第一零六八章 幸福的烦恼
陈青最近很忙，除了要忙张重以及手下其他作者的新书之外，他还要忙着安排张重世界巡回签售会的事情。
之前世界巡回签售会的开幕式和第一场已经在通有通无书店办过了，下一站将会放在燕京，燕京站本来原定的是第一站，不过被江阳站插队，直接变成了第二站。
但是没人能够说什么，因为江阳是张重的家乡，一个人倾向自己的家乡，是理所当然的。
等到燕京站签完之后，他们将会开启长达几个月的欧美之旅。
七月份这个计划就要启动，在此之前，陈青有许多事情要忙。
好在他背靠公司，不需要为手下作者的渠道问题多费心，所以才能空出时间来弄这个。
其实张重也劝过他，完全可以把安排巡回签售会的事情交给其他人来说，他自己可以留一点精力专心干其他的事情。
说起来他现在是众多作者的经纪人，不是他张重一个人的助手，不应该为了他一个人影响了其他作者的运营。
不过陈青没有统一，他说之前张重签售会就是他全程跟着的，他是有经验的。
保险起见，这次前期还是由他带队，等到队伍里面的其他人也都成长起来他在放手。
陈青工作狂的特性只停了几个月的时间而已，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变回了工作狂。
蝉鸣鸟叫声之中，时间悄悄过去，一转眼来到七月初。
芃芃学校放假，她瞬间成为了自由的小鸟，拉着张重和许雨涵陪她在外面疯了两三天时间。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文汉打了个电话给张重，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当面说。
接完电话张重就去了学校那边。
虽然电话里面文汉没说是什么事情，但是根据现在这个时间点，文汉要说的事情十有**是跟填报志愿有关的。
果然，张重刚到文汉办公室，文汉就举着资料对张重说道，“校长，你来啦，看，这是招办那边给我们的考生档案。”
张重看到文汉激动的样子，疑惑道，“有什么特别的么？你这么激动。不就是招办给的考生档案么，你以前没收到过？”
“校长你看过之后就知道了。”文汉笑呵呵地说道。
张重接过资料。
这份资料并不是一份完整的、详细的学生档案，而是一份整理过后的考生档案表，上面只是记载了学生的大体情况，比如所属中学，高考分数，年纪等。
而且这里还不是全国的，只是兰貴一个省的。
一般情况下，招办只会把超过学校计划招生人数一定比例人数的档案给学校调阅。
比如兰貴省总共有一千个人填报了时中学院，但是因为时中学院在兰貴省的招生计划只有两个，所以最多也就只会给几个档案给学校调阅，不可能把这一千个人的档案都给学校。
而张重手上这份整理好的资料表上就只有三个人。
这个情况很正常。
不过张重看了眼考生在省内的排名后，眼睛眯了起来。
第一个学生，姓名张中粮，高考分数672，全省排名1。
第二个学生，姓名陈含，高考分数667，全省排名2。
第三个学生，姓名胡太更，高考分数646，全省排名16。
兰貴省文科状元和榜眼竟然都填了时中学院！
即便是第三个学生，也是全省排名16。
怪不得文汉这么激动，没想到这次兰貴省招生这么让人意外，他们甚至没有让人去兰贵省联系。
但现在问题是，学校在兰貴省的招生计划人数只有两个。
这两年招办对学校招生计划这一块管得非常严格，不允许轻易增加计划人数，如果时中学院想要修改在兰貴省的计划人数，需要经历一些繁琐的流程，而且还有可能不成功。
一般情况下，除非学校在其他省的计划招生人数买招满，可以把这部分名额转移到其他省市，其他情况下都很难增加
“校长，这个胡太更我们要么？”文汉指着上面的第三名说道。
张重本想说要，但是又犹豫起来，因为他又考虑到另一个问题。
假如他们严格按照计划人数来招生，不要胡太更的话，那么时中学院在兰貴省的投档线就会定格在六百六十七分这样的高分。
这是个什么概念呢？
就是说时中学院在兰貴省收的最差的学生也是兰貴省的文科榜眼，而燕京大学再怎么样在兰貴省也只能收到六百六十七分以下的学生了。
这么一来，时中学院在兰貴省的投档线就直接高过了燕京大学，一跃成为了全国第一。
虽然只是在局部地区超过燕京大学，但是也绝对算是一个里程碑，有着不同凡响的意义。
回头写个新闻，标题就写“震惊，这个学校开办短短几年，分数线竟然已经超过燕京大学！”
这样uc味十足的标题保证能够吸引一众眼球。
很多不认真看新闻的人也会在心中留下一个印象：时中学院超过了燕京大学。
“如果我们不收胡太更，在舆论上我们肯定能够占很大优势。”文汉明显也想到了这点，开口说道。
张重点了点头，这就是文汉非要让自己过来面谈的原因，因为这种事情实在太纠结了。
看到张重犹豫，文汉说道，“其实不用太考虑胡太更，因为他能考这么高的分，国内的所有大学都是任他上的，即便我们没有收他，他也可以选择其他学校。但是这对我们学校来说，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
张重知道文汉说得有道理，胡太更这孩子肯定不愁没有学校能上。
但是一想到胡太更考了这么多分依旧想要来时中学院读书，他就觉得不忍心。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又怎么会放弃燕京大学不去，而选择时中学院呢。
而且从理智上来说，能收到胡太更这样的学生对学校肯定也是有好处的。
“收了吧，省文科状元和榜眼都到我们学校来，这个新闻已经够了。”张重最终下了决定。
文汉笑了笑，“好的，我知道了。”
对于文汉的反应，张重有些意外，原本以为他极力劝自己放弃胡太更，对现在这个决定肯定有意见，没想到他显得还挺开心。
“你怎么看起来挺高兴的，你不是主张放弃胡太更么？”
文汉摇了摇头，“我刚才只是提供了一个思路而已，至于我支持什么并不重要，不是么？”
张重大概明白了文汉的意思，这家伙也在试探自己这个校长。
“行了，以后我们之间的交流还是直接一点的好。除了兰貴省的这个情况，其他省市有什么特别情况么？”
“没有什么特别情况，不过今年投档线比去年高出不少，虽然还不知道金陵大学那边的情况，但是据我估计，不会差多少了。”文汉说道。
张重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尽快把事情解决掉。今年夏天你没有办法休息了，回头还要准备第四大学那边的学生申报考核。”
“这个事情我正好还要跟你商量呢，我已经跟第四大学那边接洽过了，也谈了考核的事情，你看我们这边是怎么定。是给他们固定的学生名额，还是确定一个及格线？”
文汉说的这两种方案大有不同，如果给第四大学固定名额的话，那么不论之后的考核情况如何都会有固定数量的学生通过考核。
但是确定及格线的话，情况就变得难以捉摸了，很有可能这批申请过来的学生质量高，考得好，有很多人过了及格线，那么就能有很多名额。
如果这批考得不好，可能一个名额都没有。
“第四大学那边是什么意思，他们是希望要固定名额，还是让我们定标准？”张重问道。
“他们希望能获得固定名额。”
“校方对他们的学生这么没有自信么？”张重意外地笑道。
“估计是怕我们这边的考核标准定得太高了吧，如果真的一个都没通过，他们面子上也挂不住。”
“那他们希望要多少个名额？”
“一年十个打底。”
“这么多，他们有这么多人愿意过来么？”
文汉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对方说得很清楚，希望一年能够获得十个名额。”
“不行，十个名额太多了，我们这边的考核也就失去了意义，这样吧，跟他们说，保底给他们两个，如果有过我们考核标准的，过多少就要多少。”
这是一个折衷的办法，既能够确定时中学院这边的考核有用，也能保证第四大学那边不会被剃光头。
反正保底有两个，就算全部不合格也没关系。
而且如果有多人合格，那他们那边的学生就能多来几个，说不定申请多少就能来多少。
