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上）
洛阳。
净念禅院。
当！当！当！
巨大的钟声在响起，遥遥看去，只见那一处阁楼的高处，一名身穿皂色僧拍的僧人正在拿头撞钟。
下方。
依山而下，正是净念禅院的后院禁地。
在那里，一座高达十数米的巨大铜塔正坐落在正中央。在这铜塔的四周，则是秉持着一定的奇特规律依次建造了数座要小上数分的舍利塔，正以一种奇特的阵势将这铜塔围在正中央。
铜塔内。
一直闭目盘膝端坐在那里的一名白衣僧人忽的睁开了双眼，目光望向了来人。
这个白衣僧人看起来个头显得有些小，紧闭着双唇，不言不语，整个人压根儿看起来没有邪王石之轩所化身的大德圣僧来得出尘。
“……”
白少棠没有说话，他只是不由自主的裹了一下身上的衣衫，然后目不转睛的打量着这个白衣僧人，不知怎的，在踏入这净念禅院之后，他所见到的光头和尚没有一个有眼前这个僧人那么程光瓦亮。
白少棠有些奇怪。
难不成这佛门和尚是看谁的脑袋更亮，便能够确定谁更强？
要知道在梦境空间里，三体归一整合彼此情报的时候，白少棠可是知道本我月倾池所见到的大德圣僧是一个什么模样，那头亮的几乎可以反射太阳光了。
而眼前这个和尚，他的头几乎达到了石之轩的境界。
很明显。
这个矮个子和尚便是这净念禅院的真正主事人。
修炼闭口禅的了空。
而且让白少棠稍显诧异的是这了空和尚虽然一身佛门气息显然，可是在气质上竟然是比不上大德圣僧石之轩。
石之轩在未显露邪异的时候，大德圣僧端的是佛门高僧。
但，了空却没有。
这个了空反倒是像一截枯木，你会认为他很厉害，但不会对他有着任何靠近的心思，尤其是对方一直闭着嘴不言不语。
换做一个普通人来，只怕会直接跑到大德圣僧的面前去求佛。
闭口禅！
心中念叨了一句，白少棠在打量了一眼了空之后，这才稍稍低下头，与对方的目光相对。
这一眼，却是让白少棠好似看见了两颗亮着的星辰。
绝顶高手。
这是白少棠的评价。
虽然他不太明白闭口禅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武功，却也知道这是一门极为可怕，而且难练的武功。
因为在白少棠听闻中这门武功可不是短时间便能修成的，而是一练就是好几十年的那种。
修习这门武功需要极大的毅力和耐心。
而且在未完成的时候，在中途一旦开口，那么闭口禅便会破功。
在白少棠看来，这是一门苦修之法。
其效果如何？
单看现在了空和尚那双堪称星辰的双眼，就代表这个矮和尚已经修到了一定的境界。当这个了空那目光能够内敛的时候，想来也是他闭口禅大成的那一刻，亦是了空步入大宗师之境的那一刻。
眨眼间，白少棠便将了空的武功境界推测出了一个大概。
而在宗师境界中，这了空和尚是排在最前列的人。
只要对方的闭口禅被破，那么了空和尚十几年的功夫就会白费，失去进入大宗师之境的时机。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了空和尚的天赋只怕还在四大圣僧之上。
所以他白少棠的任务很简单了。
自己作为一个饵，呆在这净念禅院静等和氏璧的到来，以及随便参悟一下佛门的道理和武功，最后便是让这了空和尚自己开口说话。
“见过大师！”
白少棠行了一礼，而了空也收回了自己打量的目光，面带笑意的回了一礼。
随后他的目光便落在了跟在一旁带着面纱的秦川身上。
在做了一下示意之后，秦川便跟着了空大师来到了一旁，开始说起自己的安排来。至于白少棠自是一个外人，很识趣的没有询问什么，而是站在原地开始仰头打量起面前这座巨大的铜塔起来。
佛门……真有钱！
即便是代表超我的白少棠，在这一刻也不得不如此感叹，可谓是割韭菜的最佳对象。
将白少棠送到净念禅院这一决定，秦川提前给了空大师送去了信。
得到了肯定之后，秦川这才做此安排。
在信上，秦川将自己的担心和安排之类的，讲述的淋漓尽致。
慈航静斋的计划，已然重新改变，开始进行了。
师姐师妃暄到现在还是消失无踪，没有踪影，在门派内部已然将这个本来代表了慈航静斋的传人给剔除在外，在名单上可谓是画上了专门的符号。
死亡？
失踪？
又或者是叛徒？
总的来说，在寻求师妃暄未果之后，慈航静斋立即便做了相应的安排，准备扭转自身的尴尬局面。
和氏璧，便是她们最大的棋子。
据秦川所知，一旦她瓦岗寨一行失败的话，那么之前定下的计划便会开始。
无疑。
在内心里揣测了下时间，秦川觉得那和氏璧应当已经上路了，现在该是在前来净念禅院的过程中。
秦川给了空大师说了下自己与白少棠的情况之后，了空颔首表示自己已经了解。随后，了空大师便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一封早就写好的信，递给了秦川。
打开之后，秦川在看清了信上的内容，面色不由的流露出了喜色。
“如此，便让人放心了。”
然而秦川脸上的喜色却只是停留了一下，随即她便发现了了空大师脸上的那股认真严肃之色，对方指了指信的后面，做了示意之色。
显然。
在了空看来，这不是一件喜事。
在发现这一点之后，秦川立即朝信上后面的叙述看了过去。
这一瞧，秦川也震惊了。
“这是！！！”
“高句丽奕剑大师傅采林离开了高句丽，来到中原呢？”信上后面记载的情报让秦川感到惊愕不已，要知道傅采林身为高句丽的守护神，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离开高句丽的，但是这情报上的记载告诉她这个大宗师之一的人物离开高句丽，动身进入中原了。
原因呢？
无从知晓。
只知道似乎是他收到了什么信，这才在有了这个决定。
多出一个不知敌友的大宗师，仅凭一个道家大宗师宁道奇自然不保险。
在看到这里，秦川以为之前取信通知在巴蜀的佛门四大圣僧（不是石之轩的大德圣僧，他是小圣僧，这四个是石之轩的佛门师傅）是增加胜势的原因，但现在看来是不得不如此。
大宗师一动，便会牵扯到其他所有的势力。
这便是大宗师的影响力。
幸好那武尊毕玄没有前来中原。
秦川在心头暗自庆幸了一句，随后她的面色一正，目光定格在了信上最后的两个字眼上面。
“宋阀……”
301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中）
炊烟缭绕。
一艘大船正在沿着运河北上。
这杨广虽然害的民不聊生，但在某些人的眼里，却是不得不承认这由杨广下令开凿出来的运河其作用之大有些超乎自己的想象。
只要稍稍有些眼力的人，都知道这运河勾连南北之后，会带来多大的便利。
当然。
滥用民力，使得百姓民不聊生，弄的遍地烽火。
这锅，杨广还是安安稳稳的背好。
毕竟很多人都是活在当下，而不是活在未来。
过在当下，利在千秋。
说的便是杨广。
这艘大船看上去很大，上面建筑特色更是彰显出了一种大气磅礴之感。
若是有对历史研究颇深的人见到此船，定能认出这上面的建筑有着汉之色彩。
颜色以大红为主体，上下风格都与现在的其他大船有着很明显的区别，比如东溟派的船，以及大隋官方的大船，风格都各有不同。
这风格特点，只要在江湖上行走稍有认识的人都知道这大船是属于哪个势力。
正是那听调不听宣的岭南宋阀。
这大船，赫然是宋阀的船只。
此刻。
大船上。
一名做富家公子打扮的年轻人此刻正站在船头，迎着潮湿的风眺望着前方。
在他的身边则是站立着两个模样绝美的女子。
其中一人手持长剑，目光中隐隐带有一丝欲语还休的担忧之色。
此刻的她正站在船头的最前方，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
而那温文尔雅，一身谦谦公子气质的年轻人则是偶尔悄无声息的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身侧女子的背影，目光柔情无比。
一旁。
另外一名少女则是眨巴着那双堪称精灵一般的双眸，在自己兄长和那女子的背影上来回扫视了几眼之后，以她的性子却也只能一头捂着自个儿的额头，不由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怎么搞？
宋玉致很无奈。
她觉得自己的兄长宋师道很怯弱。
是的。
第一次，宋玉致觉得兄长宋师道有些怯弱。
傅君是吧？
这位姐姐是很美，有着异族所有的独特气质与魅力。
在傅君重伤昏迷被带到岭南养伤的时候，宋玉致便对这个胆敢刺杀杨广的女人很感兴趣。
虽然傅君是异族之人，而且天刀宋缺更是秉持着大汉主义，但作为门阀之主宋缺并没有做任何为难傅君的事情，他只是将她当做了一个普普通通被自己儿子带回岭南养伤的一个无关人等。
以宋玉致对自己父亲宋缺的了解，父亲只是将傅君当做了一个无关人，即便是对方乃是天下间三大宗师之一的傅采林的徒弟。
宋缺从始至终就不惧傅采林。
对傅君之所以无视，给了一个很好的待遇，一来是自己的儿子宋师道，二来便是他自己的身份。
天刀宋缺，不屑于江湖小辈争锋。
而且那很好的待遇，则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宋师道，他只是将傅君当成了一个客人，一尽地主之谊而已。宋缺对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心思，他一眼便看透了。
这傅君不是汉人便罢，更离谱的是宋师道还是一个属于单相思。
这让堂堂天刀宋缺一口老血哽在嗓子眼儿里很不舒服。
天刀宋缺很失望。
因为这让他想起了年轻时候在面对慈航静斋斋主梵清惠时候的自己。
不提天刀宋缺的某些失望的心情，单单就现在的宋玉致来说，眼前这一幕已经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
在她的了解中，甚至是从傅君的话语之中，宋玉致知道自己的兄长是被明确的拒绝过了。
可……
兄长，你既然喜欢，那就要去争啊！
你这样又有什么用？
去抢，去争，去夺。
打败那个什么白少棠。
凭才华，凭武学，凭模样，凭财富，去打败他。
在这里伤春悲秋，静静的自我感动，又有什么用？
宋玉致不比她的姐姐宋玉华，更不同兄长宋师道，她的脾性颇为豪爽而不拘小节，更是倔强好胜，有着一种固执。
比起姐姐和兄长来说，她的身上还多出了一份任性。
之所以对兄长宋师道的行为感到无奈，是因为自己的家姐宋玉华的遭遇，让她生出了对父亲天刀的抵抗和反抗的情绪。身为女儿的她根本没有父辈的那个心思。
宋玉致的心思宋师道是知道的，可是在面对那个当初铿锵一面的男人，他并没有任何的把握。
才华。
模样。
气质。
甚至武功，他都输了。
这，该怎么争？
也许他宋师道比那个男人强的也就是所谓的家世啦？
低头，沉吟。
收回目光的宋师道有些沉默。
他在思索这个问题。
“傅姐姐！”
“那白少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最后还是宋玉致看不下去了，忍了一路的她终于站了出来，开始从侧面探听起来，语气显得乖巧而礼貌。这一次北上，宋玉致非常了解这其中一点，那便是傅君伤势已好想要离开岭南，而宋阀顺势而为。
之所以伤势完好，便离开的缘由虽然从傅君口中说出来是因为伤好叨扰了宋家，但实际上的缘由宋玉致早就摸索的清清楚楚。
傅君是在听到了一个消息之后，才显得颇为焦急，将本身定下的离开日期大幅度提前了。
甚至，在这之前傅君早就给了自己师傅傅采林信，以说明宋阀的情谊。
不管什么原因，哪怕是宋缺和傅采林双方的立场，但这份情谊傅采林不得不认。
以宋玉致的推断，那封信应该快到傅采林的手上了。
可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这个，而是瓦岗寨战役过后传来的江湖消息。
那便是白少棠重伤败逃。
燕王杨已在暗中下达了追杀的命令。
这个隐秘的消息，是宋阀潜藏在江都的暗子传递回来的信息。
然后兄长宋师道将这个信息给了傅君。
正所谓情场如战场，还未有过感情经历的宋玉致傻眼了。
她想帮自己兄长，都帮不了。
在宋玉致的心里只觉得自己的兄长压根儿就是在拖后腿，让她一个妹妹干着急不已。
而身为当事人的宋师道……
白少棠。
也在这个时候，宋玉致对这个名字上了心。
在这一刻，她终于问了出来。
“他！”
听到这个问题，傅君盈盈一笑，露出了自宋玉致认识她的这段时间里最为好看的笑容，回答道：“是一个有着故事的人。”
有着故事的人？
宋玉致有些蒙，这谁没有几个故事呢？
“他，还是一个杀手。”
杀手？
傅君的话再让宋玉致一怔，正当她以为这白少棠乃是血手飘香，杀人无数的时候，却听傅君给了最后的评价：“虽是杀手，却是一个从未杀人的杀手，有着点道为止的江湖称号。”
杀手？
点道为止？
这一刻，宋玉致彻底傻眼了。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
她有了解的兴趣了。
“点道为止的杀手？”
“那傅姐姐，你能说说这个故事吗？”宋玉致，想听故事了。
