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十分钟终于结束了。
云烟的头发凌乱了，脸色苍白着解开安全带，下车的时候，腿还有些软。
这要是真车。
她恐怕早就死了十回八回了。
云烟扶着栏杆，指着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气的手指发抖：“你们真的好成熟，好稳重，好不幼稚。”
说完，转身就走，只是脚步有些踉跄。
厉萧寒上前要扶她，被她给一把推开。
一旁的陆冠宇见状连忙跑过来扶住她：“你怎么样？”
云烟摆摆手，表示不想说话。
却没有推开陆冠宇的手。
陆冠宇扶着她离开。
厉萧寒跟着要过去，萧殷走到他面前，拦住：“我们这样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说不定他才是最后的赢家。”
萧殷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扶着云烟离开的陆冠宇。
厉萧寒淡淡的：“比起你，他做为最后赢家，我也不太介意。”
萧殷脸色难看。
厉萧寒跟上去，轻哼一声，他能看的出来，云烟根本对那个姓陆的没意思。
完全是姓陆的自作多情。
所以这一点，他并不担心。
**
热饮店里，云烟喝了两口热茶，这才觉得胃部舒服许多。
陆冠宇坐在她对面，“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
“他们两个人刚才不会是疯了吧？”
想到刚才在的场面，陆冠宇就咋舌，离开的时候，老板都看呆了，可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云烟捧着热茶说：“既然是疯子，就别管他们。”
陆冠宇看着奶茶店外面，说：“来了。”
云烟不用回头，也知道他说的是谁。
她有些搞不明白，这两个家伙到底想搞什么？
赶不走，说不听，骂也没用。
简直比莫名其妙粘上的牛皮糖还要让人恼火。
她放下杯子，起身说：“走吧，我不想喝了。”
陆冠宇跟上：“不管他们两个了吗？”
“管他们干什么？都是成年人了，还怕他们丢？”云烟面无表情的说。
“不是，我看他们一直跟着你……”
“要跟就让他们跟。”云烟淡淡说，“你想不想看电影。”
陆冠宇一愣：“什么？”
云烟挽住他的胳膊，笑起来：“看电影呀，你想看吗？”
陆冠宇看着她忽然靠过来的身体，还有这变化的态度，整个人都有些发愣。
“要是不想看，我也不勉强……”
“想看。”陆冠宇连忙说：“走吧，去看电影，你想看什么？”
“我随便，你做主就好。”她笑甜蜜。
陆冠宇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带着她上去。
身后脚步声响起，厉萧寒冷冷的声音：“云烟你给我把手放开。”
云烟斜他一眼：“你是我什么人？管得着我干什么吗？”
说完，不顾他铁青的脸色，抱着陆冠宇的胳膊，亲密的离开。
厉萧寒咬牙切齿盯着她紧紧靠在陆冠宇身上的身体。
这个疯女人。
故意做这事刺激他？
看电影的时候，四个人坐在一排。
云烟没想到萧殷竟然也会来。
她和陆冠宇坐在一起，萧殷和厉萧寒坐在一起。
这样的组合，看着有点好笑。
特别是他们两个男人，外形出众，长相俊美，电影院里好些女孩子偷偷摸摸的打量他们。
利用你，把你当猴耍
云烟知道厉萧寒在时刻注意她这边，她也不在意，拿着爆米花，把头靠在陆冠宇肩膀上。
陆冠宇刚开始还有些不自在，后来可能习惯了，反而放松，还拿着可乐喂她：“要不要？”
“……”这反倒让云烟变得有些尴尬。
“咳。”她清了清嗓子，摆摆手，立刻坐直了身体，“不用，你喝吧。”
陆冠宇看她：“你可以继续靠着。”
“……”云烟尴尬的笑了笑，老实坐着，哪里好意思。
她的脸皮原来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厚。
虽然没有亲密的身体接触了，不过两个人吃吃喝喝，倒也像情侣般看完了一场电影。
看到最后云烟还投入了剧情。
散场的时候，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陆冠宇突然说：“他盯着你，看了一个半小时。”
云烟没反应过来：“什么？”
陆冠宇指了指。
云烟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对上厉萧寒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目光深邃漆黑的盯着她。
云烟吓了一跳。
厉萧寒却突然收回视线，起身走了。
云烟：“……”
陆冠宇说：“从电影开场，他就没有正眼看过电影，一直盯着我们的位置，盯着你在看，有好几次还看向我，他目光太强烈了，隔的这么远，我还出了一身汗。”
云烟：“……”
陆冠宇笑了一声，又说：“你把他气得够呛。”
“我没气他……”
“是吗？”
云烟不想和他纠缠这个问题，起身说：“走吧，我累了，想回去了。”
陆冠宇点点头：“我送你回去。”
两人起身跟着人群出去。
不止厉萧寒已经走了，萧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
这个家伙神出鬼没，对于他的经常消失，她已经见怪不怪。
云烟还以为厉萧寒已经走了，可是没想到一出电影厅，就在走道上看到矗立着的男人。
他个子高，腿又长，出色的外形像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男明星，频繁惹的旁人侧目。
陆冠宇有些恍惚的说：“他真的不是厉御霆吗？看着……实在是……太像了。”
云烟直直看过，“我也曾经以为是，可他并不是……”
仿佛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站在不远处的厉萧寒抬头，他迈步走过来，在两人面前站定。
他看着陆冠宇，突然笑道：“她为了刺激我，不惜利用你，把你当猴耍，你难道不生气？”