“好的，我相信第四大学会接受这个方案，不过我想他们可能会对两个名额这个数字有些意见。”
“这个不能让步，只能两个不能再多了。”
“嗯，我会跟他们说清楚的。那具体的标准，考核的方向和内容，该怎么定？”
“这事你跟杨笑商量一下，他之前在哥大任教过，想来这方面要比我们有经验，等你们出了方案之后拿给我看看就行。”
“嘿，这下杨笑夏天也有事情干了。”文汉笑呵呵地说道。
……
“阿嚏！”
刚刚上完课准备回办公室的杨笑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烈日，心说奇了怪了，这么大热天的怎么老是打喷嚏呢。
杨笑不知道的是，他已经被人给惦记上了。
第一零六九章 真假芃芃
在离开江阳去燕京举办签售会之前，张重带着家人去了《苏菲的世界》探了一次班。
这次的拍摄地点离张重家很近，就在半边街那边。而且主要拍摄地就在通有通无书店里面，今天通有通无书店放假一天，就是为了留给《苏菲的世界》剧组拍戏。
因为拍的是张重的戏，所以虽然书店暂停营业一天，但是书友们并不恼怒。
只是可惜通有通无书店太小，拍戏的时候不允许外人进去，不然肯定很多人会去看热闹。
这场戏是比较简单，但是很重要的戏。
书中苏菲跟自己的老师在书店里面看书的时候，在超自然书架上看到一本令她意外的书——苏菲的世界。
没错，苏菲的看到的《苏菲的世界》，就是张重写的苏菲的世界里面作家张重写给女儿的那本《苏菲的世界》。
多重套娃。
当时张重写这本书的时候，把里面的父亲改成了自己的名字，这样一来元叙述的层级就多了一层。
所以这个戏捋清楚就是：张重写的《苏菲的世界》里面，一个作家张重给自己女儿写了一部《苏菲的世界》作为生日礼物，而这部《苏菲的世界》又被苏菲在书架上给看到了。
这个情节是一个很经典，很奇妙的时空变换手法。
所谓时空变换，指的是小说故事情节展开所依赖的时空要素没有严格的现实表征，时空变换完全取决于叙事的操作，任意变更、转换，故事中人物的出场和活动的时空可以任意地、跳跃地进行。
时空变换是元叙述比较典型的策略，除了时空变换之外，元叙述中另外两个经典的策略分别是戏仿和露迹。
露迹很容易理解，就是在小说中暴露创作的痕迹，这也是元小说的核心。
戏仿，一般来说指小说家为了追求某种特殊的小说艺术效果而对前人穿做出的一些经典文本的情节结构及其叙事城规进行滑稽模仿，利用传统的经典文本结构，对故事的情节和主体进行改写并加以肆意夸张，创作出完全不同的主体内容，生成新的元小说文本。
当然了，著名文学家章金莱先生曾经说过，戏说不是胡说。
张重他们到剧组的时候，戏还没有开始拍，女主角正在上妆。
导演席晋正拿着剧本跟饰演张重的演员讨论着些什么，直到张重走到旁边才发现张重来了。
“张老师，你来啦。”席晋停下跟演员的讨论，笑着说道。
张重摆了摆手，“不用管我，你忙着。”
“我这边也忙好了，正跟刘老师讨论剧本呢，正好你来了，给参谋一下？这位是饰演张重的刘老师。”席晋介绍起身边这位，不过说到对方是饰演张重的时候，感觉有些奇怪，毕竟张重本人就在面前。
刘老师也跟顺势跟张重打了个招呼，“张老师你好。”
“刘老师你好。”张重点了点头，然后对席晋说，“表演这一块我是个纯粹的外行，还是不瞎掺和了。今天过来没别的意思，来探探班。”
“嘿，也未必非要是表演这块的东西，你看，这书是你写的，里面的角色也是你自己，总得有些心得体会吧。”
“是啊，张老师。”
张重依旧摇头：“真的没有必要，一会儿我在旁边看看就行。”
对于张重来说，不懂的东西还是尽量不要置喙才好。席晋和这位刘老师请教他，是因为他们谦虚，给自己面子，但是论专业，自己还是差得多。
而且戏已经拍了这么久，自己再来插一脚也完全没有必要。人家照着自己的理解演了这么长时间的“张重”，就因为你来了要改变？那这个戏还拍不拍得下去了？
其实之前席晋刚接这个戏的时候问过张重，问他愿不愿意本色出演，饰演书中张重一角。
不过却被张重一口拒绝了。
张重没有这个时间放在拍戏上面，这是第一点。没有演技，这是第二点。自己年纪不合适，这是第三点。
先说第一点，张重现在天天光是忙着家里，学校和写作的事情，就够他把时间排满了，哪有时间去演戏。
第二点，虽然张重有过客串角色的经历，但是这次完全不同，《苏菲的世界》里面的张重可是个主要角色，戏份非常之多。
第三点，年纪确实也不合适。
虽然书里面的张重也是按照自己的原型来写的，但是年纪却被他提了十几岁，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让他来演并不合适。
眼前这个饰演自己的男演员就比较合适，四十多岁，戴了一副眼镜，唇边还有一些胡茬，还微微有点发福。
相对而言，这位刘老师倒是更符合普通人心中作家的形象。
三个人闲聊了一会儿，有工作人员跑过来跟席晋说赵新月的妆上好了。
“张老师，我要失陪了。”席晋不好意思地对张重说道。
“去吧，不用管我，我在旁边看看就行。”张重摆摆手，表示无妨。
这场戏也有“张重”的戏份，所以刘老师也跟着告辞，“张老师，我也走了。”
“走吧。”
等到席晋他们走了之后，张重和许雨涵带着芃芃在剧组里面转了起来。
别看这会儿导演过去了，真要拍摄估计还得等一会儿，光是现场调度都要花不少时间。
张重准备趁着这个时间在剧组转转，其实就通有通无书店这一片而已。
门口那边是演员休息的地方，还有一些摄像在补一些外景的镜头。
张重他们刚走到休息区，就听到有人喊：张芃芃。
“唉！”
芃芃听到有人喊她，条件反射式地回应了一声，然后寻声看过去，“谁喊我？”
喊的人就在不远处，听到这边有个小姑娘回应了，也是一脸诧异地扭过头看着芃芃。
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正在往这边看。
看到张重他们之后，那个少女连忙对张重这边弯腰抱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是喊我的。”
张重看到少女的时候明白过来。
那个少女就是饰演芃芃的演员，刚才那个工作人员估计跟这个演员不太熟，直接喊的角色的名字。
正好给芃芃听到，以为是喊她的。
张重跟芃芃说道，“她不是喊你的，是喊那个姐姐的。”
芃芃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那个姐姐也叫张芃芃么？”
这会儿许雨涵也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她不叫张芃芃，但是她演的是张芃芃。”
“她演的是我长大的时候么？”芃芃问道。
张重点头，“没错。”
第一零七零章 长镜头
芃芃听说对方是演自己的演员，非常激动地要跑去跟人家见面。
张重就跟许雨涵拉着芃芃向女孩走去。
女孩正在和刚才喊她的工作人员交流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朝走来的张重他们。
走近之后，张重他们也没有出声，而是静静地等着女孩的事情弄完。
剧组不少人都在往这边看，毕竟才这么点大地方，刚才芃芃回话的那一下很多人都听到了。
等到工作人员走了之后，张重笑着开口道，“你好，能耽误你一点时间么？”
女孩惊讶地转头，看到张重他们就在后面，连忙站了起来，紧张地说道，“张老师你好。”
演芃芃的的姑娘比赵新月年纪要小点，估计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
之前席晋考虑到张重和张芃芃这两个角色的特殊性，提出让张重自己亲自把关，不过张重却说没有必要。
这本书里面写的又不是他和女儿的真实故事，不过是用个名字和大概的身份，以此提高元叙述的可读性而已，也可以说是一个噱头。
至于演员是谁，他并不关心。
