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水下墓十三
莫来用拇指来回摩挲着那上头上的字，似想到什么一般，抬手咬破自己的食指。然后用自己的血将那模糊不清的封字重新描了一遍。血水神奇般地慢慢渗入石头，那封字也变得清晰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地动山摇，巨石后的深潭里出现一个漩涡，似乎下面有一股子吸力，慢慢在吸潭里的水一样，那水面越来越低。
莫来站在潭边，往潭里一望。只见潭里的水全都没了，变成了一个很深的洞，从潭底隐约发出了几缕亮光。
“这下面……有什么？”莫来问道。
那小东西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指了指那洞。
溪边？
“这下面有我要找的东西？”莫来惊愕地看着它。
小东西点了点头。
难道三生一直在守着河伯？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莫来说道。
祝尹思索片刻，说道：“那咱们便去探上一探。”
越往前走周遭的烟雾越来越浓，渐渐已到了什么都看不到的地步。莫来怕与祝尹走散，紧抓着他的手腕。
当你的双眼被阴霾遮住，当你分辨不出真假，你就闭上眼睛往前走，用心去听周围的声音。
这是祝尹的母亲跟祝尹说过的话，他一直牢记在心。
他闭上眼睛，迈着轻盈的步伐往前走。
叮当，叮当……
铜铃作响。
滴答，滴答……
水滴落的声音。
空气湿润潮湿。
“往左走。”祝尹说道。
两人走着走着，突然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还没来及看那是什么，突然一股阴风席卷而来，吹得莫来睁不开眼。
待风停，烟雾尽散。
一口乌木棺材悬在离他们大约十米远的地方。而他们面前空无一物，只有写在地上的四个字。
擅入者死。
“祝尹，刚刚你也被什么硬物撞到了吧？”莫来低声问道。
“嗯。”
“这儿有结界。”莫来小心翼翼地伸手往前试探，果然有一堵看不见的墙。
两人身后，突然响起马蹄之声和嘶吼之声。莫来回头一看，那消失的烟雾突然变成了千军万马，朝他们围困拢来。
战马上都坐着恐怖的骷髅兵，他们手持战斧长矛，杀气腾腾。
“这……这是幻境？”莫来惦着脚，朝远处张望着，那烟雾化作的兵马，多得看不到尽头。
冲在最前方的是一个身披战甲，手持青铜剑的无头将军。他手中的剑长度大约一百公分左右，剑身狭长，泛着乌黑的光泽。
“人马是烟雾化作的，不过兵器……是不是太逼真了？”
莫来话音刚落，只觉手臂一阵刺痛，血流如注。那无头将军不知何时已到了他面前，青铜剑上还沾着斑斑血迹。
“我操，剑是真的，伤害也是真的！”莫来捂着伤口喊道。
两人三面被千军万马围堵，背后是打不开的结界。局面对他俩十分不利。
“虽是幻术，却能杀人于无形。”祝尹手里紧紧握着匕首，一瞬不瞬地盯着烟雾大军的动向。
莫来趴在结界之上，仔细观察着里面的乌木棺材，突然发现那棺材一侧有一个很长的凹槽。
“祝尹，你看那棺材上凹槽的形状像什么？”
祝尹与那无头将军过了两招，他身下的战马嘶鸣着扬蹄一击。幸好莫来一把抓住祝尹，把他往后一拉，才躲过这一击。
祝尹回头一看，那棺材上确实有个凹槽。
是什么呢？
正想着，那无头将军的剑就朝她砍来，他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剑，是剑。”祝尹说道，“无头将军手里的青铜剑。”
莫来一听，连连点头，说道：“确实是剑的形状！重点是咱们怎么做才能从那无头怪手里把青铜剑抢过来？”
“既然这幻术半真半假，那若当这战马和那无头将军都是真的该如何治它？”祝尹问道。
“如战马是真的，当然先先攻击战马，将人马分开，这样才好击破。不然，他居高临下，又有战马的铁蹄相助。咱们没有胜算！”
“那便是了，咱们就先从马下手。”祝尹说道。
关于马的弱点，莫来还是知道一些的，小时候有远方而来的客人，曾送给莫来爷爷一匹马。说那马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里。
莫来第一次见到马，总想逗逗它。可爷爷和大管家派了人看着他，不让他靠近马厩。
莫来心里堵挺，大半夜爬到树上，用手电筒往马厩里照。那马是站立睡觉的，大约是听到了动静，耳朵晃动了两下，睁开眼，从鼻子发出了几声类似于打喷嚏的声音。莫来知道它醒了。便用手电筒对准它的脸照，那马左右摇晃着，似乎有些烦躁。他又顺手从树上摘了个果子，砸到那马的身上。
马大惊，扬起后蹄猛往后踹了两下，之后嘶鸣着，发疯一般地试图挣脱拴着它的绳子。
结局是看马人被吵醒的时候，马已经挣断了绳子，在院子里撒丫子狂奔，差点儿将看马人撞飞。
莫来被爷爷提溜着耳朵，扔到了祠堂面壁思过。莫云杰半夜悄悄给他送好吃的，跟他说，马的视力很差，突然的强光会让它躁动不安。
“那看马人养它那么久，它差点把他踢死。马真是坏。”
莫云杰一听，轻笑着说道：“马的视力差，不动的东西离得超过一定距离，或者突然出现在它眼前离得过近，它都辨别不出是什么。所以，看马人突然出现引起了马的惊吓感。后来养马人发出声音，它就知道是自己亲近的人了，所以才没伤害他。不是吗？
想到这儿，莫来背过身把手电筒调到最亮，然后在无头将军驾着战马冲过来的时候。他猛然往前一跳，拿着手电筒对着战马的眼睛直照过去。
果然，战马嘶鸣着，猛然抬起前蹄。那无头将军摔落在地上，化为了一缕青烟，盔甲和青铜剑掉也掉落在一边。祝尹瞅准时机，上前将青铜剑拿了过来。
战马嘶鸣着消失了，它身后的千军万马也一个接着一个，消失的无影无踪。
莫来擦了擦额头，长舒了一口气，往后退几步想靠着那结界。结果，靠了个空，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几步。最后啪地一声摔在那乌木棺材前。
“还不知棺中是谁，你就行如此大礼？”祝尹好笑地看着他。
第三百六十二章 水下墓十四
祝尹将青铜剑放到了棺材上的凹槽之中。那棺材突然像突然变沉，飘不了了一般，啪地一声从半空掉落在地上。
两人合力将那棺盖打开，发现里面放着的是一颗人头，那人头大睁着双眼，脸上血迹斑斑，头发散乱。
“死不瞑目？这便是那叫衍的巫师吧？”
莫来的话音刚落，那人头嗖地一声从棺中飞了出来，把他俩吓了一跳。
“我操……诈尸啊！”莫来后退几步，惊呼道。
“你便是预言中的人吧？”那人头开口说话，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
“我？”莫来见那人头看着自己，便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人头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早了十年，果然……一切都要变得不同了，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你知道河伯在何处吗？”莫来急着找东西，没工夫与他闲扯。
人头的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说道：“我们做个交易，可好？”
“什么交易？”莫来歪了歪头问道。
“我告诉你河伯所在之处，你帮我找到我的身体，然后将我藏于鬼崖岭山颠之处。可好？”人头问道。
莫来瞥了一眼祝尹，只见祝尹点了点头，莫来便应道：“成交。”
“可否告知我们，你的身体在何处?”祝尹问道。
“你们见过了呀，就在上面。”人头说道。
“上面？”祝尹努力回想着，突然恍然大悟，“可是在那金身佛像之中？”
“佛像？怪不得那个小东西带我去看那佛像……原来是想告诉我，那里面有东西啊！”莫来后知后觉。
黑漆大门外，两条龙嘴里含着的明珠已灭，水轰地一声从上面冲了下来……
“我们如何从这里上去？”祝尹问道。
衍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说道：“恐怕你们要与我一起躺进这棺材了？”
“什么?”莫来惊讶地问道。
水流破门而入，白玉石路两旁的白灯笼一个接着一个全灭了。
眼看着滔天的巨浪翻涌而来，祝尹和莫来赶紧跳入了棺材之中。棺盖合上之后，棺材如小船一般在水中漂浮着。
衍并没有进来，棺材里只有祝尹和莫来。
“你说，他会不会骗我们进棺材，然后把我们封在这里面？”莫来低声说道。
“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咱们到了人家的地盘，只能按他说的办。即便觉得不妥，也不能宣之于口，只能暗自寻找机会。”祝尹沉声说道。
“祝家人一向能言善辩，谋略过人。”那人头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莫来一跳。
“知道祝家人为何与莫家人相反，命格比较硬，邪气不易侵体吗？”衍问道。
“不知。”
“前有祝融，火神之力，阴邪之气难以靠近。后有巫祝掌管部落、氏族、国家的祭祀，能通鬼神、问吉凶。祖宗血脉，天生如此。”
“知莫家为何与九歌有如此深的渊源吗？”
莫来也道：“不知”。
“春秋时，楚国有莫敖之职，亦称莫嚣，执掌楚国之国政。军、政两事大权在握。其后世子孙中有以官职称谓为姓氏者，称莫氏，世代相传。屈原家族便世居此官职，故莫氏也有一部分是由屈氏的分支改姓而形成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莫家其实是出自屈氏？”
人头不语，大约是默认了。
“我在入此墓时，曾遇一女鬼，女鬼言，灵台侍诏夜观天象衍之后，会再有一祸患名曰语。鬼神昭示，祝人言，天道轮回，语出必亡。她是何意？”祝尹问道。
“莫敖位高权重为君主忌惮，故莫敖废置不常，列莫敖于令尹、右尹、大司马、右司马、左司马之后。而以莫敖为姓者的莫氏一脉，贤者能人辈出，更遭他人忌惮，惨遭迫害。莫氏对巫山一脉有恩，故巫山桃灼不忍莫氏灭绝。便借九歌之中蕴藏的鬼神之力，造出十一幅画开启通往浮生城的阴阳鬼道，助莫氏一族脱难。莫氏先祖为避祸进了浮生城，出来之后人人具有巫法之力，有些天赋异禀者，甚至能知过去与未来。大权在握之人，最怕有他掌控不了的所谓怪力乱神。我被逼入宫，进言吕太后，若再滥杀无辜，其子必死，吕氏必绝，世上没有万代千秋。她将我杀了之后，预言一一实现。上位者皆惧怕我的预言成真，就将我的尸身分开镇压在这河下，让我不得轮回转世。可是，他们未料到的是，这世间天机虽不变，可人会变。你比预言提早了十年来到这里。”衍说道。
莫来咯噔一下，问道：“若我十年后再来此处，我将如何？”
“这儿就是你的墓地。”
莫来想到当初自己的魂魄被人招到十年后，那时自己躺在医院里，是不是就是临死前呢？
“莫家人早亡，这命运该如何解？”莫来问道。
衍笑了起来，说道：“生死轮回，命由天定。莫氏本就应该绝于两千多年前，那是巫山一脉利用浮生城改了莫氏一族的命。莫氏在浮生城里能完好无损，而且获得巫法之力，皆是因为与浮生城里的鬼王立有契约。以子孙后代的阳寿为贡品。后来莫氏渐渐人丁凋零，巫山桃灼便与莫氏家主再入浮生城，鬼王应允，令莫氏一族必须每隔十年逢三之时行大祭，因为三是天地人之道。在逢三之日以莫家族人的血祭之。选莫家主宅一脉中的一人为祭品，献出阳寿。世间法则，皆是如此。想要什么就必须牺牲什么。”
“可是……我四叔公就这么死了……”莫来喃喃道。
“为保一族，牺牲一个，没有错。”
“可命是四叔公自己的，能做选择的只能是他自己。”莫来的情绪有些激动。
“你想如何做呢？”
“我要进浮生城，解除这诅咒！”莫来攥紧了拳头说道。
“哈哈哈哈哈。”衍哈哈大笑起来。
“我知道你会觉得我是痴人说梦，可是若没一个人去尝试，那莫家人永远逃不出来。”
衍收了笑，说道：“我当初不愿意看到有人惨死，放弃了家主之位，选择远走他乡。以为看不见了，就不会觉得自己的命是别人的命换来的了。看来，我是大错特错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水下墓十五
