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苏孟
“仙人...”
这名老迈的大臣闻言一顿，眉头皱的很深。
他是姜国三朝老臣，若是按辈分来说，起码是现今姜王的爷爷辈。
这么多年下来，他经历过的世事、知晓的一些秘闻皆是不少。
而且他自从见到段真之后，也没有称呼所谓的上仙，仅是平淡视之。
段真便知晓这大臣必定知晓些什么，故才如此发问。
而另一个原因，也是为了确定这个仙秦第一纪的力量层次。
光是从现今的天地灵气来感知，这方世界就比龙川城浓郁了两三倍。
“仙人传闻，自古有之，但据老朽所知，当今世间，恐无真仙。”
老迈大臣沉思了许久，这才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低沉，体内气息虽然微弱，但带着一种沉缓之意。
“如何方是真仙？”
段真见这老人道出推断，却是来了兴趣。
“十方无影像，六道绝行踪。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老迈大臣沉吟一番，做出描述。
紧接着，他又摇摇头，道：
“如今世间，恐只有一些炼气士存在，而且极为隐秘，几乎不会在世间行走。”
“炼气士？”
“炼胸中五气，开肉身奥秘，吞服灵气入体，演化内景天地。”
段真点点头，如此方了解了一些所在世界的层面。
而至于神灵之事，这老迈的大臣也不知明细。
他又问了一些当今天下大势，彻底明确了如今战国时代的分布之后，才谢过了这位大臣。
天下局势，和以往史书上看到的一般无二，皆是处于正常水准。
至于这炼气士的传说，也只是传说而已。
就连这老迈的大臣都只能说个大概，显然知道的并不多。
但他能知晓这些事，段真心里便有了考究。
这些传闻，应当都是真的。
“仙秦的水，很深啊...”
段真沉吟良久，如今看来，恐怕是姜国层次不够，接触不到那些炼气士罢了。
只是不知道仙、神、炼气士之间又有着怎样的联系。
他想了想，便踏步走出门外，开始在这姜国内随意转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龙晋心大，居然没有派任何人跟着段真。
段真也乐的轻松，一个人踏步走在这遍布泥泞的道路。
春秋时期的基建自然没有什么青砖地板，这是王室才能享有的东西。
至于水泥地面更是不用多想，那是要到十八世纪后才会出现的产物。
段真就这么走着，转了一整天才回到了居所。
“拯救姜国...”
他沉吟一番，开始着手进行这次阅读任务的完成。
......
“拳走中线，力从足起！”
姜国一方巨大校场上，段真负手而立，看着台下的八千士兵演练者招式，微微点头。
强国先自强，而在这个战争纷乱的时代，一个国家想要不被欺凌，就必须提高军队的战斗力。
他这三个月来，便是将苍龙渡浪功传下，给这些皮肉筋骨都没有打磨过的士兵增加一些手段。
他没有传任何其他武道，仅是一门苍龙渡浪功而已。
这是最基础的打磨功法，发力都仅有两重半。
纵使资质再差，也能入门。
他也不指望这些人能够悟出窍穴之神的修炼法门，仅是随手一举罢了。
这方天地的灵气比龙川城都浓郁了三倍之多，只要勤加苦练，气力便会缓慢增长。
虽不能万夫莫敌，但却也能极大的提高战力
“段兄肯传法，实乃姜国之幸事！”
校场高台之上，姜王龙晋感叹地开口。
他在段真的一番要求下，也没有再提什么上仙之事。
并且段真也不喜这般称呼，他便不再坚持。
这短短三个月时间，他是真没想到段真会传下法门。
他自然能感觉到眼前这些士兵的精气神比以往强了几成，而且动静之间皆是开始有序。
那神奇的行兵阵法，竟是比兵家的理念更为直观。
莫非这位是当代兵家的传人不成？
“举手之劳。”
段真摇摇头，这法门对他来说仅是一个基础练法。
就算之后涉及到窍穴之神，也并不太在意。
而这些行兵布阵之道，便是恶魔段真从主神空间兑换来的。
那是结合古往今来的各类战争案例，演化的兵书大全。
其价值不可谓不重要。
段真同步而动，用这一方世界的语言将其抄写下来。
三个月的时间，他已经把姜国的文字彻底掌握。
他并不准备弄什么基础建筑、发展生产力之流，仅是传下武道和兵法便足够了。
有了这两个条件，再加上龙晋这位还算贤明的君王，二十年后又有龙阳执掌王位，想来那杨国也不敢再来犯。
至于姜国那一卷铸造魔剑的法门，他也看过。
如果姜国避免了灭国之祸，这把魔剑也没机会出世。
“王上！城外有一群人来访！”
正当校场上的士兵训练的如火如荼之时，一个传令兵突然急匆匆地赶来。
“嗯？何人？”
龙晋微微皱眉，沉声发问。
“仙...仙人...”
