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顺利
重新见过兄弟们，冉渊只觉得自己身边画面一转，他就已经到了半山腰上。
此时的冉渊正攀爬在一棵小树边休息，他浑身是汗，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口中还喘着粗气，显然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冉渊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是了，他当时听了舍长的话，跟着他们一起登山。不过他们没有走大路，而是选了个僻静的角落，在连路都没有的地方，直接就扒拉着野草藤和小树干往上爬。
其实冉渊本身是不赞同这种登山方式的。
在他们几个人中，除了舍长，其他人根本就没什么登山经验。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是选择走大路更安全一些。
而且如果他们走到一半累了的话，也可以选择下山，或者是坐索道，甚至哪怕是原地休息，也能找到卖水卖面包的小摊子。
但杜天力并不赞同他这种带有偷懒思想的想法，一力要断了他们偷懒的后路，说是这样才能让他们在登山中全力以赴，非得带着他们在山上靠自己爬出一条路来。
聂帅和姚皓英对这种新奇的登山方式也很感兴趣，两人齐声赞同，冉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答应了。
但这爬出没几米路，冉渊心里其实就有些后悔了。
他开头还有些强撑着，后来他真的快要撑不下去想要下山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已经迷了路，甚至连自己是怎么爬上来的都已经忘了。
至于他的几个舍友们，一个个手脚都比他这个文弱书生模样的家伙利索多了。再加上冉渊之前说过，让他们在路上不用刻意照顾他，所以他们从出发后就爬得飞快，早就不见了人影。
冉渊这时候就算想叫回他们，也完全不知道他们已经跑到哪里去了。
偏偏这边山上的通讯信号也不好，冉渊想给舍友们打个电话也总是打不通，他最后只得放弃了打电话的想法。
此时此刻，冉渊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难受极了，连呼吸都快要喘不过来了。
他知道，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再往山上继续爬了。
真是奇怪，他当初不是爬到了山顶的吗？怎么会在这里就撑不住了？
冉渊来不及多想，他突然听到旁边的树林里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叫声，于是他下意识的就看了过去。
然后，冉渊就和一对幽幽的眼睛对上了。
他的脑子空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野猪啊！
而且是成年大野猪！
靠靠靠靠靠！！！！！
这山上怎么可能会有野猪？！
听说野猪是会咬人的！！
冉渊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就想要跑，可这本来就是杂草丛生的半山上，而冉渊又处于体力不支的状态。他一时疏忽之下，脚下一滑，整个人便从山上飞快的滚落了下去！
嘶！
好痛啊！！
从山上滚下去的途中，冉渊被无数带刺儿的藤蔓给扎到了，他的手上脸上都被扎了个遍，露出了丝丝血迹。
不过冉渊滚得头晕脑胀的，这点儿疼痛对他来说，反而不算什么。
他最痛苦的是，从山上滚落下来的时候，他浑身上下的骨头似乎都摔碎了，让他有种被货车碾压了无数遍的感觉，痛得他几乎都已经没有了神智。
不过幸运的是，那只野猪并没有追过来，所以冉渊也算是从野猪口中逃生了。
冉渊一边感受着身体上带来的巨大痛苦，一边在心里好奇。
原来他竟然在山上摔得这么狠过吗？
可他怎么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难道他不是一直顺顺利利的就爬上山了吗？
不对，当时的他，身上其实还是有一点征兆的。
当初他成功登顶之后从山上下来，没有再和爬山时一样乱爬，而是顺着大流，走的大路。
当时他在路上遇到了不少人，那些人都很震惊的看着他，纷纷关心他身上怎么有那么多的血迹，而且整个人看起来也狼狈的很。
可当时的他到底是怎么回答的呢？
冉渊有些记不清了。
下一秒，他就震惊的感觉到，原本像死尸一样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自己突然就站了起来，然后继续往山上爬去。
停下！停下！
冉渊在心里大喊着。
他都已经受伤了啊，而且还是那么重的伤，这时候应该想办法求救才对，怎么可能还能继续往山上爬呢？！
这明明就不合常理嘛！
可不管冉渊心里怎么大喊，他的身体仍是不受他的控制，一步步的坚定的往山上爬着。
就好像，在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就只有爬山这么一件事情而已。
不管外界有什么事情，都打扰不了他，也阻止不了他。
而更让冉渊震撼的是，受了伤的他爬起山来就跟在平地上行走似的，甚至比在平地上行走时更加稳当，速度那叫一个快，都能赶上人家奔跑健将了！
山上的荆棘丛、陡峭山路，在此时的冉渊面前，完全不算难题，被他轻轻松松的就塌了过去。
冉渊甚至觉得，这时候的他，就像是学会了武侠小说里的轻功似的，每踩下去一步都轻轻松松的，好像完全不用用力一样。
要是把他脚下的山路换成水面的话，他这会儿走起路来，肯定很像是传说中的轻功水上漂！
就这样，原本已经快要累瘫了的冉渊，在明明已经身受重伤的情况下，愣是跟开了外挂似的，一溜烟的就爬上了山，顺利的抵达了山顶！
而在他再次爬山的途中，他再也没有遇到像之前那样的野猪的事情，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
站在山顶上，吹着山峰，眺望着远处的风景，冉渊这时候才明白，原来自己竟然是这样爬上山的？？？
这么神奇的事情，他怎么会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不过，要不是他重新经历了一遍的话，就算他记得，他可能也会觉得那是自己脑海中出现的幻觉。
实在是他之后顺利爬山的那一幕幕，诡异得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冉渊来不及多想，他的身体就再一次不由自主的往山下走去，而他也和之前一样，遇到了很多路人，被路人们关心着他的遭遇。
第167章 遗忘
冉渊心不在焉的下了山，在山脚下，他终于再次见到了他的舍友们。
“我勒个去……老四你可算是下来了！”
一见到冉渊出现，原本着急得都要报警的杜天力等人顿时立马涌了过来，将冉渊围了个团团转，纷纷打量着冉渊身上的情况，甚至连他那破破烂烂的衣服都掀起来看。
不是他们的反应太过激，实在是冉渊现在的模样，看着着实也太狼狈了一点儿！
“老四你这是在深山老林逃命出来的吗？怎么身上这么多伤口，还有这么多血？！”聂帅惊呼道，“你有事儿没事儿啊？我们要不要赶紧去医院看看？？”
其他两人也是一样的震惊，他们简直都不敢相信，这个模样的冉渊，到底是靠什么样的毅力站在这里的？！
事实上，直到三人都围过来了，冉渊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情况。
因为之前在山上滚落了下去，他身上的衣服早就被荆棘丛给刮破了，这会儿就跟破布片似的挂在他身上。再加上那些从他身上断断续续渗透出来的血迹，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从灾难后的废墟里爬出来的一样，让人看得心惊胆战。
冉渊茫然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顿时也被自己身上的情况吓了一跳。
他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狼狈了？他自己怎么一点儿也没发现？！
难怪刚刚下山的时候，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要是他看见一个像自己这样的人在山上乱走的话，肯定也会被吓得不轻的！
“我没什么事儿啊……”冉渊茫然的道，“不用去医院了，我觉得自己挺好的……”
他是真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挺好的，甚至比受伤之前，比开始爬山之前都要好！
可他破破烂烂的衣服，和他身上流出来的血，也是做不了假的。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不是吧，这样都没事儿？！”杜天力等人根本就不相信，拉着冉渊仔仔细细的检查。
要不是冉渊坚持的话，估计他的裤子都得被他们给一起扒了。
“我说你们差不多就行了啊！”冉渊连忙护住自己的衣服，“这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呢，你们多少注意点儿影响行不行？”
最后三个人还是一起把他扒拉了一遍，直到确定他身上真的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才真的放过他。
不过即便如此，三人还是一致提出要求，至少要送冉渊去诊所看看，抹点药什么的。
最后还是冉渊一力推辞了：“我真没事儿。我家里就有这些常用药，待会儿我自己回去擦擦药就行了。再说你们不都还有事儿吗？我这边自己就能搞定。真要搞不定的话，我肯定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其实冉渊并没有什么事情要急着去忙，但不知为什么，他这会儿就是不想让舍友们送他去医院。
他本来就没什么事嘛？
三人拗不过冉渊，只得随他去了，但还是一路把他送回了家。
坐在车上，三人还在感叹不已：“老四你真的爬上山顶了？你怎么会这么厉害呢？我们都是爬到一半就受不了了，要么抄近路到了大路上，要么就找合适的路直接下山了。没想到你这个平时只知道学习和工作的人，今天反倒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主动提出这种爬山方式最后却没能成功登顶的杜天力更是非常的不服气：“我说老四，你到底是怎么爬上去的啊？那山上那么陡，我走到后面的时候，山上更是连路都没有了，全是荆棘丛！我就不信了，你还真能从那个方向爬上去？”
这话就有些不对味儿了。
倒像是有些质问冉渊是不是作弊了的意思。
聂帅和姚皓英忙在一旁打着圆场：“老四的体力一直都很好，只是没怎么没拿出来炫而已。他能靠这种方式爬上山，不管别人怎么样，我是第一次佩服的！老四果然是厉害啊！”
“老四这家伙，平时就是不爱动。他真要动起来，咱谁也比不了啊！”
冉渊知道自己成功登顶的郭晨阳有些诡异，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傻乎乎的笑。
事实上，冉渊已经隐隐察觉到，如果他不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重走一边自己的记忆的话，这会儿的他，应该已经忘了他是怎么爬上山的才对。
就比如，他之前在山上遇到野猪的事情，在他再一次看见野猪之前，他就真的是完全不记得了。
杜天力也察觉到自己的话音有些不太对，他不好意思的道：“我没有怀疑老四的意思，我就是好奇，想知道老四到底是怎么爬上去的。这样的话，我下次再来的时候也可以再试一试，说不能我也能成功呢？”
原来是想向冉渊取经啊！
聂帅和姚皓英恍然大悟，这才不说话了，三个人齐齐看向冉渊。
