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世界太荒凉
任何人在沟通任何事时，都非常希望能够占据话语的主动权。为此，人们需要刻意扩大气场，玩心理游戏，甚至动用一些非常规手段。或许不是每个人都很专业，但或多或少都会做出类似的行为。
刘敬信一开始也想占据主动权，这样可以有利于给谭莺莺留下一个好的第一印象，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抓住对方的心，这对节目接下来的顺利进行是非常关键的。
谁能想到，谭莺莺聪明得简直跟大脑开挂了一样，并且胆子非常大，行事更是直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让他彻底变得被动了。
接下来该怎么继续往下进行？刘敬信也没了主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谭莺莺道：“哦，我想起来了。你要邀请我们莺宴，我说要回去问问我的姐妹们，对吧？”
刘敬信点头道：“对的。”
他心中暗道：大姐，你现在说什么都是对的，全对！
谭莺莺问道：“那接下来呢，我是回去联系我的姐妹们，让你等我的答复，还是再聊些别的？比如刚刚的音乐会？”
刘敬信干笑道：“哈哈哈……都可以！”
谭莺莺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莞尔一笑道：“我看时间还早，咱们再随便聊聊吧。”
刘敬信无奈地看了眼还在低头品咖啡的罗宵，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好呢！”
接下来的时间，完全属于谭莺莺，她先从今天这支爱尔兰交响乐团聊起，谈到了交响金属，又谈到了nightwish（夜愿）乐队……
夜愿乐队是一支非常典型的哥特金属乐队，这支芬兰的摇滚乐队，在全球范围内可以排进顶级乐队的行列，在每个国家都有非常多的拥护者，他们的很多歌都被拿去当过各种视频的背景音乐。
很多人可能没听说过这支乐队，但如果听他们的歌，一定会觉得特别熟悉，但却说不清楚在哪里听到过。
“所以，你们的莺宴，是想成为像夜愿那样的乐队吗？”刘敬信很直接地问道。
谭莺莺反问道：“我们的歌跟夜愿的歌很像吗？”
刘敬信摇头道：“这个我说不清楚，我对哥特金属的印象比较死板，感觉风格定在那里，有交响金属的感觉，加上重金属的一些元素，再配上美声式的主唱……”
谭莺莺打断道：“你说得那都是表象，这就跟很多人看朋克一样，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个和弦和架构，特没劲。而实际上，朋克音乐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它真正存在的意义，在精神层面。看不透这些的人，根本就不懂朋克，也没资格去评论，对吗？”
罗宵在一旁听得呛了口咖啡，他一边咳嗽一边抽出纸巾擦桌子，然后以去卫生间为由，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刘敬信的额头上已经有汗渗出来了，他感觉谭莺莺说话实在是太难了，对方虽然长得很文静漂亮，但说话实在是太犀利了，每句话里面都带坑，稍不注意就会掉进去。
就像刚刚，表面上看起来谭莺莺是在聊朋克，而实际上她是在回怼刘敬信，意思就是说刘敬信根本就不懂哥特金属，根本就没资格评论。
这一次，谭莺莺没有再转移话题，而是动作非常文雅地用左手食指和拇指掐起咖啡杯，右手稍稍搅拌，嘴角带笑地品了一口，等待刘敬信继续往下说。
刘敬信郑重点头道：“我觉得你说得特别对！”
谭莺莺笑了笑，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问道：“对了，你们最近还在坚持创作吗？”
又往外丢炸弹！现在谁不知道friday已经很久没有出新歌了，谭莺莺太狠了，这是不给活路啊。
刘敬信表情复杂地犹豫片刻：“我觉得你说的对啊！”
谭莺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是在问你最近还有没有坚持创作，怎么就我说得对了？”
刘敬信擦了擦汗，轻叹气摇头道：“创作是需要生活和灵感的，我们现在做的事，充满了铜臭味儿，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们写出来的歌根本就不能听。与其写一堆口水歌出来骗钱，不如等这段时间忙完，好好沉淀一下，再专心进行创作。”
这个回答是刘敬信心底的真实想法，超出了谭莺莺的预料。
谭莺莺第一次在刘敬信面前露出了皱眉的表情：“你们如果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完全可以不做啊，为什么还要做？”
刘敬信毫不迟疑地道：“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如果每个人都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那这个世界就太荒凉了。”
谭莺莺的表情终于出现了变化，她不再如之前那么咄咄逼人，看刘敬信的目光中也充满了欣赏之情。
“实话跟你说吧。”谭莺莺正色道：“其实最开始我的打算是，今天随便跟你们聊聊，卖罗哥一个面子。然后过两天就把你们这个节目推掉，坚决不会参加。知道为什么吗？”
刘敬信坦言道：“因为你瞧不起我和我们friday，对吗？”
谭莺莺毫不遮掩地点头道：“没错，在我和姐妹们的眼里，你们就是流量明星而已，跟摇滚乐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说到这里，谭莺莺扬起嘴角重新露出笑容：“但我现在改变想法了，我会帮你说服我的那三个姐妹，我至少个人愿意接受你们的邀请，参加你们的那个摇滚之夜的演出。”
刘敬信感激道：“谢了！”
谭莺莺收敛起笑容，正色起身向刘敬信鞠了一躬：“是我们所有人该谢谢你。圈里这些人，不管新人还是老人，都太懒了，需要有你这样的人站出来，帮着大家改变一下现状了。你刚刚那句话我特别喜欢。”
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如果每个人都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那这个世界就太荒凉了。
罗宵此时刚从卫生间出来，正看到谭莺莺冲刘敬信鞠躬，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俩人谈崩了，刘敬信把咖啡泼人家身上了，急得他快步跑了过来。
结果实际情况更让罗宵惊讶，他忍不住问道：“敬信，你把人家怎么了？”
第316章 夜闯废弃工厂
刘敬信非常冤枉，面对罗宵的指责，他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谭莺莺“噗嗤”笑出了声：“罗哥，你干嘛？”
罗宵也意识到情况好像不跟自己想得一样，他拍着刘敬信的肩膀笑道：“我俩闹着玩呢，哈哈哈……”
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结果是好的，谭莺莺在临分别前，还主动邀请刘敬信带着兄弟们去看莺宴乐队的排练，并将排练的地址和时间发给了刘敬信。
时间就在次日的夜里，地点在京都六环外的一个废弃工厂的内。
对于这样的排练环境，刘敬信特别理解，当初friday的排练场地，就是在非常偏僻的一家废弃工厂的仓库里，条件非常艰苦，但却非常自由。
次日晚上，刘敬信带着friday的兄弟们以及整个摄录团队，按照谭莺莺提供的地址，赶去了那家废弃的工厂。
那家工厂的位置非常偏，左右前后都没有其他公司的厂区，竟是被一圈农田包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里只有阵阵虫鸣，没来由的就会让人水泵出毛骨悚然的感觉。
工厂的大门已经破落，门牌已经斑驳不堪，目力所及尽是荒草，两座残破不堪的大楼和几条工厂钢架房坐落在夜色中，并且一丁点光亮都没有，加上偶尔怪叫着跑过的野猫，这里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刘敬信担心自己找错了地方，毕竟这里条件再差，只要有乐队排练，肯定是要有光亮的，肯定是要有些声音的。
可这破地方只有呼啸的秋季晚风，除此之外就只剩野猫的怪叫以及零散的虫鸣。
张逊虽然平时是一副非常大线条的模样，但他其实有些怕鬼，来到这么个破落的地方，他是真的有些慌：“敬信哥，咱们该不会是找错地方了吧？”
刘敬信看过谭莺莺发给他的定位，点头道：“没错，就是这里。别想太多，进去看看吧。”
摄录团队的人都有些慌，但没有人提出异议，毕竟现在这个年头，失业远远比妖魔鬼怪更加可怕。
工厂的大门已经被红砖封住，想从大门进去显然是不现实的。
江励注意到在侧边的栏杆那边，有一道非常大的缺口，可以允许一个人弯腰通过。
张逊不理解了：“她们几个的条件不是都非常好吗？怎么选这么个破地方排练？离京都远不说，这环境也太糟糕了吧？万一遇到坏人，他们四个女孩该怎么办？”
刘敬信道：“她们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别质疑别人的生活。我现在很明显感觉她们在给咱们出难题，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吧，今天可能远比大家预想得要困难。”
说着，刘敬信当先从栅栏间的缺口钻进了厂区内，在半人高的野草中淌过，来到残破不堪的水泥路上等待。
其余人陆陆续续地钻了进来，带着蚊虫叮咬的包，陆续来到了刘敬信的旁边。
“这边厂房太多了，咱们该去哪边？我怎么感觉这里不像有乐队在排练。”摄录团队的领队提出了质疑，在他看来，在这么晚做采访，还是再这么偏僻的地方，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对方问到了点子上，刘敬信正不知该怎么回答，却忽然听到远处淡淡飘来电吉他高把位高昂的声音。
刘敬信心神一稳，对众人沉声道：“玩哥特金属的，性格都偏阴暗。但放心吧，他们只是阴暗，但不恐怖。我接触过，她们的队长性格特别好，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张逊跟着道：“都什么时代了？难道你们还担心会遇到鬼吗？怂什么啊？”
被张逊这么一激，其他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壮着胆子跟在刘敬信等人的身后。
friday那么高的身价，人家都能顶在最前面，其他人还怕什么？难道还真怕这地方有鬼？
就在所有人寻着电吉他的声音找去，以为可以顺利找到莺宴乐队的排练场地时，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卧槽，假的吧？”张逊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怕鬼，但此时很明显是真的慌了。
刘敬信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怪的存在，但当前这环境加上那如婴儿叫的声音实在让他慌得很。