咚！
一声巨响，棺材似乎撞到了什么。莫来的脑袋猛地磕在棺材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眼前直冒金星。
“好像停了。”祝尹推了推棺盖，露出一条窄缝。他从那窄缝往外看，惊讶地发现这里是一个与其他墓室不同的很现代的地方。
“这里是？”莫来帮忙推了一把，棺材盖掉落在地，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个破旧的实验室，那被锈腐蚀得残缺不全的大门被莫来他们躺着的棺材撞飞到了一边。废旧的实验室东侧放着的几台大型设备，上面锈迹斑斑的，实验用的各种仪器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已看不清原本的模样。几张皮椅子被老鼠啃咬得面目全非，黄色的海绵上长满了青苔。
“我们还在墓里吗？”莫来环顾四周，墙砖地砖与之前墓室里的一样，但是又看看这里面很现代化的摆设，他心里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嗯，还在墓里，这儿也是墓室的一部分。”衍说道。
“可……这里的设施都是现代的，有人会在这么恐怖的墓里造实验室吗？做的什么实验？”莫来边说边在屋里来回走动着。
衍笑而不语。
莫来见他不说话，撇了撇嘴，拿起桌子上摆着的一个相框，他吹了吹上面的灰，又用手仔细擦了擦。
照片上面是一个穿着白大褂，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还有一对同样身穿白大褂的年轻男女。老太太坐在椅子上，怀里还抱着一个裹在襁褓之中看不清面容的婴儿。三人笑意盈盈，很是温馨。
他摩挲着照片里面几个人的脸，莫名地有一种熟悉感。
“怎么了？”祝尹见他脸色有异，上前问道。
“没什么，似乎是这里曾经的主人。”莫来扬了扬手里照片。
祝尹接过相片看了看，说道：“看样子之前确实是有人在这里做实验。”
莫来撇了撇嘴，问道：“为什么要把实验室设在墓里呢？还是水下墓，这难度也太高了。”
衍轻笑道：“因为有……无论如何都不想让人知道的事。”
祝尹走到石室一侧的木门处，那木门上的漆已经掉的差不多了，门上还有几道触目惊心的抓痕，门把手边挂着一把生了锈的锁。他往后退了几步，抬脚用力一踹，木门裂成了好几段。
莫来打着手电筒往里照了照，发现里面似乎是一个储藏室，几铁架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的。那些瓶瓶罐罐上全是灰，已经看不见里面装的是什么。
祝尹进去后，拿起架子上的一个小罐子，用手擦了擦上面的灰尘，一颗眼珠露了出来。
“这……这……什么呀？”莫来伸头一看，吓得后退了几步。
祝尹把瓶子放了回去，蹲下身擦了擦架子最下层的一个大罐子。
罐中的物事慢慢浮现出来，是一颗怪异的人头。与祝尹他们在上面遇见的那几个打不死的怪物一样的人头。
莫来也蹲下身擦了擦那罐子旁边的罐子，里面的人头与三生的长相有些相似。
“这儿……究竟是研究什么的？”莫来惊愕不已。
“你们在上面没遇见他们吗？”衍幽幽地说道。
“你说的是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祝尹挑了挑眉问道，难怪觉得那几个打不死的怪物与那水猴子那么相似。现在看来，说不准，它们就是近亲。
“你是说，三生，还有……那个小东西……还有那些怪物。它们都是人研究出来的？”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衍。
衍笑了笑，说道：“不然，你觉得它们是怎么来的？”
莫来张了张嘴，很受打击似地，低头喃喃道：“我以为……我以为它们是鬼怪。”
“它们是怪，但是它们不是鬼，是人。”
莫来一听，大为震惊：“人？”
“我啊，其实应该感谢他们，是他们的到来打破了这墓的格局，破坏了结界和咒印。不然你们也到不了这儿，我也出不去。”
莫来看到那瓶瓶罐罐里泡着的各种器官，肢体……想到这都是人身上的，胃里突然翻江倒海的难受。他捂着嘴，逃似地从里面跑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儿？”
衍看着莫来惨白的脸，说道：“为了报答为我守墓的三生。他唯一的心愿就是让你知道真相。”
莫来怔了一下，说道：“他们……是怎么做才能造出那样的人来的？”
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谁知道呢？莫家人丁凋零，这大约是莫家造的最后的救命稻草吧？”
莫来将那相框放进背包里，说道：“这儿如果与莫家人有关的话，那这几个人应该就是知情人。”
“挖出真相，可能会让你陷入绝境。”衍提醒道。
莫来闻言，沉默了片刻，说道：“事到如今，只有知道真相，我才能知道，我为何会经历这些。”
“即便是毁了莫家？”
莫来怔怔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我只是提醒你，可能会产生的后果。真相与利益有时候是有冲突的，大家族在这个时候都会选利益。”
莫来叹了口气，问道：“河伯在哪儿？”
“就在你脚下。”
砖石地下有一条狭长黑暗的阶梯。
“这儿好冷啊……”莫来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揉了揉胳膊，缩着脖子说道。
衍说道：“这十一幅画本身就有鬼神之力，即便是被封着，像河伯，东皇太一这样的神，也会偶尔显出神力。”
莫来想起之前的山鬼，大约能理解他说的话。
走下阶梯，莫来和祝尹拿手电筒往四处照了照。这儿是间普通的石室，四面墙壁上贴着一些符咒，中间拉着横七竖八，纷乱繁琐的红线，红线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个铜铃铛。
祝尹伸出胳膊，挡住莫来的脚步，往那红绳上丢了一颗石子。
铜铃之声作响。
几十支羽箭从四面八方射来，他们迅速后撤，那箭齐刷刷地落在了莫来的脚前。
若是晚上那么一会儿的话，他们肯定就成马蜂窝了。
莫来拍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不能触碰红绳，会触发机关。”衍说道。
“那这密密麻麻的，咱们想过去，除非变成纸片人。不然怎么过去？”莫来摊了摊手说道。
第三百六十四章 水下墓十六
“我可不信莫家人会不给自己留条后路。”祝尹说道。
衍一听，笑了起来。
“莫家小子，你洒点儿血在那铜铃和红绳之上就行了。”
莫来闻言，用匕首割破了手指，将血洒在铜铃和红绳上。那血像电流一样，迅速蔓延到一整条红绳上，之后那红绳就不见了。铜铃一个个掉落在了地上。
“真神奇，好像变魔术一样。”莫来说道。
“这个是莫家的血祭咒，你不知道？”衍有些惊讶。
莫来挠了挠头，尴尬地说道：“我是被莫家嫌弃的孙少爷。”
红绳消失之后，一个黑漆大木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箱子上果然有一个鱼形铜锁。
祝尹不知这木箱子的玄机，上前想去打开那箱子。
莫来拉住他，说道：“我来。”
说罢，他摘掉脖子上的溪边塞到一只鱼眼上，又拿出另一颗珠子塞到另一只鱼眼上。那鱼形铜锁一下变成了活蹦乱跳的鱼，像鲤鱼跳龙门一般，一跃而起，之后消失不见了。
“喀啪”一声，木箱子打开了。
果然躺着一个桃木盒子，莫来取出盒子打开，把里面的画拿了出来。
那画上是一个鱼尾人身，异常俊美的男性。他的头发是银白色的，眼睛和鳞片是流光溢彩的琉璃色。
“原来河伯……是个美男子啊。”莫来说道。
祝尹看到莫来一系列的操作，很是惊讶。他怎么知道溪边能开启这箱子的？另一颗珠子他是怎么得到的？
“你帮我们找到河伯，下面该我们帮你找你的身体了。”莫来把画收起来说道。
衍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为何要葬在鬼崖岭上？那儿可不是个好去处。要不，我让猴子帮你选一处风水宝地厚葬了？”莫来说道。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那个地方对我来说有很大的意义。”
“你不想落叶归根吗？”
衍愣了一下，说道：“第二故乡也很好啊。”
莫来想起那个故事，衍生前被剃光了头发和眉毛，斩断了四肢，挖出了眼睛，耳朵里注了铜，喑药灌进喉咙，割去了舌头，做成了人彘。被人救了之后，他回到村子，村民们为他哭泣担忧，最后为他而死。
衍看到莫来的表情，笑了笑，说道：“那个故事流传下来了吗？”
莫来点了点头，说道：“嗯，不仅是你，还有那些村民都被这沿河的居民牢记在了心里。”
衍怔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小丑自祝尹消失之后，眼睛一眨不眨地死盯着那潭水。所以当潭水突然之间沸腾不已，出现异象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起来，都快起来！”小丑踢了踢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小光和夏阳。
“怎么了？那怪物又来了？”夏阳一个激灵坐起身来，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
小光烦躁地踹了他一脚，迷迷糊糊地说道：“你丫竟然敢踢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起来，快收拾东西！”小丑收拾着背包，大喊道。
“怎么了？”小光不耐烦地爬起来。
“那潭有异样！”
小丑的话音刚落，潭水突然喷涌出一米多高，然后像开花一样，洒落一地。水开始不停地往外涌，当水快蔓延到小光身下的时候。他慌忙爬起来，背上背包往后退了退。
“怎么回事？”
“少爷呢？怎么没看到少爷？”夏阳惊慌不已。
“他下去了。”小丑一脸担忧地看着潭水。
“下去了？下到潭里了？”小光一下清醒了。
从潭里涌出来的水越来越多，水流也越来越猛。眼看着水已经淹没了他们的小腿，小丑说道：“走，快从这儿出去，这里不能再呆了。”
“少爷还没出来呢！”小光惊呼道。
“要相信少爷的本事，他走前说过，不能都折在这儿！”小丑说道，“他肯定会平安无事的。这潭水突发异象，肯定是他触动了下面的机关，得到这里镇压着的东西了。所以这儿才会进入自我摧毁的模式，因为守着的东西不存在了。”小丑说道。
“可是……”夏阳忧心忡忡地看着泛滥的潭水犹豫不决。
“别可是了……快走！”小丑拉上他俩就往外跑。只听身后轰地一声，大水凶猛地涌来，冲破了墙壁。
三人用尽全力往前跑，大水跟在他们身后，离他们越来越近。
“我操！”
双脚从中间那个通道踏出来的时候，那水已经追上了他们。一个两米高的大浪掀过他们的头顶，眼看着就要把他们淹没。突然三人脚下似是被什么绊了一下，齐刷刷地摔倒在地。
小光抬起胳膊挡着眼睛，然而那大浪却没有来。他放下胳膊一看，面前是一堵画着壁画的墙。
“出来了。”夏阳喘着粗气，喃喃道。
“吓死了，这如果是幻境，那也太真实了！”小光倒在地上，苦笑着说道。
“少爷怎么办？”夏阳担忧地看着面前的墙壁。
“咱们少爷啊，自从被莫家孙少爷救过一命之后，即便救过他无数次了，也总觉得欠他的。”小光说道。
“咱们家少爷是做这种亏本儿买卖的人吗？”夏阳有些不信，莫来说他们家少爷是成精的狐狸，这个他很是认同。
“第一次救，那是谢莫家孙少爷曾经的救命之恩。第二次救，那是知道莫家孙少爷是个好人。第三救，就是他不希望莫家孙少爷死。第四次，第五次……那是……莫家孙少爷已经在他心里有了个位置。”小光枕着胳膊说道。
“咱们少爷不是说是为了九歌？为了去浮生城才与莫家孙少爷结盟的吗？”夏阳说道。
“呵，谁知道呢？”小光笑了笑说道，“兴许吧！”
