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1章 她在哭
最像他！
赵琉璃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之中，满是复杂。
她的视线不曾从林亦的脸上离开。
那般眼神之中，似还是数百年前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少年的模样。
“所以呢？”
林亦站在原地，听着赵琉璃的话。
过去种种。
他也曾听到赵琉璃亲口所言，她在等人。
但是赵琉璃具体等谁，林亦却是从来不曾知晓。
一直到赵琉璃失踪不见，林亦都不曾真正的去探究过这个问题。
现在听到赵琉璃亲口所言，说出来的这番话语，让林亦的心底，泛起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我本不想将你牵连。”
赵琉璃由衷开口：“若我当日离开琉璃宫，你不曾下山，便就可在琉璃宫中，安然度过余生。”
“如此一来，世间再无九玄仙尊林九玄，只会多一个安静度过一生，平静幸福的林亦。”
“这样的结果，本为我所愿，毕竟，那时日的你，虽然处处像他，可终究天赋太差，并不是他。”
“再然后，我离开，期间偶尔也会听到关于你的消息。”
“林九玄之名，从最开始琉璃宫宫下弟子，到最后威震整个仙武大陆的九玄仙尊林九玄。”
“我一路听你之名，见你一步步登上实力的巅峰，横压一世。”
“那时候我都有些怀疑，怀疑你或许真的是他……”
言及于此，赵琉璃的话语中，又是多了一抹轻叹。
“他到底是谁，你现在，找到他了吗？”
林亦的心底泛起几分苦涩的味道。
这种感觉很奇妙。
似乎是一种贯穿于体内的情绪，忽然涌现而出。
林亦站在那里，周围，风静云不动。
“应该……算是找到了。”
赵琉璃说到这里，看着林亦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歉意：“真正说起，他算是我师父，传我道法，引我踏上修道之途。”
“一路过去，时光转换，我说等他，只想等他归来，还当年之承诺。”
“而你……”
说到这里，赵琉璃的目光中，稍有几分的复杂。
她。
琉璃宫赵琉璃。
当年于仙武大陆之上，乃是超然物外的人物。
当年赵琉璃在琉璃宫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人前来寻她。
其中甚至有几个仙尊级的人物。
皆是傲视天下的风云人物。
然而赵琉璃尽皆不曾多看他们一眼，宁愿与林亦一起坐在山巅，看着云海翻涌，看着山峰之上，安静如初的草木丛林，还有那时不时飞天而过的白鹤。
这么一转眼。
便就是很多很多年。
“既是找到了他，那就去寻他。”
林亦点头，看着那边的赵琉璃，忽然笑了起来。
灿烂的笑容浮现在林亦的脸上。
少年的目光忽而又如当年初入仙武那般纯澈与简单。
而这一幕，却是看得那边的赵琉璃，心中微微一颤。
她不曾多言。
身子站在青铜巨棺前方的位置，望着那边的林亦，许久，又是一阵长长的叹息。
“他若想出现，必要重开这道天地。”
“开天地，则需你身后女孩体内的灵泉。”
“我取灵泉，留她性命，不伤她根本。”
赵琉璃话语说完。
她看向那边林亦，见着林亦不言不语，只是站在那里，又是忍不住微微摇头，一阵苦笑：“当年我都不曾看出，你的性格之中，会有如此倔强的一面。”
“是你看走了眼？”
林亦也在笑。
他体内的灵气还在沸腾，实力正在节节攀升。
那种山呼海啸一般的灵气之海，在林亦的体内发出阵阵轰鸣声响。
于他体外之处，更有湛湛金光，不断翻涌。
远处看去，那般少年，如神祇临尘，站在那处，满身坚定。
“你要阻我？”
赵琉璃好奇开口。
“我不知道。”
林亦叹了口气。
他确实不知道。
不知道是否该站在这里。
不知道是否该拦在赵琉璃的跟前。
不知道是否应该为了井菟，与赵琉璃动手。
身后是承诺。
身前也是承诺。
井菟睁着大眼睛，从地上爬起，到了林亦的身旁。
她伸出手，轻轻拉住了林亦的手腕。
林亦低头朝着她看去。
“放弃我。”
井菟声音糯糯的，有些虚弱。
她看得出来林亦的为难之处。
她也不希望林亦因她而为难。
“我……”
林亦神情几番变幻。
还不等他开口。
那边的赵琉璃已然往前踏步，从远方，款款而来。
“九玄。”
她轻声开口：“今日，她是开天地的灵气。”
“而你，却是他归来的契机。”
说到这里，赵琉璃言语中，稍有几分难以掩饰的痛苦情绪。
林亦伸出手，揉了揉井菟的小脑袋，然后转过头，看向赵琉璃：“我知道。”
“你说的他，就是你的一抹元神给我的那朵漆黑琉璃花。”
“花中的他，才是你要等的他。”
“我为林九玄，是你所培养的第九个仙尊，九为数之极，而他想必，就在九之后的零。”
“所以，我之所以存在在这里，是因为这一切都是你布下的局，你想要让他借我身躯重生，重临于这个世界。”
林亦话语平淡。
这番话语，落在赵琉璃的耳中，让她身子微微一颤。
绝美的面庞之上，更多几分萧索。
“当日我弃你而去，行走仙武，目的是为了寻找另一个可以被他轮回转身的人。”
“但是很遗憾，我失败了。”
赵琉璃摇了摇头，她的眼角有泪缓缓流淌，落下。
“若是可以，我宁愿以我之命换你活下去。”
“这么多年，我在青铜巨棺内闭关潜修，目的也是如此。”
“我花了无数的功夫，无数的时间，无数的灵气尝试以另一种方式，让琉璃花中的他可以得以复苏。”
“但是尽数失败。”
“唯有你，唯有在你前来时候，琉璃花中才有了动静。”
“我也尝试过将自己献祭。”
“可依然无果。”
说到这里，赵琉璃声音中已经多了几分无奈和悲戚。
看着迎面而来，泪流满面的赵琉璃。
林亦忍不住一阵阵的苦笑。
那么多年。
他不曾见到过赵琉璃哭泣。
顶多就是赵琉璃会忽而展现出几分的柔弱。
可如今。
她在哭。
泪如雨下。
第2612章 轮回之外，等你归来【第1更】
赵琉璃朝前走去。
面上有泪，但是脚步不曾有半点停下来的迹象。
天清一色。
天地之间，仿若只有她的存在。
她就像是从久远的过去，一步步，踏入如今的未来。
那张绝美的面庞上，目光望着这边的林亦。
林亦可以感觉到她浑身上下弥散而来的悲伤。
“所以，我是那个祭品，你所等待的那个他，将借由我，重生来到这个世界上。”
林亦缓缓开口。
这是真相。
也是林亦不曾想要面对的一切。
以前从林亦见到忘古仙尊，听到忘古仙尊所说的那些话的时候。
林亦就有所想象。
但是那时候林亦尚且还不相信。
不相信赵琉璃真的会这么对待自己。
正如忘古仙尊所言。
在九玄仙尊林九玄之前，尚且还有几大仙尊。
每个仙尊，都是他们那个时代的巅峰人物。
这些仙尊被历史的尘埃所掩盖，逐渐淡出人的视线，可是他们都曾存在，存在于仙武大陆之上，以一种巅峰强者的姿态。
或是破开仙门，踏入仙界。
或是就此消失，不见踪迹。
亦或者是入了仙界，又从仙界回了仙武。
一个个，尽皆是上古大能，威势绝伦。
可说来说去。
这一切的中心，都是围绕在赵琉璃的身旁。
所有的仙尊，所有那个时代里面，最为风华绝代的超级强者，都曾受到赵琉璃的点化与指引。
虽然……
去指引忘古仙尊等仙尊的赵琉璃，并非是赵琉璃的本体，可能只是她的一抹神念。
然而在林九玄这里的赵琉璃，却是真真正正的赵琉璃。
或许。
正是因为赵琉璃所言。
林亦最像他。
因而她甘愿陪着林亦在琉璃宫中度过了许多年。
她教授林亦丹法、道术，可却都是浅尝则止。
似乎是在刻意的压低林亦的实力与修为，不希望林亦踏入与其他仙尊同样的路。
或许连赵琉璃自己最开始都没认识到。
当初她陪伴着在她眼中不过就是一个少年的林亦，于琉璃宫中无数年的时候，她对于林亦的心态，早已不是最开始的师傅看徒弟。
反倒是，偶尔之间，她也会想。
或许。
就这么一直安静的待在一起，不管世外纷扰，倒也不错。
只是最后，赵琉璃终于还是选择离开。
她需要继续完成她的承诺。
去寻找那个他。
去等待他的归来。
她不忍让林亦为他的归来付出生命，因此不告而别。
她在暗中，偶尔回去琉璃宫，看看宫内的林亦。
只希望林亦可在琉璃宫中，安稳的度过余生。
只是。
林亦下山而去。
没有半点犹豫。
又以三百年，九玄仙尊林九玄之姿，横压万族，踏临仙武之巅。
此等天赋，堪称恐怖如斯！
再然后。
林亦开了天门，那一瞬间，入了仙界，又被龙所袭击，回到地球。
最开始林亦以为是被牛帆一拳ko，所以梦回仙武。
现如今的林亦才明白，梦回仙武的确确实实是一场梦。
只是梦到的是他很久很久的过去，亦可以说是无数场轮回之前的，九玄仙尊的记忆。
不同的是。
当这一场记忆复苏的时候，林亦在梦中，依然记得自己来自于地球。
这才有了往后的一切。
等林亦从操场醒来。
记忆觉醒，乃至于总以为是牛帆一拳ko，让他去了仙武大陆。
实则不过是因为牛帆一拳，莫名其妙的唤醒了林九玄的记忆。
当然……
其中也可能是因为赵琉璃在暗中做了手脚。
或许那一日，就算没有牛帆的一拳，林亦的记忆也会复苏。
毕竟。
最近的女人像，便就是在陈琳嫣家旁边的那个三千山上。
林亦的一举一动，都被女人像暗中监视。
“好一场大棋。”
林亦一阵感叹。
哪怕以他仙尊之姿，想要布下如此可怕的棋局，都是极难。
这是贯穿了一场场轮回，贯穿了一个个可怕的时代的超级手笔。
在轮回中，仙人寂灭，强者枯寂，仙尊陨落，天地变幻，乃至于都有无数的天道被埋葬！
只为了这一天？
林亦站在那里，心绪莫名。
“手笔是很大。”
赵琉璃点点头：“这是他离开之后，所布下来的因果。”
“因果不灭，他便会顺着因果的线，重回这个世界。”
“那个女孩体内的灵泉，本是属于世界。”
“只是其中一个天道出现了问题，在那样的世界中，难以让他寻回回来的路，于是那个天道，便被埋葬，天道之中的灵泉，便被剥夺，使得世界灵气枯竭，进入如今的科技时代。”
“这是一场横贯了太多的年的因果宿命，如今也到了真正迎接他的时刻。”
“他将重回这个世界，复苏万物，为万物争锋，为万物开天，为仙界证道，为世间生灵重新开辟新的成仙之路。”
赵琉璃言语之中，颇多疲倦。
听起来，反倒是没有想象中的激动。
按理而言。
她本该感觉到兴奋。
因为期盼了那么多年的事情，终于就要实现。
只是林亦可以感觉到，赵琉璃对此似乎并没有太多的上心。
她不关心。
正如那一年年，琉璃宫下无数人等她踏出宫门，奉她为第一仙女，然而赵琉璃只愿意安静的和林亦坐在山巅，看云卷云舒，看日落星沉。
赵琉璃自身，对这一切，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期待。
她也不过只是在完成自己的夙愿。
那场在无数年前的因果宿命，牵扯着她往前，走到今日。
“那么看来，我的一条命，倒也很有价值。”
林亦笑了笑，声音中稍有些自嘲意思。
赵琉璃沉默，轻轻抿了抿嘴唇，最后又是一声叹息。
“无论如何。”
“若你今生为他归来奉命，我愿以我万万载之愿力，为你修万年。”
赵琉璃眼神忽而变得坚定：“我也会以我之一切，请他为你开轮回。”
“我可以……等你回来。”
赵琉璃言及于此，微微闭上眼睛，这声音中充满了伤感的味道。
“荆南山内的那个帝皇？”
林亦忽然开口。
“那是我寻找的，试图替代你的人，但是他失败了。”
赵琉璃摇头。
她不是没有努力过。
努力寻找可以替代林亦，引他归来的人。
然而……
失败了。
第2613章 亘古不灭的因果宿命【第2更】
“所以他的宿命呢？”
林亦问起。
“永生抹灭，不入轮回，无往生无来世。”
赵琉璃叹了口气：“我不可能为每一个人都准备轮回。”
“你是例外，也只有你和他。”
“我遇到他时，尚且年幼，若是没他，我不可活到今日，甚至于在极其久远的过去，我就早已被抹杀。”