他壮着胆子对众人道：“我去看看。”
顶着漆黑的夜色，忍受着夜风那如鬼怪呼号的声音，刘敬信顺着那婴儿叫的声音找去，一直找到厂区主楼的大门口。
主楼的大门是那种感应式的玻璃门，但显然已经坏掉了，有人走到门前，大门也没有开。
在大门前，有一只斑纹毛色的猫正在挠着玻璃门，除了爪子挠在门上发出的“吱嘎”声响，刘敬信注意到，那如婴儿叫的声音，正是从那只猫的嘴里发出的。
卧槽！原来是猫叫春！
这个季节，都已经快入冬了，天气这么冷，这些野猫哪来的激情？
刘敬信回到众人那边，说明了情况，让众人放下心来。
说来奇怪，之前众人听到的电吉他声，此时已经完全听不到了，这让众人怀疑刚刚自己是在幻听。
江励问道：“信哥，要不咱们分开去找？”
除了friday的五个人之外，还有六七个摄录团队的人，这么多人兵分两路去找声音传来的位置，倒是难度不大。
刘敬信道：“等一下！”
说完，刘敬信掏出手机再次拨下谭莺莺的手机号，但却没想到对方依然没有接听。
事到如此，刘敬信已经确定，对方是在故意给他出难题。如果这个时候他带着大家离开了，那就不要再谈邀请莺宴乐队的事了。
如果想要争取到莺宴乐队，现在的困难必须要克服才行！
刘敬信对众人道：“大家尽量不要分开，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主楼这边进不去，咱们去下一栋楼看看，谭莺莺说的仓库，很有可能就在那边。”
众人现在都没有主意，自然一切都听刘敬信的安排。
绕过主楼，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片生满杂草的花园，时不时还有野猫从草丛中冲出来，弓着身子在路上冲众人怪叫，让气氛特别人。
就在很多人已经心存恐惧地暗暗打退堂鼓的时候，已经消失很久的电吉他声音再次响起，听起来正是从二号楼那边传过来的！
第317章 至顶楼
“没有问题，就是那边了！”刘敬信抬手指向二号楼对众人说道。
除了张逊和大杨还在强作镇定之外，所有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显然是被当前的场景给惊到了，补光师也停了下来，不管摄像师能不能将场景拍清楚，她只瑟瑟发抖地躲在其他人身后。
来到二号楼门前后，刘敬信见很多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于是问道：“我们现在要进去看看，我们乐队肯定是都要进去的，你们团队有没有代表跟我们进去？”
本来刘敬信希望那个身材壮硕的摄像师跟他们走，谁知道那家伙竟然胆子和身材成反比，已经怂得不像个样子，根本就没法带走。
难道，这段过程的录像要放弃掉吗？可以预想到，这段拍摄的内容将是第二期节目的重点。
刘敬信正想劝说几句，却见一个身材偏矮的女孩子站了出来：“我跟你们进去！”
这个女孩正是之前拍摄刘敬信初步接触谭莺莺这个过程的女孩，她对前面的那段工作一直非常不满意，心里面憋着一股火，正想找机会证明自己。
现在机会来了，她立刻站了出来。
刘敬信环顾一圈，见摄录团队的其他人都低下了头没有接话，于是点头道：“行！那你跟我们进去，其他人在外面等着吧，记住，时刻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明白！”女孩答道。
二号楼跟主楼在建筑风格上明显不同，大门已经歪斜到了一边，是木制的，已经失去了门的作用。
刘敬信带着四个兄弟和那个女孩从缝隙钻进那栋楼内，迎面所见的是一道楼梯，在楼梯的一侧，有一条小路绕到楼梯后面，看起来应该是通向地下室的。
而在大楼梯的左右，各有一条长廊，左右各有很多道被封死的木门，料想应该是办公室或者宿舍之类的地方，每个房间都非常凌乱。
刘敬信带着众人将一楼的各个房间大致检查了一遍之后，沿着楼梯往二楼走去。
就在这时，电吉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要清晰得多，刘敬信甚至能够很明显感觉到楼板在随着贝斯的节奏轻微颤动。
“应该在顶楼！”刘敬信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张逊道：“那咱们就别乱逛了，直接去顶楼就是了。”
在他们聊这些话的时候，整个团队所有人都停留在一楼半的中间平台上，可以看到二楼和一楼。
忽然，“吱嘎嘎”的声音响起，一个转椅缓缓从二楼的右侧向着左侧转动着缓缓移动而去，看得众人汗毛直立。
刘敬信很快反应了过来：“张逊，带大家到顶楼等我。”
说完，刘敬信不待张逊回话，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了二楼，向着刚刚那个转椅移动过来的方向追去。
不远处有脚步声，一听就是有人在故弄玄虚。
刘敬信追着声音找去，没跑出十几米，就来到了二号楼侧边的楼梯区域，隐约听到有人在急促奔跑。
“别跑！”刘敬信大喊一声，一步几个台阶地向上追去。
另一边，张逊揽过大旗，他感觉肩头的责任沉重，不敢做太过激的决定，带着众人沿着楼梯缓慢向顶楼移动，并暗暗祈祷刘敬信千万不要有事。
刘敬信沿着楼梯向上追了两层，来到了四楼。他正准备继续往上追，却忽然听到侧边传来了一个非常好听的女孩子的声音：“喂！我在这边。你要是追上我，今晚我跟你睡！”
刘敬信皱眉向那个方向望去，正看到一道黑色人影消失在黑暗的长廊中，他只能听到“哒哒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地传来。
要不要追过去？
刘敬信犹豫了好一会，最终决定继续往楼上走。
可以确定，莺宴乐队的排练场地就在上面，他此时最好不要浪费任何时间。
虽然刚刚那看不清容貌的女孩说的话非常有诱惑力，但刘敬信一点都没有动心。
开什么玩笑，哥哥我有女朋友，我连陪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哪有时间陪你睡觉？
大踏步地迈过一层层楼梯，刘敬信一口气从四楼冲到了六楼，终于来到了顶楼。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条通往楼顶的爬梯，和一条长廊。
长廊的一侧是玻璃窗，另一侧是一道道门，空气中依然隐约传来一个女孩子的笑声。
刘敬信缓缓从一道道门前经过，几乎将六楼的每一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
在经过中央楼梯区域的时候，刘敬信意外地与张逊带领的团队完成了集合。
“敬信哥，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个女孩说要跟你睡觉？”张逊非常直接地问道。
刘敬信连忙转移话题道：“别被乱七八糟的东西给耍了，坚持一下，咱们去楼顶看看。”
中央步梯这边只能允许人走半层，剩下半层只能走爬梯。
刘敬信当先沿着爬梯攀了上去，来到了楼顶，并在看到眼前一幕的时候，他愣在了当场，竟是忘记了下面还有人在往上面爬。
在偌大的楼顶上，摆了很多个音箱，几个穿着极度怪异的女孩，正围在一起聊着天，不知在聊着什么。
“hello！我来了！”刘敬信爬到楼顶让出位置，抬手冲不远处的几个女孩打了个招呼。
女孩们纷纷扭头看向刘敬信，虽然黑暗遮眼住了她们的表情，但能够感受到，这几个女孩应该是将刘敬信视为打倒的对象。
就在friday其他成员和摄录团队的成员陆陆续续爬上来的时候，那群女孩中忽然有一人“咯咯”笑着对刘敬信道：“刚才说了，你只要追上我，我今晚就陪你。来啊，怎么不追我啊？”
刘敬信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道：“多谢厚爱，可惜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我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是想邀请你们莺宴参加摇滚之夜的演出。”
一个黑漆漆地人影走到月光照亮的区域，正是谭莺莺。她面无表情地对刘敬信道：“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接下来看你的了。”
看我的？
刘敬信愣住了。
我家家教严，这活我好像没法接啊！
第318章 一首《咒夜》为题
正在刘敬信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谭莺莺那句“接下来看你的了”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忽然有“砰砰砰”的声音响起，而每一声“砰”的脆响之后，都会有一道灯光亮起。
仅仅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数道光束陆续亮起，将谭莺莺四人所在的区域照得非常明亮，让这生满破落气息的废弃工厂楼顶，变成了一个开放式的舞台，所有的钢筋水泥都变成了最适配这个舞台的点缀。
就在刘敬信他们用手遮挡忽然出现的强光时，谭莺莺已经带着莺宴乐队的姐妹们来到了各自的乐器前。
莺宴乐队有一把吉他，一把贝斯，一套架子鼓，以及一架双层键盘。
她们四个人全都穿着黑色长袍，脸上都是非常夸张的妆容，白到没有血色的脸，烟熏的双眼，颜色偏暗的血红色嘴唇，以及另类的发型。
坐在架子鼓后面的那个女孩是个娃娃脸，但在这样的环境中，却并没有让人感觉她多么可爱，她脸上挂着故意僵着的笑容，微微歪着头，像极了恐怖电影中的洋娃娃，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在最初接触谭莺莺的时候，刘敬信还觉得谭莺莺除了聪明得有些离谱之外，浑身上下一丁点哥特金属的黑暗气质都没有。
而此时的谭莺莺，已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站在几道光束之中，怀中抱着吉普森的黑美人，从内到外都散发着另类的诡异气质。
“嗡……嗡……”
键盘响起令人起鸡皮疙瘩的音效，听起来就像是钢刷摩擦水泥地面的声音。
四个女孩面前都有话筒，她们一同伴随着那不算刺耳但并不好听的音效，齐齐张开双臂昂首面向星空吟唱。
“啊……啊……”
张逊很喜欢这种风格的开场，他觉得这感觉很大气，于是开心地双手搭在嘴边发出两声尖叫，把他旁边的大杨吓了一哆嗦，气得大杨差点抡起巴掌抽他。
刘敬信不想给谭莺莺她们不好的第一印象，人家在那边演唱呢，他们这边如果有人打闹，不认真地听，人家肯定会非常不爽，到最后必然会让他们更加不爽。
于是他轻轻推了一下大杨，用眼神示意众人好好听歌。
摄录组的那个女孩不需要提醒，已经找到比较好的位置，将摄像机架起来开始进行录制。
那诡异的音效声渐渐消去，伴随着四个女孩歌声的变成了弦乐音色的和弦，鼓和吉他依然没响，只有贝斯跟了进去，并且目前听起来还都是最简单的根音演奏法，键盘的和弦也都是最常规的三大和弦，而最简单的声音凑在一起，却产生了不简单的效果，让听者融入其中，不自觉地就感觉夜色变得更深了。
张逊小声道：“敬信哥，回响开这么重，效果还挺特别的。”
刘敬信道：“她们就是想要那种飘忽不定的诡异感，而楼顶这样的地方四周没有遮挡物，音箱的回响音效不开大，她们要的效果就出不来。看他们后面怎么处理吧，这么处理前奏没问题，后面再这么搞，会显得特别乱。”
