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十二的所闻
“景明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虽然个性张扬，脾气有些执拗。但他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金镇业哀伤地说道，“你若是说他跟谁谁吵嘴斗架，踩了谁家的庄稼地，撵了谁家的猪狗牛羊……这些我都是信的。至于……杀人放火，暗害投毒……”
“看样子老爷子，您也认为金景明并不是二十年前那场大难的罪魁祸首了？”祝尹问道。
“哦？你说这话，意思是……”金镇业眼前一亮。
“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二十年前的那场大难，金景明不过是替罪羊而已。”祝尹说道。
“真的吗？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金十二有些激动。
“嗯。”祝尹点了点头。
“哦？你们是如何确定的呢？有什么证据吗？”金镇业问道。
“我们已经找到了当年那场大难的见证人。”莫来说道，“从他的口中，我们得知了二十年的真相。”
“见证人？还有谁会比当事人知道的还要详细呢？”金镇业疑惑道。
“是一个一直隐藏在暗处，亲眼目睹了一切的人。所以，他比每一个当事人都还要清楚当年的真相。”祝尹说话间还有些许的保留。
“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当年救了金景明大哥的神秘人？”金十二急切地问道。
“你也知道此人？”莫来问道。
“嗯，当年金景明大哥救了我之后，跟我说起过。二十年前的大难，突如其来。他当时喝醉了，在屋里睡得很沉。一个家丁着急忙慌地拍他的门叫他。他迷迷糊糊起来开门，就见着一个僵尸正站在他门口死死地掐住了家丁的脖子。他上前救人，被僵尸一挥，脚下不稳，头磕在门框上晕了过去。过了没多久，朦朦胧胧间他感觉到有人把他拖走了，最后他醒来发现自己被关到了一个像是密室一样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金十二说道，“他伸手胡乱摸了摸，发现摸到一个骷髅头。他便以为那里是歹人设置的地牢。谁知他在地牢里呆了几天，也没有人对他严刑拷打什么的。只偶尔会有个人在夜里跟他送吃的喝的。他问话，那人也不答。那个密室呢从里面推不开，他也无法逃脱。不过，他隐约觉得这个人跟那几个当家的不是一伙的。后来某天夜里，密室的入口被打开了。那个神秘人说，若是他想替父报仇，平反自己的冤屈，还金寨死难的百姓一个公道。就好好活着！等着看，恶人自有恶人磨！之后金景明大哥出了那密室，发现在寨子里四处搜查，寻找他的人都去搜山了。他便趁着夜色一路跑到以前他为了方便能经常偷偷溜出寨子玩，所挖的一个密道处。在那里他遇见了……”金十二顿了顿，咬了咬牙说道，“那个千刀万剐，背信弃义，卖友求荣的乌龟王八蛋，金泽森！”
瘦皮猴憋着笑，要说惨，还是这当卧底的是最惨的！里外都不讨好，任务成功了还能还自己个清白。任务失败了的话，可就要不明不白地担上千古骂名了！
“嗯，我们找到的确实是当初救了金景明的那个人。”莫来点了点头说道。
“真的！那实在是太好了！他应该知道很多真相！金景明大哥在王庄子东躲西藏，装疯卖傻地过了这么些年。虽然一直都在查二十年前的真相，却步履维艰。我被他救了之后，一直被他藏在王庄子后山的一个山洞里。他想方设法联系到了金家老爷子让他收留我，我呢也算是潜伏在金寨内部的给他提供一些敌人的动向。”金十二说道，“不过，这些年那几个当家的都谨小慎微，很难打听到什么。金泽森被抓之后……”
说到这里，金十二有些哽咽。
“金泽森那个王八蛋被抓之后，那几个当家的并没有立刻杀他。我就已经猜到了，他们是想利用金泽森引金景明大哥出来。我怕金景明大哥会为了他做出牺牲，所以我并没有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传给他。可是后来，他还是知道了，为此他再也没有与我来往。之后，就是他给金寨那几个当家的递来了消息，说他只见金泽森，见了金泽森他才会说话，不然就他就烧了东皇太一。再之后，就是金泽森那个王八蛋提着他的人头回来。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金景明大哥死无全尸，人头还被挂在十字路口示众，遭人唾骂。”金十二哑着嗓子说道。
“阿娟，到现在还不知道金景明已经去世了。我们也没有告诉她。只是说，他为了躲避金寨的追捕，还有保护他们娘几个的安全，不知逃到什么地方去了。”莫来说道。
金十二闭了闭眼睛，哽咽道：“谢谢你们，那几个孩子是我们王家最后的希望。我现在也是身处虎狼之地，自己的小命都难保。所以，我厚着脸皮恳求你们，帮我好好照顾他们娘几个！大恩大德十二来生再报！”
说罢，金十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他们磕了三个响头。
祝尹慌忙起身，把他扶起来。
“你言重了，阿娟对我们有恩，我们这么做也是应该的。”祝尹说道，“况且……还有人也嘱托过我们。”
金十二闻言，脸色变了变，沉声道：“是金泽森那个王八蛋？”
“你与他之间恐怕是有一些误会，若是有机会我会请他自己来跟你说明缘由的！”祝尹说道。
“没必要！”金十二摇了摇手，怒气冲冲地说道，“无论是何缘由，还是有何苦衷，他手上沾满了金景明大哥的鲜血！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十二，你呀！老大不小了，还是沉不住气！”金镇业说道。
金十二抿了抿嘴，往后退了几步，不再说话。
“看样子，金泽森也是跟你们站在同一个阵营了？”金镇业问道。
“是，他现在确实与我们合作了。”祝尹点了点头说道。
“你们是真的很厉害呀！金泽森这么些年一直甘愿做二当家手底下的一条恶犬，隐忍不发，没想到最后竟然选择与你们这些外人合作。”金镇业说道。
“那是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这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吗？”祝尹说道。
第二百一十二章 同盟结成
“那个神秘人有没有跟你们说过那场大难的幕后黑手是谁？”金镇业说道。
“金家老爷子，难道这么多年您心里没有答案吗？”祝尹问道。
金镇业哑然，张了张嘴，终是叹了口气。
金十二咬牙切齿地，说道：“除了那几个当家的，还能有谁？当年金寨发生大难之后，紧接着就是王庄子！他们还要装可怜，把罪名洗的干干净净的！现任大当家的现在恶疾缠身，怕不是报应不爽吧！”
“十二！”金镇业厉声道。
“老爷子，既然到了这步田地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再有遮掩也不过是一层薄纱而已。”祝尹说道。
“你……想必是祝家人吧。”金镇业看着祝尹说道。
祝尹点了点头。
“祝家在古董鉴定方面，一向是行业翘楚！”金镇业笑着说道，“你父亲祝源最近可好？”
祝尹愣了一下。
“你跟你母亲长得很像。”金镇业说道，“我之前就觉得你有些眼熟。”
祝尹闻言，脸色煞白。
莫来还是第一次见到祝尹露出这样的表情。
“您……认识我母亲？”祝尹犹豫了一下问道。
“十多年前有幸见过一面。她是个博览群书，通晓古今，温婉典雅的女子。”金镇业回忆道。
祝尹低着头，看不清是什么表情。莫来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没有听祝尹提起过他的母亲。或许，是他不愿意提起的一个话题。
莫来思虑至此，便插了话，说道：“老爷子，我们侵入金家制造所，也是迫不得已。还望您老见谅！”
金镇业叹了口气，说道：“金寨造下的孽确实是太多了。落到现如今这步田地，被几个大家族针对，也都是咎由自取！”
“你们去王庄子，又来到金寨。看样子……你们的目的不仅仅是报仇那么简单吧？是不是还为着湘夫人和东皇太一啊？”金镇业蹙眉道。
莫来三人沉默不语。
“九歌可不是你们这群孩子能把控得了的东西。”金镇业语重心长地说道。
莫来咬了咬嘴唇，说道：“我们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自己的使命。不过，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用九歌害人的。这点，请您老放心。”
金镇业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九歌，阴阳鬼道，浮生城……一旦沾上了这些东西，害不害人，可就由不得你了。”
莫来闻言，疑惑地说：“您知道关于浮生城的事吗？”
金镇业摇了摇头，说道：“只是听说过一些故事罢了。”
“是什么样的故事呢？”瘦皮猴好奇地问道。
“有时间我再给你们讲讲，这制造所大门外面可有几队人马准备破门而入呢！”金镇业笑言道，“不过，我现在能说的，就是接触过九歌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所以，我奉劝你们，早些放弃吧！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莫来的眼神暗了暗，说道：“凡事都要试过了才知道不是吗？倘若所有的路，前人都说不通，那我们这些后人听了劝，岂不是只能当井底之蛙？”
金镇业笑出声来，说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年轻人呐，都是要撞了南墙才知道回头的。”
“这个撞南墙的过程，不就是你们这些前辈所说的成长吗？”莫来笑言道。
金镇业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竟无法反驳。”
“既然都说开了，老爷子，您接下来会怎么处置我们呢？”祝尹问道。
此言一出，几双眼睛都放在了金镇业身上。
金镇业收了笑，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瘦皮猴的手脚被绑得酸疼发麻，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突然金镇业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们觉得呢？”
金十二松了一口气，上前给莫来和瘦皮猴解开了手脚上绑着的绳子。
瘦皮猴揉了揉酸疼不已的手腕，笑着说道：“爷爷，您是打算跟我们合作了吗？”
金镇业闻言，摇了摇头，说道：“金寨有金寨的规矩，发现外来有威胁性的入侵者，一律格杀勿论。”
瘦皮猴一听，脸色一白，往后退了几步。
金镇业笑着说：“虽然看在你们各个家族的大家长的份儿上，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但是，我只给你们一天的时间离开金寨，过了二十四小时，你们若是不离开，就必死无疑。”
“那您现在就杀了我们吧！”莫来上前，无所畏惧地坚定地说道。
“哦？你们当真不怕死？”金镇业的眼神暗了暗。
“怕死就不会冒险进敌人的老巢了！”莫来说道。
“好样的！”金镇业拍案而起，瞪着眼睛，叫了一声：“十二，动手！”
金十二蹙眉道：“爷，这……”
“十二，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是吗？”金镇业的眼神暗了暗。
“十二师傅，您动手吧！无需为难！”莫来说着闭上了眼睛。
金十二犹豫了一下，拎着长鞭走到莫来身后。他抬手，将长鞭套在了莫来的脖子上，慢慢收紧，莫来依旧毫无畏惧之色。
“行了！”金镇业笑着，坐回了椅子里。