小丑盘腿坐在地上，点了支烟，抽了几口说道：“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很微妙，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就建立起来了。没有谁能完全逃离这种羁绊。”
“给我一支，谢谢。”小光爬起来，嬉皮笑脸地说道。
小丑撇了撇嘴，把袋子里最后一支烟递给了他。
“谢啦！”小光抽了两口烟，笑着说道，“比如你和我们，我可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能跟你同生共死。”
小丑扬了扬嘴角，抬头吐了个烟圈。
第三百六十五章 水下墓十七
莫来一行拿到河伯之后，衍带着他们回到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实验室。出门向左一直往前，通道里阴森可怖，若有似无的风从耳边掠过，呜呜咽咽的。
通道的两侧是一个个小隔间，隔间的铁门紧锁，拇指般粗细的铁链绕了一圈又一圈。一股股腐烂的味道从铁门里传了出来。
“这儿看起来荒废的时间也就是近一二十年吧？”祝尹说道。
他注意到每一个隔间的墙上都挂着一个像医院查房用的记录表一样的东西，纸已经泛黄残缺不全。不过，这上面最后一行上的日期显示的是一九八四年五月二……后面的字已经看不见了。
“至少在1984年5月前都有人在这里工作。莫来，你在莫家老宅的时候有听说过莫家在搞什么实验吗？”
“没有，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我只知道我们莫家主要是行巫法之术帮人驱邪避祸祈福祝祷。在城里还有一些古董的生意，我父亲生前打理的商贸公司。”莫来蹙眉道。“我在老宅里虽然见过僵尸，可是从来没见过像墓里这样的怪物。”
“如果真是莫家冒着如此大的危险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造出的那些怪物。他们不可能只把这些东西留在墓里的。”祝尹说道。
“可是我在老宅，没有……”
说到这里，莫来突然想起四叔公去世之时，他第一次潜入北宅的时候发生的怪事。
当时六憨子赶着三具僵尸往北宅送，管家良叔亲自来迎接他，还说什么这次的厉害得很，三只怕是不够，压不住那东西的戾气。之后莫来跟上去，虽未看到是什么东西，却真真切切地听见了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像是忍着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一般。那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呜呜咽咽之声在这黑漆漆寂静无声的夜里回荡着的感觉，直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之后守门人跟良叔说，那里面的物事已经压不住了，有了尸变的迹象，怕是要变成血尸和荫尸。
会不会……跟这个有什么关联？
“你想到什么了吗？”祝尹见莫来的神色有异，便问道。
莫来挠了挠头，说道：“不知道，还不能确认有没有关联。我爷爷为何要弄出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出来呢？我真想不通。”
衍一直在前面带路，全程一言未发。
“衍，你说呢？”莫来追上去问道。
“我是两千多年前的莫家人，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
从刚刚一进这通道，莫来就总觉得背后发凉，刺骨的寒意从脊柱骨开始蔓延开来，现在那凉意更甚了。
祝尹悄悄拉住他的手腕，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嘘”声。莫来意会，放轻了脚步，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
是呼吸声和爪子划过墙面的声音，很轻，但是莫来却听得真切。因为那声音跟三生还有那个小怪物爬墙时发出的声音很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们，而且在距离他们脑袋上方不远的地方。
莫来有些紧张，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强装镇定，继续往前走。
“咚”地一声巨响，他们经过的一扇铁门突然被什么大力地敲击了一下。随着铁门的震动，锁住铁门的铁链晃动了几下，打在铁门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莫来他俩本就因为紧跟在背后的怪物神经紧绷，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更把紧张的气氛烘托到了极致。
两人大气儿都不敢出，脚下加快了速度，只想快些从这儿出去。前面带路的衍，一转眼不见了踪影。祝尹用手电筒照了照，发现前面是个岔路口。
莫来虽然强迫自己目视前方，可恐惧感与好奇心交织在一起。他的余光不经意往身侧一瞄，一扇铁门上有一个被利器穿过的不规则的圆孔。那里面有一只眼睛，在盯着他看。
这里面还有活物在？
思及此处，莫来出了一身冷汗。若真有活物，这二十年来，它们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大约有十几只怪物从分岔路的两边爬了过来。手电筒扫过它们的时候，有几个还往后缩了缩，似乎有些惧怕。
祝尹停下脚步，将握着匕首的手背在身后，示意莫来准备好随时应战。双方之间维持了大约十米的距离，僵持不下，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莫来发现那些怪物里有些像三生，有些像那个小东西，而有一些则像出现了返祖现象的人。
一滴温热的液体从上面滴落在莫来的额头上，他用手擦了擦，发现手上沾到的是液体是绿色的，有一股子腥臭味。
祝尹看了他一眼，冲他点了点头，两人猛然向前飞扑过去。前方堵住他们去路的怪物大约是被他俩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一个个惊慌逃窜。身后的那怪物从上面飞扑而下，爪子划过莫来的胳膊，他虽然及时躲闪，可袖子还是没划出一个大口子来。
直觉告诉他，身后的这个怪物跟之前遇到的都不是一等级的。它比三生它们要厉害得多。
莫来回身，用手电筒扫了一下。果然，那怪物的个头大约有一米七到一米八的样子，它虽然是活物，可整个外形与僵尸相似，却又比僵尸灵活得多得多。攀爬跳跃不在话下。
“这个玩意儿咱俩估计不是它的对手。”祝尹说道。
“废话！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吧！”莫来挥舞着匕首试图吓退它，可那怪物眯着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俩，丝毫不为所动。
就在这时突然“啪”地一声闷响，他们身后又落下一重物，把莫来和祝尹吓了一跳。
莫来心道：不会又来一只吧？
他回头，用手电筒一照，那地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一脸皱皮外形与那个给他领路的小东西类似的怪物。这怪物还有些与那个小东西不同，它身上竟然穿着衣服。若不仔细看它的脸和四肢，第一眼肯定会觉得它是个有些消瘦的人。它身上穿的衣服是有些老旧破烂的深蓝色工作服。莫来想起来，那照片上的人，白大褂下面穿着的就是这种工作服。
“这个智商是高的，还知道给自己找一身衣服穿。”莫来调侃道。
第三百六十六章 水下墓十八
莫来的话音刚落，那凶猛的怪物就朝他俩飞扑而来，两人进退不得，只得闪身退到一边。
说来也是奇怪，他们身后那个穿着衣服的怪物竟然龇牙咧嘴地冲了上去，与那怪物厮打在一起。
难道这怪物之间也有仇怨？抢地盘？还是抢他俩这猎物？
祝尹对莫来使了个眼色，两人趁机逃了出去。衍在左边的岔路中间等着他们，见他们毫发无伤地过来，似乎有些惊讶。
“我们没死，你很惊讶？”莫来没好气儿地说道。
衍一听，乐了。
“你们若是死了，我哭都没眼泪了。我可在这暗无天日之地呆了两千年了，才等来了你们。”
“那你不帮我们一把，反倒自己先跑了？”莫来气得肝儿颤。
“我不便参与，他们对你们来说是怪物。对我来说，却是相互依存的关系。”衍说道，“况且，变成那副模样，也不是他们想要的。”
他言下之意是说，还不是莫家把他们搞成那副模样的吗？
莫来语塞。
“奇怪，那两只怪物明明一见面龇牙咧嘴地就像仇人一样，怎么没有听到他们撕打的声音呢？”祝尹回头看着幽深的通道。
“说的也是，会不会是那个厉害的把那个瘦的一击必杀了？”莫来猜想。
“不可能，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它会立马追上来的。”祝尹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哎呀，别管那么多了，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跑才是正确的。”莫来回头看了两眼，缩了缩脖子说道。
两人快步往前走，衍带他们过去的地方是一个大厅，大厅的玻璃门边摆着几个孤零零的花盆。大厅里杂乱不堪，椅子桌子翻到在地，过道上，躺着几具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尸体……
莫来用手电筒照了照那些尸体，发现他们已经变成了干尸，从他们狰狞的面目和努力往前爬的姿势可以看出来他们死前是多么害怕。
“这儿还有尸体！”祝尹往类似办公区的地方望了望，几乎每个桌子前都有死人。
“莫……”莫来仔细看着那干尸胸前的工牌，只有一个莫字最清晰，后面的字只看到木字旁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就只看到个莫字，莫来的心就凉了半截。这里恐怕不仅仅是莫家造出来的，这里面的工作人员估计也全是莫家人。所以，那么久以来这事才没有被外人知道。
莫来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的不安一点点扩大，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洞前，那个洞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从这里的升降梯上去。”衍到了大厅另一端的一道铁门处。
“升降梯？”莫来试着打开墙上的电灯按钮，按下去之后毫无反应。“没有电怎么用？”
“这个是人力的，不用电。”
莫来狐疑地看着他，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在玩我吗？两千年前的老祖宗，你真坐过升降梯吗？”
衍笑而不语。
莫来叹了口气，转身去找祝尹。祝尹还在大厅里的工作区四处转着，试图找一些有用的东西。
“祝尹啊，我那个不靠谱的老祖宗给我们带了条好路。让我们坐用不了电的升降梯上去？”莫来冲祝尹喊道。
祝尹正站在一具坐着的干尸前研究着什么。莫来看他认真的模样，放轻了脚步，走到他身后，问道：“怎么了？看出了什么门道了吗？”
“中毒死的。”
“他们都是中毒死的？”莫来有些惊讶。
“嗯，屋里的这些人还来不及从座位离开，就死了。外面的人跑了没几步也死了。而且这么多年在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他们的尸体都没有腐坏，反而像干尸一样。就表明他们的身体内充满了防腐的东西，可见这毒的毒性是有多强。”祝尹说道。