所以张重并没有插手到选角中，甚至到现在他对这个演员也不了解，连她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姐姐你好，我叫张芃芃。”芃芃性格活泼，上来就主动伸手，自我介绍。
可能是因为张重在面前，女孩有些害羞，轻轻握了握芃芃的手，说道，“芃芃你好，我叫冯倩倩。”
“我听爸爸说，你演的是我长大的样子么？”芃芃仰着头问道。
“嗯。”
“姐姐你真漂亮，我以后能长得跟你一样漂亮就好了。”
“你一定会比我长得还漂亮的。”
“嘻嘻。”这丫头毕竟是个顺毛驴，被人一夸就开心。
许雨涵在旁边说道，“倩倩，今天有你的戏么？”
冯倩倩摇了摇头，“今天应该没有了，不过导演说让我随时准备着。而且我演技不行，需要在剧场学习。我刚好放假了，也有时间能在剧组待着。”
“你在哪儿上学啊？”
“我就在四十三中上学，下学期就初三了。”
听到冯倩倩就在四十三中，许雨涵非常惊讶，因为四十三中就在他们住的地方对面，距离半边街这边步行十分钟就能到，“你这是挺近的，这是你演的第一部戏么？”
“不是，我之前在《街道长夜》里面客串过一个角色。”
《街道长夜》前几年上映的一部现实题材的电影，票房一般，口碑还不错。张重还看过，不过不记得冯倩倩在里面有演什么角色。
大概是什么没台词，露脸极少的角色，而且加上这几年装扮和长相有变化，所以看不出来。虽然张重记忆力很强，但是《街道长夜》里面出现大量龙套人物，很多都是一闪而过，并不值得去记。
不过听到冯倩倩说她只在《街道长夜》里面客串过，张重其实是有些意外的。
因为他对席晋的选角标准还算了解，席晋不喜欢太贵的演员，喜欢捡漏，找那些既便宜，又有演技的演员。
但是冯倩倩没有什么演艺经历，而且还是四十三中这样的普通高中的学生，很难想象她会符合席晋的标准。
难道就因为长得好看么？
不过张重还是相信席晋的，既然能够请冯倩倩来演，她身上肯定是有能够吸引到席晋的地方，绝对不会只是长得好看这么简单。
其实像冯倩倩这样的年纪跑出来演戏是很尴尬的，既没有童星的基础，又不是专业的学生。
一部戏耽误好几个月的时间，很容易影响到她的学习。
如果因为拍戏影响到升学，可就得不偿失了。
要么早点当童星早点成名，要么就去考艺术院校正儿八经走这条路。
“学习可以么？”张重问道。
冯倩倩点头道，“学习还行。”
“平时拍戏耽误学习么？”
冯倩倩感受到张重身上有一股班主任的气息，说话的声音更小了，“有时候也耽误，不过我妈给我报了一些补习班，还算能跟得上。”
“嗯，不耽误学习就行，要是不行，就让你们导演席晋给你安排补课老师。再不行，剧组里面应该也有不少大学生吧，让他们给你补习也行。”张重说道。
“这不好吧。”冯倩倩捏着衣角说道，让她去找导演说这个，她哪里敢啊。
“没关系，回头我来跟你们席导演说。”张重又瞥了一眼书店那边，估摸着过会儿要开拍了，就又对冯倩倩说道，“你在这好好休息吧，我们先过去看看。”
“嗯，一会儿我也过去。”
张重点了点头，然后带着许雨涵和芃芃往书店里面走。
刚走了几步，许雨涵笑道：“你怎么把学校的样子带到这儿来了，小姑娘被你吓得都不敢说话。”
“我只是怕她这大好年华荒废了。”
“拍戏也不能说荒废年华吧。”
“拍戏虽然不是荒废年华，但是像她这个年纪，如果严格地要求自己，忽视了学习，很有可能再也学不进去。这事我回头是要跟席晋好好说说，不仅仅是冯倩倩，咱们剧组里面有不少年纪比较小的演员，应该多注意一点他们的学习状态。如果因为拍戏而的耽误了学习，实在是得不偿失。”
《苏菲的世界》这部戏有一些戏份都是在学校拍的，而且除了苏菲和张芃芃之外，还有苏菲的好朋友乔雨也是个重要的角色，同样是少女。
张重他们进到书店门口的时候，席晋正在给饰演苏菲的赵新月讲一会儿的走位，简单地干排了一会儿之后，席晋直接喊了开始。
赵新月抬头看了看书店的名字，然后对刘老师说：“你是想让我看里面的某样东西？”
刘老师笑而不语：“我们进去吧。”
随后赵新月就跟刘老师两个人进去了书店里面。
张重本来以为这个时候导演席晋会喊停，因为这个镜头已经完成了，不论好坏都要停了，好了就过，不好就再来。
不过席晋却一点表示都没有，两个演员也在继续往前走，摄像机一直在跟着他们。
一直走到书店里面的一个写着“超自然”的区域，两人对着书架上的书又展开了一番对话。
张重有些意外，这竟然是一个超长的长镜头。
这一段戏，对话很多。
接下来的时间里面，他们两个人会站在书架前展开好几分钟的对话。
张重有些疑惑，这样的长镜头赵新月能够撑得下来么？这么长的台词，别说是演出来，就是正常讲出来也很难。
他们两个真的能够完成么？
另外，《苏菲的世界》这部电影真的有要用到这么长的镜头的必要么？
这种长镜头考验的可不仅仅是演员，还考验导演和其他现场工作人员的调度能力和执行能力，因为只要有一处出错，就要从头开始。
第一零七一章 阿晋老师真的很严格
两个演员把整场戏走了一遍，让张重惊讶的是，他们两个人竟然都没有出现忘词的情况。
特别是赵新月，这样的年轻演员竟然能背下来这么长的台词，要么就是天赋异禀，要么就是真的很刻骨，又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
不过，虽然两个人是把台词都说完了，但是不论是感情还是节奏都还差了些，即便是张重这样的外行都能够看得出来。
席晋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在让他们走戏。
其实席晋的摄影机压根就没开过，跟过去也只是在排调度。
因为他知道，这么长的一个镜头，第一次不可能会达到他心中想要的效果的。一直开着摄影机，无疑是在浪费钱。
至于台词，席晋不像张重那样惊讶，因为他对这两个演员要更加了解一些。
刘老师自然不用说，两人合作过很多次，虽然刘老师声名不显，但是演技很好，台词功底很强。
至于赵新月，当时席晋之所以能看得上赵新月，就是因为她的台词还不错，在同龄的演员中属于拔尖的存在。
而且为了这场戏席晋已经准备了很久，早之前他就开始给两个主要演员讲戏，让他们一有时间就去体会这段台词的含义和魅力。
在席晋看来，一个演员想要把台词说好，光靠脑子硬背可不行，还必须了解其深意，这样才能说得更流畅，才能有更好的节奏和情感。
等到第一遍走完之后，席晋叫了停，然后拿着本子走到两个演员面前，说道，“刚才我把你们的问题给总结了一下，新月你是不是有点紧张，怎么一上来状态就不对，你要仔细想想这场戏你是什么样的心境。没错，我们不是按照剧本顺序来拍的，上一场戏让你受了影响，但是这种事情难道不好解决么，完整的剧本我都发给你了，没事的时候看看，这样拍的时候你们就可以联系上下文了。刘老师……”
张重看着席晋在给演员们讲戏，心里还在琢磨为什么席晋要拍一组这么长的镜头出来。
想了一会儿，张重觉得自己有些想明白了。
长镜头的运用一般是想要增加真实感，让观众更好地带入到电影画面当中去。
而席晋之所以要把这场戏拍成长镜头也是为了提供更多的真实感。
但是席晋在这里提供真实感不是为了打造真实，而是为了打破真实。
这么一场时空变换的戏，前一秒钟观众还沉浸在导演营造的真实感中，下一秒这种真实感就被瞬间打破，来到另外一个真实世界，这种强烈的反差会带来一种不可思议的效果。
这样一想，张重有些理解席晋的选择了。
但是这样的选择无疑会给拍戏过程增加难度，而且耗时耗力。
刚刚这么一遍，加上讲戏，消耗了二十多分钟。
一天又有多少个二十分钟呢，而且像这样地走戏，演员很快就会疲劳，毕竟这么密集的台词是很耗心神的。
不过席晋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这些，等到戏讲完之后，给了两人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去消化，然后直接喊了开始。
第二遍开始了，这一边两个演员的表现明显要比第一遍好很多，虽然还有很多瑕疵，但是他们已经找到了一点节奏。