被杜天力这么一提醒，他们也很想知道冉渊成功爬上山的诀窍啊！
被三双眼睛盯紧了的冉渊心中一片紧张。
“我、我……”冉渊来不及多想，嘴巴已经自动开口了，“我不记得了……”
咦，这个答案好像有点耳熟？
他以前似乎就是这么回答的……
杜天力三人当然不信：“你这回答也太假了吧？哪怕你说你作弊，也比这可信多了！”
那么难爬的山，自己是怎么爬上去的那肯定是记得刻骨铭心啊，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忘了？！
这身上血淋淋的印记还在呢！
冉渊就听见自己为难的道：“我真的不记得了……可能，就是那么爬上去的吧？反正就一直往上爬呗，还能什么别的方法吗？”
三人齐齐语噎。
好吧，他这话说得也的确是挺有道理的。
可这不就真的成了毅力和体力的比拼吗？？？
真要这么容易的话，那他们早就一个个的成功爬上山顶了，哪儿还至于在这儿追着冉渊问啊？！
可不管他们怎么追问，冉渊就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没办法，三人最后只得放弃了追问。
画面又是一转，冉渊已经独自一人到了自己的家里。
他坐在自己的书桌旁，傻傻的看着桌上的情况，不但没有一点儿动静，甚至连呼吸都似乎失去了。
第168章 父母心
咦，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冉渊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对了，他是爬山回来了。
他现在应该干什么？
给自己换身衣服？
冉渊茫然的站起身，从简易衣柜里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出来，然后去厕所洗澡。
他身上血污早就已经干了，成了一块块的斑点攀附在皮肤表面。冉渊使劲儿的搓了很久，才终于把身上的血污给搓干净了。
但让他奇怪的是，不管他怎么搓自己，他都一点儿疼痛都没有感觉到。
而且他的皮肤也没有被搓红，反而被搓得越发的乌青起来，就像是他的身体里根本就没有鲜血一样。
冉渊好奇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冷冰冰的，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奇怪，他怎么会这样呢？
他刚刚洗的可还是热水澡呢！
冉渊的脑海中冒出一丝狐疑。
不过他的身体并不受他控制，他仍然如常的穿好了衣服，然后就重新做回了书桌旁，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这会儿的他正处于空档期，身上并没有什么紧要的工作。不过他这时候已经听说了《仙凡录》即将被改编成电视剧的消息，所以他一直在写自己对《仙凡录》的感悟，为自己将来能够执导《仙凡录》做准备。
虽然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自己最终到底能不能争取到这一份工作，但他不允许自己打没有准备的仗，所以他当然要做足一切准备。
只有这样，将来他才不会为自己错失了机会，而感到失望和后悔。
冉渊就这么写着写着，写得全神贯注。
就连“旁观者”冉渊，也跟着沉浸在了这个氛围中，已然忘记了自己如今其实正处于幻境之中。
突然，冉渊的胸口再次温热了起来，也惊醒了他。
咦，他刚刚是怎么了？
他原本是在做什么来着？
哦，对了，他想起来了。
他是在寻找自己丢失的记忆，想要治好自己的“游魂症”。
可他已经重新爬了一次山了啊，难道他的记忆还没有找完吗？
冉渊心里正这么想着，他就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冉渊拿起电话，看见屏幕上闪烁着“妈妈”两个字。
他的心情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妈！”
冉渊飞快的接通了电话，激动了的喊了一声。
“诶！”冉妈妈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儿子，你最近怎么样啊？有没有按时吃饭休息啊？”
“有有有，我都有。”冉渊忙道，“妈，我一切都好呢。你和我爸怎么样啊？最近身体还好吗？有没有经常出去锻炼啊？我爸还喜欢在公园看人家下棋吗？”
其实冉渊的生活习惯是非常不规律的。当然，别说是做他们这一行的了，现在大多数为了工作和生活打拼的年轻人，就没有几个生活是规律的。
不过这种大实话冉渊当然是不会告诉他爸妈的，那不是让爸妈白白担心吗？
“我们都好着呢，就是想着有两天没给你打电话了，就打个电话来问问。”冉妈妈笑呵呵的道，“不过，你可别以为爸妈不在身边，就能拿话忽悠我们啊。妈跟你说，你别仗着自己现在年轻，就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你要是现在不好好照顾自己，等你将来老了，可还有得罪受呢！这挣钱虽然重要，但也重要不过自己的身体。你别老把我的话当耳边风，要真的听进心里去才好！”
“妈说的话，我哪次没听进心里去啊？”冉渊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忙道，“妈我跟你说，我最近正在争取一步电视剧的拍摄工作呢。我要是能当这部电视剧的导演的话，以后我就能在这一行出头了。到时候，我就能把你和爸一起接过来，咱们一家人就又可以一直待在一起了！”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冉妈妈其实并不十分相信儿子的话，而且她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离开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城市。
不过儿子能有这样的志气和心意，她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打击儿子，而是要想尽办法的鼓励儿子，“那妈妈可就等着那一天了啊！真有那个时候啊，我和你爸就提前退休，跟你到北京享福去！”
“嗯！”冉渊无比坚定的道，“妈你放心，肯定会有那一天的！”
他的爸妈出身普通，就是小城市里的普通居民而已。他们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供他念了导演系这个烧钱的专业之后，家里也没多少家底了。
但他的爸妈爱他的心，却和全世界所有疼爱孩子的父母都是一样的。
所以，父母在冉渊的心里，一直都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
“好好好，那你好好工作，妈就不多打扰你了。”冉妈妈温柔的道，“对了，我今天刚给你寄了一个包裹，过几天应该就能到了，你记得去收啊。收到之后再给妈打个电话，让妈放心。”
自打冉渊毕了业决定留在京城工作之后，冉爸爸冉妈妈虽然嘴上没说什么，都表态支持他的一切决定。但私底下，他们这做父母的还是担心儿子会在工作初期吃苦受罪，所以这隔三差五的，冉妈妈就会给冉渊寄点东西过来。
在这些东西当中，有吃的，也有用的，几乎将冉渊的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
尤其是吃的。
冉妈妈知道冉渊喜欢吃她煮的卤猪蹄子，所以她还专门弄了个可以给卤物做真空包装的机器回来，每个月至少要给冉渊寄一次卤猪蹄，而且每次都会撞上两个以上。
冉渊感动于母亲的心意，又不想让母亲太过辛苦，每次收到包裹后都会打电话劝母亲，让她不用再寄了，他在京城什么都能吃到。
可冉妈妈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下次却还是照样会寄过来。
冉渊说服不了母亲，也只能接受母亲的好意了。
“我知道了，妈。”冉渊的语气也变得无比温柔起来。
不管他长大到了多少岁，在父母的眼里，他似乎都永远都还是那个需要他们照顾和呵护的孩子。
而他，也愿意一辈子都做他们的孩子。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挂完电话，冉渊的胸口再次变得滚烫起来，而且比之前还烫了好几倍！
第169章 事实
冉渊陡然间什么都明白了。
他眼前一花，就发现自己还是在他的小房子里面，但面前的一切似乎又都不一样了。
“呼！你可算是醒了！”
季慕善的声音突然在冉渊的脑袋上响了起来，冉渊下意识的看了过去，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季主管、祁总，你们还在这里啊……”
“我们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季慕善反问道，“你该不会是重新走了一遍丢失的记忆，就把我们之前正在干什么给忘了吧？”
为了让冉渊能够好好的感受他丢失的记忆，他们两人一鬼守在这里，可费了不少的劲儿，不知道打跑了多少想要过来蹭好处的孤魂野鬼！
可他们做了这么多，冉渊却是什么也不知道。
当然，季慕善也不需要他知道这么多。但至少，她希望冉渊这次重找记忆没有失败，不至于让他们再来第二次。
祁承弈站在门口的方向，倒是什么也没说。
主要是在这样的场合，他也的确是没什么可说的。
“我当然没忘。”冉渊低下头，苦笑道，“我只是没想到，原来自己忘记了的，竟然会是这么重要的时期……”
此话一出，季慕善也变得沉默了下来。
沉寂片刻之后，季慕善才再次开口道：“那你现在，知道你身上异样连连的症结所在了吗？”
冉渊顿了顿，缓缓点头道：“我已经知道了……”
“你真的知道了？”季慕善又一次问道。
她对冉渊的话抱有一份怀疑。
不是她不相信自己出手的底气，是她不太相信，冉渊能这么快就接受事实。
因为，自打冉渊从幻境中清醒过来之后，他表现得实在是太冷静了！
“我真的知道了。”冉渊点点头，又突然叹气道，“我也没想到，原来自己早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得，这下季慕善不用再问了，她现在很确定，冉渊的确是知道了。
祁承弈却听得吓了一跳：“冉导演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错吧？！”
冉渊是死人？？？
这怎么可能呢？！
他明明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啊！
而且冉渊的身体状态看起来还挺健康的，至少比大多数喜欢熬夜玩耍的年轻人都还要健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祁总。”冉渊看看祁承弈，又看看季慕善，欲言又止。
他心里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刚刚一时嘴快，在祁承弈面前说漏了嘴。
事实上，他虽然已经接受了自己早已是个死人的事实，但他并不十分想把这件事情告诉祁承弈。
因为，即便他已经死了，可只要他还站在这里，他就一定要把《仙凡录》给顺利的拍完！
偏偏，祁承弈又是《仙凡录》这个项目的大老板。
冉渊心里很担心，若是让祁承弈知道了自己的真实情况，他还能让自己继续接拍《仙凡录》吗？
“都这种时候了，你以为你还瞒得住祁总吗？”季慕善插话道，“冉导演，你刚刚重回记忆的时候，实际上祁总也为你出了不少力。于情于理，你的事情都不可能再瞒得住他的。”
冉渊心里明白，季慕善这是在告诉自己，就算他不说，她事后也会把事情告诉祁承弈的。
而至少现在，冉渊还可以掌控由谁来开口的主动权。
冉渊的嘴角泛着苦涩：“季主管，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我会把事情告诉祁总的。只是这一时间，我有些不太知道从哪里开口而已。”