陆冠宇皱了皱眉。
云烟怒道：“厉萧寒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厉萧寒挑眉看她：“难道我说错了？你没有利用他刺激我？在电影院做的那些亲密举动不是演给我看的？”
云烟明显气的不去，胸口剧烈起伏，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冠宇忽然看向她：“你不是说累了，想回去休息吗？走吧，我送你回去，时间也不早了。”
云烟动了动嘴巴，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跟着陆冠宇离开。
走之前，狠狠瞪了一眼厉萧寒。
厉萧寒表情沉下去。
**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一阵沉默。
陆冠宇目不斜视的开车。
很快到了公寓楼下，陆冠宇停好了车，回头对她说：“到了。”
坦白
云烟“嗯”了一声，却坐在没有动。
陆冠宇解开安全带，“我送你上去吧……”
云烟说：“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有话想对你说。”
“说吧，什么事？”
“刚刚在电影院，厉萧寒说的那些话……”
陆冠宇打断她说：“我没放在心上，也知道他说的是假的，你不用担心。”
云烟抿了抿嘴角，抬眸看着他：“不是，他说的都是真的，我确实利用了你，做戏给他看。”
陆冠宇表情变了变。
云烟继续说道：“我想着，如果我表现得和你亲密一点，他看到了受不了，肯定会生气离开……抱歉，我这样的行为很自私，没有顾及到你的想法，我向你道歉。”
外面下起了小雨，雨滴打在车窗上。
她说完后，车厢里比刚才还要安静了。
陆冠宇也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
云烟神情有些懊恼，牙齿咬着嘴唇，心想他莫非是生气了？
他生气也不要紧，谁让她做出那种利用他的事？
“陆冠宇……”
“我知道。”
云烟刚开口说了两个字，陆冠宇就出声打断她。
云烟愣了一下：“你知道什么？”
他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苦涩：“我知道你是在利用我，利用我气他，看电影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云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并不介意被你利用，反而还很高兴，因为这样我才能靠近你。你可能不知道，在看电影的时候，你坐在我身边，让我产生一种，我们还有机会在一起的可能。”
他一双眼睛在昏暗中显得无比亮：“电影讲的是什么我根本不知道，我的注意力全在你身上，今天这几个小时，是我这些年，最高兴的几个小时。”
云烟心里涩涩的，“陆冠宇……”
陆冠宇说着，视线落到她脸上：“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心里祈求，你不要跟我解释，骗我我不在乎，不要说你是在利用我，因为这样，我在你心里还有点用。”
云烟心里难受的很，说不出话来。
陆冠宇笑着，只是笑容苦涩，“好像只有这样，我才有些机会，可是你一旦你向我坦白，那么我在心里，就是真的和普通人一样了。”
因为她连骗都不想骗他了。
所以云烟坦白的时候，陆冠宇心里沉了下去。
云烟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对。
她不想让他误会他们之间还有机会，索性沉默到底，让他知道她的态度。
空气里气氛沉默。
在她的不语中，陆冠宇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最后，他苦笑一声：“你不说话，看来就证明我猜对了。”
云烟抿了抿嘴角：“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陆冠宇点点头，打开车门，“在下雨，注意别淋着。”
云烟“嗯”了一声，推开车门下去。
车门外下着小雨，刮着风，云烟迎头往前走了没两步，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她一回头，陆冠宇正冒雨朝她跑过来，下一秒，她的身体就被紧紧抱住。
我以为你要打我
云烟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就要挣扎，陆冠宇却已经松开了她。
云烟皱眉，有些不太高兴：“你在干什么？”
“抱歉。”
“……算了，你回车上去吧，我上去了。”
她转身要进去，陆冠宇却又拉住她，细雨中，他的声音穿透雨帘响起：“我们……真的没可能了吗？”
云烟停下来，回身看向他。
在他仿佛哀求的视线里，她一字一句说：“七年前，我们分手后，就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
陆冠宇怔了怔。
云烟把自己的胳膊，从他手里慢慢的抽出来。
雨越下越大，仿佛在宣告他们之间的种种，随着这场大雨流逝。
“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时间不能回流，我们也不能回到从前。”
陆冠宇的身体，微微的颤抖起来。
在这一瞬间，他彻底的明白，他和她是真的不可能了。
七年前的种种，在他脑子里一一闪现。
她和他的一切，也全都是过去式了。
他该放下了。
也该放手了。
良久，陆冠宇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猛地伸手一把将她抱住。
这次云烟没有动。
让他静静抱着。
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他的泪水，顺着她的衣领里滑进去。