只不过席晋记笔记的手一直都没有停过。
最后没有惊喜，第二遍还是不行。
……
紧接着，第三遍，第四遍……
张重就在旁边看着赵新月和刘老师两个人连续走了四遍戏。
这四遍戏加起来总共花了接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席晋在旁边从来没有叫过停，总是等他们走完一遍戏之后再给他们讲戏。
而且席晋从来都不发脾气，就算有些他已经讲过的地方，演员再次去演依旧犯错，他也只是重点多讲两边，从来没有大声跟演员们说过话。
对于这一点，张重真的很惊讶，席晋这个导演的脾气也真是太好了。
他合作过好几位导演了，但是没有一个导演有席晋这样的好脾气。
即便是沈健，那样一个天天笑眯眯的老好人，当导演拍戏的时候也经常发火，最厉害的时候，直接就把喇叭给摔了。
但是如果有人认为席晋好对付那就错了，他虽然不骂人不发火，却更加难缠。
一场戏，他可以不开机，笑眯眯地让演员连续演个十几次。
他总是笑眯眯地告诉你哪里做错了，哪里需要改进，应该怎么做。
就算演员再累再困，他也不会轻易让人去休息。
张重已经明显看出来赵新月他们脸上有疲态了，而且前三遍他们表现得还越来越好，到了第四遍之后，他们就开始变差了。
没办法，状态实在无法支撑这么高强度的排戏。
张重感觉席晋拍戏有点像话剧的路子，现在只不过是排练而已。
不过不同的是，话剧排练也会化整为零，从一小段一小段开始练，而席晋这样等于是直接开始彩排。
说实话，张重在旁边看都感觉有些累了。
而且他能感觉到，现场的气氛越来越压抑，每个人都扛着巨大的压力。
看来不是席晋不给工作人员压力，只不过他给压力的方式跟别的导演不太一样而已。
直到张重离开剧组的时候，摄影机都没有开过一次，这证明赵新月他们的表现距离席晋的标准还差很多。
“呼，席晋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没想到这么腹黑，赵新月他们给他折磨得够呛，要是我估计要疯了。”回家的路上，许雨涵呼了口气，感叹道。
“腹黑算不上，他只是比较认真负责。其实演员们累着，他也不轻松，你看到他的本子了么，上面记的密密麻麻的，都是赵新月他们出现的错误，这可要花不少心思。席晋的高要求不仅仅是给别人的，也同时给自己，我相信他能拍出好作品。”
许雨涵点了点头，赞同张重的说法。
虽然她认为席晋太过严格，但是不得不说的是，只有这样严格才能出好作品。
“演员也不容易啊。”
“谁都不容易，既然选择做演员，总不能只要光环，不想流汗吧。”
“那倒也是。”
第一零七二章 睡个晚觉
七月七日，张重带着一大家子人踏上了去燕京的路上。
对读者们来说，这个夏天是张重的世界巡回签售会开始的日子，但是对张重他们一家来说，不过是一次暑假旅游而已。
之前有人还特意把张重的行程单拿出来，从人气、文化、距离、气候等等各个方面进行了全方位的分析，想要知道张重的行程是如何定下来的。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决定这个行程的主要因素还是要看张重他家里人想要去哪儿玩，考虑完这个，然后才会考虑网友们分析的哪些东西。
这一次，除了老编制张重一家人以外，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风和，另一个是秦昭。
早在张重的世界巡回签售会定了行程的时候就已经对外公布，这一次的签售会不仅仅只有张重一个人到场，还会有其他一些作家。
不过具体是那些作家会到场并没有公布。
这一次燕京的签售会，张重就把风和以及秦昭给带上了。
上半年秦昭一直在专心地备战高考。
虽然他比别人早慧一些，但是这样跳级考试也并非轻而易举。
而且他的目标是时中学院，想要考进时中学院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南怀省有着全国最多的时中学院招生名额，但是今年时中学院在南怀也才招二十个人而已。
想要稳稳地考进始终学院，恐怕至少也需要考进全省两百名以内。
所以秦昭自己也不敢掉以轻心，这段时间所有重心都放在了上面。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也终于如愿以偿，考进了时中学院。
事实上，今年的录取结果现在还没有出来，但是有一个在时中学院当校长的老师还算是有点好处。
张重特意去找刘华民问了情况，知道秦昭已经被顺利录取，只等着通知就行了。
其实张重对秦昭今年是否能够考进时中学院这件事情并没有多么重视，秦昭年纪还小，今年考不上明年还能考，明年考不上后年也还行。
他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这次除了我和秦昭之外，还有哪些人会到现场？”坐在张重侧边的风和问道。
“因为在燕京，所以来的人很多，包括庄语、王忆、刘源他们都在，都是些老朋友，不用担心。”张重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笑着对风和说道，“今晚到了之后我们会先一起吃个饭，到时候再介绍几位你之前没有见过的朋友。”
“没见过的朋友？”风和意外道，“也是作家么？”
“都有，到时候见到你就知道了。”张重卖了个关子。
“你这说得我都开始紧张起来了，我还是第一次参加阵势这么大的签售会。”
张重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他自己也跟风和一样，没有参加过阵势这么大的签售会。
之前歧望展览馆开幕的时候，张重他们曾经组织过有很多作家当场的“群星签售会”，那次到场的作家也很多。
但是这次签售会到场的作家多不少，参与的读者也很多，不像上次，只有抽到奖的幸运儿才能进场。
这一次与其说是签售会，倒还不如说是一次书展。
西图大厦空了三层楼出来，其中两层楼摆的都是这次到会的作家们的作品，到场的读者们可以在这里找到自己喜欢的书，然后去找到对应的作者去要签名。
除了签售会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活动，而且整场活动不仅仅只有一天而已，在张重前往签售前，活动已经要开始两天，一些作家也会陆陆续续开始上签售，直到最后一个是张重。
活动从明天开始，张重今天过来打算请这次参与的人吃个饭。
毕竟能来捧场也不容易，特别像是庄语他们这个级别的作家，这次他们等于是过来给张重暖场的，如果不是真的关系好，庄语也不会愿意干这个事情。
庄语他们几个，除了余冬雨签售会多一点之外，其他几位的签售会都非常少。他们自己的签售会都懒得办，更别说去参加别人的签售会了，能来都会面子。
……
到了燕京之后，张重直接带着家人去了定好的酒店，他们到的时候也不早了，再加上去酒店的路上还要花时间，估计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五点钟了。
而且燕京的交通大家都知道，稍微耽误一会儿可能晚上他这个做东的都要迟到。
不过好在今天燕京的交通还算给面子，只是小小地堵了一会儿，不至于耽误太长时间。
等张重到的时候，王克望和余冬雨两个人正坐在包间的沙发上喝茶聊天，看到张重他们来了之后，两人起身打了个招呼，然后众人一起坐下。
张重为风和介绍了王克望，他们两个人之前没有见过。
不过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名字。
风和自不用说，是张重之后第二个获得星云奖的华夏科幻小说作家，之前国内媒体争相报道，王克望虽然是做《诗林》的，但是风和的新闻他不知道看过多少。
至于王克望呢，风和是因为之前张重吊唁王孟，他关注了一下，知道王克望这个的人，算不上了解。
“你们两个怎么先过来了，其他人呢？”坐下之后，张重笑着问起其他人的情况。