这边刘敬信和张逊正聊着，那边谭莺莺已经来到调音台前，双手转动旋钮，使回响音效渐渐减弱，同时其她三个女孩的吟唱声和乐器间奏声也都渐渐降低，直到全部停下，让这楼顶重归寂静。
什么意思？这就完事了？难道对方是想用这么一小段曲子来给刘敬信出题？
正当刘敬信和兄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地胡乱猜测着的时候，忽然谭莺莺猛地扫下重力和弦，同时其它三个乐器一同跟着响起。
从那诡异的缥缈感，到刺激神经的金属感，莺宴竟然没有任何过渡，也或者说，刚刚那短暂的停顿就是她们过渡的方式。
在四个小节的重力和弦结束后，谭莺莺站在话筒前一边扫弦一边用类似美声的唱腔大声高唱。
“夜晚的黑，是阳光逃避的罪；
正义在沉睡，秩序在崩溃；
餐桌上的美味，是贪婪与血液的搭配，颜色美到令人迷醉……”
刘敬信听出，这是莺宴乐队第一盘自制专辑中的歌，名字叫做《咒夜》，内容偏黑暗系，虽然唱得音调很高昂，但听起来却让人特别压抑，压抑到喘不过气。
还记得那盘专辑的封面，是三只卡通形象的夜莺，围着餐巾手拿刀叉围坐在圆形的餐桌左右，三双眼睛都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而在餐桌上的并不是什么美食，而是一只奄奄一息的夜莺。
在看到那张封面的时候，刘敬信还很纳闷，心说莺宴正好是四个人，他们这个封面上有四只夜莺，这是在暗示她们队内不和谐吗？
显然，那个封面暗示的内容，远比表面呈现的更复杂。
那名正在近处录像的女孩明显有些不太舒服，似乎被这首歌刺激得有些恐慌，脸色很白，身子也无法抑制地轻微颤抖，但她依然坚持站在摄像机旁，没有后退半步，让刘敬信暗暗佩服。
不知不觉间，一首《咒夜》结束，谭莺莺四人陆续停下。
“喂！该你们了。”谭莺莺向着刘敬信等人招了招手。
刘敬信闻言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对方果然是在给他们出题，并且是一道没有明确主题和内容的题目。
friday该怎么应对，这是个问题。
现在回想起那“那句接下来看你的了”，刘敬信立刻就意识到，他们接下来必然也要演唱一首歌，而这首歌的风格、主题以及内容，将作为friday对莺宴的回应。
如果合了人家的意，结果自然没得说，肯定皆大欢喜。但如果让对方失望，或者让对方生出反感的情绪，那可就麻烦了，后面想要争取莺宴的加入，恐怕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并且结果也将无法预料。
“咱们怎么搞？”张逊皱眉低声问刘敬信。
刘敬信道：“先往那边走，都走得慢一点，让我思考一下。”
friday五人拖着缓慢的步伐往莺宴光束照亮的区域走去，刘敬信的大脑飞速运转着，绞尽脑汁思考接下来该怎们做。
第319章 我的夜
从楼梯间出口到“舞台”，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并不算远。
friday五人虽然已经尽量走得慢了，但仍没用多久便到了谭莺莺那边。
谭莺莺带着姐妹们让出了位置，便将乐器留下，退到十米外的另一边，并排站在一起，嘴角带笑地看着刘敬信五人。
那名娃娃脸鼓手冲刘敬信笑道：“速度快点呀，需要帮忙就直说哦！”
刘敬信听声音便认出，这个娃娃脸鼓手正是之前说如果被刘敬信追上就陪睡觉的女孩。现在可是在录像中，如果那女孩再冒出什么惊人的话，再被剪辑师给保留下来播出去，那他可就麻烦了，舆论话题是一方面，童文暄那边他也不好解释啊！
无奈地摇了摇头，刘敬信对兄弟们道：“都检查一下音准，咱们也来一遍《咒夜》，吉他用清音扫弦，键盘改成钢琴音色，速度加到快板，小调改成大调……”
快板的速度是一分钟132拍，而《咒夜》正常的速度是小快板，一分钟108拍。速度加快，小调改大调，吉他和键盘的音色再改得那么清新，整首歌的气质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会变得轻快又阳光，并且风格会从哥特金属向流行摇滚方向转变。
这样的改变，是一个冒险，最后整首歌会变成什么样子，不到演奏出来的那一刻，谁都不知道。
张逊有些担心地问道：“敬信哥，你这么玩真没事吗？我估计咱们这边可都加不进去花，我只能顾得上转和弦，并且只有一把吉他，连即兴solo都玩不起来啊！”
刚刚莺宴乐队的演奏非常成熟，里面的键盘音色至少变了三次，并且和声也都非常恰到好处，谭莺莺的美声式唱法也让整首歌显得非常高级。最关键的是，莺宴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贴《咒夜》这首歌的主题，从内到外，从鼓点到音符，无不透露着暗黑系的诡异感。
虽说同样一首歌，把编曲部分进行改变，会让整首歌变得非常不一样，但歌词摆在那里，如果内容和编曲搭不上，可就会成为四不像。
刘敬信语气郑重地道：“相信我，没有问题的！”
friday能够经历解散、重组，又一起经历那么多共同走到这里，他们依靠的就是彼此间的绝对信任，最主要的是乐队成员对队长刘敬信的信任。
听到刘敬信这么说，他人齐齐点头，都没有再提出质疑，开始各自低头认真调试设备。接下来他们每个人要做的，就是演奏好自己的那一部分，尽全力不拖大家的后腿。
因为少了一把吉他，所以刘敬信只能站在话筒前主唱，不过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分摊出来更多的精力去思考。
待所有人都调试好音准和音效之后，刘敬信冲不远处的谭莺莺四姐妹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谭莺莺面带微笑地冲刘敬信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双手插在黑色长袍的衣兜里，略显期待地等刘敬信“交出考卷”。
“哒哒哒哒……”
作为全队的节拍速度控制器，大杨先打响一个小节的鼓棒，确定整首歌的速度，随后，贝斯、吉他以及键盘齐齐跟着大杨的架子鼓响起，清爽又欢快的前奏响了起来。
听完前三个和弦，谭莺莺收敛起笑容，缓缓皱起了眉头。
娃娃脸鼓手皱眉问道：“这和弦好像和咱们的《咒夜》一样啊……后面的和弦也一样。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谭莺莺声音平淡地道：“听听看。”
friday因为是即兴改歌，并且缺少一把吉他，所以他们的前奏部分就是重复《咒夜》副歌部分的和弦。
在连续两小段前奏结束之后，刘敬信已经想好了自己这部分的改动。
是的，没有错，刘敬信要对这首歌的歌词进行即兴更改，让歌词内容贴近新的曲风，同时还要对原版的《咒夜》做出回应。
即兴创作旋律和编曲，很多音乐人都能轻松做到，但即兴创作歌词，却很难做到很好，就连即兴作词能力最强的嘻哈音乐人，也是要看状态和心情的，并且很少即兴创作出大篇幅的定向主题内容，更多是放飞自我般的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刘敬信在刚刚那几分钟的时间内，已经大致想好了开篇几句，至于后面该改成什么样，恐怕只能随机应变了，实在不行就唱“啊”或者“啦”，再或者就“吧啦”“嘟啦”之类的。
走一步算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
“夜晚的黑，让我卸下防备；
我不曾喊累，我不知疲惫；
只有夜深人静，才能回归到真实的我，想笑便笑，想流泪就流泪……”
刘敬信对整首歌的歌词进行了大刀阔斧地更改，不仅仅内容变了，想要传达出的思想也不一样了。相比于原版的颓废，刘敬信改过的歌词，则满是积极的能量。
每个人都在白天时戴着面具工作，只有晚上回到家时，才能做回真正的自我，这种时候不应该扒下工作服换上最舒适面料的衣服，去做自己最喜欢做的事吗？
想唱就唱，想跳就跳，想party就呼朋唤友，想安静就接满一池温水，脱下所有防备，去洗掉一身世俗的灰尘……
莺宴的夜晚，是怨念和憎恨萌芽的时间段，而friday的夜晚，每一晚都必然是狂欢。
待刘敬信唱完，他看向谭莺莺四人，发现那四个女孩看他的眼神都特别古怪，说不上是好还是坏，情绪很难琢磨。
“旋律虽然一样，和弦虽然一样，但我们这首歌不叫《咒夜》，我觉得应该叫《我的夜》更加合适。”刘敬信嘴上这样介绍着，心里则暗暗松出了一口气。
刚刚的歌词即兴创作，真的是把他逼得都快崩溃了，有几个地方已经完全不顾押韵，只管负责把前后内容串联起来，可真是难为死他了。
不管结果怎么样，反正他是按照最初的计划完成了自己的答复。
接下来，就看莺宴乐队那四个女孩是是怎么样的决定了。
第320章 先到这里吧
两支乐队相隔十米远的距离，彼此对望着，摄像头架在他们之间，一会转向friday五个人，一会又转向莺宴乐队四人，那个小姑娘一脸紧张，生怕会错过某一方先开口说话的画面。
正常这种情况应该至少安排两个机位的，要怪只能怪摄录组那群家伙太怂。
过了好一会，谭莺莺回头低声不知道跟姐妹们说了些什么，然后她扭头看向刘敬信微微一笑，竟然直接退到了一旁。
刘敬信皱了皱眉，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他们friday给出的答复，让莺宴乐队这四个姑娘非常不满意，连谭莺莺都不想帮他们说话了？
娃娃脸鼓手这时向前走出一步，微微歪着脑袋上下打量着刘敬信，她笑起来很好看，如果不是那另类的烟熏妆使她的笑容显得诡异，她的笑一定比红苹果还要甜。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莺宴的鼓手，我叫洛巧巧，身高一米五七，体重四十二公斤，有房有车，至今未婚。”
这名字倒是跟她的长相很配，让刘敬信一下子就记住了。只是，她后面的这段介绍有些影响气氛，听起来像是相亲的开场，让刘敬信很是尴尬。
“呃……我叫刘敬信，是friday的主唱兼节奏吉他手。”出于礼貌，虽然知道对方应该已经认识了他，但刘敬信还是正式地介绍了一下自己。
洛巧巧抬手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你，你们乐队每个人我都认识。”
张逊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呢？”
洛巧巧道：“张逊嘛，你们乐队的主音吉他手，听说是个特别愣的人。”
张逊嘴角抽了抽，低声问刘敬信：“我可以理解成她是在夸我耿直吗？”
刘敬信没心思纠结这种没营养的话题，他向洛巧巧问道：“刚刚我们改编的这首歌，你们觉得怎么样？”
对方对刚刚那首歌的评价，将直接对应莺宴的态度，这非常重要。
洛巧巧反问道：“歌词是你之前就写好的，还是即兴创作的？”
刘敬信如实答道：“是即兴写的，说真的，你现在让我重新唱一遍，我都记不住几句了。”
另外两个女孩彼此互视一眼，再看向刘敬信的目光带有欣赏的意味。
凡是玩过即兴创作的人都能清楚现场写一首主题统一的词，难度有多么大。
洛巧巧竖起大拇指笑道：“那我真的要给你手动点赞了，六六六！”
“多谢！”刘敬信听到对方这么说，心里面稍稍踏实了一点，但没想到，对方竟然猛的话锋一转。
“可是，你把我们这首歌改成这个样子，还是当着我们的面这样改，你觉得我们会喜欢吗？”洛巧巧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反问句，让刘敬信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
