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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键盘上的烟灰     天机诀txt下载     天机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盗之行

    考核只是手段,惩罚也不是目的。颜辉之所以坚持对门下弟子实行小考、大考,主要是想掌握门下弟子的修炼进度及偏好,进而因材施教。

    天机门的功法,主要是以《长生录》为主,辅以归元派、逍遥派、玉虚观等门派的一些实用功法。虽然颜辉、叶枫等人传授道法之时一视同仁,并无偏私,但由于这些门人的脾性、喜好各有偏差,所以修炼时侧重的功法、道术也不一样。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话用在别的门派可能很实用,但却绝对不适用于天机门的二代弟子。明明在施展火系法术时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却凭着自己的兴趣爱好去钻研水系道术,这不是南辕北辙么?所以,在小考结束后,颜辉结合二代弟子在对战时的表现,专门花了三天时间对他们逐一进行单独辅导,点出其今后修炼时应该着力的方向。

    医术高明的医师,擅于对症下药。颜辉实战经验丰富,迈入合道期后对道法的感悟又提升了一个层次,所以一眼就能瞧出这些二代弟子的长短,进而有针对性地加以点拨。

    无论是打架斗殴还是比剑斗法,说白了都是一样——以长击短。唯有发挥自己所长,攻击敌人薄弱之处,方能占据上风。别人身法灵动,你偏要近身攻击,那么很可能连对方衣角都摸不到。这种时候,拉开距离,用道术打击对方或许收效更佳。如此种种,皆须审时度时,临场应变。

    如此一番**之后,到了大考之际,叶枫等人欣喜地发现,这些二代弟子被颜辉点拨之后,即战力至少提升了三成,你来我往地斗得甚为精彩,不由得暗赞颜辉**有方。

    待到大考结束,骨龙将奖惩结果一一宣布,场下自然又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眼见输了比试的二代弟子有些失落,颜辉长身而起,朗声说道:“大家的修为大有长进,看得出是下了工夫的。我也知道,兄弟们平时练功很辛苦,所以打算让你们回人间界休整半年,好好放松一下。”

    话音刚落,混混们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天机门的弟子,尤其是二代弟子,当初被带到修道界后,都颇感不习惯。虽说在这里可以跟着颜辉修习成仙得道、长生不老的无上妙法,但修道界毕竟不同于他们以前所熟悉的那个花花世界,没有“地盘”可抢,没有美眉可泡,成日里除了修炼还是修炼,单调至极。此时猛听得可以回人间界“度假”,哪还能压抑得住?一个个都兴奋起来,恨不得马上就能动身。

    颜辉用手势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复又继续说道:“你们先别高兴得太早。修道一途,心有旁骛是大忌。要想修成大神通,就必须抛弃凡尘俗念。再说,等以后你们的修为都达到了返虚期,也不能再自由出入结界通道,所以这次可能是你们最后一次回返人间界,回人间界后一切行动都听骨龙指挥。”

    众弟子欢天喜地各自散去,颜辉把骨龙叫住,吩咐道:“你待会儿去仓库里选几件像样的珠宝,拿回去送给老于和包龙新。这些年来,你师母家里和飞龙集团那边亏得有他们帮忙照顾,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骨龙点头应下,笑嘻嘻地说道:“估计这些年来公司又赚了不少,可惜钞票在这边是废纸。”

    颜辉笑了笑,说道:“你这次回去就把公司处理了吧。唔,低价转让给司马珏好了。”

    骨龙“哦”了一声,询问道:“辉哥,你看那收来的钱……”

    “至于收来的钱么,我是一分不要。你算算有多少兄弟,包括胖子和眼镜在内,按人头平均分发给他们的家里人,就算是安家费。”说到这里,颜辉微微一顿,随即补充道:“对于家里只剩下老人的,你就用那钱替他们置办一点儿不动产,也算是老有所养嘛。”

    骨龙将颜辉的吩咐一一记下,追问道:“辉哥还有什么吩咐?”

    颜辉想了想,笑道:“你和柳水心这次回去,还是办个证吧,你小子无证乘车都多少年了?想当年,我也是买了票才上的车……”颜辉正待胡扯下去,忽觉腰间一痛,却是慕容静恼他说话没分寸,狠狠掐了他一把。

    咳嗽两声掩饰尴尬,颜辉复又正容说道:“兄弟们也都老大不小了,这次回去,该办的事就让他们抓紧去办,有合意的带过来也可以,我看这谷里除了你师母和柳水心,都是清一色的男同胞,比例严重失调啊。嘿嘿,‘男女搭配,修炼才会不累’嘛。”

    骨龙一听颜辉这话,顿时喜道:“还是辉哥想得周到,兄弟们早就盼着这天了,这下子还不把那帮崽子给乐死?哈哈……”

    颜辉想象着谷里各家炊烟袅袅、一派和乐融融的情景,也不由得微微一笑,对骨龙叮嘱道:“我的脾气你知道,你事先去跟兄弟们打个招呼,那种争风吃醋、挑拨离间,破坏大家兄弟间感情的女人就不要带过来了。谁家婆娘不懂事,别怪我不给谁留面子!”

    说罢,颜辉从怀里摸出“偷天砚”递给骨龙,“眼镜和胖子已经迈入返虚期了,他们过不了结界通道,只能由你把他们带回人间界。此行你带队,可得把兄弟都照看好,出了事唯你是问。”

    骨龙将“偷天砚” 珍而重之地收好,重重地点点头:“辉哥你放心,我保证不会有什么闪失。”

    交代完毕后,颜辉牵起身边慕容静的小手,相携着往二人居住的木屋走去。刚走出没几步,便听身边慕容静轻声问道:“阿辉,这次……你真的不回去?”

    颜辉摇了摇头,回道:“不了,你回去见了爸妈,代我问个好。”

    慕容静仰起小脸,复又低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颜辉看在眼里,心里微微一叹,歉然说道:“我修炼到了现在这个境界,对红尘俗世已经没有什么牵挂,回去只会徒令道心蒙尘。我留在这边,正好去和那些名门正派拉拉关系,现在我们表面上很风光,暗地里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打我们的主意呢,事关重大,马虎不得。”

    慕容静也知颜辉所言非虚,当下微微点头,不再多说。

    三日之后,一大帮人在骨龙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往人间界而去。诺大一个长生谷里里只剩下颜辉和段氏兄弟。

    “二位长老,我打算趁这段时间出去云游一番,顺带拜访其他门派。山门之内还请你们二位多留心照看。”

    段弦、段箭两兄弟原本就不善交际,只喜埋头清修,所以听得颜辉嘱托,段弦连声应诺:“门主但请放心,你走后,我兄弟二人绝不出谷半步。即使有魔头来袭,有阵法护着,也大可抵挡得住。”

    “如此甚好!”颜辉点了点头,一晃身不见了踪影。

    此次颜辉外出,名为云游,实是公关。“偷天砚”虽然给了骨龙,但凭颜辉目下的功力,施展玄功开辟一个芥子空间却也不难,虽然大小、功效远远不及“偷天砚”,却也足够装无数美酒、飞剑等礼物了。

    礼物自然是送给那些有实力的名门正派的,在颜辉想来,和他们拉拉关系,虽然不指望他们能帮上什么实质性的大忙,但传扬出去,却也能让某些想打天机门主意的魔道中人有所顾忌。

    当然,颜辉如此热情还另有目的,那便是用入梦异能偷窥其他门派的功法,窃为己用。呵呵,大“盗”之行,天下为公!

第一百七十四章 昆仑

    一路悠哉游哉,数日之后颜辉才来到昆仑山下。

    在神话传说中,昆仑乃是第一神山,被尊为“万山之祖”。

    对于人间界的昆仑山,颜辉并不算陌生。当初颜辉带领弟子们到欧洲“练兵”归来,途径昆仑山脉时恰逢多情居士的地府现世。那一次,颜辉他们收获颇丰,不但继承了多情居士的道统,还得了一批法器和“九转还魂丹”。李华的“玉煞寒斩”虽然不是得自地府,但也和地府多少有些关联。

    后来,在举派迁往修道界之前,颜辉又趁李华、叶枫等人闭关修炼的两年时间里,多次深入昆仑山脉采集炼丹所需的药材,所以对位于青海省境内的昆仑山脉也颇为熟悉。

    在颜辉看来,人间界的昆仑山论海拔不及珠穆朗玛,论景致不如华山、黄山,虽然灵力较为充沛,时有炼气士出入,但绝对算不上“万山之祖”,更谈不上什么修道圣地。

    然而当颜辉亲临修道界的昆仑山时,才发现自己以前的认知是大错特错了。

    此昆仑非彼昆仑!极目望去,连绵起伏的山势苍茫无际,透着几分洪荒的气息。和昆仑山脉相比,长生谷外的天机峰显得那么寒酸,就像是用水泥堆砌的假山一般。唯一令颜辉欣慰的是,长生谷内灵力充沛,倒不比昆仑山逊色多少。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迟早有一天我会让天机峰也成为万人景仰之地。”

    天机门自人间界起家,合派迁至修道界也不过十余年光景,根基并不深厚,而昆仑派的道统一代传一代,也不知传承了多少年,两者差距直如萤火和皓月,哪能相提并论?时间,只要充足的时间,颜辉有信心把天机门造就成一个显赫的门派。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颜辉收拾起心情,径直往昆仑山门所在的玉虚峰飞去。

    穿过厚厚的云层,颜辉骤然发现云层之上的玉虚峰白雪皑皑,山腰积满亘古玄冰。又约摸往上升了半支烟的工夫,冰雪消融,山间云雾缭绕,林深古幽,不时有仙鹤及不知名的飞禽自身边掠过。脚下是茫茫云海,远处几座绵延的峰峦笼着一层淡淡的青烟,如被一层薄纱覆盖。

    颜辉在峰顶降落,回想沿途所见,不由得仰头感慨:“‘昆仑山高九万九,不是神仙不聚首’,果然是一处世外仙境。”

    “咦?这是……”就在颜辉抬头之际,突觉峰顶上方的那些金色的云层有些怪异。方才在半山腰时,由于距离尚远,颜辉还没察觉这些云块有哪里不对劲。此时飞到了峰顶,稍一留心便感受到了这些金色祥云的异样之处。

    迈入合道期后便是天人合一之境,对天地灵力的流转可以细察分毫。颜辉分明能感受到从那些看似杂乱的云块中传出的威压,一种亘古就有的,上位者的威压。这种感觉颜辉曾经有过,那是疯子在人间界度劫时……

    “劫云!”颜辉心头陡然一震,差点没当场惊呼出声。

    “这昆仑派好大的手笔,居然能将劫云当作护山大阵的一部分!”半晌,颜辉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暗忖定是昆仑的前辈高人模仿天劫降临时的威势,以莫大神通将劫云融入护山大阵中。

    天劫之威,便是身具大神通者,一个不察之下也会化为齑粉,魔道中人又哪敢上玉虚峰招惹事端?

    颜辉仔细观察那劫云,见其重叠密布,看似杂乱无章,但隐隐又觉得似在哪里见过,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正思量间,猛听得一道轻叱:“来者何人?”

    颜辉循声看去,却是两个背负长剑的年轻道人,当下抱拳说道:“天机门后进末学颜辉,求见贵派掌教玉昡真人。”

    两个道人年纪虽轻,但经年值守山门,什么人没见过?一听颜辉张口就要求见掌教真人,不由得朝颜辉上下打量了一番。

    颜辉为人低调,不甚讲究,身上也就是一身粗布道袍,加上他刻意施法隐匿了大部分气机,是以左首那年轻道人一瞥之下,倨傲地应道:“天机门?没听说过。”

    这道人言辞间甚为无礼,颜辉却也并没太放在心上。这二人修为不过化神期的水准,显然是昆仑派的低阶弟子。天机门进入修道界以后,除了最近斩杀天尸老怪和独角大王之外,其余时间多是闭门潜修,行事颇为低调。这两个年轻道人没被师门派出去游历,不知道天机门的名头倒也正常。

    颜辉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耐着性子说道:“劳烦两位道兄通禀一下,只说天机门颜辉求见玉昡真人便是。”

    站在右首那年轻道人仰天打了一个哈哈,讥嘲道:“好大的口气,开口就要见我们掌教真人,你以为你是谁?去去去,要打秋风一边儿去,别在我玉虚峰找事。”

    “狗眼看人低!”颜辉心头怒火微起,正待理论,忽听一个声音厉声喝道:“一凡,休得对贵客无礼!”

    颜辉抬眼一望,却见一位中年道人自昆仑派山门内奔出。从其身上散发出的灵力波动来看,已是返虚期的修为,隐隐有“玄之又玄”之像。

    那中年道士狠狠朝两个年轻道士瞪了一眼,沉声训斥道:“刚才幸亏我路过,否则你们二人得罪了贵客都不知道!”

    右首那个被唤作“一凡”的年轻人道士低头嚅嚅道:“明空师伯……”

    “你们自己去明心师弟那里领责罚,哼!”中年道人说完,旋又回过身来对颜辉深深一揖,歉然说道:“鄙派治下不严,倒叫颜掌门见笑了,还请颜掌门勿怪。”

    伸手不打笑脸人,颜辉心头再恼火也不好发作。更何况他此行原本就是为了拉关系,自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撕破面皮,当下含笑朝那中年道人回了一礼,“我不请自来,却也怪不得贵派弟子问责。”

    那中年道人说道:“贫道明空,师尊他老人家曾和颜掌门有过一面之缘。”

    颜辉问道:“敢问道兄师尊可是玉阳真人。”

    明空道人肃眉答道:“正是。师尊目下在玉皇顶真武殿内,还请颜掌门随贫道前往。”

    颜辉喜道:“善。”

    当下明空道人在头前带路,颜辉信步跟在其后进了昆仑派山门。

    一路上,颜辉眼观鼻,鼻观心,并未四下张望,但却能感受到无数强大的神念在窥探自己。颜辉粗略估计了一下,合道期修为的就有二十多人,其中修为在他之上的犹有八人。

    “这昆仑派能执修道界之牛耳,果然并非侥幸。若是派中高手集体出动,只怕整个修道界还找不出能与之抗衡的门派。”

    颜辉用秘法锁住气机,任由那些强大的神念窥探。“要看就让你们看个够,等晚上老子把你们的隐私全部掏出来晾晾,哈哈。”

第一百七十五章 出师不利

    昆仑派与其说是一座道观,不如说是一个道观群来得贴切。极目望去,但见在高大的松柏掩映中,青砖碧瓦,飞檐隐现,整个建筑群恢宏庞大,错落有致,令颜辉叹为观止。

    啥叫道统?这就叫道统!千万年的传承,远不是一门功法和几样法器那么简单的事儿。独角大王在积龙潭下建造的龙宫金碧辉煌,论规模、论气势都远在昆仑派的道观组群之上,可那是暴发户的行径,压根就和底蕴无关。

    颜辉跟着明空道人七弯八拐,来到一座道观。道观殿门之上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玄武殿。

    “师尊就在此处静修,颜掌门,请!”明空道人着守门的道童速去通报,自己则带着颜辉缓缓步入道观。

    二人堪堪走到大殿之前,身穿绛紫道袍的玉阳真人急步迎了出来:“呵呵,颜掌门大驾光临,贫道有失远迎,还请海涵啊。”

    颜辉躬身还礼道:“真人此言折杀晚辈了。晚辈此番临时起意,来得匆忙,倒是唐突了,还请真人莫怪。”

    分宾主落座后,道童奉上清茶,玉阳真人吩咐明空退下。这才侧头对颜辉笑问道:“颜掌门一力斩杀独角大王,除却隐患,贫道听闻后着实感到高兴。”

    “这老家伙,当日假意跑来传讯,实际上就是想借刀杀人,真当老子是猪头,看不穿你那份心思么?老子若是挂了,是我不自量力;老子赢了,你也报讯有功!”颜辉心头暗骂玉阳真人无耻,脸上却堆笑着答道:“多谢真人挂牵,若不是真人不远万里来示警,我们天机门不察之下,多半会吃个大亏。”

    照玉阳真人估量,颜辉和独角大王实力在伯仲之间,独角大王麾下有上万水军,即便是天机门合派而出,要想荡除独角大王也非易事,哪知颜辉竟以一己之力独挑积龙潭上万水军,于阵前将独角大王斩杀。所以,这个结局也颇令玉阳真人感到意外。

    “除魔卫道,实乃我辈之本分。”玉阳真人拂髯呵呵一笑,复又说道:“颜掌门年轻有为,却不知是何方高人,方能教出颜掌门这样的俊杰?”

    颜辉没想到玉阳真人会有此一问,微微一凛,旋即将早已编好的一番说辞搬了出来:“不瞒真人,晚辈功法得自人间界。只可惜晚辈福薄,只知道先师自号多情居士,无缘瞻得先师真容。”

    玉阳真人一听“多情居士”的名头,顿时想起一个人来。“多情居士,你师尊可是徐多情?”