祝尹慢慢收回了准备发射出去的燕尾镖，而瘦皮猴则停下了慢慢靠近老爷子的步伐。
“若我真的动手的话，祝家的娃娃是不是要上前制住十二。而下一秒，郭家的娃娃就会上前擒住老夫？”金镇业捋了捋胡须，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临危不乱，毫不畏惧。果然是几个世家的孩子！”
祝尹扬了扬嘴角，说道：“您还少说了一点，虽然您制止住了爆炸。可是外面的人没听到爆炸的声响，而我们三个在下午五点之前也没有从这里安然无恙地走出去。那么金家制造所里的暴乱就在所难免了！”
金镇业闻言，笑着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我们这些老东西果然是不中用了。二十年前的那场大难让金寨元气大伤。这些年又一直没有重视对下一代的培养。只一味的实施对外的渗透和对内的封闭排外政策。金寨的年轻人现在跟你们的差距越来越大了。若是再不变，肯定就是死路一条了！”
“那您老的意思是？”祝尹问道。
“我便与你们合作试上一试。无论成功与否，付诸行动总比在家里干等着要强得多。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能不能让金寨变个天！”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外患升级
金家制造所，第一道关卡处。
金文轩率领一众黑衣守卫坚守在铁门前，与不远处虎视眈眈。试图强行闯关，地痞流氓一般的人群对峙着。
气氛紧张，情况紧急，对双方来说，都已然是箭在弦上。
“金文轩，你别以为当了个制造所的保安长就多牛逼似的！”一个左臂纹着刺青，流里流气地男子说道。
“就是！就是！”
“以为进了世家当奴才就能摆脱你个劣等外姓人的身份？奴才呀永远是奴才的命！”那男子戏谑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围观者发出哄笑声。
金文轩咬着牙，紧紧握了握腰间的匕首。
“轩哥！咱动手吧！”一旁的守卫咬牙切齿地说道。
“别冲动！他们是在故意挑衅，若咱们先动了手。他们就有借口，冲击制造所了。”金文轩说道。
“不都说这金家制造所里人人习武，各个身手不凡吗？现在看来都是谣传，言过其实了，咱们眼前这些不都是懦夫怂包吗？”
“你！”有几个年轻些的守卫闻言，有些忍不住了。
“都忍住了！”金文轩大吼了一声！
“轩哥！”
“都给我忍住了！”金文轩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谁如果违反了规定，我第一个不饶他！”
带头挑事儿的男子，见几次挑衅都无果。便撇撇嘴，伏在身后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的耳边，轻声说道：“挑是挑不起来了，该压了！”
男子贼眉鼠眼地望了望四周，然后混入人群，窜了出去。
“犬牙，你去通知爷。”金文轩低声对身边的一个守卫说道。
“好嘞，看来他们是要请大人物来了！”犬牙冷笑了一声。
双方持续僵持着，对面的人渐渐有些不耐烦。
“哎呀，四爷手底下的人怂，咱三爷手底下的可不能怂！咱们往里冲吧！在这儿耗个什么劲儿啊！”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谁他妈说的？”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怒吼了一声，“二爷手底下可没一个怂货！”
“就是！就是！”
“二爷的人，跟着我往前冲吧！”大汉振臂一呼，一队人马就跟着吆喝。
一时间群情激昂，战斗一触即发。
“都给我停下！”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在人群背后响起。
众人回身一看，慌忙住了嘴，毕恭毕敬地给来人让出了一条道。
大汉回身一看，竟是四当家的。
“四爷……”大汉悻悻地收回了一直举着的大刀。
“斧头，怎么行事如此鲁莽？金家制造所也是你能闯的？”四当家的沉声道。
斧头挠了挠头，笑了笑，说道：“四爷，我这不是着急吗？”
四当家的冷哼了一声，说道：“急什么？有什么可急的？”
“哟，老四怎么发那么大的火啊？”
四当家的回身一看，这二当家的带着一队人马正往这边走来。
“老二，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儿看热闹啊？”四当家的打趣儿道。
“你不是也来了吗？”二当家的笑着说道，“难得金寨这一潭死水里有些涟漪，不过来看看，不是太可惜了吗？”
“有道理！”四当家的也笑了笑，两人心照不宣。
“文轩是好样的，阵前临危不乱！”二当家的上前说道。
“谢二当家的夸奖。”金文轩淡淡地说道。
“开门吧！”二当家的说道。
金文轩闻言，震惊地看着他。
“怎么？我们来了，你还要挡着不让进吗？”四当家的厉声说道。
金文轩皱了皱眉，揶揄道：“四爷，这种情况，我身为保安长也有自己的责任在身呐。”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放行喽？”四当家的眼神暗了暗，沉声道。
“四爷……别让小的难做……”金文轩咬了咬牙说道。
“哈哈，我还真没想到，金寨竟然会有我们这几个当家的不能去的地方。”二当家的笑着说道。
“可不是吗？金寨现在好像已经不是我们哥几个的了，我们的话就跟放屁似的！”四当家的说话时，眼神阴鸷凌厉。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开了，一辆轿车驶了过来。待车停稳，金镇业从车上下来。
“哟，老爷子来了，听闻您最近感染了风寒，身体不适。怎么这会儿出来了呢？”二当家的迎上前说道。
“这不是听说有贵客临门吗？老朽必须亲自出来迎接啊！”金镇业捋捋胡须说道。
“老爷子哪里的话，我们这些小辈来看您老，哪有让您亲自出来迎接的道理。”四当家的笑着说道。
“哦，难得你们来看我，上车一起走吧！”金镇业说道，“现在金寨街面上的人身安全隐患那么大吗？你们这出来进去的还要那么多人跟着？”
“老爷子，我们也不跟您兜圈子了。金家制造所是我们金寨的根基，据说，现在里面可不太平啊。我们作为金寨的主要管理者有这个责任，进去排查隐患。”二当家的幽幽地说道。
“噢？十二，我们家里面有隐患吗？”金镇业歪了歪头问道。
金十二简洁有力地说道：“没有。”
金镇业笑着说：“你们也听到了，没有。”
四当家的露出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老爷子，你们自己当然不会承认了。”
“呵呵，那你们又愿意承认自己现在想做什么吗？”金镇业幽幽地说道。
“老爷子，我们有权利进去搜查。”二当家的咬了咬牙说道。
“从我建立金家制造所开始，就没有哪个当家的敢未经允许带着大队人马往里面闯。”金镇业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你们倒是可以开个先河，闯一下，试一试。”
他虽然笑着，二当家的和四当家的却觉得周身都是寒意。
“老爷子，您的意思是这金家制造所自成一家，不归我们这几个管事儿的管喽？”四当家的沉声道。
金镇业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小荣果然是这几孩子里最聪明的，阅读理解能力很强。”
四当家的嘴角不经意抽搐了一下。
二当家的说道：“老爷子，您这样可不对啊。二十年前咱们可都是有言在先的，当家的是有权利过问制造所的事的。”
“老朽可是记得当年跟我谈的人是金子坤，是现任大当家的！你们配吗？”金镇业幽幽地说道。
第二百一十四章 休兵
“怎么了这是？要举行比武大赛吗？怎么也不叫上我呀？”三当家的出现，也算得上是及时，正好缓和了现下这几队人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呵，小煜还是那么喜欢打打杀杀的。这比武大赛一年举行两回还不过瘾？”金镇业笑着，捋了捋胡须说道。
“两回怎么能过瘾呢？老爷子，咱一年四季，一季各搞一回呗！”三当家的嘿嘿地笑道。
“你呀！你呀！”金镇业笑着摇了摇头。
“那今儿既然不比武，就都散了吧！我看你们一天天都挺闲的呢，以后这工作量是不是都要加一加了？”三当家的沉声道。
一众人马闻言，都低着头不言语。
“三爷都发话了，都还不赶紧滚！”四当家的厉声道。
一队人马闻言，抱了抱拳撤离了。
二当家的对着人群使了个眼神。见人群散去，小光安排的人也趁机离开了。
“爷，厂里的货还需要您老验收呢！”金十二说道。
“哦，对了。若是耽搁了，我们制造所可没办法按时交货了。”金镇业笑着说道，“我看三位当家最近挺闲的，应该是不着急拿货吧？”
“哎，老爷子，别呀！他俩不着急，我可着急呢！去年的那些玩意儿已经让这帮货整的不像样子了。”三当家的吐槽道。
“我也着急。”二当家的陪着笑脸说道。
“我会准时来收货的。”四当家的背着手，黑着脸走了。
“老爷子，既然没事了，我也得处理公务去了。回见！”二当家的笑着冲他们拜了拜手。
“呸，一帮趁火打劫的！”三当家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呸了一口，“老爷子，跟他们打交道，脾气越好，越不行。他们跳脚，你要比他们还能跳脚才行。”
金镇业笑眯眯地说道：“你呀，多操心自己的事儿吧！要去制作所喝一杯吗？”
三当家的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一会儿彼岸楼里有请了。”
回制造所的车上。
“爷，三当家的看起来还算有情有义啊。”犬牙说道。
“哦，你是这么想的？”金镇业笑言道。
金十二摇了摇头，说道：“犬牙，你知不知道自己为何一直进不了制造所的智囊团？”
犬牙撇了撇嘴，说道：“还不是你们觉得我这体格比较适合进安保队吗？埋没了我才华。”
金十二从副驾驶给了他的脑袋一下，笑着说道：“是你太蠢了！”
“我不服！”犬牙扁了扁嘴，说道。
“那伙人里肯定有三当家手底下的人。他说那些解围的话不过是在旁边围观之后见形势不对，便过来卖双方一个人情罢了！若现在是二当家的和四当家的占上风，他肯定就不会出来说和了。而是会顺水推舟，助纣为虐！”金十二解释道。
犬牙皱了皱眉，说道：“这三当家的平日里见着总觉得是个武夫，没想到关键时候竟然是最聪明的。”
金镇业看着窗外，幽幽地说道：“恐怕这聪明是别人给的。那三个小子，真的是摆了我一道啊！连台阶都给我找好了。
金十二憋着笑，说道：“爷，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吃瘪呢！”
金镇业嘴角抽搐了一下。
金泽森得到小光传来的消息，是夜，他悄悄从后门进了土偶木梗店。
这刚一进门，迎接他的便是一记长鞭，而且还是他十分熟悉的长鞭。他一个闪身，抓住那鞭子之后，心如刀绞一般地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鞭子。
迎面而来的一记重拳打在他的脸上，他竟也无反应。
“你个忘恩负义、卖友求荣、不知忠义廉耻的混蛋王八蛋！”金十二怒吼了一声，跃起一记飞脚将金泽森踢翻在地。
莫来他们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瘦皮猴心里焦急，怕这金十二连金泽森的解释都不听，就把人给废了。
莫来拉住他的胳膊，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压抑那么多年的火气，不发出来，没法好好谈。”