“难道是实验出现了重大失误？”莫来问道。
“我觉得不可能，你们莫家人做事是出了名的严谨，即便是出了失误，他们也一定有第二，第三个备用方案。不会像现在这般，连个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祝尹说道。
“是有人暗害？”
“很有可能。”
两人正说着，突然从那干尸大张着的嘴里冒出了一股若有似无的白烟，还有一股臭鸡蛋味弥漫开来。
“往后退，往后退……”祝尹伸出胳膊挡着莫来。
“怎么了这是？”莫来听到身后也有动静，猛然一回头，发现旁边的干尸似乎动了一下，“要起尸了！”
两人撒腿就往外跑，那些干尸机械地扭动着脖子和四肢。嘴里发出的声音，像痰卡在喉咙似的。
衍见他们狼狈不堪，夺门而出，有些惊讶。但看到紧跟在他们身后，面目狰狞着走来的干尸，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祖宗，咱能别笑了吗？赶紧弄开那个不用电的升降梯好吧？”莫来大喊道。
那升降梯的铁门已经上锈了，拧了开关也不好使。无奈之下，莫来和祝尹一人徒手掰一扇门，试图合力把门打开。
那些干尸迈着缓慢的步子，左摇右晃，机械地朝他们一点一点地聚拢来。莫来急得脚都用上了，那门只露出了一条窄缝。
“快！快！快开啊！”莫来咬紧了牙，脸憋得通红。
只听“咔嚓”，铁门发出了一声响动，一些灰尘从上方落了下来。莫来和祝尹觉得阻力似乎小了不少，于是两人一鼓作气将门硬生生地拉开了。
里面的升降梯有些老旧，狭窄的座位两侧有两根绳索。
“这怎么用的啊？”莫来有些懵。
祝尹拉动了一些绳子，那铁制的座位晃动了两下。
“先上去！”祝尹推了一把莫来，然后自己也坐了上去，“用手拉动你旁边的绳子。”
莫来按照他所说的与他一起拉动绳子，座椅晃动了几下，神奇般地上升了。
“有用！有用的！”莫来惊喜万分。
就在这时苏醒的干尸已经到了跟前，莫来的脚踝被牢牢地抓住，差点被它们拖了下去。祝尹用力踹着它们的头和胳膊，可那些干尸根本没有痛感，怎么都不肯松手。升降梯一点点地下滑，莫来拉着绳子的手被磨得生疼。血顺着绳子留了下来，那些干尸闻到血腥味，更兴奋了，抓着绳索就要往上爬。
“咚”地一声，升降梯猛然坠落了下来。
第三百六十七章 水下墓十九
被一群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的干尸围攻。莫来感觉自己被无数双手撕扯着，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那干枯如柴的手指爬上他的脸，他的肩……虽然两人一直在挣扎，奈何寡不敌众，只能任它们鱼肉。
死定了，这回是真的死定了！
莫来正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压在他身上的力道轻了一些。几个干尸不知被人甩飞出数米远，莫来与祝尹定睛一看，竟然是之前在通道里遇见的身穿蓝色工作服的怪物。
“它……它……它把那个大怪物制服了？”莫来惊讶不已。
干尸们遇见阻碍，似乎有些恼怒，不约而同地放开了莫来和祝尹，都朝那个制服怪物走去。
祝尹见状，慌忙对莫来说道：“快，快拉绳子。”
莫来回过神，双手抓紧绳子，用力拉了起来。就在他的视线快被墙挡住的时候，他分明看见那个被干尸团团围住，身穿工作服的怪物冲他露出了一个笑脸。
确实是笑脸，而且还是一个善意的笑脸。
莫来突然意识到那个怪物是在帮他们，从在通道里与那个大怪物厮打开始，它的出现就是为了帮他们脱难的。
“它在帮我们。”莫来喃喃道。
“嗯，或许……它还尚存一丝人的心智。那些怪物的外表不太一样，估计是跟实验的阶段有很大的关系。像你说的三生还有帮你领路的小怪物，它们还有自己的判断力，应该是还没被完全控制。像之前那个，就已经完全没有人性，只依靠野兽的本能在活动。它们应该是完全被控制了，彻底沦为了非人类的怪物。”祝尹说道。
“那……可不可以理解为……那些怪物本身其实是活生生的人？”莫来问道。
“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是死人或者是像水猴子那样的怪物……怎么会是活人呢？”莫来的脸白了白。
升降梯所到的地方是莫来最一开始到的地方，就是那个到处都是水猴子尸体的储存室。
“这里是我被水流卷进来的地方！”莫来惊愕地说道，“我被困在这里的时候还在这儿吃了一些东西。地上应该有那些外包装才对！”
祝尹用手电筒照了照，果然发现地上有一些食品的外包装。
“水猴子既然能随时来这里的话，那就意味着这儿有与外界通联的通道？”
“那些水猴子会选择来这里，是因为这里本来就是人饲养它们的地方。”衍幽幽地说道。
“饲养？它们难道不是自然形成的吗？”莫来惊讶地问道。
“起初是，但是后来……大量出现的，则是被人驯化了的。”
“是为了利用那些水猴子守着这座墓，不对，是守护墓里的实验基地。”祝尹说道。
衍不置可否。
难怪只有这个河段水猴子才会频繁出没，而且凶猛异常。
“那人头是什么？那个不会也是人为因素造成的吧？”莫来问道。
“那个是阴鬼的怨气形成的，不过，也是拜人所赐。把人残忍杀害，还不留全尸。死者怨气冲天，下不了地狱，升不了仙，只能徘徊人间。”衍说道。
“少爷！少爷！”
“莫家孙少爷！你们在里面吗？”
“少爷？”
墓室外突然响起小光和夏阳的声音。
“小光！夏阳！我们在里面呢！”莫来跑到门前大声喊道。
“在里面呢，在里面呢！”夏阳一听，激动不已。
墓门打开之后，小光和夏阳本来满是惊喜的脸一下变得惨白。小光指着悬浮在莫来和祝尹头顶的人头，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少爷，小心！”夏阳脸色一变，抄起洛阳铲就要去打那人头。
“哎，哎……停！停！停！”莫来慌忙上前抓住他的胳膊挡住了他的去路，解释道，“这个人头是好的，是来帮我们的。”
衍笑了笑，说道：“我是莫家的先祖。”
小光他们本来就对突然出现的人头惊讶不已，现在他不仅开口说话，还说自己是莫家的先祖……这更让他们大跌眼镜。
“莫家孙少爷……这……这个是你祖宗？”小光结结巴巴地说道。
莫来扶额，不情不愿地说道：“是。”
这种诡异的场面也是没谁了。
小光和夏阳对衍很是好奇，一路上两人嘴没停，问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问题。
“没有身体，你怎么存活呢？”
“我两千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唉，问的还是这种蠢哭人的问题。
“这儿好像有股酒味。”祝尹说道。
“哦，那是之前我跟夏阳洒在地上，掩盖我俩身上的气味用的。”莫来说道。
“对了对了，说起来那酒也是奇怪呢。两千年前的酒竟然是金黄色和绿色的。”夏阳说道。
“那是时间久了，坏了吧？”小光应道。
祝尹摇摇头，说道：“应该不是，酒越放越醇香。西汉大文人枚乘在《柳赋》中说，盈缥玉之酒，爵献金浆之醪。汉朝时期有一种酒叫金浆，是一种甘蔗酒。酒体澄澈金黄，盛入碗中如同琥珀。还有一种叫缥玉，就是一种青绿色的美酒。”
“你懂得很多啊。”衍轻笑道，“金浆的味道很是爽口，我活着的时候最爱这个。”
衍带他们去的地方是他们之前去过的那个迷宫一样的墓道。
“咱们可不能再去那墙后面了，那里现在可是一片汪洋大海。”小光说道。
“什么意思？”祝尹问道。
“你走之后，那个潭突然出现像龙吸水一样的奇观，再之后就像发洪水一样。如果现在进去，恐怕就是进了海底龙宫了。”小光解释道。
衍不以为意，径直去了墙后。祝尹和莫来眼睛都没眨，紧跟着就进去了。小丑进去的时候也丝毫没有犹豫。
小光和夏阳对视了一下。
小光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祖宗们都进去了，咱们也跟着去吧！管它刀山火海呢！”
两人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进去的，可是进去后才发现，墙后原本有的三个通道变成了两个。衍带他们走的是左边的那一条。
“这里面的机关不少，你们要小心。紧跟着我，走通道的正中间，不要碰到墙壁。”
小光和夏阳一听，赶紧往中间靠了靠。
第三百六十八章 水下墓二十
在衍的引导之下，莫来一伙人有惊无险地到了有佛像的那间墓室。
“咦，这座……不是金色的佛像吗？那个什么……地藏菩萨？”小光惊愕地看着面前这个阴森可怖的庞然大物说道。
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之前那个金光闪闪的大佛，而是一个青面獠牙，面目凶恶的阎罗王。
“对啊，明明是站着的一个大佛啊？”夏阳挠了挠头，困惑不已。
“这儿是咱们之前来过的地方吗？还是说……有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地方？”小光仔细看了看四周。
“站着的大佛？为什么我看到的是坐着的大佛？”莫来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们说道，“我来这里的时候，大佛是坐着的。你们看那个陶俑，我故意打碎了一个，里面有白磷。”
“看样子确实是那个墓室没错了。”祝尹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地藏菩萨常变现无数化身济度众生，人们又称他为千体地藏。所以，我们看到的无论是站着的，坐着的，还是眼前这个完全不同的，都是地藏菩萨。”
衍脸上没了笑容，他喃喃道：“阎罗王为地藏菩萨的化身。为地狱的最高主宰，称之为幽冥教主，其下管辖十殿阎王。他管理生灵的阳寿和阴寿，拥有掌管着三界万物生死存亡的至高权力，既是鬼，又是神。万物众生的阴阳之命由其生死簿管。”
“大家小心一些。”祝尹眯着眼睛说道。
“那些蛇不会还要出现吧？”小光紧张兮兮地看着立柱。
“若只是蛇，那还好了。”小丑说道。
话音刚落，四周突然烟雾迷漫，从阎王像后走出两个人。
一个满面笑容，身材高瘦，面色惨白，口吐长舌，头上戴着一顶白色官帽，上面写有“一见生财”四字。
另一个面容凶悍，身宽体胖，个小面黑，头上戴着一顶黑色官帽，上面写有“天下太平”四字。
“我操……黑白无常？”小光看清来人，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却又觉得后脊梁一凉，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两个狱卒模样的人，一个牛头人手，两脚牛蹄，力壮排山，持钢铁钗。一个马面人手，两脚马蹄，手持长矛。
“牛头马面？”夏阳紧张地拉着小光胳膊。
之前环绕金佛的水渠似乎也变了样，转盘和水渠之间的沙地变成了一座桥。那桥头立起一口大锅，锅边站着一个老妪，白发苍苍，佝偻着身子，一手持拐杖，一手端着一个碗。
“我们……这是到了地狱了吗？”小光喃喃道，他紧张地一脑门儿都是汗。
站着阎王像旁的地府鬼使，黑面阴神，一手持生死册，一手持毛笔。眉毛一挑，眼睛一瞪，怒吼道：“堂下何人？”
此言一出，从烟雾缭绕中走出几个鬼使，站在莫来他们身后。
莫来自觉得膝盖一软，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上。他努力想站起身来，可是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他焦急地往旁边看了看，其他人与他的情况一样。
突然夏阳被那牛头马面领着从莫来身边走过，莫来叫他的名字，他丝毫没有反应。莫来想上前拦住他，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牛头马面带到了孟婆处，喝下了一碗孟婆汤。然后，他又毫无知觉地走过那奈何桥，消失在烟雾之中。
“莫来，莫来……”是祝尹在喊他。
“祝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莫来问道。