302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下）
横桌。
大船上，安静的摆好了架势。
一行人跪坐在横桌的四周，对这摆在上面的瓜果一类的零食没有丝毫的兴趣。
宋玉致和宋师道兄妹两人的面前各有一杯酒，此刻兄妹两人正端着玉制酒杯面色各异的看着眼前人。
“……”
果然。
讲故事需要配酒。
傅君很是无语的看着这宋氏兄妹，心中不知怎的有着一种熟悉之感，但是寻思了一下，她倒是没有拒绝宋玉致的这个请求，她决定好好的说道说道这个关于点道为止白少棠的故事。
从而打消宋师道的心思。
在傅君看来，有些时候，太过的好，带来的不会是感动，反而是无奈。
无疑，现在的她面对宋师道便是这种情形。
宋师道没有直言他的心意，他却用自身的行动彰显着自己的感情，但这份感情对傅君来说，则完全是一个多余物。
有救命之恩。
但在宋师道的心意之下，对傅君来说则会显得沉重至极。
从某方面来说，宋师道的心意快要达到了大恩似仇的地步，让傅君甚至有时会产生携恩图报，必须到以身相报的地步了。
而傅君更是明白天刀宋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除去天下间有名的大宗师，在自己师傅傅采林的眼中，这岭南的天刀宋缺亦是一介大敌。
是的。
敌人。
在奕剑大师傅采林的眼中，天刀宋缺会是敌人。
只不过是局势使得宋阀蜗居岭南，没有机会北上，更是没有统治中原大地的机遇，这才让傅采林将宋缺的威胁给调低了，但是天刀宋缺的大汉主张，傅采林则是了解的清清楚楚。
所以，她傅君在岭南宋阀的这段时间是有些尴尬的，尤其是在明白了宋师道对她的感情之后，更是如此。
拒绝？
她拒绝过，但傅君发现这天刀之子则是有着莫名的坚持不懈。
他想要感动自己，问题是傅君不想要这份感动，在她看来宋师道只是在感动他自己而已，感情从来不是一厢情愿之事。
所以在宋玉致问出关于点道为止白少棠的故事之后，傅君就觉得要借由这个故事彻底打消宋师道的心思。
一口美酒入嘴，柔声细语之中，一卷故事便缓缓的从傅君的口中道来。
……
江都。
燕王府。
在阴后祝玉妍离开之后，似乎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便暂时的在燕王府里呆了下来。
不同白清儿的侍女身份，更好像是一个专门的联络人。
是专门负责阴癸派和燕王杨合作的联络使。
呆在王府的这段时间，除去帮着自己的闻采婷闻师叔教导下那小暄暄阴癸派入门武功之外，剩下的便是更多的在观察仔细了解燕王杨的一切。
很明白自己师傅阴后的打算。
很明显。
白清儿成了叛徒，不再值得信任。
在的眼里，自己的这个让人厌的师妹将她的一切都押注在了燕王杨的身上，已经有了背叛圣门的心思。
这份心思，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如果不是双方还在合作之中，以对自己师傅的了解，恐怕早就有了动手清理门户的打算。
在此既是对白清儿的压力，也是对燕王挑明了圣门的心思。
即便是阴后祝玉妍即将成为燕王杨的岳母。
可双方的立场，仍然有着巨大的区别。
不知最近燕王杨到底在暗中安排了什么？
从最近得来的消息中，有一道消息让色变。
那便是邪王石之轩出现了。
出现在了飞马牧场。
飞马牧场遭遇四大寇围攻，本来在天下间倒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在掺杂了邪王，加上燕王得力心腹月倾池之后，严重性便立即得到了最大的提升。
更重要的是邪王石之轩，败了。
当飞马牧场一战之后，得到消息的顶级势力，都可谓是目瞪口呆。
惊的是四大寇竟然是邪王石之轩的人，属于魔门势力，终于让他们知道了这个一直游离在外无法招募的四大寇到底有何背景。
疑的是邪王石之轩为何会攻打飞马牧场？
难不成邪王也将正式踏入这个争霸天下的棋局之中？
但随即一了解飞马牧场的位置和重要性，倒也是能够解释这个疑惑。
可不同。
阴癸派很了解石之轩这个男人。
若是仅仅是攻打飞马牧场，那么凭借四大寇加上埋藏在飞马牧场里的暗子，就已经足够，根本不需要用到石之轩亲自出手。
而且那月倾池更是带着禁卫军一起去了飞马牧场。
那里，定然隐藏着她们阴癸派没有发现的秘密。
震撼的则是邪王石之轩，最后失败了。
人，更是逃之夭夭。
被那月倾池一剑重伤。
她。
怎么会这么强？
有些懵。
她完全就想不明白那看起来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月倾池为何那般恐怖？能够将邪王重创，使得其败逃！
要知道哪怕是她的师傅阴后祝玉妍只要也无法做到。
石之轩擅长什么，作为老熟人的阴癸派如何不清楚？
正因为清楚，才会真正的感到可怖。
若当初还只是将月倾池当做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的话，那么现在月倾池则是天下间有数的绝顶高手，其威势不下成名多年的阴后，邪王，甚至要更甚。
在江湖中，怎么样成名才会最快？
那便是踩着老一辈的高手，让他们成为垫脚石，这样才是最快最让人认同的方式。
宇文伤。
魔隐边不负。
邪王石之轩。
这三个人，正是月倾池一步一步成就自己绝顶高手的垫脚石。
若说在之前还有心思去与月倾池争锋的话，那么现在的她则是打消了这个小心思。
身为阴癸派妖女，狡黠，骄傲。
但是身为魔门中人有着一个共同的优点。
那便是识时务。
知道现在的自己绝对不是那月倾池对手，回头扫了一眼这燕王府，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呢喃道：“……这未来的燕王妃只怕早就确定了吧！”
这让人怎么争？
武功。
手段。
样貌。
更是掌握着燕王府的不少大权。
如此资源在手，其他人该怎么争？
独孤凤？
还是单婉晶？
又或者是自己的师妹白清儿？
在看来，她们都将会是失败者。
或者一开始，那月倾池就没有将她们放在心上。
这个情报到手，倒是没有汇报给自己的师傅，因为在看来，阴后只怕还在她的前面得到这个消息。
恐怕现在自己的师傅已然离开了阴癸派据点，跑去寻找重伤的石之轩的踪迹了。
知晓只要在遇见石之轩的问题的时候，自己的师傅便会失了智。
现在的她又担心，又忧愁。
“……”
目光扫了一眼在远处正努力将自己变得稍微笨拙的练剑的小暄暄，的心头莫名的升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来。
“那月倾池如此厉害，让天下间所有人都未曾料到。”
“这应该是杨广留给自己孙子杨的后手。”
“既然月倾池如此厉害，那么是否代表着那燕王是否也是一个绝顶高手？”
脑海里，忽然回想起了当初在彭城见到燕王的场景。
那时燕王给她的感觉是轻佻和奇怪，哪怕有着武功自保，倒也没有多少的奇怪。毕竟那独孤凤是其师傅，教导燕王剑法什么的。
藏龙卧虎。
若其本身就是一条可怕的真龙呢？
第一次。
对自己的天资出现了怀疑。
回过头。
的目光朝燕王杨所居住的房间的方向望去，原本看起来奢华好看的府邸第一次给了一种极为可怕的感觉。
似乎……那里有什么凶兽正在蠢蠢欲动。
303章 读书人
唰！
剑身轻飘飘而无力。
这只是单纯的在舞剑。
师妃暄在很努力的压制着自己本身所具有的剑道天赋，努力的让自己表现得比自己所表现出来的搜心剑法水准稍微差上那么一筹。
以她曾经多年的慈航静斋圣女身份对老对头阴癸派的了解，这阴癸派的女人都是小心眼儿。
师妃暄自是不觉得自己小心眼，而是很大气。
哪怕是现在被迫加入了阴癸派，成为了魔门中的一个在培训中的妖女，她还是要表现的要大气，不要小心眼儿。
当然。
自己不是小心眼儿，不代表她不怕别人小心眼儿。
尤其是在王府里的这段时间见识了白清儿和这对师姐妹两人的交锋，师妃暄便知道这两个女人的心眼比针大不了多少。言语之中的交锋是数不清的刀剑来往，招招都是往对方要害刺去。
这师姐妹两人简直是恨不得对方去死的模样。
比起她与师妹秦川，那简直是两个极端。
自被迫加入了阴癸派之后，师妃暄就一直有一份担忧。
那便是害怕自己常常因为不够变态，而无法融入阴癸派。
在这段时间里，师妃暄都在尝试着让自己去变态，但看起来取得的效果不怎么大，她还是旁人眼中的丑胖丑胖的侍女小暄暄。
有着不错的天赋，但是胆子小。
这便是她师妃暄现在给人的印象。
在耍着剑的时候，师妃暄也在心里琢磨着最近江湖上隐隐传出的消息。
四大寇突袭飞马牧场，邪王石之轩现身。
与月倾池交战之后，惨败而归。
比起心中的震怖，师妃暄心态要好的多。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师妃暄才是第一个与月倾池交手之人。
更是第一个体会到月倾池按无下限，专门诛心手段的人。
正是因为月倾池，她师妃暄才做出在天下人面前选择燕王为真命天子，直接给了师门慈航静斋致命一击，彻底打乱了师门的计划安排。
月倾池是一个可怕的女人。
是师妃暄走出山门之后，见到的世家最为可怕的人。
哪怕是死对头阴癸派，还有其他魔门中人都不能相提并论。
至于飞马牧场有什么秘密值得邪王石之轩现身亲自出手，师妃暄虽然有了解的心思，但她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一点，甚至对于邪王石之轩的重创师妃暄亦没有丝毫感到意外。
那门堪称奇诡的易容武功。
其可怕与奇妙之处根本不下四大奇书。
师妃暄有时候也在思索，到底江湖上会是谁创造出了这么一门武功？
在算是亲眼目睹这门可怕的武功之后，师妃暄便知道了月倾池的一个坏习惯，杀人诛心。
宇文阀如此。
整个宇文氏满门上下几乎杀绝，只余那些在外逃亡的宇文氏人，有许多人都改变了自身的姓氏，将仇恨彻底的掩埋在了心底，不敢有丝毫暴露。
对她的诛心。
以及在侧面从现在的‘师傅’闻采婷的了解中那魔隐边不负的死，只怕也与月倾池脱不了干系。
有着自己以及上面的例子，师妃暄对邪王石之轩的失败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一来这月倾池已经从自己手上学会了剑典。
以她对月倾池的了解，以及邪王石之轩的情况，两者相遇……其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邪王石之轩必败无疑。
碧秀心师伯。
甚至石之轩的女儿石青璇，那都是石之轩的弱点，是针对他最大的武器。
旁人或许无法做到，可对于月倾池来说，这太过容易了。
因为在跟随月倾池行动的过程中，除去那扬州双煞之外，还有一个闻采婷。
天时。
地利。
人和。
都在月倾池手上，以有心算无意，即便是邪王，又如何不败？
“哎！”
在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声，师妃暄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担忧，因为她的缘故月倾池得到了剑典，若是被她再度得到了阴癸派的天魔功，那到时那月倾池将会是如何的可怕？
她只觉得整个江湖正在步入黄昏，无论正邪。
黑暗，将临了。
正在师妃暄随意的舞着剑，满腹心思的时候，一道声音闯入了她的耳畔。
“子曰：学而时习之……”
白清儿穿戴一身男儿装打扮，顶着一对大凶摇头晃脑的拿着一本书籍在读着。
剑停。
师妃暄回首望去，见到白清儿一手负背，一手拿着书本，还一副读书人的模样。
“……果然，又来了。”
白清儿她在干啥？
即便是师妃暄也颇为哭笑不得，这白清儿好似有一种入魔的形象。
堂堂魔门妖女，竟然在学习知书达理？
这！
简直是在搞笑。
即便是师妃暄，也不由瞧的目瞪口呆。
尤其是在这几天晚上，她还时不时的拉着自己这个小暄暄去陪她欣赏其所创造出来的大作。虽然在师妃暄的眼中，这些由白清儿做出来的诗简直是狗屁不通，没有丝毫的韵味，但她小暄暄是一个普通人啊，没有怎么读过书的人啊，所以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夸赞白清儿的作诗水准。
接连几天时间的接触中，不知怎的，师妃暄对白清儿的某些诗觉得好像还不错，比如写雪的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等诗。
师妃暄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自我怀疑了。
曾经师门多年的文学教导，让师妃暄陷入了这种状态，最主要是她竟然也觉得白清儿写的没有毛病来着，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一旁。
收回眺望的目光，视线落在了自己师妹的身上。
“……”
看着白清儿摇头晃脑的模样，只觉得心头就是一阵烦躁。