瘦皮猴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躺在地上的金泽森，再面对金十二的另一记重拳时，一下抓住了他的手腕。一个翻身，将金十二甩了出去。他起身，迅速地往后退了几步，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沉声道：“你的鞭子是哪儿来的？”
金十二扬了扬嘴角，用力扬了扬鞭子，说道：“你猜啊！”
两人你来我往，过了十几招。这套鞭法金泽森再熟悉不过，那是金景明的招数。
以前去制造所的时候，他见过这个金十二，虽然并无交谈，却能感觉得到他对自己有着明显的敌意。
这鞭子，再加上那套熟悉的鞭法。
“你是景明的故人？”金泽森问道。
“别叫得那么亲切！”金十二用力挥舞长鞭，招招击向金泽森的空档。
金泽森见他的情绪被怒火点燃，招数急切，不稳。便上前，抓住长鞭猛然往怀里一带，再迅速绕后，将他锁在了鞭中。
“放开我！”金十二被牢牢得捆住，咬牙切齿地怒吼道。
“你既然是景明的故人，我也不想为难你。你先老实地呆一会儿吧！”金泽森说道。
“你个王八蛋！不知廉耻的东西！”金十二躺在地上，边骂边挣扎着。
“店家奶奶，他太吵了，堵上他的嘴。”金泽森点了支烟，蹙眉道。
“你敢！”金十二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成王败寇，十二，你也听听他怎么说吧！”店家奶奶笑着说道。
两个木偶娃娃，一个穿红衣，一个穿绿衣，一晃一晃地从屋里走出来，慢慢朝金十二靠近。
瘦皮猴看着那娃娃的笑脸，只觉得汗毛直立，慎得慌。
两个娃娃走到金十二面前，机械地往他嘴里塞了一团布，又坐在他的身边，盯着他。
绿衣木偶娃娃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小红，小绿，帮奶奶看着！看着！坏人不许动！不许动！坏人若是再动……”
红衣木偶娃娃笑着说道：“就杀了他，杀了他！”
说罢，两个木偶娃娃的袖中突然各弹出一把尖刀，轻轻地抵住了金十二的喉咙。
“千万别乱动哦，小红和小绿可是我家这些娃娃里有名的急脾气。你若惹恼了他们，后果自负。”店家奶奶笑着说道。
第二百一十五章 金景明之死一
金十二咬了咬牙，无奈之下，只好停了挣扎。但是一双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金泽森，眼神里满满都是恨意。
“你们找我过来，难道就是为了让我跟他打一架的？”金泽森抽了两口烟，视线一直停留在金十二身上的蛇形软鞭上。
莫来走了几步上前，笑着说道：“金家制造所的老爷子跟我们合作了，让十二师傅跟你打一架是合作的一个条件。”
“你们竟然敢拿我做交易？”金泽森的眼神暗了暗。
“我们这不也是想让你见见金景明的故人吗？”莫来讪笑道，“十二师傅是王庄子的人，二十年前王庄子遭难，他在金景明的帮助下逃过一劫。”
金泽森苦笑道：“他这个人就是这个德行，自己一只脚还陷在泥里，还想着要救别人。”
“金景明对于十二师傅不仅仅是救命恩人这么简单，他们两人亲如兄弟。所以……”
“你想知道当年景明是怎么死的？”金泽森看着金十二说道，“店家奶奶，把他松开吧。”
“小红，小绿，放了他吧！他是个好人哟，是奶奶的朋友。”店家奶奶说道。
两个木偶娃娃闻言，歪了歪头，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小红笑着拍了拍小绿的肩膀，说道：“是误会，他是奶奶的朋友，就像小绿是我的朋友一样。”
小绿点了点头，蹦蹦跳跳地说道：“大家都是好朋友！都是好朋友！”
金十二被解了束缚，心中虽然还是恨意难消，却也没再有动作。
“小红，小绿带大家伙儿进屋去吧！”店家奶奶说道。
“好的，奶奶。”
“各位，请！”
瘦皮猴觉着这娃娃乖巧地有些神奇，便伸手轻轻摸了摸小红的头，那娃娃将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瘦皮猴心中大骇，慌忙躲到了莫来身后。
“小红，真可爱呀！”莫来笑着也摸了摸他的头。
小红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歪着脑袋，顿了一下，说道：“谢谢……夸奖！”
瘦皮猴撇撇嘴，说道：“店家奶奶，这娃娃还会区别对待吗？”
店家奶奶笑眯眯地说道：“不是区别对待，是他们本身就有灵魂和小孩子的心智。你害怕他，他能感觉得到。而莫来对他是善意的，他也能感觉得到。与这些娃娃相处都要像养孩子一样，是需要倾注真情实感的。”
六人进了屋，在大理石圆桌前坐定。店家奶奶备了些水果，糕点和茶水。瘦皮猴抓了一把小蜜橘，窝到旁边的沙发上吃去了。
金泽森瞥了一眼满脸怒意的金十二，幽幽地说道：“你这么盯着我，我也少不了一块肉。你不累吗？”
金十二闻言，炸了毛，拍了一下桌子，刚想破口大骂。余光看到向他逼近的小红和小绿，冷哼了一下，便噤了声。
金泽森将烟头丢到烟灰缸里，说道：“景明确实是死在我面前的。”
“你也下得去手！”金十二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是下不去手，所以是他自己动的手。”金泽森哑着嗓子说道。
众人闻言，皆微微一怔。
二十年前，金寨大难之后，金泽森暗中去了金家主宅找金景明。他翻遍了整个宅子，连地上的尸体都确认过了，也没有找到他。
那时因为有心人的恶意煽动，所有人都认为引发这场大难的是金景明。所以，整个寨子都在四处寻找金景明的踪迹。
等了两日，金泽森没有听见他被捕的消息，心中便猜想金景明应该是藏起来了。那条进出金寨的暗道，是他跟金景明的秘密基地。所以，他知道倘若金景明还活着的话，必然会从那条暗道逃出金寨。因此，金泽森便趁人不备，带上干粮等必需品，偷偷地跑到暗道里，在那里守着。
在暗道里整整守了三天三夜，金泽森渐渐有些绝望。心中虽一直坚信金景明还没有死，可是又不安地冒出，他或许已经死了的想法。
所以，当第四天夜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朝他走来时，金泽森的腿脚都是软的，他尝试了好几次都站不起来。最后，还是金景明把他拉了起来，笑着对他说了一句：“阿森，我还活着。”
金泽森上前拥住他，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金景明笑着，拍了拍他的背。
金泽森哑着嗓子，说道：“活着就好。”
那时进出金寨的山路还未修缮，一路上多是山间小道，崎岖而隐蔽，倒也方便二人隐藏。两人就这么连夜赶路，眼看着就要离开金寨的地界，可是背后突然出现点点火光，应该是搜山的追兵。
“景明，你先走，我引开追兵！”金泽森掏出腰间的匕首说道。
“那不行！”金景明一把拽住他说道，“都是因着我，你才成这副落魄模样，你快走。他们的目标是我！”
“不行！你若是落到他们手中，可就没有活路了！”金泽森蹙眉道。
“你们俩还要争到什么时候？追兵可就快要到眼前了。”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谁？”金景明将金泽森挡在身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一个红衣飞舞，长发飘飘的女子突然从天而降。
莫来听到这里，嘴角不自觉抽搐了一下，说道：“桃灼那个老妖精。”
金泽森愣了一下，说道：“你认识桃灼先生？”
莫来摊了摊手，说道：“孽缘……真是孽缘！”
金泽森轻笑了一声。
故事继续。
“女……女人？”金景明见到面前这女子美艳的脸庞，有些吃惊。
“女……女鬼吧？这大半夜……深山老林的，怎么会有女人单独出没？”金泽森抓着金景明的衣角说道。
“金家人是不是一个个眼神都不好使？还是说这辈子没见过美人儿？”桃灼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儿地说道，“虽然我是很美没错，但我是个堂堂的男子汉好吗？”
“男……男的？”金景明有些不相信。
桃灼上前，轻轻捏着金景明的下巴，轻佻地说道：“你要不要亲自来验明正身？”
金景明吞了口口水，红了脸，一把打开他的手，说道：“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你是帮那些人来抓我们的吗？”
第二百一十六章 金景明之死二
“当然……”桃灼提高了音调，看到金泽森和金景明紧张兮兮地模样，笑着接了一句，“不是了。”
金景明撇了撇嘴，金泽森则放下一直紧紧握在手里的刀，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他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你是来救我们的？”
桃灼笑着，摇了摇头。
金景挠了挠头，不耐烦地说道：“别跟我说，你是来看热闹的？”
“咦？你倒是挺聪明的！”桃灼轻笑道。
“你……”金景明咬了咬牙，怒意涌上心头，从腰间抽出长鞭就招呼了过去。
桃灼笑着闪身，抓住长鞭，打趣道：“哎呀，哎呀！年轻就是好啊，逃命中，还这么活力四射。不过这鞭子要是响起来的话，恐怕百米外的追兵都能听得见吧？”
金景明皱了皱眉，默默地收回了长鞭。
“跟我走吧。”桃灼笑了笑。
“凭什么？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金泽森拉住金景明的胳膊，满脸戒备地看着桃灼。
“你们若是不相信我的话，就自己走呗。这后面有追兵不说，这前面还有堵截的呢！”桃灼回头冲他们妖媚一笑之后，便离开了。
“怎么办？”金泽森望着他的背影为难地问道。
金景明往远处望了望，那些火光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横竖都是死，我们就跟着他闯一闯吧！”金景明握了握拳。
桃灼听见跟在他身后的脚步声，嘴角不经意露出了一丝微笑。
桃灼带他们走的那条路是这片鬼棘林里最难走的一条路。说难走并不是路险崎岖，而是这条路所经过的地方经常有猛兽出没，还会经过一片毒医林，那片林子的土地因为受到不明毒物的影响，所以长出来的所有植物都带有剧毒。
三人走了一阵子，桃灼停下脚步递给金景明和金泽森每人一个香囊和一粒药丸。
“这香囊里面的东西可以驱除毒物，邪气。药丸吃了之后，那毒医林的毒便奈何不了你们了。”
见两人乖顺的服了药，收好香囊。桃灼接着说道：“我去引开后面的追兵，他们以为发现你们的踪迹，就会把路尽头的人马调回来。这样，堵截的人便没有了。”桃灼说道。
“你……你为何要帮我们？”金景明问道。
“因为你们的命数未尽，而我是你们此次劫难里的贵人。”桃灼笑着说道。
“你的名字，能不能告诉我们，你的名字是什么？”金泽森问道。
“巫山桃灼。”
金景明闻言，大为震惊。巫山……桃灼，那个传说中为神仙转世的桃灼先生。
“桃灼先生，请您给我们指一条明路吧！”金景明扑通一声跪在了桃灼面前。
金泽森见他如此，便也跟着他跪了下来。
桃灼轻笑了一声，说道：“看在你们如此乖巧的份儿上，我便附赠你们两条建议。第一条，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第二条，大厦的倾颓在于南方。”
说罢，他转身便离开了。
不一会儿远处便传来了一阵惊呼的声音，那些火光也离他们越来越远。
金泽森和金景明两人在桃灼的帮助下，有惊无险地离开了金寨的地界。
正当两人对前路迷茫之时，阿娟出现了。这个阿娟，金泽森对她有些印象，她是现任大当家，也就是当时的二当家金继堂手底下的人。
金景明抽出腰间的长鞭，金泽森则握紧了匕首，两人摆出了准备战斗的姿势。
“你们不要紧张，我不是你们的敌人，我是来救你们的。”阿娟慌忙解释道。
“救我们？你明明是金澜堂的人！少在那猫哭耗子假慈悲了！”金景明蹙眉，厉声道。
“大少爷，您可能不记得了。当年……我母亲濒死之际是您给了钱救了她一命。这么多年我一直记着您的恩情，虽然当初因为能力不够，只能在二当家的金澜堂手底下做事。可是，我一心只为了您和大当家的。请您相信我！”阿娟说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会从这里出来的？”金景明问道。