这传令兵语气凝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段真。
“仙人？”
龙晋眉头一跳，却立马下意识看向段真。
段真却是微微点头，一幅早该如此的样子。
天降陨星、化为火雨降临姜国，这是极为明显的异像，不可能不会引人瞩目。
而这三个月间，邻国皆有人来打探，却都是一些普通人。
此番终于来了些有修为的人么？
段真沉下心来，朝着龙晋点点头。
“止！”
龙晋一声长啸，正在演武的八千兵士便立马停滞。
他们化为一排排方阵，就这么沉默的站在校场之上。
动静有序，令行禁止，这方姜国兵士已经初具规模了。
而就在不久后，这传令兵口中的“仙人”，便渐渐走到校场。
他们共五人，三男两女，皆是气度不凡。
就在他们踏入校场的同时，这八千兵士也进而一动。
依旧是沉默死寂，但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却如同一道战鼓，轰然作响。
这五个本是有些随意的人，显然也被这沉默如同死寂般的八千兵士略微惊异，表情都开始渐渐认真起来。
他们没有多言，而是绕过校场，看到了在高台之上的段真和龙晋。
龙晋看着这五个明显气度极为不凡的男女，也是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段真。
可他看到段真依旧毫无波动后，终于心里一定，道：“所来何人？”
这五人眼神从见到段真和龙晋后，视线就没有离开过段真，如今听得龙晋开口，这才缓缓回应。
他们之中，走出一名着青衫、挎长剑的男子。
其五官俊美柔和，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潇洒悠闲之中透着平易近人。
他朝着龙晋拱了拱手，道：“在下姓苏，单名一个孟字，这几位是我的同伴。几月前听闻姜国天降火雨，特来一观。”
......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人前显圣
“苏孟？”
段真心头一动，久远的记忆再次展开，化为一道道思索之意。
他盯着眼前的五人，开始沉思。
三名男子，或俊雅清秀、或威严沉稳、或平平无奇。
两名女子，或气质清冷、或明艳动人。
再加上这苏孟的名字，还有其周身那一团团幽暗晦涩的气息。
仙秦第一纪，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等从何而来？”
龙晋也盯着这自称苏孟的男子，继续开口。
这段时间他也练了苍龙渡浪功，并且开始对武道有了一定的认知。
再加上一国之君的威严，自然要端坐不动。
他在最开始见到段真之时，亦能够不卑不亢，此番自然更加平静。
他从段真的表情就能推断出，来此的五人纵使有什么神异，但也并无大碍。
段真出现时，那可是天火横空而立，浩浩荡荡充斥穹天。
而这三个月的相处，他对段真也越来越信任。
“我等皆乃山间隐居的炼气士，三月前见天火降世，故此静极思动，冒昧前来。”
这自称苏孟的男子却是极为直接，当即就道出了自身的来历。