见刘敬信不说话，洛巧巧等待片刻后又问道：“能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改吗？”
刘敬信一直在等这个问题，正色解释道：“接下来我说的话，都是我的理解，如果有不对的地方，希望可以见谅。”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是这样理解的，你们选择《咒夜》这首歌在这个地方作为我们双方见面的开场，应该是想告诉我们，你们莺宴是一支怎样的乐队，你们对世界的看法，以及你们的性格如何。而我对你们这首歌进行这样的改编，是想要介绍一下我们friday是一支怎样的乐队，我们的性格又是怎样的。”
洛巧巧掰着手指道：“如果这么说的话，我来看看啊。你们喜欢喝酒，喜欢呼朋唤友狂欢，热爱生活，但厌倦工作。这么看下来，你们挺不务正业的啊。”
这话……好狠！
刘敬信仔细琢磨了一下，发现对方说得还真没有错，可这些话这么说出来，实在是有些太伤人了，并且旁边还有人在全程录像，这实在是有些不顾及他人感受，太不妥了。
张逊说出了刘敬信的心里话：“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愣？”
洛巧巧淡淡瞥了张逊一眼，然后将视线重新移回到刘敬信身上：“这样吧，我们今晚还要继续排练。咱们的第一次见面就到这里吧，咱们现在算是认识了，但还谈不上相见恨晚，再聊下去也挺没意思的。你说呢？”
这个结果有些出乎刘敬信的意料，他受不了这种钝刀杀人的感觉，管她们莺宴同意还是不同意，痛痛快快给句话不就完事了？说什么“就到这里”，这算什么意思？
刘敬信看向不远处的谭莺莺，想询问谭莺莺怎么想的。谭莺莺是莺宴的队长，并且也说过愿意帮助刘敬信去说服她的这三个姐妹。今天他们这群人折腾了这么久，到最后两个结果都没有，实在是有点耍人的感觉。
可谁知，谭莺莺根本就没有在意这边的谈话，她此时已经走到了楼顶边缘的护栏处，正手扶栏杆远眺这片工厂区的夜景，好像融入进了漆黑的夜色中，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或许，莺宴这边的情况比较特殊吧，身为队长的谭莺莺也很难掌控住整个乐队。
都说女孩之间的相处特别复杂，看来果然如此。
刘敬信思虑再三，点头道：“好吧，那今天就先到这里，我们不打扰了。对了，认识你们很高兴，希望很快可以再次跟你们见面。”
洛巧巧笑道：“应该会很快的！”
刘敬信带着兄弟们和那个摄录组的女孩离开了楼顶，将寂静的夜晚还给了莺宴乐队的四个女孩。
洛巧巧走到谭莺莺旁边，挽上谭莺莺的胳膊，低头俯瞰楼下黑暗中聚集在一起的几名摄录组成员。
谭莺莺问道：“你什么想法？”
洛巧巧道：“蛮好的，他们都很有才华，技术都非常扎实，人也都挺老实的，刘敬信比视频上看起来要更帅，刚才他现场即兴改词的时候，真是把我给迷到了。”
谭莺莺无奈地扭头瞥了一眼洛巧巧：“我不是问你这个。”
洛巧巧笑道：“你是问我要不要参加他们那个节目吧？我觉得可以啊，应该会很有趣。”
谭莺莺面露不解地问道：“那你刚才怎么不直接答应他？”
洛巧巧解释道：“他们第一次来找咱们，咱们立刻就同意，那多没面子啊。我觉得吧，怎么也得三顾茅庐，才能显示出来他们的态度。”
谭莺莺真是拿洛巧巧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明明知道洛巧巧这是在耍女孩子的小性子，但她却对洛巧巧的话没法反驳。
“也好，那就这样吧。”谭莺莺转身道：“接着玩吧，时间不早了，再玩几首歌，就该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第321章 深夜赴约
回去的路上，张逊满心不爽地嘀咕道：“我就不懂了，他们玩哥特的都这么神神叨叨的吗？折腾了这么半天，到最后连句行不行都不说，还卖关子。”
江励怼道：“还不是你说人家愣，把人家说生气了，这种事让信哥去谈就好了，你瞎参合啥？”
张逊贼委屈：“她先说我愣的，我还不能说她愣？”
包亦道：“人家是女孩啊，你怎么说话一点都不注意，没看信哥说话都那么小心吗？活该你一辈子单身狗！”
张逊冷笑道：“这话说的，好像你不是单身狗一样。”
大杨及时补刀：“狗咬狗一嘴毛。”说完他猛然想起自己依然老哥一个，于是他扭头看向车窗外倒掠的街景，戴上了耳机，假装已经把自己与整个世界的聒噪分离开。
刘敬信坐在保姆车最角落的位置，他低头看着手机，上面有一条短信：两个小时后一起吃夜宵吧，你一个人来！
发消息来的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就在京都。
刘敬信的这个手机号知道的人不多，都已经被他添加进了通讯录中，并且都跟他是微信好友，一般有什么事都是微信联系。
像这种陌生号码发短信过来约他吃饭的情况，他还真没遇到过。
会是谁呢？
刘敬信犹豫片刻后，回复了条短信过去：你是？
对方的短信回得非常快：果然男人都是薄情寡义的，才刚刚分开，你就把我给忘了？
没错了，应该是洛巧巧，她应该是从谭莺莺那里要来的刘敬信的号码。
两个小时后？
刘敬信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两个小时后，那可是过了零点了。那么晚的时间，单独约刘敬信一个人出去，她想干嘛？
该不会真的是想……
如果换做成名前，刘敬信还真是不会有任何顾虑，人家女孩都不担心什么，他一个大老爷们怂啥？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他身为公众人物，什么事情都要特别小心，就算什么事都没发生，如果被热心群众拍到他后半夜跟一个女孩单独在外面，肯定要闹出一场风波，并且必然会影响到整个乐队。
犹豫了许久，刘敬信回复问道：在哪？我可以再带一个人吗？
这一次对方没有回信息，一直到刘敬信随车回到公司安排给他们的公寓，洛巧巧那边都没有任何回复。
或许对方只是开个玩笑吧？
刘敬信这样想着，松出了一口气，没有在关注手机短信。
京都这么大，不提前约好地点，并且时间已经这么晚，显然对方并不是真心要约他。
然而让刘敬信没想到的是，时间刚到零点，那个号码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在哪？出来嗨啊！”果然是洛巧巧的声音。
刘敬信看了眼旁边正在闷头抱着吉他爬格子的张逊，扭头走进卫生间并关上了门：“这么晚了，有些不合适，并且我们这边已经休息了，要不咱们改天再约？”
“你怕我把你吃了？”隔着手机都能听出洛巧巧笑得很得意。
恭喜，你又成功把天聊死了。
刘敬信对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只能坐到马桶上保持沉默。
洛巧巧道：“你刚才还发信息问我去哪，还问我带一个人行不行，现在又不出来。果然男人都是善变的动物，说话都不能信。”
见刘敬信依然不说话，洛巧巧的语气稍微软了一点：“你把张逊带着吧，我这边还有莹莹姐，放心吧，我之前都是逗你玩的，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就是忽然对你很好奇，想跟你再聊聊。”
“好吧，你把地址发给我。”刘敬信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下来。
洛巧巧选的地方离刘敬信这边不远，开车过去也就是十几分钟的路程。
刘敬信走出卫生间，套上外套对张逊道：“走，吃夜宵去。”
张逊放下吉他起身问道：“要不要喊江励他们三个？”
刘敬信道：“就咱俩吧，还有洛巧巧和谭莺莺。”
张逊愣了愣：“我说你刚才怎么鬼鬼祟祟的，打电话还往厕所里面钻，果然是勾搭小姑娘去了，小心你家童童知道了把你祭天。”
刘敬信白了张逊一眼：“去不去吧？你要是不去，我就找大杨了，那边只让我带一个人。”
张逊“哈哈”尬笑道：“去啊，为什么不去？”
两人悄悄离开住所，开车赶到了约定地点。
那里是京都一所大学的后门，虽然门已经锁上了，但这里还有很多夜宵摊，依然有一些学生打扮的男男女女在喝酒聊天。
好在晚上的光线不是特别好，刘敬信和张逊并没有被认出来。
那些学生怎么可能想到这个时间会有明星跑这地方来吃夜宵？并且也都喝得差不多了，哪有心思管路人？
“在这里！”
刘敬信和张逊刚停好车走下来，就看到一个位置很偏的烧烤摊位处，在贴近绿化带的偏僻区域，洛巧巧正向着他们这边招手，在洛巧巧的身边坐着谭莺莺，再无其他人。
两人低着头快步走了过去，来到桌旁拉出塑料凳坐下。
桌上已经摆了几盘烧烤，还开了两瓶可乐。
“你们要喝酒自己点啊，我和莹莹姐明天都要上班，就不陪你们喝了。”
洛巧巧和谭莺莺已经擦掉了烟熏妆和红嘴唇，换上了最正常的穿着，坐在这里就像是旁边这所大学里的学生一样。
此时的洛巧巧看起来让人舒服多了，笑容果然非常甜，给人一种邻家俏皮小妹的感觉。
张逊满眼期待地看着刘敬信问道：“咱哥俩喝点？”
刘敬信道：“我要开车。”
洛巧巧笑道：“找代驾啊。”
刘敬信摇头道：“不行，如果被认出来就麻烦了，就这样吧。”
张逊有些不爽地道：“那我一个人喝个毛啊，老板，再来两瓶可乐。”
四个人先随便吃了点烤串，然后以可乐代酒碰了一下杯。
张逊放下可乐，心直口快地问道：“你们这么晚喊我们出来，是已经想好要加入摇滚之夜的演出阵容了？”
洛巧巧摇头道：“先不聊这个，这件事不着急定。我主要是想跟刘敬信聊聊，想多了解一下他。刚刚我们排练的间隙，莹莹姐跟我们说了一下关于刘敬信的事。我想知道，能够说出‘如果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那这个世界就太荒凉了’这样话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第322章 相约下周末
刘敬信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有如此大的作用。
先是改变了谭莺莺对他的印象，答应帮他去说服莺宴的姐妹们，紧接着又让洛巧巧对他产生了如此大的兴趣。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刘敬信笑着摇了摇头，喝了一口可乐，任二氧化碳卷起的泡沫在嘴里炸开：“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呗。”
洛巧巧道：“你好歹是个明星，给你个台阶，你怎么也该把话说得漂亮点啊，怎么这么接地气？我是该说你谦虚，还是该说你装呢？”
张逊道：“他本来就这样一个人，不能说是接地气吧，他活得挺真实的。我们都是一类人，要不然也不可能走在一起。”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一类人，在一起哪怕喝多了酒，都没有什么掏心窝的话说，而一类人哪怕只是坐在一起发呆，都会生出相见恨晚的感觉。
每个人都能散发出看不见的磁场，磁场相同的人会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看中，不同的人哪怕坐在对面也不会多看一眼。
谭莺莺点头道：“这话我赞同，我们也是。我们在一起组建起莺宴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过要靠音乐赚钱，也没想过要当什么大明星，只想着能在工作学习之余，凑在一起做一件大家都喜欢的事，并且享受过程，就足够了。”