“我在寨子里找许久都没有发现您的踪迹，听他们说您的好友金泽森也失踪了。所以我就猜想你们应该是逃出了金寨，所以我就跑到这林子外面四处转悠，看看能不能遇见你。恰巧前两天，我在这里遇见了一个神仙一般的人，他告诉我今天在这里守着，就能见到想见的人了。”阿娟说道。
金景明闻言，回头望了望身后那漆黑一片的林子。
“桃灼先生。”
阿娟带着二人一路逃出了大山，来到了元奇镇上。那里有她租下的一个隐蔽的小院子。金泽森和金景明暂且就在这里落了脚，阿娟又回到了金寨，时不时会过来给他们传递金寨里的最新消息。
没过多久，王庄子的大难就发生了。金景明知道，这肯定是金澜堂下的手，他很早就在王庄子里安插了眼线。意图，自然是王庄子里的湘夫人。他早些年跟金景明的父亲提过要抢夺九歌，不过，被金景明的父亲拒绝了。后来，就把他调配到了金寨在南方的一个据点。
后来，金澜堂在那里做的风生水起，寨子里的几个长老听说之后，便提议招他回来。因为长期采取不与外界通婚的政策，再加上，尸体生意的危险性。金寨内部能用到的人才越来越少，金澜堂在南方培养的金寨在外的那一脉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因此，金景明的父亲没有否决掉这个提议。
再一次回到金寨的金澜堂，没有了以前的那股子冲劲，为人亲和，做事也麻利。金景明的父亲便以为他是改邪归正了，没过多久便提拔他，当上了金寨的二当家的。
可是这么多年以来，金澜堂一直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还派出了许多的暗卫进入各大家族，四处打探九歌的下落。
待金景明的父亲发现之时，金寨的一半都已经落到了金澜堂的手中了。再不阻止他，就真的阻止不了了。
大难发生前，金景明的父亲和金泽森的父亲借故去莫家庄送尸，其实是为了去莫家庄，寻求两家的合作，除掉金澜堂。
因此金寨的这场大难，即便不是为了东皇太一，也是避免不掉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 金景明之死三
一日。
不该阿娟过来的日子，她却从金寨过来了。金景明知道，必然是金寨内有大事件发生。
果不其然，阿娟喝了两杯水，喘了口气说道：“金澜堂派去王庄子的那些人，在王庄子的废墟里挖了三天三夜，都掘地三尺了，也没有找到湘夫人。”
金泽森冷笑了一声说道：“哼，活该他徒劳无功！”
金景明问道：“王庄子里可还有活人？”
阿娟皱了皱眉，说道：“应该……还有。其实我之前去看了……”
“然后呢？”金景明见她犹豫不定。
“整个庄子几乎都成了废墟。”阿娟揪心地说道。
“金澜堂实在是太心狠手辣了！”金泽森咬牙切齿地说道。
阿娟点了点头，说道：“这几天在王庄子里的大队人马就会撤回金寨了。不过金继堂准备安插一些金寨人，假装是在外面躲过一劫的王家人，然后驻扎在王庄子里。他始终认为湘夫人还在王庄子里，被王家人藏起来了，所以要时刻盯着。”
“阿娟，你申请吧！申请去王庄子驻扎。”金泽森说道。
“嗯，我已经申请过了。”阿娟笑了笑说道，“金澜堂也同意了。”
是夜。
“景明，你是不是想去王庄子？”金泽森咬了咬唇问道。
黑暗中，他看不见金景明的表情，只能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
“哈哈，从小到大，阿森总是一眼就能看透我。”金景明笑着说道，“所以啊，我有什么秘密从来都不敢瞒你，因为瞒也瞒不住。瞒了，被你知道的话，你还要生气。寨子里，人人都说阿森脾气最好，只有阿森你能管住我这个顽劣分子。其实他们都是被你的外表迷惑了。你呀，若是发起火来……我都害怕，那火力比我厉害多了。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一双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的。一委屈起来，就楚楚可怜的。让人骂不得，更打不得。”
金泽森闻言，脸有些发烧，反驳道：“我哪有你说的那样！”
“哈哈，就连我爹也被你骗了！每次你不开心，他都要揍我，让我别欺负你。其实呀，每天都是你在欺负我！”
金泽森轻笑了两声，说道：“谁让你平日里总是调皮捣蛋，飞扬跋扈的！人呐，若是给别人留下了某个印象，他做什么都是别人印象中的那样。坏人做了好事，也像是另有所图。好人做了坏事，那是迫不得已。”
“可不是吗？我不就是人们心目中典型的坏小孩吗？”金景明笑着说道，“所以，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
他说得风轻云淡的，金泽森却能听出来他心里的悲愤与无奈，心下难受不已。
“那个巫山的桃灼先生真的有那么灵验吗？”金泽森哑着嗓子问道。
“嗯，听老人们说桃灼先生算命，从未失过手。他是能参透天机之人，是神仙转世。”金景明应道。
“兴许是谬传呢？哪有人能看得透别人的命啊？”金泽森反驳道。
金景明沉默了片刻，说道：“咱们沦落至此，也没有什么不能拿出来赌的了。所以，我想试一试。”
“那……我去王庄子，你去南方，如何？”金泽森沉声道。
“阿森，你知道的。我没有你那般聪明的头脑。听闻，南方那座城池，是以前金继堂被外派的地方。桃灼先生说，那里是可以让大厦倾颓之地。可见，很重要。你比我更适合过去。”金景明说道。
“可是……王庄子里……到处都是金寨的眼线，实在是太危险了。你去了的话，不就是自投罗网吗？”金泽森担忧地说道。
“桃灼先生，不是说了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金景明轻笑道。
第二日一大早，金泽森在堂屋见到了满脸划痕，已经看不见原本面容的金景明。
阿娟眼角挂着泪，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纱布和药物。
“你……”金泽森红了眼眶。
金景明扯了扯嘴角，微微笑着，说道：“没事儿，不疼。”
阿娟带着金景明去了王庄子，对外则说是她的一个傻子表弟。金泽森则启程去了南方。
听到这里，莫来他们也大致明白了二十年前整个事情的经过。
“桃灼那个老妖精究竟是什么意思?”莫来疑惑道，“南方那座城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呢？为何能让大厦倾颓呢？”
金泽森又点燃了一只烟，抽了两口，幽幽地说道：“那里有阴阳鬼道的入口。”
“什……什么？”
众人闻言皆大吃一惊。
“你们一直在找九歌，难道不知道，九歌是打开阴阳鬼道入口的钥匙吗？而这个入口就在那座城里。入口打开之后，经过阴阳鬼道，才能入浮生城。”金泽森说道。
“你说的那座城是不是丰都？”祝尹问道。
金泽森点了点头。
“丰都？”瘦皮猴闻言，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起来说道，“鬼城？”
祝尹点了点头，说道：“丰都坐落在六天青河旁，有三宫九府，宫阙楼观贵似天庭，鬼帝坐镇在此，统亿万鬼神。名山上古木参天，寺庙林立，诸神众鬼盘踞各庙，等级森严，各司其职并以苛刑峻法统治着传说中的幽灵世界。”
“传说竟然都是真的？太不可思议了。”莫来喃喃道。
“毕竟多少都是有些由头，才会有流言出来。”
瘦皮猴说道：“哎，小来，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有一个暑假跟爷爷出去旅游了，回来之后大病了一场，然后旅游时候的所有记忆都消失了。”
莫来蹙眉，想了片刻说道：“对，是咱们九岁那年。我印象很深，我三月三在莫家庄出了事，然后没了那一段记忆。而你那一年的七月十五中元节，在外地出了事，也没了那段记忆。咱俩还说那一年是咱们记忆丢失的一年。”
瘦皮猴点了点头，说道：“那时我跟爷爷去的地方，就是丰都。”
“丢失了记忆？”金泽森问道。
“嗯，我只记得去丰都之前的事情，到了丰都之后的就完全想不起来了。这么多年偶尔有零星的碎片出现在脑子里，却完全拼凑不起来。”瘦皮猴蹙眉道。
“我也是这样，不过我是三月三在莫家庄出的事。”莫来说道。
第二百一十八章 金景明之死四
“三月三……”金泽森看着莫来，幽幽地说道，“三月三是打开阴阳鬼道入口的日子。”
莫来端着茶杯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
“莫家的逢三大祭，或许与阴阳鬼道有关联。我在丰都呆了十多年，听当地人说，三月三是一年中阴阳鬼道里邪气最弱的一天。而每隔十年，在三月三那一日，阴阳鬼道的大门就会消失。”金泽森说道。
“消失？那岂不是不用九歌也能进去？”莫来蹙眉道。
“只见人进，却从未见人出来过。”金泽森沉声道，“若真的那么容易，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为着九歌命丧黄泉了！”
“其实九歌不只是钥匙那么简单，我这老太婆倒是听说过一个有趣的传言。”店家奶奶说道，“传说集齐九歌后，进入阴阳鬼道，就能号令众鬼。”
“号令众鬼……原来如此……所以，那个道士才能安然无恙地进浮生城，然后再安然无恙地出来。”莫来喃喃道。
“金澜堂在那里培养了一众暗卫，目的自然是为了进浮生城。十年前，他曾经派了一些人在三月三的时候进了阴阳鬼道。不过还没有走多远就惨叫连连，最后直到门关了也没有活着的人出来。今年的三月三，他又安排了人进去，不过结局都一样。所以，他现在想找九歌的心情越来越迫切。”金泽森说道。
“再晚几年，恐怕他有心，也没命了。”店家奶奶轻笑道。
“什么意思？”莫来问道。
“金澜堂的病，早已经药石无医了。他那么不计后果，用尽各种手段，到处寻找九歌，就是为了进浮生城，续自己的命。”店家奶奶喝了口茶说道。
金十二撇了撇嘴，说道：“真当这浮生城是万事亨通之地了。”
“就是有那么多的人觉得那里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店家奶奶轻笑道。
“后来呢？你是怎么被抓到的？”金十二问道。
“聚居在丰都的金家人都不是来自于金寨本家的，没人认识我，所以我能潜伏在那里。十年前我为了探查阴阳鬼道入口的秘密，便潜入了那里的金家大宅。在那里意外遇到了金寨的熟人，金澜堂手底下的一员大将金广田。他当时奉金澜堂之命前往丰都，监督入阴阳鬼道的行动。然后我就在逃跑的路上被包围了。他们抓到我之后，连夜赶路把我送回了金寨。金澜堂自然是各种逼问我景明的下落还有东皇太一的踪迹。说实话，东皇太一的下落我根本就不知道，所以他用尽了各种办法也问不出什么。”金泽森说道。
“他从你那里得不到有用的信息，所以就想用你的性命来要挟金景明出来。”莫来说道。
“没错，其实在他不再提审我，又不杀我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我在牢里自杀过几回，可是都被发现救了回来，之后牢里的安保措施就加强了。我试着咬舌自尽，被发现之后，金澜堂从寨子里带来了我以前的熟人。当着我的面，把他杀了。他说，以后我自杀一次，他就会当着我的面，杀一个无辜的人。”金泽森说道。
金十二闻言，咬了咬嘴唇，愤恨不已。
“这个人太狠毒了！”瘦皮猴咬牙切齿地说道。
故事回到七年前。
金澜堂渐渐对金泽森失去了耐心，便想用最后一招逼迫金景明出来。
“金景明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十足的懦夫！跟他爹比起来，可差远了。”金澜堂看着堂下跪着的金泽森说道。
金泽森垂着眼睛，一言不发。
“若是金景明再不出现，再过七日，就是你的死期。”金澜堂厉声道。