“不入道途，不入轮回，被天道灭杀，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所以这是我欠他的，只是我欠他的，一场场轮回中都没还清的债。”
赵琉璃的身子已经越来越近。
她说话的声音却是充满了一种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似乎说出这些话，对她而言，都充满了极大的压力。
太久远。
那是多少多少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久远到赵琉璃都记不清楚。
她只记得他从虚空中，为她修了一朵琉璃花。
他将花别在她的发鬓间，他告诉她，这朵花以后就叫琉璃花。
世间有花千万朵。
唯此花，只为她一人而绽。
在他为天地正法，一人独占万万族，与旧仙一族拼死血战，与将不公天道斩杀与轮回之中的时刻。
他为她挡下无数因果杀伐，为她挡下致命一击，而终于将天地重塑，开万载仙途与轮回。
为人族正名，为万族求了一个天下与共。
而后。
他濒死之际，嘴角是血，浑身上下，躯体像是碎片，一段接着一段化为撵粉，随风而逝。
那日。
她在哭。
他只是笑了笑。
他说。
等琉璃花重开之日，便就是他归来之时。
他给了她最后一朵琉璃花。
而后。
无数年。
赵琉璃都在寻找让那朵琉璃花绽放的方法。
她试过无数的方法。
最后才发现，当遇到了特别的人，琉璃花便就会有特别的变化。
花在变。
也因此，赵琉璃终于踏上了寻找各路仙尊的路，也明白了花开日的意思。
那是要等。
等他能引他从轮回中归来的那个人。
这么一等。
就是无数载的岁月。
最后，这个人选成了林亦。
“所以，要动手吗。”
林亦看着赵琉璃前来。
之前尚且还在天边，而如今已经到了跟前不过数百米的距离。
凡赵琉璃所过之地。
天与地都变得沉寂。
一切寂静无声。
一切安安静静。
她就像是天地之间，唯一的那个存在。
与亘古中不灭，比天道更加久远，在无数的枯寂年华中，平静等待。
林亦看着她。
井菟还拉着林亦的手。
“我不动手。”
赵琉璃叹了口气，摇头：“但是即便我不动手，你依然……”
她说到这里，话语一顿。
后面的话没再继续去说。
林亦体内，灵气还在沸腾。
高涨的灵气，并没有将林亦整个人彻底撑爆。
甚至于，现在的林亦不去主动地进行牵引的时候。
这些灵气依然可以很顺畅的继续流转。
那些灵气在丹田之中，汇聚成一片无尽的灵气之海。
灵气又在林亦的身体的四肢百骸中，不断游移，最后汇入心脏位置，那朵漆黑的琉璃花中。
琉璃花绽放出淡淡的黑色光芒。
那抹光芒隐隐绰绰，随后忽而变得越发妖艳。
从刚才到现在，它始终都是这么一副样子，不曾有半点逾越的举动。
然而林亦却又能明显的感觉到，当自己的心脏开始跳动的时候，这朵漆黑的琉璃花中，亦是有一股极为微小的心脏，似乎在那处跳动。
心脏的声音极为微妙。
若不是林亦此刻在金丹碎裂之后，实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凭借之前筑基巅峰的修为，或许压根就不可能发现。
“你说的是那朵漆黑的琉璃花。”
林亦看着她。
赵琉璃没说话。
漆黑的琉璃花中，蓄养的就是赵琉璃所说的那个他。
漆黑的琉璃花，一直在等待着所需要的那个人的出现，然后重新绽放，复苏。
“我有胜算吗。”
林亦看向赵琉璃，忽而问起。
“没有。”
赵琉璃摇头：“就算是我，也无法阻止它的绽放。”
“或许……”
“就算我不来找你，你依然会在某一场轮回中被它所寻，我所做的一切，也不过就是让这些时间被提前。”
“当年，你以九玄仙尊之躯开天门的时候，我就在远处看着。”
“我本想目送你上仙界，上了仙界，不见我，你自然也可有自己的一番人生，或许也可成一方巨擘。”
“但是你开天门的瞬间，漆黑的琉璃花忽然有了绽放的冲动，我便知晓，你是它要找的人。”
“那朵漆黑的琉璃花，在没有找到宿主之前，也不过就是一朵普通的花，可那日你入了仙门的瞬间，却也与漆黑的琉璃花，产生了联系。”
“我尝试过去斩断，但是斩不断。”
赵琉璃一边说，一边微微闭上了眼。
“他的强大，无可匹敌。”
“不单单是你，就算是我，面对他，也毫无胜算。”
“我让这一切提前，他更早的复苏，你更早的入轮回，我便可更早的等你从轮回中走出。”
赵琉璃一口气说了很多的话。
依林亦对赵琉璃的了解，以往的她根本就不会说那么多。
这一次。
显然也让赵琉璃的道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或许是因为林亦。
也或许是因为那个他，终于要归来。
周围。
所有人安安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赵琉璃和林亦之间的谈话，有些能被他们听到，有些听不到。
因为一些话已经超越了这个天道所能允许存在的范畴。
所以这些话，都被天道所隔绝。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虽然什么都没做，但是我偏偏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气息！”
“会不会打起来啊？这个海州林大师，怎么给人的感觉，如今毫无胜算的样子。”
屏幕前，无数人看着这一幕。
他们明明感觉不到压力，可是偏偏又从心底感觉到了可怕的威压。
那种威压，来自于那个看上去就很飘逸超然的女人。
压力从心。
天地更是有种突然寂灭消逝的感觉。
青龙等人一个个如临大敌的看着那边的赵琉璃。
这个女人来头……
太可怕！
第2614章 万物复苏，天道归来
所有人沉默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无人吭声。
林亦站在那里，看着眼前不远处的赵琉璃。
赵琉璃并没有出手的迹象。
然而随着赵琉璃不断往前，林亦已经可以感觉到心脏位置，那朵漆黑的琉璃花，正逐渐变得越发不安。
一股股极为陌生的气息，从林亦的体内，朝着四周，涤荡开来。
“所以今日，我必死于此，堕入轮回？”
林亦语气淡淡。
说话的时候，似乎并不是在谈论着关于他的生死一般。
话语中，有的是一股子浅淡味道。
赵琉璃点头，倒也没急着做什么。
“我可以护你母亲周全，你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朋友，都可得到庇佑。”
赵琉璃声音浅浅。
“那我还真的得谢谢你？”
林亦微微摇头。
他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丹田之内，那些沸腾的灵气，还是不断地朝着心脏位置，那朵漆黑的琉璃花的方向涌现而去。
林亦打算阻止。
但是似乎根本无法阻止。
如今林亦的实力，实在太过低微。
哪怕金丹暴起，灵气达到一个顶峰的状态，可依然无法改变，林亦此刻的实力境界，不过金丹罢了的程度。
若是对上一般的对手。
林亦有自信，靠着诸多手段，越级而战。
但是眼前站着的人是赵琉璃。
林亦不想与她动手。
而体内那朵漆黑琉璃花内孕育着的家伙，却也绝对不是易于之辈。
那是赵琉璃口中的绝世强者。
那是屹立于无数个时代之前的终极强者。
如此可怕的存在，哪怕如今尚未完全复苏，但是它所带着的那股子威压，也是绝对不容被质疑。
“你还有时间，可以看看这个世界。”
赵琉璃缓声开口：“如果可以，你也能亲自动手，帮着你身后的女孩儿，取出灵泉。”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你遁入轮回，那女孩，下场不会太好。”
这话说的直白。
林亦看了眼身后的井菟，井菟仰着脑袋和林亦对视。
眼中是坚定。
是信任。
“我取你灵泉，你离开这里。”
林亦开口一句，声音缓缓。
井菟沉默的点头，抿了抿嘴唇。
她什么都不想去思考，只要林亦说什么，她照做便就是。
林亦探出一指，在虚空中画出道道纹路。
金色的纹路于半空中显现，便就是形成了一个网状的东西，缓缓印在井菟额头之上。
登时。
金芒乍现。
天地之间，更是有滚滚风雷之声传出。
林亦强忍着心脏位置越来越剧烈的疼痛感。
他心神凝聚。
不多时候。
所有人，便就是看到，井菟的体内，显露出一片浅蓝之光。
光芒闪烁。
很快，在林亦指尖之地，便就是多了一口循环往复，似乎永不停下来的浅蓝泉眼。
泉眼出现。
天地色变。
灵气狂躁而出。
井菟一瞬不瞬的望着林亦。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半点抗拒，没有半点闪躲。
只是脸色，在泉眼被剥离的时候，稍显疲倦。
“现在灵泉在我手，她可以走了。”
林亦转头，看向赵琉璃。
赵琉璃点头。
林亦抬手再起，繁复的纹路于虚空显露。
不多时候。
一道空间法阵成型于眼前之地。
林亦又起一手，于半空中，形成一道透明灵气屏障，将井菟与段高阳彻底包裹，送入法阵之内。
瞬息之后。
井菟与段高阳二人彻底不见。
像是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
在眼前。
唯有站在那里的林亦。
赵琉璃从始至终，不曾动手，她沉默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实际上。
林亦剥夺出来的灵泉，只有井菟体内的一半灵泉，井菟体内另一半的灵泉，则是被林亦强行封印。
林亦能感觉到身体内正在逐渐背的虚弱。
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心脏位置，漆黑的琉璃花，正在疯狂的吸纳着林亦体内的灵气。
他指尖的灵泉，泛出湛蓝的光辉，将天地映照成一片浅蓝的颜色。
“那就是灵泉吗？”
“所以……我们林家，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灵泉，灵泉！”
上品林家的众人，看着那边林亦手中浅蓝色的光。
一个个目光火热，满脸激动。
“灵泉归于天地，此方世界，便可开始复苏。”
赵琉璃看着林亦，声音缓缓。
这一幕被所有人看在眼中。
世界复苏！
这是什么样的概念？
此刻，所有人都没有具体的想法，只是觉得，那一簇小小的灵泉，或许真的可以给整个世界，带来特别的变化？
“这份灵泉，给你。”
“他归来，要我的命，我也给你。”
林亦看着赵琉璃，声音缓慢，但是格外坚决。
赵琉璃眼眸忽闪，叹了口气。
“这是我欠你的。”
林亦笑了笑。
饶是以林亦，九玄仙尊那般坚如磐石的道心，在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也是格外艰难。
林亦的内心，有种被针扎一般的刺痛感。
她是他的师傅。
引他入道。
他寻她无数年。
为她证道仙尊，开天门。
到头来，不过黄粱一梦，沦为那人的路引？
林亦在笑，笑容苦涩，却无太多怨念。
“我心浅淡，如今，因果可断否？”林亦说话间。
他单指一点。
指尖位置，浅蓝的灵泉破空而去，直指上苍。
所有人只见得蓝光如流星，划入天际。
下一秒。
又好像过去了很多年。
时间漫长。
世界，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苍茫与久远。
天空。
风雷汇聚。
大地。
花草疯长。
不多时候。
远处，世界。
无数地方。
大地龟裂，无数的怪物，从地底爬出了地面。