    颜辉听玉阳真人能说出多情居士的名字,当下故作一脸诧容,拱手问道:“莫非真人和家师是故交?”

    玉阳真人点头说道:“闹了半天,颜掌门却是故人之后。”轻轻一叹,玉阳真人复又说道:“想当年令师尊徐多情一身修为已近元神大成,在修道界也算得上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可惜后来卷入一场道魔纷争,一时不察之下中了阴毒暗算,唉,天妒英才啊!”

    颜辉听玉阳真人所说与当日多情居士留在玉简上的神念大体相合,当下装出悲怆之色,“晚辈无缘得见师尊,还请真人详说一二。”

    玉阳真人放下手中的茶盏,慈声劝道:“生死轮回,颜掌门也不必太过执着。昔年我跟随恩师出游,也曾与令师有过一面之缘,却不曾知道他乃是师出天机门。”

    天机门乃是颜辉根据《天机诀》顺口所编,听得玉阳真人误以为多情居士也是出身于天机门,不由得心头暗笑。

    待玉阳真人话音一落,颜辉便恭声问道:“适才听真人所说,似对先师陨落之事知之甚详,还请真人将仇家告知晚辈,我天机门弟子纵然肝脑涂地,也要报此大仇!”

    玉阳真人摇了摇头,沉声应道:“不用了。”

    颜辉诧然抬头,迎着玉阳真人的目光问道:“真人此话怎讲?”

    昔年徐多情卷入一场道魔纷争,和一个魔头拼了个两败俱伤,中了阴狠绝户的歹毒法术“天魔蚀神手”,不过,击伤他的魔头也被他当场击毙。这件事徐多情在玉简中说得甚为清楚,颜辉此时故意询问,只不过是刻意表现自己尊师重道罢了。

    玉阳真人捻髯说道:“令师被暗算之后,将那魔头当场诛杀,这么多年来再未听说有谁会那门歹毒的功法,想必已经绝迹了吧。令师自人间界来,将道统留在人间界,却也情有可原,颜掌门继承了他的衣钵,实乃幸事!”

    颜辉方才原本就是在演戏,一听玉阳真人这番话,自是了然。当下将话锋一转,对玉阳真人说道:“晚辈此番前来,一是感谢真人传话之德,二来听闻贵派掌教玉昡真人功法通玄,欲一瞻玉昡真人真容,不知可否引见?”

    玉阳真人脸上微微露出几许难色,踌躇着应道:“颜掌门来得不巧,玉昡师兄现下正与龙虎山张天师手谈。”

    手谈又称坐隐,乃是古代对围棋的称呼。而玉阳真人口中所说的“龙虎山张天师”更是颇有来头,乃是天师教当代掌教。

    颜辉心里一咯噔,旋即冲玉阳真人问道:“敢问真人,玉昡真人和张天师手谈不知何时结束?”

    玉阳真人眉心一皱,抚了抚颌下青髯,说道:“这个可难说,短则十天半月,长则三年五载。玉昡师兄执教甚严,老早便传下话来,除非是天大的事儿,否则不许任何人中途打扰他和张天师手谈,这时候去求见,恐怕……”

    玉阳真人这番话说得诚恳之极,但颜辉是什么人?早从对方眼中读到几分不以为然。一听他如此说法,心中顿时了然。“原来你这老家伙先前是在试探老子底细,一听我天机门无人撑腰,便不当老子是回事儿,嘿嘿,当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颜辉心头怨怒,脸上却丝毫未露,只是淡然笑道:“这个无妨,既然这么不凑巧,那么晚辈改日再来拜会玉昡真人便是。正好晚辈还要到天狼宗去走一趟,替一位人间界的朋友传个口信,就不打扰真人清修了。”说罢,对玉阳真人作了一稽,便要起身告辞。

    嫌老子分量不够是吧?老子还懒得高攀!

    玉阳真人见颜辉说走就走,便欲出言挽留,奈何颜辉既已看穿这所谓名门正派的嘴脸,去意已决,哪容他挽留?

    却说颜辉离开昆仑山脉后,假意直奔天狼宗而去。待到夜幕一落,便中途折返回来。

    颜辉此番杀回马枪,不仅用秘法屏住浑身气机,更施展法术幻化了容貌,饶是如此,颜辉潜到距离昆仑派山门二十里外便再也不敢前行。毕竟,昆仑派中修炼至合道期的高手不少,这些人已达天人合一之境,纵然颜辉屏住了气机,却也不敢不敢保证自己百分之百不会被对方发现。

    在密林中寻了一处幽秘的所在,颜辉盘膝坐下,开始在识海里迅速默想玉阳真人的面容。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颜辉忽觉心神一震,心知自己已经进入了玉阳真人的意识之中。颜辉正待将自己的意识融入玉阳真人的意识,以便“拷贝”之时,忽听玉阳真人一声冷哼:“何方妖孽,竟敢算计贫道?哼!”

    玉阳真人最后那一哼犹如一道惊雷般在颜辉耳边突然炸响,颜辉心神猛地一乱,“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还未等颜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玉阳真人已经喃喃诵念起了咒文。那咒文入耳,玉阳真人的神识立时如一团团软絮将颜辉停留在玉阳真人体内的意识包裹起来,令颜辉那一缕意识动弹不得。

    这种情况是颜辉自会入梦异能以来从未有过的。颜辉大骇,慌忙间想将意识从玉阳真人神识中抽离出来,却发现自己的意识竟有些不听自己使唤,任他拼尽了全力,也是徒然。

    “不好!”情急之下,颜辉也顾不得其他,全力唤出战魂与玉阳真人的神识狠狠硬拼了一记。

    不能退,唯有战!

    玉阳真人道心坚固,神识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而颜辉释放的战魂乃是昔年横行天下的杀神白起的意念,二者一交锋,

    颜辉但觉耳边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张口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万幸的是,藉着霸道凌厉的战魂,他悉数抽回了潜入玉阳真人体内的意识。

    就在颜辉的意识从玉阳真人体内逃脱的那一瞬间,盘膝端坐在玄武殿内的玉阳真人身形一晃,脸上泛出紫金之色,鼻孔、嘴角溢出血迹。

    “好厉害的天魔!”长长吸了一口气,玉阳真人强行运功压制肺腑间翻腾的血气,长身而起。

    却说颜辉抽回意识后,怕自己再待下去会露了行迹,于是快速摸出一枚疗伤的丹药丢进嘴里,藉着夜色悄悄潜出了昆仑山脉,远远逃遁开去。

    此番他出师不利,不仅没偷窥到昆仑派的功法,反倒受了不轻的内伤,是以颜辉一路上都在反思自己此次偷窥行动为何会失败。

    “那老家伙怎么这么厉害?刚刚潜入他的意识便被发现了,莫非是我功力不及他的缘故?唔,早知道这样,我就该进入明空的意识去偷窥……”

第一百七十六章 嫁祸

    玉阳真人修炼玄门正宗功法近千年,道心何其牢固?但此番天魔来袭竟无半点征兆,颇为蹊跷。念及方才心神差点被天魔所撼,玉阳真人也暗道好险。

    “若不是贫道见机得早,只怕心智已为天魔所趁……”数息后,玉阳真人便来到玉昡真人清修之处。

    尚未开口,殿内传来一个淡定从容的声音:“玉阳,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玉阳真人推门步入殿内,空旷的大殿之内,一灯如豆。微弱的光晕中,穿着浆洗得微微发白的青布道袍、面貌古朴的玉昡真人双目微闭,盘膝端坐于地。

    玉阳真人轻轻走到玉昡真人面前作了一稽,在玉昡真人对面的蒲团上盘膝而坐,说道:“适才玉阳为天魔所惑,特来求掌教见赐。”

    玉昡真人双目一张,“你且细细说来。”

    玉昡真人这一睁眼,古朴的脸庞立时舒展开来,身躯虽然未动分毫,却给人生机灵动之感。若有功力通玄之人在此,定会讶然于玉昡真人深邃的双眸中隐有周天星辰运转之相。

    玉阳真人与玉昡真人本是同门,自然不会对此异象吃惊,当下便把方才天魔来袭的怪事详细说了一番。

    玉昡真人静静听完,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淡淡问道:“你怎么看?”

    修道界法术万千,不乏摄魂夺魄之术,但那只是旁门左道的伎俩,对玉阳真人全然无效。事实上,能修炼至合道之境的人,无一不是心神无比坚定之人。等闲心魔唯恐避之不及,哪还敢前来骚扰?对于这次遇袭,唯一的解释便是自己前阵子忙于奔波,偏离了本心,以致为天魔所趁。

    一念至此,玉阳真人双目精光一闪,答道:“我昆仑山玉虚峰禁法重重,若是有魔头潜入,必会引发禁制。或许是贫道日前疑虑过多,自乱了心神?”

    玉昡真人微微摇了摇头,缓声说道:“心魔乱神尚不至此!师弟你常年在外奔走,沾染了不少红尘俗事,道心却是落下了不少。”

    玉阳真人垂首打了个稽首,恭声应道:“掌教师兄教训的是。”

    轻轻一叹,玉昡真人脸上现出悲天悯人之色,喟然道:“日前师兄我夜观天象,发现周天星斗隐有乱象,纵殚心竭虑仔细推究,也难窥其秘。唉,距离‘圣域’开放之日不足一甲子,怕是这数十年间兵戈不断,难得安稳啊!”

    玉阳真人心头陡然一震,正待出言相询,玉昡真人脸色复又恢复了淡定从容。 “夜了,师弟回去运功疗伤吧,叫弟子们多加戒备就是。”说罢,玉昡真人缓缓闭上了一对星眸。

    “喏!”玉阳真人应了一声,站起身来退出大殿,自去疗伤。

    却说颜辉从玉虚峰上落荒而逃,数息间便已遁出数万里之遥。

    颜辉此番用意识和玉阳真人交手,双方虽未面对面,但却比他生平所经历的所有战斗都要来得凶险。

    与天尸老怪、独角大王斗法之时,颜辉乃是有备而去,虽然也曾遭遇危险,但都在颜辉算计之中。而这次用入梦异能侵入玉阳真人神识后突遭反击,则完全出乎颜辉的意料。事发突然,还没等他做好应战的准备就遭到迎头痛击,措手不及之下乱了阵脚,尤其是连喷出两口精血后,真元亏耗甚大。

    不过,颜辉这次虽然铩羽而归,但也不无收获,至少他得到了一点教训,那便是意念固然可以侵入修为达到合道期境界的修道者的神识,但却极易被对方察觉,风险颇大。

    吃一堑长一智,以颜辉的谨慎,下一次即使要用入梦异能偷窥别人隐私,也只会挑比自己功法低的人下手。当然,颜辉并不知道玉阳真人也受了不轻的内伤,比他好不了多少。

    他此番受伤不轻,尤其是接连喷出两口精血,竟隐有真元不继之象。

    “呃,得尽快疗伤才是。”眼见身后无人追来,颜辉身形一旋,降落到一个荒芜之地。

    片刻后,颜辉在一面悬崖峭壁上寻到了一个幽秘的山洞。那山洞高不过两米,深仅三丈,正合他的心意。当下颜辉在洞口布下数十道禁法,又将山洞用幻阵隐匿起来。

    “近年来用功虽勤,但都是打坐吐纳,几乎都没在梦里修炼过,感觉入梦的异能没啥长进啊。”颜辉一边想,一边盘膝坐下,打定主意以后夜间要常用入梦的异能辅助修炼。呃,既能增长道功,又能提升异能,貌似是一举两得。

    思量了一会儿,颜辉抛开诸般杂念,开始专心致志地运功疗伤。

    这是他自踏入修道界后第一次受伤,而且伤势不轻,虽然及时吞食了疗伤丹药,但颜辉却也不敢马虎,全力运起《天机诀》上的疗伤功法催发药效。

    足足过了五天,颜辉才功行圆满。用内视之法仔细在体内检查了一番,结果令他相当满意,损耗的真元补了回来,伤势也已痊愈。

    之前忙于逃命和疗伤,直到这时候,颜辉才得空回想自己用意念和玉阳真人的神识交锋的细节。当初意识一受困,颜辉便自乱了阵脚,现在想来懊恼不已,暗骂自己愚蠢,“《天机诀》和《长生录》上不是都记载着如何用神识克敌的功法么?我当时咋就没想到运用法门脱困呢?傻乎乎地用战魂硬拼,要是挂了那才叫冤枉……”

    修道之人吐纳炼气、修身养性,修炼的不单是排山倒海等诸般神通,更是注重对心性的磨砺和意志的淬炼。御剑飞行固然玄妙,但却远不及匪夷所思的神识之术。

    “胸有天地,神游太虚”,这才是大道所在。

    颜辉按照《天机诀》上所载的运用神识的法门,施展出天视地听大法。

    一缕神念自颜辉识涌出,一出山洞便迅速扩散开来。所触之物,所过之处,颜辉尽皆了然于胸,直有一种天上地下无所不知的感觉。

    当神念覆盖到百里开外的一处山头时,颜辉突然感受到两股忽强忽弱的灵力波动。

    颜辉心头一动,掠出山洞,疾速向那灵力波动之处潜了过去。

    潜到距离那两股灵力源头两里开外的地方,颜辉方始止住身形,却见两个打扮怪异的汉子正坐在一方平整的山石上,提着酒葫芦对饮。

    这二人身材瘦小,尖嘴长毛,身上披着不知用何物织就的甲胄。两人好似孪生兄弟,长相颇为相似,所不同的是二人的头发一红一黄。由于这两人灵力波动忽强忽弱,所以颜辉也难以准确探知他们的修为,只是估测在出窍中期左右。

    “这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还蛮有型嘛……”正寻思间,却见那“红毛”收起葫芦,尖声说道:“老二,歇够了,该启程了。尽早把那东西送给姥姥,咱也好早日回摩天崖复命。”

    颜辉一听那“摩天崖”三字,顿时留上了心。在修道界,“摩天崖”只有一处,那便是大鹏王褚飞的盘踞之地。传说这褚飞的真身乃是一只大鹏鸟,法力深不可测,比那血神宫宫主柳青还要高上半筹。

    “黄毛”不以为然地说道:“大哥,你胆子也太小了吧,难得出来自在几天,急着回去干嘛?放心吧,以你我二人的脚程,决计误不了事。”

    “红毛”站起身来,用手理了理头顶一撮血红的毛发,催促道:“老二,别贪杯了,忘了临行前大王怎么交代的么?”

    “好好好……”“黄毛”仰起脖子汩汩又灌了一大口酒,这才砸吧着嘴巴,恋恋不舍地将葫芦塞起来挂在腰间。

    眼见两个精怪就要离去,颜辉突然心生一念,从芥子空间内取出一件儒生长衫换上,再运起功法将自己容貌幻化了一番,一闪身来到那二怪面前,变换了腔调尖声喝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那两个精怪正要离开,骤见一个手持飞剑的儒生蹿了出来,不禁大吃一惊,齐齐后退了一步。

    一打量,却见来人儒生打扮,脸上似罩着一层青蒙蒙的暗光,难辨容貌,倒是手中那柄飞剑寒光闪闪,一看便知是上等货色。

    这飞剑乃是颜辉上次斩杀忘恩负义的吴昊后,顺手取回的。由于怕昆仑派的人追查,所以颜辉一直没有将这柄飞剑赏赐给门人,没想到今天倒还排上了用场。

    “黄毛”性急,见有人拦住去路,嚣声叫道:“哪里来的书生,敢管我们‘摩天崖’的事?”

    颜辉用剑挽了一朵剑花,傲然笑道:“妖孽,人人得以诛之!别人怕你‘摩天崖’,我们昆仑派可还没把你们这帮妖孽放在眼里。”

    说罢,随手捏了一个剑诀,“唰”的一剑便向“黄毛”当胸刺去。

    飞剑是如假包换的“昆仑造”,不过颜辉所捏的剑诀和施展的剑招么,却有些似是而非了。颜辉和吴昊交过手,这一剑的架势只是模仿吴昊出手的样子而已。

    “黄毛”万没料到对方说打就打,猝不及防之下想躲避,奈何修为与颜辉相差太大,又如何避得开?连哼都没有哼一声,“黄毛”便成了颜辉剑下的冤魂。

    “红毛”见状,大骇之下冲天而起。颜辉假意吼了一声:“妖孽哪里跑?”缓缓从“黄毛”尸体上抽出飞剑,腾起身形追了上去。

    那“红毛”功力虽不咋地,逃命的功夫却是一流,蹿上天后身形急转,两三息间便没了踪影。

    当然,若颜辉铁了心要诛杀“红毛”,那家伙决计逃不脱颜辉的掌心。颜辉之所以容那厮逃走,乃是刻意放他回去传讯,好让昆仑派背上一口大大的“黑锅”而已。

    远有吴昊偷袭之恨,近有被玉阳真人击伤之仇,不暗地里阴你昆仑派,阴谁呢?