有毛病！
你白清儿不去钻研姹女**，好让燕王杨彻底的享受享受床笫之欢，争得自己的地位，现在在这里讲究儒家的知书达理，这还是魔门中人吗？
更重要的在眼中，也看得出白清儿到现在还是一个雏儿。
那对来说，就简直是离谱。
一个修炼姹女**的少女，成为燕王的贴身侍女之后，白清儿都在干些什么？
果然。
师傅说的不错，白清儿背叛了，是一个叛徒。
她根本就没有按照曾经的安排去诱惑过杨，而是规规矩矩的在帮燕王做事。
这，正是阴后祝玉妍确定白清儿彻底背叛师门的真正缘由。
“嗯？”
放下书本，察觉到两道目光在自己身上一扫而过，白清儿先是瞅了一眼小暄暄，然后视线落在了自己师姐的身上。
沉吟了一下，白清儿决定暂时停止读书，她要上去嘲讽一下自己的这个师姐。
以殿下的口吻来说，她白清儿现在已经开始步入知识阶层了，是一个读书人了。
她师姐，还是某种意义上的文盲。
唔！
白清儿觉得自己信心很大，很膨胀，她要挑衅一下。
于是，她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
王府，密室。
房门打开。
在内里闭关的独孤凤一脸怀疑人生的走了出来。
刚踏出密室，小凤凰便见到了站在门口等待自己的小徒弟杨。
304章 独孤鳳？独孤鳥？不！是独孤又！（上）
“……”
“……”
刚走出房门，独孤凤便直接撞见了正在等待自己的小徒弟燕王杨。
两人一碰面，这好久不见的师徒二人都是同时一怔。
脸上那还残存着的怀疑人生的尴尬神色的独孤凤顿时神情收敛，有些手忙脚乱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装饰，看上去似乎是在遮掩着什么。
燕王杨的神情有些诧异。
他刚刚见到的正是自己的小师傅独孤凤整个人裹的跟一个粽子似的从密室里走出来，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头上更是戴上了一个大大的毛绒兜帽，手上更是提着一个小包包，内里好似装着什么，看起来鼓鼓朗朗的，又有些轻的错觉。要知道现在可是秋季，还未彻底进入冬季，没有到寒冬腊月的时候。
独孤凤这般打扮，很明显是在遮掩什么，颇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果然。
不出意外。
心头闪过这个念头，神情上杨还是很认真的开口询问道：“小师傅，你这是……怎么呢？”
“受伤呢？”
“还是……”
关心的询问之中，他已经伸出手，朝独孤凤的额头上抚去，要看看这小师傅是不是走火入魔，练功出问题的意思。
“啊！”
一声惊讶，独孤凤后退半步，避开了杨伸出的右手，她那张漂亮的脸蛋上颇有些尴尬和不安之色。迎着自己小徒弟迷惑的眼神，独孤凤很是无奈，眼神之中有着很奇怪的目光。
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一直在她的心间盘旋。
回想这段时间的闭关，独孤凤很是奇怪。
她真的是在自我怀疑。
确切的说是在闭关之后，修炼那吹雪剑法之后，就开始真正意义上的进入了怀疑人生的阶段。
这是一门非常奇特而简洁的剑法。
其立意，其目的，都完全超乎独孤凤对剑法的理解。
要知道在这大唐双龙传的世界里，不管是剑法还是刀法又或者是拳脚功夫，尤其是在剑法上面，几乎讲究的都是那种花里胡哨，施展出来全是特效的剑法。不管是独孤家的碧落红尘剑法，还是慈航静斋的剑典，都是走的这一条路子。
真正步入简洁的不是没有，有的则是在大宗师那个境界上的人物才会做出提炼自身武学的做法。
最大的例子便是天刀宋缺和道家宁道奇。
他们化繁为简，又或化简为繁，可谓是玩转如意。
而对独孤凤来说，她之前所修习的家传剑法碧落红尘走的便是花里胡哨的特效流，以真气催动剑法，以真气影响视觉，以剑气笼罩。
哪怕是受到了杨的影响，在寻求创造属于自己的剑法，修的轻重之境界，但在剑法上她还是没有太多的将其化繁入简。
在她的心中，受到影响最大的那门自创的剑法，破剑，破刀，破枪等等还未命名的未创立的剑法，实则走的便是繁这一路。这门由自己创造了一半的剑法，其立意便是繁为上，在设想中，其总的变化已经超过了三百种以上，最为细微的变化之处更是远远不止。
其复杂之程度，可谓是剑法中极为罕见。
那门剑法，其立意一开始便不是普通的剑法，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学习的剑法。
它，太讲究才智了。
为了让这门剑法看起来不那么复杂，独孤凤曾经在心里给自己的这门构思出来的剑法给了一个数字不大的名字。
选九为名。
以九为极。
事实上这名字看起来或许简单，但真正意义上则是繁杂无穷，是为数之极。
这门剑法虽然是为自己心爱的小徒弟所创造，却也是给聪明人而创造，哪怕是稍微笨了点儿，只怕也无法修习成功。
但在独孤凤的心里，杨则是那个真正的聪明人。
原本只是这样，可在她与阴后挑战，信心受创之后，从小徒弟手上得到的那一份新的剑法秘籍则是让独孤凤再度开了眼界。
若说她之前创造的那半步剑法是剑之杂，那么眼前这门剑法则是剑之简。
飞雪剑法招式并不复杂。
任何刚刚学剑的人都知道，它单纯的便是将剑法简单化，将最简单的招式变成杀伤力最强的招式。
锋锐犀利，并且无情。
这便是独孤凤对吹雪剑法的感觉。
若说其他的剑法她能够看出有情，看出完美，但是在这门剑法中她看到的是无情与寂寞。
创造这一门剑法的人是一个无情之人。
而且还是一个极为讲究规矩的无情之人。
因为在其剑路上，是很规矩的。
规规矩矩的剑中八法击、刺、撩、抹、穿、挂、抽、提。
而在吹雪剑法更是将这八法凝练的几乎只有一招，那便是刺。
在那之上，便是连招也没了。
达到了无招胜有招之境。
在拿到这剑法的时候，独孤凤自是很开心。
能够从这剑法中得到自己的理解，无疑是对她的境界有所促进和提升。
尤其是在被阴后击的信心破碎的时候，独孤凤无疑需要一些东西来重新凝练自身，而这门剑法便是最佳的对象。
然后
然后让独孤凤彻底怀疑人生的事情出现了。
她的身体好像出现了问题。
刚开始，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走火入魔的情况，但翻来覆去的检查了半晌，并没有发现这个迹象。
可……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独孤凤感到迷惑了。
她，褪毛了。
开始不过是身上的汗毛，随后随着她剑法的精深，便是私处的毛发也出现了一样的问题。
很快。
一个新形象，只有独孤凤自己知道的模样诞生了。
那是什么，身为门阀世家之人，如何不知晓？
白虎。
然而还未等她将这个迷惑解决的时候，更为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一头乌黑秀发，开始脱落了。
然后，她独孤凤便真正的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地步。
那便是浑身上下真正意义上的光溜溜。
也正是因为这点，她将自己褪下的毛发全部装在了小布包里，手上拿着的那个便是。
现在的模样，说她独孤凤是慈航静斋的传人，她自己都信。
“怎么呢？小师傅！”
杨的目光打量的非常仔细，他发现自己小师傅的皮肤十分的紧致，哪怕是以他的眼力也发现皮肤上的毛孔被收缩到了极致，看上去嫩滑无比，可以说她的皮肤达到了正常人能够达到的最完美的地步，如同婴儿肌肤一般。
比起来，，师妃暄，单婉晶，白清儿，沈落雁和商秀以及李秀宁，他所见过的女人中，皮肤之好，当以现在的小师傅为尊。
甚至代表本我**的女体月倾池也要差上一筹。
见到这里的时候，杨便知道自己小师傅独孤凤将那吹雪剑法完全的修炼成功了，而且达到了他之前没有想到的境界。
吹雪剑法竟然与小师傅达到了想象不到的匹配。
“……”
迎着杨的目光，独孤凤神情幽幽，半晌，叹了一声，她这才柔声问道：“杨……，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听到这句话，杨的神情立即恢复了正常，变得认真起来。
他知道，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305章 独孤鳳？独孤鳥？不！是独孤又！（中）
世上人，有聪明者，自然也有傻子。
这站在世间人之顶端的世家子，同样如此，即便是享有眼下最好的教育和资源，仍然免不了俗。
毕竟有些傻并不与智商关联，而是与心眼儿相接。
独孤凤身为独孤阀现在年轻一辈中最为出色的人才，她自然是属于独孤后辈中那真正聪慧，能看清局势的一类。
在闭关修炼参悟那吹雪剑法的时候，在发现其带给自己奇怪效果的时候，刚开始的她只是陷入了自我怀疑，以为自己走火入魔，又或者是身体出现了问题，但直到她的头发也开始出现一样问题的时候，独孤凤便领悟了。
这吹雪剑法很强，但是这剑法修成会带着相应的效果。
譬如褪去毛发。
尤其是在寇仲和徐子陵两人的刀剑合璧的例子，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独孤凤一个她不想自己知道的答案。
幕后主使人，直指自己那小徒弟。
燕王，杨。
他想要自己呈现出这样的状况。
可，为什么呢？
刚开始的时候，独孤凤心中很是悲伤，但在收拾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之后，也不知道是否是那吹雪剑法本身带来的强制性的冷静，使得她的心性没有遭受到巨大的冲击之后，这才让独孤凤有着真正的思考。
很快。
聪明如她，尤其是在曾经经受过杨那些对许多人堪称邪门歪道的话语的教导之后的独孤凤，自然是在那一刻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是因为她的出身，她是独孤阀的人。
四大门阀中的独孤门阀。
在独孤阀中，哪怕是独孤阀不想去知晓，她也早就了解到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门阀世家与皇权的争斗，暗处的交锋。
哪怕她平时在家中，在自己奶奶尤楚红与其他长辈的面前表现出的大大咧咧，可这不代表她不聪明，在之前独孤凤更多的时候还是不想去了解那些东西，更多的将注意力放在了剑道上面。
但，早就经历过小徒弟杨时不时的言语教导，现在的独孤凤早就不是曾经的那个傻子一样的小凤凰了。
拿回自己专注在剑道上的智慧，独孤凤仔细分析了一遍之后，她在心里便将那个幕后黑手给确定了下来，甚至缘由之类的独孤凤几乎都大概的分析了出来。
后之位置。
独孤凤已然确定了背后原因，她之前就已经发现了自己家族的蠢蠢欲动，尤其是在提出旗帜表明开始站在燕王杨这边之后，族中上下许许多多人都在心目中给她独孤凤所该拥有的位置做出了一致性的表明。
唯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才匹配家族里的小凤凰。
上至族叔长辈，下至门阀里的普通黔首。
几乎是所有人都有着这样的肯定。
试想他们独孤阀在老一辈中，这大隋开国之后便是独孤家的独孤伽罗，那么现在独孤凤凭什么不能够成为一样的皇后？
在门阀中，真正看清这背后真正危机的却没有几个。
或许……
在独孤凤看来，曾经的独孤伽罗是真正的看清了这一点。
那便是隐藏在繁华背后的巨大危机。
之前独孤阀的低调，更多的原因便是当初独孤伽罗给予家族的忠告。
可是现在……
祖上的忠告，早就压制不住后辈的熊熊野心了。
出人头地，超出先辈的荣光。
这是好事。
但在某些时候，却也是最大的坏事。
独孤阀祖上的荣光是什么？
那便是有女成为开国皇后。
那超越它呢？
恢复便罢，但超越……这天下间便只有一个位置了。
这一点，在独孤阀中也颇为盛行。
那在许多人心中不断联系着东溟派购买兵器，控制巨鲸帮，暗中招兵买马的行动，每一条每一点都在彰显着那无处安放的野心。
正因为了解，这也是独孤凤不是很喜欢呆在门阀里的原因。
而且这些澎湃的雄心，却也不是她奶奶尤楚红一个女人能够压制得了的。
心中念头一闪而过，过去家族里的种种都在独孤凤的心里浮现。
回想到这里，迎着杨的目光，独孤凤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杨。”
“这吹雪剑法是否如那刀剑合璧一样有着奇怪特别的效果？”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眨巴着，如同夜空里的繁星，闪闪烁烁。
微微抬头，独孤凤这样问道。
颔首。
低眉。
眼睑微合。
杨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
果然是这样。
他没有骗我。