云烟心里不知道是何种滋味。
半响后，陆冠宇放开她，嗓音沙哑：“我希望你以后幸福，有人爱你，疼你，宠你，把你放在第一位。如果没有这样的人，你就回头看看我，我会一直等着你。”
“好。”云烟微笑着点头，眼睛开始泛酸，“不过你不要一直等我，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就全心全意的去爱她。”
“好。”陆冠宇也跟着笑起来。
云烟往后退：“再见。”
陆冠宇也往后退：“再见。”
退了两步，他深深看她一眼，仿佛要把她记在心里，最后猛地转身离开。
走的头也没回。
大雨滂沱中，他的身形渐渐模糊。
云烟站在原地，任大雨冲刷自己，男人的脚步声响起，下一秒，头顶暗影笼罩下来，倾盆大雨消失。
她怔怔抬头。
厉萧寒用西装替她遮挡着风雨，一双眼睛却带着怒意：“这么大的雨，你就傻站着？身体还想不想要了？”
云烟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全身上下都被淋湿了，头发也软趴趴的贴在脸上，湿漉漉的眼神更是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对不起。”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反正就是说了。
厉萧寒：“……”
她突然的示弱，倒让厉萧寒一肚子的火气不知道该朝哪里发泄。
磨了磨牙，厉萧寒一只手搂着她的肩，另外一只手举着西装外套，将她带进公寓楼。
来到门卡门，他冷声道：“输指纹。”
云烟抬手，输入指纹，门打开，厉萧寒带她进去。
进了楼道，厉萧寒才把西装拿下来，随手用力甩了甩西装，站在他面前的女人突然躲了一下。
厉萧寒：“……你干什么？”
云烟牙齿在打颤，可怜巴巴的：“我……我以为你要打我……”
你以后还是少吃点吧
厉萧寒：“……”
他没事揍她干什么？
还是说她也知道淋雨不对，知道做了错事，心虚了，所以以为他要揍她？
云烟淋了雨，全身都湿了，整个身体都缩着，还在发抖。
厉萧寒按了电梯，电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下来。
云烟冷的有些受不了，嘴唇都是白的，“电梯坏了吗……？”
厉萧寒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停着不动的电梯，他突然把外套塞进云烟怀里：“拿着。”
“干什么……”
云烟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体瞬间失重，整个人被打横抱起。
她条件反射性的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稳住自己的身体：“你，你干什么？”
厉萧寒四处看了一眼，找到楼梯口，走过去：“电梯可能出故障了。”
云烟想要下来，“那叫保安来看看……”
“看什么？看了能在几分钟内维修好吗？”他低声呵斥，“别动，摔着了。”
云烟就不敢动了。
他“砰”的一声一脚踢开门，楼道里的感应灯瞬间大亮。
他抱着她，一步步上台阶，哼笑：“别到时候电梯没有维修好，你先冻死了。”
云烟：“……”
他明明是担心她，怕她冷，为什么把话说的这么欠揍？
两人靠的近了，厉萧寒能感受到她身体还在发抖，拧着眉头说道：“趴在我胸口，这样暖和点。”
云烟当然不愿意，保持着一点距离说，“这样……挺好的……啊！”
厉萧寒突然把她往上抛了抛，吓得云烟失声尖叫，立刻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项里。
“早这样不就对了。”他嘴角勾了勾，“抱紧点。”
云烟缓过来之后，咬牙切齿。
这个混蛋啊！
“我长了脚，又不是不能自己走。”云烟气道，“放我下来。”
“冻成这样，你能走？”
“能。”
“能个屁。”
云烟：“……”
像是听到天方夜谭一样，云烟睁大眼睛：“你说脏话？”
厉萧寒冷笑：“说脏话怎么了？哪个男人不说脏话？”
云烟：“……”
两人说话间，厉萧寒已经抱着她上了三楼，她实有些佩服他，一口气上三楼，还抱着她，竟然连气都没乱。
身体素质强的吓人。
到六楼的时候，厉萧寒呼吸有些混乱了：“好点没有？”
云烟听到他说话时，加重的呼吸声：“嗯？什么？”
“还冷不冷？”
原来问的这个。
云烟摇了摇头：“还行，不太冷了，你放我下来吧。”
他又哼了一声：“不冷你抖什么？快到了，坚持一会儿，到了就去泡个热水澡。”
云烟低低“嗯”了一声。
十楼的时候，云烟已经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了。
他直喘气。
云烟有些听不下去，连忙说：“你还是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慢慢爬上去没问题的，你都不行了……”
哪个男人能听这话？
一听不行，厉萧寒脸都变了：“怎么不行？我能行，你老实别动！”
云烟：“……”
十五楼，他的身体也跟着抖了：“你以后还是少吃点吧。”
云烟恼了：“我又不胖。”
自尊心
厉萧寒笑道：“但是重啊。”
云烟翻了个白眼，“明明你是抱不动，不行吧！”
厉萧寒咬牙：“闭嘴！”
“不行就别勉强了，放我下来吧，我又不会笑话你。”云烟故意刺激他，希望他放她下来。
可她低估了男人在这个时候的自尊心。
厉萧寒咬牙继续往上爬：“你别说话！”
这种时候肯定不能放手，事关他行不行。
他当然行。
放手就是他不行了。
不就是几层楼吗？他难道还征服不了？
二十五楼，终于到了。
云烟立刻从厉萧寒怀里挣扎着跳下来，他也顺势放手，云烟立刻跑过去开门，“进来吧。”
厉萧寒走过来，喘的厉害，云烟看到他两条胳膊在颤抖。
“你没事吧？”她有些担心。
厉萧寒面无表情：“没事。”
“……没事你别抖。”
厉萧寒：“……”
云烟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好笑，让他放她下来，他不放，现在累成狗还硬撑着。