第一百七十七章 做了一回善事

    返回山坡后,颜辉扬手打出一记“天机烈火”,将“黄毛怪”的尸首烧成了飞灰。每一个门派都有其独特的功法,同样是一剑刺穿心脏,在尸首上留下的创口都有细微的区别,颜辉可不想让人看出其中破绽。

    “既然偷窥不到你们的功法,给你们制造点麻烦也好,哼哼,损人不利己,老子还偏好这一口。”想了想,颜辉又在击杀“黄毛怪”的地方丢下了一枚玉符。

    这枚玉符是上次从吴昊怀中搜出来的,上面刻有“昆仑吴昊”四字,正好作为嫁祸的物证。假如大鹏王前来查看现场,定会轻易发现这枚玉符。

    布置完现场,颜辉这才心满意足地换回道袍,一路哼着十多年前人间界流行的歌曲,施施然朝着天狼宗的山门赶去。

    颜辉这一路踏歌而行,时而看看山水,时而采采灵药,倒也逍遥自在。

    东莱平原洞天福地多,盘踞着不少魔道妖人,换作未修炼出元神之前,颜辉碰上妖气冲天之地必会绕道而行,不过如今他既已迈入合道期跻身于顶尖高手之列,却也算有了牛逼的本钱,所以在途经魔道中人盘踞的山头时也是招摇而过。

    能在东莱平原立足的魔头,又有哪一个是好招惹的?要是没两把刷子早被正道门派给清剿了。于是乎,颜辉这样招摇的行径招致了沿途魔道中人的不满。

    当然,不满归不满,双方并无深仇大恨,顶多暗地里用神识试探一下对方法力深浅而已。

    修为到了合道期这个境界,除非功力相差太远,否则在未交手之前,鹿死谁手都还是一个未知数。一时的冲动,很可能令千百年苦修毁于一旦。连傻瓜都懂“斗法有风险,动手需谨慎”这个道理,那些活了无数岁月的魔头又岂会为了这点区区小事就直接跳出来和颜辉斗个你死我活?

    欲成大事者,必不拘小节。在这一点上,魔道中人远比那些嫉恶如仇的正派人士看得开。当然,换作是争夺仙兵灵器,这些魔道中人下手却又远比正道中人狠毒千百倍。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颜辉倒和这些魔道中人有几分相像。

    正是看准了魔道中人的脾性,颜辉才会如此一路招摇。用神识和那些魔头暗地里交手,一方面可以熟练《天机诀》和《长生录》上的功法,另一方面么,摸清了这些魔头的功法深浅,也好挑功力稍浅的家伙下手,用入梦异能将他们的隐私窥得一清二楚。

    颜辉选择的入梦对象都只是一些修为处于返虚期,尚未突破到合道期的魔道妖人。他才在昆仑派吃了一个暗亏,总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痛不是?

    魔道功法与正派道法相比,前者追求速成,后者力主稳妥;前者霸道凌厉,后者纯厚绵长。所谓的“魔”和“道”看似迥然相悖,实则款曲互通。正派道法若为魔道中人所习,亦可为祸造孽,反之,魔门功法若为正派弟子所修,同样也可成为除魔卫道的法门。是魔是道本在一念之间,只看使用之人的本心如何而已。

    颜辉本来就是率性之人,自然没有那些正派人士的诸多顾忌,见猎心喜之下,但凡见到玄功妙法,毫不客气地通通“笑纳”,把“拿来主义”发挥到了极致。

    道有千途,殊途同归。颜辉通过整理,更发现用《天机诀》或《长生录》的功法作为基础,照样可以施展很多偷窥来的歹毒法门。

    一路下来,颜辉利用入梦的异能偷窥到无数的隐私秘闻,也“拷贝”到不少魔功邪法,其中不乏一些霸道凌厉的歹毒法门。原本短短几日的行程,颜辉足足行了将近一月。

    这一日,颜辉行到距离天狼宗的山门仅有数千里之时,突见左前方数十里外的一个山谷中射出几道剑芒,穿云而上。留心一听,还有呼喝打斗之声。

    “呃?有人在打斗?”横竖不赶时间,当下颜辉便隐匿了气机循声潜了过去,却见山谷之中,十余个身穿玄衣的汉子正在围攻两个美貌的少女。

    那两名少女俱是宫装打扮,一个淡紫、一个浅绿。从灵力波动来看,约摸都是出窍中期的修为。围攻她们的那十余名汉子中,除了两个人的修为已至出窍期外,其余的都仅是化神期修为。

    两个少女功力虽略高一筹,但汉子们人多,双方倒也斗了个旗鼓相当。

    一个独眼汉子一边挥动鬼头大刀强攻,一边桀桀怪笑着说道:“别反抗了,乖乖跟着我们回迷雾崖,保证你们快活。”

    几个大汉也口花花地跟着帮衬:“我们大法师怜香惜玉是出了名的,跟了他可是你们的福气。”

    “小娘皮,你们还是从了吧,刀剑无眼,你们又细皮嫩肉的,待会儿弄破点儿皮,可有人要心疼哩……”

    颜辉只听了几句,顿时心中了然。“看样子是这两个长相清秀貌美的少女被一群色狼给盯上了,只不知她们是何门派的弟子?”

    场中那绿衣女郎似是不堪受污言秽语之辱,涨红了脸娇叱道:“无耻!”手中的长剑一抖,正要上前教训这些口花花的汉子,却听紫衣女郎出声警道:“如烟,他们是想故意激怒你,别上了这帮贼人的当。”

    “唔,这紫衣女郎倒还不笨。”颜辉正自暗赞,却见紫衣女郎话音方落,手中飞剑突然脱手而出,倏然刺向一名大汉。

    那大汉方才出言调戏二女,正自得意,乍见青光一闪,下意识将脑袋一缩,飞剑贴着其头皮掠过,将其头发削落了一地,骇得这厮退到了独眼人身后。

    紫衣女郎暗道“可惜”,扬手将飞剑召回。

    “兄弟们,别浪费时间,赶紧把这俩娘们拿下,免得被人撞破,坏了法师的好事。”这时,一个红脸大汉发话说道。

    “是!”玄衣大汉们收起嬉色,全力向那两个少女发起强攻。

    颜辉躲在一旁看得真切,犹豫着要不要出手助这两个少女一臂之力。倒不是他不愿行英雄救美之事,而是盘踞在“迷雾崖”的龙语法师最为护短,是出了名的难缠之人。至于功力么,颜辉前几日路过“迷雾崖”的时候,用神念试探了一下,二人的功力却是在伯仲之间。

    就这一犹豫的片刻工夫,场中局势又变。两名出窍修为的汉子加入战团后,两名少女已有些招架不住,若非对方有意生擒,只怕已经血溅当场。

    “胖子和眼镜年纪也不小了,一个傻乎乎的不解风情,一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指望他们自己找老婆,恐怕得打一辈子的光棍。这两个女子相貌不错,与其便宜那龙语法师,倒不如介绍给自家兄弟。那龙语法师虽然难缠,但比老子也高明不到哪里去,为了兄弟的终身幸福,老子豁出去了!”

    主意一定,颜辉鬼魅般地掠到汉子们身后,玄木簪一挥,悄无声息地将落在后面的两名汉子斩为两截。

    “光天化日之下抢人,不怕被天谴么?”

    听到颜辉那懒洋洋的声音,汉子们才察觉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来。扭头一看,骇然发现两个同伴已经横尸当场。

    半晌,那“独眼龙”方自回过神来,用鬼头大刀指着颜辉,气急败坏地吼道:“哪里来的道士,敢坏我们“迷雾崖”的好事,当……”

    话未说完,“独眼龙”突然发出一声惨嚎,轰然倒地。却是颜辉嫌这家伙呱噪,扬手一指将其击毙。

    “有眼无珠,要来何用?哼!”颜辉这一声冷哼如闷雷炸响,重重击在汉子们的心坎上。眼见这个年轻道士诛杀“独眼龙”便如捏死一只蚂蚁般轻松,这些玄衣大汉们无不心生寒意,盘算着怎么逃生。无奈被颜辉充满杀机的目光一扫,汉子们竟挪不开半步。

    “没人逃跑?很好!”颜辉傲然说道,旋即右手一挥,但见一片金芒闪过,两名宫装少女惊奇地发现,刚才围攻她们的那帮玄衣大汉竟悉数成为了死人,胸口处无一例外地多出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对敌人要像寒冬般无情,这是颜辉的一贯原则。当然,还有一个原则就是,对朋友要像春天般的温暖。

    所以,当颜辉把头转向两名宫装少女时,脸色已经经迅速从“冬天”过渡到“春天”。

    “哎,你真厉害啊,和我师傅她老人家一样厉害……”绿衣少女迎上前来说个不停。

    那紫衣女郎则是落落大方地走上前来,对颜辉抱拳谢道:“多谢道兄仗义出手,敢问道兄是……”

    颜辉笑道:“天机门颜辉,我可不是道士,呵呵。”

    话音方落,那绿衣少女顿时惊呼起来:“啊?你就是天机门的颜辉?单人独剑斩杀天尸老怪和独角大王的那个颜辉?”

    颜辉脸上笑意更盛:“我又不出名,莫非还有人假冒我的名号不成?”

    绿衣少女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不出名?你要不出名谁出名?师姐,他就是天机门那个颜辉,没想到这么年轻,我还以为是个老头子哩。”

    “师妹,”紫衣少女嗔怪地看了绿衣少女一眼,不好意思地对颜辉说道:“我师妹年幼,还请颜掌门海涵。”

    颜辉说道:“无妨,大家都是年轻人。对了,还未请教两位姑娘芳名。”

    “我叫冷如烟,我师妹叫谢嫣然,家师是栖霞散人。”

    栖霞派是修道界很出名的一个门派,派中门人俱为女流。现任掌门栖霞散人也是修道界成名已久的人物,修为在数百年前便已到了元神出窍之境。

    “哦,原来是散人的高足,难怪你们二人修为不俗。”颜辉心中暗喜,寻思道:“栖霞派门下弟子全是女的,自己门下却又有无数光棍,若是趁此机会拉拉关系,那么……嘿嘿,日行一善,果然功德无量啊。”

第一百七十八章 见面礼

    颜辉正思量间,忽听谢嫣然说道:“要不是颜大哥刚巧赶到,我和师姐可就危险了。”

    她哪知道,颜辉可不是“刚巧”赶到,就连出手救人也都存着一份私心。

    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颜辉转过话题,询问二女为何在此。

    冷如烟娓娓说道:“日前家师做寿,天狼宗着人送来贺礼。我和师妹是奉家师之令,前往天狼宗答谢的,不曾想在此处碰上这群贼子,他们出言轻薄,我和师妹气愤不过……”

    颜辉听冷如烟道出缘由,一脸“惊喜”地说道:“真是凑巧,我也是受一个朋友之托,要往天狼宗走上一遭,不知可否与二位姑娘结伴同行?”

    颜辉说话温文尔雅,举止得体,加之方才又曾援手助她们脱困,所以当颜辉提出结伴同行的要求,两个少女又如何能拒绝呢?

    谢嫣然自幼在修道界长大,听说天机门合派都是从人间界迁来,便在路上询问起人间界的情况。对于她的提问,颜辉自然是乐于回答,不聊怎么能拉近关系呢?

    趁着谢嫣然问东问西的机会,颜辉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天机门扯,把两位兄弟叶枫和李华巧妙地夸奖了一番,末了还以开玩笑地口气说道:“可惜他们现在会人间界办事去了,不然倒可以给两位姑娘引荐。”

    谢嫣然少女心性,不虞有他,笑着说:“没关系啊,欢迎你们有空了来栖霞山作客,我和如烟师姐会好好款待你们。”

    冷如烟虽觉谢嫣然这话有些欠妥,却也没反对。毕竟,谢嫣然只是天真烂漫,好客而已。

    颜辉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笑着答应下来。

    “眼镜、胖子,别说老子不关照你们,该做的老子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的表现了。”

    从那山谷到天狼宗山门,就按两女的脚程,也顶多只需一炷香的工夫,可三人一路说说笑笑,硬是足足行了一个时辰才到达。

    到了天狼宗山门之外,谢嫣然径直向那值守山门的童子道明来意,请那童子代为通禀,倒省却了颜辉一番口舌。

    不多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颜辉抬目一看,不禁一愣。来人是一个比李华还胖上不少的中年人,一袭富贾打扮,大拇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玉扳指。

    “没想到天狼宗的掌门心守上人居然长得如此‘富态’,不过,栖霞散人的面子还真不小,随随便便派两名弟子出来,就劳动心守上人亲自出迎。”颜辉却不知这天狼宗掌门心守上人的辈分虽高,修为却仅是返虚期的境界,而那栖霞散人早于数百年前便已达到合道之期,在修道界乃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心守上人又岂会不卖三分薄面?

    颜辉正嘀咕,便见谢嫣然和冷如烟飘然上前,恭恭敬敬地朝心守上人施了一礼,“栖霞山后辈末学参见上人。”

    心守上人打了个哈哈,笑道:“两位姑娘如此大礼,老朽可担当不起啊。”

    冷如烟直起身子,拱手说道:“日前家师大寿,承蒙上人亲临栖霞山祝贺,家师铭感于心,特派我姐妹二人前来还礼。”

    心守上人说道:“散人太客气了,呵呵,劳烦两位姑娘辛苦一趟。”

    谢嫣然嘻嘻一笑,快语说道:“不辛苦,我们正好出来玩玩哩……”

    谢嫣然说得正欢,猛地察觉到冷如烟狠狠朝她瞪了一眼,赶紧吐吐舌头,噤声不语。

    冷如烟略带歉意地对心守上人说道:“师妹年幼,口没遮拦,还请上人海涵。”

    心守上人挥了挥长袖,呵呵笑道:“无妨,嫣然姑娘天真烂漫,可爱得紧。”说话间,目光瞥向一直没吭声的颜辉,心中微感奇怪。“栖霞山从来不收男弟子,这年轻人是谁?怎么看不出法力深浅?”

    颜辉在外行走,习惯性地都用秘法将气机隐匿起来,以心守上人的修为,自然看不他的深浅。

    “这位少侠是?”心守上人迟疑了一下,出声问道。

    不等颜辉回答,谢嫣然忍不住插嘴说道:“上人不认识他么?他便是天机门颜辉颜掌门。”

    心守上人到底是活了多年的“老油条”,一听此言,连忙上前两步,热络地抱拳说道:“不知颜掌门大驾光临,失礼、失礼……”

    自斩杀了天尸老怪和独角大王之后,颜辉以及天机门的名头便传遍了整个修道界,是以心守上人一听来人是天机门的颜辉,原本就一团和气的圆脸马上堆满了笑容,倒显得有些市侩气。

    颜辉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拱手回道:“好说、好说,上人不必多礼,说起来,在下和贵派还颇有些渊源哩。”

    心守上人微微一愣,旋即双目一亮,欣然问道:“颜掌门此话怎解?”

    颜辉缓缓说道:“昔日我在人间界修炼时,与上人高徒司马珏交好,以往常听司马提及贵派,令我等神往已久。按理说在下本该早来拜会,只是到修道界后一直在瞎忙,时至今日方始得空来拜会上人。”

    颜辉这番话说得甚为中听,令心守上人顿觉面上有光。

    司马珏在天狼宗呆了十多年,论资质和修为都远不及同门师兄弟,心守上人不过是遵守师门与司马家的约定,传授其技艺而已。司马珏虽是心守上人亲传弟子,但要说师徒情谊么,还真不怎么深厚。如今一听司马珏居然和锋头正劲的天机门掌门有交情,心守上人在欣喜之余也颇感意外:“没想到那废材竟能结交到这样有本事的朋友!”