王克望摆了摆手说道，“那几位一个比一个墨迹，我跟冬雨受不了，先过来了。”
“其他人不说，这王忆不是就住附近么，你们来的时候没顺便叫上他？”张重问道，王忆家就住酒店附近，步行不到十分钟的样子，他还以为王忆会先来。
“怎么没叫他，但是这家伙懒啊，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跟我说中午没睡午觉，要在吃晚饭前补觉。”
“补觉？他这不会一睡把晚饭都给错过去吧。”
“让他睡吧。”余冬雨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五点十分，等到五点半的时候打个电话给他，要是打不通，咱们直接杀到他家里去，给他从被窝里面拉出来。”
张重点了点头，“好主意，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第一零七三章 儿子
陆陆续续，今天的客人们基本上都来差不多了，张重点了一下，就少了一个王忆。
“你们谁知道王忆什么情况？”张重问道。
“他不是真的还在睡觉吧，冬雨你不是说给他打电话么，打了么？”王克望说道。
余冬雨一拍额头，“把这事给我忘了，我来打电话问问。”
庄语在旁边说道，“我刚才打过电话给他，他说他已经出发了啊。”
“你什么时候给他打的电话？”张重问道。
“大概，十几分钟前吧。”
“那就奇怪了，从他家走过来十分钟也绰绰有余了，而且按照他的尿性，肯定是骑他的那个小电驴过来，大概也就两三分钟就能到，没道理现在都还没到。老庄，他不是诳你的吧，说定打电话的时候压根就没走。”王克望说道。
庄语摇了摇头，“王忆这家伙虽然有时候不太正经，但是不会骗人，他应该是出发了。行了，我来再打个电话问问。”
说完庄语就掏出手机拨通了号码。
手机响了很久对面才接通，庄语没等对面说话，直接说道，“王忆，你这家伙怎么搞的，骑车去外环了？到现在没到？一桌人等你一个，你好意思么？”
“哎，不好意思啊，要不你们先吃吧，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王忆有些歉然地说道。
“什么事情这么急？说好了等你来，这你不过来，我们也开始不了啊。”
王忆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哎，真是无妄之灾啊，我都快到酒店了，碰到个不讲理的人。”
“你这老头说谁是不讲理的人，你骑车撞了我儿子，还想跑？”
“不是，小兄弟……”
嘟嘟嘟嘟……
电话挂了。
庄语皱起了眉毛，面色有些焦急，刚才在电话里面虽然王忆没有说清楚，但是通过对面一个年轻人跟王忆的对话大概能猜到，王忆应该是在骑车过来的路上发生了车祸，他的车碰到了那个年轻人的儿子。
至于孰是孰非，没到现场还真不好说。
张重看到庄语皱眉，问道，“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庄语大概把刚才电话里面的情况给其他人说了一遍，“要不我再打个电话？”
一听撞到了孩子，张重也紧张起来，虽然王忆骑的是电动车，但是把人家孩子撞了也不是小事情。
庄语说要再打电话，张重则摇头道，“估计他正忙着，打了也说不到什么，他不是过来的路上出的事情么，从他家到这边就一条路，拢共一公里不到的距离，我们朝他家的方向走，应该能够找到他。”
“那好，我跟你一起。”庄语说道。
“我也去看看。”
“我也去。”
张重看他们都想去，就说道：“如果是小事，我去应该就没问题了，如果是大事，我们去这么多人反而不好。”
“不去不行啊，这要是真撞了人家孩子可不得了。我们还是跟过去看看吧，不然不放心，反正也不远。”余冬雨说道。
好几个人都点头，听到撞人了，大家都挺担心的。
张重是觉得人去太多了不好，不过看到大家这么担心，他只能点头道，“那行吧，爸妈，雨涵你们带芃芃在这，我跟他们去看看。一会儿过去之后，如果遇到什么需要交涉的事情，你们都不要插嘴，让我或者庄语出面就行了。我怕别人看我们去这么多人，还以为我们是去打架的。”
“放心，我们只要看看王忆到底有没有事情就行。”
……
王忆出事的地方离酒店不远，也就个三四百米的距离，张重他们到的时候，一群路人在围观，中间王忆正跟一对年轻的男女在理论。
“我说了，我是正常行驶，你儿子突然冒出来，我鸣笛，你儿子惊走，被人家私家车车撞了，也能怪我么？”
“要不是你鸣笛，我儿子能往马路中间跑么？还有，这路上都是车，你骑这么快干嘛，就算不撞到狗，早晚也要撞到人。”
刚到现场的张重听到王忆的话，心里就是一咯噔。
之前他以为是王忆的电动车撞了别人孩子，现在听这意思是，孩子被私家车给撞了，不管责任在谁，碰到这事也让人揪心。
不过奇怪的是，既然是私家车撞人，怎么肇事司机不在，这对男女只抓着王忆不放？难道肇事司机逃逸了？
这光天化日之下，闹市之中，肇事逃逸绝对是小概率时间，毕竟这满大街都是监控摄像头。
还有，被撞的小孩子呢，怎么没看到？难道已经送医了，但是如果送医的话，这对父母怎么还在这儿？
张重正疑惑间，只听王忆又说道，“两万块钱我不是出不起，但是为人处世要讲道理，不能我没有犯错却又承担错误。我不养狗，不知道你们的儿子是什么品种，值多少钱，我也不在意，因为这事我根本没有错，它再贵我都不会赔一分钱。”
众人一愣，原来是狗哇。
张重吊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随后又是撇了撇嘴，人家养狗的人“儿子，儿子”的叫也就算了，你王忆干嘛也跟着“你们儿子，你们儿子”地说，完完全全地把他们给误导了。
“切，我还以为真撞人了，就是撞了条狗啊。”余冬雨说道。
“不是撞狗，是鸣笛惊到人家狗，然后人家狗跑到马路中间被撞了。”王克望补充道。
“那撞狗的私家车呢？”庄语问道。
旁边一个陌生老大爷笑着说道，“你们来得迟没看到，我来得早都看到了，撞狗的是奔驰车，人家看到撞了狗，人都没下车，扔了两百块钱下来，然后还留了个号码，说什么假如有疑问可以提起诉讼。”
“那这夫妻没拦车？”庄语问道。
老大爷一脸不屑道，“拦什么车啊，狗没有牵绳子，又是突然跳出来的，真要是去打官司，说不定还要判这小俩口陪人家车费，那奔驰车也是倒霉，车头凹了一点点，还见了血。”
第一零七四章 钓鱼执法不可取
通过老大爷的解说，张重他们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王忆骑着他的小电驴走在去酒店的路上，不过他运气不好，还没到酒店旁边就窜出来一条狗，他吓得又是刹车又是鸣笛，狗子被吓到了——可能都不是被电动车鸣笛给吓到的，反正后来就是狗子跳到马路中间被一辆奔驰车给撞了。
然后这狗的主人先是想找奔驰车主要个说法，没想到这奔驰车主也是刚的很，甩了两百块钱就走了，而且表示如果非要纠缠就要走法律程序。
听奔驰车主说要走法律程序这狗主人当然不敢，因为这事他们确实不占理，真要是到法庭上，还真有可能像那个路人老大爷说的那样，他们反而要赔奔驰车主车钱。
就算是法院判车主赔点钱也绝对不会多，说不定还抵不上诉讼费。
让他们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们当然不愿意。
主要是奔驰车主明显是个有钱人，他们惹不起。
但是又不甘心狗就这样被撞了，就转头把王忆给抓住了，让他来赔狗钱。
整个事情看下来，王忆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是无妄之灾。
别说那狗有可能不是因为听到电动车鸣笛省惊走而是本来就是往马路中间跑的，就算真的是被电动车鸣笛给惊到的也完全不是王忆的责任。
原本担心王忆的众人这会儿都松了口气，气氛立马变得轻松起来，他们也跟着融入到周围的吃瓜群众当中。
张重和庄语也不急着去帮王忆解决问题，而是站在人群中看戏。