“现在我也说不清是幻境还是真的有阴曹地府了。他们好像都没有自己的意识了。”祝尹说道。
就在这时，那持笔的判官在那生死簿上画了几笔，牛头马面上前拖了小丑到一边，一个鬼使扬起手中的大刀猛然砍向了他的脖子。
一股滚烫的鲜血飞溅到莫来的脸上，小丑的头颅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他双眼怒睁，嘴唇紧闭，眉毛拧到成了一坨。
“啊啊啊啊啊……”莫来惊叫道，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祝尹蹙眉道：“希望是假的。”
小光的下场则是被鬼使用了鞭刑，整个后背被打得没有一处好地儿。祝尹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光，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
莫来此时则在想，若说祝尹是因为命格比较硬，所以轻易不会阴鬼干扰。那自己呢？一般这种时刻，应该都是他先中招的。难道因为这儿是莫家的地盘？若真因为他是莫家人是特殊的，那他应该完全不受这里的控制才对。那是因为什么呢？
衍曾经说过，九歌的十一幅画本身就有鬼神之力，即便是被封着，像河伯，东皇太一这样的神，也会偶尔显出神力。
会不会是因为他身上的河伯？
看着牛头马面一步一步朝祝尹逼近，莫来心急如焚。
“河伯，河伯，河伯……冯夷！”
突然他们身后的忘川水翻腾起来，一条黑龙腾空而出，发出一声长啸。紧接着，硕大的雨点从天而降。不消一会儿，莫来与祝尹周身全部都是水。
阎王，判官，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孟婆，阴兵，忘川，奈何桥……一个接一个全都消失不见了。
在大水漫过头顶的那一刻，祝尹的身体突然能动了。而莫来似乎还不能动，一个浪头打过来，莫来被湍急的水流卷了进去。
祝尹慌忙朝他游去，这场景像极了那冤鬼之障。他眼睁睁地看着莫来离他越来越远，被黑色的漩涡一点点地吞没。而自己怎么努力游，都追不上。
祝尹的腿突然抽筋了，钻心的疼痛直达脑仁。莫来慢慢被漩涡吸了进去，前所未有的绝望涌入祝尹的心头。
就在这时，衍出现了。
他突然变成了谦谦公子的模样，身上穿着素白的衣衫，他乌黑的长发轻轻裹住莫来的手腕，慢慢把他从漩涡中拉了出来。
祝尹上前握住衍朝他伸来的手，就这样他俩被他带着往上游。
慢慢地，水的温度似乎升高了。慢慢地好像能看到有阳光照进水里。慢慢地，看见了外面的山山水水……
“我一直被关在阎王殿，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世间不归阎王管的除了上仙正神，其他国度的鬼之外，还有永不超生的孤魂野鬼。”
第三百六十九章 死里逃生
“咳咳咳……”莫来猛烈地咳了几下，大量的水从他嘴里涌了出来。
祝尹一脸担忧地帮他顺着胸口，莫来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轻笑道：“我们这不是又死里逃生了吗？”
祝尹扯出了一个笑容，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说道：“是啊，死里逃生。”
“小光他们呢？”莫来一个激灵爬起来，发现他们已经在大船上了。船在金家河上平稳地行驶着，
“莫家孙少爷，我在呢。”小光趴在甲板上虚弱地应道。
莫来伸头一看，他的后背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鞭痕，看得叫人触目惊心。
莫来顿时浑身冰凉，他张了张嘴，犹豫了片刻，问道：“那小……小丑和夏阳呢？”
“怎么？以为我真的人头落地了？”小丑依着栏杆，正抽着烟。
莫来回头看见他脖子上缠着的纱布，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担心。
“阎王爷说我死期未到，又把我的人头还给我了。不过，这碗口那么大的疤估计是得留下了。”小丑轻笑道。
“夏阳……”莫来看了一圈没见着人，只看见松柏在一旁往河里倒着酒。
“他可能早就不在了，四十多天以前就不在了。这次能再遇见，怕只是因为他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丝挂念。”祝尹轻声说道。
“可是……小丑被砍了头都能活啊？”莫来红了眼眶。
“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就是那个世界的人了。不是吗？”
莫来咬了咬嘴唇，垂下眼睛。他的手腕上不只何时绕上了两圈黑色的头发。
祝尹看出他的疑惑，说道：“那是衍的头发，是他救了我们。他说，他一直被关在阎王殿，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世间不归阎王管的除了上仙正神，其他国度的鬼之外，还有永不超生的孤魂野鬼。”
莫来惊讶地看着他。
“他既已是永不超生的孤魂野鬼，除了呆在那九重渊只有灰飞烟灭这一条路。所以，找全他的尸骨，将他好生埋葬，做法超度也是无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便用这头发为他了了心愿吧。”祝尹低声说道。
莫来鼻头一酸，终是没忍住，落下泪来。
众人回到金寨的时候，金元宝，店家奶奶还有金小雅早早地就在码头等着了。
莫来刚一下了船，就被店家奶奶一把拽住，前前后后，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还好，还好……没有受什么伤。”
祝尹则一脸无奈地看着猛扑到他怀中的金小雅。
“祝尹哥哥，我都快要担心死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我可怎么办啊……”
周围的人难得见金小雅如此娇嗔的模样，都憋着笑。
祝尹不着痕迹地躲开她又要挽上他胳膊的手，大步上前跟金元宝打了个招呼。金元宝看着他求救似的眼神，笑着摇了摇头。
“累了吧，先去我那儿休息休息。晚上再给你们接风洗尘吧！”
说罢，他搭上祝尹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金小雅紧紧跟在他们身后，却怎么也插不上话，最后一跺脚，咬牙切齿地狠狠地瞪了金元宝一眼之后气跑了。
小光和小丑住进了医院，莫来和祝尹则住进了金家主宅。
“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们能在这儿悠哉悠哉地喝酒吃饭。”莫来与金元宝碰了碰杯说道。
“是啊。”金元宝应道，“不过我倒是怀念自己以前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
“哈哈哈哈，现在可不行了。整个寨子的男女老少都盯着你呢。”
“可不是吗，我现在身上都不敢带酒壶了。怕忍不住喝，白日里喝酒误事。”
“毕竟有责任在身啊！”莫来笑着说道。
“哎，祝尹怎么都不说话？在想什么呢？”金元宝问道。
祝尹回过神来，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没想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乏了。”
“哦，这几天你们死里逃生是挺累的。来，咱们干了这最后一杯，就各自回去休息吧！”金元宝给他倒了杯酒笑着说道。
回去客房的路上，莫来问道：“你刚刚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没想什么，就是水下的那些事。”祝尹回答道。
“是吗？总感觉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祝尹停下了脚步，犹豫了片刻，问道：“莫语是你四叔公的儿子吗？”
“不是，他是四叔公的养子。”
“那他是莫家人吗？”
“是啊，他说他是莫家别的分支的。”莫来见他眉头紧锁，疑惑地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莫语了呢？”
“哦，没什么。我在想水下墓里的莫家人的事。”祝尹说道。
“哦，那个啊……那个之后我会回去问爷爷的。你就别为这事儿伤脑筋了。”莫来拍了拍他的肩。
“你觉得莫老爷子会说实话吗？”祝尹看着他说道，“那可是莫家千方百计在隐藏的事，无论是二十年前还是现在都被捂得严丝合缝的。”
莫来闻言，心里咯噔一下。确实如此，爷爷作为莫家的大家长不可能不知道水下墓里有那么大一个实验基地的。直接去问他，那结果不仅把自己在找九歌的事暴露了，还得不到任何的有效信息。结果可能还会被爷爷抓回去管教一番。
“你的意思是偷偷的查？”莫来问道。
祝尹轻叹了口气，说道：“我总觉得前任莫家族长留信给你的目的，不仅仅是让你找到九歌进浮生城那么简单，他想让你……”
“去找出莫家的秘密。”
祝尹点了点头，说道：“好像咱们每去过一个地方，拿到九歌之后，就会有指示，指示我们下一步该去的地方。而每个地方都与莫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明白了，我会暗中调查的。我也很想知道莫家为何会造出那么个神秘的实验室。里面的怪物究竟是怎么研制出来的？用的是活人还是什么？那实验室之前又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死了那么多的人？还有，那照片上的一家四口究竟是谁？唉，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了。”
“嗯，都会真相大白的。”
祝尹一夜未眠，那女鬼的话里，明明说的是莫语会来这水下墓里，那预言里提到的也是莫语。那为何她还有衍都认为莫语是莫来呢？
第三百七十章 第八幅画
第二天，天微亮。
莫来和祝尹就上了鬼崖岭，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金家祖墓被他们闹了一番的缘故，还是小静湖下的墓被他们闹了一番的缘故。
鬼崖岭不似之前瘦皮猴说得那般可怕，没有诡异的浓雾，也没有四处乱爬的毒蛇。一路上鸟语花香，风景秀丽的。
“衍说的地方是在鬼崖岭的最高处吧？”莫来用手背挡了挡阳光。
“嗯。”
“站在那里整个金寨都尽收眼底了吧？他是喜欢那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感觉的人吗？”莫来撇撇嘴说道，“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祝尹轻笑道：“上前之后，你站在那里试试看就知道了。”
就这么，两人爬了三个多小时终于是登了顶。山顶上有一棵苍劲挺拔的松柏，松柏下有一块石头。莫来一屁股瘫坐在石头上，凉爽风吹过他的头发，舒服得让人差点睡着。
祝尹站在高处往四周望着，然而在这里能望到的只有奔流不息的金家河，远处山间云雾缭绕。
莫来见他看得入神，便站起身，垫着脚往远处张望。那变幻莫测的云雾，忽隐忽现的山峰。突然让他想起了那天在深潭之下，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金戈铁马，刀光剑影。就这么想着，远处的云雾似乎真的变成了万千铁骑，嘶吼着朝他们奋勇奔来。
莫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他揉了揉眼睛，再一看，哪儿还有什么千军万马。只剩下一片随风飘舞的云雾。
“你看到了吗？刚刚那里的云雾也变成了千军万马了。”莫来惊呼道。
祝尹扬了扬嘴角，喃喃道：“这下有意思了。”