刘敬信问道：“你们现在还写歌吗？”
同样的话，谭莺莺之前问过刘敬信。现在刘敬信不是报复，是真的想知道莺宴近些年有没有新歌，毕竟她们四个女孩实在太低调了，低调得很多摇滚迷都以为她们解散很多年了呢。
谭莺莺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我们现在都要工作，今天这个出差，明天那个加班的，在一起玩音乐的时间非常少，并且大家聚在一起最多也就是唱唱以前的歌，或者练练国外一些乐队的歌，真的没有精力再写歌了。”
洛巧巧很有感触地对刘敬信道：“其实今天你说错了，我们唱那首《咒怨》，并不是在向你们介绍我们，那首歌代表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莺宴。我们唱那首歌，更多的是怀念曾经的自己。从这个角度看，其实你们今天的回答跑题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是真的很有才华，能即兴把我们的歌改成你们的风格，连歌词都能即兴改编，我真被惊艳到了。”
聊到这里，谭莺莺是真的有话说：“你们friday现在还有时间像你们歌里写得那样狂欢吗？还是说，你只是为了方便押韵，故意改成那样的内容？”
刘敬信道：“其实我们歌里唱的，也是曾经的friday。不说我们现在工作忙，单论心境，都已经不再那么年轻了。”
洛巧巧双手捧着杯子，缓慢让杯子在手中转动，她眨巴着大眼睛盯着刘敬信，满眼的好奇：“那你们现在理想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刘敬信扭头看向张逊，看得张逊满头黑线：“你别看我，我没啥理想的生活，我只想当一条不操心的咸鱼，你说你的理想生活就行了。”
“呃……”刘敬信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方面的思考了。
每天繁忙的工作，几乎压榨干了他全部的个人时间，连跟童文暄约会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其他了。
理想的生活吗？该是什么样的呢？
刘敬信沉思了许久，脑中渐渐浮现出许多画面，内心渐渐明朗起来。
“你们下周末有时间吗？”刘敬信问道。
洛巧巧正在用筷子跟一粒花生米较劲，忽然听到刘敬信这么问，她扭头看向谭莺莺。
谭莺莺道：“我得问一下，我应该没什么问题。怎么了，你们有什么安排？”
刘敬信神秘一笑道：“我想带你们去看看我当前阶段理想的生活。”
洛巧巧将那粒“不听话”的花生米从桌上弹飞出去，双眼放光地看向刘敬信：“怎么看？”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刘敬信故意卖了个关子，任洛巧巧如何追问，他始终保持微笑。
这个话题进行到这里，便没法再继续下去了。
接下来刘敬信他们又聊了很多，聊两个乐队这些年的酸甜苦辣，聊刘敬信他们是如何百般波折地帮助罗宵将夜怪重组，甚至还聊到了还没确定下来的全国巡演。
让刘敬信感到有些遗憾的是，无论谭莺莺还是洛巧巧，对全国巡演的兴趣都不是特别大，甚至还担心会影响到本职工作。
而在聊到夜怪重组的过程时，谭莺莺说出了她的观点，她觉得刘敬信他们之所以前面一直碰灰，不仅仅因为夜怪三人之间有隔阂，更关键是刘敬信他们打扰到了张涛广和唐宝的工作，并产生了一些影响，这么做有些不尊重人。
谭莺莺直言，一开始她发现有人全程跟拍她的时候，她是真的生气了，要不然也不会那么不给刘敬信面子。随后她又给出建议，让刘敬信去找其他乐队的时候，一定要提前跟人家打好招呼，约定好时间和地点，并告知对方会有拍摄，让人提前有个准备，别不管别人在意还是不在意，找过去就是一顿猛拍。
刘敬信接受了谭莺莺的建议，但也要看具体情况再定。
这顿夜宵不知不觉吃了一个多小时，临近凌晨两点时才散。
四个人只各喝了一瓶可乐，烧烤剩了满桌，几乎都没怎么吃，实在是浪费。
回去的路上，张逊问刘敬信：“你周末准备约她们去哪做什么啊？”
刘敬信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张逊闷头开车，过了好一会，又开口问道：“你该不会是还没想好吧？”
刘敬信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我已经大致有了想法，但具体该去哪，该做什么，我还得好好想一想。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我也去享受一次我现在想要过的生活。”
张逊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再拆穿。
刘敬信常用的套路他已经摸清楚了，就是在一个计划没走通的时候，直接换下一个计划。而下一个计划到底是什么？
再琢磨呗！
第323章 登山露营
次日下午，刘敬信收到了谭莺莺的回复。
莺宴的四个姐妹们在商量过之后，决定答应刘敬信的邀请，但希望刘敬信尽快把安排告诉她们，好让她们能够提前有个准备。
刘敬信现在还没想好详细计划，只能继续假装神秘，很无耻地暂时避开了回答。
当前阶段刘敬信的理想生活是什么样的呢？
历尽都市的喧嚣，他现在特别渴望能回归田园。在一个带有院子的小房子里，每天种种地，养养花草，喂喂牛羊，研究研究美食，风轻云淡地撇开世俗，去过那神仙般悠然自得的生活。
但在京都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只利用周末短暂的时间，想要找到可以提供那般生活的地方，真的非常不容易。
别说京都，就连京都周边，农用耕地都已经非常少了。
实在不行就提前买好票，去南边的几个省份，找一个环境类似的民宿住住？
恐怕不行，行程太赶，生活估计体验不到，人估计都得累个半死，并且必然有一大半的时间会浪费在路上。
刘敬信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死胡同，怎么安排都觉得不合适，于是他将兄弟们召集在一起，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让兄弟们帮着一起想办法。
兄弟五人在摄录组的“包围圈”内探讨了大半个下午，馊主意搜集到不少，好主意没有一个。
最后大杨给出了一个想法，众人听后都拍腿叫好，态度一致地做出了决定。
别看距离与莺宴四女一同活动还有大半周的时间，刘敬信他们一点都不轻松，每个人每天都忙得不行，只为能够与莺宴一起过上一个美妙到难忘的周末。
不同于之前重组夜怪，这一次的周末之旅，算得上是“摇滚之夜”的第一个正规活动，最关键的是，节目组的保密计划已经更改，已经开始进行预热宣传，所以赞助商提供的车终于能够用上了。
周六一大早，刘敬信便带领friday的兄弟们以及“摇滚之夜”团队，开着数辆赞助商提供的四驱suv来到了谭莺莺家的楼下。
因为车队的每辆车上都贴了赞助商的广告以及节目组的宣传海报，所以他们走到哪里都能成为焦点，这一路都有人用手机对准他们拍照。
在征得谭莺莺的同意后，刘敬信带着团队来到了谭莺莺的家中，拍摄谭莺莺的家居生活，展现摇滚人最生活化的一面。
刘敬信以为谭莺莺都已经准备好了才让他们进的，没想到门打开时，他看到的是个睡眼朦胧，头发蓬乱的谭莺莺。
谭莺莺打着哈欠，抬手挠着头，都没向门外多看一眼，便转身让刘敬信带人进屋，似乎丝毫不避讳自己的出镜会不够漂亮。
“都不要换鞋了，回头我拖一下就好了，直接进来吧。家里沙发、凳子什么的有限，你们自己找地方坐吧。”谭莺莺自顾自倒了杯温开水，坐在餐桌旁迷迷糊糊地看向刚进屋门的刘敬信问道：“这么一大早就跑过来了，你到底计划的活动是什么啊，怎么还要保密？”
刘敬信解释道：“其实我不是有意保密，我只是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啊。现在都准备了，只要接上你们姐妹四个，咱们就出发。”
“出发？”谭莺莺打了个哈欠：“去哪儿啊？”
刘敬信道：“登山，露营。”
谭莺莺有些失望地瞥了眼刘敬信，低声嘀咕了一句“真无聊”，然后起身去卫生间洗漱，完毕后又回到卧室反锁好房门更衣和化妆。
此时刘敬信才有机会好好打量一下四周。
谭莺莺住的是一栋小公寓，面积不算大，小两室，除了连在一起的餐厅、厨房以及客厅外，里面还有一个卫生间，一间卧室以及一间书房。
书房里面有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比较专业性的书籍，都是刘敬信没接触过的学科。而除了书架，书房里还铺有瑜伽毯，旁边立着一个小音箱，还有三个琴架，分别立着电吉他、电贝司以及箱琴。
能够在京都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小公寓，这就意味着谭莺莺的经济条件非常不错，虽然面积小了点，但这房子的价格已经在二线城市随便挑别墅了。
带领摄录团队只大概拍了一圈，刘敬信便回到了客厅继续等待。
都说女孩子出门前要留出两个小时化妆，这话真的一点都不假。
谭莺莺只是画了个淡妆，只是把头发梳顺，只是换了身适合运动的衣服，就用掉了一个多小时，如果再精致一点，两个小时都不一定够用。
“登山是吧？还要露营是吧？我没有装备都没有啊！”焕然一新的谭莺莺有点恼火，她要是提前两天知道刘敬信是这个安排，她早就把需要用的装备买齐了。
刘敬信笑道：“没事，我都帮你们准备好了。时间就今天和明天，你们连换洗衣服都不用带，直接拎包就可以跟我走了。”
谭莺莺对刘敬信的话嗤之以鼻：“你以为都像你们那么脏吗？真是的！再等我一会！”
说完，他回到房间翻找出换洗的内衣，带好了化妆品小样，又去卫生间把洗漱用品和毛巾、拖鞋带上，统一塞进节目组给她的登山包里，这才离开家门，一路下楼上了节目组的车。
“接下去去接谁？”刘敬信问谭莺莺。
他只知道谭莺莺住在哪里，其他三个女孩的住处得让谭莺莺带路了。
谭莺莺道：“谁也不用去接，她们一会就过来。”
又是一个多小时之后，洛巧巧等三个女孩陆续来到谭莺莺家楼下，并都已经收拾妥当，穿着也都偏运动风格，看样子应该是刚刚收到了谭莺莺的提醒，直接做好了准备，不给节目组去打个措手不及的机会。
人员齐备，接下来就是赶奔大杨提前踩好的点儿，共同去享受一个可以全身心放松，完全贴近大自然的美好周末了。
这，就是刘敬信现在阶段理想的生活。
不过，从四个女孩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可以看出来，她们好像都没啥兴趣。
第324章 目标登云山
除了洛巧巧，莺宴乐队的另外两个女孩也陆续来到了谭莺莺家楼下，与众人聚到了一起。
之前在等待洛巧巧三人时，刘敬信已经向谭莺莺打听了另外两个女孩的相关信息。
莺宴的键盘手叫李可乐，虽然她叫这么名字，但她一点都不喜欢喝可乐，所有的碳酸饮料都不喝。
据李可乐说，当初她爸妈给她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只是希望她可以又可爱、又快乐，压根就没往饮料方面想。
她目前是一个服装店老板，目前已经在三个商场有店铺，是四个人中最忙的。她是和几个亲戚一起在京都做生意的，所以如果真的有特殊情况，她可以抽出时间来，只是时间并不会太多。亲戚们一起做生意，什么都丢给别人，非常不合适。
莺宴的贝斯手名叫周杨帆，从名字就可以看得出来，她的爸爸姓周，妈妈姓杨。