庄语笑着说道，“王忆这家伙确实倒霉，也是害我们吓了一跳。还有，现在小年轻们都管狗叫儿子？”
“我也是年轻人。”张重提醒道。
“是是是，你也是年轻人。那你给我说说，你们年轻人都管狗叫儿子？”
“我不养狗，我不知道。”张重耸了耸肩膀。
“……”
“那你说王忆这事怎么解决？我们还等着吃饭呢。”庄语又问。
“要不，就按他们说的，给他们两万块钱。”张重似笑非笑地说道。
“如此妥协，有害良俗。”庄语皱眉道。
张重继续说道，“等他们收了钱，然后告他们诈骗。”
庄语表情明显一愣，随即摇头道，“你这小子，忒毒了点。这倒是个办法，就是费时费力，不太值当。”
余冬雨则在旁边符合张重，“我倒是觉得这个方法挺好的，这就叫以暴制暴。至于值当不值当就要看你怎么去看待这件事情了，以暴制暴，树立榜样，正本清源，拨乱反正，岂不快哉。”
“钓鱼执法不可取。”王克望说道。
张重又建议，“要不我们直接去把王忆给接走，这么多人过去，估计那两个年轻人也不敢拦。”
余冬雨说道，“着围观的人渐渐多了，难保没有认识我们的，直接用强，不太体面吧。”
“你的意思是说，假如没人能认出我们来，就能用强？”
庄语坦荡道，“那是自然。”
对于庄语的坦荡，张重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用强这个办法肯定不行了，这会儿他们这些人都靠在人群后面或者中间，并没有引起注意，假如他们现在冲到中间去，大概率会被人认出来。
毕竟这么多作家，所覆盖的受众面实在太广。
而且即便现在没人认出来，现场这么多人用手机拍照拍视频，回头肯定也有人发现他们的存在，直接用强的话肯定会弄出一个大舆论，不是什么好事情。
“呦呵，这不是王忆么？”
张重跟庄语他们正缩在人后边看热闹边商量对策，此时两个年轻人从他们身边挤到了前面去，其中一个红衣年轻人显然是认出了围在人群中间的王忆，面露惊奇之色。
他旁边的穿绿衣服的伙伴面露疑惑，“王忆？哪个是王忆？”
红衣少年指着王忆说道，“那个年纪大一点的就是。”
“哦。”绿衣少年又细看了一眼王忆，依旧疑惑，“那他是谁？干嘛的？”
“切，王忆都不认识啊，你平时关注文学么？”
“偶有关注，他是很有名的文学家？”
“那是当然，他可是伤痕派的代表人物，是个真大佬。”
“伤痕文学？我知道李思齐，我还读过李思齐的书，味同嚼蜡，让舌头麻木。”
离得不远的庄语听到两人的对话，默默竖起了大拇指：少年，有品位。
不过庄语高兴得太早了，随后又听绿衣少年继续说道，“国内的文学流派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字：乱。还有什么寻根文学啦，反思文学啦，我觉得嘛，写得好就行，分什么流派啊，没劲。”
庄语又默默地收回了大拇指，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还真想跟这个绿衣少年好好聊聊文学流派的事情。
红衣少年大概是了解自己的伙伴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往下说，又聊到了场上的形式：“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王忆跟这对夫妇有什么矛盾？咦，那是王忆的电驴？他这么个家竟然也骑电驴么？真是节俭质朴啊，家果然就是家。”
正在场上王忆跟那对情侣胶着的时候，片警过来了。
也不怪片警来得迟，因为场上气氛实在不够激烈，所以周围围观的群众都没有想起来报警，还是后来王忆自己掏电话报的警。
片警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高瘦瘦，模样挺帅气。
警察一到场，现场顿时安静了很多。
但如果你认为这是因为围观群众对警察的敬畏，那就大错特错了。
之所以现场安静下来，是因为警察的入场让这场闹剧变得更加戏剧性，情节上出现了跌宕，围观起来更加刺激。
如果这是一部电影，那警察的入场就是这部电影中情节推向**的戏码，观众们正认真地看着呢，生怕漏过什么细节。
“咳咳，谁报的警？”片警开口道。
王忆正要开口，那对夫妇连忙跑了上来，“警察同志，是我们报的警，这个老头把我们狗给撞死了。”
第一零七五章 打不过
（前情提要：众人听闻王忆撞死人，急出酒店去寻，才知死了条狗，还不是王忆所撞，争论之间警察到场，却没想到年轻情侣抢先一步，谎称是己方报的警。）
王忆一看那对情侣跑去跟警察说是他们报的警，就有些着急了。
明明是他先报的警。
“警察同志，是我先报的警。”王忆走上前解释道，同时掏出手机调出通话记录，刚才他拨出的报警电话还在上面。
年轻的警察看了一眼王忆的手机，心里大概有了头绪。
别的先不说，这对夫妇上来撒谎自己先报的警就让他感受不好。
这会儿又有两个警察到场，年纪稍大些，都是协警。
年轻警察冲新来的两位同事点了点头，然后问那对情侣：“你们把事情的经过给说一下。”
情侣正要开口，又听警察说道，“我劝你们要如实说，这附近都是监控，如果说了不实言论，只会对你们不利。”
本来情侣两人还要编故事的，听警察这么一说，只能把事情的经过如实说了。
不过这个“如实”也有水分，大概只说了他们在走路，遇到忽然出现的电动车，被车撞了。
“牵绳了么？”警察问。
被问关键问题，警察支支吾吾说道，“出门的时候牵绳了。”
“出门的时候牵了，被撞的时候牵了么？”
这样一问，男子就回答不上来了。
警察点了点头，大概知道了来龙去脉，应该是这对情侣出来遛狗没有牵住，被电动车给撞死了。
这样的话，电动车是没什么责任的。
不过……
“大爷。”警察看向王忆，“虽然说人家狗没牵绳子，他们有错，不过你骑车也要注意一点速度，这一片交通情况也比较复杂，忽然蹦出来个什么也很正常。”
刚才来的时候，年轻警察看了一眼死掉的狗。
这狗虽然不是大型犬，但是身板也不算小，能被电动车撞死，可见电动车当时的速度很快。
这边王忆听年轻警察这么说可就不愿意了，解释道，“警察同志，这狗不是我撞的，是一辆私家车撞的。只不过这两个年轻人认为是我的车惊到了他们的狗，才导致他们的狗跑到马路中间被撞的，非要我赔钱。”
听王忆这么一解释，年轻警察面带疑惑又看向那对情侣，“你们刚才不是说是他的车撞了你们的狗么？我跟你们说，你们要是撒谎了，那就是诬告，这位大爷是可以追究你们法律责任的。”
“警察同志，我们也没说狗是被老头的车撞死的，我们只是说狗遇到了老头的车，被车撞死了，这两个车不是一个车。”
年轻警察一头黑云，他当警察时间不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案件陈述，这家伙还跟他玩起了文字游戏。
旁边两个老协警则是见怪不怪，其中一个笑着开口说道，“事情简单，这两位遛狗没牵绳子，狗在跑的时候可能是躲了一下电动车跑到马路中间去被人家轿车给撞了。轿车撞了狗走了，这两个人只能找这个电动车车主了，应该是想要让电动车主赔点钱。”
前面这话是对年轻警察说的，之后他又对情侣说道，“人家老大爷没责任，你要找也只能找人家私家车。你们要是坚持追责呢，我可以带你们去警察局做个笔录，看看能不能给你们立案。如果立案呢，回头我们调一下监控，找来撞你们狗的车主，要私了还是打官司你们商量。”
情侣一听又要做笔录，又要立案，又要打官司，就有些打退堂鼓了。
不过想到狗被撞死了，又心有不甘，男子指着王忆说道，“警察蜀黍，这老头一点责任没有？”
“没有，你们要是不同意责任划分，也可以提出上诉。”
“这不合理吧，不管怎么说，狗被撞了跟他也有关系，多少赔点钱吧。也不能因为他年纪大是弱势群体，你们警察就特别照顾吧。”
一听男子这话，年轻警察被逗笑了，“这跟人家老不老有什么关系，人家大爷是可以告你们诬告的，你们不去求他们不告你，还妄想人家赔你钱？我这记录仪可是都记下来了，你们刚才说是他的车撞了你们的狗，还说是你们报的警，这都是证据。”