进了屋，云烟示意他去沙发上休息：“你现在手臂应该已经充血了，我去给你拿点冰块……”
“不用，我自己去。”他皱眉看着她，“去浴室洗个热水澡，把湿衣服换下来。”
云烟：“可是……”
厉萧寒：“没可是，去洗澡。”
他坚持，她只好点头，想了想，又说：“你也淋了雨，外面还有一个浴室，你也可以洗个热水澡。”
“嗯。”他应下来。
云烟确实冷的受不了，她不在说什么，立刻去了卧室。
厉萧寒在客厅里看了一圈，来到厨房，找出冰块把肿胀的地方冷敷，几分钟后，手臂舒服许多，他来到次卧，打量起来。
这个公寓的风格装修简约干净，房间里看不出什么个人风格浓郁的痕迹。
他转出来，找到书房，推开门进去。
书房不算大，却也应有尽有，四面墙壁改造成书橱，各种语言的书籍都在书架上。
黑色的办公桌在书房正中间，没有让人休息的沙发或椅子，看来书房的主人并不想在工作的时候，有舒适的环境。
舒适会让人倦懒。
从书房的摆设和风格能看出来，书房的主人是个专注力极强的男人。
厉萧寒来到办公桌前，手指在桌面抚过，有一层灰，显然这里很久没人进来过来了。
价格昂贵的书桌上，有两台电脑，还有一些书籍随意放在一边。
厉萧寒拉开椅子坐下，随手打开抽屉，有一些纸笔。
没有什么其他重要的东西。
他又打开左手边的抽屉，有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的或许是合同。
只迟疑了一下，厉萧寒就拿出了文件袋。
毕竟人都死了，没什么东西是不能看的。
这样想着，他把文件袋打开，抽出里面的合同。
看清上面的字，厉萧寒倒微微愣了一下。
竟然，不是合同。
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签名处，写着厉御霆的名字。
厉萧寒盯着看了半天，又把这份协议装进文件袋里，然后把文件扔进抽屉。
他靠在椅子上，手指在桌面轻轻敲打，眯着眼睛缓缓想事。
密码
所以厉御霆没死之前，是想和云烟离婚的？
他还以为云烟这么死心塌地的忘不了厉御霆，这两个人的感情非常深厚呢。
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手指碰到电脑的键盘，电脑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厉萧寒有了好奇心，想想看看电脑里面有什么。
可是电脑需要密码。
他手指放在键盘上，想着厉御霆会用什么密码？
他的生日？
或者是对他有重大意义的日子？
他试了试生日。
密码错误。
厉萧寒眯了下眼，又输入云烟的生日。
密码还是错误。
厉萧寒一连试了好几个密码，都是错误的。
他手指放在键盘上，没有动了，眼睛盯着电脑的屏幕，想着还有可能会是什么密码，修长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动了动。
电脑屏幕画面一转，来到主屏幕。
厉萧寒波澜不惊的脸，愣住了。
解锁了。
怎么会……
他刚才在想事，手指无意识的动了动，他都不知道自己输入了什么，等到反应过来，电脑解锁成功。
刚才那种行为，就像是手指自己的记忆力，在一瞬间下意识的敲下键盘，连大脑都没有反应及时过来……
电脑的光芒映衬着厉萧寒的脸色，他五官深邃挺刻，眼底有一些迷茫。
他的手指肌肉，为什么会记得厉御霆的电脑密码？
某些事情，好像狰狞的凶兽，已经从混浊的水下，缓缓露出了真面目。
**
云烟洗完澡出来，没有看到厉御霆。
客厅里的浴室，门是打开的，他也不在里面。
那他跑哪里去了？
云烟正要去卧室看看，就看到书房的门打开，厉萧寒从里面出来。
她脸色一变，大步过去，呵斥他：“谁让你进去的！”
厉萧寒目光落在她脸上，深深看了几眼，“不能进吗？”
云烟怒道：“不能进，这是私人领地，你不能进！”
“为什么？不就是一个书房吗？我为什么不能进？”厉萧寒有些好笑，“没做坏事，别着急。”
云烟直直看着他：“这是我丈夫的书房，是他的地盘，就连我也很少进，你虽然也姓厉，可是这毕竟不是你的家，请你不要随便进他的地方。”
厉萧寒深深看了她两眼，“他的，说不定以后都是我的。”
云烟根本没有听出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还以为他是在挑衅，生气了：“时间不早了，你走吧。”
厉萧寒仿佛听到了笑话一样，“你说什么？”
“我说时间不早了，你赶紧走，我要休息了。”
“你再说一遍。”
“不管我说多少遍，都是这个意思，你该走了。”她抬手指着玄关方向，“出去。”
厉萧寒都气笑了：“你说是不是狼心狗肺，我把你从一楼抱回来，现在外面还下着大雨，你赶我？你有没有良心？”
“你才狼心狗肺”
“既然不是，那就给我找套睡衣出来。”他扯了扯领口，“衣服都湿了，难受，我去洗个澡。”
云烟拧眉：“你想留下来？”
“你说呢？”
“不行。”云烟摇头拒绝，“这里没你睡觉的地方。”
处处都是熟悉
没他睡觉的地方？
这么大个屋子，怎么可能没他睡觉的地方？
厉萧寒挑眉：“你想赶我走就直说，不要找这么拙劣的借口。”
云烟咬唇：“既然你知道我什么意思，那你赶紧走。”
“我不走。”
“你什么？”
“我不走。”厉萧寒双手插在口袋里，去了客厅。
云烟愣了一下，立马跟上：“厉萧寒，你别耍无赖！”
厉萧寒去卧室。
“喂，我跟你说话呢，站住！”云烟叫道，“你干什么？不许进来，这是我房间，出去！你进衣帽间做什么？”
卧室里带的衣帽间也很宽敞，厉萧寒进去后，入目就是正中间的柜子，放着所有的配饰，领带，皮带，应有尽有。
他扫了一眼，给出评价：“品味不错。”
云烟：“……”
装着衣服的柜门关着，不知道哪边是他需要的。
厉萧寒看了两眼，凭着本能和直觉，走到最角落里，伸手打开一扇柜门。
里面果然如他所想，挂着的，全都是男式睡衣。
就像他在书房里，凭借手指肌肉解开电脑密码时的反应一样，厉萧寒心里震惊。
这个屋子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但是却又处处都熟悉。