处死金泽森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金寨，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处刑的通告，一时间抓住十多年前大难幕后黑手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阿娟紧紧地握着手里的信，红着眼眶问道：“大少爷，您真的要去金寨换人吗？”
金景明笑着说道：“阿森，已经在里面替我受了那么久的苦了。所有的事，我都已经安排妥当。桃灼先生，也说了，我的死期不远了。这都是命啊！没有什么好难过的！”
金泽森见到金景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俩像幼时一样，坐在河堤边。
“这里好像还跟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变！”金景明笑着说道。
“是啊，都没有变。”金泽森眼眶泛红，微微仰着脸，才没让眼泪流出来。
“你也没变，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倒是我，变老了，变丑了。”金景明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说道。
“没有，你还跟以前一样，没有变！”金泽森捡起河边的小石子，丢到了水里，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阿森……我……”
“你跑吧！跑得越远越好！没有人跟着我，你快走吧！”金泽森把他拉起来，用力推了他两下。
“阿森，你听我说……”金景明抓住他的手腕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我不想听！”金泽森挣脱他的手，低着头，堵住了耳朵。
“阿森……”金景明紧皱着眉头，哀伤地看着他。
“我不想你死……我不想你死……”金泽森垂下手，泪如雨下，无力地说道。
金景明见他这般模样，也红了眼眶，上前拥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说道：“本来这十多年就是我多活的，已经足够了！大厦倾颓的那一天，一定会来到的。阿森，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金景明说罢，递给他一封信，接着说道：“你把这封信交给金澜堂，我死之后，你用这把砍刀把我头颅带回金寨。就说，你替父报仇了。”
“他们怎么可能会信呢？”
“与我有关系的，只有你还有阿娟了。找不到东皇太一，他不会轻易杀了你们的。”金景明说道。
“我们就不能想想别的方法吗？”金泽森抽噎道。
“我……已……已经……做了选择了。”金景明说着，脸色煞白，晃晃悠悠地。
“景明！”金泽森慌忙上前接住他，只见他嘴角流出了鲜血，已是毒入心脉之状。
“你……”金泽森泪如泉涌。
“来生……我们再……做兄弟吧！”金景明笑着，没了气息。
第二百一十九章 芦苇们
“金景明的尸身葬在何处了？”
“金家河岸边，那片芦苇花丛中。”
“嗯，有空带我过去看看他吧！”金十二眼角微红。
金泽森背对着他，拜了拜手，不消一会儿，消失在了黑暗中。
店家奶奶嘴角带着微笑，喃喃道：“芦苇花啊。”
小红和小绿托着下巴，疑惑地望着店家奶奶，说道：“奶奶怎么了？奶奶怎么了？奶奶也喜欢芦苇花吗？”
“小绿，帮你去摘？”
“小红也要去。”
店家奶奶笑着摸了摸他俩的头，说道：“奶奶，给你们讲个芦苇花的故事吧！”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美丽的小山村，有一个清澈见底的湖。
山村里有个漂亮的姑娘，她每天都会去湖里打水。日久天长，湖爱上了这个美丽的姑娘。
有时候姑娘会坐在湖边，将脚放进湖里玩耍。有时候姑娘会站在湖边，看着湖面上自己的影子梳理头发。
湖便将她掉落的头发收集起来，变成了水草。他抚摸着那一颗颗的水草，就如同抚摸着姑娘的头发。
有一天，姑娘在湖边打水的时候，脚下没注意，不小心跌入了湖中。她慢慢下沉，渐渐失去了意识。就在她以为自己快死了的时候，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位英俊的少年。
少年说：“我是湖，我很喜欢你，其实我本可以将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可是你的美丽还应该继续绽放，我不能这么自私。”
说罢，女孩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双大手捧了起来，待她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岸上了。她知道，是湖救了她。
之后的每一天，姑娘都会来到湖边，跟湖说一些自己的所见所闻，周围发生的趣事。看见湖面泛起的阵阵涟漪，她知道是湖给她的回应。
慢慢地，姑娘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她心里爱慕着湖，于是她祈求上天，允许她与湖在一起。
天神见她心诚，便显了灵，告诉她：“若你想与湖在一起，就要变成一种草，陪伴他一千年。之后，你们就能在一起了。”
第二天，人们来到湖边，发现湖里长了一种植物，就像是姑娘站在那里。于是，便给这种起了个名字叫芦苇，这是那姑娘的名字。
“好傻呀！”
“小绿也觉得她太傻了！”
店家奶奶笑着说：“这就是一种羁绊，有时候，人为了维系这种羁绊，付出再多也不会觉着自己傻。芦苇花的花语是韧性、自尊又自卑的爱。受到此花祝福的人是认准目标一直到底的人。那几位都是这般模样的人啊！”
“都是一群傻瓜！”小红乐了。
“是啊，傻瓜们！”小绿应道。
店家奶奶望着夜空，喃喃道：“不是傻瓜们，是芦苇们。”
殡仪馆。
“怎么了？”瘦皮猴见莫来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关心地问道。
“我们在王庄子遇见阿娟……她其实早就知道金景明已经死了吧？”莫来喃喃道，“金景明七年前回了金寨，然后头颅还挂在寨子里示众。她没有可能不知道的。”
“听金泽森那么说应该是的，她绝对早就知道了。”瘦皮猴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她为何当初故意指引我们来金寨？”莫来皱着眉头说道。
祝尹愣了片刻，说道：“你是说有人在她背后指使？”
“怎么可能呢？阿娟那么恨金寨的这几个当家的！是绝对不可能会为他们做事的！”瘦皮猴反驳道。
莫来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是另外一股势力，一股她熟悉的，想坐享其成的势力。”
祝尹的眼神暗了暗，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哪有那么神的人？咱们这可都是秘密行动啊，谁能猜得到咱们的行踪？”瘦皮猴不解地说道，“知道咱们具体行动的也就你，我，祝尹还有莫语，咱们四个人。哪一个也不会往外传的吧。”
“还有一个人，你忘记了，还有一个神人。”莫来坚定地说道。
“谁？”瘦皮猴疑惑道。
“桃灼。”祝尹沉声道。
“桃灼……桃灼先生？”瘦皮猴一听，炸了毛，“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桃灼先生一向不问世事，怎么可能会做那幕后操纵者？莫来，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他，可是也不能污蔑他呀？”
“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完！”莫来蹙眉道，“他有理由争夺九歌，因为他一直想要我的四叔公，他的师弟复活。”
瘦皮猴咬了咬牙，说道：“那……那他也不可能利用我们……”
莫来皱了皱眉，说道：“阿娟这么多年与金景明在一起，一定是谨慎而小心的。可是在王庄子她见到我们这些陌生人却知无不言。你现在回想一下，这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瘦皮猴挠了挠头，皱着眉头，说道：“呃……好像现在想起来，确实有那么点奇怪。当时，我们以为她只是普普通通的村妇而已。”
“所以，我猜想是有人提前跟她透露了我们的行踪，并且告诉她引导我们去金寨。这个人必定是她认识的人，不然她是不会乖乖照做的。”莫来说道，“刚刚，金泽森说的，你们应该还没有忘吧？二十年前阿娟他们就已经见过桃灼了。”
“可是……二十年前……二十年前的事有可能就是偶然，当时各大家族都有派人去金寨参与救援……桃灼先生说不定只是路过，然后救了他们，那件事跟现在也不可能有什么联系的……吧。”瘦皮猴不自信地嘟囔着。
“偶然？”莫来轻笑道，“猴子你对自己的想法自信吗？这世上没有偶然，只有必然。”
瘦皮猴惊骇道：“你不会是想说……这个局其实有可能从二十年前就开始了？”
莫来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我也无法确定。但是结合之前，有人把我的魂魄招到十年后。再加上现如今，咱们所知道的整个关系链。而在这其中与几个关键人物都有关系的便是桃灼，有能力知晓世事变迁的也只有桃灼。”
“他那么厉害，为何还要利用我们这些无名小辈呢？”瘦皮猴表情有些哀伤。
“不管是为何，咱们以后都要小心暗藏在咱们背后的那些势力了。不然，冲锋陷阵之后，恐怕是白忙一场。”
第二百二十章 计划
“太阴炼形之法？”金镇业大骇道，“这等术法当真有人炼成了？”
莫来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我们的计划都必须要在天黑之后才能实施。”
“阿傍你个老东西，呵……也是真够聪明的！竟然自己把真相说出来，这么些年金寨传的沸沸扬扬的，说这阿傍是个白天是僵尸，晚上是人的怪物。就这么一传，反倒没人相信了。你还真是个成了精的僵尸。”金镇业喃喃道。
阿傍老爷子低着头，没说话。
“你不惜用此术苟活于世，是不是为了沈家？”金镇业问道。
“你知道沈家？”阿傍老爷子大吃一惊。
“听我太爷爷那一辈的人提起过，沈家在金寨的大宅被火烧了之后。那块地寸草不生，凡是在上面建宅子居住的，都一个个死于非命。之后，那里便荒废了，成了一片乱葬岗，罪人的栖身之地。可是日久天长，那地下邪气冲天。为了镇住地下的邪气，当时的金寨大当家的找来了一位世外高人，按照他的指示，在那块地上修建了一座土地庙。又设了结界。”金镇业说道，“之后，那里安生了许多。”
阿傍老爷子苦笑道：“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也有一部分是拜那庙所赐。镇压着我的魂魄无法往生，直到后来庙毁了，我这才能重见天日。”
金镇业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唉，冤冤相报何时了啊？金寨二十年前也算是如你所愿了，遭了那场大难，死伤数百人。”
阿傍老爷子说道：“这并非我本意，我起初是很想拉整个金寨的人给我们家小姐陪葬的。可是，后来我想，也并不是所有的金家人都有罪。”
“那些僵尸不是你唤醒的？”金镇业挑了挑眉。
“不是，是那几个当家的下的黑手。他们早有歹心，想除掉金景明一家和他父亲的拥护者。”阿傍老爷子说道。
金十二上前，跪在阿傍老爷子面前，说道：“金景明大哥，曾经跟我说，若有朝一日还能遇见当初救他的那个人，必要给他行个大礼。”
阿傍老爷子慌忙拉他起来，苦笑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对他并没有恩。”