“那也不能……”
张重在旁边听了一会儿，知道大概没什么事情了，就拉着庄语他们说道，“没事了，我们先回酒店吧，这么多人在这里也有些招眼。”
庄语点了点头，“好，我们先回去吧。”
之后他们这些人又浩浩荡荡地回了酒店。
等他们到了酒店没一会儿，王忆匆匆忙忙地也赶到了包厢里面。
一进包厢，王忆就连说了两句晦气：“晦气，晦气，今天不好意思，耽误大家时间了。你们估计是想不到，我今天遇到了什么事情。”
听王忆这么一说，大家伙儿都笑出声来。
见整个包厢都在笑，王忆被弄得一头雾水，面露讶然道，“你们笑什么，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庄语冲他招了招手，“过来坐下吧，随后我来告诉你我们是在笑什么。”
王忆摸着脑袋走到庄语身边坐下，“你们到底在笑什么？”
“我们在笑，刚才我们看了一出好戏。”庄语说道。
“什么好戏？”王忆问道。
庄语拿手指着王忆，“这出好戏是你王忆倾情出演。”
王忆一愣，一惊，最后恍然，“你们刚才在旁边看了？我说怎么这么长时间你们也不打个电话过来，原来是到了现场。不过你们既然到了现场，怎么也不出来为我说上几句？害得我一人跟那两个年轻人说嘴，差点都打起来了。”
刘源笑眯眯地说道，“我们倒是盼着你跟人家打起来，可惜没等到，多少有些遗憾。”
“说打架纯属玩笑，我又怎么会跟两个年轻人一般见识。”
余冬雨凑趣道，“我还以为你是自知打不过他们两个，才忍住的。”
王忆嘿嘿一笑，“自然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起来。
第一零七六章 心理游戏
这样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大家的心情，反而大家更多地在调笑王忆。
有人说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又有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作家们平时的生活可能比一般人还要枯燥一些，像王忆今天遇到的事情甚至可以算得上是难得。
说不定，今天的事情以后会变成王忆UU小说的素材。
作家在创作作品的时候，未必需要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但如果能够有更多的经历肯定是更好的。
大部分的作家也会把自己的经历揉合到作品中。
有时候读者在看书的时候，看到某些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的片段，可能会很诧异，认为是作家自己编的，或者是故意用了夸张手法。
其实并非如此，现实往往比小说还要更加离奇。
之前庄语写过一部反应乡村思想落后的小说，里面写到了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
一户人家，祖孙三代，年轻夫妇出外打工，一双儿女留给爷爷奶奶抚养。
有一天，奶奶给孙子孙女儿洗澡，先给大一点的孙女儿洗完，准备给她穿衣服，又怕水温太低留孙子在水里受凉，就把洗澡盆放在了煤炉上面加热，连带着孩子也放在盆里。
后来可能奶奶年纪大了精神不好，给孙女儿穿衣服一时忘了孙子还在煤炉上面，令小孩子活活烹死。
这件事情写出来，有些人根本不信，非说庄语是为了悲剧而制造悲剧。
但是对庄语来说，这件事情却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而且还是他们同村的事情。
不过这件事情也给庄语提了个醒，虽然现实中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他毕竟不是新闻工作者，要做的也不是如实记录新闻，他应该顾虑到故事写出来之后呈现的效果。
假若书写出来，让很多人第一感觉是虚假的，不论里面写的东西是不是有据可依，有实可考，从某种层面来说都是失败的。
酒菜还没上桌，众人围绕着今天的事情聊着天，庄语也就提到了之前的这件事情。
听庄语说完之后，刘源说道，“我觉得还是不用太过考虑读者的感受，我虽然知道你是在照顾读者，但是时间久了多少有些逢迎读者的意思，难以坚守本心。”
刘源说出了自己的反对意见，随后又被王忆反对，“如果表达思想的时候，不去考虑受众的感受，这无异于自言自语。”
“或许最上乘的文学作品就是自言自语。”刘源说道。
张重挑了挑眉毛，这让他想起了朱光潜。
朱光潜曾经在一封公开信中提到过他的主张：最上乘的文章是自言自语。
跟刘源此时说的话不谋而合。
刘源和曾经的朱光潜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因为大部分的纯文学都是如此，作者在创作初的用意首先就是要发泄心中所不能发泄的。
朱光潜后来在解释自己说过的这句话的时候，也引用了劳伦斯说过的一句话：为我自己而艺术。
他曾是克罗齐的忠实信徒，而克罗齐认为艺术即为表现，表现即为直觉，直觉即为情感与意象相交而产生具体形式的哪一种单纯的心灵综合作用。所以艺术的创造完全在心里孕育，再心里完成。
至于把心里的艺术写出来，不过是一种物理事实而已。
不过朱光潜的想法在后来有了一些转变。
“张重，你认为呢？”
张重正在回想《谈文学》，忽然被余冬雨问道，便笑着说道，“刘源你说的话倒是跟你所做的事情有些出入。”
刘源挑眉道，“怎么说？”
“你扪心自问，你的作品可否是自言自语？”张重问道。
刘源沉吟起来，随后无奈摇头，“不是。”
“当然不是，你的作品中很多地方故布疑阵，设置悬念伏笔，如果只是自言自语，这些东西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而你之所以这样写，其实也是希望能够在读者心中产生效果。”
王忆深以为然：“这样一看，文艺上的许多技巧，其实都是为了打动读者而来的。如果只是自言自语，根本就不需要那些技巧。而我们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没有办法标榜自己的作品是自言自语了，因为我们很多人是职业作家，先入为主想着也去生产文学作品，才会去注意灵感。我们的初衷就是要写一部作品出来，供人欣赏。”
刘源皱巴着脸，虽然没有说表示认同张重他们的言论，但是肯定已经把他们的话听到了心里去。
大概此时在他心中，两种不同的念头正在相互博弈。
这会儿酒菜上桌，张重笑着说道，“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大家先动筷子吧，今晚出了些小意外导致吃饭时间有些迟，大家都已经饿了吧。”
这会儿已经快八点钟了，好在是夏天，天也才刚黑没多久。
王忆端起酒杯主动说道，“这事怪我，我自罚一杯。”
见他举杯，刘源打趣道，“你可得注意，你是‘开’车来的，回头别忘了找个代驾。”
王忆大手一挥，“这你放心好了，我就是推也能把车推回去。”
庄语说道：“这杯酒你也别急着喝，我们来玩个游戏，要是你赢了，这杯酒大家给你免了。”
“要是输了呢？”
“输了的话，自然就要喝两杯。”
王忆想了想说道，“好，你说怎么玩，难道又是射覆？”
“这次咱们不玩射覆了。”庄语摇着头说道，“这个游戏很简单，由一人说一个字，然后你用五秒钟说出这个字的比划是单数还是双数。”
王忆撇嘴道，“这样的题跟猜枚有什么区别？你只要说出来的字笔画多，我也就只能瞎猜了，概率在五五之数。”
“非也，非也，这个游戏跟猜枚大不相同，因为出题人由你自己来选，这张桌上的人你任选一个人来出题，假若你选的这个人不愿意刁难你，给你出个简单的，你不就赢了？”
王忆一听是这个理，就点头道，“好，我同意了，那我来选出题人。”