这种熟悉好像深深的植入他的记忆深处。
就算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但是凭着本能，他的身体对这里的一切都了若指掌。
云烟没有注意到这点，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怒气掩饰不住：“你能不能有点礼貌？随便乱翻别人家的衣帽间好意思吗？”
云烟推开他，想要把衣帽间关上。
厉萧寒伸手，反应很快的取出一套睡衣，云烟关门的动作，差点夹到他的手。
她吓了一跳：“你注意点！”
厉萧寒嘴角勾着：“别心疼，这不是没夹到吗？”
云烟瞪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心疼你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云烟：“……”
他笑了笑，把睡衣挂在臂弯里，又打开下面的抽屉，取出叠放的整整齐齐的浴巾。
然后绕到她身后，打开另外一个抽屉，拿出内裤。
他的动作自然而又熟稔，没有初次进入这里的陌生感。
仿佛他早就了解这里的一切。
云烟这会儿也察觉到不对劲，狐疑道：“你怎么知道这些衣服都在这些位置？”
厉萧寒低着头想了想，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这些，有些事，连他自己都没弄清楚，所以解释不了。
他抬眸挑眉笑了笑：“聪明人总能精准的猜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在哪里。”
云烟：“……”
还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她翻了个白眼，“从什么地方拿出来的，你就从什么地方放回去，而且我也说过了，你今天晚上不能在这里睡觉，现在打车回去，还来得及，你赶紧走。”
厉萧寒点点头：“行。”
云烟一愣，他刚才不是死活不愿意走的吗？这会儿竟然同意了？
厉萧寒又说：“我先去洗个澡，身上臭死了，我有洁癖的，你知道。”
“……”
她刚才和陆冠宇站在雨中说话的时候，厉萧寒就在不远处的雨中也站着。
所以她淋了多长时间的雨，他就陪着她，淋了多长的雨。
错觉
云烟正愣神，厉萧寒已经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而且用的还是主卧室的浴室。
想到什么，云烟脸色一变，连忙跑过去：“那个，等等你先出来！”
门没有反锁，云烟下意识的打开门就要进去。
浴室里的男人，已经脱了衣服。
云烟叫了一声，“砰”一声把门又带上。
浴室里的厉萧寒：“……”
门外云烟整张脸都涨红了，气道：“谁让你脱衣服的？！”
厉萧寒：“……难道你洗澡还穿着衣服？”
云烟无话可说：“……”
她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刚进去就把衣服给脱了个干净。
深呼吸了一口气，云烟说：“你把衣服穿好，我要进去拿点东西。”
“拿什么？我递给你。”
“……”
云烟怎么好意思说，她要去拿洗澡脱下来的衣服？
“不用递，我自己去拿。”云烟咬牙说，“你先出来，耽误不了两分钟。”
厉萧寒皱了皱眉，“等我洗完澡你在进来拿，这也耽误不了你分钟。”
说完，他打开花洒。
浴室里传出阵阵水流声。
云烟跺跺脚，离开。
厉萧寒进浴缸前，看了一眼边上放着的衣服。
粉色的内衣。
他恍然大悟的勾了勾嘴角，无声的笑了笑。
**
云烟吹完头发，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着，等了半天，厉萧寒也没有出来。
她打开电视，一边看，一边等。
已经是深夜，没什么好电视看，她拿着遥控器不停的换台，想着一个大男人洗澡怎么这么慢？
差不多二十分钟后，卧室里才有动静。
云烟放下遥控器，回头，没过一会儿，男人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灰白的睡衣，长袖长裤，舒适的面料看着十分柔和。
他低着头，一只手在擦头发，就这么出现在云烟面前。
云烟看的有些呆怔。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此时这个模样，不管是身高，体形，还是五官的角度，和厉御霆一模一样。
而且他身上还穿着厉御霆以前的睡衣。
让她再一次产生一种，他们就是同一个人的错觉。
这种强烈的冲击，导致他走过来，站了半天，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想什么呢？”
厉萧寒伸手在她挥了挥，云烟才反应过来，她眼神复杂的盯着他，明知道他不是她，她脑子里却还是控制不住的，产生了混乱的想法。
好一会儿，云烟才找回声音：“你不是说洗完澡就离开吗？现在洗完了，可以走了。”
厉萧寒把毛巾扔到一边，摸了摸肚子，“有吃的吗？”
云烟皱眉：“你……”
“晚餐没吃，你不饿？”他双手插在睡衣的口袋里，漫不经心看着她，“我肚子饿了，想吃东西，吃完我就走。”
云烟恼了：“吃完是不是还说想看会儿电视？”
厉萧寒笑道：“我不喜欢看电视。”
云烟：“……”
“有吗？吃的？”他又问了一遍。
“没有。”云烟哼道，“我不饿，也不会给你做吃的，你要是想吃东西，就离开去外面吃。”
厉萧寒盯着她看了两眼，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进了厨房。
感动
云烟皱皱眉，他要干啥？
很快，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
云烟怕他把自己的厨房给拆了，立马过去。
厉萧寒正在厨房里翻箱倒柜。
云烟太阳穴跳了跳：“你在干什么？”
“烧水壶在哪里？”
“你找烧水壶做什么？”
他眼神十分复杂：“你说我找烧水壶干什么？当然是烧水喝。”