“你把东皇太一放在金家祖墓里，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想不到吧？”金镇业幽幽地说道。
“我仇人的尸身在里面，不过……里面的机关太多，我当时没有找到。”阿傍老爷子说道。
“前人的恩怨就由前人自己承担。随你吧！”金镇业说道。
“多谢成全。”阿傍老爷子冲他抱了抱拳说道。
“不是成全，是赎罪。”金镇业说道，“元宝，我还真没想到你也会掺合进来。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放下心中的愤恨了。”
金元宝挠了挠头，笑着说道：“老爷子，若我真放下了，就不会替憨子爷这个外姓人鞍前马后了。我一直在等一个契机，一个能让金寨有个翻天覆地变化的契机。”
金镇业闻言，了然地笑了笑，说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阿傍老爷子画了当时他在金家祖墓内大致的走向。金镇业则提供了金家祖墓和主宅秘密通道的机关图。
“把东皇太一藏在金家祖宗的墓里，这招也真是够损的了。”金镇业笑言道，“从主宅的秘密通道可以直接进到墓里。我看你画的，东皇太一应该是在主墓室旁边的耳室。但是这条路入口处在金家主宅内，守卫森严，比较容易被发现，有些危险。若是从矿山绕道去鬼崖岭的话，圈子比较大，路途有些远，而且进了鬼崖岭之后，里面迷障重重，易进难出。两条路都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我多年没有去过祖墓了，不知道里面的机关设置有没有更改。你们即使有了机关图也要小心一点！”
“嗯，不过矿山这条路没有追兵。”莫来说道，“我的提议是兵分两路，同时进行。”
“哦，怎么个分法？”金镇业问道。
“森哥比较熟悉主宅，由他带着我、祝尹、还有阿傍老爷子，在晚上从主宅的密道进入金家祖墓。瘦皮猴、宝哥、还有十二师傅，从矿山那条路前往鬼崖岭。宝哥是土生土长的金寨人，他对鬼崖岭还算熟悉。他们这一队白天就出发，到了之后先不进墓里，在外面作为接应我们的另一股力量，见机行事。倘若我们被主宅的人发现，那他们就代替我们进墓。若我们进展顺利，他们就负责接应我们，从矿山这条路回来。”莫来说道。
金镇业点了点头，说道：“可以，很周全。不过，金家主宅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我听说两日后，那几位当家的会来制造所验货取货。”莫来冲金镇业笑了笑说道。
金镇业眯着眼睛，笑言道：“你们呐，一个个都是人精。这是想让老朽拖住他们？”
“嗯，有劳您老人家了。”莫来笑着说道。
“那我大致先跟你们讲讲祖墓的构造吧！祖墓的墓室分为前中后三个部分，大殿门口吊着一个千斤闸。这个闸的开关在闸门上。那里有九九八十一颗门钉，以左为贵，从左起，第九排第九颗。然后是第五拍第五颗。千万不要按错了，因为你们脚下是一个装满尖刀的大坑。一旦按错，就会触发机关，石板就自动打开。”金镇业说道。
“八十一颗门钉……按九和五……你们金家的老祖宗脸皮可真够厚的。”瘦皮猴撇撇嘴说道，“故宫的大门上才有九九八十一颗门钉，九五至尊也是你们自诩的？”
“谁还没有个好的愿望？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可不是好士兵。”金镇业笑着说道。
“您老接着说。”莫来笑着拧了瘦皮猴一把，瘦皮猴吃痛噤声不再言语。
“你们从闸门进去，首先是一间明殿，屋内摆设都有玄机，机关图上都有。再往里，中间的墓室，是寝殿，是摆放祖宗棺椁的地方。这个地方机关最多，也最容易出现起尸的情况，你们要分外小心。其后是配殿，是专门用来放陪葬品的地方。放东皇太一的耳室在寝殿的旁边，若要进去肯定是要经过寝殿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 异常事件
“阿傍老爷子当初并未经过主墓室，是怎么到的耳室呢？”莫来问道。
“我看他画的图，他当初挖了盗洞，落了陷阱，纯属误打误撞。”金镇业说道，“也是他运气好。”
阿傍老爷子挠了挠头，说道：“也不算是完全的误打误撞，我只是能感觉得到有同类在。所以，就一点一点的朝他们靠近。虽然没什么章法，倒也算有惊无险地进到了核心区。”
瘦皮猴一听，顿感毛骨悚然，互思乱想了一阵儿，支支吾吾地问道：“里面……里面不会是……不会是有僵尸吧？”
众人纷纷转头看他，那表情像是在看白痴一般。
“你忘了金寨最不缺的东西就是尸体……”金元宝幽幽地说道。
瘦皮猴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心道：多谢莫来的安排，外围简直不要太安逸。若是进墓……真要被吓死。
莫来哪知道他心里七七八八那么多想法，只觉得他现在的脸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白，精彩得很。
“最后，我再嘱咐各位一句。里面的物件儿不要随意碰，很多东西上都有机关，还淬了毒。老祖宗的毒，难解！”金镇业叮嘱道。
众人约定，两日后开始行动。
金家主宅是金寨历代大当家的住所。金澜堂这几年病得厉害，已经有一两年没出门见人了。
金寨的所有对内对外的业务都已经分配给了下面几个当家的。不过，丰都那边的事，还是由金澜堂亲自过问。
“森哥，现在金澜堂究竟是什么情况？真如外人所言，他已经起不来床，时日不多了吗？”莫来疑惑地问道。
“大当家的确实是有两年不曾出主宅了，这期间我也没见过他。”金泽森说道。
“咦？听说，你是这几个当家的手底下，出入主宅算多的人了。连你都没有见过，这确实是有些奇怪了。”莫来蹙眉道。
“你们也听到那些传闻了？”金镇业说道，“说金澜堂或许已经死了的传闻。”
莫来点了点头，说道：“最近是有所耳闻。”
金镇业冷笑了一声，说道：“那小子才不会那么容易死呢！”
阿傍老爷子说道：“他没死，死了话，会有我的同类来给我通风报信的。”
“不过，人虽没死。这两年那几个当家的过去，好像也是隔着帘子与他见面的。没有人见到他的真容。”
“隔着帘子？”莫来诧异地问道，“这是得了什么病啊？连脸都不能给看？”
“成日里跟在大当家的身边的是一个叫殷无的苗医。他说，大当家的不能见风也畏光，所以只能隔着帘子见人。”金泽森说道。
“这隔着帘子也无法确认后面的人就是金澜堂啊？”祝尹说道。
“起初大当家的不给面见，凡事都由他最信任的那个六当家的代为转达。渐渐地，二当家的，三当家的，还有四当家的都开始怀疑大当家的是不是早已经死了，所谓的传话只是个借口。实际上是六当家的在暗地里掌着大权。所以，他们行动起来联合施压逼大当家的出来见人。两年前确实见过几回，不过后来就是隔着帘子见了。虽然没见到脸，但是能听见他的声音。我在门口等待的时候，也听见过，确实是大当家的声音没错。”金泽森说道。
“殷无？秀文婆婆说这个人最擅长的并不是治病，而是巫蛊之术。”金元宝说道。
金镇业捋了捋胡须，说道：“老朽其实也早已有所怀疑，现在的那个金澜堂恐怕早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金澜堂了。”
“还有，那个六当家的……”祝尹喃喃道。
“怎么？你见过他？他虽然在金寨有住所，不过这两年很少回来。我好像也有一年没见过他了。”金泽森说道。
“之前在李庄，我有幸见过他一回。好像是个很警觉，又有些功夫底子的人。”祝尹说道，“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说不上来，让人有些不舒服。”
金泽森点了点头，说道：“他是金澜堂从丰都带回来的人。听说之前是个暗卫，杀人如麻。”
“鬼城的暗卫？”莫来皱了皱眉，心中隐隐觉得事情不简单。
“嗯，是个不太好接近，城府很深，有些阴鸷的人。”金泽森说道，“你们最好不要与他有牵扯。”
“嗯，知道了。”莫来闻言，点了点头。
“我还想跟你们说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主宅的守卫一直很森严，可是最近这几天莫名其妙地松懈。”金泽森说道。
“什么意思？”金镇业挑了挑眉。
“以前，主宅里是二十四小时轮防，密道入口处的防守每隔一小时，大约有三到五分钟的空档。我起初是想着利用这个小间隙，进入密道。可是，最近这几天，主宅的守卫突然减少了一半。然后，守卫的人也全部换成了新人。”
“主宅不是一直都有定期更换守卫的情况吗？这是为了防止熟悉了主宅环境的守卫与外界的人勾结，所采取的措施。”金镇业说道。
“那个我知道，原本是每两年换一次。可是这两年却是一年换一次，而这一次离上次更换只间隔了半年。”金泽森说道，“因为更换的太急，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以至于守卫只剩下了一半。”
“哎？这个确实有些奇怪了。”金元宝说道，“被更换掉的守卫呢？抓一个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更奇怪的就是这个了！以前更换掉的守卫，打哪儿来的，就会回哪儿去。可是从两年前开始，更换的守卫都装车连夜送走了。说是送到丰都去，那边需要人。”金泽森说道。
“丰都？”金镇业皱了皱眉说道，“丰都那一脉的金家人，什么时候愿意接纳大量的本家人过去了？”
“是的，我也有些不解。所以，就跟隐藏在丰都的熟人询问了这件事。回答是，卡车里装的是粮食和武器装备，根本就没有人。”金泽森说道。
“那……那些守卫呢？”金元宝脸色苍白，“一共二三十呢，不对更换了三波了，**十人呢，难道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所以，我有些担心，金澜堂他们是不是察觉了什么。所以，把守卫隐藏在某处了。”金泽森蹙眉道。
第二百二十二章 吃人的人
“**十人，吃喝拉撒睡都是问题，也并不是那么好隐藏的。你问过他们的家人了吗？”金镇业说道。
“我差人去问过，最先前的那一批说是派去了外地，快两年了，杳无音信。金澜堂为了安抚他们，给了每家不少钱。”金泽森说道。
金镇业捋了捋胡须，蹙眉道：“这就怪了，倘若真的是因为主宅的秘密行动而无法与家人联系。金澜堂是不可能另外付给他们钱的。怎么看都好像是……”
“丧葬费？”金元宝若有所思地说道。
众人一听，皆大惊失色。
“丧葬费？他们都死啦？”瘦皮猴大叫道。
“可是主宅这几年都平静的很呐，并没有歹人潜入的痕迹。可是那些守卫……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消失呢。”金泽森点了支烟，递给了金元宝，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支。
“是啊，这也太奇怪了，人间蒸发？”莫来喃喃道。
“难道是主宅里有吃人的妖怪不成？”瘦皮猴撇了撇嘴，吐槽道。
“你说什么？”金元宝像想到什么似的，抓住瘦皮猴的胳膊问道。
“怎……怎么了？我就是随便说说的。”瘦皮猴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刚刚你说什么？”金元宝焦急地问道。
“主宅里……有吃人的妖怪？”瘦皮猴支支吾吾地说道。
“对，对，就是这个！”金元宝局促不安地应道，“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主宅里真的有吃人的妖怪？”瘦皮猴惊愕地问道。
“不是吃人的妖怪，而是吃人的人。”金元宝的眼神暗了暗。
“宝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莫来疑惑地问道。
“你们应该都听说过血尸吧？”金元宝问道。
众人点了点头。
“血尸的尸变是吸收人血之后产生的尸变，有很大的煞气。你们见过的血尸可能都是那种皮肤表面已经溃烂**，丑陋不堪的。可是我曾经见过一种血尸却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虽然无法娶妻生育子女，但是从外表上来看却与正常人无异。”金元宝说道。