天地之间。
本是归寂的灵气。
在这一刻，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变得充盈。
整个世界，乃至于整个地球，似乎都开始膨胀。
天地越发广阔，世界越发广阔。
“我怎么感觉，地面在生长？”
“万物复苏，这就是世界复苏的感觉吗！”
“我突然觉得，身体内，充满了力量！”
一群群的人，惊呼出声。
他们看着沧海桑田在不断变化。
他们感觉到身体内，忽然变得越发蛮横的力量。
空气中。
灵气越发浓郁。
林亦站在那里。
终于。
他心脏位置，那朵漆黑的琉璃花，缓缓开始绽放。
第2615章 前尘因果，一并斩之
一阵阵闷雷声在虚空中炸响。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到整个地球，似乎都忽然有了心脏，在地心之下，开始强有力的跳动。
上品林家那些受了重伤的人，此刻也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开始恢复。
他们的面色从疲倦变得充满精神。
整个世界天地之下，都散发出盈盈的光泽，被光泽浸染的位置，焕发出强有力的生机。
林亦沉默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从灵泉汇入天地，万物开始复苏的时候。
林亦甚至能感觉到，在穹顶之上的位置，天道所在之处，更像是有一双眼睛，正在缓缓睁开。
“这就是你想要的世界。”
林亦看向赵琉璃。
心口。
漆黑的琉璃花在疯狂的吐纳着周围的灵气。
一道道灵气，从周围，无数地方，朝着林亦的体内汇聚而去。
那些灵气如海。
而此刻漆黑的琉璃花，就像是处于海眼之中的存在。
它吞纳一切。
一道道洪荒远古的气息，在漆黑的琉璃花之中朝着周围四散开去。
随着灵气的注入，漆黑的琉璃花的花瓣，泛出一圈圈晶莹的光泽。
花朵璀璨。
林亦的嘴角已经有鲜血缓缓流淌，而他面色平静，只是看着眼前的赵琉璃。
似乎……
是在等着她说点什么。
体内的灵气被漆黑琉璃花肆意拿取。
林亦也完全没有抵挡的迹象。
只是任凭它壮大，任凭它的花瓣，一瓣瓣缓缓盛开。
任凭它内里隐藏着的那个家伙，缓缓复苏。
“可能吧。”赵琉璃叹了口气。
她看向林亦的眼神中，有着无法言语的不忍。
可是她也无法去阻止。
她等候了太久。
久到早已忘记了所谓的时间。
“嗯，那就如你所愿。”
林亦点点头，随后笑了笑。
鲜血从嘴角流淌。
越来越多。
林亦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迅速的流失。
他的头发以一种可见的速度，从漆黑变得苍白。
颓废的气息，从林亦的身上缓缓朝着周围扩散开去。
与周围，被复苏的灵气所浸润的感觉不同，林亦周围一切生机，都在迅速的萎靡下去。
黑发变白。
少年的身躯站在天地之间，更有股孤寂萧瑟之感。
“小亦！”
郑嘉云满眼是泪，看着那边站着的林亦，锥心之痛。
她呼喊着，想要朝着那边跑去。
但是依然无果。
青龙等人将郑嘉云护在身后，不容往前一步。
所有人望着此刻站在那里的林亦，眉头紧皱，入目处，本是无比强大的海州林大师，此刻给人的感觉，就是在不断地朝着死亡的方向而去。
他身上，都是死寂的味道。
“你等了他很多年，所以他回来了。”
林亦声音渐渐沙哑。
心口位置。
一片片黑蒙蒙的东西缓缓浮现于天地间。
那朵漆黑的琉璃花。
琉璃花在缓缓绽放。
幽黑的光，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恐怖威压。
花开一半。
可天地早已感觉到了什么，滚滚天雷于天际汇聚。
随后。
一连九道，紫色长电，毫无半点犹豫的，朝着那朵漆黑琉璃花直劈而去。
轰然巨响。
琉璃花上道道光芒闪烁，凝结于悬顶之上，将所有的紫色长电，轻易化解。
天雷滚滚。
然而却无法伤及那朵漆黑琉璃花。
那朵漆黑琉璃花，如同定在天地间的一根针。
“你要等的人，就在这朵花里。”
林亦看着琉璃花。
原本熟悉的东西。
原本给他带来无数温暖的花。
那烙印在脑海中的琉璃花，如今却成了想要他的命的东西。
说来也是可笑。
林亦体内的生命气息，正在飞速的消失，被那朵漆黑琉璃花，尽数吞没。
林亦越来越老。
短短时间，却像是过去无数年。
白发苍苍，少年的脸上露出皱眉，像是岁月刻刀留下来的痕迹。
小小琉璃花，越来越壮大。
漆黑的光，将一小方天地，彻底封印。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朵小小的花，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海州林大师……海州林大师是老了吗？”
一群人望着那边，都被眼前这一幕彻底震惊。
那朵漆黑的琉璃花带来的震撼，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花在缓缓绽放。
似乎是沉寂太久。
所以就连绽放的时候，都显得尤为艰难。
一道道金色的纹路从花朵之内出现，一道道纹路，在花瓣周围显现。
这些纹路，似乎是在尝试着将花给重新闭合。
但是每每接触到那朵花的时候，所有的纹路，都在不断地消磨，不断地消逝，破裂。
似乎。
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止它的盛开！
林亦站在那里，身体在迅速的衰老，但是眼神一如既往的平淡。
哪怕面对即将而来的死亡。
都显得那般安静。
林亦的视线，透过琉璃花的漆黑光幕，看向光幕之外的赵琉璃。
赵琉璃的视线却是没有停留在琉璃花上。
而是深深的看着林亦的脸。
绝美的脸上，有的是一道道顺着脸颊而去的泪痕。
她在哭。
泪如雨下。
再无可停。
“今日为我师赵琉璃献命于此。”
林亦声音缓缓，沧桑而沙哑：“今日之后，轮回之外，师徒之情不存，再无情分。”
“前尘因果，我林九玄，一并斩之。”
听到林亦的话。
赵琉璃浑身发颤。
她抿着嘴唇，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漆黑的琉璃花，终于盛开到了极点。
那里。
花之内。
一个男人缓缓睁开眼睛。
他浑身漆黑的甲胄，满身张狂，眼如星辰，身如山海。
无可匹敌的可怕威压从他的身体中爆发出来。
他只是稍稍睁开眼。
整个世界似乎都彻底暗了下来。
他没有转过头，而是看着眼前的林亦，眼神之中，显露出一抹讥诮。
他以唯有林亦才可以听到的声音，看着林亦，嗤笑出口，满是戏谑。
“好久不见，我该叫你什么。”
“是最初的天地之始，人皇帝尊，万古第一仙。”
“还是如今沦为我重临世界的祭奠？”
“真是可笑啊，当年要等你的女人，却将你作为祭品，唤回了我。”
“可她很美，也很蠢，不是吗？”
那人声音不大，话语浅淡。
林亦已经极度苍老，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听着他的话，微微皱眉。
“你不懂，没关系。”
那人倒也不着急：“你不知我是谁，也没关系。”
“前尘往事已过，可惜你恢复的不是当年的你的记忆，可笑。”
“你的因果，成全了我，而我终将带领仙族，重临世界。”
“当我归来之日，诸逆臣尽当死去。”
他眼神一闪，眼光豁然冰冷。
只见得他单手一引，一小方天地，漆黑凝聚，为一柄闪烁着电光的可怖小剑。
剑身所指之地。
林亦心脏之位。
无数因果愿力，在那剑身之上汇聚。
“今日之后，你可彻底瞑目了。”
那人脸色一肃，冷眼开口，单手往下。
剑身疾驰。
眼看就要一剑刺穿林亦的心口的时候。
“跑！”
一道人影飞奔而来。
她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出现在林亦的跟前。
一剑而去。
贯体而出。
林亦平静的眼神，忽而缓缓睁大。
眼瞳中。
满是血。
还有那张如花的脸。
第2616章 轮回纠葛
一剑。
贯穿了陈琳嫣的心口。
穿透而出的剑锋，锐利无匹。
剑身之上，闪烁着的电光，泛着令人一阵阵心悸的恐怖波动。
陈琳嫣浑身上下，有光芒闪烁。
她的体内，传出一阵阵如同小孩啼哭一般的声音。
一道灰色的光影。
瞬间从陈琳嫣的体内急速而出。
那是从巨大的墓穴之中冲出来的如同流星一般的东西。
它曾破开沉寂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目的。
它曾划破长空，撞向陈琳嫣，消失不见。
而此刻。
它再次出现。
一股沛然无匹的恐怖力量从它的身上传递而出。
那可怕的波动，一阵阵，向着那边满身漆黑甲胄的男人身上，山呼海啸而去。
力量。
恐怖的力量！
“嗯？”
男人眉头微皱，眼神闪过一抹惊疑。
他单手挥出，登时便就有无数灵气狂潮，朝着那团灰色玩意儿，汹涌而去。
无数的道术和大道纹路试图将那团灰影斩杀。
但是竟是一时之间，无可奈何！
男人眼中寒芒闪烁。
那边的赵琉璃愣愣的看着那边的林亦。
林亦白发苍苍。
他的怀中，是已经被一剑贯穿了的女孩。
陈琳嫣嘴角是血，她微微仰着头，望着林亦的脸。
嘴角鲜血如花。
她的眼神多有几分不舍的意思。
“我……”
“我才是……对你最好的人。”
她声音颤颤，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
她想要伸出手，去触摸近在咫尺的少年的脸。
但是已经没有力气了。
她太累了。
疲倦。
更像是经历过太久太久的轮回，以至于无数次忘记自己。
“活下去……”
“不要死。”
林亦声音颤抖。
他疯了一般的试图从体内压榨出灵气。
他要以灵气，封住陈琳嫣那正在潺潺流着血的伤口。
但是太无力。
体内的灵气已经枯竭。
林亦强行压榨，浑身上下的骨骼都发出奇怪的声音，剧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他也全然不顾。
那一日。
在广寒月宫之中。
镜花水月之中。
显露出来的因果轮回之人，不是一个人。
而是两个。
一个是赵琉璃。
她为林亦归来，等候无数年，只为于轮回中等他归来。
在日升月落，天道覆载，于无数时光之中，寻找林亦的踪迹。
晃眼而过。
是无数的岁月和世纪的更迭。
而另一个人。
却是陈琳嫣。
是那个广寒月宫内的无脸女。
她抛弃一起，与林亦一同堕入轮回，誓死于轮回中追随，不曾离开。
因果在各种宿命中交缠。
只是记忆不曾复苏。
无脸女是陈琳嫣留下来的一道神念，本欲在那等待着林亦前去，可时间太久了，而陈琳嫣堕入轮回之后，神念无时无刻不在消磨。
最后成了一个极为孱弱的存在，安静的等候在月宫内。
最后。
当无脸女见到林亦之后，她的使命便就完成，终于消失于天地间。
“是你这个东西，你理应彻底消失于因果之中！”
那边，男人惶惶如天威的声音出现。
他眉头紧皱，手中接二连三的拍打出无数到纹路。
那些纹路蕴含着天地大道，沛然无比，更是充斥着一股股令人心悸的可怕波动。
反观那道灰色如流星一般的影子，速度极快，接二连三的破开纹路法印，更是多有无数曾如同孩子啼哭一般的可怕声音传了出来。
如流星一般的灰影的实力，比看上去强横的太多。
它的身侧更是有无数道恐怖法印与纹路加持，一遍又一遍的抵御来自于那边男人的攻击。
赵琉璃自始至终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如同雕塑一般，只是看着那边的林亦，神色呆滞。