他的话语之间，还带着气息转动，幽深莫名。
四周都开始隐隐升起一团团虚幻影子，似大日显露、琼楼飞宇。
龙晋见到这突然而来的一幕，瞳孔微缩。
他又看了一眼段真，却发现段真依旧没有动静。
反而还饶有意味地盯着苏孟，不知在想什么。
“何谓炼气士？”
就在龙晋终于要承受不住苏孟这一团团显化的异像时，段真终于开口。
他眼中开始升起一团团血气运转，瞳孔都变得幽暗。
“不知兄台是？”
苏孟早就注意到了段真，而且他们五人也一直在细细观察段真。
以他们的修行来看，段真的气息同样晦暗难辨，若不交手，实则看不出明细。
“至少是外景。”
其内几人暗自眼神交汇，得出结论。
“我是段真。”
段真轻轻开口，对方几人在打量他的同时，他的精神力也在不断蔓延而出，细细体会。
细看之下，只有这苏孟和另一鹅黄长裙女子有些看不透，其余三人皆无大碍。
段真观人修为，一般是先看皮肉筋骨膜，再看其精气神凝聚程度，最后感受一番对方武道心意威能。
若有交手，自然也要在对战过程中体会术法招式之道。
不同世界的力量体系虽然不同，但皆可以从这些具体中看出详细。
“原来是段兄。”
苏孟眼神一动，却没有直接回答段真的问题。
他开始缓慢地走了起来，整个人的气质顿时一变。
而段真明显看到他的四名同伴，在这一刻的神色都有些怪异，仿佛在强忍着什么一样。
“他这是要干什么？”
龙晋也有些不解，眼前这人怎么说着说着就变了个样。
而就在这时，苏孟终于止住了挪步的身影。
他背负起双手，神色淡漠到宛如遗世独立，语气悠远到正在朝众生传法。
“人身一天地，身外一天地，诸多奥妙，难以描述。而打开天生九窍，修炼胸中五气。打熬肉身，便是修炼自身天地，而以吾之天地化身外宇宙，就是内景外显，炼气之路……”
苏孟语气悠然，沉沉道来。
段真听的点头，这倒是和之前那位老迈大臣所说的一般无二。
只不过...
“你为何要这般言语？可是有哪里不适？”
段真好奇地看着苏孟这幅神情，显然不能理解。
说话就说话，怎么突然作出这幅姿态。
莫不是骤然顿悟，成仙了么？
“我...”
苏孟听到段真的问话，话语一滞。
而与此同时间，他身后的四名男女终于有些难忍，发出了一些声响。
那是笑声。
苏孟连忙转头看向自己的同伴，就看到他们皆是一幅强忍着笑意的表情。
其中一个气质清冷的女子还捂着嘴巴，可那已经弯成月牙的眼眸，却暴露了她的情绪。
“我...算了。”
苏孟心里无奈，他没想到段真会直接问出这种话。
而且自己的同伴居然在关键时刻笑场。
之前累积的一股股情绪全部一扫而空，令他有些郁结。
不过纵使如此，他还是要彻底贯彻下去。
“内景外显，天地合一。”
“故吾有风，则天地有风！”
苏孟话音一落，段真便感知到他周身似乎打开了什么东西，这方空间的灵气便开始急剧烈的波动起来。
紧接着，便是一阵阵不止从何而来的呼啸声响，骤然而起。
狂风大作，沙石翻滚。
“这才像话。”
苏孟紧紧盯着段真的表情，发现对方有些惊讶之后，终于暗自点头。
紧接着，他就继续开口：
“故吾有云，则天地有云。”
宛如言出法随一般，天边的云层开始不断涌动，如同被一股股无形的力量开始扭转糅合。
而在那云层之内，也渐渐凝聚起了水汽。
风云成气，骤雨将临。
“这...”