季慕善顿了顿，道：“你要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话，我可以帮你来说。”
冉渊能够接受他已死的事实已经实属不易了，再要他亲自开口说出这里面的来龙去脉，那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另外一种折磨。
在这种为难的时候，季慕善并不吝于帮上一把。
果不其然，听季慕善这么一说，冉渊当即就松了口气：“那就麻烦季主管了……就请帮我说一下吧。”
季慕善就把冉渊当初登山失足死亡，之后又因为功德之力的庇佑而能够继续像活人一样生活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祁承弈听得目瞪口呆！
他当然知道功德之力是什么，毕竟他自己身上的煞气，就是因为有功德之力的压制，才能被死死地按捺在他的体力，不得肆意动弹。
正因为他对功德之力有所了解，所以他才知道，想要拥有功德之力，到底有多么的不容易。
普通人身上能有一丝功德之气的缠绕，就足以让他们受益无穷了。而像祁承弈这样的情况，百万人当中也难以找出一个！
却不曾想到，他机缘巧合之下为自己公司新项目找来的新锐导演，竟然就是这百万分之一！
这也太神奇了！
而冉渊表现得比祁承弈更加诧异。
“季主管，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死亡原因的？”冉渊好奇的问道。
季慕善看了他一眼道：“你刚刚的记忆幻境，是我用法器帮你引导出来的。而法器是我的所有之物……你经历了什么，不光你自己知道，我自然也知道。”
原来如此。
冉渊恍然大悟。
“可功德之力又是什么？”冉渊接着问道。
功德之力这四个字，从字面上其实还是很好理解的。但冉渊好奇的是，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身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所谓的功德之力呢？
“至诚谓功，至善谓德，是谓功德。”季慕善道，“功德事无大小，只关乎本心。或许你有时候做了功德之事，你自己却不知晓，但这份功德之力却是一直累积在你身上的。而且，即便你这辈子没有多大功德，但或许你前几世曾做过大善之事，这些功德同样会绵延下来，直至被你自己消耗殆尽而已。”
原来是这样吗？
冉渊若有所思。
这世界真是不公平啊！
小鬼在一旁嘀咕着。
为什么有的人一生下来就具有大功德，可有的人却是吃尽苦头呢？
比如他自己。
当然，功德太大，有时候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就像这个叫冉渊的家伙，他身上有着那么多的功德之力，可他本人不还是一样得住在这么破破烂烂的地方吗？
还不如他活着的时候住的地方呢！
第170章 执念
小鬼嘴上不肯服输，但在他心里，他显然还是对功德之力无比渴望的。
别的不说，冉渊能以死人之躯，仍旧活得跟活人无异，这就是功德之力的功劳啊！
虽然小鬼觉得做鬼比做人要更逍遥自在，但有时候，他其实也很怀念做人的滋味儿。
至少，做人的时候，他可以吃各种好吃的，把自己的小肚子填得饱饱的！
可自从做了鬼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吃饱过了，而且也不能再品尝到各种各样的美食了。
真是可惜了。
他还有那么多好吃的没吃过呢！
以前他上学的时候，听班上同学们聊天，好像在说肯德基麦当劳什么的都挺不错的，不过他们都已经吃腻了。
可他还一次也没有吃过呢！
他爸跟他后妈生的娃倒是去吃过无数次了，可他一次光也没有沾上……
呸呸呸！！！
他怎么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他才不要沾那一家人的光呢！
他恨不得离他们远远地才好，最好以后永远永远都不要再扯上任何关系！
而冉渊虽然很想知道自己身上庞大的功德之力到底是怎么来的，但既然季慕善说到了前世，那他当然就只有放弃对功德之力的追根溯源了。
毕竟，季慕善能让他找回这辈子丢失的记忆就已经很不错了，难道他还要指望她帮他把前世，甚至是前几世的记忆也全都给找回来吗？！
就算季慕善真有这样的本事，他也不可能有这个时间啊！！！
将脑海中的一切杂念抛开，冉渊无意识的将手中的照片举到了自己的面前。
照片上的他，还有他的父母，笑得是多么开心啊！
只可惜，他以后再也不能和父母像照片里一样，笑得那么开心了。
冉渊的双手开始颤抖。
他虽然嘴角弯弯的看似在笑，但眼中却满是泪水，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的那种。
季慕善和祁承弈都沉默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从古至今都是人生大悲之事。
如今，冉渊的父母还在，可冉渊自己，却不在了。
这对冉渊的父母来说，打击只会更大。
“季主管，我，还能活多久？”良久之后，冉渊才缓缓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对冉渊来说显然是最重要的。
季慕善也不避讳，直接道：“你的情况很特殊。你自己也知道，虽然你看起来像个活人，但实际上，你已经死了。你现在之所以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站在这里，一是因为你身上的功德之力，二则是因为自己的执念比较深。等到你的执念消散了，你就会迈入轮回，而你的身体，也会恢复到它原本应该有的样子。”
可冉渊都已经死了有几个月了。
真等他的执念消散了，他的身体怕是立马就会腐烂掉，只留下一堆白骨清晰可见。
那画面，可着实有点恐怖。
不过，冉渊暂时还顾不上这些。
“我的执念……是什么？”冉渊喃喃的问道。
“你自己的执念，你自己不知道吗？”季慕善不答反问。
冉渊沉默了。
其实他心中早有答案。
他知道，自己的执念不是自己本身，甚至也不是最疼爱他的父母，而是，拍完《仙凡录》这部电视剧！
这是多么可笑的执念啊！
冉渊笑了起来，可他脸上的表情却越发悲伤。
他觉得自己简直不孝极了！
可即便如此，冉渊也能非常确定的感觉得到，他心里对《仙凡录》的拍摄工作到底有多么渴望。
或许这就是大多数父母和子女的区别。
做父母的，往往是将子女放在自己心里的第一位。可做子女的，却反而做不到这样。
“祁总，我……还能继续拍摄《仙凡录》吗？”冉渊低声问道。
事已至此，他对祁承弈的回答其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因为，如果换做是他的话，他肯定是不会愿意把自己公司这么大的项目，交给一个死人的。
祁承弈也的确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冉渊。
冉渊的心情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的心里甚至还生出了一丝期待。
祁总没有一口回绝他，那是不是说明，他想要做的事情，其实还是有希望的？
祁承弈当然是真的有些想换《仙凡录》的导演了。
但冉渊的情况又和大多数人不一样。
那么在处理冉渊的问题上，当然也不能像对待普通人一样。
不然的话，这万一要是引发了什么连锁反应，他和亚罡，未必就能够承担得下来。
所以，祁承弈看向了季慕善。
没有人比季慕善更了解现在的冉渊的情况了。
所以，在这种时候，祁承弈需要季慕善的建议。
季慕善朝祁承弈点了点头。
祁承弈心中大定：“冉导演，若是你能保证，在拍摄《仙凡录》期间，你身上不会再出现任何问题，而且你也不能影响到《仙凡录》日后的上映，那么这份导演工作，自然就还是你的。”
冉渊顿时喜出望外：“祁总放心！《仙凡录》是我期待已久的项目，我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毁了它的！”
哪怕他在拍完《仙凡录》之后立马就死了，他也会找个清静的地方从容赴死，绝不会让《仙凡录》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沾染上哪怕一丝丝的丑闻！
祁承弈并不是很相信冉渊的话，但他相信季慕善。
“那就这么说定了。”祁承弈点点头道，“还请冉渊导演，务必要记住你今天晚上说的话。”
“我会的！”冉渊也坚定的点下了头。
季慕善见他们已经聊完了，这才道：“冉导演之前就是因为丢失了自己的记忆，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但你的身体却下意识的想要重回自己当初死亡的地方，所以你才会一次又一次的茫然出走，然后又因为迷路的原因，在不知名的地方清醒过来。包括你之前攀爬雕塑，其实也是因为你把雕塑当成了平浪山，所以才会一个劲儿的往上爬。”
冉渊深吸了口气，平静的道：“那，季主管的意思是，现在的我，还会出现以前这种情况吗？”
“这个还说不准。”季慕善摇摇头，“得靠你自己来控制才行。”
第171章 靠人不如靠己
冉渊一脸懵：“这、这要怎么控制啊？”
他虽然知道了自己得所谓“游魂症”的原因，但这知道归知道，他还是不会控制啊！
季慕善道：“你之前之所以会出现幽魂症状，那是因为你神体不一。如今你已经明确了自己身上的状况，那么你当然就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来控制自己的行为。这种事情我也没有办法教你，毕竟谁也代替不了你自己。不过，以你的心智，我相信你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冉渊苦笑道：“季主管实在是太高看我了。我要是真有这么大的能耐的话，又怎么会把自己置身于如今这等地步？”
“你可不要小看自己。”季慕善摇摇头道，“之后的事情要怎么做，其实全看你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你现在或许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但说不定下一刻，你就会知道了。”
神神叨叨的，一句实在话都没有！
小鬼又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要是他奶奶还在的话，听见这样的话，怕是立马就得怼过去，直怼得人说不出话来才罢手。
不过现在嘛……谁让说这话的是他的靠山大佬呢，那他当然也就只能乖乖听着啦！
季慕善虽然没有回头看小鬼一眼，但她就是知道小鬼这会儿肯定在心里说她坏话呢！
季慕善手指一动，小鬼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就钻进了自己的魂体里面，还跟个虫子似的在他体内乱钻。
这什么东西啊？！
小鬼一下子就慌了。
很快，小鬼就感觉到自己的魂体开始变得酥酥麻麻起来，痒得不得了。
可他又没办法去挠。
别说他根本就没有实体，就算他有，这种痒也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根本就不是身体上的，他就是挠得到，那也完全没用啊！
小鬼痒得实在是受不了，他差点儿就要滚落到地上原地打滚了。
有冉渊在这儿，相信他应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苦吧？
不过，小鬼也不敢真的去冒这个险。
毕竟，他向外人求援的话，那岂不是当着外人的面，打自己大佬的脸吗？
真要这样的话，等回去之后，他铁定没好果子吃。
说不定还会直接被大佬赶走。
想当初，大佬本来就不想收下他，是他靠着自己的死皮赖脸，好不容易才赖到了大佬身边，在大佬身边有了一席之地。
这要是被大佬赶走……