远处的众人，早已被眼前的这一幕，彻底惊呆！
这是如何可怕的一幕？
天地都在色变，其他地方在不断地复苏，而唯有林亦身旁的那一方空间，似乎是处于复苏与崩塌的中界点。
可怕而蛮横的气息不断弥漫。
郑嘉云几次三番的想要前去，可都被青龙牢牢拦住。
所有人望着远处，已是白发苍苍的少年，望着少年怀中抱着的女孩，心底都是一阵阵难以言喻的凄凉之感。
“不要死。”
林亦还在尝试，尝试着帮着陈琳嫣止血。
但是那柄剑上，有的是因果之力，此刻剑身之上，更有无数漆黑法则缓缓浮现，印在陈琳嫣心口位置。
那些漆黑的法则在蚕食着陈琳嫣的一切。
身体、神念、记忆、因果。
无数的东西在她体内迸发而出，又彼此交缠，势如水火，拼斗不休。“结束了。”
“终于……”
陈琳嫣声音越来越微小。
她很想笑一笑，但是都没笑出来，嘴角就有了鲜血弥散。
“每一次轮回，我开始都对你那么不好。”
“谁让你……谁让你死都不肯让我跟着你轮回，你……你就该……被我欺负……”
她断断续续的开口。
陈琳嫣的记忆在不断地恢复。
可恢复的是记忆，而实力却终归没能归来。
她记起这一场关于轮回中的无数的轮回事情。
她曾是古时富家小姐，林亦曾是她的伴读书童，小时候欺负，长大了欺负，最后看着书童进京赶考，悄默默的给出了她所有的私房钱，而后送他登堂入室，可嘴上偏偏嘴硬，只说他就算高中状元，还是她的小书童，一日为书童，终生为书童。
她曾在长安街旁卖过包子，小时候从路旁捡到过一个小乞丐，然后成天呼来喝去，可总会给他吃最大块的肉，最后小乞丐被家人找回，一步登天。她只送他离开，不曾再见。
……
……
一场场轮回的纠缠，可每一场轮回中，都不曾有记忆的复苏。
终于……
这一场轮回，到头了。
轮回抵达终点。
林亦沉默的没有说话，他疯狂的运转着大道筑基篇，疯狂的试图挽留陈琳嫣。
他只想起来了一点点事情。
他想起来了那团灰色的影子。
那是他的孩子，他的孩子为了逆转天道，所以以自身因果愿力为代价，于世间除名，换保陈琳嫣与林亦轮回纠葛，生生不息。
林亦尝试无数种方法。
可都难以阻止陈琳嫣生机的流逝。
轰然一声巨响。
灰色的影子被那边如同神祇一般的男人，单手挥打，滚出许远之外。
他终于腾出手来，看向林亦，目光如炬，眼神森寒。
“该送你上路了，林九玄。”
他声音出口。
忽而一顿，看向白发苍苍的少年，眼神微眯。
第2617章 以百世轮回，为你送葬
站在那里的男人，目光落在林亦的身上。
他可以感觉到眼前林亦体内不断散发出来的死寂气息。
这是生命在不断枯萎的过程。
也验证着眼前的林九玄，即将死在眼前的事实。
只是……
让他诧异的是，此刻白发苍苍的少年，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睬他的打算。
他的情绪陷于归寂之中。
他的目光悉数落在怀中的那个少女的身上。
世界仿若在他的身上，被定格成了一小方的天地。
在那之中的他，也早就没有了本应该有的彷徨，亦或者是哪怕一丁点关于反抗的心思。
陈琳嫣的生机在不断地逝去。
被男人挥打出去的灰色影子再一次袭来，然后紧接着又被他随手挥打而去。
那个为了保护陈琳嫣和林亦可以在轮回中生生纠葛，而献出自己的因果，让自己的一切都从天地之间除名的孩子，若是成长起来，或许真的会极为强大。
但是如今它也不过就是跳出因果之外的一缕幽魂，哪怕血脉再如何强大，终归还是差了不少。
不远处的赵琉璃望着这边的林亦。
她身子僵在原地，面色几度变化，眼看着男人往前一步。
她终于按捺不住，踏前而去，站在了他的跟前。
“你想要做什么？”
男人看着赵琉璃，面色之上，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生冷。
“你既已经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上，而他这一世生机气数已尽，够了。”
赵琉璃深吸一口气，声音之中，多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意味。
“还不够。”
男人摇头，他叹了口气，看向赵琉璃的眼神中，多得是一股子真诚的味道：“琉璃，我元气尚未恢复，如今也唯有他的精血，可以让我彻底复原。”
“我在轮回中无数年，岁月朝朝，你也等待那么多年，如今只差最后一步，便可让我圆满。”
“待我圆满时刻，实力恢复，便可赐他新生。”
男人说着话，看着眼前的赵琉璃，一副很真诚的样子。
赵琉璃看一眼他，又扭头，看一眼身后，如今白发苍苍，正抱着陈琳嫣的林亦。
她的眼神中，闪过无数的迟疑。
或许正如他所言，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退路。
身后今日的林亦，早已是残缺的躯体。
眼前的男人，是赵琉璃等待了无数个轮回，终于归来的他。
“你可以答应我，让他重入轮回，不损道果？”
赵琉璃看着眼前的男人，声音缓缓，轻飘，但是却又有着几分的笃定。
“不损道果，便可修整来世，因果重塑，等他从轮回中再次醒来，他的仙缘，同样将要比原来来的更加的深刻。”
男人点头，一副很真诚的模样。
他说话的时候，眼底深处，却是闪过几分晦涩与凉意。
他本是最初的天道。
他本是最初的仙族。
当年仙族凌驾于九天之上，以众生为刍狗奴仆，人族在仙族眼中，不过就是一个蚂蚁一般的低等东西。
他曾制定无数法则，维护他仙族之正义。
只是……
因为人族忽而崛起，因为那个势要为人族讨要公道的家伙，率领整个人族逆天而起。
也正是那时候开始。
仙族被推翻，天道被重塑。
身为源天道的他，也终于归于虚寂，堕入轮回。
这一切的起始者，便是此刻，那边白发苍苍的少年。
源天道和赵琉璃说话的时候，刻意让声音落入林亦的耳中。
他对赵琉璃越真诚，看着赵琉璃越相信他，他的心头就越发的可以感觉到快意。
“如今灵气复苏，他的轮回之路，相比从前，将会更加顺畅。”
源天道见着赵琉璃还没有让开身形的意思，倒也不着急。
他随手将再次冲击而来的那道灰色影子挥打而去。
那个为了让陈琳嫣和林亦可以在轮回中不被迷失，从而奉献出自己因果与造化的孩子，如今也不过就是一个肉球一般的东西。
从血脉上来说，那孩子继承了无数场轮回之前，人族第一仙的那个时候的林亦的血脉，可毕竟时间太久，加上它为了林亦与陈琳嫣放弃的东西太多，实力上，大打折扣。
只是以如今源天道的能力，却也难以将它彻底抹杀。
只得一次又一次的挥打而去。
“这样真的好吗。”
赵琉璃还是多有迟疑。
她看着那边的林亦，眼中颇有不忍。
陈琳嫣如今，体内生机还在不断地逝去。
抱着她的林亦，就不曾再抬起头。
这一眼之下，赵琉璃的内心深处，多的是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难过与莫名的烦闷。
明明……
明明她的使命已经完成。
明明她成功的等到了眼前的这个人。
可是，却总觉得，心神颇有不安。
“这一辈子的他已经没有重塑仙缘的可能，生机彻底消失的他，哪怕是在灵气开始复苏的世界中，依然无法重新踏入仙门。”
源天道循循善诱：“琉璃，你可以相信我，你知道，应该知道我的为人。”
“我不会骗你，以前没有骗过，以后也不会。”
源天道站在那里，单手轻轻一捻。
掌心之中，登时凝聚起一道虚幻而缥缈的白色纹路。
这一道纹路艰难而晦涩。
纹理之上，更是有无数重看不真切的神佛面孔。
它们相互交融在一起，露出众生万相。
佛有千面，时而慈悲，时而愤怒，时而面若恶鬼。
仙有百脸，或平静淡然，或怒目圆睁，或缥缈出尘。
再其次，更有平凡众生，于白烟之中，展露出人生百态。
“这是轮回往生之纹路，结合了我对天道与仙的理解，可送他一场天大造化。”
“我知晓他曾有一世，为你之弟子，你有所难以割舍之情感，倒也正常。”
“最迟百年，百年便可让他重入轮回，亦或者是你现在可以带他离开，让他安然静养，度过这一世。”
“琉璃，选择权给你。”
源天道眼神忽明忽暗。
他说话的时候，却是格外认真。
赵琉璃转过头，目光望着依然保持着同一个动作，口中喃喃自语着不要死三个字的林亦。
她看了良久。
心痛似乎也成了会传染的东西。
终于。
赵琉璃还是缓缓让开了身形。
源天道见此一幕，眼中闪过一抹森寒与快意。
他缓步往前，偏偏面目之上，面对赵琉璃的时候，依然带着真诚的笑意。
他终于往前。
一步一步。
站在了林亦的跟前。
手中的纹路散发出宏大的气息。
沧桑古朴的背后，是极端的杀意。
“该到终结的时候了。”
源天道语气生冷，声成一线，落入林亦耳中，却不被外人所听闻：“你毁我仙道万万万载之荣光，灭我仙族，如今便就让你众叛亲离。”
“待得百年之后，我再身为化身，以你之身份，站在赵琉璃的身旁。”
“那时的你，早已成世间之会飞，尘埃，万劫不复，可否依然会感觉到痛心难过？”
“待我归来日，我仙族将重新鼎盛，而你人族，自当为蝼蚁刍狗。”
“我以百世轮回的代价，为你送葬，林亦，你自当感觉到荣幸！”
源天道冷冷一笑。
话音才落。
“是你，杀了她。”
白发苍苍的少年声音，有些沙哑的味道。
他忽而抬起头，与之对视的，是一双毫无生气，格外平静，宁静到了极点的眼眸。
第2618章 我，要开始愤怒了
源天道皱起眉头。
眼前的少年，白发苍苍。
那张原本充满了少年气的脸，此刻看上去，也逐渐凝聚出了一层接着一层的皱纹。
那是生命加速流逝之后，在他身上留下来的痕迹。
痕迹很深。
除此之外。
源天道可以感觉到林亦的虚弱。
“准确的说，她早就该死了。”
源天道声音沉凝，望着林亦的眼神，忽明忽暗。
他以唯有林亦才能听到的声音，凝聚成线，淡漠开口：“林九玄，你的记忆既是尚未复苏，我便就帮你回忆。”
“你怀中的女人，陪你生生世世轮回，当年她为你生下的孩子，也为保全你们之间的因果，而不惜葬送它的一切。”
“现如今，她死了，杀死她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若往昔之日，人族自当成奴，受我仙族奴役，又有何不好。”
“你人族生来便就是蝼蚁一般卑微的爬虫，在我仙族一脉眼中，人族便如其他万族一般，不过只是一群活着的傀儡。我们仙族让你们人族活下去，就是赏了你们天大的脸面，但是你却要为人族开天证道？”
“凭什么？凭什么！”
源天道越是说到后面，他的面目之上，顿显几分狰狞和阴狠。
只是因为他背对赵琉璃，赵琉璃完全无法看到他正面的脸。
“但是现在，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源天道看着林亦：“虽然有点可惜，可惜你的记忆没有复苏，所以你只能在迷途中就此死去。”
“但是你放心，我会好好替你照顾赵琉璃。”
源天道嗤笑一声。
但是……
他说了很多话。
这些话是一直憋在他心底无数年的话，为了等待这一天，他甚至于早已忘记了时间。
可是等他说完话，再看眼前的林亦，却是发现，从刚刚到现在，林亦只是抬眼望着他。
他没说话。
他的脸色更没有因为源天道的话语声，有半点的变化。
他有的是那双极为沉静的眼眸，注视着源天道的脸。
“你杀了她。”
林亦再次开口。
声音沙哑，如同破旧的锣鼓，漏着风。
他怀中还抱着陈琳嫣。
陈琳嫣的脸色煞白，早已闭上了眼。
她身上的伤口不曾又恢复的迹象。
天地之间。
灵气还在复苏。
万丈巨树拔地而起，天地裂变，奇景异兽纷繁无数。
它们都从沉寂中苏醒，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
地球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开始膨胀，膨胀，不断的变大，再变大。