    定了定神,心守上人呵呵一笑:“颜掌门乃是青年才俊,年轻有为,倒是我那孽徒高攀了。呵呵……来来来,咱们进去坐下来慢慢一叙。”

    当下心守上人在前头带路,颜辉等三人紧随其后,听心守上人沿途指点景致,不多时便来到一座庄园。但见鳞瓦轩窗,翠竹红梅,倒也雅致。

    进到大堂,几人分宾主坐下之后,冷如烟从行囊中取出一个长约尺许、造型古朴的锦盒,奉于心守上人面前,“这是家师的一点心意,还望上人笑纳。”

    “哎,散人如此多礼,老朽受之有愧啊。”心守上人嘴里说着“有愧”,双手却自冷如烟手中接过锦盒,打开一看,却是一柄尺余长的飞剑。

    颜辉拿眼一瞥,发现那飞剑造型虽佳,不过材质却只算得中上档次,比起他从独角大王那里搜罗的几柄飞剑来还尚嫌不足。

    “呃,看样子我也得表示表示才行。既然冷如烟她们送了法器,我就送点别的玩意儿。”一念至此,颜辉随手从芥子空间内取出一物,递到心守上人面前,“初次登门拜访,略备了一份薄礼,还望上人毋嫌。”

    心守上人骤觉眼前一亮,面前竟多出一枚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此时虽是白天,但珠子周身仍散发出柔和的淡青色光辉,显然绝非凡品。

    颜辉手上这枚夜明珠乃是独角大王轰杀一只万年老蚌后得到的,便是在修道界也是极为罕见之物。心守上人乃识货之人,眼见颜辉如此大方,也不禁咋舌:“此物太贵重了,老朽无功不受禄啊……”

    颜辉虽知这枚夜明珠有助于清神凝气,对修道之人吐纳用功大有裨益,不过却也没有放在心上。长生谷内灵力充沛、《长生录》上清心明神的法门众多,压根就不虞弟子们有走火入魔的危险。这枚夜明珠看似玄妙,但对天机门来说实则就是一块鸡肋。与其搁着没用,倒不如送出去做人情。

    “上人不必推辞,在人间界之时,我们承蒙司马兄照顾有加,区区薄礼聊表心意而已。”

    颜辉既然这样说,心守上人也不好再推辞,当下称谢接过。

    返身回到座位之时,颜辉听到谢嫣然悄悄对冷如烟附耳说道:“师姐,颜大哥好大的手笔,这么大一颗夜明珠还说是薄礼……”

    谢嫣然说话的声音虽小,颜辉却听得分明,当下微微一笑,再次伸手入怀,取出一对鸽子蛋般大小的夜明珠。这两颗夜明珠虽不及先前那颗个头大,但柔和润泽,却也讨人喜欢。

    颜辉将一对夜明珠递到谢嫣然面前,浅笑着说道:“此番能与两位姑娘结伴同行,也算有缘。这一对珠子虽然小了点,但好歹也有清神凝气的功效,还请谢姑娘、冷姑娘不要嫌弃才是。”

    “啊?我们也有?”谢嫣然欣喜若狂。哪个少女不爱俏?哪怕谢嫣然是修道炼气之人,但仍然是少女不是?

    谢嫣然正准备伸手接过,突觉衣袖被冷如烟一扯,愕然望去,却见冷如烟对颜辉施礼道:“颜掌门救命之恩,我姐妹尚未报答,怎能再收如此厚礼?”

    颜辉正是想要她们欠他这份人情,那容冷如烟推辞?当下朗声说道:“我自人间界来,按照我们人间界的习俗,结识了新朋友便要赠送见面礼,冷姑娘不用客气。”

    冷如烟还待再推,却见颜辉脸色一沉,故作不悦地说道:“莫非冷姑娘看不起在下?还是嫌这珠子太小?”

    口舌上的功夫,冷如烟又如何是颜辉的对手?被颜辉这么一说,顿时陷入了左右为难之局。接吧,无功不受禄;不接吧,又恐拂了颜辉的一番好意。

    心守上人察言观色,早就看出颜辉对谢嫣然、冷如烟二女甚好,处处顺着她们的心思,便猜测颜辉可能是看中了她们中的某一个人。此时眼见冷如烟为难,便适时地出来打圆场:“冷姑娘,收下吧,颜掌门也是一番好意呢。”

    颜辉感激地对心守上人看了一眼,心守上人顿时心里又明白了几分,续道:“如果事后散人责怪,你们尽管往老夫头上推就是。”

    在心守上人想来,两女相貌清秀明艳,颜辉法力虽高,但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接触过程中暗生情愫也很正常。自己此时相助,定能卖一个人情。

    “只可惜自己门中并无女弟子,否则挑一个貌美的出来嫁给这颜辉,我天狼宗和天机门联姻,岂不是多了一个强助?哼,司马珏这小子早就认识颜辉,也不早一些禀报……”

    心守上人哪又知道,颜辉如此讨好二女,实是在为两位好友牵线搭桥。

    颜辉盛情拳拳,又有心守上人在一旁帮腔,冷如烟实在却不过面子,于是和谢嫣然一人收了一颗夜明珠,施礼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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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是准备安排叶枫、李华等人从人间界返回时遇袭的,叶枫挂掉,李华重伤,但感觉太突然,于是这两天修改了一下原来的设定,增加了一些桥段,以致耽搁了更新。呃,叶枫后面还是会挂,他不挂,主角没有血洗修道界的理由~~

第一百七十九章 南荒热砂

    谢嫣然终究是少女心性,接过颜辉赠与的夜明珠便把玩起来,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嘴里不忘赞道:“颜大哥真是个好人哩,嫣然谢谢啦。”

    颜辉呵呵一笑,摆了摆手,“谢姑娘别这么客气,我们是朋友对吧?我天机门别的没有,这些小玩意倒是不少,二位姑娘若有闲暇,随时欢迎到我天机门作客。”

    “真的么?”谢嫣然眨眨眼,欣然允道:“唔,有机会我和如烟姐一定去看看。”

    冷如烟性子比较矜持沉稳,不像谢嫣然那样毫无心机,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不过转念一想,颜辉的邀约也许只是客套话而已,当下未置可否地淡然一笑。

    颜辉见二女对自己的邀约未加拒绝,心头暗喜:“嘿嘿,如果谢嫣然日后得知我今天送出去的这对夜明珠是替兄弟下的聘礼,不知是否还会认为我是一个好人呢?呃,如果能帮兄弟解决婚姻大事,即使被当成坏人也认了。”

    正盘算着怎么向叶枫和李华讨要“谢媒费”,忽听心守上人问道:“颜掌门,适才听冷姑娘说你对她们有救命之恩,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不等颜辉答话,谢嫣然就抢着说道:“上人有所不知,我们在路上遇到‘迷雾崖’的贼人,多亏颜大哥出手救助才脱身哩。”

    谢嫣然才一张嘴,颜辉就心知要糟,这一路上光顾着和两个**拉交情套近乎去了,却忘了让二女替自己隐瞒“剿匪”之事。

    “呃,小事一桩,何足倒哉。”情急之下,颜辉连忙插嘴打住这个话题。

    他现在最大的希望便是将这段插曲轻飘飘地一笔带过,哪知那心守上人一听“迷雾崖”三个字,却顿时来了兴趣,面色凝重地问道:“‘迷雾崖’?颜掌门,若真有此事,老朽倒是愿闻其详。”

    “闻毛啊,老子愿意说还需要你问?”颜辉心头郁闷之极。他本不愿说起这个话题,如何肯详谈?奈何他身边还有一个“义务宣传员”,根本不劳他亲自动口,谢嫣然便连比带划地将“迷雾崖”的贼人如何对她姐妹二人无礼,颜辉及时出面解围,剿灭十余名贼人的经过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通。

    谢嫣然的声音如黄莺初啼,婉转圆润,在一旁的颜辉却听得头大如斗,暗暗叫苦不迭:“苦也苦也,这次为了眼镜和胖子的大事,又树立了一个强敌。”

    修道这么多年来,每遇纷争,颜辉基本上都是躲在暗处打闷棍,单挑的机会微乎其微。在颜辉心中,无论环境怎么改变,生存永远是第一原则。

    能打闷棍的时候,颜辉绝对不会站出来逞英雄。英雄固然令人敬仰,但英雄更多地是以悲剧收场。低调做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得罪强硬势力,一旦避无可避,便要下狠手斩草除根,以免养虎遗患。

    谢嫣然话方说完,心守上人便击节叫好,大夸颜辉侠义为怀。

    按照心守上人的想法,颜辉既然敢做掉天尸老怪和独角大王,自然不怕得罪盘踞在“迷雾崖”的龙语法师。横竖这件事和天狼宗无关,称赞颜辉几句也无妨。

    “那龙语法师最是护短,颜掌门诛杀了他门下弟子,还望多加防备才是。”心守上人毕竟是老江湖,叫好之后还不忘好意提醒一番。

    “假如这事不让你们天狼宗知道,老子还用得着防备么?”颜辉心头暗骂,嘴里却不住向心守上人道谢。

    若是这件事仅有冷如烟、谢嫣然两人知道,颜辉还可想法子让她俩替自己保守秘密。如今既然天狼宗这么多人都知道了,颜辉碍于身份也只得继续打肿脸充胖子。“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那龙语法师若要替门下弟子出头,尽管来天机峰便是,我天机门中没有怕事之人!”

    颜辉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谢嫣然固然拍着巴掌叫好,就连性子比较冷傲的冷如烟听了,也是妙目流转,闪过几分异彩,显是暗赞不已。

    谢嫣然和冷如烟只在天狼宗逗留了一天,便要赶回师门复命。惜别之时,颜辉再次向二女发出了诚恳而又热情的邀请,邀请二女半年后去天机门作客。

    叶枫、李华等人带着门人回了人间界,就算冷如烟、谢嫣然两人现在去了长生谷也没用。如今谷中就只剩下段氏兄弟看家,呃,这两人潜心修道千年,期望两个**会看上他们两个糟老头?

    二女离去之后,颜辉又在天狼宗盘桓了三天才告辞。

    这三天之中,颜辉和心守上人谈经论道,畅谈修道界的局势。心守上人口才不错,谈起话来滔滔不绝,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殊不知颜辉夜夜入梦,早已把他窥得毫无半点隐私可言。心守上人所讲述的那些修道界的掌故落在颜辉耳里,只不过算是“复述”罢了。

    颜辉窥了心守上人的意识,发现心守上人除了比较爱财之外,心眼倒也不坏。至于天狼宗的功法嘛,仅能当得“勉强可练”四字。

    天狼宗两千多年传承,派中只出过一个合道期的人物,而就是这唯一的一根独苗,也在汉末一场道魔纷争中不幸丧命。若非依附于沧海派,天狼宗这一脉的香火,只怕早就断根了。

    “哎,一个失败的门派!”这是颜辉将天狼宗功法偷窥完整后,对天狼宗做出的唯一评价。

    从天狼宗辞别后,颜辉也不急于返回长生谷,而是径直朝南荒热砂行去。横竖门中有段弦、段箭坐镇,开启护山大阵后,除非是遇上修成大神通的魔头来找茬,否则都会高枕无忧。

    东莱平原和南荒热砂接壤的西南方向,有一片瀚渺茫茫的大洋,颜辉自大洋上空飞过,不时能见到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掀起高达百丈的巨浪。颜辉用神念试探了一下,发现水下传来一阵阵强大的灵力波动,心知大洋之下藏着一些散修或水怪。

    颜辉用神念试探之时,都是一触即退。毕竟,他只是来游历而已,犯不着冒险。天知道水底藏着多少强大的存在?万一激怒了对方,跳出来大战一场,岂不是冤枉?

    飞了大半日,大洋中现出一个巨大的黑影。距离稍近后,颜辉才看清那黑影原是一座矗立在大洋中的“仙山”。

    说它是“仙山”倒是一点也不为过,若非仙山,怎会矗立在大洋中心?巍峨入云?就算修道界的山脉都很高大,此山又怎会有五色祥云环绕笼罩?

    没吃过猪肉也总见过猪跑路,颜辉当然知道这座“仙山”便是沧海派的立派之基。

    “靠,洞天福地都让这些名门大派给占完了,新人难混啊……”颜辉的想法中不乏嫉妒的成分。沧海派声名虽盛,颜辉却并没有前去拜山的打算。在颜辉心目中,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都是既想出来卖又想立贞洁牌坊的婊子,“虚伪”得紧。再说了,经历了上次在昆仑派的教训,就算借他一个胆子也不敢再存偷窥之念,当下只远远看了一眼祥云环绕的沧海派山门,便绕过方圆数百里的山脉继续前行。

    和东莱平原不同,南荒热砂多为魔头所踞。不过,正道门派数量虽少,实力却都非常强悍,沧海派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适者生存,要在这妖魔聚居的南荒热砂站稳脚跟,若没有强悍的实力,早就被邪魔妖人分食得连渣都不剩了。

    颜辉且行且看,初时还能大摇大摆,越往南荒热砂腹地前行便越是心惊。即便是在万米高空,颜辉也能清楚听到地面上那些精怪妖兵操练时的嚣叫之声,魔焰冲天啊。更有数股强横的神念有意无意地盯着他的动向,似是随时要将他撕成碎块一般。

    “妈的,老子只是来观光而已,又不是来找茬的,不至于这么隆重欢迎吧?”

    自知者英,自胜者雄。颜辉不是英雄,却比那些所谓的“英雄”更善于保护自己。审时度势之下,颜辉识时务地收敛了气机,在身上布下了数重隐身之法。这里是魔焰滔天的南荒热砂,可不是他那长生谷,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哩。

    隐匿了身形、气机后,颜辉有意避开了妖气冲天的地方,继续往前行。地面上的猛兽精怪逐渐多了起来。这些猛兽头角峥嵘,十之八九颜辉以前都没见过,也叫不出名字来。但从这些猛兽散发出的灵力波动来看,修为至少都达到了出窍期以上。

    依颜辉的性子,自不会老老实实地纯粹“观光旅游”,没过多时,颜辉便重新拾起他的老本行,专挑穷山恶水之处,瞅准时机对落单的精怪下手,逐个“打闷棍”,取其内丹,夺其皮毛。内丹么,辅药炼制成丹药,对提升门人修为大有裨益;至于皮毛么,这些精怪大都肉身强横,皮毛炼得刀枪不入,正合用来给徒子徒孙们做护身铠甲。

    一路零敲碎打,颜辉的收获倒也颇丰。

    这一日,颜辉行至一处极恶之地。但见两峰高约千丈,挺拔笔直,便如被神工鬼斧削过一般,寸草不生。两峰之间乃一深涧,涧水黑如墨,深无波,依颜辉的目力竟也一眼探不到底。

    “这涧水怎么这么古怪?”颜辉正驻足观望间,猛见一片“黑云”急速飘到两峰之间。这“黑云”来得突兀,颜辉定睛一看,却是一个裸着上身、皮肤比焦炭还黑的威猛汉子。

    那汉子手提一柄丈余长的厚背大刀,呃,那大刀竟也是通体黝黑。

    “没想到还有比黑娃还黑的人。”颜辉心中暗暗窃笑,便听那黑大汉炸雷般地一声暴喝:“呔,兀那贼王八,还不出来?爷爷我又来了!”

    暴喝声中,那黑大汉手上长刀一抡,霍地朝深涧劈下。

    颜辉的目光顺着那刀势看去,不由得瞠目结舌。只见黑大汉一刀劈下,刀劲竟将原本平静无波的涧水生生劈开,分出一条百丈宽、里许长的“真空地段”。如墨的涧水受刀劲驱动,撞向两岸的岩石,惊涛拍岸之声绵绵不绝,直如闷雷入耳。

    那黑大汉挥一刀后便即住手,再次大喝道:“再不出来比试,爷爷就推倒山峰将你活埋在下面!”

    “这大汉好生猛!近战攻击恐怕没几个人吃得住……”颜辉正惊骇时,忽听听涧底传来异响,往下一看,只见涧水竟如沸水一般,“噼噼啪啪”翻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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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返回人间界时有一个情节,颜辉出手救何琴的丈夫,大家还记得不?三魂七魄没消泯完,都有救。后面叶枫虽然会魂飞魄散,但真灵被胖子捞了回来,修道界无解,但天界有良方。他们三兄弟,会在天界重逢~~

第一百八十章 暴露行踪

    沸腾的涧水中央出现了一个漩涡,那漩涡初时只有丈余,不过随着水流越转越急,漩涡也越转越大,数息后竟扩张到百丈方圆。

    涧水如墨,那巨大的漩涡就似一个无底的黑洞,仿佛要抽空周遭一切。颜辉见此异象,不由得打起了精神。

    “这涧水之下定是藏匿着法力高深的精怪,有好戏看了。”

    这念头刚一闪过,便听“哗啦”一声巨响,只见一道黑色水箭自漩涡中心射出,如匹练一般向悬在半空的黑大汉射去。

    “还是这一套,哎,你个老家伙就不能换点新鲜的招式么?”水箭来袭,黑大汉却不闪不避,一边语带不屑地咕哝着,一边用手中的长刀不疾不徐在身前的空中虚划了一个圆。

    说来也怪,原本是朝着黑大汉射去的水箭,突然间竟改变了方向,直直冲黑大汉划出的圆圈奔去,仿佛那圆圈有无穷吸引力一般。

    黑大汉用刀划出一个圆将水箭圈住,反手一挥长刀,喝道:“去!”