“啊？那……那他究竟是人还是僵尸啊？”瘦皮猴惊骇道。
“准确的来说还是僵尸，只不过这种僵尸是人死后不久，三魂七魄未散尽之时引发的尸变。”阿傍老爷子说道。
“天呐，那这个僵尸岂不是与活人差不多？不对，他还有血尸的属性，那不是无敌了吗？”莫来说道。
“倒也不是无敌的，血尸每月有一次的九窍大出血，之后就需要弥补新鲜的血液。才能继续存活下来。”阿傍老爷子说道。
众人闻言，皆倒吸一口冷气。
“金元宝，你是怀疑大当家的已经变成血尸了？”金泽森蹙眉道。
“不可能，他还没有死。”阿傍老爷子说道，“阴魂里没有他的气息。”
“不是变成血尸，而是用血尸存活下来的方法续命。”金元宝说道。
“靠吸食活人的鲜血？”金泽森疑惑地问道。
“准确的说，是他身体里的蛊虫需要鲜血。”金元宝沉声道。
“你是说血阴蛊虫……”金镇业说道。
“老爷子，你也听说过？”金元宝问道。
“嗯，听父辈的人说过，苗疆有一种早已经失传的养蛊的方法。因为这个方法十分阴毒，需要用活人做饵料。制蛊之人会将蛊虫放入瓮中，经过百日厮杀之后，只剩下一只最强悍的。之后再用活人的鲜血和皮肉喂养它，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并且每日念咒，辅之。”金镇业说道，“这之后所形成的蛊虫就是血阴蛊虫，传说这种蛊虫有起死回生之效。不过，凡事都是有两面性的。在身体里种了这种蛊虫之后，活人的习性就会变得如血尸一般。每个月都会出现九窍流血之状，然后需要吸食活人鲜血填补亏空，才能继续存活下来。但是，这人的**啊，总是个无底洞。渐渐的每月一次的人血也无法满足他，再之后就会发展为一周想喝一次血吃一次人肉。再过过可能就是一日三餐想吃人肉喝人血，就如同那血阴蛊虫在瓮中被喂养时的情形。”金镇业说道。
“太恶心了，那可是人吃人啊！那个大当家的不会真的用了这种方法续命吧？这也太阴损了！”莫来愤怒地说道。
“他身边的苗医殷无，消失的众多守卫，再加上他如同僵尸一般有些畏光不喜见人的习性。还有，一年消失一拨的守卫，以及现如今变成半年就消失一拨的守卫。恐怕是**不离十。”金元宝说道。
金泽森点了点头，说道：“极有这种可能，两年前二当家的去见了大当家的之后。回来跟我说，大当家的已经瘦到脱了相了。说一句话还要喘上一喘，时不时还会咳血，明显已经时日无多了。可是之后没多久这个叫殷无的苗医来了之后，大当家的身体竟然明显有了好转。几位当家的当时逼迫大当家的现身之时，他们见到的大当家的跟之前的完全不一样。身体各方面看起来，比十年前还要健康。”金泽森说道，“当时二当家的他们都在感叹，说这个苗医真的是扁鹊在世，妙手回春。”
“这个我也有听说，那几个当家的有病有灾的时候也想找这个殷无看病，不过他说自己是大当家的的专属医生，拒绝了他们。”金镇业说道。
“倘若主宅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守卫松懈，那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金十二说道。
“我这两天会找个机会再去里面探查一下的。若事情真如大家猜测的那般，咱们进去确实就容易一些。还有，这个也算是个证据，大当家的为了自己的命，罔顾他人性命的一个铁证。”金泽森咬了咬牙说道。
“你要多加小心，金澜堂为人处事一向小心谨慎，又心狠手辣。别误入他的圈套，最后被他倒打一耙。”金元宝说道。
“嗯，我知道。”金泽森点了点头说道。
“今日咱们行动的大致计划算是订好了，这两日大家就各自准备准备。”金镇业叮嘱道，“发给你们的机关图，一定要牢记。不小心着了道的话，在那墓里神仙都救不了你们。”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夜探主宅一
金家主宅。
金泽森对这里也算是熟悉。每个月几个当家的都会上交一份财务报表给大当家的，二当家的起初因着好奇大当家的病情，都是他自己亲自过去。现在则变成了由金泽森代交，所以他出入主宅的机会多了许多。
本来一来二去，与里面的几个守卫慢慢熟了起来。可是，这次大换血之后，招进去的是几个人，都是三当家和五当家手底下的人。
“哟！”
金泽森正想得出神，突然有人从他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
“在这种地方想什么呢？还这么出神？”小光笑嘻嘻地说道。
“倒是你没事儿大半夜在这种暗巷小道里流窜什么？”金泽森皱了皱眉说道。
小光嬉皮笑脸地说道：“怎么没事儿啊？我这么善解人意，这么乐于助人。大半夜，牺牲睡觉时间，过来祝你一臂之力啊。”
金泽森挑了挑眉，说道：“主宅里有你的人？”
“哎呀，真是个聪明人。我呀，最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了。”小光笑着说道。
“别废话了，接下来怎么做？”金泽森问道。
小光轻声说道：“我早先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今天晚上十一点，因为人手不够，他会与另一个守卫轮守到后院。快到时间了，换上里面守卫的衣服，咱们就走吧！”
金泽森心中对祝尹的佩服又多了几分，这个年轻人凡事总想到前面不说，还会留几手。计划周全，谋略过人。
“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佩服我们家少爷？”小光笑嘻嘻地说道。
金泽森白了他一眼，并不答话。
“虽然我们家少爷是智勇双全，不过这次你真正应该佩服的人是我。大当家的手底下那个叫金广田的前几天亲自到三当家的那儿去挑人。我就觉着奇怪了，这还没到遴选的时候呢。而且他提出的条件也比以往简单了许多。年轻，强壮，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要求。这就更奇怪了！所以，我就安插了一个我的人在备选队伍里，巧了就，还真选上了。”小光得意洋洋地说道。
金泽森沉声道：“你也有可能把你的人送进了地狱。”
小光顿了一下，疑惑地问道：“怎么说？”
“我们猜测，之前那批守卫已经都死于非命了。”金泽森幽幽地说道。
“什么？金澜堂为何要杀了自己的守卫？”小光惊愕道。
“进去你就知道了。”金泽森淡淡地说道。
说罢，两人不自觉地都加快了脚程。
金家主宅周围确实少了许多守卫，只有正门处留了一队人。小光和金泽森趁着夜色，溜到后门。
只见小光学了两声乌鸦的叫声，两人便分别贴着墙壁，手里握紧了刀柄，密切关注着大门的动向。
过了片刻，门里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一声轻咳。小光依旧回了几声乌鸦叫。门慢慢地打开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年龄不大，留着寸头，很精神的小伙子。
“光哥。”小伙子见到小光恭恭敬敬地说道。
“夏阳，里面情况怎么样？”小光低声说道。
“目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夏阳说道，“不过，昨天半夜的时候，该我轮守大当家的住所。从大门口远远地看见大当家的房间有亮光，我便想离近些去听一下墙根儿。谁知道，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一声惨叫。虽然很短很急促，但是我能确定是大当家房里传出来的。之后，没多久他屋里的灯就灭了。”
“果然有古怪。”金泽森沉声道。
“你最近尽量离大当家的远一些，有些危险。”小光提醒道。
“是，光哥。”
“我们俩会在你下一班轮守这里的时候过来。”小光说道。
“哎，你们也要小心。那个苗医殷无，也有些怪异。”夏阳说道。
小光点了点头，对金泽森说道：“你去探查大当家的住所，我去会会那个殷无。一个一个小时之后见。”
说罢，两人便分开行动，隐于黑暗之中。
大当家的的宅院叫聚宝堂在主宅的最深处，殷无的住所在西宅。好在主宅里的守卫减半，这些人刚到主宅没几天，互相之间也不甚熟悉。金泽森大模大样地快步走着，远远地遇见两个守夜的，他们看到金泽森穿着与他们一样的守卫制服，倒也没有怀疑。
金泽森穿过一座奇石怪林，奇花异草的花园，悄悄躲在一座石雕之后。这石雕面目狰狞，张着血盆大口，正对着聚宝堂的大门。
聚宝堂门口一共六人分两队，四人分列两侧守在大门前。另外两人分两组沿着大门左侧和右侧的院墙来回巡视。
金泽森看着表观察了一会儿，大约每隔两分钟，巡视的人会从正面拐弯到侧面的围墙处。他躬着腰，低着头，慢慢朝花园的另一边走去。从这个角度过去到左侧围墙处，正门的守卫是看不到的。只需要等巡查的守卫，转弯往正门处走就行。
正在他焦急等待之际，院里突然传出一声哀嚎，凄厉而尖锐。在这无月也无星的黑夜里，让人毛骨悚然。
那些守卫一下炸了锅，慌忙聚集到一起，最后有两个壮着胆儿进去了。其余的则守在门口。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对金泽森来说，自然是件好事。他猫着腰，一路飞奔来到了左侧院墙下。往上一跃，手抓住了围墙的上方。脚下再用力一蹬，他悄无声息地露出半个头，观察着院子里的情形。
金澜堂卧室亮着的灯突然熄灭了，那两个守卫提心吊胆地进了院子。
“杏子姐，大当家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我们好像听见了惨叫声。”
叫杏子的女子平静地说道：“没事，爷有梦魇的毛病，这是又做噩梦了。不妨事，以后没有传你们进来，你们不要随意进来。”
“哎，知道了。”两个守卫点了点头，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金泽森则等那女子走后，迅速上了围墙，又跃上了房顶。动作有些急，脚踩上房顶上的琉璃瓦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杏子听见动静，从东厢房推门出来。她往四周看了看，发现一只乌鸦站在枝头。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得她浑身发毛。
“大半夜的，真是晦气。”杏子蹙眉道。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夜探主宅二
金泽森屏住呼吸，趴在屋脊的另一侧，听着院子里没了动静这才松了口气。
他轻轻揭开房顶的琉璃瓦，屋内一片漆黑，只有一股股腥臭味扑鼻而来。熏得金泽森，胃里翻江倒海。他转脸，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眯着眼睛努力想要瞅清楚屋里的情况。
黑暗中屋里传来的声音，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之后是一阵啪唧啪唧，像是踩在水里的声音，然后是撕扯，咀嚼的声音。
血腥味，阴邪之气扑面而来，金泽森只觉毛骨悚然。慢慢地，待他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能明显感觉得到屋里有什么东西在爬。边爬还边发出呜呜啊啊地低吼声。
金泽森浑身有些发软，不自觉吞了口口水，集中精神听着底下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的声音消失了。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静。只是那股子血腥和恶臭越来越浓烈。
金泽森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捂住了口鼻。