可不管外界如何纷乱。
此地。
怀抱着陈琳嫣，仰着头的白发少年，此刻的眼睛，牢牢的盯着面前的源天道。
源天道眯起眼睛，眼中发散着危险的光。
“林九玄，你已经败了。”
源天道再不多言。
他心底隐约有着稍许的不安。
这一股不安来的强烈，可是明明，他明明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地位。
眼前的这个林九玄，不过将死之人。
他的身体之中，灵气的波动几乎为零！
没道理可以让他感觉到危险才对！
这根本没有道理！
“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明明只是一瞬间，我却觉得，时间仿佛过去了好久好久。”
“那个人，那个人打算对海州林大师做什么？海州林大师，他是彻底老了吗？”
远处。
望着这一幕的众人，心神俱是骇然。
也不是没有人尝试着想要走近一点，看的更清楚一点，但是往往才靠近，就被一股极为蛮横的恐怖气息，直接逼退。
看似平静到了极点的源天道的身旁，密密麻麻布置着数不清的纹路。
那些纹路时隐时现。
此刻更是在周围，犹若实质一般，幻化出无数的形状。
源天道的气息，在这一刻，再次，猛地提升。
随着天地灵气的复苏。
他的实力也在极快的恢复。
明明他在变强，还在变强，还在变得更加强大。
体内久违的力量，虽然不及全盛时期的万分之一，可是源天道足以自负乃至于自傲，足够他凌驾于这个新生的时代之上！
可他还是感觉不安。
以至于不断凝化出一道道纹路，将纹路巩固在身旁方圆之地，以大道之力不断加持。
所有的气息与可怖的纹路，悉数直指那边的白发苍苍的少年。
赵琉璃站在不远处的位置，目光痴痴的看着林亦。
在她眼中。
这一世的林亦生机断绝，倒是不如换下一世的仙缘，在下一世开天门。
青龙眉头紧锁。
郑嘉云被他牢牢拦住，朱雀等人更是将郑嘉云里里外外护在其中。
上品林家的一众人，伤势已经完全恢复。
他们此刻站在那里，望着远处的一切，一个个眼神之中，也是颇多的复杂与迷茫。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家主，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成功的开启了灵泉，如今……如今我们还要不要帮那个海州林大师一把？”
有人迟疑着开口。
林北寻等一众林家子弟，此刻看着那边的林亦的眼神，情绪莫名。
要说之前有的是愤怒，是怨恨。
那么此刻，却是多了点别样的佩服。
小小少年。
天纵之资。
如今更是面对着源天道那般，已经让人新生绝望的奇特之人，还可以保持一副从容模样。
这……
属实是太过厉害。
“帮他？”
林家家主眼神闪烁，随后摇头：“为何要帮。”
“他毕竟是我们家那位的儿子……”
那人犹豫着。
林家那位鲜有问世时刻。
可若是被他知道，上品林家前面想要杀林亦不成，后又见死不救。
这……
万一那位真的生气起来。
他们也是有点心头发颤。
“他还没有被我们上品林家承认，不算是我林家之人。”
上品林家家主冷冷开口。
在场之人，他的位置最高。
“更何况，对上那个人，你觉得，我们全都上的话，能有几分胜算？”
上品林家家主这话一出，所有人登时沉默。
源天道来历太过神秘，而且实力未免匪夷所思。
“海州林大师，今日会死在这里吧。”
“我看他差不多已经油尽灯枯了。”
“海州林大师……真是可惜了，要是再给他几年，他该有多么大的成就。”
不少人心头扼腕叹息。
源天道周围，那些密密麻麻的纹路，已经凝聚不少的实质模样。
杀机凛然。
而终于。
那边的少年动了起来。
他将食指放在口中，一口咬下。
伤口之处，有一滴赤黑的血，缓缓滴落。
“这是……”
源天道瞳孔猛地一缩。
赵琉璃也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看向林亦的眼神中，透着几分的骇然。
“我不要她死。”
林亦声音沙哑。
那一滴赤黑的血，在半空中，逐渐化作一圈淡红色的屏障，将林亦怀中的陈琳嫣，完全笼罩。
他低下头，最后看一眼怀中闭着眼的女孩。
“陈琳嫣，琳嫣……”
“等我。”
林亦喃喃自语。
随后。
众人眼中。
白发苍苍的少年将怀中的少女轻轻放在地上。
他努力地站起身子。
可是生机流失的太多，他的身子已经有些佝偻。
可当他站起身来的时候。
所有人猛然发现。
少年虽有满头白发。
少年虽已是暮年模样。
可少年漆黑的眼眸中，忽而有火焰，于深沉的暗处，猛然亮起。
“我不需要记忆，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
林亦仰着头，看着面前的源天道。
他咬着牙，浑身上下的骨骼，发出一阵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源天道眉头一跳，他再没迟疑，以周围无数纹路，悉数朝着林亦狂压而去。
“去死！”
源天道沉声一喝。
所有人只见得天地之间无数蕴含着恐怖力量的纹路，朝着那边的少年，欺身而去。
天地肃杀！
而少年此刻，白发随风狂舞。
他的眼眸冰冷，狂风，带着决绝的可怖之杀意。
“我不需要记忆，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
“我只需要知道，我是九玄仙尊林九玄，我这辈子从无败绩！”
“天要杀我，我就逆天！”
“而你，你杀了她，那我就杀了你！”
“现在！”
“我林九玄以生生世世之灵魂为祭！”
“我，要开始愤怒了。”
林亦一声断喝，睚眦目裂，满脸疯狂：“让我们一起愤怒吧！”
第2619章 愤怒吧，愤怒吧！
愤怒吧。
愤怒吧！
林亦本已经枯竭的身体中，忽而有一股极为强横的力量，凶猛爆发！
吼！
左手位置。
沉睡的左手龙，龙眸猛然大睁！
林亦的眼眸，瞬间一片血红的颜色。
蛮横的灵气在已经枯竭的体内横冲直撞。
林亦的声音充满了沙哑的味道。
在那一刻。
天地色变。
站在那里的源天道眉头猛然皱起。
还不等他说些什么。
只见得林亦脚步微微弯曲，随后骤然发力，整个人像是出膛的子弹，转瞬之间，已经到了源天道的面前！
“找死。”
源天道脸色一沉，一拳轰出，拳头直接面对着林亦的脸。
这一幕。
让源天道身后的赵琉璃脸色一阵苍白。
“不要！”
她惊呼出声。
完全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林亦居然依然还有还手之力！
明明……
他明明灵气枯竭，生命力衰败的如同一个老人！
“海州林大师又动了！”
“好快的速度，我完全看不清楚他怎么做到的！”
“海州林大师……果然是海州林大师，太猛了！他怎么还有力气动手！”
周围，一众人见此一幕，脸色纷纷骤变。
青龙等人更是以一种别样的眼神望着那处。
上品林家一行人面面相觑，都被这一幕彻底惊呆。
轰！
林亦的拳头与源天道的拳头猛然砸在了一起。
一股极为恐怖的闷响之声，从地底传出。
下一秒。
方圆百里，大地的地面寸寸龟裂，无数的碎石尘土，都被那纵横可怖的力量，给直接轰的飞了起来！
飞沙扬尘。
所有人的眼中，源天道面前的白发少年，面色冷寂，他的眼中是如同火一般在燃烧的通红血眸！
左手龙已经睁开了龙眸。
只是它被封印在林亦左手之处，并未显于人前。
源源不断的灵气，从左手龙的体内灌输入林亦的身体之中。
“付出代价，付出代价！”
林亦语气沙哑，充满了凶狠的声音，涤荡在这天地之间。
狂风吹起他的白发。
少年的脸上，满满的全都是疯狂！
“你早已没有了生机，何必顽抗！”
源天道脸色几番变幻，他悍然出拳，拳头之上，无数纹路骤然乍现，每一道纹路，都好像如同山岳那般沉重。
一连千道纹路显于虚空，登时便如世界多了千座大山，横梗于林亦身前！
他以万万万斤之力，朝着林亦所在之地，猛然压去。
空气中更是有无数灵气，于此地汇聚，浓缩，纷至沓来！
“小心！”
赵琉璃俏脸猛变，她一个飞身往前，探出手去，一手而过，周围盛开百道琉璃之花。
花朵乍现，更有无数灵气，四溢开去，试图帮着林亦抵挡住那千余道可怖山岳之力。
“滚！”
林亦沉声怒喝，单手一挥，狂风暴起，直接将那百余道盛开的琉璃花，彻底吹散。
连带着赵琉璃，都在这一刻，感觉到了恐怖的压力，将她整个人，直接推到了极远之地。
“琉璃，他已入魔，不得不除。”
源天道同样加持法印，推向赵琉璃，将她隔绝在战区之外，随即源天道还不忘看着满脸苍白的赵琉璃，露出一个笑脸：“不用担心，琉璃，我答应过你，送他入轮回。”
“这一世他道基已毁，如今更是半步入魔，你且在一旁看好便是，不用插手。”
源天道面对赵琉璃的时候，语气很是柔和。
他说完话后，更是不忘以灵气，将赵琉璃浑身上下的灵气，悉数封禁。
赵琉璃如今实力尚未完全恢复，相比源天道，还是要弱上不少。
源天道靠着之前吸收林亦体内的灵气，外加灵泉的滋养，如今虽然并未达到全盛之姿，可也已经实力超绝。
赵琉璃一下子被隔绝在外，她无法动用体内灵气，只是看着那边的林亦，又看着那边的源天道，脸色一阵阵焦急。
她本意希望林亦可以重生，重拾道果，重铸道基，如此可重新踏入仙门之内。
如今林亦残躯一个，早已难以修行。
只是看着林亦此刻爆发出来的恐怖战意，又看着林亦身旁，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的陈琳嫣，赵琉璃一下子变得有些茫然。
她不知道，她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生气吗？愤怒吗？”
源天道扭头看向林亦，冷冷笑起：“陪你轮回的人死了，等你归来的女人被我骗了。”
“现在的你，就是一个孤家寡人！”
“等我今日把你灭了，再将你残留在人世间的朋友母亲，悉数折磨斩杀，那时候，你便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干净。”
源天道哈哈一笑，单手往前。
登时。
千道纹路，集体横压而去，恐怖的压力，将整个世界，都挤压的不断变形。
“那就试试看！”
林亦声音极度沙哑，他骤然而起，身形如闪电般掠去，白发狂武，血红的赤瞳中，倒映着源天道的影子。
似乎这个世界，这个天下之中，唯有眼前这个源天道！
愤怒的火在燃烧！
一阵阵轰然巨响之中。
少年的影子以锐不可当之势，硬生生的碎开无数道的纹路。
就如无数座大山，在此刻，轰然崩碎。
空气中都弥散着震耳欲聋的声响，天地之间，那恐怖的压力，一层层的不断叠加！
可众人眼中。
那白发的少年，无可阻挡！
这一刻的他如神如魔！
“小亦！”
郑嘉云眼角都是泪水，几次三番的想要挣脱开青龙等人的束缚，冲向那边的林亦。
但是完全无法做到！
轰轰轰！
如山岳一般的纹路源源不断而来。
林亦的眼中是燃烧的愤怒，灵气在沸腾，在狂舞！
一道接着一道的纹路被崩碎！
连带着一起的，还有林亦的身体！
每一道纹路所带来的冲击，全都汇聚在了林亦的五脏六腑之中。
他的身躯的骨骼发出一阵阵崩碎的脆响，表皮的皮肤不断崩裂出殷红的血！
但是众人眼中，少年不曾有半点停歇的迹象！
他在往前。
还在往前！
直到冲破层层阻隔，再次出现在了源天道的面前！
“怎么可能。”
源天道皱眉而起，脸色微变。
他的眼中，是少年苍白而冷寂的脸！
第2620章 恐怖法阵
“滚开！”
源天道脸色狂怒，天地之间，纹路无数，悉数朝着眼前的少年，轰杀而去。
非但如此。
此间。
在源天道的身旁，更是有无数的灵气汇聚成各方仙兵利器。