    随着黑大汉这一喝,水箭顿时向远处一个小山峦激射而去,但听“轰”的一声巨响,整整一个山头竟被水箭轰成了渣,那山峦顿时矮了一大截。

    “区区一道水箭就能将一个山头摧毁,若是打在人身上,岂不是……”颜辉暗自咋舌。

    水性至柔,涧底不知是何精怪,竟能因势利导,将至阴至柔之物使出至阳至刚之威,这份法力不可小觑。而那黑大汉看似粗莽,但破解的手法却也是相当巧妙,就那么一圈、一拨,便化解了对方招数。颜辉自忖若是换了自己要化解水箭的攻势,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不待颜辉深究细推,漩涡中心突然射出一道人影。等颜辉再看时,发现半空中多出了一个身穿土黄麻衣,面色蜡黄的中年男人。那中年人身材矮小,若非亲眼所见,很难相信刚才那雷霆般的一击便是出自他手。

    那中年人悬浮在半空,与黑大汉对峙。二人一黄一黑,一个愁眉苦脸,一个威猛张狂,对比起来实在有趣。

    “你这厮好生无礼,几次三番惊扰大爷清修,当真以为大爷我怕了你不成?”

    黑大汉将眉一挑,油然说道:“你既然不怕爷爷,那还成天躲在臭水沟里干嘛?来来来,爷爷手痒多时,快来陪爷爷好好打上一场。”

    那中年男人大袖一拂,苦着脸说道:“大爷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竟被你这疯子给缠上。你想找人打架,干嘛不去找赤练山找赤练先生?那百果瀑的猴子也成天闲得慌,你去找他打架,他肯定欢迎。”

    “呸,”黑大汉狠狠吐出一口浓痰,骂道:“你叫爷爷去赤练山和白果瀑找茬?不是摆明了叫爷爷去送死么?谁不知道赤练先生下手阴狠毒辣,从不留活口?百果瀑的猴子手下有十万兵将,你叫爷爷去找虐么?哈哈,爷爷可不上你的当。”

    顿了一顿,黑大汉又笑道:“你我棋逢对手,正好相互切磋切磋。”

    颜辉躲在在一旁听了几句,发现这黑大汉看似粗犷,可心思缜密,完全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

    “滚,大爷的忍耐是有限的!”那中年男人一听黑大汉的话,不由得勃然大怒。

    “有本事就来撵我走啊!”黑大汉嘎嘎怪笑起来,身形突然一晃,欺身到那中年人三丈之处,“唰”的一刀横扫过去。

    别看黑大汉身形高大,行动间却甚为轻灵迅捷,兼之他出手前完全没有半点征兆,这等无赖打法倒跟颜辉的“闷棍功”有几分相似。

    不过,那中年人和黑大汉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黑大汉身形方动,中年男子手上陡然多出一柄一尺长的飞剑,向着黑大汉的厚背大刀迎了上去。

    刀劲和剑气在空中狠狠撞在一起,但听两声闷哼,黑大汉和中年人各自倒退十丈,似是平分秋色。

    “够劲!”黑大汉一脸喜色,再次揉身抢上前去,和中年人战作一处。

    两人这一交手,却把颜辉的兴致完全勾了起来。黑大汉长得人高马大,一把厚背大刀足有丈许长,偏偏近战招数却是轻灵无比,直如女人绣花一般;而那白袍客身形瘦小,掌中飞剑也堪称袖珍,但施展出的招法却是大开大阖,还夹带着风雷之声。

    能将丈许大刀使出清灵之效,黑大汉这份举重若轻的功夫很是了得,而那中年人能将一尺长短的飞剑使得重逾千斤,这份能耐也让颜辉甚为佩服。

    黑大汉的打法颇有些无赖,东一下西一下的,看似毫无章法,可细看之下,却如羚羊挂角,浑然天成。相较而言,那中年男子出剑则中规中矩,每出一剑都凝重无比,出剑看似缓慢,不过每出一剑都能恰到好处地封死黑大汉的招式。

    旁观者清。颜辉在一旁看得甚为吃惊。“这二人的近战之力丝毫不弱于独角大王,自己若单纯施展‘风云七式’,只怕未必能抵挡得住。”

    不过,吃惊归吃惊,若真是实战起来,颜辉也不会害怕。毕竟,颜辉利用入梦异能偷窥了很多门派的功法,其中不乏精妙的杀招。若论所学之杂,放眼整个修道界,恐怕还真找不出谁能与颜辉相比。

    黑大汉与那中年男人战的兴起,颜辉也看得甚为酣畅。两人刀来剑去,足足战了两个时辰也未未分出胜负。

    不过,黑大汉和中年男人这一战声势虽大,战力却仅仅局限在对手一人身上。绝无外泄,是以二人虽然斗得天昏地暗,深涧两侧的山峰却丝毫未受波及。

    颜辉心知这是二人在打斗之际均留了一手的缘故。修道之人,功力到了一定阶段,出手之际收发自如,轻重由心,正所谓千钧之力,聚于一线。若是换作功力稍低的人,恐怕方圆百里之内却再无完好之物。

    自修道起,颜辉便喜以近战之术结果敌人性命,所以此时眼见二人近战之术精妙,也忍不住用自己所学与二人的近战之术进行比较,动手模仿起来。

    颜辉正偷学得欢,却见那黑大汉突然唰唰挥出三刀逼退中年男子,纵身跃出了战团, “奶奶的,半年没见,你这家伙长进不小啊。”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说道:“大爷我不勤快点,还不被你这黑鬼给欺到头上了?废话少说,你要战,大爷我今天奉陪到底。”

    说罢,作势便要揉身上前继续战斗。

    “别忙,”黑大汉一摆手,止住中年男子的势头,侧身朝着颜辉藏身之处喝道:“朋友,看了大半天好戏,你也该出来了吧?”

    “晕,被发现了?”颜辉闻言,顿时头大如斗,暗暗后悔自己方才观摩二人战斗时出手模仿,不小心露了行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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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工作原因外出几天,要断更几天,请大家谅解~~

第一百八十一章 缘分啊

    深深吸了一口气,颜辉从躲藏之处闪了出来,“你们两位继续,当我不存在好了。”

    在修道界偷窥他人斗法就和在人间界偷看习武之人比武一样,是大禁忌。能把这样无耻的行径说得这般轻描淡写的,除了口才要好,最主要还得脸皮够厚。

    黑大汉和那中年男子压根也没想到颜辉会如此说话,齐齐一愣。中年男子脸现怒色,重重哼了一声,正要发作,却听黑大汉“啪啪”鼓掌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终于碰上一个脸皮比我还厚的人了。”

    听了黑大汉这句损人的话,颜辉非但不以为意,反倒微微一笑,抱拳说道:“承让,承让!”

    你想激怒我,我就偏不生气。对于颜辉这种无赖的表现,黑大汉也委实没辙,只得干咳一声,说道:“看多了不手痒?要不咱们来练上几手?”

    一听这话,颜辉急忙摆了摆手,“君子动口不动手,我看看就好。”

    换作别人被叫破偷窥的行径,要么羞愧地遁去,要么斗上一场,唯有颜辉脸不红心不跳,竟还赖着想继续看戏。

    黑大汉双目爆发出一抹异彩,笑道:“不做过一场,怎么知道有没有看走眼?”

    黑大汉如此执意要和颜辉过招,倒让颜辉颇感为难。战吧,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地打上一架显然有些冤枉。不战吧,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应战岂不过于示弱?

    略微迟疑了一下,颜辉脚下微微一错,将道袍下摆往后一甩,摆出了一个电视剧中黄飞鸿式的招牌动作,冲黑大汉招了招手,“你若实在要战,那就放马过来。”

    颜辉让黑大汉主动进攻,实则另有深意。那黑大汉和中年男子刚才斗得虽然激烈,但二人究竟是何关系,颜辉却一无所知。万一二人是友非敌,待会一旦联手夹击,只怕颜辉一个不察之下会吃大亏。颜辉为人谨慎,自然不愿给他人可趁之机,是以才刻意示意黑大汉近身来攻。

    假若战团与中年男子保持在百丈开外的距离,就算那中年男子有心助阵,这百丈的距离也给颜辉留下了缓冲之机。哪怕仅仅是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对于颜辉这等境界的高手而言,却是已经足够容他逃出生天了。

    黑大汉哪知这瞬息之间,颜辉脑中便已转过诸般念头。一听颜辉应战,顿时脸露喜色,咧嘴笑道:“哈哈,你小子果然没让爷爷失望。”一边说着,一边紧了紧束腰的布条,对那中年男子不屑地嚷道:“老家伙,你可以滚回水底继续憋着去了。哼,你以为除了你老小子,爷爷就找不到练手的人么?”

    那中年男子本在水底的洞府中清修,被黑大汉生拉活拽地折腾出来,此时还遭到奚落,心头那个气啊,愤愤然地骂道:“呸,你这厮忒不厚道,日后休得再来惊扰大爷!去去去,滚远点,别在我家门口撒野。”

    中年男子话语虽恶,但脸上却是一副解脱了的神色,就连望向颜辉的目光中也似带着三分同情,七分感谢,想来他早被这黑大汉缠得心烦,如今终于找到“替死鬼”,却是求之不得。

    听罢中年男子的话,颜辉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同时又借势将身子倒退出数十丈,使自己与中年男子的距离再度拉大。

    黑大汉头也不回地嗤道:“爷爷要来便来,你管得着么?”话音方落,黑大汉突然纵身一跃,如一只黑色大鸟般飞起,直接跨过了百丈长的距离。

    “斩!”黑大汉在空中双手紧握丈余长的厚背大刀,高举过头,照着颜辉头顶一刀劈下,整个动作简单干净,竟有点近似于东瀛武士的打法。

    颜辉曾亲见黑大汉一刀劈开深潭,知其威力巨大,当下想也不想就一闪身,往旁边掠出三丈。

    无论是斗法还是打架,都跟行军打仗一般,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颜辉此时避开黑大汉雷霆一击,一来是避其锋头,等他气势衰竭之际再行反击;二来也是想观其后手,以免坠入对方骗局。

    适才黑大汉与中年男子交手,出刀之初乍一看声势骇人,但后着却轻灵无比,颜辉亲眼所见,自不会被他蒙蔽。

    果然,黑大汉见颜辉避了开去,猛地在半空中将身子一折,手中的长刀划出一道冷冷的弧线,朝颜辉立身之处斩去。瞬息之间,刀势就由刚猛转为凄美,着实令人叫绝。

    黑大汉招数奇妙,浑然天成,即便是颜辉早知其近战之术精妙,也不由得暗暗叫好。当下颜辉也不闪避,祭出一柄飞剑迎了上去。

    此次出游,颜辉本就存了打闷棍的心思,为防玄木簪露底,是以带了不少法器。此时他手中这柄飞剑取自独角大王的宫殿,也是好货色,用以拒敌足矣。

    剑气和刀劲在空中硬拼一记,发出“铮”地一声脆响,二人不约而同地退出了三丈。

    “好手段!”那黑大汉目中异彩更盛,刀式一变,揉身又上。

    抢攻了十来招,黑大汉突然往后一跃,跳出战团,把厚背大刀往胸前一横,气呼呼地嚷了起来:“不打了,不打了,你这厮比那老王八还无聊!”

    颜辉微微一愣,反问道:“你倒说说,我哪里无聊了?”

    “你……”黑大汉愠怒地答道:“你翻来覆去就会一招?”

    原来,刚才一番较量,黑大汉刀法绵密,时而如暴风骤雨,时而如和风拂面,不过任他如何变换,颜辉都是用同一招将他给逼退。黑大汉接连抢攻了十数次,俱是如此。

    黑大汉却不知,颜辉那一招看似平平,实则是兼采了“风云七式”中“龙威”和“云海茫茫”这两招之长。“龙威”主攻,“云海茫茫”主守,二者结合在一起,却是一记攻守兼备的妙招,颜辉以不变应万变,应付起来自然是游刃有余。

    此刻听得黑大汉抱怨,颜辉施施然地调侃道:“嫌不过瘾?那好,我这就满足你!”

    说罢,捏了一个剑诀,飞剑轻飘飘地往黑大汉胸前拂去。

    “化蝶功?你是逍遥派的?”黑大汉一边举刀招架,一边愕然发问。

    “是吗?那你再看看这个……”说话间,颜辉剑势一转,一口气刺出九剑。

    “九转归元?怎么又是归元派?不对不对,玉虚观、百草堂、黑煞门……咦,还有‘迷雾崖’的功夫……”

    黑大汉初时还能说话辨认,待到后来却再不说话。这一来是颜辉使出的招式似是而非,不易辨认;二来么,却是颜辉变招太快,黑大汉应付得颇为辛苦,哪还有余力分心他用?

    这倒不怪黑大汉眼拙,颜辉所施展的这些招式虽来源于各个门派,但却又经过了加工改良的。就好比“风云七式”原本只是七式单独的剑法,但被颜辉用《天机诀》和《长生录》上的功法加以改进后,却又生出无数变化。这些招式看起来似是而非,但威力却增大不少。

    这黑大汉能辨出其中十余种功法,已经很出乎颜辉预料了。

    颜辉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将黑大汉闹了个手忙脚乱,战况明显地呈现出“一边倒”的局势。在一旁观战的中年男子见了,也不由得目瞪口呆,暗暗猜测颜辉的来路。

    颜辉精妙手法层出不穷,时而施展凌厉的杀着,时而将各种功法化入剑势,端的是信手拈来,挥洒自如。反观那黑大汉,一个不察之下落了下风后就再也没能挽回颓势,只能不住后退,缓解颜辉剑势带来的威压。

    就在黑大汉苦苦挣扎之时,颜辉突然收剑后撤。黑大汉顿感压力一松,四下一看,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逼退出百丈,回到他抢攻前所立之处。

    “你……你怎么会那么多功法?”黑大汉不可置信地瞪着颜辉问道。

    颜辉捏了一个法诀收回飞剑,笑道:“你刚才不是嫌我的招数少么?怎么,现在又嫌多了?”

    黑大汉脸色微窘后,复又喜道:“哈哈,不多不多,咱们再来……”

    说罢,也不顾不得方才好几次险些被飞剑所伤,揉身又要上前交战,哪知还没等他冲上前来,便听得“隆隆”声响,几个天雷当头劈下,若不是黑大汉退得快,只怕会被打个正着。

    炸雷之后,一大片散发着腥臭的绿雾凭空生出,向着黑大汉罩来。黑大汉见势不对,“哎哟”大叫一声,身形急速往潭面堕下。

    黑大汉一闪,浓雾便直直朝那中年男子罩去。那中年男子原本正在看好戏,哪知场中突生变化,等他反应过来时,腥风已经扑鼻。慌乱之下,中年男子唯有一振手中飞剑,舞出一团剑芒将自己护住。

    只听得一阵“叮当”之声,也不知道扫落了多少枚隐藏在浓雾中的暗器。

    “兀那厮,下手也忒歹毒了,大爷我招惹你了么……”

    话音未落,中年男子眼前陡然一亮,腥风、浓雾,就仿如从未出现过一般,朗朗青天,一如方才。

    颜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要战,就要心存死念。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不待中年男子接嘴,黑大汉从下方浮起,诧声问道:“方才你明明有机会杀我,怎么反倒退却了?”

    颜辉揉了揉鼻子,扫了黑大汉和中年男子一眼。从容说道:“你一味退却,肯定是想等我麻痹大意的时候施展绝招。呵呵,你以为我会上当?再说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划算,不划算!”

    黑大汉听完颜辉说的话,鼓掌笑道:“哈哈哈,有趣有趣,这话说的合爷爷胃口。嘿嘿,没想到正派之中居然也有你这种妙人。”

    颜辉把眼一翻,“正派?正派那些迂腐的家伙中有像我这样聪明的人么?”

    黑大汉双目一瞪,愕然道:“不是正派?难道是我魔门中人?爷爷我成天在这南荒热砂找人打架,可从没听过有你这号高手。”

    颜辉展颜笑道:“虚名只不过是浮云,又不能当饭吃,要来何用?嘿嘿,我这个人喜欢躲在暗处下黑手。”

    “下黑手?”黑大汉先是一愣,突然仰头大笑起来,好半晌才止住笑声说道:“兄弟,缘分啊!”

第一百八十二章 闷棍二人组

    看着脸部因激动而略微显得有些扭曲的黑大汉,颜辉心头突然涌起一个古怪的念头:“老子该不会碰到打闷棍的同行了吧?”

    很斯文地笑了笑,颜辉打着哈哈说道:“百年修得同船渡,芸芸众生,相识即为有缘啊。”

    “咳,上次一个秃驴喋喋不休,说要点化老子,结果一转背就被别人煮着吃了。”黑大汉念叨着飞到颜辉面前,笑道:“那家伙开口就是同船渡,结果自己到汤里渡去了。”

    颜辉暴汗,敢情那和尚跑到精怪窝里去宣扬佛法?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黑大汉没察觉颜辉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犹自继续说道:“我说的缘分,是指我们两个有共同的爱好。”

    颜辉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问道:“什么爱好?”