一张脸，一张对他来说熟悉又陌生的脸，一张黑眼珠很小，眼白很多的脸，一张脸色惨白，发胀的脸，一张嘴角挂着鲜血和皮肉的脸……突然出现在屋顶的洞口，离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那张脸突然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尖尖的牙齿被鲜血染红了，大张着的嘴里还有一颗没嚼烂的眼珠子。
金泽森慌忙坐直了身子，一只手捂住口鼻，一只手颤抖着将琉璃瓦放回了原处。之后，起身飞快地跳到围墙上，再一跃而下。
这厢，小光俨然是进了**阵，眼看着西宅就在眼前，却无论怎么走都是七拐八绕越来越远。
“哼！老子还就不走了！”小光气喘吁吁地坐在园子里的一块大石头上，“你不让老子好过，老子也不让你舒坦。”
说罢，小光开始疯狂地徒手薅草，折花。
“我把这都毁了，看看你还怎么设这**阵。”小光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个小兔崽子！快给我住手！”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小光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苗族服饰，留着八字胡，瘦瘦巴巴的男子。
“你就是那个殷无吧！”小光随手捡了片叶子挡住了半张脸。
“看都看到了，还挡什么挡？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殷无吹胡子瞪眼地说道。
小光撇了撇嘴把叶子扔到一边，说道：“老东西，整这花里胡哨的**阵干嘛？长得丑不能见人啊？”
殷无气得要晕倒，弯腰捡起地上的花花草草，说道：“你个小王八羔子，这可都是名贵的药材，你就这么给我糟蹋了！”
“挡我路了！没路走我不踏平它们吗？”小光坐在石头上，翘个二郎腿，悠悠地说道。
“你……我这就喊人过来，等着进地牢吧你！私闯民宅还挺有理的！”殷无气呼呼地说道。
“你喊吧！快些喊，可别让我等急了。”小光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白磷”。
“哎……哎……哎……别！别冲动啊！”殷无急的满头大汗，这片草药田可是他这两年的心血。
“不让我烧了这园子也行，你过来咱们聊聊。”小光嬉皮笑脸地说道。
“聊什么聊？你说吧，你想要钱还是想要我给谁治病！”殷无没好气儿地说道。
“呸呸呸，你把本大爷看成什么人了这是？大爷我最不缺的就是钱！还有，大爷我健康着呢！看你个大头鬼的病啊！”小光疾言厉色地说道。
“你是不是偶尔神疲乏力、精神不振、活力低下、易疲劳？又莫名地畏寒怕冷、四肢发凉、身体发沉？干点儿活就腰膝酸痛、腰背冷痛、筋骨萎软？还有小便清长、余沥不尽、尿少或夜尿频多？时不时听力下降又有些耳鸣之状？还感觉自己总忘东忘西、记忆力减退、嗜睡、多梦、自汗？”殷无里八嗦地说了一大堆。
这话越说越让小光觉得，自己真有点儿这个症状。
殷无见小光被他说的一愣一愣地，得意地说道：“你这是肾阳虚！看你身材羸瘦，脸色青白无光就知道了！”
小光嘴角抽搐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子的肾好着呢！不用你瞎操心！”
殷无心平气和地说道：“还是要注意一些。”
小光撇了撇嘴，说道：“哎，殷老头，这大当家的是不是被你下了血阴蛊虫了？”
殷无一听，大惊失色，上前捂住小光的嘴：“嘘……嘘……”
“你搞什么啊？”小光没好气儿地打掉他的手说道。
“小声点儿！别让人听到了！”殷无蹙眉，低声说道。
“你有本事做，还怕人说啊？”小光冲他翻了个白眼说道。
“不是我，那蛊虫不是我下的！”殷无辩解道。
“不是你？这自从你来之后大当家的突然跟回光返照似的！肯定是你用的邪术！让他表面上看着病全好了，实则是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搭进去那么多条人命！”小光怒喝道。
“唉，血阴蛊虫很是霸道的，最后会控制人的思维和行动。让人无自主意识，如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殷无叹了口气，说道。
“你明知会如此，还给他种蛊虫，没见过你这么害人的医生。”小光白了他一眼说道。
“不是我下得蛊，我是在他被下了蛊之后，才被他秘密从苗疆请来的。”殷无无奈地说道。
“那是谁下得蛊？”小光问道。
“金澜堂早就病入膏肓，本来是活不过今年的。他病急乱投医，在苗疆听人说起这血阴蛊虫，便派人四处去找。有钱能使鬼推磨，还真让他找到了。虽然种下之后，他的精气神儿没过几天就恢复如初，可是一个月到了之后，他九窍大出血，几乎命丧黄泉。之后，便派人去苗疆请了我过来。”殷无解释道。
“听你这么一说，你还挺委屈的？”小光撇了撇嘴说道。
“委屈啊，特别委屈！”殷无扁扁嘴，哭丧着脸说道，“事儿不是我干的，我却被抓过来收拾烂摊子。成天还被外人当作是皇帝身边的奸臣一般，时刻防着惧着。你说说我能不委屈吗？”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夜探主宅三
金泽森从金澜堂的住所仓皇逃出，本以为之后必定会有追兵，紧随其后。可是他藏在园子的假山里，观察了半天也未见有人追来。就连门口的守卫都没任何异常反应。
他不禁有些奇怪，刚刚那张出现在房顶洞口的脸，虽然有些走形了，但是他还是认得出来的。
那分明就是金澜堂的脸。
为何他明明看到自己了却没有派人追呢？
金泽森心中也隐隐有些庆幸，自己当时捂住了口鼻，周围还那么黑，应该没有被金澜堂认出来。
此时距离他们与夏阳约定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殷无此人的种种表现和说辞，着实让小光大跌眼镜。本以为他是个阴险狡诈，心狠手辣，盘踞在金泽森身旁为虎作伥，和他狼狈为奸的无良蛊师。却没想到竟然是个品行端正，心地善良的仁医。
小光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他说的话，至少是不会全信。
“现在那个金澜堂究竟是什么情况？”小光打探道。
“若不是这两年，我用尽各种方法阻止血阴蛊虫对他心脑的控制，他早就已经沦为血阴蛊虫没有自我意识，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捕食工具了！”殷无撇了撇嘴说道。
“你能解得了血阴蛊虫？”小光疑惑道，“我可听说这玩意儿的宿主从古至今没一人能存活下来的。”
殷无点了点头，蹙眉道：“确实，这蛊虫生性霸道。一般的治疗只能是延缓它对人神经的麻痹与控制。即便是缓解，也只能起个三年五载的效果。若遇上那蛊虫凶狠强健，而人本身虚弱多病的。即使再怎么保，也撑不过三年。”
小光抿了抿嘴，说道：“照你的意思，这金澜堂真没多久可活了？”
殷无摇了摇头，说道：“话虽这么说。不过他若想活还是有两条路可选的。”
“哪两条？”小光问道。
“在苗疆，我祖父母那一辈，有一个药师炼药成魔。后半生一直都在研究如何对付血阴蛊虫。实验了许多次都未能成功，最后为了找出原因，他请蛊师给自己种了血阴蛊虫。”
小光闻言，撇了撇嘴，嘟囔道：“为了医病，自己脑子得病了！”
殷无的脸一黑，忿忿不平地说道：“人这叫对学术的钻研！干一行爱一行，吃透一行！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各个都那么浮躁，不仅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一点儿苦头都吃不得！”
“哎，行行行。继续原来的话题！我妈都没这么唠叨过我！”小光摊了摊手说道。
“他给自己种了血阴蛊虫之后，身体开始慢慢发生变化。之后他便开始使用各种药材，然后再感受体内的蛊虫变化。无意间，他蛊毒发作之际，差点杀死了在一旁帮他做事的小徒弟。他内心对人血和皮肉的渴望，让他慢慢开始失去理智。最后，他凭借最后一丝理性，用尽全力将他的徒弟丢出门外，并让小徒弟把他自己反锁在了屋子里。小徒弟在门外听见他狂性大发，透过门缝看到屋里一片狼籍。他躺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儿，九窍开始往外冒血。慌乱之中，他只觉口干舌燥，抓住散落在地上的几瓶毒药胡乱地往嘴里灌。小徒弟躲在门外，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可是他脚下发软，根本不敢把门打开。慢慢地，屋里没了动静，药师喝了那几瓶毒药之后，就昏迷不醒了。他的小徒弟，慌忙打开门，进来一看。药师躺在地上，像睡着了一般，脸色红润，身体状态已如往常模样。”殷无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待药师醒来，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中毒，那几瓶毒药可是一滴就能杀死一个人的。他灌进去了好几瓶，竟然身体内外一点儿中毒的迹象都没有。”
“这是以毒攻毒了？”小光猜测道。
“确实是如此，血阴蛊虫的毒性比那几味毒药还要毒上几分。所以，把那些毒药的药性抵消了。”殷无说道。
“这么说的话……只要找到一种比血阴蛊虫还要毒的毒物，这样不就可以把它的毒性抵消了吗？”小光灵机一动。
“聪明！”殷无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药师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他吩咐自己的小徒弟，到处收集各种毒花，毒草，毒虫……”
小光一听，脸色煞白，张开手掌反复看了看。
“这一片都是一些草药，不是毒物。”殷无见他满脸惊骇之色便解释道。
小光这才松了一口气。
“药师本身最擅长的也就是炼药。于是他用找来的那些毒物，把自己炼成了浑身上下都是剧毒的人。”殷无说道。
“毒人？听说这种人是一种隐秘的杀人工具。他们身上流出的汗都有剧毒。”小光蹙眉道。
“是的，就这样药物的毒性与血阴蛊虫的毒性二者达到了一个平衡。那位药师最终活了下来，也没有变成**僵尸。”
“也不可能那么完美吧，毒人的炼制过程就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而且万一扛不住剧毒的反噬，就有可能一命呜呼了。毒人浑身上下都有毒，也无法与人亲近。”小光淡淡地说道。
“确实如此，但是对于将死之人来说这是活下来的一线希望。”殷无无奈地说道。
“那你现在就是在用这个方法帮金澜堂抑制蛊毒？”小光挑了挑眉说道。
“前两年我提出这个方法的，金澜堂并不同意。他对自己很有自信，觉得自己有那个毅力与蛊虫对抗！”殷无愤恨地说道。
“其实他是一直在背着你，用活人的鲜血皮肉满足体内的血阴蛊虫。”小光了然地说道。
“没错，血阴蛊虫一旦再次沾染人的鲜血就会越来越贪婪！人是无法与这种欲念对抗的。有一次夜里，我撞见了他在啃食人的尸体。就给他上了一管麻醉剂，之后他醒来，我就跟他说了。不是血肉就能满足那蛊虫。它会慢慢地控制他，让他沦为它捕食猎物的工具。这人最后连自己的意识都没有了，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即便是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他听了之后，想了几日，这才下定决心听从我的劝告，开始尝试当毒人。”殷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