有百丈仙剑，剑势通天。
有万顷长河，携滚滚天雷，虚空纵横而来。
灵气所化之白鹤无数，更有千朵莲花，在源天道的身侧之地，汇聚而来。
苍天震动。
大地轰鸣。
道法湛湛！
周围，所有人面色之上，尽为骇然神情。
“那人到底干了什么！”
“好恐怖的异象！”
所有人看着那边的一切，只觉得这一刻，仿若世界末日到来。
林亦距离源天道看上去不过咫尺之遥。
但是，偏偏就只是这短短的一段距离，可林亦浑身上下，所感觉到的，是一股子极为可怕的威压。
这些威压狠狠的压在林亦的身上，乃至于灵魂！
林亦的身体，也以可见的速度，在急速的消融，破碎，流淌出一连串如火一般燃烧着的赤红的血。
林亦眼中，火焰再燃。
他轰然一拳而去，拳影如林，拳尖之上，更是毫无半点道文纹路，有的只是最为纯粹的可怖力量！
种种异象纷至而去，与林亦的这一拳头，轰砸在一起。
下一秒。
升腾起来的可怕的气浪，朝着周围席卷开去。
林亦面色冰寒，左手龙在左手之中，怒吼而出，龙躯之上，灵气沸腾。
所有人的眼底。
远处的少年，一拳头，硬生生击碎万丈仙剑，将灵气所化之万顷长河一拳截断。
拳头所过之处。
仙鹤崩碎，仙莲枯萎。
无数异象在这一刻，如同被叠加在一起的玻璃，被不断的，层层击碎，溃败。
林亦的嘴角早已是鲜血淋漓。
他身上的战意，却是越来越凶狠。
源天道眼瞳猛地一缩，双手在半空中急速凝化出法诀，一边将手中法诀往前推去，另一边已然是抵达了林亦的跟前。
轰然巨响！
天地之间，寂寥一片
源天道只觉得身体之上，传来阵阵恐怖的疼痛感，那些犹若实质一般的痛感，让源天道脸色一阵苍白。
“怎么可能！你哪里来的力量！”
“不可能！你生机枯萎，而且如今的你，不过凡体一枚，尚未飞升的躯体，何以至此！”
源天道脸色狂变。
他周身的灵气以山呼海啸一般的姿态，朝着那边的林亦欺压而去。
层层叠叠。
狂猛的浪潮，呼啸之中，带着疯狂的杀意。
“去死，去死！”
林亦眼中火焰升腾。
他白发苍苍，体内的生机以一种可见的速度迅速失去，换做寻常时刻，此刻的林亦，本应该是死的不能再死才对！
然而此刻的林亦，给人的感觉，却仿佛拥有着无穷的力量！
他的身体穿过种种灵气，将诸般异象与灵气所兴化而成的壁垒悉数斩破，起身而来，到了源天道跟前，
近乎于蛮横的拳头，一拳轰在了源天道的鼻梁之上。
源天道震惊的发现，他覆盖在身躯之上的种种防护，种种壁垒，竟是不敌眼前林亦一拳之力！
“不可能！”
源天道身子倒飞而去，轰砸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
他的周围无数繁复的纹路，无一不是蕴含着极为恐怖的力量，然而此刻却是对眼前的少年，没有半点办法！
“好可怕的力量！”
“这才是海州林大师真正的实力吗？”
“他头发变白了，他也变得更强了！这种实力，已经超越了人类了吧？”
一群人望着眼前这一幕，心头狂震，神色各异。
本以为林亦此番彻底无望，根本不可能是那个神秘男人的对手，但是现在看来，林亦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
“你该死，该死。”林亦沉声开口，他的眼眸深处，红色的火与炽热的金芒相互交融。
左手龙睁着龙眸，身处于林亦左手位置，冷眼看着那边的源天道。
龙眸之中，有的是警惕和忌惮。
“怎么会这样……”
被送到及远地方的赵琉璃眼见着眼前这一幕，神情怔怔。
她望着那边的林亦，看着如同神魔一般的少年，赵琉璃内心复杂难明，此刻更是不知应该如何面对。
林亦一步往前，转眼便就是到达了源天道的跟前。
浑身上下。
是死寂的气息。
左手龙的龙眸大睁，眼瞳之中，有的是杀意，是冰冷，是对这个世界的恨！
下一瞬。
林亦一脚横踩而下，这一脚落下，整个大地朝着下方寸寸龟裂，崩碎，一路往下，可怕的威压，层层叠叠而来。
源天道整个人被欺压在下，浑身骨骼爆发出一连串如同爆豆子一般的声音。
他的面色狰狞。
周身位置，密密麻麻的纹路再次浮现，携裹着一道接着一道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试图将眼前的林亦给轰杀出去。
那些蕴含着恐怖杀意的大道纹路，切割在少年的身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
然而众人眼中。
白发的少年，此番丝毫没有半点停歇下来的迹象。
他只是一脚，接着一脚，踩在源天道的脸上。
每一脚落下。
天在摇，地在动！
那些密密麻麻的恐怖大道纹路，砸在他的身上，却依然无法阻止踏下去的脚！
“怎么可能！给我滚开！”
源天道脸色狂怒，愤怒不已。
他重现于世，从未想过，竟是依然会被眼前这个少年狠狠压制！
他是仙道之源！
他是万仙之祖！
他是仙族之上，源自于天地间的初代天道！
他……
理应万世为尊！
源天道怒吼着，他的双手迅速结印，凝化出一道道传送法阵。
而林亦再次一脚踏下，根本没有去顾忌周围出现的诸般法相。
他只是一脚，又一脚，机械的重复着往下踏的动作！
再一脚！
这一脚落于源天道的胸腔之位。
轰然巨响。
源天道心口位置，包裹着无数华光和纹路护法的地方，肋骨轰然碎裂，整个胸腔彻底往下塌陷而去。
“该死的是你！”
林亦沉声嘶吼，沙哑的声音，穿透苍穹。
而那些传送法阵，终于凝聚成型。
法阵之中。
一时之间，有一道道令人心悸而恐怖的气息，涤荡开来。
第2621章 今日，林亦在此入魔
法阵凝聚。
显形。
恐怖的气息瞬间侵染了整个世界。
一股股漆黑而悠远的东西，自那一股法阵之中，涤荡而来。
“这是什么！”
“不知道。”
“这……”
旁人眼见那边异象纷呈，还未说完话的时候。
吼！
一阵阵令人心悸的恐怖吼叫之声，响彻在整个世界之中。
“去死吧，去死吧！”
源天道面目狰狞。
他一手猛地拍在地面之上，五指成印，印迹深刻于地表，其上又有五滴湛黑的精血，凝化于此。
瞬间。
所有人就感觉到，周围的天地，似乎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盒子。
在那处。
白发苍苍的少年身旁，天地崩裂成了一道接着一道如同墙面一般的东西。
一小方天地从四方之地挤压而去。
那一方天地。
将法阵包裹，将少年笼罩。
枯寂而古老的气息在疯长。
“自开秘境，极道杀伐之术！”
赵琉璃此刻一声惊呼，面色狂变，她急速往前，手中无数手印相互交接。
她后悔了。
她后悔到疯！
“停下来，停下来！”
她欺身而去，高声呼喊：“停下来！”
她的声音贯穿天地。
众人眼中，只见得那边的赵琉璃，素手一指向天。
青空之上。
登时有雷霆显现。
雷霆电光汇聚而去，凝化成巨大而恐怖的闪电雷柱，便就向着那边，急速而去。
威势绝伦。
当真恐怖！
“你要干什么，退下！”
源天道转过头，看向急速而来的赵琉璃，面色一沉。
他嘴角，尚且还有血。
脚踏在源天道心口上的林南，微微抬起头。
他眼神冷寂，遥望着正朝着这边急速而来的赵琉璃。
那一袭白衣。
曾是他的信仰。
他的世界。
曾经全是她。
“他此生已无仙缘，寿命已尽，送他轮回，是帮他修来世，修渡劫成仙的来世！”
源天道冲着赵琉璃声音惶惶：“而他如此状态，随时入魔！”
“他会入魔的！此魔不除，天地不安！”
源天道声音急切。
他此刻。
实力尚未完全恢复。
而赵琉璃，现在来势汹汹。
恐怖绝伦！
哪怕阵法已成，四方天地正在急速挤压而来。
可……
那需要时间！
“若他此生无仙缘，那就让他安然度此余生！”
赵琉璃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决：“我错了，我错了……”
“停下来，所以停下来！”
她高声而喊，携裹天地雷电而来，素衣轻扬，俏脸之上，全是惊惶。
尤其是……
她看到了他的眼！
少年的眼神，平静且死寂。
像是失去了整个世界一般的枯冷。
那种冷意，让赵琉璃心神皆颤。
这不是她的林亦。
这不是她的林九玄！
“对不起……对不起！”
赵琉璃眼角是泪，她的情绪彻底崩溃。
何以至此？
赵琉璃无非就是希望等那人归来，归来这个世界上，可她从最开始的开始，就不曾想要牺牲林亦。
只是事情发展到最后，已经超过了赵琉璃可以控制的程度。
林亦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踩在源天道的脚，缓缓抬起，然后再次……
猛然踏下！
呕……
源天道瞪大眼睛，肋骨尽数断去。
他根本连爬都爬不起来。
可……
他五指之上，精血开始沸腾，燃烧！
那些凝化成型的法阵中。
恐怖的吼叫声，一浪接着一浪而来。
无数蛮横的气息，纵横开去。
四面八方的天地，正在急速收缩，势必要将林亦彻底围拢在这一方天地之间！
“给我停下！”
赵琉璃再次提速，那恐怖的雷霆之力，毫无半点犹豫，直接轰在那些法阵与四方天地之上。
然而……
一击之下。
所有的雷霆之力，都被其中一个空间法阵，彻底吸收。
随之而来的是那个法阵中传出的一阵阵恐怖绝伦的嘶吼声。
那是痛苦与愤怒的声音。
“怎么可能！”
赵琉璃面色一变，再次引起一道雷霆，就要强行冲阵。
然而……
四方天地收拢的速度越来越快。
周围的空间全都朝着林亦所在的位置，坍塌而去。
那些空间法阵，围拢在林亦身旁，此刻也终于缓缓打开。
不知名的兽爪从虚空中探出，牢牢地抓在法阵边缘，奋力的朝着外面爬着，试图从阵法中爬出来。
有长相诡异的阴影，探出丑陋的面容。
它们浑身上下，都带着令人心悸的力量，带着令人恐惧的气息。
那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异端生物。
“回去吧。”
站在那里，一脚接着一脚踏在源天道心口位置的林亦，看着那边，还在招引雷霆之力的赵琉璃，忽而开口。
他的身侧。
是那些围拢而来的四方天地。
天地一成。
便就是一个不可能打破的终极牢笼！
那是足以困住一切的监牢！
那是至死方休的必死之地！
那些空间法阵中，蛮横而恐怖的异兽，正在不断地爬出来。
它们在少年四面八方的位置，带着杀意，带着毁灭一切的冲动！
“等死吧，等死吧！”
源天道口中是血，满脸狰狞。
他实力即便未曾恢复，可也不是寻常人可也抗衡。
但是现在……
却败在眼前这个本应该死的不能再死的家伙的身上！
源天道内心惊惧，惶恐，进而是愤怒！
“我以我之精血，我以损毁我道基为代价招引而来的异类，杀你，必杀你！”
“你逃不掉的！你必死，必死！”
“我从这个世界切割出一个小世界为你送葬，已经给了你面子，给了你面子！”
“你就安心的永远的死在这个四方天地里面吧！”
源天道哈哈狂笑。
赵琉璃已经彻底无法阻止。
四方天地已成。
监牢已成。
便就再也无法突破。
源天道面色越发疯狂，但是他却发现，站在那里白发苍苍的少年，脸上古井无波。
没有愤怒。
没有畏惧。
没有杀意。
只是在不断地踏着他的心口，将他整个人，踏入地底。
“今日。”
“死在这里也无妨。”
林亦在四方天地彻底闭合成牢笼之前，看着牢笼外的赵琉璃，声音缓缓。
少年开口。
他只说八字。
“今日，”
“林亦在此入魔。”
第2622章 红尘
入魔！
林亦的声音涤荡在天地之间。
他满头的白发，忽而疯长。
少年那张极度冷寂的眼睛，于这个人世间的最后一眼，落在不远处，赵琉璃的身上。
赵琉璃心神巨震，面露凄苦之色，心中翻江倒海，本想上前，但是却被源天道立下的种种法阵困扰，无法前行！
终于。
四方天地彻底归拢，成为了一个巨大的牢笼，将林亦和源天道二人彻底笼罩。
在这一瞬间。
毁天灭地的气息，也被悉数收拢，无数的法阵和纹路，悉数被吸纳入那方天地之中。