她是个一个富二代，家里有钱到离谱，莺宴排练所在的那家废弃工厂，就是周杨帆老爸打官司要账查封掉，并在竞标中拿下来的。
当然，莺宴将那里改成了他们临时的排练场地，周杨帆的家人并不知道，如果知道，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毕竟是四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在那么晚跑去那么偏的地方排练，如果遇到了坏人，可是呼救都找不到人的。
按理说，以她们四个人的经济条件，想要找一个条件好的排练房并不算难事，可她们就是喜欢那种黑暗又破落的气氛，觉得在那种环境中排练她们以前的那些歌，会特别带劲。
刘敬信今天是第一次看到李可乐和周杨帆穿上正常的衣服，想到这俩女孩上周末晚上的打扮，实在是没法把她们的两种形象联系到一起去。
俩人今天都穿的是宽松的休闲服，长头发都随意扎成了马尾，身后背着并不满的登山包，头上戴着同款遮阳帽，就跟一对亲兄妹一样。
虽然穿着相近，但两个女孩的气质完全不同。
李可乐一看就是那种很擅长跟人沟通但又不爱说话的矛盾性格，她的工作让她不得不每天见大量陌生人，还要想办法将自己的服装推销出去，不会说话肯定不行，但上周末那晚和这一次与刘敬信等人见面，她都只是点点头算作打招呼，话很少。
如此矛盾的性格集中在一个漂亮又充满朝气的女孩身上，为她增添了不少神秘感，让刘敬信和兄弟们都忍不住对她多看几眼。
反观周杨帆的表现，就有些让人意外了。
小姑娘家庭条件那么好，但好像缺乏自信一样，不太敢看别人的眼睛，总是低着头，并且话特别少，不知是不屑与人多说话，还是惧怕与人沟通。
反正不管她们都是什么性格吧，刘敬信相信，只要今晚一过，他们彼此间已经会熟悉起来，也一定会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去聊。
人员齐备之后，刘敬信开始进行人员分车。
赞助商提供的suv虽然看起来都很大，但都是五座车，除了司机之外，每辆车上面只能再坐四个人。好在每辆车的上面都安装了录像设备，不需要每辆车都安排摄录组的成员，要不然刘敬信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进行分配了。
本来按照刘敬信的计划，是想将friday和莺宴全部打散重组的，这样他们彼此间就可以在路上多聊天，先建立起初步的友情，这有助于这趟登山露营之旅的下一步发展。
可是，莺宴四姐妹的意见都非常统一，非要坐在一辆车上，任刘敬信怎么劝都没有用。
眼看着小区里面已经很多人注意到了这边，越来越多的人围在远处拍照，楼上的一层层窗后也都有人盯着下面看，刘敬信知道不能再拖延，只能按照莺宴四姐妹的要求进行分车，但他这一次自告奋勇地给莺宴四姐妹开车。
如果他再不站出来，搞不好到地方之后，他们两支乐队还是会分成两个团体，演变成各玩各的，这就偏离他号召这次活动的初衷了。
将洛巧巧、李可乐和周杨帆的行李一股脑塞进后备箱中，刘敬信很绅士地帮着开门，将三个女孩陆续扶上了后排座位，谭莺莺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刘敬信让大杨那辆车在前面带路，然后坐到自己那辆车的驾驶席，扭动钥匙，放手刹，挂挡，松刹车，缓缓启动车子，紧紧跟在大杨那辆车的后面，在他的这辆车后方，是摄录团队的车。
周围围观的吃瓜群众们主动地让开一条路，行注目礼望着三辆贴有“摇滚之夜”宣传海报的车子缓缓驶出小区大门，钻进奔腾不息的车流之中。
洛巧巧很得意地拿出手机，向前探着身子，伸手从侧边给刘敬信拍了张照片。
刘敬信保持目视前方，微微皱眉问道：“你这是干嘛？吓我一跳。”
洛巧巧笑道：“发朋友圈啊。我之前跟几个朋友说我跟你一起吃过夜宵，他们都不信。我这一次给他们瞧瞧，你今天在给我当司机。”
刘敬信无奈笑道：“好吧，只要你高兴，怎么都行？”
洛巧巧暗暗狡黠一笑，紧接着故意用非常惊喜的语气道：“真的吗？那今晚……”
刘敬信惊得一脚点在了刹车上，害得后面摄录组那辆车差点追尾。
“别闹，全程录着呢。”刘敬信低声提醒了一句，脚下松开刹车，轻踩油门，继续跟上大杨那辆车。
这次登山露营的地点，是大杨他们找了几天才确定下来的，在京都下属一个县级市的郊外，那里有一座山叫登云山。虽然名字很霸气，但山并不算多高多险，只是在当地和其他山比要稍微高出去那么一丢丢而已。
据说，每天早上，登云山顶都是云雾缭绕，每逢朝阳升起，那里的景色都会变得特别迷幻。
目前登云山还没有开发出来，只有一些摄影爱好者偶尔会去山顶熬一晚上等着拍日出，平时基本没什么游客，算是景色宜人并且毫不拥挤的旅游休闲好去处了。
地方虽然不错，但离市区有些远。
保守估计，刘敬信他们从离开谭莺莺所在小区算起，距离到登云山，还有接近三个小时的车程。
第325章 当然是我了
刘敬信自告奋勇的跑来给莺宴四姐妹当司机，可不是对别人不放心，而是有重任在身。
在接下来三个多小时的行程中，他需要跟莺宴四姐妹（其实主要是李可乐和周杨帆）建立起初步的友情，并让她们四姐妹对乐队的其他四个兄弟产生兴趣，为后面两支乐队的沟通交流扫除障碍。
这任务不算难完成，但需要谭莺莺和洛巧巧在中间帮忙，毕竟刘敬信全程都要开车，必须要时刻注意路况，没办法把全部心思拿出来去揣测两个女孩的内心想法。
当然，就算他不开车，绞尽脑汁地去想办法跟李可乐和周杨帆套近乎，在没有谭莺莺和洛巧巧的帮助时，恐怕也很难做到多好。
他本来就不擅长跟女孩子打交道嘛！
“要不要给你们放首歌？”刘敬信好心地问道。
他的计划是，等下放几首夜愿乐队的歌，先博得对方的初步好感，然后找机会先聊音乐，再从音乐往其他方向延伸，趁机将张逊他们四个挑优点介绍一遍……
计划远没有变化快，洛巧巧一句话就把刘敬信的计划给打破了：“放什么歌啊？吵死了。大家聊聊天吧！”
“呃……好吧！”刘敬信暗暗叹了口气，并暗暗思考下一个计划。
说是聊天，其实就是莺宴四姐妹扯八卦。
李可乐说自己六姨女儿的同学的姐姐找了个男朋友，前几天跟人打架，正好遇上严打，被抓进去了，到现在还没放出来呢，说是查出来那小子还有其他黑历史，可能要判刑，六姨女儿的同学的姐姐现在天天哭得跟个泪人似的，特别可怜。
周杨帆紧接着又说，老爸在外面找了个小三，是他的前秘书，被老妈发现了，老妈带着一群人当街手撕小三，闹得风雨满城的，家里丑事传得路人皆知，害她现在出门都不敢跟人打招呼。
洛巧巧很好事地煽风点火，竟然劝周杨帆去跟她老妈一起手撕小三，肯定特别刺激……
这些话题，刘敬信根本就没有怎么接触过，完全没法插进话去。
好在副驾驶的谭莺莺也没有参与讨论，或许可以先跟谭莺莺聊一会，说不定等下就能找到契机。
“谭莺莺，你……”刘敬信刚开口，余光就瞥到谭莺莺斜靠在窗子上闭着眼睛，嘴角还挂着一串晶莹剔透的口水。
刘敬信嘴角抽了抽，继续道：“你好好休息一会吧……唉！”
前面谭莺莺睡得香甜，后面洛巧巧三人叽叽喳喳聊得热闹，并且还不让放歌或者广播，让刘敬信这车开得相当郁闷。
在即将下高速进入县城前的最后一个服务区，刘敬信跟着大杨那辆车逐渐减速停在停车场，同时谭莺莺缓缓醒了过来，洛巧巧三个女孩也终于能够消停一会了。
“还有多远啊？”谭莺莺打着哈欠向正在闷头抽烟的张逊问道。
张逊抬头远眺，目光落在极远处缥缈的群山之间，长长吐出一口烟：“我也不知道啊！”
谭莺莺赏了张逊一个白眼，懒得再问，低头掏出手机查导航，很快就得出了结果距离登云山还有八十多公里，预计还要开接近一个小时的车才能到。
“我睡了两个小时？”谭莺莺惊讶地扭头问刘敬信。
刘敬信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忽然也想抽根烟，因为他的脑袋里面现在还是叽叽喳喳的女孩子的说笑声。
众人该喝水的喝水，该放水的放水，该抽烟的抽烟，该活动四肢的来回走路……
在短暂的休息之后，三辆车继续上路。
就在刘敬信以为又要煎熬地开一个多小时车的时候，后排的洛巧巧忽然问道：“刘敬信，你们乐队都抽烟吗？”
刘敬信道：“我戒了，其他人还抽。”
洛巧巧“咦”了一声：“可我看你们的大杨不怎么抽烟啊。”
刘敬信点头道：“是的，他没有烟瘾，就是看所有人都抽的时候，他也跟着点一根，瞎凑热闹。他抽烟不过肺，这么看的话，他并不算烟民。嗯，那就是除了我和大杨，其他人都抽烟。”
洛巧巧好奇地问道：“抽烟到底什么感觉啊？”
刘敬信回忆片刻后道：“嗓子干，情绪会有点亢奋，其实抽烟除了呛嗓子，没多大感觉，但如果有了烟瘾，不抽烟可就难受了，胸口像有蚂蚁爬似的，喘不上来气，并且整晚整晚睡不着觉，总会出虚汗，还会口腔溃疡……”
好不容易找到说话的机会了，刘敬信才不在乎聊的内容是什么，他是不打算停下来了。
待刘敬信停顿的间隙，李可乐忽然道：“听你这么说，戒烟好像挺难的，但我爸年轻的时候抽烟，我听我妈说，他说是要戒烟，就直接戒掉了，一直到现在都二十多年了，都没再复吸过。”
刘敬信道：“算一下时间，你爸戒烟应该是在你出生以后吧？这么看的话，并不是戒烟简单，是你爸太爱你了。”
李可乐撇了撇嘴，似乎对此有些不屑。
戒烟就戒烟，那是为自己好，也是为家人好，如果这还要扯上爱，那这份爱也太不值钱了。
洛巧巧道：“对了，刘敬信，你觉得我和大杨比，我俩谁的鼓打得更好一点？”
刘敬信直言道：“大杨在技巧和力度上比你好，不过他有个毛病，有时候激情上来了，节奏就没那么稳了。你的节奏很稳，从开始到结尾保持得很统一，跟节拍器一样。”
说一名鼓手的鼓点节奏如节拍器一样稳，并且这话还是从刘敬信这样性格的人口中说出，这绝对算是不低的评价了。
洛巧巧很得意地笑了笑，又问道：“那你觉得可乐姐的键盘和你们乐队包亦的键盘，谁更厉害呢？”
刘敬信微微摇头道：“这个我就没法评价了，毕竟我就上周看过一次你们的现场，还只听了一首歌而已。”
洛巧巧似乎对这种话题特别有兴趣，竟是来了兴致，直接问了个送命题：“那你觉得你和莺莺姐比，谁的吉他弹得更好，谁的唱功更好呢？”
刘敬信是个很直接的人，他平心而论，给出了最客观的回答：“当然是我了！”
第326章 比一比呗
正是因为每个人对同一件事的观点不同，才造就了这个世界的丰富多彩。
刘敬信觉得自己的回答非常坦诚，简单又直接，毫不藏着掖着。
比你强就是比你强，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而谭莺莺则认为刘敬信是大言不惭，一点不知道什么叫羞耻。
原本还迷迷糊糊困意十足的谭莺莺一听到刘敬信的话，顿时就精神了。
后排的三个女孩则非常好事的齐齐“喔”了一声，并且都将音拉得很长，很有煽风点火的嫌疑。
“或许吉他的技巧我不如你，但论唱歌，你肯定是不如我的。”谭莺莺坐直了身子，脸上写着“不服气”三个大字，明显是不爽了。
刘敬信目视前方开着车，远远看到了出高速的收费站，于是开始减速：“唱歌你也不行！”
谭莺莺冷笑道：“我唱的是美声，你唱的是什么？只管扯着嗓子喊就行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你喊一个我看看？”车子缓缓停下，刘敬信摇下车窗，将钱递给收费站里的漂亮小姐姐，微笑着冲那位小姐姐点了点头：“多谢！”
那位小姐姐认出了刘敬信，原本有些僵硬的职业笑容顿时灿烂得如盛开的鲜花。
收费站的栏杆升起，车窗重新关好，车子缓缓启动，跟在了正在前面缓慢行驶的领头车。
谭莺莺问道：“要不要比一下？”
刘敬信反问：“怎么比？”
唱歌该怎么比？比音准？比节奏感？还是比情感？
这都是一名乐队主唱最基本的要求，刘敬信和谭莺莺肯定是都能满足的，只以这些硬性条件来比较，肯定是分不出胜负的。而其他方面，则是要看听众的喜好了，感性大于理性，不是喜欢的人多，就意味着唱功好。