独孤凤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该悲，还是该喜。
小徒弟面对这个问题给出了他的答案。
凝神望着杨，看着对方那比自己高出了几乎一个头的个子，在打量着对方那严肃而认真的神情，独孤凤突然发现自己的这个小徒弟，早就在不知何时就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初那个骄狂的皇太孙。
什么时候长大的？
歪着头，独孤凤眯着眼睛在寻思。
也许是在他走出洛阳，走出那个如囚笼一样的府邸的时候，他便长大了。
“原因呢？”
独孤凤虽然早就猜到这一点，但她还是想问自己这个心爱的小徒弟，为什么要这样坑自己的小师傅。
“门阀……”
抬眼，杨这个时候展现出了他燕王该有的姿态，声音不高不低的回道：“挡路了。”
“所以，小师傅，谁都可以成为皇后，唯有世家女不能成为皇后。”
“说句不好听的话，小师傅你的家族在你成为皇后之后，一定会成为累赘。”
“四大门阀中，哪怕是包括已经被灭的宇文阀，你们独孤阀实际上是人才最少，傻子笨蛋最多的那一个。”
“聪明人或许会将家族带向繁荣，也有可能带向覆灭，但是自认聪明的傻子则一定会将家族带向毁灭。”有一句暗话便隐藏在这句话里面，杨不说，在他看来，以独孤凤的聪明也定然明白。
独孤凤听到这里自然是明白，这让她想起了那个被外界称之为燕王心腹的一枝独秀月倾池。
那个杀人无数的女人。
无疑。
杨肯定的话语让独孤凤知道自己家族已经走在了悬崖的边上。
只是他的有些话让独孤凤很不满意，什么叫做独孤阀聪明人少，满门上下尽是傻子笨蛋？
察觉到独孤凤有鼓嘴怒瞪的趋势，杨不缓不慢的接着之前的话头说道：“在我看来，小师傅你的家族其实出现了问题，近百年来真正出彩的人物几乎没有一个是男儿，出彩的全部是女人。”
“祖奶奶，你的奶奶尤楚红，还有现在的你。”
“独孤阀的气运全部灌注在了你们的身上。”
一门上下女的是聪明人，男的全数是傻子笨蛋。
在这个时代，独孤阀的这个特色简直是硬伤。
这正是为什么单论荣耀独孤阀应该是最强的，可论实力确是四大门阀中最弱的那一个。
“我不想以后会后悔。”
“做出让你为难的事情。”
杨说到这里，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有着历史眼光的他是一个立场坚定的人，“也唯有让你的家族自认无奈之下放弃皇后的争夺，而不是将以后的身家性命放在屠刀之下，否则到那时将是你我二人的为难，你我将不知道该以如何姿态去面对彼此。”
听到这里，独孤凤笑了。
容颜如盛开的繁花绽放，点缀出满室春色。
这个答案，她很满意。
却也是她在闭关的时候察觉到吹雪剑法问题之后，思索许久之后，仍然没有终止修炼，而是咬牙继续修炼下去的真正原因。
毕竟一开始告诉她吹雪剑法的后果，她绝对不会修炼参悟。
她也不想让两人在之后互相为难，成为一对最熟悉的陌生人。
小徒弟说的没错，她独孤凤是现在独孤阀中最聪明的女人。
306章 独孤鳳？独孤鳥？不！独孤又（下）
聪明人。
我是独孤阀里最聪明的女人。
聪明绝……嗯？
等等！
独孤凤不是一般的人，她曾经在身为师傅教导小徒弟剑法的时候，在教导杨的同时却也在被杨影响。
她习剑，自是有侠女的心思。
并不同宋阀的宋玉华，也不同李阀的李秀宁，独孤凤一直有着一个很奔放的心思，她的个人行为很多时候都不符合她身为世家女的身份。
故而独孤凤虽然知礼，却不会太过在意这一点。
所以在成为皇太孙师傅，教导杨剑法的时候，两人间的关系相互影响的很多，甚至是杨对她的影响更甚。而且在其他人的眼中，见到的是杨氏想要再度拉拢独孤阀的表面迹象，有着联姻的打算。
然而
前任的自己故作骄狂等等，做了很多事情，更是连命都没了，可前任自己还是有着许多的成果。
其中之一便是对小师傅独孤凤的影响。
世上什么样的武器最为锋利？
是语言。
什么样的武器最恐怖？
则是思想。
前任自己没有寻其他武功高强之人来教导自己，而是专门选择了独孤凤，便是因为她年轻，性情活泼，虽然出身世家门阀，但是被世家束缚的少。虽然也在意礼数，但却不会被这个束缚，有扇着翅膀奔向自由的迹象，这样的人正适合被自己的思想去影响。
结果便是独孤凤真正意义上成为了独孤阀里最聪明的女人。
而这个时候，独孤凤的心思显然抛锚了。
她回忆起了当初教导时候的闲聊，曾几何时她与还是皇太孙的杨就古人头发的问题进行了闲谈，那便是秃顶，即便是有着帻巾来遮挡什么的。而且秃顶掉头发什么的并不是男人的专属，女人也有。
那时，皇太孙就秃顶问题给了一个形容词。
那便是聪明绝顶。
那句形容给独孤凤的印象非常之深。
尤其是这一刻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那个感觉便越发的深刻了。
“？？？”
看着独孤凤神情由严肃到微笑，再到冷着脸的过程，杨即便是身为最为理智的自我，在这一刻也无法分析一个女人的心思到底走过了多少的路程，只能将这个疑惑轻轻的放在心头。
上前。
杨深情温柔的走到独孤凤的身前，然后缓缓的抬起右手，散发着热度的手掌朝她的脸上轻抚而去。
“……”
回过神来的独孤凤见状一愣，但这一刻她却没有后退了，只是安静的盯着杨，整个人如同一根木头呆呆的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凭那只散发着热度的右手轻抚向自己的侧脸。
掌心与脸颊相触。
入手的滑腻，在修炼了吹雪剑法之后，她的皮肤好到了极点。
右手轻轻的揭开被独孤凤用来遮挡的毛绒兜帽，露出了她那藏起来的脑袋。
兜帽摘掉的那一刹那，杨感觉到自己的眼前发亮了。
一颗光洁无比而且圆润的脑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光明，圣洁。
没有想象中类似穿越到大内密探零零发世界里自己那半秃的形象，不是响当当的模样。
杨整个人呆在了原地，一动不动，整个视线都定格在了眼前。
“……”
难道？
很丑吗？
独孤凤的心跳的很快，她有着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紧张和担忧情绪，生怕自己现在的这般模样太丑，让杨心生失望。
她在颤抖，在等待。
等待一个让她能够安心的答案。
又有哪个女人真的不在乎容貌？
士为知己死，女为悦己容。
眼睛瞪大。
杨只觉得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冲击正在冲撞着自己的心脏。
要知道现在的他可只是单纯的自我，最为理智的状态，**那部分全部灌注在了本我月倾池的身上。
他曾以为自己是冷静，是理智的。
但在这一刻……
杨发现错了。
心跳……加快了，体内的血液流动的速度也变快了。
眼前这个女人，竟然给了他一种说不穿的圣洁之感，有着一种诱人的禁忌之美。
独孤凤不再是一个女人，是一个女神，是那颗挂在树上的苹果。
“很美。”
就在独孤凤紧张到极点的时候，杨给了自己的答案。
嗯？
诧异之下，独孤凤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望向杨的脸，想要看看这是不是他的敷衍之语。要知道，在她的了解中，杨会赞人之美，在皇太孙的时候更是用诗词来勾人，他从未这般直接而简洁的回答。
但，这一刻，例外了。
只一眼，独孤凤便能够肯定杨的话是真心实意的，甚至要比当初他以诗词赞人的时候更真更诚更实。
未等独孤凤欣喜，杨再度有了动作。
只见他手放了上去，轻轻的抚摸着独孤凤的光头，在轻轻盘了几下之后，杨又继续了他的动作。
他拉起独孤凤的双手，在其帮助下给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
霎时！
那个感觉更甚了。
这样！
就是这样！
那种极端的高冷圣洁之美，一如西方的修女，一如教廷的光明圣女。
而他将是那个恶魔。
莫名的杨心头竟然升起了一个念头来，若是慈航静斋派出这样的圣女来见自己，他会拒绝吗？
秉着自己现在的跃动的心跳，杨知道他会很难。
然而事实上是即便是有这个机会，试探道杨的情况，慈航静斋也无法做出这般决定，因为那是对慈航静斋对佛门最为恶劣的打击，是直接对信仰的扭曲。
这个可能，直接会被否定。
“？？？”
独孤凤还在发愣中，杨一系列的动作让她目不转睛，整一个一头雾水。
当她的双手被杨给做出了合十的动作之后，在这一刻，独孤凤的脸几乎都要黑了，望向杨的目光显得怪异至极。
未等她开口说话，只见杨再度有了动作。
上前。
一手环腰而抱。
低头。
心跳的更快了，在双眼发亮之中，杨抱着独孤凤，吻了下去。
张嘴，独孤凤在惊慌失措之中，那刚要冒出嗓子眼儿的话便被杨给堵了回去。
“嘘！”
“别说话！”
“唔~~~~~~”
307章 人之不同，睡前睡后
密室。
小凤凰独孤凤贴身倚靠在杨的胸口，她正抓着自己小徒弟的手指不断的把玩着，好似那是一个十分有趣的玩具。
在她的脸上，原本那高冷圣洁的气质在这个时候已然消失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有着一种羞意。
绯红色的脸蛋儿，那盈盈如水的双眸。
蕴含不住的甜意，都在告诉他人她刚刚偷吃了苹果。
把玩了半晌，独孤凤侧头回眸，望向自己身后的小徒弟。
只见他这一刻正在目不转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整个人陷入了一种仙人出尘的状态，正悠悠出神，好似在回味着什么。
“？？？”
察觉到自己小师傅的视线，杨收回自己的目光，望向了怀中的美人。
入眼。
见到的正是那脸上慢慢消散的红晕，以及正在一点一点恢复高冷圣洁的那种缥缈姿态。
果然。
这一幕的刺激下，再度让杨的心中升起了一种感觉。
引仙堕落。
亵渎神圣。
那是一种极端的罪感在心中澎湃。
强行压下那份来自生理上的冲动，杨紧紧的将独孤凤环抱在了怀里，将自己的下巴搁在了她的头上。
“……”
有着一种欣喜在心中盘旋。
独孤凤对此很满意。
身为一个女人，一个在教导皇太孙的时候，两人之间就开始诞生的那若有若无的感情，在之前很多时候都是被人压制着，确切的说是被独孤凤自我压制着。那是因为她的家族不允许这份感情。
杨氏皇族隐隐欲坠，独孤阀阀主，自是不同意这样的联姻。
即便是最疼爱她的奶奶尤楚红，也同样不赞同这样的联姻，在很多人看来，这杨氏皇族已经是进水的破船了，即将沉没。在这艘大船上的人，又有几人不想着逃离，想要自力更生？
直到杨在江都一行，夺得了真正属于他的地盘，将宇文化及大婚之日将宇文阀上下几乎满门杀绝之后，取得属于他自己的地盘，这才让独孤阀稍微改变了对杨氏皇族的印象。
在那时，看起来皇太孙杨是一个值得投资的对象。
而在最大的义军瓦岗寨被破之后，这才让独孤阀真正的重视起来，这才没有阻挡独孤凤的打算，尤其是在盘算了一下属于杨的势力之后，觉得大隋好像还能够中兴，于是在内部更是将那联姻之说摆在了台前。
他们要争夺那皇后之位。
在独孤阀看来，这杨的皇后之位是属于他们独孤家的。
“这后之一位，他们是一定会争的。”
身为一个女人，在独孤凤的心里自然也有比较的心思，尤其是在见到杨渐渐的有了不少未来后宫的备选，说是自己心中会好受，只怕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相信。这次两人成全了周公之礼之后，反倒是泄去了心中的某些担心。
她独孤凤，真正的成为了杨的女人了。
后之一位，在独孤凤的心中并不在意。
“仁安，我能想象若是继续那样发展下去，独孤阀会是什么样的后果。”虽然她有些懊恼杨之前形容独孤阀的话语，但事实上并没有说错，在独孤阀中真正聪明的都是女人。
嘴里呼着杨的字，独孤凤说道：“你既想得到独孤家的支持，但却又不能让他们得寸进尺……谁退，谁死。”
“所以……”
“你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便是让你的小师傅我去修炼那吹雪剑法！”
说到这里，独孤凤即便是咬着牙硬着头皮修炼下去，但是其在自己身上展现出来的效果，还是让她忍不住的感到有些恼羞成怒。
青丝三千，试问哪个女人不爱？
伸手在杨腰间掐了一把之后，独孤凤这才忍不住的摸了一把自己的光头，上面光洁溜溜的。
“你恼，你怒，你羞，你气都好。”
“只要不恨就行。”
杨没有理会自己腰间传来的疼痛之感，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面对这种情况，她的情绪都不会好到哪里去，更何况还是猜测到了自己的目的，咬着嘴，以义无反顾的姿态修炼下去。
他，欠了她。
“小师傅你说没错。”
“我与世家，谁退谁死。”
“杨氏与独孤阀想要安稳，必须得寻求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便是让他们自己放弃对皇后之位的争夺。”