可怕的寂灭的力量，一度让所有人无法呼吸！
而下一瞬间。
林亦，连同眼前那本应有的一片废墟，全都彻底消失不见。
就像是……
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去什么地方了！”
“已经……彻底看不到了吗。”
“九玄仙尊，是死掉了吗？”
旁人，一眼看去，那边什么都没有。
整个天地，都处在一种极度的枯寂之中。
相比其他地方，那些受到了灵气滋润的正在疯长着的草木，这一片天地之内，所有的木石都在不断地枯萎，凋零。
“小亦……小亦！”
郑嘉云大声的喊着临沂的名字，她试图冲上前去，但是被青龙牢牢拦住。
“该走了。”
朱雀站在那里，神情格外古怪。
她环视一圈，看向他处。
那些上品林家的人，此刻也是一个个神情怅然，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另一片枯寂的空间中。
林亦的嘴角留下一丛丛黑色的血，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经受着最为严苛的洗礼。
就像是千刀万剐，每一寸肌肤，都传来极为可怕的剧烈疼痛！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地上躺着的源天道，他心口的肋骨在林亦的脚下被彻底踏碎：“真是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如今的我尚才醒来，虽然实力不及曾经的万分之一，可也本不应该是你所能匹敌！”
“林亦，林九玄！不愧是当年可以掀翻整个仙族，改天换道的你！”
源天道说话的时候，血还不断地从他的嘴角流下。
他的眼中，眼前白发苍苍的少年，如今整个的样貌，正在不断的发生着变化。
越来越冷峻，充满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他的体内，生命力本应早就枯竭的身体中，此刻有的却是令人无法忽视的恐怖力量！
“至死方休。”
林亦摇头，一脚猛的踹向源天道的头，将他整个人踹的飞了出去。
这一片枯寂的空间中，看不到丝毫的阳光，有的只是一抹抹妖异的红芒。
红芒之下，不断有空间法阵显现出来。
有浑身赤红的通臂巨猿嘶吼着从法阵中踏出，冲向林亦，以万斤之拳，猛地朝着林亦，当头砸下！
有身披彩翼的金色恶鸟，浑身带着火焰，携裹着滔天的火，冲着林亦，急速而去。
可怕的各种异兽。
纷至沓来！
林亦白发苍苍，以枯寂的身体，悍然而对。
“这些都是沉睡了多年的恶兽，你就算是入魔，又能如何？来了这一方天地，你必死无疑！”
被踹飞出去的源天道面色疯狂且快意：“我身为最原始的天道，如今实力尚且未能恢复。”
“只需给我时间，我便可重新，君临天下！”
“这是我的世界，这是属于我仙族的世界！”
“人族当为刍狗，永生永世都要当奴仆，你帮过你们人族一次，但是已经没有机会帮你们人族第二次！”
源天道面色冷厉且疯狂，他哈哈狂笑。
这个空间里面，来自于万族，源源不断的异兽将会把你彻底撕裂！
“你就算是再强又如何！”
源天道的身体体内的骨骼，已经彻底断裂，但是他却是丝毫不慌。
林亦的周身，无时无刻不在经历着各种剧痛的洗礼，来自于法阵之外的异兽，更是连连袭来，不断消磨着林亦的实力。
“赵琉璃，为何会将你当成是我。”
林亦此刻，脑海一片清明，他的眼瞳之中，眼白已经彻底消失，剩下来的只是漆黑的眼瞳，整个眼睛，一片漆黑。
林亦说话之间，随手将一直迎面而来的百米巨狼生生撕裂。
这个四方天地，看上去不大，但是却又仿若没有尽头，无边无际。
“她的认知早就被我所改，你见我的模样，难道真的就没有任何的印象？”
源天道猛地一咬牙，他体内发出一阵阵轰响之声。
那些被林亦踏碎的骨骼，在疯狂生长。
这个空间内的灵气朝着源天道汇聚而去。
很快。
他以一副完善之躯，再次站在了林亦的面前。
只是。
他的脸色相比从前，更加苍白。
“我这个身躯，是你第九十九次灵蜕后的躯体。”
“我用最后一缕元神，占据了它。”
“你永远不会想到，被你舍弃的一个躯体，最后成为了我欺骗了赵琉璃无数时光的钥匙！”
“哈哈，不过也无所谓了，现在的你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记忆！”
“只可惜，我没有能够找到第一百次灵蜕后的你的躯体。”
“我猜，那个你，才是真正的，处于巅峰状态，至强的你！”
源天道言及于此，深吸一口气，随后语气生冷：“不过事已至此，再无需多言。”
“你死在这里，永生灭去，魂飞魄散，再无轮回路。”
“而我将要前去，带领仙族，重临世间，执掌天道规则，重燃我仙族之火！”
他言语落下。
源天道手中再次结印。
这一次。
透过那些阵法而来的万族异兽，齐齐狂吼。
而林亦满头苍白，立于那处。
他虽入魔，可身体总归是抵达了极限。
左手龙的龙眸睁开，看着林亦。
“我似乎……想起了一点什么。”
林亦声音平淡，遥看着那边的源天道：“记忆虽然零碎，但是今日，我既要留于此地，那你，也彻底留下吧。”
林亦声音一落。
源天道只见得林亦手中，自引出一柄朴实无华剑。
此剑。
红尘！
只是相比断剑红尘。
这柄剑，剑身完美，如玉如木。
第2623章 天门
红尘剑出。
一剑而去，剑尖之上，有惊雷阵阵而起，更有无数繁复道法纹路，凝聚起上。
“红尘，帝兵红尘！”
源天道见此一剑，面色骤然狂变，连带着声音都透着几分的惊惧：“红尘早已断碎，为何再次出现在你的手中！”
“不可能！”
源天道声音惊慌。
他猛地催动起体内的灵气，周围的灵气疯狂涌动，无数大道之力，悉数凝聚于他身侧！
阵法，纹路，大道之力！
全都幻化为实质，悉数冲着那边的林亦，狂席而去！
恐怖的威压，令人惊惧的可怕力量，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端！
林亦的脑海中，忽然想起那个埋葬着青天与轮回的巨大墓穴。
往事在脑海中疯狂闪略。
有些记忆，在翻涌，有些记忆，却又是始终，无法回想。
整个大脑，断断续续。
但是……
源天道！
林亦眼神忽然闪现出一抹灿金色的炽热的光。
“天地第一抹天道本源，作恶多端，天地不公，视天下为刍狗！”
“今日，无非，你我皆亡！”
林亦一剑刺下。
剑锋之上，红尘之剑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可怕气息，瞬间将眼前的源天道，彻底笼罩！
“疯了，疯了！”
“你当真是打算形魂俱灭不成！”
源天道怒吼而出，他刚刚恢复的身体，转眼之间，又崩裂出无数的裂纹。
那些伤口，流淌出一道道金色的血！
连带着源天道的眼神，也在不断变得黯淡。
林亦满头的白发，越发苍白，显露出一抹死寂的气息，他体内的力量悉数涌向剑锋之地。
“滚滚滚！”
“我源天道方才重临世界，尚且要整肃天地之道，助我仙族鼎盛，香火永续！”
“怎可死在你的手上，怎可再次沉眠！”
“给我开，开天门！”
源天道声音沙哑且凄厉。
他骇然的发现，他根本无法阻止，无法阻止林亦手中的长剑，钉入他的身体。
红尘之剑！
当年无数轮回之前，大帝红尘所持帝兵，经过万年帝火淬炼，又辅以轮回纠葛之大道。
这件帝兵，也是当初将源天道封印的帝兵之一！
“你早就死了，你的一切都应该随风散去！你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林九玄！你的过去，就算是人族第一仙又能如何！你就算是为人族开天门又能如何！”
“你已经是过去，你的时代早就过去！我身为天道之源，我可以不断轮回转生！就算你埋葬了轮回，我依然重临于这个世间！”
“而你呢？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你早该消失了，早该消失了！”
源天道怒不可遏。
他声音一出。
林亦眉头皱起，当即感觉到了一股凛然之气。
他抬头。
天际，有狂风乍起。
于虚空中，延伸出一道道白玉的阶梯。
那白玉阶梯凭空而成，更是带着一股子沛然灵气，灵气逼人，令人不敢直视！
白玉阶梯之上。
两道鼎天之柱耸立于此，一闪泛着五彩流光之门，赫然在前！
门上之位。
挂着两个大字。
天门！
“天门。”
林亦心底一怔，万万没想到，会在此地见得天门！
这扇天门，他曾以九玄仙尊之姿，于万族之上，登天而起，开天门，入仙界！
然而。
眼前这一扇天门，相比林亦记忆中的那道天门，有着难以言喻的差距！
相比那一日的天门。
眼前这个天门，给人的感觉，是晦暗，是颓废，是破败，是沉沉的死气！
死寂的气息，从天门的那一头传递而来。
“天门！这就是你们人族所期待的天门！”
“多少人类的修士，梦寐以求的长生之门！”
“现在，就摆在你的面前了！”
“林九玄，如何！如何！”
“我为你开一次天门，你只管入了此天门，便可踏入仙界，重塑你之命脉！”
源天道说话的声音凄厉，眼神忽明忽暗。
他的身体中，还插着红尘之剑，剑锋凛冽，让他根本难以动弹。
他想要尝试着向那边的天门爬去，可完全动不了！
“天门吗。”
林亦看了那边一眼，眼神无悲无喜：“可惜，来的不是时候。”
“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成仙和天门。”
他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
生命还在持续的流失，林亦已经可以感觉到身体正不断变得虚弱。
左手龙的龙眸始终大睁，它一脸冷寂的望着高空中的天门。
龙眸闪烁。
也不知是在想着什么。
“不想成仙，不入天门，那你……”
“那你就去死吧！”
源天道声音忽然变得格外凄厉。
他一声落下，五指冲着虚空一抓，登时，有千万异兽纷至沓来，悉数冲着林亦凶猛扑杀而去。
虚空之下，一道赤红色的巨大铁链，陡然出现，破空而起，一端将天门牢牢捆绑，随后整个铁链，绷的笔直。
一股股骇然无匹的巨力，陡然出现。
那高高在上的天门，竟是被赤红色的巨大铁链所拉扯，朝着源天道的方向，挪移而去！
“你还想逃？”林亦眼神冷厉，手中红尘指尖，剑芒大涨。
源天道满脸痛苦，身形扭曲，凄厉的惨叫声从他口中不断发出。
按理而言。
他身为天道之源，对付如今的林亦，本应是反手之间！
可源天道都想不明白，这个林亦，这个林九玄，哪里来的那么顽强的生命力！
他本应早就死了才对！
他的力量本应早就枯竭！
异兽袭来。
林亦忽然抬头，冷眼看了它们一眼。
少年的眼瞳，一眼双瞳。
一双人眼，一双龙眸！
只一眼之下。
千万异兽登时毛骨悚然，它们像是见到了什么极端可怕的东西，悉数止住身形，四散溃逃。
只是。
还不等林亦有更多的动作。
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传入他的耳畔。
等林亦抬头看去，只见得那边那扇巨大的天门，已至于源天道的跟前！
他一手抓住了白玉石阶。
无数的灵气凶猛的涌入他的体内。
“天门！”
少年抬头看去。
天门当头而来。
这一次。
他被源天道硬生生扯入天门之中！
第2624章 轮回：新生
黑暗。
入眼处，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林亦感觉浑身上下，似乎都在燃烧。
他的耳畔，起初还可以听到源天道凄厉的嘶吼声，随后，就连这种嘶吼声，都逐渐归于虚无。
就好像。
纵观这个世界，似乎再也没有任何的东西。
天门……
再次入了天门。
林亦最后的意识，是左手之上，龙眸大睁。