想到这里，小鬼顿时浑身一个哆嗦，立马就从窗户缝隙里钻了出去。
虽然小鬼在房间里一直也没什么存在感，但他这一下动静太大，冉渊自然就注意到了。
“季主管，你弟弟他……”
冉渊一脸错愕。
好好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诡异的从窗户里钻出去呢？！
“哦，他的情况跟你一样。不对，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季慕善毫不在意的，“你们俩都是鬼魂。不过你是能像活人一样生活的鬼魂，而他，就没你这样的运气了。”
冉渊吓了一跳：“季主管，你是说，他也是鬼？！”
他刚刚可一点儿也没看出来！
难怪他最开始的时候都没注意到这位小朋友是怎么跟上来的，原来竟是因为这样吗？！
“他是人是鬼不重要，反正跟你没关系就行了。”季慕善并不打算多做解释，直接道，“你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只能靠你自己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祁承弈也点头应和。
冉渊心里其实还有很多关于他自身的问题没有解开，可季慕善明显已经不打算多说了，他也不好再多做纠缠，只得答应了下来，又提出送两人下楼出去。
“不用费这个力气了，就几步路而已。”季慕善道，“你心里现在肯定还有很多疑惑，你还是留下来自己多想一想吧，希望你能尽快想通。毕竟，亚罡这边的工作……”
“亚罡的工作我一定会完成得很好的，绝对不会让亚罡失望，更不会让祁总和季主管失望！”冉渊忙道。
这一次，季慕善没再说话。
祁承弈则淡淡的笑道：“冉导演，关于工作上的事情，我们亚罡上下都是相信你的实力的。不过，《仙凡录》的拍摄接下来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冉渊心中一凛。
他知道，能不能保住自己的这份得来不易的工作，了结了他的执念，就看他接下来怎么做了。
“祁总放心，我都明白。”冉渊郑重其事的道。
祁承弈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至于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就没人知道了。
“对了冉导演，有件事情差点忘了。”季慕善伸手在冉渊手上一抹，锁魂铁就乖乖的从冉渊手上滑了下来，落入了季慕善手中。
季慕善将锁魂铁往自己手上一套，锁魂铁就出现在了她的手腕儿上，和之前一模一样，似乎从未离开过。
冉渊还没反应过来呢，祁承弈的目光却闪了闪。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原本属于季慕善的东西在冉渊身上溜达了一圈又回来了，他心里就总有点不自在和别扭。
他不喜欢季慕善的东西待在别人身上，哪怕一分一秒都不喜欢。
可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对的。
季慕善的手环是法器，是可以帮人的东西，那当然免不了要和被她帮助的人接触。
祁承弈甩甩脑袋，将这突如其来的想法赶紧扔了出来。
冉渊还迷糊着，季慕善已经和祁承弈一起转身离开了。
下楼之前，季慕善顺便在不远处捞了一把。
原本痒得在天台上满地打滚的小鬼就这么被季慕善给捞了起来。
咦，怎么好像一下子就不痒了？
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的小鬼立马向季慕善道谢道：“谢谢大佬！感谢大佬！大佬天下第一好啊！”
季慕善：“……”
这拍马屁功夫可以再进修一下，听得她都有些想吐了。
“自己跟上！”季慕善没好气儿的道。
小鬼连连点头，他老老实实的跟在季慕善身上，不但不敢作妖，甚至连在心里吐槽都不敢了。
第172章 自寻烦恼
祁承弈看见季慕善的小动作，好笑的道：“怎么，那个小鬼还跟在你身边吗？”
他虽然看不见小鬼，但他还是能从季慕善和冉渊的话里猜出几分小鬼的境况。
季慕善点点头，又有些头疼的道：“小鬼性子太跳脱了，我觉得还是送他去轮回比较好。”
小鬼在旁边听得吓了一跳：“大佬，你可千万别送我去地府啊！我做鬼还没做够了，现在还不想投胎！”
季慕善没理会他。
她当然不会在小鬼自己不同意的情况下，就送小鬼去地府投胎转世。
这个毕竟还是得看鬼魂自己的意愿。
她不过是说着吓唬吓唬小鬼而已，免得这小鬼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一天比一天难收拾！
祁承弈听出季慕善话中有话，也不多问，只是点头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他当然不希望有只鬼魂一直跟在季慕善身边。
哪怕只是个小鬼也不行！
毕竟，就连他自己，也不可能像鬼魂那样，无时无刻不跟在季慕善身边呢！
一时间，祁承弈突然有些羡慕起鬼魂的身份来。
做鬼，似乎要比做人自由得多啊？
这个念头刚刚在祁承弈脑海中闪过，他立马就被自己给吓了一跳。
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危险了，他可绝对不能这么想！
季慕善并不知道祁承弈此刻心中想些什么，祁承弈把她送回宿舍之后，她就立马把小鬼塞回了香炉里面，顺便又给她师父的画像点了几炷香。
小鬼在香炉里的日子本来就挺难熬的，季慕善这一上香，他顿时就觉得日子更难熬了！
他的魂体凝实得更快了，这对他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
可与此同时，这魂体凝实的过程也更加痛苦了！
之前小鬼只觉得是有无数只蚂蚁在他身体里钻，现在他不止觉得有无数只蚂蚁，他还觉得有无数的虫子在他身上爬！
无时无刻，小鬼都想要从香炉里面爬出来。
可他知道，自己只要敢擅自出去，季慕善是绝对不会再让他跟着她了。
而且以后，他也不可能再争取到这样的机会了。
所以，虽然香炉里面的日子很难熬，熬得小鬼几乎都快要失去了理智，但他仍然咬牙忍耐了下来，坚决不肯做逃兵！
季慕善在房间里感受着小鬼的气息，心下暗暗点头。
这小鬼虽然时常喜欢恶作剧或是捣点乱，但他的心智的确比大多数人和鬼都要坚定得多。
如果他能一直这样坚持下去的话，那么不管他以后是坚持做鬼还是愿意去投胎转世，相信他都不会过得太差的。
第二天，季慕善去公司上班。
胡香雪带着自家公司成功进入《仙凡录》剧组的演员们过来亚罡签合同，她熟门熟路的逛到了亚罡财务部，一下子就溜到了季慕善的办公室里：“季主管，上午好啊！”
“我本来是挺好的。不过现在看到了你，我就一点儿也不好了。”季慕善收好桌上的文件，面无表情的道。
胡香雪脸上的笑容一僵，很快又嬉皮笑脸起来：“季主管，你别这么冷淡嘛！咱们好歹也算是有交情的不是吗？我这难得过来一次，你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的吗？”
“交情？”季慕善冷冷的道，“我怎么不记得你和我之间还有交情这么一说？再说了，这待客之道是对待客人的，像你这种不请自来的，最多也就是个恶客！”
胡香雪脸上的笑容这下子就彻底保不住了。
“季主管，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啊？”胡香雪主动低头道，“我知道，你这是在为冉渊的事儿生我的气呢！可我当时也没别的办法啊！你说说，就冉渊那种情况，我要是不赶紧把他介绍到你这边来，任由他自己胡乱折腾的话，这万一要是哪天闹出了大乱子可怎么办啊？要说冉渊就算是真闹出了乱子，那也是你们人类的事情，跟我们这做妖怪的其实没什么关系。我好心帮你们办事儿，这可是帮了你们！怎么我还好心没好报了吗？”
胡香雪也称得上是好心？
她是唯恐天下不乱还差不多！
既然胡香雪非得嘴硬，季慕善也不拆穿她，只慢悠悠的道：“平浪山虽然出事不少，不过我听说那边的风景的确不错，还常有野生动物出没。正好，我这周末休假，到时候可得过去好好看看才行！”
胡香雪脸色一滞，打着哈哈道：“其实平浪山的名头就是被那些所谓的登山爱好者给吹出来的，实际上那一块就是荒山野岭，平时连个车都打不到，连鬼影子都懒得往那边钻，季主管根本没必要专门过去一趟。再说了，平浪山好歹也是冉渊导演的伤心之地，你这时候赶过去，万一让冉渊导演知道了，这不是让人家多想吗？”
她果然就不该来找季慕善的！
明明她在季慕善手底下吃的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她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哎，她早该知道是根本不可能看得了季慕善的笑话的……
现在好了，别人的笑话没看成，她反倒是差点儿把自己给弄成了笑话……
“冉导演是通情达理之人，这种小事，他不会在意的。”季慕善故意道，“再说了，我正好打算去冉导演出事的地方逛逛，看看能不能发现点儿别的线索。冉导演要是知道我去平浪山的原因的话，只会一心感谢我的。”
胡香雪顿时哑口无言。
她有些气愤的瞪着季慕善，季慕善则回以悠闲的目光，差点儿没把胡香雪给气得背过气去。
“去吧去吧，你想去就去！”胡香雪最后恼羞成怒的道，“反正我该劝的都已经劝了，是你自己不听。等你去了之后再后悔的话，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
话音一落，胡香雪转身就走，脚步匆忙得就跟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追赶她似的。
季慕善看着胡香雪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
说起来，要不是胡香雪今天主动凑过来的话，她几乎都已经快邀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而现在嘛……平浪山之行，看来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第173章 早晨
之后的几天里，《仙凡录》剧组的一切筹备工作都很顺利，季慕善甚至听说《仙凡录》的开机仪式都已经定下时间了，就在几天之后。
看来，冉渊果然还是控制住了他自身的情况。
既然如此，季慕善也就没再把注意力放在此事身上了。
反正，祁承弈肯定会帮她盯着的。
毕竟，由冉渊负责的项目，是亚罡如今最大的项目。祁承弈既然知道冉渊身上有一些不安定的因子，那他自然会亲自把好关，不让亚罡的项目因此而受到牵连。
于是，到了周末休假的时候，季慕善果然去了平浪山。
她原本是想自己一个人走一趟就行了，可祁承弈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个消息，竟然主动联系她道：“听说你要去平浪山？我跟你一块儿去吧。正好，我还能帮你开车。平浪山地势太偏僻了，你想打车过去是不行的。”
季慕善：“……”
谁说她要打车过去了？她靠自己两条腿，可比出租车快多了好吧？
不过这话显然是不能告诉祁承弈的。
“你怎么知道我要平浪山的？”季慕善反问道。
祁承弈失笑道：“胡香雪之前不是跑你办公室去了吗？有公司员工隐约听见了你们说的话，好像在说你要去爬平浪山什么的。大家都在猜你什么时候有了登山爱好呢！”
祁承弈是知道冉渊的事情的，所以他当然知道季慕善不是喜欢登山，而是有事要过去办。
不过他当然不会向外人解释这些。
他只要知道，自己能有机会和季慕善一起单独出行就行了！
这是多好的机会呀，他要是错过了那才是白痴呢！
于是，祁承弈决定主动出击，给季慕善打了这个电话。
季慕善没想到自己和胡香雪的对话还能被公司同事听见。
亏得公司同事听见的不完整，不然的话，那才是要闹出乐子来了。
看来以后她在公司里说话，哪怕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也还是得小心一点才行。