再或者，比音域和气息？
这也很难比啊，男女的声线条件不同，刘敬信能唱到的最低音谭莺莺肯定达不到，谭莺莺可以达到的最高音刘敬信也很难达到。
洛巧巧笑嘻嘻地建议道：“要我说啊，你俩等下到了地方，一人唱一首歌，然后让大家投票，谁票数多，就算谁赢了，怎么样？”
李可乐立即提出了异议：“你看啊，咱们两支乐队肯定不管他们唱得怎么样，都会投给自己人。他们friday有五个人，咱们才四个人，咱们吃亏啊！”
性格相对内向的周杨帆也积极参与进了讨论：“后面那辆车里不是还有其他人吗？到时候乐队成员不参与投票不就好了。”
李可乐摇头道：“那都是节目组的人，肯定会站在刘敬信那边，咱们还是吃亏。”
刘敬信笑道：“你们是节目组的嘉宾，我还担心他们会站在你们那边呢。”
谭莺莺摆手打断众人的讨论：“就这么定了，等到了地方，咱俩一人唱一首歌，让节目组那群人投票，谁的票数多就算谁赢。”
刘敬信干脆利落地点头答应道：“行！就这么定了！”
之前刘敬信一直找到跟莺宴四姐妹拉近距离的机会，那三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聊的话题都不是他能参与进去的。现在有了这么一个临时决定的“小活动”，必然在到了地方之后可以让两支乐队有话题可聊，不至于陷入尴尬的沉默。
离开高速之后，三辆车先走国道，再走省道，进县道，路上同行的车辆越来越少，最后在一条颠簸的土路上行进了十几公里，来到了一片高山附近。
都说登云山不高，但那是跟传统意义中的那些名山相比。
下了车，刘敬信在汽车带起的扬尘间抬手捂住口鼻，抬头向前远望，看到的是一座座连在一起的高山。
时节已经是深秋，山上的色彩非常丰富，红的是枫叶，绿的是松柏，更多的是黄的树叶，和一片片已经进入沉睡期的光头树。
大杨让大家将车先停在这里，待摄录团队将设备都支起来之后，一行人大包小包地拎着露营所需的所有物品开始爬山。
这山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陡，但爬起来是真的累，山上连条路都没有，大家只能踩着落叶往上爬，只能自己踩出一条路来。
山间的空气非常清新，天空很蓝，风也很劲爽，虽然大家都很累，但只是身在此处，就会让人不自觉地把在城市里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反正时间还早，所有人都不着急，一路边爬山边聊，尽情享受这个美妙的周末，享受大自然的美好。
谭莺莺和李可乐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两姐妹将背包丢给刘敬信他们背，蹦蹦地到处找美景自拍去了。
洛巧巧则不太喜欢这种感觉，没爬多高呢就喊累，一遍遍问大杨要多久才能爬上去，把大杨问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张逊指着已经满头冒蒸汽的摄像师大哥道：“你瞧瞧人家，扛着那么重的设备，一句怨言都没有，你怎么那么娇贵呢？”
之前每次跟洛巧巧说话，张逊都处于下风，现在终于找到机会，他自然想要找回场子。反正大家都在大山里面，他才不担心洛巧巧翻脸，把她气急了，不是还有刘敬信去哄吗？
洛巧巧“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扭头看一眼摄录团队那些人，看到人家都大包小包地拎了那么多东西，都累得直吐舌头，确实一句话怨言都没有过，尤其那位摄影大哥，一张通红的大脸跟雨天的挡风玻璃一样，汗水横流。
她走过去调匀呼吸后对摄像师大哥道：“我帮帮你吧！”
摄像大哥吓了一跳，连说不用。
他的工作就是跟拍两支乐队在一起沟通交流的整个过程，如果让嘉宾帮他扛摄像机，那他拍谁啊？而且，他这么大个老爷们儿，也不好意思让那么一个娇小的女孩子帮他扛设备啊！
在接受过摄像大哥的谢绝之后，洛巧巧扭头对张逊道：“你看你，我都知道帮忙，你怎么就知道在那边看热闹？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我……”张逊脸一黑，扭头继续往上爬，不想再说话了。
算了算了，谁会跟个娘们儿一般见识？
终于在爬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众人来到了山顶。
第327章 快乐比输赢更重要
山顶的风很大，同时山顶的景色也最好。
大杨选的这座山是最高的一座，在这里可以看到更远的景色，也感觉离天空特别近。
那如棉花糖般缓缓飘荡的白云，好像就在众人的头顶，好似触手可及。
摄录团队的那些人都累得快崩溃了，他们除了要带自己露营用的东西，还要带很多设备，负重爬这么高的山，确实是太辛苦了。
很多人都羡慕这些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认为他们又可以离明星那么近距离又可以赚钱，简直是最完美的职业。可背后这份艰辛，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体会的。
人活在世，生存不易，没有不辛苦的工作！
刘敬信在这些人中算是体能比较好的了，这得益于他一直坚持的晨练，但即使是他，此时也累得直接坐在山坡上不愿起来。
太阳挂在正上方，时间已是正午，众人休息一下，就要准备弄午饭吃了。
在这空气干燥的深秋，出于安全考虑，刘敬信他们没有准备烧烤炉具，而是带了很多自热类的速食品，自热米饭、自热火锅、自热串串香等东西装了一大背包，口味繁多，应该可以照顾到每个人。
刘敬信坐了一会，感觉缓过来了不少，正要起身招呼兄弟们支帐篷，却感觉什么东西在旁边撞自己。他扭头看去，竟看到谭莺莺怀里抱着吉他站在他的侧后方。
“比……比……啊就比不比了？”谭莺莺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对了，还有这茬呢，差点忘记了！
刘敬信点头道：“当然要比了，不过你现在最好休息休息，你看看，你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行……行……啊就行吧！”谭莺莺放下吉他，坐在了刘敬信的旁边，眼睛一直盯着刘敬信，好像担心自己的对手会畏战逃跑一样。
洛巧巧注意到了谭莺莺和刘敬信这边的情况，顿时来了兴致，一扫之前的疲惫，招呼着所有人过去给两位主唱当裁判。
张逊得知谭莺莺和刘敬信要比唱功，笑着吐了口烟，大声道：“敬信哥，你可不能输啊，你可是咱们friday的脸面啊！”
刘敬信回头瞥了张逊一眼：“你可别给我扣高帽子，要不你来！”
张逊连连赔笑摆手道：“我就算了，我的歌声杀伤力太强，我怕闹出人命来。”
在短暂休息之后，众人在山坡上围成一圈，将刘敬信和谭莺莺围在了中间。
“谁先来？”谭莺莺盘着腿坐在松软的枯草上，怀中抱着的吉他已经调好了音。
刘敬信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女士优先，你先来吧！”
谭莺莺并不客套，低头说了声“好”，开始弹音阶和扫弦活动手指，待手热了之后，她深吸一口气，调匀呼吸，环顾一圈后，连句废话都没有，直接扫着琴弦唱了起来。
她唱的是一首芬兰民歌，名叫《levan polkka》。
只看这个名字，或许绝大多数人都感到陌生。但如果提到曾经风靡一时的《甩葱歌》，应该是无人不知了。
不同于《甩葱歌》的俏皮风格，这首歌的原版是芬兰的一首非常有名的民歌，在全球范围都有非常广的传播，流传最广的版本就是纯人声版。
整首歌的所有伴奏，都是由人声完成，整体听起来极度舒适。
谭莺莺用的是弹唱的方式，并刻意将速度放缓了一点点，极力凸显出她的美声特点以及咬字功力，让所有人都忍不住鼓掌叫好，包括她的对手刘敬信。
待一首《levan polkka》，谭莺莺微笑着冲众人点头，然后将目光落在摄录组那边，对那些工作人员道：“为了保证公平，我们两支乐队的人都不能参与投票，所以这个权力只能交给你们了。希望你们能公平一些，觉得好就投票，觉得一般或者还不够好就不投票。”
摄录组的那些工作人员是真的非常给面子，除了双手扛着摄像机的摄像大哥之外，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谭莺莺还没说什么呢，洛巧巧却先急了，她指着摄像大哥道：“我莺莺姐唱得不好吗？怎么所有人都投票了，就你不投？亏我刚才还要帮你扛摄像机呢，你的良心不痛吗？”
摄像大哥因为正在录像，不好说话解释，于是他苦着脸用一只手扶着，用肩膀和脸艰难地架住摄像机，颤颤巍巍地举起了一只手，然后又火速收回，重新双手扶好摄像机。
“多谢！”洛巧巧双手抱拳。
谭莺莺获得了满票，接下来就看刘敬信的，刘敬信哪怕只少一票，都算输给了谭莺莺。
人家拿了一首那么出名的芬兰民歌出来，那么得上档次，按理说刘敬信应该也选一首比较有深度的歌出来应战才对。
但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刘敬信选择的竟然是一首流行歌曲。
左手掐着和弦，右手缓缓指弹，任清脆的音符被山风带到远处，刘敬信开心笑着。
“……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把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忧愁，统统都吹散……”
了谭莺莺皱起眉头，她一开始还不理解刘敬信为什么会选这么一首歌来跟她比，她还有些生气，以为刘敬信是看扁了她。但听到副歌部分，听到很多人都跟着唱了起来，她已经明白了刘敬信的意思。
大家都是出来玩的，不要带着那么重的胜负心，也暂时把音乐圈的那些鄙视链放下。
在这样美妙的景色中，唱着让大家听起来舒适的歌，让每个人都能开心起来，这远比赢一场没意义的比赛要更有意义。
谭莺莺微微眯着眼，双手撑在身后，任山风吹乱发丝，她仍慵懒得不愿抬手去将发丝捋到耳后。远处的山、高处的天、近处的草木，此时融为一体，成为最美好的画卷……
待刘敬信唱完，大家都鼓起掌来，所有人都笑着，似乎忘记了这是一场比赛。
不，还有人记得！
洛巧巧向摄录组问道：“又到投票的时候了，快投票！”
和刚刚一样，除了摄录大哥之外，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摄录大哥很慌，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是不是也要跟着举手。他看向洛巧巧，洛巧巧却笑着拍手道：“莺莺赢了！”
第328章 不孤单但孤独
谭莺莺以一票的微弱优势赢了刘敬信，让莺宴乐队的姑娘们都非常高兴，洛巧巧更是跳着欢呼了起来。相对比较，谭莺莺要比姐妹们平静得多。
胜负心这种东西，就丢还给城市吧，今天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开开心心享受闲暇的周末时光，让慵懒的午后阳光照在身上，呼吸没有雾霾的空气，做最咸鱼的自己吧！
刘敬信放下吉他，站起身拍掉裤子上挂着的落叶和枯草：“行！既然输了，那作为惩罚，接下来就让姑娘们好好休息休息吧，我们来支帐篷和准备午饭。”
其实就算没有这个比试，这些辛苦活也应该让男生们去做，但刘敬信这么说，让莺宴四姐妹都感觉非常舒适。
friday五兄弟分工明确，江励和包亦去铺毯子、支桌子、摆吃食，刘敬信、大杨和张逊去支帐篷，吹气垫床。