“因为这是对你的亏欠，却也是对他们生命的保护伞。”
在这种情况下，杨不会彻底绞杀，只会压制削弱，而不是如宇文阀那样直接上下几乎尽数诛绝，其牵连之广，甚至连有姓宇文的人都吓得直接改名，抛却了过去的名字。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断断续续总共几乎杀了近万人。
可以说江都一战，宇文阀的结局，是大隋立朝至今最为惨烈的杀戮。
江湖上，一些迂腐的文人对此颇有微词。
只是燕王杨压根儿不在意这点而已。
盛世有盛世的解决办法，乱世有乱世的解决办法。
盛世如烹饪，需要调节火候。
这也是杨坚和杨广前后两任君主都没有取得太大的成果，在开了科举之后，便已经触碰到了世家门阀的底线。尤其是祖父杨广，没有当大厨的命，本就是好大喜功，刚愎自用的他太急了，他嫌弃烹饪治国之法太慢了，便走了最快的那条路。
那便是烧烤。
因为盛世有规则束缚，有礼法捆绑，而乱世战火则是打破一切的时候。
于是杨广开小号了。
现在，杨的做法事实上与杨广相差不是很大。
“仁安，你不要叫我小师傅！”
在听到杨的称呼，独孤凤不太满意，她想要的是情人之间的那种称呼。
然而自己小徒弟的回答却是让独孤凤不由一怔，之前那种怪异之感再度浮现了心头。
“不！”
“小师傅才是我的专属。”
“而且……”杨沉吟了一下，这才说道：“你亦可以称呼我为小徒弟，是属于你的专属。”
徒弟？
师傅？
从杨的怀里挣出，回过身，独孤凤面色怪异的盯着杨，只见他的神情有着一种难以遮掩的兴奋，再加上之前他让自己双手合十的举动，这个时候独孤凤的心头突然也产生了一种名为刺激的感觉。
这是一种背德之罪。
杨在亵渎神圣。
自己的小徒弟将是佛门的真正大敌。
更可怕的是她亦有了一种兴奋之感。
这！
我回去该怎么给奶奶他们说明自己的情况？
没有了头发，自然是无法去争皇后之位。
迎着杨的目光，独孤凤突然心有同感的说道：“那我回去就告诉奶奶，自己成这模样，是因为佛门的缘故咯？”
“……”
“哈！”
那独孤阀会与佛门拼命。
杨笑了，轻轻的捏了一下独孤凤的鼻子，小小的打趣道：“小师傅，你真坏！”
“阿弥陀佛。”
双手合十，独孤凤顶着一颗光头，如同寺庙里的比丘尼，眼眸低垂，神情不悲不喜，一派高冷圣洁，不卑不亢道：“这是跟杨施主所学的。”
“！！！”
眨巴着眼睛，杨彻底给震住了。
独孤凤如此表现，着实出乎了他的预料。
“小徒弟，你说师傅我学的像不像？”合十的双手分开，放在背后，盈盈一笑间，那份高冷圣洁转瞬消失不见，她的一双大眼睛几乎弯成了两道月牙，正兴致勃勃的打量着杨的面色变化。
“……”
果然。
眼前之人告诉了他一个事实。
人，睡前和睡后是两个状态，只不过是一个是套在外面的包装，得端着样子，一个则是露出了自我的真实。
少女，少妇。
男孩，男人。
同样的人，在前后会有不同的形态。
“嗯！”
“小师傅你这个计划不错，徒弟我也正是这样想的。”若说在之前两人的关系还是遮遮掩掩，那么现在则是真正的成为一家人，杨见状也拿出了自己的一个问题来考量自己的小师傅，道：“小师傅，你说未来的后之一位，谁才合适？”
“谁才合适？”
“人选吗？”
听到这个问题，独孤凤的神情立即变得认真起来，她明白这个问题乃是一份考量，思索了半晌，独孤凤这才开口说道：“世家女身份不合适，立场太过分明的也不合适。”
脑海中李秀宁，宋玉致等世家女的名字一一撇除，随后便是阴癸圣女，慈航静斋的那个选出了杨为真命天子之后便消失无踪的师妃暄都不在人选之中，这是因为她们的身份立场太过分明。
东溟派的单婉晶同样如此。
最后，独孤凤也将人选定格在了一个人选之上。
“白清儿。”
这个答案让杨的眼神亮了，问道：“说说原因。”
“她无父无母，是一个孤儿。”以独孤凤对阴癸派的了解，亦知道这魔门中有斩俗缘一说。
“她更是叛徒，只能依靠小徒弟你。”
在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中，独孤凤早就发现了这个侍女白清儿的变化，而在当初阴后来到王府的那一天，那份杀意可是真实无比，更何况她也发现白清儿一个修炼姹女**的妖女到现在还是一介少女，这个结果就很明显了。
白清儿在做真实的自己，而不是阴癸派那专门以色事人的妖女。
而且她很聪明。
以小徒弟对未来的打算，白清儿才是那个后之一位的最佳人选。
闻言，杨满意的笑了。
前任自己最大的成果不是其他，而是给了一个女人不少的现代社会认识。
思想，才是最强大的武器。
308章 先天？仙天！
密室。
贴身的男女在言语间进行着未来的讨论。
在燕王杨那带有考量的问题下，独孤凤给出了一个让人满意的答案。
人之本心，或有不同。
是沉稳，是活泼，还是淡漠？
但在这里，独孤凤将心中那潜藏着那份邪恶小九九给带了出来，哪怕是因为在修炼剑道的时候需要压制本性，专注在剑道上面，让人平常见到的是一个淡漠的有着威严的小师傅的模样。
可事实上，在本质上独孤凤是一个很活泼的女人。
如果没有经受前任自己影响的话，那么她的性格还是活泼，还是爱玩闹，有时候会耍一点小脾气的世家女，有着向往自由的心却最终还是甘愿呆在屋檐下，其性质和性格与宋阀的宋玉致可谓是有着相似之处。
“很不错。”
“这才是我印象中的小师傅。”
“没有被外力束缚的独孤凤，那才是真正在天空翱翔的真凤。”
杨的目光中尽是欣喜之色，对于小师傅独孤凤他非常的了解。在之前即便是受到了前任自己思想的影响，可还是有着许多的链锁束缚在她的身上，家族的一切仍然在拽着她的后腿。
她有些游移不定。
这亦是独孤凤剑道在到了轻重之境之后，卡壳出现了瓶颈的根本原因。
剑，向来需要一往无前。
练剑的人亦是。
但今天……
在修炼了吹雪剑法之后，她终于踏出了那一步，终于有了那份勇气。
“在这里徒弟我恭喜小师傅，你终于走出了那一步，踏出了自己的瓶颈。”双手抱拳，杨面带笑意的行了一个弟子礼。
起身。
杨摊开双手，做了一个波浪形≈≈的动作，夸口道：“之前师傅的剑陷入了泥泞，整个剑被束缚了，尤其是在与阴后祝玉妍交手的时候，更是表现的极为明显。”
“因为有人拖累了师傅的心。”
“而如今，修炼参悟了吹雪剑法的师傅，你的剑道终于再进一步。”
“那些束缚小师傅的困境，就如同那如师傅你的头发，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
三千青丝，便是三千烦恼。
眼下的独孤凤只剩情之一字。
泄去了那些烦恼，泄去了那些来自家族的压力，她的剑心自然而然的进步了。
“……”
开始独孤凤还是带着微笑，随着杨的赞叹，慢慢的独孤凤直接给了自己徒弟一个死亡凝视，直接让杨的话戛然而止。
“对了。”
以眼神打断自己小徒弟的话语之后，独孤凤这才面色变得认真起来，她询问起了自己闭关时心中存在的疑惑：“那吹雪剑法到底是什么派别的剑法？佛门吗？这有些不大像啊！”
修炼剑法会褪掉毛发这个毛病，让独孤凤很是迷惑。
她这么多年来在武道上的见识，被这门剑法给打的粉碎。
在之前让独孤凤感到迷惑的便是寇仲和徐子陵这扬州双煞的刀剑合璧，那时缓的效果，那简直是让人目瞪口呆。问题是之前她与杨两人施展起来还没有效果。
掉头发的剑法，第一次让独孤凤心中怀疑是不是出自佛门的专门渡人的剑法来着。
可这剑招上招招狠辣致命，每一式都是针对人之要害而去，压根儿看不出丝毫的佛门慈悲，反倒是有着一如长剑本身的寒冷。
冷。
绝。
无情。
这便是独孤凤对吹雪剑法的感慨。
这剑法上充斥着难以严明的孤独与寂寞。
剑之无情，才彰显人之慈悲。
正是因为有着这个猜测，独孤凤才询问出口。
“佛门？”
“不！”
“光头的可不一定是尼姑与和尚。”
“在我看来，这门剑法极有可能是参考了道门的理念。”
比起独孤凤来，杨显然了解的更多，这门剑法最后走的是太上无情，而且还是以有情入无情之境。
独孤凤修习参悟，并没有完全的修炼这门剑法。
她需要做的是吸收这门剑法里的精华为己用，在最后化为属于自己的剑法。
他从某方面来说佛道魔三教的许多典籍和秘籍都观看过，眼下更是三教镇派武功长生诀，天魔功和慈航剑典，四大奇书已有其三都落在他手，差的只是佛门男子所修炼的刚猛功法一道了。
这理念的了解要远比独孤凤来的深。
即便是独孤凤身为独孤阀中人，但在寻常的时候她都只是练剑，修习家传的碧落红尘剑法，如果不是受到了自己的影响，只怕她根本不会太过去了解佛道两教的一些典籍上面的知识。
她不信道，不信佛。
活的很自在。
在独孤凤疑惑的眼神之中，杨一点一点的说出了自己的理解，更是在里面掺杂了许多的私人概念。
于是在独孤凤愕然的目光中，她真正的了解到了道门的一些隐蔽的概念。
降白虎，斩赤龙。
在一番言语过后，独孤凤诧异：“咦？这不是道家丹道之法吗？”
“不错。”
杨点头承认道：“这是人转先天的入门之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在火影世界的忍者白的研究，那正是一个被炼丹修仙的大筒木家族扭曲了的世界，整个世界都是苗圃。
没错。
大筒木一族便是道家丹道练法。
人为斩断了土著居民的修仙之路，剩下的残存者，理应该称之为妖的存在被打成了通灵兽。
忍者白能够借用自己的长生诀典籍来推测出属于自己在火影世界的道路，有着大筒木一族在前面打下的道路，虽然在中间拆了重要的东西，但忍者白恰巧不缺那被拆除的那一点，合二为一，得到属于忍者白的东西。那么他这个主体自然也可以借用忍者白研究出来的结果，来构建自己的设想。
在这个世界，同样似乎差了一点什么，一如火影世界被人为摘除了那一部分一样。
自然能量，天地元气。
本质上它们属于一类。
“……”
听到这里，独孤凤明显听出了杨话语中暗藏的深意，她有些愣。
很明显。
自己的小徒弟在否认这多年来的武道至理。
他在否定先天这一说。
一流高手，先天高手，宗师高手，大宗师。
以及属于最后传说的破碎虚空。
这是流传数百年来的武学至理。
可独孤凤觉得自己刚刚觉得自己并没有听错，自己的徒弟在否定先天。
现在，杨在挑战这个至理。
察觉到独孤凤心中所想所惑，杨点头道：“没错，在这里，徒弟要真正的恭喜师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入先天这道门了。”
嗯？？？
我一介先天高手，现在才算入门？
独孤凤彻底懵住了。
先天？
应该是仙天！
天人之隔，既是境界的高低，亦是战斗力的强弱，更是人本身的升华，是物种的差异。
这个世界里，真正的先天杨若是没有推测错的话，也许有着藏身的老不死，但真正的先天应该就只有一个，那便是他自己。
其他的包括大宗师一类的高手，尽数都是伪先天。
所以所有修习武道走的越深的人，才会去心生念念的去追求破碎虚空。
这是他们武者升华的那一条路。
这个世界与火影世界一样有着各自的优点，却又差了关键的一点，而恰恰各自所缺的正是双方所拥有的东西，这缺失的东西则是让两个世界变得几乎完全不一样，唯有真正隐藏在深处的内核没有变化。
相互融合。
相互弥补。
现在的主体白便是在走这一条路。
结合而出属于自己的那一条大道。
309章 推测
降白虎，斩赤龙。
天人化生。
道家的理念被一点一点仔细而认真的摆在了独孤凤的面前。
也就是听了杨的这些话，她算是真正的明白了自己的小徒弟之前的意思并没有理解错，她这个‘先天’高手，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入了先天的门。
“……”
眨巴眨巴眼睛，独孤凤眯着眼，低着头，沉吟了半晌，她突然开口问道：“以小徒弟你这意思的话，那么在后面的话我的头发什么的还会长回来咯？”
“不错。”
闻言，杨点头赞同道：“那便是天人化生，万物滋长。”
“小师傅你若领悟到这一点，便能自我控制自身毛发的生长和脱落，那么便算是正式踏入了先天境界，有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心念一瞬，自我控制身体毛发的生长和脱落，燕王杨的话让独孤凤愕然不已。
控制自身？
身为武道中人，她独孤凤自是知道这一点。
但在她过往的了解中，控制自身更多的是控制体内的真气内力，但从小徒弟的话语中得到的答案却有些超乎她的预料。
控制毛发的生长和脱落……
这！
已经不算是正常人能够做到的了。
在独孤凤的了解中，至少她所知道的江湖中的那些顶尖高手们，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至少佛道魔三教中，还没有传出这个讯息。
以杨的话语形容，那达到先天境界的话，那似乎不算是人了，那个境界下的人与普通人的差别将是天地之间的距离。
见小师傅独孤凤再度陷入了沉思，杨则是颇为满意。
沉吟了半晌，独孤凤又问道：“这样的话……你说那道门大宗师宁道奇，到了哪一步？”
“半步！”
对于这个问题，杨给出了他早就认定的答案。
“啊！！！”