“你是知道平浪山有多危险的，就别跟着一块儿凑热闹了。”季慕善无奈的道，“我自己能过去的，不用你特意送我。”
“我又不会自己作死，危险的事情我不尝试不就行了吗？”祁承弈既然开了口，当然就不会轻易放弃，“你就带我一块儿去吧！我保证，我不会给你找麻烦，也一定不会让你担心的！”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季慕善还能说什么？
当然是答应呗！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季慕善才刚起床没多久呢，她就又接到了祁承弈打来的电话：“慕善，你起来了吗？我给你带了早餐过来，你忙完了就下来，我们一起吃吧！”
季慕善原本还有点儿瞌睡，这会儿一下子就被祁承弈给吓醒了。
“你已经到楼下了？！”季慕善惊讶的问道。
这也未免太早了点儿吧？！
还真是赶过来跟她一块儿吃早饭的？
“嗯，我已经到了，不过你不用着急，我等会儿也没什么。”祁承弈解释道，“原本我是想直接把吃的给你送上去的，在房间里吃东西怎么也要比在车上吃方便一些。不过你现在住的是员工宿舍，我怕我上去之后，会被其他的公司员工看见，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
“这能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季慕善纳闷儿的道，“公司里还有谁不知道咱俩本就是认识的啊？再说了，我还能真让你在外面等着？行了，你既然到了，就直接上来吧。我的房间号你也知道，你不会走错路吧？”
“不会不会，我知道路。”祁承弈心花怒放，忙道，“那你等会儿，我马上就上去。”
季慕善并没有在同事们面前刻意避讳他们俩之间的关系，这是不是说明，他在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不过，也有可能是季慕善还没有开窍……
祁承弈不由得在心里为自己抹了一把泪。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高高兴兴的拎起自己给季慕善买的早餐，喜气洋洋的往公司宿舍走去。
祁承弈上楼的时候，果然还是遇到了几个公司员工。
亚罡的员工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一大早的在公司宿舍看见大老板，齐齐吓了一跳，又忙向祁承弈问好，然后眼角的余光不住的往祁承弈手上拎的早餐瞄去。
那早餐盒子上的标志他们都没有见过，不过就知道很贵！
这个时候，大老板突然出现在公司宿舍里，手里还提着早餐……这是给人送爱心早餐来了？！
祁承弈大方的和员工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朝着季慕善的宿舍方向走去了。
等他走远了，亚罡员工们这才纷纷小声的道：“祁总肯定是给季主管送早餐来了……我听财务部的人说，季主管好像是今天休息！”
“我看也像……祁总走的那个方向，不就是季主管住的方向吗？”
“那个方向住的人也不止季主管一个啊？说不定祁总是来找别人的呢？”
其他人顿时纷纷用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向说这话的人：“可其他人跟祁总有这么好的关系，能好到让祁总一大早的亲自上门送早餐吗？！”
对哦！
几人总算达成共识，大家更加兴奋的在私底下猜测起了季慕善和祁承弈的真正关系，甚至还把这个话题给延续到了公司里。
没过多久，“祁总亲自给季主管送早餐”的消息，就传遍整个亚罡。
季慕善此时还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她主要是没想到，亚罡的人能有这么闲，把一件小事都能传扬得这么快……
此时此刻，祁承弈已经到了季慕善的宿舍里。
季慕善和祁承弈一起，两人把祁承弈带来的早餐摆上了饭桌，竟然把不大的饭桌都快要给摆满了。
“你这是带了多少吃的来啊！我一个人可吃不完这么多东西！”季慕善不禁感叹道，“对了，你起得这么早，自己吃了没有啊？要是没有的话，那我们就一起吃点儿！”
她也是突然间才想到，祁承弈带这么多吃的过来，可能原本就是打算让他们两个一起吃的？
不然的话，她岂不是成了祁承弈心目中的大胃王？！
第174章 年轻
果不其然，季慕善就见祁承弈笑道：“这本来就是给我们两个准备的，难道你还打算一个人吃光这一桌子的东西？”
季慕善瞪了他一眼：“你自己之前又没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行不行？下次我肯定提前把话说清楚。”祁承弈好脾气的道。
他这突然一让步，季慕善反倒有些不习惯，耳根隐隐都红了。
“行了，快吃吧。”季慕善不自在的道，“平浪山可远着呢，我们可得早点出发才行。”
祁承弈点头应好，两人对坐在小饭桌边儿上吃早餐。
平时季慕善自己一个人用小饭桌的时候，她觉得这饭桌大小刚刚好，正好够她用的，也不会占用房间里太多的空间。
可现在，房间里多了个祁承弈跟她一起吃饭，她突然就觉得这饭桌有点儿太小了。
或许她该换个大点儿的饭桌了？
这个念头刚在季慕善脑海中闪过，就把她自己给吓了一跳。
祁承弈今天会过来吃饭，这只是个意外而已，偶尔凑活一下也没什么。他又不会天天过来吃饭，她急着换什么饭桌啊！
季慕善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祁承弈，又飞快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像是心虚怕被祁承弈给发现一样。
当然，祁承弈的确是没有发现。
毕竟，以季慕善的身手和实力，哪怕她是在做小动作，那也是别人发现不了的小动作……
不过，一旁躲在香炉里的小鬼却是看见了的。
他不禁在心里嘀咕：他早就说大佬肯定和那个姓祁的肯定有关系，大佬还一直嘴硬不承认！
现在好了吧，都被他给抓到现行了！
小鬼还来不及得意呢，他就感觉到帮自己凝实魂体的力量似乎变大了一些，也让他好不容易才适应了那么一点儿的凝实过程，变得更加痛苦了起来。
糟了，肯定是自己的吐槽又被大佬给感知到了！
这下子，小鬼什么也不敢再多想，又老实了下来，安安生生的炼他的魂体。
而吃完饭的祁承弈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慕善，你这屋里挂的画像，是谁啊？”
虽然这幅画的风格一看就不是现代人，画中人也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再加上画像下面那点着香的香炉，很容易就能让人猜到，这里供奉的应该是哪位先辈。
可这画中人未免也太帅了吧？！
没错，不管这幅画到底有着怎样的寓意，看见它的人们第一眼总会被画中人的帅气给吸引！
其实祁承弈本身长得也不赖，比很多出道男明星都还要长得好。之前亚罡准备筹拍《仙凡录》的时候，公司里就有不少人私底下讨论过，觉得让他们祁总去演《仙凡录》的男主角，那肯定会一炮而红的！
不过让人家娱乐公司老板去做演员，那他们老板肯定不会乐意的啊！
所以大家私底下八卦归八卦，但还真不会有人敢跑到祁承弈面前去这么说。
而且祁承弈身上还有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气质，让人见之忘俗，甚至不敢轻易靠近。
当然，这让人不敢靠近他的特性，也有可能是他身上的煞气给造成的……
祁承弈虽然对外表并不重视的，但他还是知道自己的长相在国人眼里是在哪个位置的。
毕竟，从小到大，他因为长相的缘故，在很多地方都很受欢迎。哪怕大家不敢接近他，但在私底下，也不会对他有太多的怨怼。
可季慕善房间里挂着的这幅画像，画中人长得比祁承弈还要好百倍！
这个百倍指的当然不止是纯粹的长相，还有气质一类的东西夹杂在其中。
祁承弈着实很难想象，世界上竟然还有长相气质均如此出色的人吗？！
“这是我师父。”当着祁承弈的面，季慕善并没有隐瞒，“我的一身本事，都是他教给我的。如今，我师父已经不在了，我也只能通过这幅画像，来缅怀一下他了。”
咦，这画像竟然是大佬的师父？
小鬼悄悄撇了撇嘴。
他就说嘛，谁家祖师爷会是这么一副迷倒万千少女的帅哥形象啊？
这肯定是经过大佬的徒弟滤镜后才画出来的画！
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帅的人嘛！
下一秒，小鬼的魂体里仿佛有一道电流闪过，闪得他浑身一阵颤抖，闪得他头昏眼花。
得，他又多嘴了。
小鬼持续郁卒中……
祁承弈的心情则有些复杂。
窃喜、担忧，不一而足。
“你现在生活得很好，你师父若是在的话，也肯定会为你感到高兴的。”祁承弈干巴巴的道。
季慕善释然一笑：“生老病死，这是人之常情。你不用担心我，我明白这些的。”
真正让季慕善奇怪的是，她明明已经死了，却又怎么在千年后，复生在一个小姑娘身上呢？
难道，这本就是她的投胎转世，只是孟婆汤的效用到期了吗？
季慕善脑中有时候会闪过如此无厘头的想法。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让她拥有了两世的记忆，她都会做好自己，不会让自己被多出的那一世记忆影响到本心。
见季慕善态度平静，祁承弈心下默默的松了口气。
他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画像道：“慕善，你师父他，真年轻啊……”
看起来就跟他们的同龄人一样！
这也是之前祁承弈心里有些紧张的原因。
他心目中的师父形象，应该是那种白发飘飘，还留着长长的白色胡须，让人一看就特别稳重可靠的老人模样。
结果季慕善的师父是个大帅哥……
她的师父到底多少岁了啊？！
似乎是没想到祁承弈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季慕善忍不住噗嗤一乐：“做我们这一行的，因为灵力养身的缘故，大多都驻颜有术，看起来要比普通人老得慢一些。而且越是功力深厚的天师，老得就越慢。到了我师父那样的修为境界，他可不就表现得跟年轻人差不多一样吗？但实际上，他的年龄，可比你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可面上看起来再年轻的人，最终也还是免不了一死。
顶多也就是比普通人死得更晚一些而已。
所以相貌这种事情，对天师来说，还真没什么重要的。
第175章 莫名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说季慕善的师父虽然看似年轻，但实际上他很可能是个年纪已经很大了的老头子，祁承弈心里就莫名的松了口气。
“既然这是你师父，那我也去上柱香吧？”祁承弈提议道。
季慕善失笑道：“这是我师父，又不是什么著名的神像，你用不着去特意上香的。”
“既然是你师父，那怎么也算是长辈了，我上柱香也是应该的。”祁承弈摇摇头道。
季慕善见他是真心想去上香，也不再拒绝，去旁边拿了三根她特制的香递给祁承弈。
祁承弈虔诚的点了香，然后走到季慕善师父的画像面前，准备作揖上香。
可没曾想，他这头刚点下去，他手中的香便噗的一下灭掉了，只留下一缕青烟，照昭示着他手中的香曾经亮过。
季慕善和祁承弈都有些傻眼。
“这是怎么回事？”祁承弈一脸发懵，“香怎么突然灭了？”
他对天发誓，他可真没对这香做什么手脚啊！
季慕善则是若有所思。
像祁承弈这样拿着香准备祭拜某人，结果手中的香却无故灭掉了的情况，她以前并不是没有听说过的。
只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而已。
“没关系，香灭了就灭了吧。”季慕善摇摇头，将祁承弈手中的香收了回来，“你不用上香了，我们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