将沉重的帐篷取出，张逊摆弄着里面的钢管和帆布，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有说明书吗？这玩意看着很复杂啊！”
大杨默不作声地将连杆接上，将帐篷平铺开，抓住中央的拉扣，按下一个按钮，缓缓拉起，如变魔术一样将帐篷直接给拉了起来。随后他跟刘敬信共同将上层帐篷展开，轻松架到了帐篷顶上。
张逊看傻了眼：“这么牛的吗？我记得支帐篷最起码也得半小时起步啊，你们这才五分钟就搞定了？”
刘敬信拍了拍手上的灰笑道：“液压伸缩，科技改变生活，估计以后出了新技术，会更方便。”
张逊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走到一旁也有样学样地去支帐篷去了，刘敬信和大杨则掏出长钉将帐篷固定在地上。
这样一来，就算有狂风和暴雨，帐篷也不会散架了。
一个多小时后，几个帐篷被刘敬信三人支起，围成了一个圆圈。
只可惜这个季节在这种无人管理的地方不能生火，容易引发森林火灾，要不然等到天黑后来一场篝火晚会，可是相当美滋滋的。
谭莺莺四个女孩一开始还到处找美景拍照，后面拍着拍着她们也觉得无聊了，就凑到包亦和江励那边找零食吃，坐在松软的毯子上，一个个眨着美目，如看节目一样看刘敬信三人钉钉子和架帐篷顶。
午后的太阳虽然仍无法让人直视，但已经没那么刺眼了。
大杨选这个地方有他的考虑，这里手机的网络信号不太好，接电话和发短信还没啥问题，但如果上网的话，随便刷个网页都要刷半天，这就从根本上杜绝了所有人玩手机的念想。
女孩们拍了那么多自拍照，都上传不到朋友圈去，索性都收起手机，慵懒地躺在山坡上，吹着山风、晒着太阳，非常惬意。
周杨帆躺在谭莺莺的腿上，听着姐妹们聊天，心事重重地看着远景，竟然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她家里父母那些破事实在是让她困扰了很久，她已经记不清失眠了多久，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这么不知不觉间就能入睡。
谭莺莺冲其他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哪怕腿被压得有点麻，她也没有动，就怕把周杨帆吵醒。
刘敬信三人忙活了那么久，都有些累了，于是聚在谭莺莺这边，在洛巧巧和李可乐的提醒后，轻手轻脚地坐下，各打开一听啤酒喝了起来。
让friday众人感到意外的是，莺宴四姐妹竟然都不喝酒。
这反差就有些大了，玩音乐的时候四人都身披黑暗，都带有很浓郁的邪恶气质，但在日常生活中，她们竟然都是小女孩的模样，都特别洁身自好。
周杨帆或许是睡得有些不太舒服，只迷迷糊糊躺了半个小时就醒了过来。
张逊长长呼出一口气道：“你可算醒了，赶紧来吃点吧，等会好吃的都被这两吃货给清了！”
被称为吃货的洛巧巧轻轻踢了张逊一脚，并没有反驳，因为她的嘴巴已经被美食给塞满了。
“唔？”周杨帆揉了揉惺忪睡眼，紧接着她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
她没吃早饭，又赶了那么远路，爬了那么高山，肚子已经在“咕咕”叫着抗议了，闻到飘来的香气，她忍不住咽下口水，眼巴巴地看向其他人那边，正看到满桌好吃的东西。
大杨走过来递给周杨帆和谭莺莺一把香喷喷的串串，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退回去跟兄弟们一起喝酒去了。
洛巧巧和李可乐俩人已经吃得满嘴红油，一边喊着辣，一边抢着吃。
刘敬信和兄弟们吃得并不多，只围在一旁畅饮。
他们带的啤酒不多，带酒水上山太辛苦。所以在一人一听啤酒之后，兄弟们喝上了小白酒。
谭莺莺被面带歉意的周杨帆搀扶起，活动了几下已经完全麻木的右腿，然后踉跄着来到众人身旁。
刘敬信说得没有错，真的是科技改变生活。
换做几年前，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竟然可以在荒无人烟的山头，在不生火的情况下吃上火锅和串串。而现在，曾经不敢想的都已经摆在了眼前，并且味道都还不错。
“正好周杨帆起来了，一起干杯吧！”刘敬信举起手中装有白酒的一次性纸杯。
李可乐递给谭莺莺和周杨帆一人一听可乐，然后开心笑着回到了桌边。
九个杯子轻轻触碰在一起，庆祝当前舒适的生活，畅想美好的明天。
本来莺宴四姐妹对这次登山露营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她们自己也没想到，竟然才到这里没多久，就已经喜欢上了这种氛围和生活。
谭莺莺对刘敬信道：“这就是你向往的生活？”
刘敬信点了点头，看向远处群山：“是啊。我以前特别喜欢很躁的环境，喜欢身边有很多很多人，因为我怕孤单。或许是年龄大了吧，我现在越来越喜欢安静，越来越喜欢不被外人打扰的生活。”
谭莺莺道：“或许，在那种吵闹环境中的你不会感觉孤单，但很孤独吧？我其实和你是一样的。”
孤独，是因为没有人在意他的声音，没有人真正理解他的心声。
现在喜欢friday的人那么多，刘敬信已经实现了曾经的梦想，而他仍不觉得这就是他要的生活，他仍在不断思考着存在的意义。
或许，玩摇滚的就是这么不懂知足，就是这么“矫情”吧？
第329章 世界那么大
就在刘敬信他们在山坡上欣赏美景享受午后阳光时，在地球的另一个角落，林杰正坐在一架飞机上。
飞机的门敞开着，凛风席卷，吹得林杰有些睁不开眼睛。
他手抓着门侧的把手，戴好防风镜，低头向下看了一眼，看到的是渺小的世界。
跳伞教练在他身旁冲他大声喊着什么，但因为风声太大，他什么也听不清，但从对方的口型可以看出，对方应该是问他有没有准备好。
林杰点了点头，冲跳伞教练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跳。
跳伞教练也竖起了大拇指，站在了门侧另一边。
林杰紧紧抿着嘴，表情凝重，他又下了几遍决心，终于松开了门内侧的把手，身体向前倾倒，从飞机内跳了下去。
虽然是在加速度往下坠落，但林杰张开双臂在轻薄的云层间穿过，让他切实体会到了飞翔的感觉。
跳伞教练保持着与林杰间的安全距离，时刻紧张地关注着林杰的一举一动，他要时刻关注高度，提醒林杰在最合适的高度打开降落伞，并要关注林杰的降落伞是否能够顺利完全展开，还提心吊胆地担心缺乏经验的林杰被强风吹离预定降落轨迹。
林杰四肢张开，感受着强风将他“托住”的感觉，看着下方那渺小的世界越来越大，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
终于到了开伞高度！
林杰看到教练冲他比出手势，他为了保证自身安全，也为了不给对方添麻烦，强忍住再飘一会的冲动，抬手抓住拉绳，用力拉下。
“砰！”
降落伞瞬间绽放开来，带着极强的力道拉着林杰向上反冲了一下，差点把林杰给勒吐了。
好在这份冲击没有持续太久，林杰很快就适应了下来，按照学习到的姿势，他操控着左右拉绳，调整降落伞的角度，来调整自己下落的轨迹。
地面的世界越来越大，他已经能够看清楚树冠上的分叉，可以看到绿油油的草地上有纷杂的野花，已经能够看到远处的山崖。
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圆弧线，林杰在教练的惊呼声中从山崖外绕了回来，缓缓落到草地上，被身后巨大的降落伞给埋在了下面。
同一时间，立刻有很多人冲了出来，七手八脚地将林杰从降落伞里面给挖了出来。
林杰轻拍胸口，缓了好一会才能说话来。
“刚刚真是吓死我了！”林杰如发泄般大声喊道。
教练这时已经熟练地拆开降落伞，一路狂奔地跑了过来，见到林杰没有什么事，这才终于可以把悬着的心放回到肚子里了。
“林！你真是幸运！刚刚我以为你会掉下去！”教练满头大汗。
林杰笑道：“我是够幸运的！哈哈哈……”
在一群雇佣安保人员的保护下，林杰拆下降落伞，走向等在远处的一辆车。
时间还早，他准备等下去吃点东西，然后去往邻国。
他要去的那个国家刚刚经历过战乱，正处于百废待兴的状态，他要去看看战乱后的世界，去看看那些人的生活状态，去看看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
跑出来这么久，他去了一些传说中非常危险的城市，经历过各种危险，离死神最近的一次，他亲眼看到一个手榴弹在十多米远的地方炸开，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被炸成了碎块。
不亲眼看到生死，是真的对生死没有概念。
在国内，所有人都在意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压力大了还能呼朋唤友的喝酒和玩耍，根本就不会想到，在这个世界上，有无数人只是能活着，就非常感谢造物主了。
虽然经历过危险，虽然有几次差点出了事，但林杰没有打消自己的计划，他决定还是要去那些旅游团不可能涉足的地方，去多看看阳光下的阴影世界。
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写歌的他，对于新专辑已经有了明确的方向，并且已经初步创作出了几首歌，就差后期的完善了。
这一盘专辑，林杰决定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他要包揽整张专辑的所有工作，像出道前的自己那样，心怀赤诚地做一盘自己喜欢的专辑出来，他要让专辑内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的想法去完成。
他才不在乎这盘专辑有多少人喜欢，会不会拿到奖，下载量有多少。这就是他要做的，拼尽一切都要去做，不说赚钱，哪怕贴钱，那么冒着生命危险，都要去完成的。
或许，这应该可以算作是情怀了吧？
“情怀？”刘敬信挠了挠头，他对谭莺莺忽然问出的这个问题感到有些困惑：“我也不知道什么叫情怀啊。”
谭莺莺道：“你明明已经是明星了，随随便便的出场费都是我们一年甚至几年的工资收入，可你好好的钱不去赚，非要跑来做这么个节目。摇滚圈你知道的，都不太喜欢给人面子，也都不喜欢凑热闹。你这是吃力不讨好啊！你说，你不是为了情怀，还能是为了什么？”
刘敬信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应该做，就去做了，哪管得了那么多？你说的对，我们乐队现在确实可以赚很多钱，可以很轻松就衣食无忧，甚至可以很挥霍。但你说，我们赚那么多钱，到底有什么用？我现在不缺钱了，我只想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
“像林杰那样吗？”谭莺莺忽然问道。
刘敬信愣了愣：“林杰？怎么忽然提到他？你知道他去哪里了？”
谭莺莺点头道：“我有个朋友去巴铁出差，在那边他偶遇到了林杰。当时林杰带了一队雇佣兵，说是要直接开车去阿富汗，想去看看那边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听我那个朋友说起这个事的时候，我真的特别羡慕林杰。世界那么大，我也想出去看看啊！”
刘敬信没想到林杰竟然会跑去阿富汗，他沉思了许久，点头道：“是啊，世界那么大，我也想去看看。”
“可是，我们去看什么？”谭莺莺问道。
刘敬信答道：“去看看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