“难道宁道长也光洁溜溜啦？”听到这个回答，独孤凤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的脑子一抽直接给了这么一句话，在说完之后，独孤凤又立即否定道：“不对，据说宁道长满头白发，既然是半步的话……”
独孤凤的小脸隐隐间爬满了红晕，目光不由自主的瞅向杨的下身。
“(⊙o⊙)…”杨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小师傅，看着她思想抛锚。
果然。
睡前，很单纯。
睡后，老司姬。
这个世界的先天高手，尽数被主体白称之为伪先天。
在主体白看来，先天一词，代表的便是物种的升华。
佛道魔三教中，走的最远的恰恰是道门。
这个世界有成仙之人，那便是留下道家奇功长生诀的广成子。
他，在杨的眼里这才是真正的先天高手。
身为先天，是谓仙天。
要知道广成子在战神殿里留下来的那具体肉身，可谓是金刚不坏，万载不朽，这已经不是人了，有着人形，确是完全两个物种，那身体你说是失去了动力源的终结者都可以。
广成子，无疑是一个真正的先天高手。
他达到了升华自己的地步。
唯一不太明白的是那情况好似是出现了什么意外，广成子的元神不知去处，唯有留下一具不腐的肉身。
因为有着广成子开路的缘故，道门在这一道路上沿着前人留下来的遗泽走的最远。
只可惜惊雁宫隐藏太深，整个儿在地下乱跑，寻不到踪迹，亦找不到广成子留下来的肉身，留下的只有广成子飞升成仙的传说以及被称之为奇书的长生诀。而且长生诀太过晦涩，无数的聪明人都钻了牛角尖，钻进了死胡同。
得到过长生诀的人很多，但修炼出名堂的现在却只有寇仲和徐子陵兄弟。
以及他自己。
之所以说道门是最近，是因为在道门的典籍中有着很明确的描述。
在杨看来，这天下高手之中，距离先天境界最近的人应该是身为道门大宗师的宁道奇，他应该踏出了半步，正在大门之前开始徘徊，寻求打开门的过程中。
至于突厥毕玄，高句丽傅采林以及岭南天刀宋缺，他们其中的战斗力之锋锐或许要比宁道奇强，但未来的道路却要比宁道奇要难得多。
也许……
在最后，为了寻求那一步，唯有进行一次生死对决，以求在武道中破碎，求得那一条道路。
剑走偏锋，人走捷道。
只要达到最终目的，那便是成功。
不过小师傅独孤凤的话倒是让杨的思想也顺着抛锚，开始想起了一件事来。
天人化生，万物滋长，能够掌控自身毛发生长脱落，是步入先天境界的第一个外现的效果。
摩挲着自个儿的下巴，杨也是眉头微蹙。
这佛门比起道家的脚踏实地来说，他们是不是也在走捷径？
只不过不是下面，而是先将头上的三千青丝尽数削去。
唔~~~
我很怀疑这个世界的佛门开始的打算到底是什么了。
比起佛道两教，至于魔门则是走捷径最为凶狠的那一个。
若说道门是脚踏实地，而佛门则是走一半的话，那么魔门则恨不得给自己插上一双翅膀，作弊直接飞过去，甚至是让目标直接飞到自己身边来。
所以……
若这个世界再度出现自己所形容的先天的话，那么几率最大的将是道门，然后便是魔门，反倒是佛门几率最小。
一个是正大光明。
一个是聪明过度。
架在中间的佛门反倒是左右各牵扯了些，却又未在两者之间都达到极致。相通，却又样样不精通，无法达到极致。
这样的话，他们的理念便会出现巨大的冲突，佛门内部分裂便会在所难免。
比起道门和魔门内部的分裂争斗，佛门出现的分裂激斗反倒是比起前两者更为严重，这些佛门内部之间甚至会出现死敌，尤其是佛门有着喜欢渡人，又喜欢以大义压人喜好的时候。
到时是佛还是魔，这就说不定了。
渡得了，是佛。
渡不了，则魔。
一句有缘人，便已经彻底分明。
“小徒弟，那你呢？”
回过神来的独孤凤见到杨在蹙眉沉思着什么，她出声打破了寂静，开口问出了一个很在意的问题：“你现在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以她对燕王的了解，自己的这个小徒弟绝对达到了那先天之境。
先天入门，便能天人化生，掌控自身，那么达到了先天的人呢？
她很疑惑。
有着满腹的问题想要了解。
“嘘！”
杨笑了，他眯着眼睛，将食指竖在了自己的嘴前，神秘兮兮的说道：“现在还是秘密，或许再过不久，小师傅你将会亲眼见到徒弟我的先天之境会是什么。”
“……”
独孤凤眼睛睁的更大了，脸上的探究之色更浓。
但她也知道该出去了，是时候去解决其他的问题。
……
与此同时。
王府。
院落里。
师妃暄满脸无奈的盯着眼前正在交锋的和白清儿这对师姐妹，她整个人都有些头昏脑涨，快要顶不住了。
若不是当初在山门的时候学习过许多的文化知识，对儒家等等有着不差的钻研，肚子里有货，只怕现在她早就要甩手离去了，但这样也很让人难受。
她，师妃暄，以前高高在上的慈航静斋传人。
现在的小暄暄，没有什么地位的阴癸派小师妹。
在这个时候已经是搜肠刮肚的说出了好多的违心夸赞之语。
你俩两个文盲武斗多好？
搞什么读书人的文斗？
作诗不难，但是夸人，做出各式各样的读后感实在是太为难人了。
师妃暄欲哭无泪。
这两人要疯了，她也要疯了。
310章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独孤凤离开了。
乔装打扮之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燕王府。
她的离开，使得呆在王府里的其他几女压根儿就没有发现分毫。
一副长袍，带有大大的兜帽，帽子戴在头上，在帽子的两侧，则是挂着两串珍珠长链坠在胸前，将整个人都遮掩在阴暗之中，手上则是拿着一串檀香佛珠，一派出家隐僧模样，这便是现在的独孤凤的装扮。
没有持剑，而是拿着佛珠。
她要戒杀。
码头。
独孤凤呆在一座小摊的旁边，静静的回望着来路。
“……”
把玩了一下手中的檀木佛珠，独孤凤低着头扫了一下手上的圆润，又抬头眺望了一眼江都的方向，兜帽下的俏脸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奇怪之色。
这……
小徒弟可是早就备好了。
身上的装扮，以及手里的佛珠，那都是上等物品。
尤其是那佛珠，从燕王杨的嘴里得知据说是得到了佛门高僧的点化，在信众中有着极大的市场。
半晌。
收回视线，独孤凤对自己这次回家的目的早就明确了。
揭示自己的境况，更是要将家族的怒火转移到佛门的身上。
就说佛门有人要渡她独孤凤为有缘人。成为佛门中的菩萨。
以独孤凤对自己家族的了解，她几乎不难想象在发现这情况之后的怒火，那只怕是要烧尽九重天，恐会直接燃起家族与佛门的争斗。
断人前程和钱财，那便如杀人父母。
那是滔天之仇，是大恨。
世家都是利益动物。
一个皇后之位所代表的利益，对一个家族有多重？
独孤凤知道在家族中只怕除去自己和奶奶尤楚红祖孙两人能够看到其背后隐藏的危险之外，家族里的其他长辈只怕眼睛都被其中的利益和好处所遮掩。断了这一念想，那所造成的愤怒不言而喻。
要知道，在独孤阀的眼里，燕王王妃，未来的皇后之位，已经被他们当做了囊中之物。
结果这本是属于他们的皇后之位，在最后长着翅膀飞走了，这换谁来恐怕都得疯。
“唔！”
“要好好琢磨一下。”
独孤家里的男人虽然在燕王的口中都是笨蛋，但那也是相对其他世家来说，大智慧没有，但是小聪明却是一串接着一串。想要达成目的，想来也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低眉沉思。
独孤凤这个时候真正的站在了燕王的这边开始考虑起问题来，而不是如之前的那样心生念念的考虑着家族的问题。
变化，只在一觉之后。
有时候，流传下来的谚语是很有道理的。
……
就在独孤凤准备离开江都的时候，她的注意力反倒是被突然到来的一艘大船所吸引。
“嗯？”
“这是！”
“宋阀的船！”
身为世家女，当看到那靠岸的大船之后，独孤凤的面色便出现了变化，在看清船上的装饰之后，她便认出了这艘大船的来历，赫然是岭南宋家的船。
而且在仔细的打量一番之后，独孤凤便肯定这艘船并不是普通的用来运送货物的货船。
上面有着极为重要的人物。
“天刀也终于忍不住了吗？”
目光幽幽，独孤凤靠着墙壁，站在角落，垫着脚尖，目不转睛的眺望着前面不远处的大船。很快，独孤凤的瞳孔便是一缩，视线尽头，一道倩影出现在了船头，正沿着那木板慢慢的走了下来。
宋玉致！
心头浮现这个少女的名讳。
四大门阀世家，除去已经被灭的宇文阀，其他三家内部对于各自高层世家子女的身份，他们几乎都彼此相互认识。
李阀李秀宁，宋阀宋玉致宋玉华姐妹，以及独孤阀的独孤凤。
从某方面来说，她们可以算是闺蜜。
虽然只是表面上的闺蜜，一派塑料姐妹情。
目光怔怔的定格在宋玉致的身上，看到她站在远处甩着手招呼着什么，独孤凤满腹心思：“身为天刀最为心爱的女儿，竟然来到江都，看来是专门寻小徒弟而来。”
“宋缺是什么打算？”
“他终于寻到了时机，是会出山吗？”
不同之前，那时的独孤凤绝对不会考虑这么多，但是现在的她已经将自己真正的当成了燕王的女人，而且是那种关系已定，只差没有迎娶的女人。
哪怕是皇后之位已定，但独孤凤并不在意这一点。
她现在是站在燕王这一方，在思考问题。
现在的独孤凤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独孤家的小凤凰了，而是燕王的小师傅，燕王的情人。
她是以燕王的家人自居。
“嗯？”
“这个女人是？”
就在独孤凤迷惑的时候，却见在宋玉致的招呼下，一道身穿白衣的倩影出现在了视线中，只见那女人头戴竹笠，面上带有白色的轻纱遮面，整个人都隐身在白色之中。手提一柄长剑，整个人都给人一种莫名的寒意。
用剑高手！
一眼，独孤凤，便看穿了这个女人。
身上隐而不发的剑意，好似只要出手，那剑意便能后发而先至。
这剑意……
有熟悉之感。
对了。
我想起来了。
这是奕剑大师傅采林的剑法。
刺客，杀手。
这白衣女子是傅君。
当初高句丽刺客傅君刺杀杨广的时候，独孤凤当时便在宫里陪伴着萧后。
惊险的刺杀，还有那卓绝的剑意，独孤凤十分的清楚。
两女没有直接交手，但是对这份剑意，独孤凤则是印象颇深。
宋阀……
竟然与高句丽刺客有牵连？
难道是来刺杀小徒弟的？
有意思。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要知道天刀宋缺的主张，身为世家女的独孤凤非常的清楚。
心中疑惑闪过，独孤凤立即有了动作，她随手抛给了旁边小贩一些钱财，从摊子上拿起了一块彩色的面具戴在了脸上，然后一甩衣袖，手握佛珠就朝宋玉致和傅君的方向走去。
……
“江都，到了咧！”
宋玉致举目眺望着这江都，眼神中尽是探究之色：“这里便是那个燕王所在之地了。”
跟在她后面的傅君没有说话，只是抬眸扫了一眼，心道此地也颇为繁华，比起高句丽的都城来说都要繁华的多。
这中原大地，是何等出彩。
那燕王杨……
恐怕也是一个危险的人物。
回想起那得到的消息中，那被人追杀的白少棠，傅君心头就有一种愤怒在酝酿。因情绪影响，她之玉手不由自主的死死的握了一下剑鞘。
出身高句丽的傅君和她的两个师妹一样，在解决问题的时候，有着极为粗暴的手段，不见丝毫的智慧。
那便是解决不了困难，便解决掉出这个问题的人。
对杨广的刺杀，便是因此而来。
现在……对傅君来说，解决掉白少棠所面临的困难，最简单的不过是解决掉抛出这个问题的源头燕王。
走在最后的正是宋师道，一派温文尔雅的他也一如自己的妹妹宋玉致一样，正在举目打量着四周。
“！！！”
“有杀气！”
傅君突然开口，直接打断了宋师道兄妹两人的行为。
“？？？”
宋师道和宋玉致兄妹闻言一呆，随即反应了过来，可是兄妹两人在武功上的差距，压根儿既没有发现那一闪而逝的杀气，但在这句话下，两人也变得警惕起来。
檀香中。
一道身影自三人的身侧缓步走过。
眼角的余光直击傅君。
无形而致命的剑意直刺傅君。
长剑不由自主的半出鞘，但那杀意一闪而过，再也不见。
回望中，傅君见到的只有一个藏身在兜帽下的女子自自己身边漫步走过，手上的佛珠正在不断的转动着，念着阿弥陀佛，尽显无边慈悲。
ps：祝大家中秋佳节快乐，团团圆圆，合家美满。虽然我觉得有很多的人可能都在外面，团员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期望了。
那就吃吃月饼，给家里打个电话，唠唠家常。
311章 试探，背锅（上）
“？？？”
檀香扑面，宋玉致的眼神略显诧异。
她的注意力很明显被那从身边走过的奇特装扮的女子的形象所吸引。
兜帽遮面。
金色的面具。
还有那戴在手腕上被盘着的佛珠。
这一切都在告诉这个自身边走过的女人乃是佛门中人。
因为刚刚那匆匆一瞥中，若是没有看花眼的话，宋玉致瞧见的是一颗光头。
尼姑？
大士？
回过头，眼眸朝那从自己身边错身而过的女子背影身上，看着她以不快不慢的步伐走上了那不远处即将开动的船只上面。然后，怔怔的看着对方缓慢转身，站在船头，以金色的面具应对一众目光，淡漠的目光就那么对上了宋玉致的视线。
“……”