一旁的龙晋看到这一幕，心里一跳。
他没想到这个人仅是言语，便能呼风唤雨！
他再次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段真，心里升起一股忧虑。
而苏孟的手段却没有等他多想，继续变幻起来。
“雨落。”
幽远的话语刚刚结束，远空的云层立马开始凝聚水珠。
一滴滴豆大雨水开始显化，紧接着如同倾盆一般坠落大地。
周遭的八千士兵见到这一幕，终于无法保持之间的肃穆。
他们显然极为惊讶，连队形都散乱了些。
“阳升。”
苏孟再次低语，本是骤然而来的暴雨，立马开始消融。
一幕幕金色光线刺破云层，照彻大地。
他微微负手，仰头望着天空。
金光缓缓照耀在他的身上，映衬着他淡漠的表情，简直如同真仙临尘。
“不知段兄，以为如何？”
苏孟终于缓缓看向段真，话语依旧极为淡漠。
“厉害。”
段真平静地点头，夸赞一番。
他仿佛被苏孟的手段震慑，没有再多言。
“尊驾几人，真是手段通天！”
龙晋看到段真不再说话，以为是段真没有把握，连忙开口避开话题。
可就在他话语刚落，就听见了一道如同周天子威慑世间时、那方用夔牛之皮制成的无上战鼓，骤然响起的声音。
“轰咚！”
这一声响之剧烈、爆发之狂暴，令周遭所有人心里随之一跳。
“什么声音？”
场内的所有人，包括这苏孟身后的四人都被这道巨响吓了一跳。
紧接着，便升起极为浓郁的疑惑。
他们竟不知道这突然而来的声音，究竟是什么。
“这是他的，心跳声。”
本还是有些得意的苏孟，脸色早就在那道巨响升起之时便已彻底严肃。
他死死盯着段真，身形都开始紧绷起来。
心跳！
这一声宛如穹天之巅、天门奏鼓的巨响，竟然只是段真的心跳？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但几乎是下一瞬间，他们就感觉眼前一暗。
高远如天、晦涩莫名、凶邪魔意、自在逍遥...
狂暴、野蛮、嗜血、疯狂...
一重重分不明细、看不真切的心灵震慑之感，骤而升起。
他们只感觉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虚幻，心灵深处被一种大恐怖大虚无笼罩。
没有任何异象。
没有风，没有雨。
没有大地，没有众生。
“这是什么...”
所有人都感觉背脊生出冷汗，周身都开始发麻。
可眼前明明什么都没有。
就仿佛这股莫名的力量，是在自身内心深处，直接升起。
就在众人都难以自持、即将陷落无边困境的最后一瞬，他们再次听到了一声巨响。
“轰咚！”
紧接着，所有人的视线彻底回归，对视之间，只剩下无边的震撼。
“苏兄以为如何？”
段真依旧平静地看着苏孟众人，一直挂在腰间的大邪王，闪过一丝幽蓝光影。
......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你们是哪个队的？
姜国王宫，一座大殿之内。
龙晋端坐主位，看着左右各自落座、沉默不语的众人，心里微微思索。
他远远没想到自天火降世三个月后，自身王国就迎来了两方“仙人”。
段真自不必说，龙晋甚至以为那覆盖穹天的焰火是段真带来的。
而苏孟这五人所展现的能力，也不是他这个凡俗国家的君王能想象的。
“还好段兄压了他们一头。”
龙晋抚摸木质桌台，也是松了口气。
这三个月来，段真给他之国度带来的都是善意，他自然更信任段真。
春秋以左为尊，到了战国便发展成以右为尊。
此番段真坐在右位，而对面便是苏孟，再往后便是两旁各自分列而坐的剩余四人。
四人中，男子坐在段真右侧，女子便坐在苏孟左侧。
这个时代虽然是礼乐崩坏，但坐席上的讲究，却是极为重要。
龙晋这样安排，显然也是在表明段真的地位。