左手龙口中发出震古烁今的龙啸。
啸声震天。
一龙化万龙。
本是一条左手龙，可此刻，此龙之龙首，却不似寻常传说之中那般。
它浑身上下，龙鳞呈十三彩之色。
色泽靓丽，炫目，在整个世界，相互交错。
梵音大道，九转轮回。
龙啸之声，顶天立地。
一直到周围彻底归于虚无。
林亦消耗尽了生命力的躯体，逐渐归于死寂。
他闭上了眼睛。
就像是与整个世界，彻底隔绝。
他的脑海中，依稀闪过一张张脸。
老妈郑嘉云、死在怀中的陈琳嫣，嚣张跋扈的方尤、爱喝可乐的井菟、潇洒俊秀的武诗蓝、明艳动人的童紫萱、生物老师钟水雨、浑身赤焰骆瑶衣还有……
一袭白衣如雪更胜雪的赵琉璃！
留存在脑中的一切，曾经的过往，一幕幕闪现而过。
终于。
林亦的意识，彻底消弭。
就仿佛当真是抵达了世界与时间的尽头。
……
……
“我这是……在哪。”
林亦费力的睁开眼睛，他浑身上下的骨骼都迸发出一连串令人难以忍受的疼痛感。
入眼处。
是一个空旷的殿堂。
殿堂之上，金碧辉煌。
只是……
空无一人。
看上去，颇显有几分寂寥与萧索。
“皇……皇帝陛下，您醒了？”
旁边，有战战兢兢的声音传递而来。
皇帝？
林亦眯起眼睛，扭头看去，就看到了身侧位置，站在那里，穿着一身绿色衣衫的女人。
婢女怀珠？
林亦皱着眉头，脑子里面的思绪很是杂乱。
“我这是在哪。”
林亦开口说话，声音沙哑。
他只记得最后，记忆彻底模糊，天门之内，有的是漆黑，是绝望，是与整个世界被撕裂一般的寂灭感。
可不曾想。
当再次睁开眼睛，竟是来到了一方新的天地。
“这是您的国度，不夜皇朝啊，皇帝陛下。”
怀珠一脸紧张和忐忑的看着他：“您为不夜帝皇，统领不夜皇朝五百年，皇朝因您而鼎盛，只是……”
“只是天下人听闻您身患绝症，濒临死亡，所以朝中大乱，以潘云将军为首的乱党，起兵造反，带着万余修士，一路攻来皇城……”
怀珠一脸担忧。
她说话的声音中，充满了惶恐与不安。
“不夜皇朝。”
林亦微微闭上眼睛：“源天道呢？地球呢？上品林家之人呢？”
“源天道？”
怀珠不明所以，倒是听到地球的时候，她试探着询问：“您说的地球，是始世界吗。”
“万年以前，天道重塑，始世界已经消失很久很久了。”
怀珠站在那里，小声开口。
她感觉，眼前的不夜帝皇，今日有点奇怪。
林亦闻言，没再说话，而是沉下心思，整理着脑海中的记忆。
这一世。
他为不夜帝皇，资质逆天，实力达仙皇之境。
仙皇！
再往上去，
此为九霄大陆。
早已不是地球，而是从地球进入了真正的修仙时代。
正如源天道所言。
天道重塑了。
灵气复苏了。
那么……
林亦睁开眼睛，缓缓起身，浑身上下的痛疼感，迅猛而来。
“我的亲人，朋友，可还安在。”
林亦喃喃自语。
他扭头，看向皇庭之外。
在记忆中，林亦发现，这个世界，早已没有仙尊之说。
仙皇之上，便是圣人。
而源天道，此番恐怕早已成功涅槃，将身形重整化为天道。
“陪我走走吧。”
林亦语气平淡，从皇位起身，朝着皇庭之外大步而去。
“皇帝陛下，现在不可出去……”
怀珠见状，俏脸猛然一变：“皇庭之外，已经有叛军等候在那！他们……他们全都想要置您于死地！”
怀珠说到这里，话语悲戚。
“整个天下都要杀我，他们都逃了，我这一世的妻子儿女也是四散而去，为何你却不逃？”
林亦语气平淡，扭头看向她。
此刻的林亦，可以感觉到体内的虚弱。
但是……
林亦的左手之中，左手龙！
以往那条小小的幼龙，此刻林亦内息看去，却是发现，它龙体硕大，虽在沉睡，可呼吸之间，尽是紫霄灵雷，龙息之力，恐怖如斯！
林亦更是有了一种此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
似乎可以通过左手龙，还迅速的恢复实力。
这只是直觉，可却让林亦能百分百的确信。
“我本是小时候皇城之外的一个弃婴，当年承蒙皇帝陛下您的厚爱，将我抚养成人。”
怀珠抿了抿嘴唇：“就算天下人负了您，怀珠也绝不负您。”
“怀珠，愿与皇帝陛下，同生共死，绝不苟活！”
怀珠年纪不大，但是却一眼坚定。
“好一个绝不苟活，好一个同生共死。”
林亦看向她，点点头：“不过也没那么严重，走吧，我先得去找一面镜子。”
林亦往前，怀珠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穿行过空旷的大殿。
走出皇庭。
天朗气清。
满天都是白白的云朵，看上去，是一个好天气。
眼前。
白色的大理石铺筑成的广场，一眼看去，空旷而孤寂。
林亦踏步其上，他的身上还穿着金色龙袍，头上龙冠微微摇曳。
在林亦踏出皇庭的一刻。
皇宫之外。
无数地方。
各种各样的超级修士，登时响起了一阵阵惊呼之声。
“不夜帝皇，他居然出来了！”
“他不是应该死了吗？”
“据传不夜仙皇中了九转断魂丹的毒，实力每况愈下，只会一步步步入死亡，而且看他身侧，没有天地异象，身上也感觉不到丝毫强者的波动，这……应该是回光返照了！”
来自于各方的视线，迅速聚焦在了林亦的身上。
林亦对此，处置坦然。
他在无数视线之内，径自走向一方水塘。
林亦站在水塘前，低头，就着水塘的水影，看到了这一世自己的脸。
第2625章 我要去找很多人
入眼处。
那是一张与前世约有七八分想象的脸。
不同的是。
少了一抹少年气，多得是一股身为不死帝皇的霸道之意。
冷寂。
孤傲，
眼神如锋。
林亦深吸一口气，捧出一汪清水，轻轻擦了擦脸。
“这就是这一世的不夜仙皇？”
林亦喃喃自语。
关于不夜仙皇的记忆还在缓缓复苏。
林亦站在水池旁，久久不言。
远方。
无数双眼神正盯着这边。
“他怎么不动了？”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油尽灯枯了吧。”
“我们只需要走上前去，将不夜仙皇斩杀于此，那么从此，不夜皇朝，便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暗中。
一阵阵生冷的声音响起。
所有的目光悉数聚焦在林亦的身上。
只是……
不夜仙皇积威太重。
总管百余年间，从不夜仙皇亲手打造出不夜皇朝开始，他就从无败绩！
他的存在，至今无人可匹。
终于。
良久。
有人蠢蠢欲动，有人按捺不住。
“皇帝陛下，我们……我们回去吧。”
怀珠感觉到周围的气息正在急速的变化，来自于各方的威压，更是如同浪潮一般，不断地朝着这边汹涌而来。
她眼神闪烁，有点胆怯，身体更是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无妨。”
林亦摇头。
他正想着的时候，忽然心神一动，遥望天南方位。
此时。
正直正午时分。
远处。
目之极尽之地。
是一尊巨大的女人像！
从林亦此刻望去，理应极度遥远的女人像，看上去就犹如摆在正前方的百余米高的巨大石雕。
只是那女人像脚踏大地，头顶上苍，浑身上下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涤荡于人心之间，让人难以忘怀与忘却。
那是……
“琉璃？”
林亦望向那边，身子一颤，心神一惊。
身躯已经不能用庞大来形容的女人像，赫然正是赵琉璃！
“皇帝陛下，你在看琉璃女帝吗？”
旁边的怀珠小心翼翼的开口。
她发现，今天的皇帝陛下，似乎格外奇怪。
言行举止就像是彻底换了一个人。
这……
莫不是因为就快要死了，所以才会出现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一念及此。
怀珠的心底，不由得黯然神伤。
她曾见证过不夜仙皇的强大，她曾见证过不夜皇朝的繁荣。
纵观人世之间。
不夜仙皇几乎没有敌手！
可如今，曾经强大无匹的不夜仙皇，竟也是落得如此下场，即将陨落。
单是想想，就让人内心，不胜唏嘘。
“你说琉璃女帝？”
林亦回过神来，看向她。
“琉璃女帝是女帝琉璃所留下来的通天法相，自万载之前就行走于天地之间，据传是因为琉璃女帝在寻找一个人。”
怀珠面色奇怪的看着林亦，大概是觉得这已经是一件中众所周知的事情，以林亦不夜仙皇的身份，更是没有道理不明白的才对。
但是现在她看着林亦一副不解和迷茫的样子，大概是觉得不夜仙皇的生命终归是走到了尽头，所以各种记忆开始紊乱。
想到这里。
怀珠的眼神中，更显悲戚。
“万载前，寻一人？”
林亦深吸一口气，微微闭目，良久，一声叹息。
“罢了，随我去一见。”
林亦不用想也知道，赵琉璃大概是在他遁入轮回之后，重新开始了她的等待。
林亦现在很想见到她，问一问之前发生的事情。
大概也只有赵琉璃才可以给他如今的答案。
“仙皇，琉璃女帝身近万里之地，寸草不生，诸神退避，您……您要去找她？”
怀珠神情一变，满是惊色。
还没等林亦说点什么。
他忽然心神一动，转头，冷眼看向皇宫宫门之地。
那边。
蠢蠢欲动了许久之后的家伙们，终于有几个按捺不住，站了出来。
“哈哈哈，皇帝陛下，好久不见了。”
为首一人，身高两米，体格壮硕，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令人感觉到恐怖的压力。
他每一步行走，都带来层层威压。
整个世界都像是在颤抖。
“当年我李中云为你不夜仙朝开疆破土，也得幸得到仙皇您的垂青与指点，让我修为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今日，李中云为报恩而来，还请皇帝陛下永堕阎罗，不必再受这世界操劳之苦！”
李中云哈哈狂笑。
他说话的功夫，每一脚落在地上，都留下深深的脚印。
“李中云啊。”
“曾经不夜仙皇手下的第一猛将，战力无可匹敌，更是拥有着令人恐怖的爆发力，没想到他居然打算第一个上去，终结仙皇？”
“有点意思，李中云如今就要破天升仙，想来也是为了给他李家留下万世荣华，这才选择反了，只要他结果了不夜仙皇，那他李家自当成为未来不夜皇朝的中流砥柱！”
一时之间，暗中位置，不少人蠢蠢欲动。
他们都想要上前。
他们都想要这个时候站出来，将那看上去已经极度虚弱的不夜仙皇袭杀于此！
只是碍于李中云的存在，碍于李中云那磅礴可怖的恐怖威压，不得不隐藏在暗中，静观其变。
然而。
众人眼中。
那边的不夜仙皇，似乎完全没有去看李中云的架势。
他的眼神一直落在天边天际之地，目光所至之地，是天与地的尽头。
“不夜仙皇这是看上去那尊巨大的女人像？”
“从上古流传下来的恐怖女仙，又怎么可能是不夜仙皇这种即将陨落的家伙可以染指的？”
一群人尽数摇头。
李中云更是面色一沉：“皇帝陛下，李中云来杀你了，你这是打算放弃抵抗，还是被吓破了胆，都不敢看我一眼？”
他声音不善。
脸色更是充满了不屑。
林亦身旁的怀珠瑟瑟发抖，她下意识的朝着林亦方向靠了过去。
随即。
她发现，久久不言语的皇帝陛下，忽而叹了一口气。
“我要去找她，还有很多人。”
林亦开口，看向怀珠：“你要跟着我，还是留在这座皇城？”
“我……”
怀珠一愣：“自当紧随陛下左右。”
“好。”
林亦点头。
那边的李中云脸色更是难看：“怎么，皇帝陛下，你就算是要跑，也得先问我答不答应！”
“明明是个败军，要逃跑，还偏偏装出这么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你当我是吃素的吗！”
李中云一声怒吼，猛然往前。
众人心底一惊。
所有人眼中，只见得站在原地的不夜仙皇，在这一刻，终于缓缓转过头来，看了眼那边大步而来，身形如山一般的李中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