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迎着那道冷漠的视线，堂堂宋阀小姐宋玉致只觉得自己身上莫名的有一种冷意自上而下传递开来，顿时将她从恍惚的状态中给冻醒。在眨眼间，她发现对方的视线已经从她身上移了开来，落在了其他的方向。
不同宋玉致的发现，宋师道的注意力一直落在傅君的身上。
在傅君表现出极为警惕的姿态，甚至连手上宝剑都半出鞘的时候，他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难不成……他们宋阀的船一直受到了监视？
否则的话，一到江都，便受到了莫名的攻击？
尤其是针对傅君！
仔细想想也不意外，杨氏皇族与高句丽从某方面来说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死大仇。
当然。
在杨氏皇族的眼里，这不是什么生死大仇，而是简单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是最简单的战略目的。但对出身高句丽的傅君来说，那并不是如此了。
“！！！”
长剑半出鞘，傅君接下来的举动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被强行压制在了那里，手上长剑在剑意的刺激下只出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白皙如玉的手背上已然出现了红痕。
鲜血在皮肤下凝聚。
一派要挣脱血管和皮肤的束缚要挣脱而出的模样。
低头。
眉眼低垂。
目光在自己的手背上停留了半晌，傅君那张藏在轻纱下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
刚刚的那杀意一闪而逝，带给她的压力确是历来最大的一次。
前两次最危急的时候还是在皇宫刺杀杨广，以及在扬州遇见宇文化及与其交锋的时候，而这一次，给她带来的凉意与压力确是比前两次更为严重。
她有一种错觉。
若是自己刚刚长剑彻底出鞘，那么在那一刹那的交手，极有可能便是生死之别。
最快，最简单的交手。
最狠，最无情的攻击。
这种剑意让傅君很是意外与震惊。
她极少见到这样简洁无比的剑意，在她的印象中一般来说这样的简洁之意只会出现在刺客杀手一类的人手上，甚至在这杀手刺客之中这样的剑意都是少中又少。譬如在情报了解中，这中原里声名赫赫的杀手影子刺客，他的剑法则是走偷袭突击一路，其剑法据传表现出来的迹象是如同黑夜中的繁星，在盛开的那时候，剑已经到了眼前，走的更多的是迷惑视线，偏移光影一道。
而不是刚刚的那种简洁之意。
“高手！”
傅君开口叹道：“我输了！”
她的话让宋师道震惊了，也让回过神来的宋玉致愕然无比。
轻轻的嗅了嗅那还未彻底消散在空气中的檀香味，回过头，傅君也朝身后的那即将离开的客船上望去。
目光尽头。
她见到的正是那个刚刚自身边错身而过，带着兜帽的奇特女子。
佛珠在手。
双手合十放在胸前。
对方微微倾身，做了一个歉意的动作。
随后，独孤凤便在三人的目光中转过身，走入船舱之中消失不见。
目送那客船驶离港口，在船夫的呼喊声中，沿着河流离开了江都。三人都没有追上去的打算，看上去似乎是没有彻底了解的打算。
实际上宋师道和宋玉致兄妹则是被傅君后面的话语给震住了，而傅君则是戒备紧张到了极点。
“别去探究，她留手了，要不然我刚刚便会死在这里。”
傅君收回目光，随口而出的话语彻底打消了兄妹两人心中的那份探究的心思，她的话语直接让两人愣在了原地。
傅君弱吗？
不弱。
胆敢假冒美貌宫女单枪匹马入宫刺杀杨广的女人，其胆气可想而知。
一身剑法更是传自天下三大宗师之一的奕剑大师，剑法造诣可谓是得到了傅采林的真传。
在年轻一辈中，可谓是顶尖高手。
可就是这样一个大宗师的嫡传弟子，在刚刚匆匆一会之中，差点生死当场，这话岂能不让宋师道和宋玉致兄妹两人震惊？
宋师道是担忧，而宋玉致则是不信。
然后在兄妹两人的视线中，只见那遮掩傅君眉心处出现了丝丝红晕，一朵红色点缀的痕迹如同盛开的梅花开始浮现，一颗艳红的血珠出现在了那里。
“！！！”
见此，兄妹两人就要上前搀扶，傅君直接伸手阻止了兄妹的行动，而是伸手轻轻的擦拭掉了这点血迹。
这一幕，彻底的让宋师道兄妹两人知晓傅君刚刚是险死还生。
宋师道和宋玉致两人对视了一眼，知道这江都一行恐怕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顺利，传闻与自己所亲身经历都在告诉他们这里从某方面来说算得上是某种意义上的龙潭虎穴。
“刚刚那女人是佛门中人！”
“金面具。”
“檀香佛珠。”
“还有那兜帽所遮掩的模样。”
“难不成是慈航静斋的梵斋主下山啦？”出声的是宋玉致，能够一击之下让傅君险死还生的女人，而且还是剑道高手，虽然是突袭，但她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了一个可能。
至于在江湖上已经是大名鼎鼎的一枝独秀月倾池，传闻都是墨发三千，可不是光头。
“不会是那梵斋主。”
出声否认的是宋师道，他直接将自己妹妹的猜测给否定掉了，而且理由更是让宋玉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如果是慈航静斋的梵斋主下山，父亲绝对会是第一个知晓的人。”
“……”
宋玉致闻言眨巴眨巴了下眼睛，她觉得这个理由很合理：“那兄长你觉得会是谁？佛门中的剑道高手可是不多。”
“是不多。”
“但剑道高手，慈航静斋可不止梵斋主一个。”
宋师道这一刻彰显出了他宋阀大公子的能耐，面色认真道：“还有一个人，有极大的可能。”
“嗯？”
宋玉致闻言眼神一亮，显然也想到了一个可能：“你是说……”
“没错。”
“就是那个出山，便代表佛门选出燕王为真命天子的女人。”
“慈航静斋传人师妃暄。”
作为宋阀下一任阀主，宋师道对这内部的东西了解的很多，亦大概的了解慈航静斋原本扶持的对象是李阀，可那刚走出山的慈航静斋传人师妃暄一个选择彻底打破了原本的局面，让佛门彻底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这一举措，哪怕是天刀宋缺，亦是赞叹无比。
原本以为那师妃暄已然消失无踪，或许被慈航静斋寻到，或者是被清理门户灭口，但现在看来……
她在。
她之前一直在燕王杨的身边。
燕王，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这一刻，兄妹二人对那个打开局面，彻底破坏许多人安排，火中取栗的前皇太孙，现在的燕王杨有着极大的兴趣了。
而在这兴趣之中，更多的则是无形而来的压力。
因为在天刀宋缺的话语中，所评价的年轻一辈中最为出色的第一人便是这燕王。
312章 试探，背锅（下）
所谓推测……
不过是从自己所拥有的情报中推导出那个最有可能的几率。
剑中高手不少，但是佛门中的剑道高手历来只有一个门派，那便是慈航静斋。
一番结合下，宋师道和宋玉致兄妹两人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他们将怀疑的念头放在了慈航静斋的上面，确切的说是那个选出了燕王为真命天子的师妃暄的身上。
女人。
佛珠。
光头。
剑中高手。
综合一切来说，都给了人无限的遐想。
因为在这天下江湖中，杀手扮演什么的都有很多的例子。
其中男人因为身份的缘故，显而易见会更容易，但是对女人来说则要困难的多。
兄妹两人听说过男人剔除自己头发假冒和尚逃跑之类的，但是极少听闻有女人故意剃光自己头发逃亡什么的，因为在很多时候，有些东西对女人来说，其重要性比性命还要来得重要。
燕王杨一直是宋阀观察的对象，尤其是在对方取得江湖一战的胜利以及破了瓦岗寨之后，其重要性已经显得非常重要了。
正因为这些东西，综合起来才使得兄妹两人有这样的推测。
再说据闻那师妃暄在剑道上有着极高的天赋，其剑典上的造诣很高。
这是师妃暄刚刚踏出山门的时候，佛门便暗中给她造的势，佛门唯一没有料到的是后续发生的事情，完全超乎了他们的预料。
“师妃暄？”
听着兄妹两人的交谈，傅君呢喃着重复了下两人口中的那个名字，细细思索了一下之后，傅君开口了：“不！不对！那不是慈航剑典！”
“那剑法不该是慈航剑典。”
作为剑道上唯一的大宗师傅采林的徒弟，傅君对天下间许多高明的剑法都有着非常深刻的了解。
独孤阀的碧落红尘剑法。
阴后祝玉妍的搜心剑法。
魔门补天阁的刺杀剑法。
以及最负盛名的慈航剑典。
身为师傅的奕剑大师傅采林正是以中原的这些剑法来告诫自己的徒弟，更是以这些剑法来印证自己的奕剑术的厉害，后发先至，破敌于无形中。
奕剑大师傅采林可谓是三大宗师里最为高傲之人，在他的心中，身为徒弟的傅君非常清楚自己的师傅对于中原剑法关注便只在上述四门剑法之中，其他的人对傅采林来说不过是泥瓦罐而已，一碰即碎。
身为大宗师，傅采林自认他在剑法上天下第一。
一如宁道奇的拳掌，武尊毕玄的矛法，宋缺的刀。
在告诫徒弟中，傅采林曾一点一点的提示说明过中原几大值得在意的剑法的气质与特征。
傅采林之所以这般熟悉，那是因为他的武功是集合了中原，西域以及高句丽三地之大成，自出枢机，从而得到自己的剑道。
他之分析，自然会让身为徒弟的人得到莫大的了解。
一个在剑道上走出大宗师境界的人对剑法的高低分析，自然而然的会带来极大的收货。
而且傅采林不同于宁道奇和毕玄，他对自己的徒弟非常之上心，尤其是他自己还身为高句丽反隋义军首领之一的时候，刺杀杨广，在其背后事实上便是受到了他傅采林的承认。
故而，在来到中原之后，傅君自认不惧中原任何用剑的人。
脑海里回想着自己师傅对中原剑法的评价，一番回忆过后，傅君直接否定了宋师道和宋玉致两兄妹的猜测。
迎着兄妹两人的目光，只见傅君死死的抓着手上的长剑，呢喃道：“那剑意太简洁，太自然了。”
“那是一门正大光明的杀人剑法。”
“与现在的剑法主流完全是两个方向。”
现在的剑法一道绝大多数都是讲究的花里胡哨，以招式精妙和真气的妙用为主，更多的是以心神御剑，哪怕是奕剑术亦是如此。但刚刚那匆匆一击而过的剑意，着实是完全相反的路子。
说它是剑中邪道亦不为过。
“……”
沉吟了一下，傅君脸色显得有些难看，招式简洁的剑法她不是没有听过与见过，譬如那魔门的刺杀剑术，便是走的简洁流，但这简洁与刚刚经历的完全不同。若说魔门刺杀剑术乃是简介与奇诡的话，剑路讲究迅捷诡异，招式匪夷所思的话，那么刚刚的那一剑则是正大光明，说刺你眉心便是眉心。
不见刺杀剑法中的丝毫鬼气，有的只是光明正大。
这感觉……
该怎么形容呢？
抬头望向天空，傅君只见头顶的天空乌蒙蒙一片，季节已入冬季，这阴沉的天气看起来好似要下雪了。
念头刚起，冷风吹过。
卷起发梢的同时，傅君便见到了那飘飘而下的雪花。
伸手接过那落入掌心便化的雪花，一刹那间，她只觉自己心神一颤，她找到了该如何确切的形容刚刚见识的那道刺伤自己的剑意：“吹雪，吹的不是雪，而是血。”
自然。
严肃。
正大。
光明。
自然而然，理所当然。
低头。
瞅着自己身上的白衣，傅君突然有一种不协调的错觉，她们两人的衣服是不是穿错了？她是来刺杀的，理应戴着兜帽隐藏，而那女人才应该身着白衣。
再回头，见到的那船只已经离开了视线的尽头，沿着河道下去了。
……
船上。
独孤凤不言不语，正在低头寻思自己的计划。
她自燕王府里离开有着两件事需要做。
一件事便是想方设法让独孤阀知晓他们独孤阀被佛门算计了，小凤凰要被佛门渡了；另外一件事在独孤凤看起来比之前一件事要更为的重要。
那便是她将要往巴蜀走一趟。
她要带自己小徒弟见一个人。
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有着不俗的名声。
那便是有着号称箫绝天下的石青璇。
邪王石青璇的女儿。
在离开王府的时候，独孤凤已然了解到了一些隐秘，那便是邪王石之轩出现在了飞马牧场与那一枝独秀月倾池交手了，重伤而逃，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个石青璇，便成为了焦点。
此次乘船，便是独孤凤所作出的抉择。
她要南下巴蜀，寻石青璇。
刚刚匆匆而过的突袭交手，对于独孤凤来说那不过是随手而为，她是在为自己的小徒弟给那傅君身上点出一个可以识别的印记。
因为直到现在独孤凤还清楚的记得当初杨广是如何被刺杀的。
至于没有直接下死手，那是因为独孤凤非常清楚对方与杨氏一族的仇恨。
仇嘛……
还是自己报来得好。
因为在小徒弟曾经的话语闲谈中，独孤凤知道这大隋到时还会与高句丽再战。
这是大局。
“至于石青璇是妃还是饵，则要看邪王石之轩选择了。”兜帽下的眼神微冷，再度恢复自信的独孤凤丝毫不惧，更别说对方还是一个重伤的邪王。
抬头，独孤凤迎着天空那突然飘落的雪花而笑。
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觉得自己参与到了小徒弟的大业之中，有着与之共荣的兴奋感。