云烟：“……”
为什么她有一种，他的眼神是在看白痴的错觉。
“没有吗？”他在翻。
“有，你别乱动，我昨天才整理好的。”云烟过去，把他打开的柜子都关上，然后拉开下面的抽屉，把烧水壶拿出来。
厉萧寒接过，洗了洗，又接了水，打开燃气灶，慢慢烧了起来。
“生姜有吗？”他转身打开了冰箱。
云烟：“……谁家会把生姜放进冰箱里？”
一看就是不进厨房的人。
她给他找出生姜。
厉萧寒接过来，赶人：“行了，这里没你事了，出去吧。”
云烟：“？？？”
她的家，他赶她走？
“不会把你厨房烧了的。”他有些不太自在，“你在这里，我不习惯。”
云烟：“……”
“出去吧。”
他把她推出去，直接关上门。
云烟瞪了一会儿厨房门，回了客厅。
她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注意厨房里的动静。
没过几分钟，厨房门打开，厉萧寒从厨房里出来，走到她面前，站定了。
云烟抬头。
他手里拿着一个杯子，杯子正氤氲冒着热气。
“生姜茶。”他把杯子放在她茶几上，“喝了。”
说完，转身又回了厨房。
云烟：“……”
他在厨房里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东西，就是想给她煮生姜茶？
看着热闹腾腾的一杯茶，云烟把抱枕放到一边，伸手把拿过茶杯，冒着白雾的热茶里是浓郁的姜味。
他做的这些事，其实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有些感动的。
她也有点感动。
吹了吹热气，云烟喝了一口暖暖的姜茶。
下一秒，她皱着脸，吐出来。
好他妈辣啊！
他到底放了多少生姜？！
**
半个小时左右后，厨房的门再次被打开。
厉萧寒围着围裙，手里端着盘子。
云烟有些惊讶，他竟然真的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鼓捣出了饭菜？
本来不想看的，可是眼睛控制不住的往餐桌上看。
厉萧寒拉开椅子坐下，看了看视线往这边乱瞟的女人，忍俊不禁：“偷偷摸摸的看什么？要吃就光明正大的过来吃。”
云烟梗着脖子：“我又不饿，你吃吧。”
厉萧寒挑挑眉，“真不吃？”
“说了不吃，你烦不烦。”
厉萧寒哼笑一声，没理她，动筷。
餐厅和客厅是连着的，饭菜顺着空气飘过来，香味引的人直咽口水。
云烟抱着抱枕，咽了口唾沫，有些气恼自己没用，忍一忍又不会死，吞啥口水，丢人。
“咕叽”一响。
她的肚子仿佛是为了回应她，毫无预兆的响了起来。
厉萧寒筷子一顿，含笑的声音传过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云烟把脸埋进枕头里：“没有！”
奖赏你的
厉萧寒看着她懊恼的样子，不由笑道：“行了，过来吃吧，我做多了，你不吃的话，最后还是会浪费倒掉，你不是说，不要浪费粮食吗？”
云烟扔下抱枕就过去，“你说的对，不吃也是浪费。”
厉萧寒：“……”
果然女人都是翻脸比翻书还要快的生物。
这转变也未免太快了。
云烟在厨房里拿了碗筷出来，虽然肚子很饿了，不过还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厉萧寒说：“不会毒死你的，能吃。”
云烟咬着筷子：“你不是不会做饭吗？”
就凭他刚才煮的姜茶，她都有些怀疑，他做饭的水平。
厉萧寒悠悠说：“不会做，不代表不能做。”
“……”
食物看着倒也能吃，云烟伸出手，夹了一筷子，吃了两口，有些惊讶。
味道竟然意外的不错。
不咸不淡，味道刚刚好。
她放下心来，大口吃起来。
还有些好奇：“你以前下过厨吗？”
厉萧寒想了想，摇头：“应该没有。”
“什么叫应该没有？没有就是没有，有就是……”她嘟囔一声，“没进过厨房的话，为什么还有这样的手艺？”
厉萧寒放下筷子，说：“刚才跟着手机上学的。”
云烟眨了眨眼：“就在网上随便看了两眼，就会了？”
“嗯。”
“……”
看来天才就是天才，连做饭都只需要看两眼就会了。
“你不吃了吗？”云烟见他不动筷子了。
厉萧寒看着她，却不答反问：“刚才姓陆的那小子跟你说了什么？”
云烟没理他。
厉萧寒身体微微往前倾：“看他走的时候，魂不守舍的样子，你拒绝他了吧？”
云烟看了他一眼，“你偷偷摸摸的看了多久？”
“从他把车停下了，我就一直盯着。”厉萧寒耸肩，“你和他在车里待了三分钟四十五秒，我想着，四分钟一到，你还不下车，我就过去砸车。”
“咳咳。”
云烟被他惊到他：“疯了吧！”
厉萧寒坐回去，背靠着椅子，“谁知道他在车里对你做什么？我没立刻过去，已经是够给你面子了。”
云烟：“……”
这个龌蹉的家伙。
他拿起筷子，夹了块鸡翅放进她碗里：“乖了，知道和他说清楚，划清界限，这顿饭是我奖赏你的。”
不管他是厉萧寒，还是厉御霆，他想肯定都是不下厨的人。
只有她，会让他破例。
“……”然而云烟听的只想把鸡翅扔到他脸上。
不过看在鸡翅很好吃的份上，她没舍得而己。
厉萧寒懒散的靠坐在椅子，一只胳膊斜斜的搭在椅背上，另外一只手放在餐桌上，手指有节奏有桌面轻轻叩着。
深邃目光一直盯着埋头吃饭的云烟。
视线太过强烈，云烟忽视不了，不得不抬头：“你知不知道，看别人吃饭，会导致对方消化不良？”
厉萧寒扯了扯嘴角，突然说：“你认识上官骁吗？”
云烟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谁？”
“上官骁，你认识吗？”他又说了一遍，“据我所知，这个上官骁，和厉御霆以前应该是认识的，你也认识他吗？”
发小
云烟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上官骁。
和他毫无关系的上官骁，他怎么会突然问起？
云烟吃的也差不多了，她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才说：“你问上官先生干什么？”
“这么说，你也是认识他的？”
“有过几面之缘。”云烟说道，“他和我丈夫是好朋友，关系挺不错，应该是发小。”