    “在背后下黑手啊。”黑大汉嘎嘎笑道:“我现在已经猜出你是谁了。”

    颜辉颇有几分好奇,随口问道:“哦?那你说说看。”他来修道界尚不足十年,南荒热砂更是第一次涉足,压根就不信这黑大汉能猜出他的来历。

    “天机门颜辉,”黑大汉嘎嘎一笑,信心十足地继续说道:“正派中人行事都有迹可循,除了你这个才从人间界过来的另类。”

    “另类?这就算另类,那老子要是穿着西装还不把你丫眼珠子吓得掉到地上?”颜辉微微摇了摇头,揉着鼻子苦笑道:“看来下次出门,我还得找块布把脸给蒙上。”

    “把脸蒙上?为什么?”黑大汉一脸不解地追问道。

    颜辉一本正经地答道:“省得被人家认出来嘛。”

    黑大汉这才恍然大悟,撇嘴说道:“没用的,你就算没有脸也一样会被认出来的。”

    “没有脸……”颜辉心头暴汗,这话听起来咋就这么别扭呢?心念一转,颜辉突然又想起多年前在人间界玩QQ的时候曾流行过一个经典签名:“一直以为,隐身了别人就找不到我,没有用的,像我这样拉风的男人,无论在哪里,都像漆黑夜色中的萤火虫一样,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

    黑大汉哪知颜辉此时正处于极度自恋中,见他沉默不语,还以为是被自己点破了来历,心头不爽,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我以前也没见过你。”

    “这黑大汉既没见过我,又怎会认得我?”颜辉双眉一紧,猛地脱口问道:“莫非你从我出手看出了问题?”

    黑大汉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你出手很快,招式看得不是很分明,我也不是很确定。”

    颜辉心头更是奇怪,“那你怎么就咬定我是天机门颜辉?”

    黑大汉咧嘴一笑,狡黠地眨了眨眼,“天机门颜辉不按常理出牌,又喜欢以多打少,在人背后下黑手,这是修道界人尽皆知的秘密。”

    听了黑大汉的话,颜辉一脸沮丧地哀叹道:“靠,是哪些狗日的在背后造我的谣?老子虽然爱打闷棍,但打闷棍也是技术活,咋就把我说得这么不堪呢?”

    “闷棍?”黑大汉愣了一下,追问道:“什么是闷棍?”

    “呃……咳咳……”颜辉轻咳了几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随即伸手往虚空里一抓,缩回手时手上便多出了一杆乌金打造的棍子。随手舞弄了两下,颜辉才嘻嘻笑道:“打闷棍么,就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在他背后来上一下。”一边说,颜辉一边举起乌金棍做了一个敲击的动作,“你看,在背后来一下,这世界就清净了。”

    颜辉这番解释颇为时尚,但配合着手上的动作,连比带划,倒也把“打闷棍”的精髓诠释得形象生动,让黑大汉听得明明白白。

    其实,根本就不需他解说,只需比划一下动作,黑大汉也照样一点就透,因为黑大汉压根就和颜辉是“打闷棍”的同行。

    “啪啪啪”,黑大汉鼓掌赞道:“打闷棍,嘿嘿,我喜欢!”,

    颜辉正待答话,却听旁边那中年男子冷冷讥道:“你岂止是喜欢,鸡鸣狗盗的事你还干得少么?”

    黑大汉颇不耐烦地朝中年男子挥挥手,骂道:“去去去,你这食古不化的老家伙,懂个球!”

    中年男子的口齿显然不及黑大汉伶俐,被骂后唯有怒目而视。

    颜辉见这黑大汉说话爽快,所用词汇也与现代人相差不多,不由得好奇地问道:“哥子,我听你说话不太像古代人,你今年多大年纪哦?”

    黑大汉背负双手,做出一派老气横秋的样子应道:“多大?嘿嘿,千儿八百总是有的,具体岁数么,也记不清了。”

    颜辉暗暗咋舌,犹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那你说话怎么和人间界那边差不多呢?”

    “以前我去过一趟人间界,在那边待了几年,好歹也学会了一点。”

    颜辉心头一惊,上上下下朝黑大汉打量了一番,诧然问道:“不会吧?以你合道期的修为,怎么能通过结界通道呢?莫非,是有什么……法宝?”

    黑大汉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声答道:“没有没有,我哪有什么法宝……”

    见黑大汉矢口否认,颜辉心知此事可能涉及对方隐私,便不再多问,当下将话锋一转,换了一个话题,“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呢?”

    黑大汉方才忙着找人打架,并没想到此节,听颜辉问起,这才报出家门。

    原来,这黑大汉三十年前曾去过一趟人间界,那时候他的功力还未达到返虚境界。在人间界,黑大汉因为容貌的关系,常被人误认为是张翼德再生,便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张军。回到修道界后,张军因另有奇遇,功力突飞猛进,在短短三十年间迈入了合道期。张军认为是上天眷顾自己,福泽深厚,便又在姓名中间加上一个“福”字,唤作张福军。

    “张福军?这名字倒也跟现代人差不多。”颜辉微一沉吟,复又将目光挪向一旁的中年男子,“不知那位……”

    不等颜辉问完,张福军轻哼一声,嗤道:“那家伙么,你叫他老王八就是。”

    中年男子一张脸涨得通红,怒气冲冲地冲上前来,用手指着张福军,厉声呵斥道:“别以为大爷脾气好就好欺负!”

    对于中年男子的喝骂,张福军丝毫不以为意,弯下腰瞪着他哼道:“你不是王八是什么,莫非修了几天道,就连祖宗也不认了?不孝,不孝啊……”

    “你……你你你……”那中年男子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指着张福军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我咋了?莫非刚才你还没过瘾,想和爷爷再打上一场?”

    那中年男子似是被张福军纠缠怕了,一听这话,顿时蔫了下去,低声咕哝了一句:“鬼才想跟你打。”说罢身形一闪,倏地钻入深涧不见了踪影。

    “呸,老王八,早该滚了,不被爷爷骂你几句浑身不舒服……”那中年男子都没影了,张福军还嘴里念叨个不停。

    颜辉看在眼里,暗自好笑。看样子这张福军和中年男子是多年好友,只不过张福军是痞子习性,而那中年男子多半是由玄武一族所化,性子憨厚,老是吃瘪。

    “却不知这张福军又是什么来头,莫非也是精怪所化?”正思量间,只听张福军哈哈笑道:“走走走,难得咱哥俩投缘,找个地方好好叙叙。那老王八小气,窝里连酒都不会准备半滴。”

    颜辉在修道界待了近十年,所接触的要么是一本正经的正派人士,要么就是凶残恶毒的邪魔妖人,唯独这张福军有啥说啥,颇合他的胃口。兼之颜辉也想结交这个朋友,当下想也不想便应允下来。

    三日后,南荒热砂发生了两件轰动整个修道界的大事:心胸狭窄的赤练先生外出访友时,洞府被人强行破去禁制,损失一株万年人参。当天晚上,百果瀑又遭偷袭,两个蒙面人将修为早已迈入合道期的大猿王打成重伤,强抢了几样法宝后扬长而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剑指道德宗

    赤练先生和大猿王在南荒热砂也算得上难缠的主儿,他们二人被人偷袭丢了颜面之事,迅速传遍了南荒热砂乃至整个修道界,一时间,道魔两大阵营纷纷猜测,是谁有如此胆量和实力,竟敢挑这两块“硬骨头”下手?下一个遭殃的又会是谁?

    就在外界众说纷纭之际,在一个不知名的山坳里,颜辉却正惬意地窝在张福军的藏身之处,享用着打闷棍得来的“胜利果实”。

    “好酒!”颜辉反手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渍,赞道:“这猴儿酒不愧是纯天然酿制,喝起来就是顺口。”

    张福军手里抓着一个酒葫芦,半躺在一张虎皮铺就的软榻上,朝颜辉斜睨了一眼,懒懒回道:“老弟你爱喝尽管喝就是,喝完了咱哥俩再去打一次闷棍,哈哈!”说罢,张福军举起酒葫芦便是一通狂灌。

    颜辉将酒葫芦往腰间一挂,走到榻前随意一靠,摸出一支烟递到张福军面前,“来一口?”

    张福军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摇头笑道:“我有口酒喝就好,那玩意儿我以前在那边也试过几次,始终吃不惯。”

    “烟是用来抽的,不是吃的。”颜辉没好气地纠正了一下,自顾点燃了手中的香烟,美美地吸了一口。

    看着颜辉喷云吐雾好不逍遥,张福军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兴奋地说道:“老弟,咱们今晚再到百果瀑猴儿洞去搬一点酒回来。”

    颜辉悠然吐出一个烟圈,缓缓摇了摇头:“你道那猴子是好相与的善类么?上次我们是攻其不备才得手,那猴子吃了亏,肯定会严加防范,百果瀑那里是再也去不得了。”

    张福军听颜辉这么一说,也觉有理,心有不甘地咕哝道:“这么说来,岂不是便宜了那猴头?哎,早知道上次多抢点猴儿酒回来。”

    颜辉嘿嘿一笑,油然说道:“难道整个南荒热砂除了百果瀑就没酒了?人间界有句俗话叫做‘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里就是一片森林,我们也犯不着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是?”

    张福军脸露喜色,竖起大拇指赞道:“老弟果然是打闷棍的高手,佩服佩服!那咱们下次换一个地方。”

    颜辉侧过身,对张福军正容说道:“赤练先生和大猿王出了事,现在风声肯定紧,各家各户都睁大了眼睛防着哩,可不是下手的好机会。唔,来日方长,我们先稳几天再说。”说罢,自腰间解下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

    张福军举起手里的酒葫芦和颜辉碰了一下,眉开眼笑地说道:“老弟所言极是!来来来,干……”

    自当日不打不相识之后,颜辉这些日子都与张福军厮混在一起。二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打闷棍,可谓一拍即合,往往是一个才说出上半句,另一个便自然接出下半句,就像相交多年的老友,默契无间。相处几日下来,竟都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颜辉和张福军二人,说得好听点那叫志同道合,说难听点就是臭味相投。张福军仗着自己对南荒热砂的熟稔,大胆提出要和颜辉联手打闷棍,对于张福军的这项建议,颜辉是乐意之至,于是这才有了赤练先生和大猿王相继倒霉之事。至于打闷棍得来的好处么,二人也是各取所需,没有谁在乎对方拿多了,自己分少了。

    颜辉素来谨慎,尤其是进入修道界之后,与人交往常常都要留个心眼。可说也奇怪,他和张福军相处之时竟没有防备之念,觉得张福军绝对不会加害自己。当然,这种感觉没有如何理由或依据,纯粹是一种直觉而已。

    尽管凭直觉办事不是颜辉的风格,不过,跟张福军在一起的这些天,不用算计,也无须顾忌什么,倒也过得颇为轻松。

    转眼一支烟便要燃到尽头,颜辉手指一弹,烟头带着一簇红光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坠向远处。

    怔怔望着那道弧线,颜辉似突然想起什么,将酒葫芦往身旁一放,对张福军说道:“对了,我们动手的时候都运功改变了体形和容貌,也没亮自己惯用的兵器,别人决计查不到你我头上,不过么,有一个人却是例外。”

    张福军握着酒葫芦的手指骤然一紧,目中寒光一闪,惕然问道:“谁?”

    颜辉嘿嘿一笑,“你那个水底下的朋友啊。”

    张福军绷紧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撇撇嘴道:“你说那老王八?老弟,你就尽管放心好了,那家伙几百年都憋不出一个屁来,知道也不会说出去。再说了,我哪次得了好处没给他一点?哪次他又跟我客气过?嘿嘿,那老王八啥都好,就是脾性温吞,每次找他练手都唧唧歪歪的,一点也不爽快。以前我功力不济的时候,那老王八可从来没推托过。”

    “废话,谁整天吃饱了撑的陪你打架玩?换作是我也早翻脸了,亏得那老家伙是玄武一族,脾气好,才能忍你这么久。”这些话颜辉也只是在心头想想,当然不会傻到说出去。

    “张兄,我有一事不明,你说三十多年前去过人间界,那时候你应该还没达到返虚的境界,为何这短短三十年工夫你竟一跃迈入合道期,这其中可有什么玄妙?”

    张福军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两下,支吾道:“呃,老弟,以你我的交情,本不该有事瞒你,不过这件事我答应过那老家伙不说,还请老弟你体谅一下。”

    张福军虽没说出功力陡增的秘密,不过从他的言辞之间,颜辉也得到了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从张福军的话来看,他之所以功力突飞猛进,似乎是从某个老家伙那里得过天大的好处,虽然不知道那好处是功法还是丹丸之类,不过能在短短三十年间便能把一个出窍期的修道者**成为合道期的高手,那老家伙的一身功力恐怕只能用“变态”来形容,这份能耐,即使是昆仑派的玉昡道人,恐怕也办不到。

    见张福军有难处,颜辉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没啥,能说就说,不能说就不说。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追问别人的隐私。”

    张福军点了点头,眼中多出了一分感激的神色。

    颜辉没说假话,他是没有追问别人隐私的习惯,不过却喜欢用入梦的异能将别人的老底都刨出来。假如张福军知道颜辉能进入别人的意识偷窥,只怕早就对着颜辉竖起中指了,哪还会心存感激?

    出于对朋友的尊敬,更因为张福军也是迈入了合道期境界的高手,所以颜辉虽然极想知道他的秘密,却也强忍住了用入梦异能偷窥张福军隐私的念头。

    在张福军的洞府中又待了十余天,颜辉终于经不住张福军的游说,答应和他联手再做上一笔。

    这一次,“闷棍二人组”将目标锁定为一个正道门派——道德宗。

    据张福军说,这道德宗虽然以正派自居,但平日里仗着高手众多,门下弟子一个个飞扬跋扈。百年前他与道德宗的一个弟子起了一点小小冲突,便被道德宗的门人四处追杀,是以此番将其选作下手目标,也不乏有泄私愤的因素。

    当然,对于那些名门正派的龌龊嘴脸,颜辉也早就心存不爽,所以张福军一提起这由头,颜辉没有丝毫犹豫:“好,我们就去打打道德宗的闷棍!”

第一百八十四章 钓鱼

    自古正邪不两立,尽管道德宗行事很张扬跋扈,但毕竟也是正道一脉,所以在道德宗山门方圆千里之内向无魔踪。开玩笑,能在群魔盘踞的南荒热砂立足,道德宗自然有立足的本事,兼之其门中高手众多,又擅群殴,魔道中人若是擅闯道德宗的地盘,只怕会被一大帮道德宗的门人轰杀成渣。呃,人多势众,除魔卫道正当时啊!

    颜辉和张福军胆子虽大,却都不是鲁莽之辈。颜辉固然是一贯谨守“安全第一”的原则,张福军也因曾跟道德宗打过交道,深知其厉害而不敢托大,是以二人此番乃是有备而来,各自变幻了体型和容貌。

    颜辉将身形拔高了半尺,成了一个身材瘦长的中年人,而张福军则嫌自己的高大体形太过打眼,施展玄功将身形缩至六尺出头,变成了一个壮汉,就连那一身黑炭般的皮肤也弄成了黄铜色。

    这等变化在常人看来或许不可思议,但对于他们二人而言却是小菜一碟。“万事萌芽,在乎一心,意起花自开”,用玄功变幻身形、容貌,不过是返虚之境的手段罢了。

    饶是做足了准备功夫,颜辉和张福军仍是一路小心谨慎,潜到距离道德宗山门约摸百里之处便停了下来。并非他二人胆小,实因此趟“闷棍”不比前两次。

    那赤练先生和大猿王虽然法力高深,但其门下却没有功力出众之徒,独力难支,才让颜、张二人得手。而道德宗门中高手众多,一个不留意被发现了行踪,就很可能被一大帮高手追杀,那就亏大了。

    站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山头上,颜辉遥遥朝百里之外一座高耸入云的山脉望了一眼,头也不回地沉声问道:“现在怎么办,该不会直接摸上飘渺峰去吧?”

    张福军向前跨出一步,和颜辉并肩站在一处,眯缝着眼睛苦笑答道:“你当我俩联手就天下无敌了么?嘿嘿,我可不想再被那帮牛鼻子追杀一次。”

    被道德宗的高手追杀,那滋味张福军以前尝过一次,还不是一般的凶险。如今虽说他功力大进,但仍不敢到道德宗山门内闹事。

    “要不,我们就躲在这里等道德宗的牛鼻子出来,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让他们尝尝挨闷棍的滋味。”

    颜辉长叹了一口气,提醒道:“我们费这么大劲,是来这里捞好处的,照你那样守株待兔,鬼才知道道德宗的人什么时候出来晃荡。就算真给你守着了几个出来游历的低阶弟子,即使把他们榨干了好像也没什么油水吧?”