313章 佛门真正的敌人
钟声荡漾。
念经声在不绝于耳。
净念禅院。
白少棠正身着一身素服，安静的拿着一本佛经呆在铜塔里，亦就是了空大师闭关的地方。
第一次。
白少棠觉得这寺庙从来就不是一个讲究安静的地方。
这里偶尔甚至不间断的念经声落在耳中的时候，会给人带来一种极为烦躁的感觉，尤其是当一个人对待这点有着反感的时候。白少棠虽然有着反感之心，但也还好，他能够忍受这绵延起来类似蚊子嗡嗡的经声。
换做是本我月倾池来，只怕早就开杀了，将那跟蚊子似的在耳边念经的人全部一一拍死。
但他也不是没有做事。
在了解这佛经的同时，白少棠也在不断的试探这个了空大师。
他在这段时间呆在净念禅院里一直在看佛家经文，确切的说是他们给自己在看这东西，与他本来想要看的东西有着很大的分别。
“了空大师！”
白少棠拿着蒲团坐在了空和尚的身边，一边翻阅着手上的经文，一边随口说道：“你对这天下局势如何看待？”
询问一个修炼了闭口禅堪称哑巴的和尚，其目的自是不言而喻。
“……”
闻言，睁眼。
了空和尚面带慈悲的瞅了一眼那盘腿一屁股坐在蒲团上的白少棠，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了空早已经习惯身边多了一个叽叽喳喳犹如麻雀的人，对他来说，这种情况很是寻常。
佛门高僧，向来都是极为镇定之人。
而那种恼怒，修炼怒相的人极少。
“大师不用回答。”
“听我说就好。”
“在我看来，佛门是游走在危险的边缘。”
“教派插手天下争夺，终究会带来极大的危机。”
“这道门其实便给你们做出了榜样。”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佛门才用代天选真命天子这样缓和的手段，而不是类似当初道门黄巾道那般暴躁的直接下场争夺的过程。”
“可是即便是这样，佛门也在一次一次的累积危机。”
“了空大师身为佛门高僧，是否看见了那繁盛背后的绝大危险？”
对比起来，身为本土教派的道门则是暴躁的多，在亲自下场赤膊搏斗了几次之后，道门算是亲身体验了那其中的困难，体会到了八方围攻，犹如楚霸王最后一样的结局。有了几次亲自下场做事失败的例子之后，道门这才收敛了很多，开始变得猥琐起来。
他们算是从失败中得到了自己的收获。
佛门亦是从这上面得到了自己的理解，开始走了起了曲线，有着之前道门做反面例子，他们也不想亲自下场了，开始玩起了政治资源支持了。而且多年来，他们得到了非常大的收获。
尝到了甜头的佛门，胆子和步伐也变得越来越大。
这份步伐，如今也达到了顶峰。
那便是他们亲自下场了。
“……”
目光悠悠，了空和尚的神情和目光不变，他只是安静的看着眼前这个白发年轻人，听着对方的自言自语。
对于这个自我废弃了一声武功的人，了空事实上有着极大的兴趣。
尤其是在经历了慈航静斋传人秦川的一些话语形容之后。
了空和尚算是知晓了这点道为止白少棠的名声。
那便是他有慈悲之心。
那是佛缘。
尤其是最近这段时日，从白少棠嘴里偶尔窜出的一些颇有佛理的话语，更是让了空和尚觉得眼前男子与佛有缘。
不管对方是否别有心思，但只要在了空看来对方与佛有缘，这便足够了。
此刻听到白少棠说道这一点，了空倒是有了兴趣。
或者说他在白少棠的面前，一直很完美的表现出了一个听众的形象。
你说，我听。
佛门向来渡人都是讲究一个过程的。
它是一个由时间来累积的质变过程。
“佛门走在了危险的道路之上。”
白少棠再度重复了一下这话，迎着了空的目光，慢条斯理的说道：“燕王与我那可怕的师姐对你们佛门的了解，比你们所想象的还要深。”这个时候，白少棠终于说出了一句他们想要知晓的东西。
“因为现在的中原佛门在走道门的老路。”
“而且……”
“恐怕大师只怕不知道一件事吧。”
“确切的说是中原佛门极有可能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晓，有人知道了也只怕不敢说出来。”
“佛门的源头之地所在，已然走在了王朝末途。”
“而佛门亦走在灭亡的路上。”
若说之前白少棠的话语，仍然不会让了空有什么心绪波动，但是上面的那些话则是真正的让了空和尚出现了明显的神情变化。
“！！！”
了空大师神情终于出现了波动。
但白少棠仍然没有停止自己的话语，而是继续说道：“在杨氏皇族暗中安排下，已然有人长途跋涉去了天竺，他们查探起了佛门发源地的情况，得到了很多有意思的情报。”
“在那时，我和师姐两人曾经在负责这一块，了解了很多的秘闻。”
白少棠好似没有察觉到了空的神情变化，而是继续胡说八道起来，虽然是胡说八道，但说的东西则是事实。
因为主体白的缘故，加上杨广本身的神秘，使得天下间众人对杨广总有一种神秘色彩在笼罩，谁也不知道杨广暗中做了多少的准备。尤其是燕王杨和他的心腹月倾池的崛起，使得这份认知越发的明显了。
说杨广在针对佛门，这佛门中人不会否认这一点认知。
因为杨广便是在魔门的支持下登上皇位的。
但了空万万没有想到，那已经死去的杨广竟然是挖佛门的根脚。
“现在的中原佛门一如那天竺佛门，出现了腐烂的迹象。”
“在那之前，我已经了解到了不少寺庙的情况，一如这净念禅院。”
“在天竺，佛门比中原更甚，他们已经彻底的掌控力整个王朝。”
“但他们没有使得王朝变得强大，亦没有让百姓活的更好，而且还走在了王朝末途。”
“而且……”
似乎想到了什么，白少棠突然面色一正，缓缓说道：“真正的佛门之敌已然在天竺出现了。”
“至于一直被宣扬的魔门……”
“比起那个在天竺崛起的教派，简直不值一提。”
“而我曾经的任务，便是要代表杨氏皇族去接触去了解这个教派，以便引入中原。但因为教义的缘故，最后我拒绝了，亦是造成现在这般情况的根本缘由。”白少棠低垂着眼眸，说着可怕的话语。因为这些话哪怕是被调查出来，也无法否认他在说谎。
因为以皇族所有的统治者阶层而言，那个正在佛门发源地蚕食毁灭佛教的教派正是为了统治者而生。
事实上他白少棠就从没有见过有哪个教派会比这个毁灭佛门的教派更为的跪舔统治阶层。
若拿到中原来说，那便是要恢复贵族时代。
恢复人种之别。
那便是印度教。
因为对白少棠来说，中原佛门还是有用的。
甚至有大用。
他要为未来的大业做准备，因为直接灭佛所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他想要废物利用。
中原佛门啊……
你们该举起大旗，高喊着大义，去清理门户了。
你们将作为大隋的开路先锋，我的大军将跟随你们的步伐，进入那堪比天国的土地之中。
所以，白少棠在试探。
试探佛门发源地天竺对中原佛门有多大的意义，在他们心目中有多重。
而最后的结果
修炼闭口禅的了空和尚，开口了。
314章 精力过剩
试探。
刺激。
在被送到净念禅院的时候，白少棠便知道佛门的打算。
秦川作为师妃暄之后的第二个慈航静斋传人，不得不说她们在职业操守这一方面还真是让人没得说，做出的事情很符合她们的身份。
在白少棠的印象中，慈航静斋传人出现叛徒的几率非常之小，似乎只有一个。
那便是翻云覆雨世界里的靳冰云。
在面临修炼道心种魔**的魔师庞斑的时候，这个慈航静斋的传人真正意义上走上了叛徒的道路。
秦川虽然有着心神波动，但是白少棠还是无法做到一如道心种魔**对慈航静斋修炼剑典的女人那种深入骨髓的影响，现在的秦川仍然能够控制自身的思想，还是大业当前。
送白少棠到净念禅院，其背后的打算白少棠琢磨的清清楚楚。
在净念禅院呆的这段时间里白少棠便时不时的在逗弄着这个修炼闭口禅的住持了空大师。
他要破掉对方十几年的苦修。
“白施主，有心了。”
没有质询，也没有排斥，了空大师双手合十，整个人都沐浴在昏黄色的烛光中。他，终究是开口了。
“……”
白少棠闻言一怔，随即笑了。
了空大师终于自己开了口，破了他自己的金身。
他之前的猜测和推算，终于被了空大师的表现给彻底印证了。
一个势力，上至国家，下至江湖门派，甚至小门小户里与个人，在发展的时候，它们中间过程的时候都会展现出一种共同的特质。
那便是某种意义上的‘正义过剩’，那便是要它要管闲事。
上至世界警察，下至键盘侠，无数人的身上都有着这个特质。
与自己有关的要管，与自己无关的也要管。
离自己天差地远的更要管。
尤其是能够自己高举着大义与众生和平人道旗帜的时候更是如此。
说穿了便是吃饱了撑着的缘故。
眼下。
身为白道执牛耳者的佛门自然不是以后颓废者模样，现在的他们同样是雄心勃勃，有着比天高的信心，代天选择真命天子等等一系列的操作，插手政治，参与争夺天下，选出代言人等等，这都是佛门的‘正义过剩’。
而在这之中，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这两者则是佛门中最为活泼的两派。
有霸业雄心，这便是现在的佛门。
了空大师修炼闭口禅，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苦修，但更多的目的则是为了突破己身，以达到武道上的境界，而不是思想上的境界突破。
故而在了空大师开口自我破除闭口禅的那一刹那，白少棠便已经肯定了眼下佛门的状态。
雄心勃勃。
说的便是佛门。
他们需要保证自己的圆满，不需要有任何来自外界的缺点。
中原佛门脱胎于天竺佛门，那里乃是佛门的发源地，从名义上来说这是中原佛门的祖地。
白少棠的话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是身为净念禅院住持的了空大师则是一眼便窥出了那藏在话语背后的最大黑暗，那看不见的危机将临了。
虽然中原与天竺有着很远的距离，在这中间更是有着高山阻挡，但了空大师从白少棠的话语中已然得知了大隋已然暗中派人打通了两者之间的沟通，这其中所代表的意义非常明确。
中原佛门自语是正义的，高举着人道大旗。
从白少棠的话语中，了空大师认识到了一个可能。
大隋杨广一脉，似乎有着挖佛门祖坟的打算。
一个高举正义，站在道德最高点的门派最害怕的是什么？那便是从根子上的被否定。
而且在神州中原，佛门虽然眼下看起来一家独大，但是它还有着两个大敌。
身为死敌的魔门，以及看似保持中庸的道门。
了空大师是一个大师，但更是一个聪明人。
若仅仅是一个得道高僧，了空倒不会多想，可问题是他并不止是一个得到高僧，他更是一个聪明人。能够插手天下争夺，参与其中的人，不管眼界如何，但对危害什么的却都是十分警惕与敏感。
有缘人，有心语。
了空大师的目光落在眼前头发灰白的年轻人身上，看着他那认真而严肃的表情，了空那颗平静的心终于躁动了。
作为佛门高层，了空非常清楚一点。
那便是佛门终究是外来的宗教。
魔门和道门才是中原土生土长的门派。
虽然佛门凭借教义根植在中原，借由战争发展壮大，更是将自身推到了正义的代表，人道的至高点上，但其根底终究是外来门派本土化。
白少棠的话则是告诉了了空佛门一个巨大的弱点。
不提死对头的魔门，单单既现在合作的道门，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他们也绝对会下死手。因为在三教中，第一个亲自下场率领大军开干的正是道门。别看现在的道门偃旗息鼓，但了空从不觉得道门会是一个温和的派别。
教义之争，便是生死之争。
平静的双眸之中在白少棠的那些话语下似乎浮现出了血海的景象。
宗教战争，向来是非常可怕的。
眨眼间，了空大师已然从白少棠的话语中分析出来了很多的东西，只是这些分析出来的答案则越发的让了空的神情显得严肃。
最终，他开口了。
自我破除了十几年的闭口禅的苦修。
“有心了。”
一句话别道破白少棠的心思，了空更是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道：“白施主，乃是我佛的有缘人。”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以及之前得自秦川的诉说，了空对这个出自燕王府的叛徒有着极大的兴趣。
其三观之正，而且对佛理有着极为高深的研究，正是让了空大师刮目相看的地方。
了空有心渡他。
而且更让了空内心深处有些茫然的地方是到底是自己在渡他，还是他在渡自己。
“哈！”
一声轻笑，白少棠将手上的经书放下，笑道：“正是觉得有缘，我这才告诉了空大师这些。”
“你们需要准备了。”
“佛门虽然现在看起来大势煌煌，但背后的危机想来大师也清楚。”
“一个不好，便是天翻地覆。”
“我不想天下百姓成为三教信仰纷争的牺牲品。”
“来！”
“大师。”
“我最近观看经书，颇有心得。”
“还请指教。”
在一言破了了空大师的闭口禅之后，白少棠立即转移了话题，他要将自己包装成佛子。
一大堆的佛门理念，不管是否自我矛盾，这些东西正在他的脑海里蠢蠢欲动。
我，白少棠要来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