祁承弈见季慕善脸上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意外表情，他便点点头，答应了下来：“那行，我们走吧。”
等到两人走后，小鬼悄悄从香炉里冒出了头。
呼！
真是吓死个人了！
没想到他不仅找了个大佬做靠山，这大佬的老板也是个大佬啊！
幸亏他之前没有因为大佬的老板看起来像个普通人就招惹他，不然的话，他今后怕是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说，这人不可貌相，他以后可一定得把这个道理给记牢了啊！
而祁承弈和季慕善坐上车往平浪山出发的时候，在路上几次欲言又止。
他自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很小心了，可季慕善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她无奈的道：“你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呗，这么小心翼翼的干什么？”
祁承弈讪笑道：“我这不是怕自己说错话吗？”
“你们之间，还怕说错话？”季慕善无语的道，“罢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就是那根香的事儿吗？”
“既然你都知道，那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祁承弈委屈的道。
季慕善：“……”
这就委屈上了？？！
好吧，之前她的确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可那是因为她那会儿也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嘛！
“现在跟你说，也是一样的嘛。”季慕善眼神闪烁，明显有些心虚，“你之前给我师父上香，香却无缘无故的灭了，这一般来说有两个最可能出现的原因。”
“哪两个？”祁承弈饶有兴趣的问道。
“第一个原因，就是你有可能是大奸大恶之徒，我师父不愿受你的香火，你俩气场相冲，你手中的香就自动灭掉了。”季慕善老神在在的道。
祁承弈大惊：“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慕善你肯定猜错了，快说另一个原因！”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祁承弈手上一个不稳，汽车立马就出现了小幅度的摆动。
“你好好开车！”季慕善吓了一跳，忙道，“我跟你开玩笑呢！我还能不知道你？”
早知道祁承弈这么不经吓，她是绝对不会这么说的！
祁承弈也默默的松了口气。
他放缓了车速，歉意的道：“这次是我不好。我开车还不太熟练，我还是应该带司机一起过来的。”
祁承弈虽然会开车，但他平时其实并没有多少自己开车的机会。
只不过他想着今天是自己难得能和季慕善单独出行的时候，所以他才丢下了司机，打算让自己来开车，省得有人打扰他们之间的气氛。
却不曾想，他这一点小心思，最后却差点儿弄出了大事故！
自己的心性还是不够沉稳啊！
“好吧，咱们俩都有错，就别互相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了。”季慕善叹气道，“剩下的话，要不等我们到了平浪山停了车之后，我再慢慢跟你说。”
祁承弈虽然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也怕路上会再出意外，便答应了下来。
这一次，没了话题干扰，祁承弈专心开车，两人果然很快就到了平浪山山脚下，全程没有再出过任何一点儿意外。
季慕善给祁承弈点了个赞：“你这开车技术很好嘛！一点儿也不像是不经常开车的人。”
“我这几天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专门开车练过。”祁承弈不好意思的道，“不然的话，我也不敢自己开车带你跑这么远啊！”
季慕善心里一动。
好端端的，祁承弈干嘛要突然每天都抽出时间来练车啊？
难不成，他早几天前就已经在为这次的平浪山之旅做准备了？？
可她是昨天晚上才答应的祁承弈，同意让祁承弈送她来平浪山啊！
祁承弈不可能未卜先知到这个地步吧？
不过，也可能是他自己先做了准备，然后才来询问她的意见……
可祁承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季慕善越想，心里就越是跳得慌。
不不不，她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了！
“那你可得多练练。”季慕善笑着转移了话题，“不然的话，之前那样的事情要是再来一遭的话，那可就太危险了！”
“是是是，我一定多练练。”祁承弈连连应好。
他以后还想再有这样的机会呢，可不能给季慕善留下自己车技不好的印象啊！
停好车，两人才有了闲心打量起平浪山的情况。
和季慕善之前了解的相同，平浪山附近的确挺荒凉的。而且这一带高高低低的有着不少的山头，交通也不是便利，原先住在这里的村民们都陆陆续续的搬走了，附近连个群居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因为平浪山近几年来闯出了点名头，平浪山山脚下倒是被纷至沓来的人们给活生生创出了一条土路来。
第176章 山脚
祁承弈之前就是开着车，从这条土路开到平浪山山脚下的。
亏得祁承弈之前就做了一个粗糙的出行攻略，今天出行选择的车子正是适合开到这种地方来的越野车。不然的话，按照他平日里的选车风格，他们今天怕是还没有赶到平浪山，车子就得搁停在半路上了！
不过即便没有祁承弈相送，季慕善也不必为了道路不通的事情而烦恼。
因为，打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打车过来平浪山。
她是想靠自己的两条腿一路奔袭的……
当然，这事儿就不用和祁承弈说了。
她怕把祁承弈给吓着……
除了道路不通之外，平浪山山脚下也被人们人工圈出了一块停车场。
其实也称不上是什么停车场。
就是大家平时选了个勉强适合停车的草地停车，然后慢慢的大家就都往这一块儿停车，不知不觉中就把这一块儿弄得跟停车场差不多了。
有仍留在附近没搬走的村民看见了商机，竟然过来把这一块草地打扫了一下，又用石灰粉洒出了停车位，他们就在旁边立上了简陋的栅栏，然后开始收停车费。
停一辆车，给十块钱，随便你停多久，直到你开出这“停车场”为止。
十块钱对专门赶到这里来的人不算多，而且大家也不愿意和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当地人起冲突，又想着能有个人帮忙看车也好，所以大家就默认了这件事情，全都老老实实的交钱。
之前祁承弈开车进来的时候，也是给了这十块钱的……
除此之外，在停车场附近还有人搭了把大伞，大伞底下是一辆泥土斑斑的三轮车，三轮车上全是各种饮料饼干箱子，三轮车的主人也特地摆了张破旧的木桌子，把自家的商品一一摆了样品在桌子上，供人们选择购买。
虽然来这儿的人大多都自己提前做好了准备，但也有的人就是纯粹被平浪山的名头给吸引过来的，缺水缺吃的还真不在少数，所以这小摊子的生意看着竟然还很不错。
好吧，果然是人生处处有商机啊！
将平浪山山脚下的情况尽收眼底之后，季慕善和祁承弈就走到了平浪山的登山口。
别说，这附近虽然处处都不方便，但山路却是有专门的工匠打理过的。如果不是为了寻求刺激的话，游客们就安安稳稳的走规划好的山路上山，出事的可能性是极低极低的。
祁承弈看到这山路就忍不住叹气：“可惜了。冉渊是个很有才华的导演，难得的是他的心性也很不错。如果不是这次意外的话，我相信，他今后一定能成为名导的，甚至有机会走出国门也不一定。”
“世事无常。”季慕善摇摇头道，“如果他是命里必有这一遭的，即便他逃过了这一回，以后也必然还会有相似的遭遇。除了他自己，外人是帮不了他的。”
原本冉渊身具大功德，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也该长命百岁、福禄双全才对。可谁能想到，他偏偏就英年早逝，而且还是死于非命呢？
所以说，这功德归功德，但功德也代表不了一切。
不要以为自己身上有大功德就能可劲儿的造，功德会给人带来好运，却不能庇护人的一辈子。
一切，还得靠自己。
当然，冉渊不是那种喜欢造的人。可偏偏，他这辈子就造了这么一次，却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
祁承弈也不过叹息一声而已，他很快提起了正事儿：“慕善，你这次过来平浪山，是为了冉渊的事儿吗？那你现在，是要先找到冉渊当初登山的位置吗？”
季慕善点点头：“没错。虽然冉渊说他意外坠山，是因为被野猪惊吓的缘故，但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冉渊是有大功德之人，明确他的死因，让他死得毫无怨言，这本来就是我们做天师的职责，也是在为我们自己积累功德。”
祁承弈也觉得冉渊死得有些离奇。
他好奇的道：“那你打算怎么找到冉渊的具体登山地点？”
难道季慕善之前就已经问过冉渊了。
“山人自有妙计。”
季慕善狡黠一笑，差点儿就看花了祁承弈的眼。
只见季慕善抬头看了一眼平浪山，然后她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指了个方向给祁承弈看：“我们走这边吧。”
祁承弈就跟着季慕善走了出去，半点犹豫也没有。
反倒是季慕善，她难得的主动解释了起来：“我见过冉渊，也和他近距离的接触过好几次，所以我对他身上的气息还是很熟悉的。而平浪山既然是他的葬身之地，那么这里就一定也留有他的气息。在冉渊前往地府投胎之前，这股气息都不会消散掉的。所以，我只要靠气息感知，分辨出这山上哪里有冉渊的气息，自然就能找出他当日的登山线路了。”
祁承弈啧啧称奇：“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慕善你接触过那么多人，难道对这所有人的气息都能记得住吗？”
就算都记得住，可又能不能全部都分辨出来呢？
季慕善每天要接触的人可着实不少！
“当然不是。”季慕善好笑的道，“比如我平时走在路上，和一些陌生人擦肩而过，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当然不会刻意去关注他们的气息。不过，如果是一些经常来往的人的话，或是有过言语交流的人，那大多都是能记住的。”
即便是如此，那也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们天师这一行，可真是不容易啊！”祁承弈不禁感叹道。
季慕善顿时觉得更加好笑了。
她还是第一次从外行口中，听到对他们这一行的感叹。
这种感觉还挺新鲜的，也很有意思。
“哪一行都很不容易。”季慕善中肯的道，“我现在的会计工作，也不轻松啊！”
祁承弈哑然失笑。
两人一边往季慕善指定的方向走，一边又聊起了之前暂停的话题。
“你给我师父上香的时候，香突然自己灭了。除了我们之前说的可能性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身上的功德之力太过庞大了。”季慕善正色道，“通常来说，很多人，都是受不起有大功德之人的祭拜的。”
第177章 面子
祁承弈又是一呆。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吗？！
“可我也祭拜过一些神像，也向家里的一些长辈行过礼……”祁承弈傻傻的道。
“那不一样。”季慕善解释道，“神像是有神力的，当然受得起你的祭拜。而你家里的长辈就更不同了，这是有血缘关系的，哪怕你身上功德再怎么深厚，他们也天生就要压你一头，受你行礼也无可厚非。当然，一些自身德行有亏的长辈，是没办法受你的礼的，他们甚至可能会惧怕你。”