    “呃……”张福军也意识到自己的计划行不通,沉吟了片刻后说道:“不如这样,你在刚才那个小山谷里等着,我去引他们出来,你伺机打闷棍就是。”

    颜辉缓缓点了点头,“这主意似乎不错,不过……”说到这里,颜辉微微一顿,脸上浮起一丝狡黠的笑意:“张兄,待会你出手的时候别太卖力,把功力收敛一下,达到目的就行,要不然惹出一大帮人来,我可救不了你。”

    一说起这茬,张福军就想起以往被道德宗的门人追杀,东躲西藏的耻辱往事,不由得将牙齿咬得格格响,恨恨骂道:“他奶奶的,这些名门正派就会以多欺少,操!”

    话刚出口,张福军便听颜辉尴尬地轻咳了两声,顿时察觉自己失言,连忙笑着解释道:“呃,这个……老弟,我可不是说你,再说,你也算不上是名门正派,嘿嘿……”

    颜辉也不想在这问题上多作纠缠,当下和张福军仔细商量了一下行动细节,由得张福军自去按计划行事,他自己则退到距离飘渺峰两百里外的一个山谷里。

    在山谷中寻了一处隐蔽的所在,颜辉盘膝而坐运起功来。张福军去当鱼饵了,也不知道德宗的那些家伙什么时候才会上钩,左右无事,不如将前些日子偷窥到的各派功法思索整理一番。

    自从起意要打道德宗的闷棍,颜辉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动手之际决计不施展《天机诀》、《长生录》、《混元功》等功法,而是使用偷窥到的魔功邪法,这样既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又能顺便栽赃给别的魔头,可谓是一箭双雕。

    就在颜辉盘算着用何种魔道功法打闷棍之时,张福军已经偷偷潜到距离缥缈峰几十里外的一片山林。这里是进出道德宗山门的必经之地,张福军打定主意待在这里,等着倒霉鬼自己送上门来。

    事实证明,守株待兔也不容易。张福军足足候了大半日,挨到傍晚时分,才见有两道暗青色的剑光从缥缈峰上射出。

    张福军原本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一见那两道剑光,顿时来了精神。他那眼神何等犀利,虽然隔着几十里的距离,仍是一眼看出了那二人的修为。

    “唔,两个出窍初期的雏儿,来得正好,嘿嘿,遇上你爷爷算你俩倒霉……”

    一般来说,修道者驾驭飞剑都喜欢高来高去,以策安全,可道德宗的弟子素来张扬惯了,兼之又是在自家山门的门口,哪曾想到会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摸到他们山门外打闷棍?是以,这两个道士飞得极低,也飞得颇为逍遥。

    那两个道德宗的门人从飘渺峰下来后,正一路说笑,突然间感到地面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着二人往地面急坠。

    两个道士骤遇变故,连忙运足功力想要冲天而起,奈何他们的修为和张福军差了老大一截,即便是拼尽了全力,又哪能挣得脱?

    眨眼工夫,两个道士便自半空中重重摔在地上,二人御剑飞行的高度不足百来,原本摔下来也可毫发未损,可张福军心怀恼恨,手上用足了劲道,把这二人摔得七荤八素。

    还未等这两个倒霉鬼回过神来,张福军已经旋风般从林子里冲了出来,照着二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通狠打,直把这两个可怜的家伙揍得鼻青脸肿,跟猪头一般无二。

    揍完后,张福军狞笑道:“爷爷以前修为低,被你们道德宗打压,如今爷爷我的修为也到了返虚的境界,哼哼,你们道德宗的牛鼻子给我小心点,爷爷我见一个打一个……”

    一边骂,张福军一边将两个倒霉鬼拎了起来,两臂一抡,将他们扔了出去。

    那两个道士限于功力的差距,方才被张福军一通狠揍,还不了手。不过他们虽然被揍得鼻青脸肿,但功力却并未丧失,被张福军飞掷出手后,忙不迭地在半空中打了一个滚,拼命施展功法往飘渺峰方向逃窜。

    “黄皮汉子,有种你等着……”

    “呸!”张福军张嘴吐出一口浓痰,扬声骂道:“兔崽子,爷爷还怕你们不成?”他也不追赶,径直在在一方大青石上坐了下来。

    张福军这次是来“钓鱼”的,要真把那俩家伙揍死了,让谁回去送信啊?

    约摸半支烟的工夫,缥缈峰上再次激射出三条人影。一个在前,两个在后,径直朝张福军揍人的那片树林飞来。

    “嘿嘿,打跑了两个小的,叫来了三个大的,好好好,一会让你三个家伙尝尝闷棍的厉害。”张福军打斗经验何其丰富,只从那三人奔行的速度,便大致判断出了他们的修为。除了领头那个老道的功力和他相若之外,另外两个中年道士顶多也就是返虚期的修为。

    “你们道德宗最无耻,就知道仗着人多。”张福军便腾空而起,唰唰唰挥出了三剑。呃,用飞剑施展刀法,怎么看怎么别扭。

    三个道士在半空中急停,闪身。一名中年道人铁青着脸喝道:“哪里来的狂徒?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哈哈,想擒住爷爷?孙子们,爷爷不陪你们玩啦……”张福军怪笑一声,转身就跑。

    “妖孽休走!”为首那老道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斑澜的飞剑,施展身法带头追了上去。

    “爷爷不走,爷爷跑!”张福军头也不回地调侃道。

    那老道年纪不小,性子却烈,门人在山门外被暴揍,本已令他着恼,此时又听得张福军左一个爷爷,右一个爷爷的占他口头便宜,更是气得须发乱颤,“妖孽,休耍贫嘴,看招!”

    说罢猛一扬手,一剑刺向张福军的后背。

    张福军早防备着那老道,一察觉气机不对,连忙反手便是一剑。

    “啊呀!”惊呼声中,张福军飞剑被老道使出的剑气震脱手,随即身形一个踉跄,亡命般地逃向颜辉藏身的山谷。

    张福军和这老道功力相若,真要正面对上,鹿死谁手尚未可知。飞剑脱手,只不过是做戏而已。

    “追!”喝令声中,老道带着两个中年道人追了上去。如此一逃一追,几个呼吸间,四人便来到了颜辉藏身的山谷。

    早在三个道人和张福军动手之际,颜辉便用神念探清了形势。此时眼见张福军引着三个道人来到山谷,颜辉的嘴角隐隐噙起一丝冷笑。“这三个道士法力不弱,临阵对敌的经验却差得很啊。”

    张福军飞到山谷后,心神大定。好整以暇地转过身来,对着一脸怒气的老道笑道:“孙子,你手里的飞剑不错,送给爷爷如何?”

    老道剑指张福军,怒声喝道:“妖孽,死到临头还在痴人说梦。道爷今天……”

    话未说完,空中突然出现了一片浓雾,雾霭之中,一个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了老道的身后。

第一百八十五章 各有所获

    雾本是由水汽凝聚而成,修道界山多湖众,云雾缭绕原也并不鲜见。但这浓雾来得甚为怪异,眨眼之间便四下弥漫,将道德宗三名道人笼罩在其中,饶是他们功力不弱,骤陷于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后也不由得微微有些心慌。

    一发现形势不对,领头那老道正要抽身后退,哪知运功之下才发现平素运转自如的真元竟不听使唤,提气运功颇为艰难。

    “不好,这雾……”老道正要出声示警,不等他把话未说完,颜辉已无声无息地欺到他身后,轻飘飘地在他背心上印了一掌。

    颜辉这一掌看似轻柔,但掌劲透体而入后破坏力却相当霸道,摧枯拉朽般将老道的五脏六腑搅成了碎块。

    “噗……”那老道张嘴喷出一片血雾。一口鲜血还未喷完,“砰!”背心上又中了一掌。

    和第一掌的轻柔不同,颜辉这第二掌刚猛无比,老道后背的骨胳瞬时被震成粉碎,其躯体如败革般被击飞出数十丈远,恰好飞出浓雾之外,到了张福军的面前。

    张福军提剑在手,讥嘲道:“你们道德宗不是很嚣张么?没想到会有今天吧?”说罢,张福军嘎嘎一笑,挥剑割下了老道的首级。

    几乎就在老道身首异处的一瞬间,他的元神倏地冲体而出,仓惶地朝缥缈峰逃逸。颜辉本有机会将其拦截,但转念一想,自己此行只是为了给张福军出口恶气,犯不着灭人生机。呃,那老道肉身虽毁,但只要留得元神,寻到合适的躯壳后照样可以重新做人。

    “师叔……”另外两个中年道人冲出浓雾,恰好看到老道身首异处、元神远遁的一幕,齐齐悲呼一声,掉头就跑。

    想跑?颜辉冷哼一声,一闪身到了一个道人身后,挥起平素用来责罚门人的乌金大棍,照着其后脑勺敲了下去。那道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了下去。

    另一个道人听得身后风声,逃得越发快了。

    颜辉一把抓住被自己敲了一记闷棍的道人,闪电般在其身上布下了十余道禁制后,这才拎着昏死过去的道人返回。

    “刚才你怎么不出手把那老道的元神拦下?”张福军望着颜辉奇怪地问道。

    颜辉收起乌金棍,随口应道:“我们是来打闷棍的,不是来抢元神的。”眼见张福军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颜辉续道:“出了恶气即可,狗急了也会跳墙的,万一那家伙自爆元神,你我都要受到波及。”

    张福军说道:“说得也是,唔,那老道的飞剑掉下去了,下去看看。”说罢,身形急冲而下,落在了谷底那老道的尸首旁。

    从颜辉偷袭老道算起,直到张福军斩落其首级,不过短短两、三息的时间,那老道肉身被摧毁,又前后受敌,慌乱间只顾得上遁出元神逃命,也没时间带走随身的法器,白白便宜了颜、张二人。

    数息工夫,那老道肉身携带的物事便被张福军搜刮得干干净净。

    “呃,这家伙搜刮的本事丝毫不比胖子差哩。”颜辉心头暗笑,冲意犹未尽的张福军打了个呼哨,“老兄,该闪人了,我可不想被一大群道德宗的高手追杀。”

    张福军随手扔了几样从老道身上搜出的没有多大用途的物事,嘴里蹦出一个令颜辉暴汗的单词:“OK!”

    一个拿着刚从道德宗道士手中抢来的飞剑,一个拎着一名昏死过去的道士,二人急速往张福军藏身所在的西南方遁去。等到道德宗的大批高手气势汹汹地赶到那山谷,却只看到地上的尸体,哪里还有行凶者的身影?

    领头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在尸首旁落下身形,蹲下身将血肉模糊的尸体反转过来,赫然发现那后背上清晰地显现出两个淡蓝色的掌印。

    “迷雾崖的碎玉功!”那老道两眼喷火,咬牙切齿地怒道:“龙语老贼,安敢毁我师弟肉身,我道德宗定和你没完!”说罢,老道霍地站起身来,回头冲身后一个中年道士喝道:“明心,速速回去禀报掌门,说这事和迷雾崖龙语那厮有关。为师带人先行一步,不踏平迷雾崖誓不罢休!”

    说罢,老道头也不回地带着百多名道人浩浩荡荡朝迷雾崖飞去。那迷雾崖和张福军的藏身之地一在东北,一在西南,恰是背道相反,他们飞得越快,距离颜辉、张福军二人却是越来越远了。

    却说张福军逃出道德宗的地盘之后,心头终是有些疑惑,不由得开口问道:“老弟,你该不会是要把这家伙带回去吧?”

    颜辉点了点头,“正是。”

    “你就不怕暴露行迹么?”张福军一听此话,连忙追问道。

    颜辉朝那昏迷不醒的道人瞥了一眼,说道:“无妨,我已经在他身上施了禁制。”顿了一顿,颜辉又微微一笑:“你是一个人吃饱,全家都不愁,真要暴露了身份,大不了一跑了之。我可就惨了,门中还有一大帮小弟跟着我吃饭呢,哈哈,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相处了一段时日,张福军也知颜辉行事素来谨慎,他既说没事就多半不会有问题,当下也不再追问。

    一路无话,二人顺利返回到张福军藏身之处。一进洞府,二人便将身形容貌复原。颜辉把那道人随手往地上一扔,摸出一支烟点燃,悠然笑道:“跟老兄你一起打闷棍,运气还真不错,哈哈。”

    张福军一把抓起石桌上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反手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渍,朝颜辉上下打量了几眼。

    颜辉嘻嘻一笑,“看什么?我这样子很帅么?”

    但见张福军颇有些困惑地摇了摇头,嘴里嘟囔道:“老弟,我可是对你越来越好奇了,刚才你打出的那两掌我怎么看怎么不对。”

    颜辉微“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望着张福军问道:“哪里不对?”

    张福军微一迟疑,缓缓说道:“刚才我搜那老道的时候,看见他背上的掌印有点像是中了龙语那厮的碎玉功。”

    颜辉张嘴吐出一股烟雾,不置可否地应道:“你说像就像吧。”

    颜辉这话答得有些取巧,张福军却似并未在意,继续说道:“说起来这次还真比我预计的顺利多了,不过有点奇怪,那老家伙好歹也是合道期的高手,怎么如此不济,被你轻易偷袭得手?”

    颜辉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这才淡淡应道:“可能那老家伙的心神和气机都系在你身上,又被我用浓雾分了心神,才会便宜了我。嘿嘿,那老家伙功力虽高,实战的经验么,比起你我来可就差得远了。”嘴上虽这么说,颜辉心头却暗忖道:“容易?你以为要收拾这合道期的老家伙当真那么容易?”

    原来,适才在那山谷之上,颜辉先是利用从龙语法师门人那里偷窥来的功法,制造出一场浓雾,令那老道分心,自己则趁机运用《天机诀》上的“困魔咒”对其实施偷袭。

    那老道功力高深,如果正面交锋,断不会被颜辉轻易得手,但当时他将心神和气机都锁定在张福军身上,又被浓雾所惑,所以才被颜辉悄悄施咒困住。当然,以二人伯仲间的功力,就算施咒得手,颜辉原也困不住老道的经脉和真元,顶多给老道提气运功造成一息左右的滞碍。不过高手相争,先机为重,别说是一息,哪怕半息、十分之一息的时间,也足以成为决定生死的关键所在。老道经脉被困,真元不畅,颜辉才能施展碎玉功偷袭得手。

    这番经过,说起来容易,但其中只要任何一个环节没拿捏好,也难定大局。颜辉不说,张福军自是不知。

    朝那萎顿在地的道士瞥了一眼,张福军问道:“老弟,这家伙你打算怎么处置?”

    颜辉咂吧砸吧嘴,往软榻上一靠,懒懒应道:“先扔那吧,我自有主意。”

    见颜辉一副计较已定的模样,张福军点了点头,取出从那老道处收刮到的“战利品”,细细把玩起来。

    入夜后,颜辉装模作样地打坐一番,利用入梦的异能进入那尚处于昏死状态的中年道士意识中,将道德宗的功法及秘闻窥得一干二净。从这中年道人的意识中,颜辉也获悉了那个被自己和张福军联手算计的老道名唤“夜辰”,乃是道德宗十二名护法长老之一。

    “这夜辰道人肉身已毁,即使找到合适的躯体,想恢复鼎盛时期的功力,至少也得下数十年苦功。呵呵,罪过罪过。”颜辉缓缓睁开双眼,和张福军打了一个招呼,拎着那中年道人径直出了洞府,趁着夜色赶到距离迷雾崖几百里开外的一处深山,将那中年道人扔了下去。

    颜辉在将那道人扔下之前便已解去了封印在他身上的禁制,几个时辰自会醒转过来。

    不过,迷雾崖四周都是群魔聚积之地,魔道妖人出入频繁,那中年道人会不会在苏醒前被妖人发现,那就不是颜辉考虑的范畴了。

    可怜那中年道人,自被颜辉敲了一记闷棍之后便一直没有醒转过来,浑不知等待他的是何命运。

第一百八十六章 智者千虑 必有一失

    了结道德宗之事后,颜辉便向张福军提出辞行。

    他们二人脾性相似,相处时日虽短,却均视对方为莫逆之交,打闷棍时合作得也非常愉快,所以颜辉心头也颇有些不舍。不过他此番出来游历,一来是想长长见识,二来也是想用入梦的异能伺机偷窥各派功法。这入梦之技乃是颜辉最大的秘密,便是亲如慕容静、叶枫、李华,颜辉也从未稍露口风,自然不可能向张福军明言。再说,离开长生谷也有三个多月了,虽说山门有大阵护佑,又有段氏兄弟坐镇,但颜辉忝为天机门门主,总不能完全撒手不管吧?