“什么有意思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莫来问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是猜测你那个老祖宗让我们做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而已。”祝尹说道，“先挖坑把头发埋了再说吧。”
于是两人便开始挖，挖了差不多一米多深，莫来的洛阳铲触到一块坚硬的东西。
“这下面好像有石头。”莫来蹲下身子用手往外扒拉了几下土，下面是一块白玉石。
“白玉石？”祝尹皱了皱眉。
“怎么？”
“这儿可不产白玉石啊。”祝尹绕过石块接着往下挖。
莫来见状，也跟着挖了起来。两人挖了有十多分钟，发现那白玉石是一个一头大一头小的斜平面，再往下挖，发现那是个白玉石做的棺材形状的盒子。
“棺材？有那么小的棺材吗？这里面能放什么？骨灰？”
两人对视了一下，将那白玉石盒子挖了出来。那盒子的侧面有刻字，是一个个汉字的偏旁部首。两人尝试打开盒子，用尽了全力，却怎么都打不开。
“是不是有机关？”莫来摸了摸盒子侧面的刻字，惊喜得发现那字是可以往下按压的，“字可以往下按的。”
“那你试试衍字。”祝尹说道。
莫来按顺序按了按，盒子没有反应。
“再试试莫，莫字。”
莫来又按了按，盒子“喀啪”一声打开了。那里面躺着一个让莫来和祝尹惊讶又熟悉的桃木盒子。这种桃木盒子是装九歌的，之前的那几幅都有这盒子。莫来看了祝尹一眼，祝尹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把盒子打开。他打开盒子之后，里面放着一卷画。
莫来的手有些颤抖，他吞了口口水，屏住呼吸，把画慢慢打开。
“国殇！”祝尹震惊不已。
“国殇？真的吗？这个是国殇？”莫来仔细看着那画，那上面画着的是战争结束之后，战场上血流成河，一具具尸体，静卧荒野的惨烈场景。
“国殇，其实写的就是一场敌众我寡的殊死战斗。当敌人来势汹汹，冲乱我方战阵，欲长驱直入时，我方将士仍个个奋勇争先。但见战阵中有一辆主战车冲出，这辆原有四匹马拉的大车，虽左外侧的骖马已中箭倒毙，右外侧的骖马也被砍伤，但它的主人，我方统帅仍毫无惧色，他将战车的两个轮子埋进土里，笼住马缰，反而举槌擂响了进军的战鼓。一时战气萧杀，引得苍天也跟着威怒起来。待杀气散尽，战场上只留下一具具尸体，静卧荒野。而且，古代将尚未成年，即不满二十岁而夭折的人称为殇，指未成丧礼的无主之鬼。按古代葬礼，在战场上无勇而死者，照例不能敛以棺柩，葬入墓域，也都是被称为殇的无主之鬼。在战争中，战死疆场的我方将士因是战败者，故而也只能暴尸荒野，无人替这些为国战死者操办丧礼，进行祭祀。这便是国殇想要传达的，对那些奋勇杀敌，壮烈牺牲的将士们的敬意。”祝尹沉声说道。
莫来抬头看了看远处的云雾，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笑了笑，说道：“衍这个人啊，虽然看起来好像恨极了他所在的那个时代，怨恨着让自己死无全尸，又变成孤魂野鬼飘摇人世间数千年的那些人。但是，他心里却对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有着敬畏之心，他心里还是爱着生养自己的故土的。”
“这么看来，他嘱托我们把他的尸体带到这里埋葬，其实就是想把这国殇交给我们。”祝尹说道。
“我这个老祖宗啊，也是很机智的。埋在这儿谁也想不到，说是最危险的地方，又是最安全的地方。又是意想不到的地方。可是万一哪天哪个金寨人一抽风上来植树造林，你就露馅儿了吗？”莫来说道。
“不会，这儿可是罪人魂魄被镇压之地，是烙下了官家印的。普通老百姓可不敢靠近半分。再加上这悬崖下的河段常有诡异现象出现，更让人对这里敬谢不敏。你老祖宗是可是极其聪明的人。”祝尹说道。
“那这白玉石的小棺材会不会就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栖身之地？”莫来说着，伸手把包着衍的头发的手帕从怀里掏出来，然后恭恭敬敬地把头发放进了白玉石棺材内。
“以后，若是有机会，在下会常来看您的。”祝尹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莫来则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嘴里念念有词：“祖宗，谢谢您了！以后我也会常来祭拜您老人家的。”
第三百七十一章 密谈
莫来歪头看了看坐在他身边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小睡的祝尹。
自己要回莫家老宅，祝尹竟然破天荒地要与他同行。难道是不放心他自己追查水下实验室的事情吗？
“真是的，就不能相信我一下吗？”莫来小声嘟囔着。
“相信什么？”祝尹歪着头，盯着他看。
莫来张了张嘴，摇摇头，说道：“我爷爷他好像还挺喜欢你的。”
祝尹微怔，说道：“老人们都喜欢聪明伶俐的孩子。”
莫来被噎得说不出话，撇撇嘴，看向了窗外。
祝尹扬了扬嘴角，接着闭目养神。
死狐狸！
回到莫家老宅，突然让莫来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虽然只离开这里短短两个月。
莫云杰站在门口迎接他，莫来一抬眼便对上他有些担忧，又有些欣慰的眼神。
其实莫来有些害怕回来，他不敢面对爷爷，良叔还有莫家庄的父老乡亲。父亲的死在他心里始终是一个打不开的结。
莫云杰见他呆立在车门旁，便大步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欢迎回家！”
莫来鼻子一酸，眼眶湿润了。
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一如往常。没有过分的关心，对他的态度也没有过分的小心翼翼。莫来知道这是他们对他的温柔。
晚宴上，难得出来参加这种聚会的二奶奶也来了。莫贤依旧是一副冷飕飕的模样，只见他自顾自地吃吃喝喝，完全无视莫来的存在。
不过，莫来倒没有一丝不开心，从上次莫贤暴怒之下突然冲进他家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莫贤这个人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其实骨子里还是认同他的，对他还是有很大善意的。
“看什么看？我脸上长出花来了？废材孙少爷！”莫贤轻蔑地白了他一眼。
莫来撇撇嘴，暗忖道：善意什么的，当我没说。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你是弟弟，我让着你。”说罢，莫来笑嘻嘻地给莫贤夹了他最爱吃的虾。
莫志忠把一切看在眼里，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祝尹啊，多亏你总在我们家小来身边。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来的脾性比以前好多了，能沉住气了。”
“莫爷爷您过奖了。”祝尹起身给莫志忠敬了一杯酒。
晚宴结束之后，二奶奶把莫来叫到一边，拉着他的说，说道：“小来，这儿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可以信赖，可以依靠，可以撒娇，当然也可以撒泼不讲理。”
莫来低着头，哭得像个委屈的小孩子。
祝尹站在远处，默默关注着。
“表面掩饰得再好，也是无用。因为心里的坎不是靠掩饰就能过去的。”莫语站在他身后幽幽地说道。
祝尹回头看着他，眼睛里既没有重逢的惊喜，也没有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一跳。
“你有话要跟我说？”莫语笑着问道。
北宅。
这里是祝尹第一次来。
就像莫来说过的那样，古色古香的小院，幽静雅致。
“普洱，乌龙还是龙井？”莫语问道。
“不是说，你这儿的碧螺春是最好的吗？”祝尹扬了扬嘴角说道。
“呵，你们这都是听了莫来那小子放出的风声了吧！各个一来就直奔我的宝贝碧螺春。”莫语撇着嘴说道。“罢了，难得你来我这儿喝杯茶。我就破例给你来点儿吧！”
祝尹不置可否。
茶味浓郁，入口唇齿留香，果然是好茶。
“你想知道什么？”莫语问道。
祝尹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么问，微怔了一下，说道：“你都隐瞒了什么？”
莫语挑了挑眉，轻笑道：“这句话还有此时此刻你的表情……你是在把我当成犯人吗？”
祝尹喝了两口茶，说道：“我只是觉得你有事在瞒着莫来。”
莫语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垂下眼睛，再抬起眼皮的时候，笑容又挂在了脸上。
“我是莫家的族长，不可能什么事都告诉你们的。”
莫来把东宅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祝尹，莫云杰见他一脸焦急的模样，便派了人去询问了宅子各处的守卫。得到的消息是祝家少爷被族长请去北宅了。
“北宅？莫语请祝尹去北宅了？”莫来一听很是震惊。
先不说莫语有没有跟祝尹的关系好到这个份上吧，就单说北宅，那可是连莫来都不能自由出入的地方。为何他会突然请祝尹过去呢？难道莫语也知道水下实验室的事？
莫来想到这儿，趁着夜色，偷偷跑到了北宅门口。守卫无情地挡住了他的去路，一点情面都没给他。
“我可是莫家长孙少爷！莫家还有哪里是我不能去的吗？”
“长孙少爷，您就别为难小的了。这北宅的规矩可是祖训，哪怕是家主都不能违法的。”
北宅内，长久的沉默。
莫语叹了口气说道：“莫家族长的命数是天定人为的。你知道吗？”
祝尹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个天定人为法？”
莫语愣了一下，笑着说道：“就是莫家族长没有一个人活过四十四岁的。”
祝尹听莫来念叨过，说莫家人不长命之类的。
“那你可知莫家为何过这逢三大祭？”
“为什么呢？”
关于逢三大祭的事他已经听衍说过了，他想听听莫语怎么说。
“是为了给莫家祈福，祈佑莫家人的长寿。莫家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下了诅咒，说是莫氏一族嫡出的男子皆活不过四十四岁。”
祝尹闻言，轻笑道：“诅咒能让人死，那还真的是个杀人于无形的良方。”
莫语闻言，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祝尹疑惑地看着他。
“你说了跟莫来一样的话，他听到之后的反应跟你一模一样。”莫语笑着说道。
祝尹耸了耸肩，说道：“说是因为诅咒的话，很难让人相信。倒不如说是巧合，或者是有家族遗传病史。”
“不过，你还真别不信。我的父亲，还有莫贤的父母，现在就连莫来的父亲……他们都没有活过四十四岁。这不是诅咒又是什么呢？从以前就是这样，族里的青壮年无故消失，或死或伤。渐渐地人们都信了，认为是诅咒。所以要有逢三大祭，所以要有族长。这是莫家千百年来的一个传统，一个我为人人，理所应当的……牺牲。”
第三百七十二章 半真的谎言
“所以，只要莫家族长一人赴死，就能解得莫家嫡出男子的命不长的诅咒了？”祝尹问道。
“莫家的祖宗们是这么认为的。”
“事实上不是，对吗？不然的话，莫贤的父母还有莫来的父亲也不会因为意外死了？”
莫语轻笑了两声，叹了口气，说道：“谁知道呢？或许吧。”
“我听说一个故事，不知莫族长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莫语挑了挑眉，给他添了一杯茶，说道：“请。”