而季慕善的师父即便曾经有大修为，但他毕竟是人不是神，自然还是受着做人时的桎梏。
祁承弈恍然大悟。
季慕善说得还真准。
他们家算是个大家族，族人不少，各自平日里也有着很多往来。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身上的煞气原因，和他亲近的长辈总共也就那么几个，而这几个长辈也的确是担得起他的尊重和孝敬。
至于家族中其他的长辈……他们的品行还真是多多少少的都有些问题。而且，不光是祁承弈看不上他们，他们也的确是挺惧怕祁承弈的，平时远远地看到祁承弈就会立马掉头走人，就跟看到了什么煞星似的。
以前祁承弈还会把这些人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原因全拉在自己一个人身上，不过现在嘛，他发现好像也不全是这么回事啊……
“慕善，谢谢你说了这么多。”祁承弈诚恳的道。
也解了他心中的心结。
“碰见看见了，我就多说了几句而已。”季慕善摇摇头，“不然的话，我平时也想不起来这些。”
祁承弈笑了笑，没说话。
不管季慕善怎么说，他自己心里知道就行。
两人一路走着，很快就走到了冉渊当初登山的位置。
“就是这里了。”
季慕善抬头看着山上，斩钉截铁的道。
祁承弈：“……”
他这会儿是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冉渊他们当初可真能折腾啊，竟然能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爬山！
祁承弈和季慕善如今站的这块地方，那是真正的荒山野岭，是他们从高高的野草丛和烂泥地里走过来的，两人这会儿身上还沾了不少枯草和烂泥，狼狈得不行。
而这，还是在季慕善知道明确目的地的情况下，所带来的后果。
想当初，冉渊等人可是凭着一腔热血无意间闯到这里来的，他们在路上受到的折腾，肯定比他们今天还要多上好几倍啊！
而面前的山上，更是一条路也找不出来。
哪怕冉渊等人当初是从这里登的山，但祁承弈依然无法从这里找到有人攀登过的痕迹。
他实在很难想象，就凭冉渊那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能这里趴上去的？！
“我肯定是要上去看看的，你呢？”季慕善回过头，看向祁承弈道。
祁承弈：“……”
祁承弈：“我也想上去，可我肯定上不去的……”
换了是平时，祁承弈肯定不会这么说，而是咬着牙也要硬爬一回试一试。
他不能在季慕善面前说自己不行啊！
可现在，祁承弈倒是有些理解，当初冉渊怎么会选择用这种自己本就不喜欢的方式登山了。
还不就是为了争一个面子吗？
不过现在嘛……祁承弈知道季慕善今天过来是有正事的，而他当然是来帮忙的，而不是来拖后腿的。
所以，哪怕没了面子，祁承弈也还是选择在山底下等着，而不是非要强出头，跟着季慕善一起登山。
可祁承弈说出这样的话之后，季慕善却多看了祁承弈几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祁承弈被她看得有些莫名紧张：“怎么了，是我身上哪里不对吗？”
他现在一身的草和泥，尤其是鞋子，简直没眼看。
祁承弈实在不希望，自己的这副样子，会在季慕善心里停留很久很久。
最好是回头他们就把这事儿给全忘了才好！
“放心吧，不是你身上的问题。”季慕善回过神来，好笑的道，“我只是在想，如果你想上山的话，我或许可以带你一程。”
祁承弈登时眼前一亮：“真的吗？”
要是能不和季慕善分开，那当然再好不过啦！
“我从不说大话。”季慕善傲然的道。
祁承弈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就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这不还是怀疑吗？
季慕善也没计较这些。
她将手上的锁魂铁取了下来，往祁承弈面前一递：“你先把这个戴上。”
祁承弈心里一跳。
他是见过季慕善给冉渊用这铁环的，知道这个铁环虽然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大有用处。
可季慕善把这铁环拿给他用，又是几个意思？
祁承弈也不多问，顺从的将锁魂铁接了过来，然后就戴在了自己手上。
还别说，这铁环之前看着和季慕善的手腕挺契合的，就像是给季慕善量身定做的一样。可是现在，这铁环到了祁承弈身上，竟然也给了祁承弈同样的感觉。
可事实上，身为一个男人，祁承弈的手腕是要比季慕善的粗一些的。
真是奇了怪了。
难道这铁环还会随着携带它的人的手腕大小，自动调节尺寸吗？
祁承弈在心里笑着摇了摇头，心底里是不相信自己的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的。
看着祁承弈戴上了锁魂铁，季慕善非常满意。
她又往祁承弈肩膀上贴了张符，然后便道：“行了，我们可以出发了。你跟在我身后就就行，有什么事儿就直接开口跟我说。”
祁承弈茫然的点点头。
这就行了？
可他心里还是没底啊！
下一秒，祁承弈就看见季慕善脚下一点地，她整个人就轻如燕的跳了起来，然后三两步就跨出去了好几步，眨眼间便到了山上！
明明那山上也没什么落脚点，可季慕善的每一步却踩得稳稳地，一点儿要栽倒的迹象都没有，就跟在平地上似的！
祁承弈看得目瞪口呆。
难怪季慕善敢一个人到这里来寻找冉渊的死亡真相，原来人家是有着高人身手！
这种地势险峻的高山，对她来说，简直就毫无阻力嘛！
第178章 发现
季慕善走出几步后察觉到身后没动静，她回过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呢？上来啊！”
祁承弈硬着头皮道：“来了来了，我马上就来。”
可他到底应该怎么爬山，他心里是一点底儿都没有啊！
季慕善见祁承弈口头上答应着，可两只脚动来动去也没见个真格的，她顿时就反应了过来。
敢情祁承弈脸上表现得那么硬，实际上却是在心虚？
不知道为什么，季慕善心里就有些想笑。
不过她知道这事关祁承弈的颜面问题，所以她飞快的将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故作一本正经的道：“没事儿，你就跟平时走路一样上来就行了，不会出事儿的。”
祁承弈抬头看着季慕善，眼中分明写着“你别以为傻就能这么骗我”的意思。
季慕善憋着笑：“真没事儿！难道你以为我之前给你做的准备，都是花样子吗？放心吧，大胆走过来就行！”
祁承弈一想也是。
季慕善又是给自己戴铁环又是给自己贴符的，这一看就是下了大功夫的，肯定不会让他踩不稳啊！
这么一想，祁承弈心下就放轻松了许多。
“我、我这就来。”祁承弈抿了抿嘴唇，终于迈出了自己的第一步。
这脚一抬出去，祁承弈立马就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异样之处。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轻飘飘的，一脚踩下去根本就没什么重力，也不费什么力气，颇有种蜻蜓点水的感觉，让他飘飘然的就走出去了。
不止如此，他每迈出去一步，都不用他自己费什么心力，仿佛他天生就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踩似的，避开了周围所有的障碍物！
如此一来，登山对他来说，还真就成了一件简单得不能更简单的事情，简直比在平地上走路还要省心啊！
难道这就是季慕善为他做了准备后带来的好处？
这也太神奇了吧？！
祁承弈发现，自从认识了季慕善之后，“神奇”这两个字在他脑海里出发的频率就越来越高了。
“我说了不会有事儿的吧？”季慕善笑看着祁承弈，“你只要抬脚就行了，剩下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你身上的铁环，会带着你跟着我的脚步，每一步都不会走错的。而我之前给你贴的轻身符，更是让你不用费太多力气，可以尽最大程度，保持住你的体力。”
祁承弈连连点头：“这方法果然很好。慕善，多谢你了！”
他果然还是给季慕善添麻烦了。
季慕善看出祁承弈眼中的心思，笑道：“一点儿小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你能跟上来，我也能有个说话的人，可比我自己一个爬山要有趣多了。”
祁承弈知道季慕善这是在安慰自己，他的心里顿时暖暖的。
不过，他还是有句话想问季慕善：“既然你有轻身符这么好用的东西，那我们之前穿过烂泥地过来的时候，你怎么不用啊？”
要是那时候他们也用了这种好用的符，他们的身上和脚上，也不用沾染上这么多烂泥啦！
当然，祁承弈并不是对此不满，他就是纯粹好奇而已。
毕竟，一般来说，女孩子不是要比男人更爱整洁一些吗？
季慕善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了：“我、我给忘了……”
她是真的没想起来啊！
之前过来的时候，她一路上都在和祁承弈聊天。明明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可他们俩就是聊得津津有味的，连那么糟糕的路况，也没能影响到他们的好心情。
然后季慕善就忘了，她其实有些可以让自己不用在路上受罪的方法的……
她怎么就给忘了呢？！
季慕善的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懊恼。
看着她难得露出来的孩子气，祁承弈忍不住会心一笑。
这样有些傻乎乎的季慕善，比平时更吸引人了。
这不是说她平时不好，而是这样有着小脾气的季慕善，看着更活络了，也更接地气了。
祁承弈很喜欢这样的季慕善，仿佛他只要一伸手，就能触摸得到季慕善一样。
“没事儿，忘了就忘了呗。”祁承弈忙道，“烂泥地也有烂泥地的风光，我今天也算是跟着你涨了不少见识了。”
季慕善：“……”
烂泥地是有好风光，可这前提是他们不必亲自在烂泥地里走上一趟啊！
祁承弈这张嘴也是够可以的了，连这样哄人的话也说得出来？！
不过，不得不说，季慕善其实很吃这一套的。
她心里果然立马就舒服了不少。
“我之后一定多长点儿心眼，保证不让你在路上吃苦头了。”季慕善坚定的道。
“我相信你。”祁承弈笑看着她。
对上祁承弈笑吟吟的目光，季慕善的耳根突然有些发烫。
她忙回过头去，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上去吧。”
“好。”
祁承弈笑着点头应好。
季慕善便再次开始登山，整个人跟个敏捷的小猴子似的，在树林里穿梭不停。
祁承弈紧随其后，牢牢地跟紧了季慕善的脚步，还真是半点儿也没落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慕善的脚步渐渐地慢了下来，最后在半山腰的位置停留了下来。
祁承弈早已看到她减缓登山速度的提示，这会儿也稳稳地站在季慕善的身后，没有贸然的撞上去。
“我们到地方了吗？”祁承弈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情况，“这里就是冉渊坠山的地方？”
附近全是乱糟糟的荆棘丛，甚至他们脚边就有不少荆棘藤，看起来似乎和山上其他的地方没什么不同。
“就是这里了。”
季慕善点点头，弯腰捡起了什么东西：“你看这个。”
祁承弈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块带着血迹的破布条！
或许是因为时间久远的缘故，破布条上的血迹已经干了黑了，还沾染了不少泥土灰尘，甚至还可能被雨水冲刷过，所以血迹已经很不明显了。
若不是仔细看了又看的话，普通人可能根本就想不到这上面沾了血。
就连这块破布条，若不是季慕善把它捡了起来的话，它看着就跟地上的枯枝烂叶没什么不同，祁承弈也根本就发现不了！
第179章 物品