厉萧寒想了想，若有所思道：“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厉御霆还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发小？”
云烟嗤笑：“他的事，你们厉家人知道多少？他很早就被你们厉家从帝都赶到a市来了吧，有一两个挚友，还不行吗？”
厉萧寒看她：“不是我把他赶出厉家的，不要把气撒到我身上。”
云烟抿了抿嘴角，说：“我没撒。”
厉萧寒也没跟她纠结这个问题，又继续问道：“上官骁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云烟觉得他的问题越来越奇怪，“我和上官先生不太熟悉，仅仅见过几面，不好判断他的为人。不过如果私心来说的话，我觉得他还是不错的。”
“为什么？”
“厉御霆去世的时候，所有事情都是上官骁一手操持的，他为这件事忙前忙后的时候，我昏迷着，全都是他出的力，我心里都记着他的人情。”
厉萧寒微微眯着双眸：“厉御霆去世时，你昏迷了多长时间？”
“嗯，大概半个月吧？当时伤的比较严重，躺了半个月……”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回想起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醒来后发生巨变，最亲密的人突然没了，那种痛苦的感觉，好像她也同样经历了死亡。
厉萧寒眉头皱了起来，眼神深邃漆黑，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烟抬头看他，“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些？”
厉萧寒笑道：“没什么，随便问问。”
他又抬了抬下巴，“还吃吗？”
云烟摇头。
“那我去收拾了。”他说着起身。
“算了，我来吧。”云烟站起来，“饭你是做的，总不能碗筷也让你洗，我来收拾。”
厉萧寒挑了挑眉，倒没有说什么，随她去了。
云烟收拾着碗筷去了厨房，开始洗洗唰唰。
等到洗完出来，餐厅里没人，客厅里也没他的踪迹，电视还在放着。
云烟走过去，把电视关了，叫了一声，没人回应。
一点声音也没有。
云烟有些狐疑，自言自语：“难道走了？”
走之前怎么不跟他说一声？
不过走了也好，还算他言而有信。
云烟把客厅收拾了，随手关了灯。
回到卧室，她直接去了浴室，刷了牙，洗了脸，把自己收拾干净，出来正要上床去睡觉，阳台上伫立着一道黑色的影子，一动不动，像鬼魂一样。
吓得云烟失声尖叫：“啊。”
鬼影急步进来：“怎么了？叫什么？”
云烟站在床边，脸都吓白了，一手捂着砰砰砰狂跳的心脏，一手指着他：“厉萧寒，怎么是你！”
厉萧寒觉得她的话，问的莫名其妙：“怎么不是我？”
走过来，看到她没有血色的一张脸，迟疑了一下：“我吓到你了？”
得寸进尺
云烟有些恼羞成怒：“你说呢！”
他悄无声息的站在阳台那里，而且卧室里的灯光也不太亮，昏昏暗暗的看不太清楚。
猛然看到有一个黑影矗立在阳台上，是个人都会受到惊吓。
越想越生气，云烟怒道：“你怎么还在啊？我刚才在外面叫你，为什么不答应？”
她甚至都有些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故意躲在这里为了吓唬她。
厉萧寒皱了一下眉头：“你叫我了吗？”
“……怎么没叫，我叫了两声，你没有任何回应，我还以为你走了。”
厉萧寒顿了顿说：“抱歉，我没有听到，刚才在想事。”
算了，懒得和他计较了，云烟摆摆手：“行了，你出去吧。”
厉萧寒看了她一眼，转身去阳台。
云烟看到他手指点明明灭灭，愣了一下追上去：“你在哪里找的烟？”
他斜斜的靠在栏杆上，抬起手吸了一口，又缓缓的吐出，窗外雨雾蒙蒙，映衬他半张深邃的脸。
这副模样，让云烟心口噗通噗通跳动。
“床头的抽屉里。”
“什……么？”
“不是问我烟从哪里找到的吗？就在床头的抽屉里。”他抬了抬下巴，“厉御霆以前放那儿的吧。”
厉御霆以前也会偶尔抽烟，只是抽的很少，只有在他想事，或者思考什么重要事情的时候，他会静静的点上一根烟，慢慢的抽上半天。
抽完烟，事情想完，他也就不碰了。
不像有些男人，一天到晚，烟不离手。
云烟看着他：“你怎么知道床头的抽屉里有烟？”
“随便找的，一般男人都会把烟放那里吧。”他笑道，“我想要找到也不稀奇。”
云烟抿着嘴角没有说话。
厉萧寒指了指窗外，“下这么大的雨，你好意思赶我走吗？”
云烟哼了一声：“早就知道你会耍赖不走。”
厉萧寒笑了笑，姿态慵懒的在抽烟，窗户半开了一条缝，烟味能散出去，寒气也能进来。
云烟抱着胳膊抖了一下。
厉萧寒皱了皱眉：“行了，别站着了，去谁你的觉。”
云烟翻了个白眼，“你在我房间里，我怎么睡。”
“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
“你闭嘴！”
厉萧寒耸耸肩，“不睡你这儿，那我今天晚上睡哪里？”
“外面有沙发，还有客房，你自己选。”云烟有些不耐烦，“出去吧，我真的要睡了。”
厉萧寒还是不动，“客房萧殷是不是睡过？”
云烟看他：“那你可以选择睡沙发。”
厉萧寒微笑道：“沙发太小了，我一个大男人睡着不太舒服。”
云烟咬牙：“那你想怎么样？”
他目光落到她的床上，云烟哼了一声：“你想也别想。”
他原本靠着的，这时突然站直身体，把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按熄了，朝她走过来，高大挺拔的身形像山一样笼罩过来。
充满烟草气息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我就睡觉，不乱来。”
云烟往后躲，瞪着他：“靠这么近做什么？离我远点！还有，我让你留下来，已经够仁至义尽了，你不要得寸进尺，出去！”
我又不是坏人