祝尹喝了口茶，说道：“我遇见一个人，他说起了莫家的故事。他说莫氏本就应该绝于两千多年前，那是巫山一脉利用浮生城改了莫氏一族的命。莫氏在浮生城里躲藏着，而且获得巫法之力，皆是因为与浮生城里的鬼王立有契约。以子孙后代的阳寿为贡品。后来莫氏渐渐人丁凋零，巫山桃灼便与莫氏家主再入浮生城，鬼王应允，令莫氏一族必须每隔十年逢三之时行大祭，因为三是天地人之道。在逢三之日以莫家族人的血祭之。选莫家主宅一脉中的一人为祭品，献出阳寿。”
“这故事与我知道的是有不同之处，可能是祖上不想让莫家的后人过分关注浮生城吧？所以把浮生城和鬼王契约改成了诅咒。”莫语说道。“不过，世间法则，皆是如此。想要什么就必须牺牲什么。”
“你与那个人也说了一模一样的话。”祝尹说道。
“都会这么认为吧，为了大我牺牲小我，很值。”
“那你呢？”祝尹看着他说道。
“我？我怎么了？”
“你怎么认为呢？为了大我牺牲小我，你心甘情愿吗？”
“不心甘情愿又能如何呢？我父亲抗争了一辈子，最后还是妥协了。我……比他的境遇要好一些。莫来那个臭小子不是说要帮我改命吗？他冒险去找九歌，想进浮生城，不就是为了搞清楚这一切吗？”莫语笑着说道。
“在逢三之日以莫家族人的血祭之。选莫家主宅一脉中的一人为祭品，献出阳寿。”祝尹重复着这句话，“据我所知，你并不是莫家前任族长的孩子。莫家老宅一脉的上一辈一共四人，家主莫志忠，二爷莫志义，三奶奶莫志慧，四爷莫志孝。现在除了莫志忠还活着，其他三个失踪的失踪，去世的去世。莫志忠有一个儿子叫莫远闻。莫远闻有一子，便是莫来了。莫志义也有一个儿子，叫莫远峰，这个莫远峰跟他的妻子，十多年前出车祸去世了。他们有一个儿子，叫莫贤。莫志孝是上一任的族长，他未婚，没有子女。那你是莫家老宅一脉里谁的孩子？”
莫语怔怔地看着他，说道：“我不是莫家老宅一脉的。老宅一脉的骨血就只剩下莫来和莫贤了。”
“是吗，所以说，不是老宅一脉也可以当族长啊？”
“只是替死鬼而已，为何要用老宅一脉的人。”莫语笑着说道。“对了，你们拿到河伯了吗？”
祝尹点了点头，说道：“国殇也到手了。”
“厉害啊，你们！”
祝尹从莫语处出来的时候，莫来跟个石猴一样蹲在北宅门口。
“祝尹，祝尹……你跟莫语说了什么呀？咱们可是同盟！你俩怎么能躲在一起说悄悄话呢？”
祝尹无奈地任由他环着他的胳膊，就是不说话。
莫来见他一言不发，撇撇嘴，暗忖道：不告诉我算了。
第二日，祝尹因为一个电话回了城里。莫来则暂时留在了莫家老宅。还很难得的跑去了莫老爷子所在的舍间，听他抚琴，跟他下棋。
“爷爷，您这儿有没有老照片什么的？”莫来在屋里来回转悠着。
“怎么了？”
“我想看看爸妈年轻时候的样子。”莫来说道。
莫志忠摸了摸莫来的头，以为他还沉浸在父亲去世的痛楚中，轻声说道：“没事的，小来，一起都不是你的错。”
莫来眼圈微红，咬了咬牙，强装欢笑说道：“爷爷，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是想看看父母以前的模样。”
那些泛黄的老照片，上面的人带着青涩的笑脸。
“这个是你周岁的时候。当时在床前陈设了大案，上面摆着，印章、经书，笔、算盘、钱币。”莫老爷子说道。“如果小孩先抓了印章，则谓长大以后，必乘天恩祖德，官运亨通；如果先抓了文具，则谓长大以后好学，必有一笔锦绣文章，终能三元及第；如是小孩先抓算盘，则谓，将来长大善于理财，必成陶朱事业。抓了钱币，则谓家财万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那我抓了什么？肯定是抓了钱了吧？一看我就是大富大贵的命。”莫来说道。
“你呀，你什么都没抓，你直直地朝门口爬去，上前一把把云杰手里的肉包子抢走了。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莫来撇撇嘴，惋惜地说道：“真是的！关键时刻来围观还吃什么肉包子啊？若是我以后没有大富大贵，那都是莫云杰的错！”
莫来翻过那照片，下面的是一张全家福。莫志忠，莫来父母，还有莫来的奶奶，奶奶的怀里抱着一个包裹得很严实的婴儿，想必就是自己了。
“爷爷，奶奶那一脉……究竟是怎么消失的？”
莫志忠合上相册，说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管那么多事。”
“爷爷，我成年了，又是莫家的长孙，我可以知道一些事了不是吗？你口口声声地说，这儿是我的家，却从来不告诉我家里发生的事。这还是把我当成自己人吗？”莫来说道。
莫志忠犹豫了片刻，叹了口气说道：“那一脉擅长制作巫法之器，这技艺是独一无二的。若没了这一脉的支持，莫家就等于是断了一只臂膀。莫家一家独大，眼红者不少，这便埋下了祸根。再加上巫法之器的制造容易让人入邪魔道。那一脉又真正的匠人，他们把毕生精力都放在了那些器具上。太执着，导致疯魔。所以，时间一长，那一脉人丁凋零，渐渐地就不存在了。”
爷爷在说谎，他隐瞒了溪边，还有奶奶常说的那几句与九重渊有关的话。
他究竟想隐瞒什么呢？
奶奶那一脉会不会与九重渊有关？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三姑婆
“爷爷，我那三姑婆是个什么样的人？”
莫志忠怔了怔，思绪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阿慧，她聪明伶俐，活波可爱，人又长得漂亮。你的太爷爷太奶奶还有莫家庄的男女老少都很喜欢她。”
“是吗？这么多年了，你们难道从来没想过要寻她回来吗？”莫来问道。
莫志忠苦笑了一下，说道：“去哪儿寻？人海茫茫的。那个年代又没有电话，电视都很少见，交通也不像现在那么发达。”
“四叔公和二叔公去世了，现在……父亲……他也不在了。这个曾经热热闹闹的莫家老宅，突然一下冷清了好多啊。”莫来苦涩地说道，“若是能把三姑婆找回来的话，那该有多好。”
莫志忠垂下眼帘，大拇指摩挲着茶杯，喃喃道：“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
“我想找找她。”莫来说道。
莫志忠有一瞬间，神色有些慌张。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四叔公，二叔公，还有父亲……他们一个个的都走了。让我突然意识到，我过去太任性了，没有好好珍惜身边的亲人。而且……爷爷，你一下老了好多。才两个月没见，你好像突然老了十岁一样。”莫来拉过他的手红了眼眶。
“找不到了……找不到了……”莫志忠轻叹了口气说道。
“怎么会找不到呢？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交通也便利。不是说，她与人私奔了吗？只要找到男方那边的亲戚，不就行了吗？”莫来说道，“我看还是你们根本就不想找吧？那个年代敢这么干的姑娘家没被人们的唾沫星子淹死就算好的了。你们也肯定觉得她的所作所为有辱门风，所以更不可能去寻她回来了。”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你太爷爷太奶奶根本不是专横之人。虽然儿女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阿慧不同意那门亲事，所以婚事就作罢了，并没有任何人强迫她。”莫志忠说道。
“那为何她会与人私奔呢？”莫来疑惑道。
“唉，她……她不是私奔。她瞒着你太爷爷太奶奶去了国外上了。外人不晓得内情，只看见她大半夜拖着行李箱上了一个男人的车，就以为她不同意婚事，与人私奔了。”莫志忠说道，“当年她走的时候，是留了书信的，之后每隔两个月会从国外来一封信。”
“那么说的话，您一直知道她在哪儿了？”莫来惊喜地问道。
莫志忠点了点头。
“那她老人家现在在哪儿？我想去见见她。”
莫志忠摇了摇头，说道：“去世了，她已经去世二十多年了。”
莫来沉默了片刻，问道：“怎么去世的？”
莫志忠叹了口气，说道：“生病，尸骨葬在了国外。这事儿大家一直隐瞒着，是因为怕你太爷爷伤心。你太爷爷最疼的就是阿慧了，阿慧离开家之后，他的身体日渐虚弱，若他知道阿慧死了，肯定撑不过去。”
“我能看看她长得怎么样子吗？”莫来问道。
莫志忠其实去了里屋，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个旧旧的牛皮包递给了莫来。莫来打开来看，里面有一叠厚厚的书信，还有一张黑白照片。
“这个就是你三姑婆，她那个时候二十五岁。”
那照片上的女子长发飘飘，笑意盈盈，整个人显得自信又优雅。
“还有这个。”莫志忠又拿出一张全家福，“这个时候她刚十岁，你四叔公才刚刚会走路。”
莫来看着照片上年轻英俊的太爷爷，漂亮贤淑的太奶奶。还有略显稚嫩的爷爷，二叔公，三姑婆还有四叔公，感慨万千。
如今这照片上，只剩下爷爷自己了。看着亲人一个个从自己身边离开，这种感觉是多么的痛苦啊。
“这些能给我保管吗？我想留着做个念想。”莫来说道。
莫志忠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你是家里长孙，理应有你来保管。”
从爷爷那出来，正好是要吃晚餐的时候。爷爷要留他吃饭，他拒绝了，说是今儿个要去西宅吃饭。莫志忠一听，自然是开心的，莫来能与莫贤和睦相处，是他最大的心愿了。莫来把东西放到了东宅，一路小跑去了西宅。
云宝在正堂门口守着，莫来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通传。若是通传了，那莫贤肯定备下一百句话将他拒之门外。
“哟，二奶奶您吃饭呢？”莫来露了个头，笑嘻嘻地说道。
“小来呀，快快，我们刚开始吃。”二奶奶一见是莫来过来了，开心得不得了。“云宝，快，再添双碗筷。让小厨房再下碗手擀面，小来不爱吃米饭，爱吃面食。”
“哎，知道了。”云宝乐呵呵地去了小厨房。
莫贤在一旁，脸色阴沉，恶狠狠地瞪着他。那意思是，你丫来干嘛的？
莫来挑衅似地冲他努努嘴，道：“我听说二奶奶每天都亲自煲汤呢，所以我就厚着脸皮来蹭了。”
二奶奶给他盛了一大碗鸡汤，笑着说道：“本来想让云宝去给你送呢，云杰说你去了家主那儿了。我就寻思，你今个儿要在家主那里用晚餐了。”
“爷爷他爱吃素的，我不爱跟他一起吃。”莫来大口喝着汤，“呀，太好喝了，比城里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做得还要好。二奶奶您厉害呀！”
二奶奶一听哈哈大笑，道：“还是小来会说话，讨人喜欢。”
莫贤白了莫来一眼，说道：“马屁精！”
二奶奶把莫贤碗里鸡腿夹出来放到了莫来碗里，说道：“吃都堵不住你的嘴，你还是别吃了吧！”
莫贤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撇撇嘴，放下筷子说道：“我吃饱了。”
临走，伏在莫来耳边，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别噎着了！”
莫来挑了挑眉，不以为意，接着大快朵颐。
“小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孩子越大是越不懂规矩了。”二奶奶又给他夹了些菜。
“嗯，莫贤是弟弟，我会让着他，不会跟他计较的。”莫来故意提高了音量。
并未走远，躲在门前偷听的莫贤听到他的话，后槽牙咬得咯吱响。
“这个两面三刀，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阴险卑鄙的家伙！”
第三百七十四章 疯言疯语
饭后，二奶奶让云宝备了些茶点，与莫来在院子里的八角凉亭喝茶赏月。
“今年老宅八月十五例行的赏月大会都没有举行。就这么冷冷清清的，还真是让人有些不习惯啊。”二奶奶望着天上的明月，轻声说道。
“以前是什么样子的呢？很热闹吗？”莫来问道。