“这……是冉渊当初留下来的东西吗？”祁承弈很快反应过来道。
季慕善今天本来就是为了冉渊的事情而来的，所以，祁承弈不觉得在这种时候，季慕善会无缘无故的捡起一个和冉渊毫不相关的东西。
“没错，这就是冉渊的东西。”季慕善点点头，道，“看材质的话，应该是从冉渊的衣服上刮下来的。”
说着，季慕善又从脚下的荆棘丛里检出了几块相似的碎布条：“这些应该也是。”
祁承弈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并不知道冉渊是如何坠山失望的，再加上虽然他知道冉渊已经死了，但冉渊毕竟表现得十分正常，让人看不出他身上有半点跟活人不一样的地方，所以祁承弈下意识里老是忽略了这一点。
而现如今，看着眼前这些几乎都快要认不出来的血迹斑斑的破烂布条，祁承弈才终于意识到，冉渊当初在这里出事的时候，到底遭遇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所以，冉渊就是在这里出事的吗？”祁承弈脸色郑重的问道。
“当然。”季慕善的面色也很凝重，“你小心一点儿，我在这里察觉到了一些不好的气息。”
祁承弈心里一跳：“很危险吗？”
如果真危险的话，那他可就更要守在季慕善身边了！
他可不能让她一个人去面对危险的事情！
再说了，不是说他身上的煞气很厉害吗？说不定潜藏在这里的危险感觉到他身上的煞气，就不敢来招惹他们了呢？
“危险当然是有的，不过对你我来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当然，我们还是得小心为上，免得最后阴沟里翻船，那可就闹大笑话了。”季慕善摇摇头道。
祁承弈心下的大石头立马就放了下来。
“行，我反正跟好你就行了！”祁承弈道。
他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不给季慕善拖后腿！
这目标听着还挺豪情壮志的哈……
终于发现了从冉渊身上掉落下来的物品，季慕善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疯狂赶路，而是慢下了脚步，细细的对附近一带进行了搜查。
祁承弈也跟着帮忙。
他虽然没有季慕善那样的本事，不能靠气息感知直接找到和冉渊有关的东西。但他足够细心，又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季慕善省心，竟是一寸一寸的查探附近的情况，连一个枯枝烂叶都没有放过。
如此一来，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而且季慕善还感知过，被祁承弈搜过的地方，的确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丁点的疏漏。
季慕善不禁对祁承弈刮目相看。
祁承弈可以啊！
没想到他堂堂一个公司老总，竟然连这种细致活儿都做得这么好！
看着祁承弈那满头的大汗，季慕善有心想要让他歇着，又不太好意思开口。
毕竟人家这是在给她帮忙呢，她总不能不承这个情。
可如今已经进入冬季了，祁承弈出了这么多汗，待会儿再被山上的冷风一吹，那是很容易就会生病的。
顿了顿，季慕善默默的叹了口气，又悄悄往祁承弈身上拍了张符。
原本觉得有些疲惫的祁承弈顿时神清气爽，连身上的汗水似乎也变少了。
他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问季慕善道：“慕善，你是不是又悄悄做了什么啊？”
“我能做什么？”季慕善一脸无辜，“不是在找东西吗？我们赶紧找，早点找完了也好休息。”
祁承弈明知其中有古怪，但既然季慕善不承认，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人家这不也是为了他好吗？
祁承弈默默的承受着季慕善的好意，找东西的速度却又不自觉的快了一分。
两人忙活了好一阵，还往山上又爬出了好长一段路，这才终于把冉渊当初遗落在山上的东西都给收集齐全了。
这些东西主要以沾了血的烂布条为主，季慕善还捡到一块碎掉的玉佩，祁承弈也找到了一些钱币之类的随身物品。
“慕善，我们找这些东西干什么呀？”祁承弈不解的道。
季慕善从包里拿出一个干净的塑料袋，将他们收集到的东西都放了进去，然后收紧口子，又重新放回了包里。
“这些都是冉渊的东西，等回去后，我们可以把东西还给他，让他自己保管。”季慕善道，“要不然，我们也可以等他了结心愿，前往地府的时候，把这些东西烧给他。”
从身具大功德之人的身上掉落下来的东西，哪怕在旁人眼中看来就是一堆垃圾，那也不是能够随便处理或是触碰的。
若不然的话，冉渊出事都有几个月了，这些东西就是再怎么不起眼，也不至于老老实实的仍旧待在原地等着他们来收。
不说别的，光是这山上的风雨啊，或是山上的动物跑来跑去，都有可能把这些东西带到更远的地方去。
而把这东西归还给冉渊，对他维持住魂体和情绪的稳定都会有很大的帮助。
收集这些东西还给主人，本身也是一件功德。
季慕善主要是担心冉渊在看到这些东西之后，回想起他出事当天的惨状，转而引发他情绪上的波动，造成一些不确定的后果，所以她才会觉得，将来把这些东西烧给冉渊，也是一种好的选择。
祁承弈不明就里，但他能够感觉得到这件事情有多么重要，便点头道：“我看冉渊的心理承受能力可能已经快到极限了。这些东西，要不就不要这么早还给他吧？”
两人这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那就这么定了。”
季慕善应了一声，摊开手，露出了她之前捡到的那块碎掉的玉佩。
这也是季慕善唯一没有收起来的，和冉渊有关的东西。
祁承弈就算再怎么外行，这会儿也看出了这块玉佩的重要性，忙道：“怎么，这东西有问题吗？”
“不，它并没有问题。”季慕善摇摇头，失笑道，“恰恰相反，这是这玩意儿的存在，才造成了冉渊现在的情况！”
咦，这么厉害？！
祁承弈瞪大了眼睛：“这不就是一块玉佩吗？它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第180章 可惜了
玉佩这种东西，祁承弈从小到大也见过不少。
所以在玉佩的材质鉴别这方面，祁承弈还是有些心得的。
冉渊掉落在平浪山的这块玉佩，这会儿已经四分五裂了。但若是拼凑一下的话，也还能勉强拼凑出它原来的样子。
这种破碎了的玉佩，想要看清楚它的材质，比完整的玉佩当然要更加容易一些。
祁承弈看得出来，冉渊的这块玉佩玉质着实称不上有多好，雕工也很普通，是商场里常见的大路货，走的算是平民路线。
这样的玉佩，祁承弈实在不知道它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不过，倒是看得出来，这块玉佩应该是个老物件。
这不是说它可能是古董，而是指它应该被人常年佩戴过，所以玉佩表面上的莹润光泽，是新玉佩所比不上的。
“玉佩这种玩意儿，除了自身的材质和雕工比较重要之外，它的主人也很重要。”季慕善看出祁承弈眼中的意思，解释道，“普通人拿到这样的玉佩，当然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冉渊的这块玉佩，应该是曾经在德高望重的长辈手中盘过，而且是盘了好几十年，所以其中也蕴含了一丝功德之力。”
祁承弈吓了一跳：“冉渊身边，还有同样身具功德之力的长辈？！”
那他们家很了不得啊！
功德这种东西本来就很少见，可冉家却能一次出现两个身具功德之力的人，这当然很了不得了！
季慕善哑然失笑：“你想太多了。冉渊那种情况，已经是百万里挑一了。他们家要是真能出两个‘冉渊’，冉渊也不至于把自己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说的这种情况，即便对方真的身具功德，也绝对没有冉渊这么夸张。而且玉佩中原有的一丝功德之力并不明显，若是落到普通人手中的话，也顶多还是被当成普通的玉佩而已。当然，它也会潜移默化的蕴养主人的身体，不过见效太慢，所以通常都不会被人察觉到。”
祁承弈明白了：“也就是说，这东西只是恰好落到了冉渊手里，所以才发挥出了它的特殊作用。”
季慕善赞赏的看了祁承弈一眼：“没错，就是你说的这样。这块玉佩虽然出身普通，但它曾经有过一个好主人，又传承到了冉渊这样身具庞大功德之力的人身上，这就注定了它的不平凡。冉渊当初出事的时候，玉佩被摔碎，激发了它内部暗藏的功德之力。这一丝功德之力又牵引出了冉渊体内的功德之力，让冉渊体内的功德之力自动护主，这才让冉渊像个活人一样生存了下来，甚至连他自己，在一开始的时候，都没察觉到他已经死了的事实！”
祁承弈忍不住惊呼一声。
没想到，这看起来不起眼的玉佩，竟然真能有这么大的作用！
“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现在却被摔成了这个样子。”祁承弈不禁惋惜的道，“不过，我看它的碎片保存得还挺完整的。拿去找专业的师傅看看的话，或许还能把它补回原状。”
“它暗含的一丝功德之力已经被冉渊牵引走了，现在就真的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而已。”季慕善也有些惋惜，“不过，它对冉渊来说，应该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东西。我们还是直接把这个还给冉渊，让冉渊自己决定，要不要修补它吧！”
如果这块玉佩没有碎掉的话，或是即便它碎了但它内部的功德之力还在的话，那么它就拥有了成为法器的潜质，而且还是成为功德法器！
功德法器，是比季慕善得自白无常的锁魂铁还要珍贵的法器！
季慕善活了两辈子，也只在她师傅手中看到过一件。
当初她师傅原本是要将那件功德法器传授给她的，但功德法器实在是太珍贵了，惶恐的季慕善根本不敢要。
而且，当时的她也担心，因为这么一件功德法器，会让她和师兄弟之间起了隔阂，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也正说明了功德法器的重要性。
因为，功德法器不仅是对付阴魂的顶尖利器，更能不用天师和佛门僧人作法，就可以直接送阴魂前往地府投胎转世！
如此一来，若是有天师能拿着功德法器到处超度阴魂的话，只凭此事，那就不知道能抵多少功德了！
天师求的本就是功德，这还能不让人趋之若鹜？！
而且，天师若能有一件功德法器常伴己身的话，这对自身也是有着莫大的好处的。
比如，帮天师抵消掉一些泄露或改变天机的因果。
可千万别小看了这点因果抵消。
天师的五弊三缺，往往就是由这些因果造成的。
这种种原因，都注定了功德法器有多难诞生，以及诞生之后，又有多少人会出手争抢。
所以，打一开始，季慕善就没想过自己哪天能够拥有一件功德法器。
却不曾想，就在她毫无准备的时候，这么一个机遇就被送上了门来。
偏偏，这有可能成为功德法器的玉佩，还已经被毁掉了。
这怎么能不让人叹息？
也亏得季慕善心胸豁达，对此除了一丝惋惜之外也没别的感觉。换了是其他心性焦躁的天师在这里，怕不得立马被气吐血！
“这样也好。”祁承弈不知道功德法器，对碎掉的玉佩自然也没多大感觉，“不过，冉渊看到这碎掉的玉佩，会不会引发他情绪上的波动吧？”
“应该不会吧？”季慕善偏着脑袋道，“这玉佩只是碎了而已，又没有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再说了，我们虽然要多多少少顾忌到一些冉渊的心情，却也不必对他的情况太过郑重。不然的话，谁知道哪天他脑中的那根弦就被触动了？难道，在他了结心愿之前，我们都得在他面前缩着脖子做人吗？”
他们已经做到了他们所能做的，剩下的，当然还是得靠冉渊自己。
祁承弈也明白这个道理，当即点点头不说话了。
而季慕善将玉佩也收起之后，又回过头看了一眼山上。
祁承弈察觉到她情绪中的异样，低声问道：“怎么，你发现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