厉萧寒嘴角勾了勾，倒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行吧，我出去。”
说完，真的转身出去。
云烟松了口气。
走到门口，厉萧寒突然回头，说了一句：“我想见见上官骁，既然你和他熟悉，不如你约他出来，我们见一面。”
云烟又一怔：“你见他做什么？”
厉萧寒耸肩：“你不是说他人挺好的吗？而且厉御霆死的时候，他还全心全意的出力，说到底厉御霆也是我弟弟，我这个当哥哥，想出面感谢一下他。”
云烟怀疑的眼神：“你会有这么好心吗？”
“我又不是坏人。”
“那可不一定。”云烟小声嘟囔。
厉萧寒眯眼：“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云烟把他推出去，“晚安。”
厉萧寒伸手，挡住她要关的门：“听到我说的话没有？”
云烟皱了皱眉说：“你突然说想见他，我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出来见你……”
“你就以你的名义约，我跟你一起去，我见见他，请他吃顿饭，算是聊表谢意。”
云烟只想睡觉，闻言模糊的应下来：“行吧，我明天给他打电话。”
厉萧寒还没说话，她就“砰”一声关上门。
厉萧寒：“……”
**
第二天、云烟睁开眼，第一感觉就是就是被人抱着。
她慢慢扭头看过去，入目就是一张近在咫尺的脸，还有腰间横着的手臂。
“厉萧寒！”
她咬牙切齿的坐起来，恨不得一脚把他给踹下去。
厉萧寒迷迷糊糊睁开眼：“几点了媳妇儿？”
云烟又气又怒，耳朵微微泛红：“别乱叫！起来，你怎么爬我床上来了？”
她又拉又扯的，厉萧寒已经清醒了过来，环顾四周一圈，有些惊讶：“我怎么在你这里？”
云烟冷笑：“装，接着装。”
“我装什么？”
“你说呢！”
“不知道。”厉萧寒无辜的摇头，“昨天睡觉前，我不是出去了吗？”
他皱着眉头又说了一句：“难道是……梦游？”
云烟：“……”
这个借口未免也太拙劣了。
“应该是梦游，否则我怎么可以会到你的床上来。”
他说着，掀开被子起身，“你也别不相信了，好端端的，我不可能会她到你房间来，而且，我也没对你做什么吧，咱俩只是盖着被子单纯的睡了一觉而己，你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生气吧。”
云烟牙缝里挤出一句：“要是我生气，你是不是就会说，显得我特别小气？”
厉萧寒下了床，揉了揉她的头顶，“真聪明。”
云烟挥开他的手。
厉萧寒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突然俯下身，在她额头轻轻落一吻：“早安。”
然后趁她没反应过来，去了浴室。
云烟醒悟过来后，涨红脸跳下床，朝浴室冲过去，正要开门，厉萧寒的声音传出来：“在上厕所，你要是不怕长针眼，可以进来。”
云烟：“！！！”
这个混蛋。
她揉着被他亲过的地方，出去了。
……
餐桌上。
云烟一直板着个脸，瞪着对面的男人。
而厉萧寒表情则轻松许多，仿佛没看到她吃人一样的眼神。
弟妹偏心
厉萧寒手里端了杯咖啡，慢悠悠的喝着，眼睛虽然落在手机屏幕上，嘴上却说：“看我也不能填饱肚子，吃你的碗里的食物。”
“哼。”云烟狠狠吃了一口面，像是在咬他的肉一样，“以后不许亲我！”
厉萧寒点点头：“好，我尽量控制。”
云烟：“……”
他视线从手机上，移到她脸上，“没办法，你起床后的样子实在是可爱，我忍不住。”
云烟耳朵后面微微发烫：“闭嘴！”
厉萧寒轻笑一声，放下手机，想到什么说：“正好，趁这个机会，给上官骁打电话，约他中午出来吃饭。”
云烟皱眉：“你急什么？现在才几点？”
厉萧寒叹了口气，“你不了解男人，也不了解这种做生意的男人，如果不提前约时间，别人根本抽不出空来陪你吃饭。”
云烟：“……”
他说的这个云烟倒是明白。
她以前也做过厉御霆的秘书，知道这些老板日理万机，忙起来哪里有时间去外面的餐厅吃午饭，基本都是让助理叫餐，在办公室随便解决一顿。
云烟想了想，给上官骁打过去电话：“我试试，如果他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厉萧寒却说：“你有办法，我知道你也想请他吃饭，否则是不会这么爽快答应帮我的。”
云烟嘟囔了一句：“还有什么是你猜不到的……”
他说的没错，她确实也想请上官骁吃饭，感谢他所做的一切。
厉御霆那时出事，柔姐姐和厉妈妈基本上是崩溃的状态，而自己那时又陷入昏迷……如果不是上官骁帮着忙前忙后，操持一切，恐怕会出乱子。
云烟也想趁这个机会好好谢谢他。
然而电话打出去之后，那边却显示关机。
云烟愣了愣，心想没错啊，这个就是他的号码啊，难道自己记错了？
“怎么了？”厉萧寒放下手里的咖啡杯，问道。
云烟说：“电话关机。”
“号码没错？”
“应该……没错吧。”
厉萧寒顿了顿：“可以联系别人，要他的号码吗？”
云烟想了想，说：“能，我打电话试试。”
说着，找出雷野的号码，拨打过去，那边很快就接了，传出雷野轻松的声音：“哟，弟妹今天怎么有空找我？”
云烟清了清嗓子说：“雷总，我想找上官先生，可是打他电话关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弄错了号码，所以想找你确认一下他的手机号码……”
“你找他有什么事吗？”雷野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想请他吃顿饭……”
“弟妹偏心啊，怎么能光请他吃饭，不请我？”雷野不乐意，“我跟老三也是兄弟，还没资格吃弟妹的饭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弟妹你是什么意思？”
云烟无奈道：“行吧，那雷总要是有时间，一起出来吃饭吧。”
雷野笑了起来：“你也不用跟我对电话了，我直接过去找你，带你过去找他，正好我现在有事也要去他公司一趟。”
云烟想了想，点头说好。
挂了电话，厉萧寒挑眉：“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