第一零七七章 归寂（结局）
“王忆最终选了我作为出题人，想着我能给他放水，谁知我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撂下一个骡字。
王忆掰着手指头正要数笔画，那边庄语已经宣布他失败了……”
庭院深深，廊腰缦回，攀附在廊亭之上的藤蔓茂密且旺盛，夕阳余晖透过枝丫洒在院中人的身上，轻柔，温和。
这是鸢尾山脚边的一所私人庭院，于三十年前修建完成。
周强拿着纸笔正在记录，听到诉说过去的声音停下，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却见藤椅上的老人正盯着天空发呆。
“张老？”周强试探地喊了一句。
老人回过神来，露出一个歉然的表情，“不好意思，有些走神了。”
“张老，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这会儿太阳下山，天也要凉了，我扶您进去吧。”
周强到这里已经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他是零零一出版社的编辑，过来就是为了采访老人，为他写一部传记。
听了周强的话，老人微微叹了口气，“还是我赘述太多，浪费了不少时间。”
随后他又话锋一转，“明日你不用来了，余下的你自由发挥吧。”
周强表情一滞，不明白老人的意思，按照进度，他们的采访才走了一半，剩下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聊到。
张老在那次世界巡回签售会之后，于第二年就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获奖者。
次年，他与许老师结婚，后育有一儿一女。
虽然三十多岁就已经问鼎文坛，但是张老师依旧笔耕不辍，每隔几个月都会出新作品，直到八十岁时封笔。
现年九十二岁的张老师，已经是活着的传奇了。
到如今，张老儿孙满堂，而且满门都是名人，长女张芃芃老师是当代现实主义画家的代表，次女张子言是国际知名钢琴家，长子年少从军，戎马半生。
这后面，还有很多事情可以聊，怎么就让他别来了呢？
“张老师，要不后面我们简短些？”周强说道。
张重摆了摆手，“不用，且去自由发挥吧。”
周强愣了半晌，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最终还是问出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最大的疑问：“张老，您提到的地球重生一说，是想为您的传记添一些魔幻色彩么？”
张重目光炯炯地盯着周强，忽然笑了起来：“是真是假，是梦是幻，早已不是那么重要。我早已分不清，地球是梦，还是海星是梦。你我之间，或也只是一梦而已。年轻人，回去吧。”
周强的疑问没有得到解答，反而多了更多的疑问。
不过他也不好意思再打扰张重，起身鞠了个躬，然后走出了庭院。
看到周强的背影远去，张重将目光投向西边的落日。
他忽然听到空中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呼喊着他，紧跟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我也该走了。”张重喃喃自语。
院子突然静了下来，风停了，树叶也不动了，草丛里面的蛐蛐也不知到哪儿去了。
而突然沉寂的不只是这小小的庭院，还有一个如梦似幻的世界。
完本感言
这本书原本就是准备用这种写法来作结尾的，不过原计划是准备写到张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与许结婚之后再结局。
提前了，因为这样写下去已经没有必要，读者看不下去，连我自己也写得索然无味，不如提前结束。
会不会有下一本书？
应该会有吧，不过大概率不会是文娱类的。
这类书总觉得写到后面味道越来越淡。
至于新书什么时候能出来，我自己也说不准。
原本也不想写完本感言的，想着这么久没更，恐怕读者早已经跑得一个不剩，又是写给谁看呢？
后来想了想，还是得写一个，就算是写给自己的，也为自己，为这本书画一个句号，有一个了解。
诸君，江湖再会。
新书《溯流文艺时代》
新书已经发了，兜兜转转还是写了文娱，这次是重生文，没有穿越。
因为是内投的，所以已经提签，正在走流程，如果效率够快四月就能改状态了。
《溯流文艺时代》
新书《溯流文艺时代》七十多万字，已经肥啦，跪求各位大佬支持
番外1
“张云书，撒谎精。”
江阳，冠吉路小学，正是刚放学的时候，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背着书包沿着学校的主干道往学校大门口走，后面还有几个小男孩跟在他后面，一直笑他是撒谎精。
小男孩被他们说的不耐烦了，扭头恶狠狠地说道，“我不是，我说的都是真的。”
其中一个个子高高的男孩子，吐了吐舌头，“噜噜噜，真会吹牛，你爸要得过诺贝尔文学奖，我爸还上过天呢。”
“是啊，是啊。”其他几个男孩也附和道，“我爸也上过天。”
“他不仅吹牛说他爸爸得过诺贝尔文学奖，还说他姐姐是大画家，一幅画能买一千头牛。”
“吹牛大王。”
“就是，你以后不叫张云书，就叫吹牛大王。”
几人走着走着，走到了校门口，在门口维持秩序的老师见他们吵闹，便问道，“朱洪亮，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老师，张云书撒谎。”朱洪亮主动告状，“撒谎的不是好孩子。”
老师看了看张云书，笑着说道，“他们为什么认定他说谎了啊。”
“他说他爸爸得过诺贝尔文学奖，他姐姐一幅画能换一千头大水牛。”
听到这话，老师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心说这孩子吹牛实在没谱。
不过毕竟是孩子，偶尔吹一些不靠谱的牛也是常有的事情，像这种情况需要引导，不能直接责备。
老师笑着说道，“张云书，你为什么说你爸爸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啊？”
张云书抬头说道，“因为我爸爸就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
老师的嘴角抽了抽，又问，“那你姐姐呢，你为什么说她的画能换一千头牛？是你亲眼看到了么？”
“那倒没有，是我姐姐跟我说的。”
“你有没有想过，你姐姐可能只是逗你玩的？”
“不可能，我姐姐不可能骗我的，她说她的画能换一千头牛，那就肯定能够换一千头牛。”
见张云书这么倔，老师无奈摇头，这会儿太忙了，她也没时间慢慢引导。
“好像你奶奶说，今天是你姐姐来接你吧？”
“嗯，是的。”
“嗯，那我们在这儿等你姐姐过来哦。”
……
过了许久，其他学生都被老师家长接走了，只有张云书还在。
老师正准备给张云书的家里打电话，忽然一个女孩子骑着自行车冲了过来，到门口之后，又是一个漂移，稳稳当当地停在学校门口，然后她摇了摇脖子上挂的接送证。
“老师好，我来接张云书。”
女孩子露出灿烂的笑容，把老师看的一愣，心说这女孩好漂亮，而且好像在哪儿见过。
“姐。”张云书跑了过去。
女孩拍了拍座椅，“坐上。”
张云书轻车熟路地爬上自行车后座，女孩朝着老师说道，“多谢老师，耽误你时间了，我们回家了。”
说罢，女孩蹬着自行车就走了。
看着女孩的背影，老师忽然拍了拍额头，这不是那个天才女画家张芃芃么？也是文学大师张重的女孩。
这么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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