“嗯，很热闹，离得不远的莫家子孙都会赶过来。你很早离开老宅，所以没印象了。老仙说你与这宅子犯冲，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在这儿你隔三差五，不是小病就是小灾的。所以，六七岁就被你父母带去城里生活了。九岁那年回来过生辰吧，又生了一场大病，差点儿小命不保，把我们都快吓死了。”二奶奶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不回来也好，这儿的生活太过死板单调。你比小贤过得要开心，自在得多，性格也比他开朗活波。”
“二奶奶，您在这儿生活得开心吗？”莫来问道。
“还过得去吧，你二叔公与我相敬如宾，莫贤的父母也很孝顺，莫贤这孩子从小也乖巧。人这一辈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便是好的。”
“我奶奶呢？您觉得她过得开心吗？”
二奶奶微怔，轻笑道：“静姝姐姐，其实过得比我要好。家主对她一心一意，很是维护她宠爱她，你的父母也很孝顺。”
“可是她心里并不开心，是吧？”莫来想起了之前莫远闻跟他说起的有关奶奶的事。
二奶奶沉默了片刻，说道：“可能是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吧。我只想着安守本分，好好地相夫教子。而静姝姐姐不同，她是那种豪气冲天的女侠式人物。”
“女侠？”莫来惊讶地看着她。
二奶奶笑了笑，说道：“嗯，女侠。她从小练了功夫的，也是莫家很难得的女巫师。她那一脉本就很传奇，可惜历尽千辛万苦，只留下了她这么一个传人。云杰的九支玉箭虽说是祖宗传下来的，其实到了我们那一辈就已经法力尽失，残缺不全了。之后，你奶奶又重新打造了九支玉箭，其御邪的效果比之前的还要好。”
“真厉害呀，可惜我爸和我都没有继承她老人家这个优点。”莫来一脸惋惜地说道。
二奶奶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父亲出生的时候，老仙说他天资过人，是难得一见的巫法之材。”
“咦？那为何？”莫来疑惑地看着她。
“故人已去，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你父亲他从小体弱多病，身体虚弱无力承受行巫法之术后，阴邪之气的侵扰。”
“那还是先天条件不足啊。”
“有一次，你父亲生病，我去探视。不经意发现你奶奶把厨房煎的药全都倒掉了。”
“这……这是为何？”莫来震惊不已。
“她不想让远闻接下莫家家主之位。”二奶奶说道，“我去问过她，她说，她想让自己孩子逃离莫家老宅，逃离莫家。不能像她这般一辈子如笼中鸟一样，被禁锢在这深宅大院之中。唉，即便是天才没有后续的不断学习也成不了材。待你父亲长大，想去为老宅出一份力的时候，他已经不适合再行巫法之术了。”
“那……我呢？”莫来问道，“我会不会……”
二奶奶摇了摇头，说道：“你父亲对于自己这个长子无法为老宅出力的事一直心存愧疚。他很希望能把你培养成可用之材的，可是你的身体确实承受不了这宅子里的阴邪之气。”
莫来闻言，松了一口气，问道：“那……莫语呢？我都不知道四叔公他竟然收养了一个孩子。”
“那孩子以前是养在你母亲那一脉的，说是父亲早亡，母亲难产，留下莫语就撒手人寰了。这孩子在你外公那里长到了六岁，之后你外公去世，你父母便把孩子领到了老宅。本想着就跟着云杰一家，谁知你四叔公一眼就看中了，非要收他为义子。后来，老仙来给那娃娃算命，说他是天选之人。这个天选之人的意思，就是能当莫家族长和莫家家主的人。不过家主之位肯定是不行的，他归根结底毕竟不是老宅一脉的。所以，便定了他当下一任族长。这孩子也争气，跟着老仙学了不少本事，他学习刻苦，为人不卑不亢，又谦逊有礼。莫家庄的父老乡亲对他也很是尊敬。”二奶奶说道，“唉，说到底，这莫家族长……唉……这些话对外就不要说了。”
莫来明白她这一声声叹息里隐含的意思，莫家族长一职看似受人尊敬，高高在上，其实不过是替人受死的祭品罢了。
“我奶奶她生前有没有说过关于她娘家那一脉的事？”莫来问道。
“她话不多，很少提自己的事。在你父亲十多岁的时候，她的神智就有些不清了。之后，就很少出来见人了。我记得有一次，小贤的父亲去家主宅院里找远闻玩儿，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说，大奶奶讲鬼故事呢，把几个孩子都吓哭了。我便问他，讲了什么鬼故事，他说，在很深很深的水下，那里有个人间地狱。里面有许多吃人的怪物，那些个怪物，明明长着人的脸，身体却长得像爬虫一般。它的四肢纤细，扭曲，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样子。它的身体佝偻着，成一个弧形，身上长着稀疏的白毛。它的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着，黑眼球只有芝麻粒一般大小。从它的身上还不停地流出一种发绿浓稠的液体……”二奶奶笑着说道，“小贤的父亲那段时间听了故事就回来跟我说，最后连我都会讲了。”
莫来闻言，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怎么了？不会连你也信了吧？”二奶奶笑着拍了拍莫来的肩，“水下确实会有怪物，跟您奶奶说的怪物很像，那个叫水猴子。那会子她已经神智不清了，总说一些意味不明的话。小孩子们好奇心重，还总喜欢围在她跟前听她讲故事。后来，她的病情越发严重，你太爷爷便下了禁足令，请了专门的医生照看她。唉，从那之后直到她去世，我都没见过她了。”
莫来心里乱成了一团，那不是故事，不是疯言疯语。那是真的，水下真的有那样的怪物。
第三百七十五章 明珠
四叔公死前留给莫来的一封信，指引着他去寻找九歌。奶奶死前人已经疯了，却把封印了的溪边留给了他。
这两件不相干的事之间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九重渊。
不下九重渊，莫来浮生城。
而溪边是开启九重渊下河伯封印的钥匙。
他们是不是想让我挖出水下实验室真相？
这么想着，莫来浑身冰凉。
他们是知情人，一个疯了，一个自杀了。
莫来站在院子里，环顾着这座百年老宅，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肩膀上一沉，莫来吓得回身就是一巴掌。
莫云杰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说道：“我……”
莫来捂着胸口，喘着气儿，说道：“吓死我了。”
莫云杰揉了揉红肿的脸颊，说道：“在想什么呢？这一巴掌打得我都懵了。”
莫来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你走路怎么没个声音呢？”
莫云杰耸了耸肩，说道：“我叫了你两声，你都没反应。”
“对不起了！”莫来笑着跟他道歉。
“走，喝两杯去？”
“嗯！”
呆在莫云杰的小院儿里，让莫来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你怎么了？感觉你这次回来很不一样。”莫云杰担忧地看着他。
“怎么不一样？”莫来放下酒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心事重重的。”
“是有一些……解不开的疑团。”莫来抬头看看了天，一轮明月挂在空中，“云杰哥哥，见过我奶奶吗？”
“见过，不过我那会儿还小，没有什么印象了。”
“是吗？爸爸去世之前跟我说过奶奶的事，他说奶奶特别疼我。可是我一点儿印象都没。”莫来喝了两口酒，幽幽地说道。
“你那个时候才一两岁，根本不记事儿呢！”莫云杰笑着说道，“其实，你想知道大奶奶的事直接去问家主就好了嘛。”
莫来撇撇嘴，说道：“讳莫如深。”
莫云杰闻言，顿了顿说道：“也是，家主对大奶奶用情很深，你去问他，就是揭他的伤疤。他老人家肯定也不愿意多谈。”
“良叔，他知道些什么吗？”莫来问道。
“我？我知道什么啊？长孙少爷。”突然出现的莫志良吓了莫来一跳。
“爸，您怎么过来了？”莫云杰起身说道。
“这么晚了长孙少爷没回家，我不得操心啊！云杰，你越发不懂规矩了，你看看这都几点了？”
“良叔，怪不得云杰哥哥的，是我心里头郁闷，半夜睡不着，才找他陪我喝两杯的。”莫来笑着说道，“酒还没喝完，良叔您也坐下来陪我喝两杯吧！”
“长孙少爷，这……”
莫来见他又要说大道理，便起身上前拉住他的胳膊，说道：“良叔，你就陪我唠会儿吧！咱们有多久没坐一起好好聊聊了？”
“是啊，爸！反正现在也无事，就坐下来喝两杯吧！这酒是金寨大当家的给的，口感相当不错。”莫云杰给他斟了杯酒。
莫志良闻着那酒香，叹了口气，坐下喝了两杯。
“你们聊什么呢？热火朝天的，连我到跟前儿了都不知道。”
“过去的事儿。”莫来笑了笑说道，“我今天白天去爷爷那儿，他给我讲了许多我父亲小时候的事。”
莫志良一听，嘴角挂着笑容：“大少爷小时候是这群孩子里最乖的，也是跟我最亲近的。”
“爸爸也说起过，说你是这宅子里最疼他的人。”
莫志良闻言，怔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最疼爱他的是大奶奶。”
“奶奶？我只听他说，奶奶有病在身，不常见人。”
“大奶奶她虽然看起来神智不清，疯疯癫癫的，其实心里清明得很。有时候啊，自认清醒的反而是十足的疯子。”
“我奶奶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莫来问道。
“大奶奶是我见过的心肠最好的人，她很体恤下人，逢年过节的除了家主的赏钱，她还会额外给我们包红包。对宅子里的孩子们也从来不分尊卑贵贱，一视同仁。只可惜……她执念太深，终是没走出那个死胡同。唉……”莫志良深深地叹了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的疯病，真的是因为制作巫法之器遭邪魔反噬引起的吗？”莫来问道。
“跟这有一部分的关系，莫家制作巫法之器的那一脉确实容易无缘无故得疯病。大奶奶是那一脉的最后一个传人，她心里时刻记挂着重振自己的母家。可是那个时候，那一脉已经无人了。”
“九重渊里有骊龙，骊龙颚下有明珠。明珠本应敬河神，河神今又在何处？这几句话你有听过吗？”
莫志良愣了一下，叹息道：“这是大奶奶生前总说的话。您是听谁说的？”
“我爸爸。”
“哦，其实这几句话在许多许多年前小道上就开始流传了。”莫志良说道，“这几句话在当时是说有个价值连城的宝贝藏在水下，可是要想得这个宝贝就需要骊龙颚的明珠。当时大奶奶那一脉手里有溪边之骨所造的手串，这件事被传得沸沸扬扬。阴差阳错之下，那手串上的珠子被大家误认为就是传说中的骊龙颚下的明珠，是得到宝贝的钥匙。”
“这……就因为这个？他们就把人赶尽杀绝？”莫来愤愤地说道。
“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奶奶一再说自她太爷爷一辈就无人见过此物。传说只是传说，不能信。可人们却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三番五次偷袭莫家。”莫志良叹息道，“其实百年之前，大奶奶那一脉确实曾经试图造过那珠子，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阴差阳错之间，又有了溪边就是传说中的明珠这样的传闻。”
“那最后造出来了吗？溪边会不会真的就是那传说中的明珠？”莫来问道。
“没有，怎么可能是呢？若溪边手串就是传说中的明珠，大奶奶那一脉也不会试图再造了。不过溪边也是驱邪避祸的至宝，一共有九颗，到大奶奶这一代只剩下了这么一颗。她费尽了心思伪装成玉珠，才保存下来，传给您的。您可要好好保管呐！”
奶奶她没有告诉任何人，那珠子造出来了。只有这颗未做成手串的才是真的骊龙颚下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