    听闻颜辉要走,张福军也知道颜辉身为一派之主,派中难免有些俗务杂事,不似他这般无拘无束,便也不强留,自顾一仰脖子,狠灌了一口酒,懒声说道:“以后有什么麻烦,尽可来这找我,别的不说,打架我最喜欢。唔,再有打闷棍的买卖,也别忘了算我一份。”

    颜辉呵呵一笑,回道:“你要这么爱打闷棍,不如跟我回天机峰,有的是机会。”颜辉原本只是顺着张福军的话说,话一出口,心思倒是微微一动,呃,若是张福军能加入天机门,天机门的实力无疑又将增长一大截哩。

    面对颜辉微带期许的目光,张福军淡淡一笑,“得了,你也知道我孤家寡人的,过惯了一个人的日子,受不了那些约束。”

    颜辉点了点头,他明白张福军的心思,换作他自己易位而处,也不会放弃这等自由自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当下也不再劝,转身正要闪人,猛地省起一事,扭头对张福军说道:“对了,我们打闷棍得来的那些法器,俱是有主之物,你最好还是祭炼一番,多少改变一下外形,免得被别人认出来惹下麻烦。”

    张福军一边陪着颜辉往洞府门口走,一边点头应道:“我打算过两天就到老王八那里去一趟,他那里有现成的器具,灵气又足,正适合祭炼法器。”

    颜辉“唔”了一声,欣然说道:“如此甚好,要是在这边呆不下去,随时可以来找我。”

    “OK!”张福军把这单词念得越发顺溜了。二人相视一笑,伸出手来握成拳头碰了一记。

    “保重!”颜辉说罢,身形一晃,径自离去。

    道德宗的长老在山门外被人毁去肉身,派出大批好手到迷雾崖寻仇。那龙语法师也不是软蛋,岂肯束手就擒?当下也四处求援。颜辉在返程的途中,就不时见到魔道妖人匆匆往迷雾崖方向赶去。

    颜辉也不想再多生事端,是以一路上都老老实实地隐匿好气机,远远避开。几日后,便顺利返回长生谷。

    段弦、段箭二人见颜辉回来,自是颇为欣喜。

    当颜辉问及他走后可有人前来滋事时,段弦踌躇了一下,答道:“门主走后不久,有几个身着血神宫服饰的精怪在山门外探头探脑了一阵,但并没有前来叫阵。”

    颜辉不以为意地笑道:“就凭几个喽啰,掀不起波浪。即便是柳青老魔亲来,想破几个大阵,只怕也要累得半死。”

    段箭笑了笑,插话道:“门主,这些日子你到何处游历去了?可有收获?”

    “收获?是问我打了多少闷棍吧?这两个老古董也越来越会说话了。”颜辉心头暗笑,当下便把自己三个月来由东莱平原到南荒热砂的经历大致说了一番,只隐去了在昆仑派吃瘪,以及伙同张福军偷袭道德宗的事,当然,涉及到入梦方面的事儿,颜辉是只字未提。

    听罢颜辉出游的经历,段弦抚髯赞道:“呵呵,门主辛劳,门中弟子好福气。”

    “汗,士别三月,段弦的‘马屁功’见长啊!”颜辉一时哭笑不得,尴尬地咳了两声,应道:“两位长老过奖了,呃……你们继续修炼吧,我去给他们练点丹药,只怕那帮家伙在那边把心思玩散了,回来之后得赶紧补补……”说完飞快地往石洞里蹿去。

    其实,颜辉以为段弦刚才那话是在拍他马屁,倒是冤枉段弦了。在段弦、段箭心目中,颜辉熟知多派功法,更难得的是对门下弟子尽力维护,丝毫不端掌门的架子。即便他兄弟二人只是半途加入,也都一视同仁,有好处从没少过他们那份,是以,那番赞叹却是段弦发乎内心的由衷之言。

    接下来的日子里,颜辉每日里除了炼制法器、丹丸,便把自己“拷贝”来的各家功法配合《长生录》上的法门,进行“再加工”,转授给段氏兄弟。

    颜辉一贯宣扬“先保命,而后克敌”、“临阵对敌,不管什么法门,能克敌制胜的就是好功法”,这些理念段氏兄弟最初听了颇觉刺耳,后来听得多了,也慢慢习惯了。对于颜辉转授的这些来历不明的功法,尽管有些歹毒,但因临阵对敌之际相当管用,所以二人倒也来者不拒。颜辉教什么,他们就学什么。

    这一日,颜辉正与段氏兄弟讨论一门魔道功法的运用技巧,忽听谷外传来一阵嚣闹之声。颜辉留神细察,不由得站起身来喜道:“是眼镜他们回来了,走,出去看看!”

    三人奔到谷口,远远地便看见有一大群人正说说笑笑地自湖泊那端走过来,为首二人正是叶枫和李华,他们二人后边跟着的是慕容静。再往后看时,颜辉顿时傻眼了。

    但见“长裙与道袍齐飞,妆容共花团一色”,远远掉在后面的那一大群人中,赫然竟有很大一部分是娇滴滴的女人。

    再看自己那帮一、二代弟子,夹杂“花丛”中,或搂或抱,唾沫四溅地与怀中的女人说笑,不时逗得女人们笑得花枝乱颤。

    这哪里还有半点修道炼气之士的样子?分明就是男男女女结伴出游啊!

    “靠!”颜辉闷哼一声,一晃身闪到叶枫和李华面前,一把勒住李华的脖子,气急败坏地低声问道:“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华用力扳开将颜辉的手臂,剧烈咳嗽了两声,抱怨道:“什么怎么回事?哥哥我大老远回来,你就这么迎接……”

    不等李华继续叨念,颜辉咬牙切齿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丫的少装蒜,我问这些女人是哪来的?”

    李华自顾理了理衣领,没好气地回道:“不是你说想让这里热闹一点,叫兄弟们去那边解决个人问题么?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颜辉一噎,顿时语塞。呃,好像他是说过这话,可是……这何止是热闹一点,简直是热闹得要命了。

    智者千虑,也有一失啊!

    李华见颜辉默不作声,贼兮兮地朝身后努了努嘴,嘻嘻笑道:“喏,你看,色安他们都照你的指示成双成对了,放心,这里会越来越‘热闹’,到时候有你忙的。”

    颜辉心里那个郁闷啊,狠狠朝李华瞪了一眼。李华装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眨巴着一双小眼嘟囔道:“是你说要人丁兴旺的,瞪我干嘛?再说,我和眼镜可都还是老老实实的打着光棍呢。对吧,眼镜?”

    叶枫朝颜辉报以苦笑:“集合的时候人都来了,我总不可能棒打鸳鸯吧?”

    颜辉正要说话,却听慕容静小声劝道:“阿辉,算了,你看大家伙兴致那么高……”

    生米已经煮成熟饭,颜辉也没办法,总不能把弟子们的女人再撵回人间界去吧?

    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颜辉重新朝远处的人群扫了一眼,猛地失声叫道:“我晕,他们怎么也来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原来如此

    颜辉话音刚落,便听远远一个声音传来:“颜辉……”

    两个人从那群卿卿我我的男男女女后面抢将出来,竟是于杰明和包龙新。

    几年不见,于杰明的脑顶门秃了不少,一副中间溜冰场,四周铁丝网的造型。包龙新的变化更大,两颊深陷,后背也有些轻微的佝偻,比以前消瘦了许多,好似一阵大风就能吹走似的。

    岁月,催人老啊!

    不过,令颜辉感到吃惊的倒不是他们二人容貌的改变,毕竟对于普通人而言,新陈代谢是正常的,衰老也是必然的,可颜辉想不通的是,这两个人在人间界也算得上位高权重了,就算是退居二线后,待遇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不好好待在人间界颐养天年,倒跟着李华、叶枫他们跑到修道界来。

    “莫非他们是过来度假?”颜辉心头纳闷,一边冲远处的于、包两人挥手示意,一边对李华、叶枫说道:“你们搞毛啊!怎么把他们也给带来了?”

    李华耸了耸肩,脸上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朝叶枫一努嘴,“这个事情你要问眼镜。”

    叶枫狠狠瞪了李华一眼,骂道:“胖子你娃不厚道,明明是你同意的……”

    ……

    二人推来推去,颜辉却越听越糊涂。不容他继续追问下去,于杰明和包龙新已经快走到近前。颜辉疾步迎上前去,热情地同二人握手寒暄:“哈哈,什么风把你们两位给吹来了?”

    于杰明呵呵一笑,谦道:“啥贵人哦,我都退下来三年多了,给国家干了一辈子,也该休息啦。”

    颜辉微笑掉头转向包龙新,拍拍他的肩膀问道:“我说包书记,才几年不见,你就累成这样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可要爱惜啊。”

    包龙新苦笑了一下,动了动嘴皮却没说话,似有难言之隐。

    见包龙新扭捏,于杰明忍不住在一旁插嘴说道:“小包两年前出了点事,呃……”

    “出事?什么事?被人整了?”

    见颜辉追问得紧,于杰明轻咳了两声,朝颜辉摆摆手说道:“这事说来话长,一会慢慢聊。”

    颜辉心知这事另有隐情,当下点点头,不再多问,扭过头高声唤道:“骨龙!”

    “到!”骨龙原本离得远远的,一听颜辉召唤,连忙施展身法掠了过来。

    “待会儿你负责带他们安顿下来。今天晚上先凑合一下,女的睡木屋,男的通通给我在练功场打坐炼气,唔,明天你带兄弟们再建一点房屋。”布置完毕,颜辉犹有些郁闷地嘟囔道:“妈的,一下带这么多女人来,都忙着双修……”

    骨龙“憨厚”地笑了笑,搭话道:“辉哥,兄弟们在这边每天除了修炼还是修炼,都寂寞得很啊,你一开那口,大家就赶紧响应号召啊!”

    颜辉皱着眉头,朝那群男男女女又瞥了一眼,哼道:“你们倒是爽了,她们怎么办?我们以后是再不会回那边了,她们这些娇滴滴的大姑娘,在这住上十天半月倒没啥,十年呢?一百年呢?你敢保证她们呆得住?”

    骨龙把胸脯重重一拍,“辉哥你放心,来之前都跟她们交代清楚了,她们都是自愿来的,兄弟们也没有没有使花样。”

    见骨龙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颜辉叹了一口气,缓声说道:“我倒不是那意思,只是你也知道这边的大环境,凶险得很,稍有不慎就连投胎做人的机会都没有。我是担心我们连累了人家,毕竟人多了,难以护得周全。”

    骨龙不以为意地扬了扬眉毛,说道:“辉哥你也不用犯愁,这些女人既然来了,让她们跟着一起修道就是,时间长了自保应该问题。”

    颜辉默不作声,心头暗忖:“自保?莫说她们,老子在外面都会吃瘪,何况是她们?唉,平空多出这么多号人,又得消耗多少山珍灵果替她们打基础啊!骨龙这家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靠,老子打再多闷棍也不够他们用的。”

    心疼归心疼,事已至此,颜辉又有什么办法?当下对骨龙吩咐道:“待会你去芥子空间里的苗圃取点药材来分给大家,炼制一点丹药帮她们打打基础吧。至于功法么,以后就由小静和柳水心负责传授。唔,组建一支娘子军也不错!”

    骨龙大喜,忙不迭地点头应道:“辉哥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难得颜辉松口,骨龙提在心头的那口气也总算松了下来。说实在的,集合的时候,看到这么多“家属”,骨龙也着实吓了一跳,一路上都在担心颜辉会发飙。

    “还好,总算没被责骂。”骨龙心头庆幸,正要闪人,却又被颜辉叫住:“对了,你看看那帮家伙,以为是在搞修道界一日游么?哪有半点修道者的样子?哼,回去了半年,把心都耍野了!你去跟他们说,给他们三天的时间盖房子,三天之后,全体拉练半个月。女的参照以前西山煤矿的训练量……”

    一听颜辉提起西山煤矿,骨龙顿时想起以前经历的那次“魔鬼集训”,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担心那帮新来的女人受不了,正要替她们默哀,却听颜辉补充道:“女的减半!”

    目送骨龙离开之后,颜辉这才陪着于杰明和包龙新往谷里走,唉声叹气地说道:“哎,人多了,队伍不好带啊!”

    于杰明摸出一盒卷烟,散了两支给颜辉和包龙新,点燃了卷烟后笑着说道:“你还别说,这次我和小包也是来投奔你的哩。”

    颜辉奇道:“你想修道?处里修道组随便逮一个就可以教你啊,再说我以前临走的时候不是留了一套功法给你们么?”

    于杰明摸了摸锃亮的脑门,摇头说道:“我在处里干了二十多年,跟不少修道的人打过交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路,炼气吐纳的道道儿也多少懂一点,不过你看像我这把年纪,恐怕还没打通经脉就入土了。”

    修炼一途,天赋固然重要,但也是要用时间来堆的,像于杰明现在六十好几的岁数,如果在人间界修道,既无名师指点,又没有充足的灵气补给,想长生不老只能是白日做梦。

    颜辉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微微“唔”了一声,吐出一股烟雾,又拿眼望向包龙新,问道:“老包,你是军人出身,身体一贯挺好啊,怎么看起来倒比于头还虚弱?是不是调到省上,日夜操劳累的?”

    包龙新苦笑着说道:“我调到省里那是明升暗降,挂了一个闲职,只是保留待遇而已。不过,我想要学修道倒不是为这事……”

    颜辉见包龙新又支吾起来,于是追问道:“哦,那是为啥呢?”

    于杰明一弹烟头,说道:“小包,你一个大男人,也用不着这么扭扭捏捏的,不就是在外面染了点小毛病么,李华他们都替你治好了,怕啥?”

    小毛病?颜辉微微一愣,旋即会过意来。呃,老包居然也会得那种病,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见颜辉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包龙新脸红得跟煮熟的龙虾一般,四下里瞥了一下,这才斯斯艾艾地继续说道:“其实我……我只有一次……”

    “一次?一次就中标了?嘿嘿,老包你这运气咋不去买彩票呢?”颜辉强忍着想要暴笑的念头,猛咳了两下,示意包龙新继续说下去。

    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包龙新也不再隐瞒,老老实实地招道:“有人托我办事儿,事后那人要送钱给我,我没收,只是答应吃顿饭洗个桑拿,哪知道喝醉了酒,稀里糊涂的就……唉,没想到会这么倒霉。”

    颜辉现在终于知道包龙新为什么会那么瘦了,见他懊恼的样子,也不忍心再取笑他,当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了嗓门说道:“就这事啊?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呢,那有啥,男人不花还叫男人么?对吧,于头?”

    于杰明浑若没听到,兀自左顾右盼,打望风景。

    颜辉嘴上说得洒脱,心里却有些惴惴,朝前面数十丈外随着叶枫、李华一起走的慕容静偷瞄了一眼,寻思道:“虽然隔得较远,自己又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慕容静此时修为已快迈入返虚之境,若是留心倾听,自己方才那番话根本就瞒不过她的耳朵。天地良心,我可是为了安慰包龙新而已,要是被小静误会那才冤枉哩。”

    一边担忧着自己的问题,颜辉一边还不忘继续宽慰包龙新:“老包,你就放心吧,别说你那什么梅毒,你就算是患了艾滋我也照样能药到病除。”

    包龙新点点头,应道:“唔,我自打查出得了那病,就四处求医问药,可都说已经到了晚期,无药可救。我都打算准备后事了,哪知你着人送东西来,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就把我的病根除了,所以我才死活要跟着过来。”

    颜辉盯着包龙新说道:“不对啊,我走之前不是给了你一枚丹药么?你没服用?”

    包龙新脸现惭色,“我让儿子服用了。”

    于杰明见颜辉又望向自己,很光棍地说道:“别看我,我那颗也给女儿吃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颜辉无语。

    一路谈着旧事,一行人进了长生谷。混混们自顾忙着安顿各自的女人,颜辉、叶枫、李华三人则带着于杰明和包龙新四处转转。

    到了晚上,骨龙趁烧烤的时候向颜辉作了汇报,此次重返人间界,一百三十多个弟子共带回了八十三个女人,其中还有二十多人是办了结婚证的。

    “靠,这些家伙修了几年道,泡妞的工夫倒还没有落下,下手贼快。”颜辉沉吟了一下,问道:“她们不知道偷天砚的事儿吧?”

    “不知道,过结界通道的时候,枫哥和胖哥施展法术把后来那批兄弟和女人全部弄晕了丢进偷天砚的。”

    颜辉满意地点了点头,望着红红的篝火,陷入了沉思:“好不容易才把这一百多名弟子带上了道,却又来了一批新人,唉,老子天生就是给别人炼丹的命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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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诀介绍:
我叫颜辉,是个斯文人。只有当缺钱或好奇时,我才会偶尔进入别人的梦里偷窥。一篇《天机诀》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让我阴差阳错地走上了修真的道路。说真的,我带着一帮人修真,只想平平安安修炼成仙后享享清福,并不想招惹谁,更不想任人宰割,so,你最好不要逼我发飙……天机诀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机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机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