“段兄、以及远来的诸位，本王在此先敬过了。”
龙晋跪坐端杯，举目相邀。
“王上客气了。”
众人一同回敬，终于打破了沉默。
段真托着手中的青铜杯盅，带着笑意道：
“王上的国度气运鼎盛，往后的能人异士会越来越多。。”
他话语间还看了看对面默不作声的苏孟，显然意有所指。
“哎，段兄谬赞了，本王这小小姜国，可是容不下如此多的能人啊。”
龙晋摇头无奈，眼神却也同时看向苏孟一行人。
“一方国度欲要壮大，善用贤人是必不可少的。”
而就在这时，苏孟三人之中，一名气质沉稳、眉目颇具威严的青年男子，突然开口：
他气息悠长，隐约带着一股贵气。
在没开口之时还不显露，一说话却让段真都感受到了那种隐而不发的威严。
仿佛若是他坐在龙晋那个位子上，都绰绰有余，甚至尤有超出。
“不知阁下名讳？”
龙晋见这男子开口，话语间似乎有些不认同自己的说法，便径直发问。
段真也微微侧目，看向这似乎是贵胄子弟的男子。
苏孟一行人中，他只有些看不透苏孟和那名鹅黄衣裙的女子，其余三人都能看出明细。
可现在对方一开口，却让他感觉到其身份似乎也不小。
“想来，这便是赵恒了。”
段真回忆着以往的记忆，再看了看所有人，终于把这些名字一一对应上。
孟奇、赵恒、齐正言。
江芷薇、阮玉书。
一世之尊世界，目前被六道轮回之主所控制的轮回小队成员。
至于孟奇之前为何自称苏孟，便是他在那方世界家族里的名字。
和主神空间那种类似无自主意识状态集合体的情况相异，这六道轮回之主是一群其内世界的上古大能联合所创。
其具体目的，段真也记不太详细了。
只知道苏孟一行人最终都脱离了六道轮回之主的掌握。
说实话，段真对于这五人的到来，也是十分诧异的。
他只记得这一行人去过一趟诸子百家时代，莫不是这仙秦和那一世之尊世界有什么联系？
没想到才短短的几个月，这仙秦第一纪的世界就变得愈发扑朔迷离了。
“很凌厉的剑意。”
段真见孟奇不说话，眼神便飘而一转，看向了江芷薇与阮玉书。
而此时，江芷薇的眼神也正好迎上他。
两人四目相对间，段真立马就感受到了那种隐而不发的剑意。
“截天七剑？应当还只是初始篇。”
段真体悟了一番江芷薇眼中的那股精气神，暗自沉吟。
他的剑道目前也并不差，远远不是拿不出手的那种程度了，自然也能感受到江芷薇的剑意。
若要按照有形无形来算，也是有形的巅峰，几乎要触碰到天剑的那一层门槛。
虽然对方所处的世界很浩瀚，但形而上剑、奉之若天的层次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
他朝江芷薇点头示意，没再管对方的眼神，便又看向了阮玉书。
对于这个小姑娘，段真倒是记得更清楚。
外表清冷，内心坚毅，喜欢美食，喜欢被夸赞。
其年岁也不到二十，应当只比小素大几岁。
阮玉书却没有盯着段真看，反倒是一直看着桌榻前的食物。
她清亮的眸子中带着些许失望，显然是对这些吃食不满意。
春秋战国时期，很多食材都没有出现。
再加上烹饪水准亦是普通，连她随身带着的龙鱼干零嘴都不如。
她悄悄从手镯上一碰，拿出了一个秀气的娟包，里面鼓鼓地装着一些东西。
而正当她抬头看看有没有人发现自己的小动作时，便正好对上了段真的眼神。
“啊！”
阮玉书极细微地低呼一声，快速地把娟包藏了起来。
“倒是有点像秀灵。”
段真莞尔一笑，没有再看这两个女子。
至于齐正言，现在坐在他的最右侧。
中间还隔了个正在和姜王龙晋侃侃而谈的赵恒，他也不好侧头去打量。
“…是故任人为贤，广纳天下有德之士，包揽世间奇异之人，方能国运长久，蒸蒸日上。”
此时赵恒和龙晋已经聊到了尾声，并完全说明了自己的治国理念。
他的意思则是要将天下所有能人异士归拢于手，这才方便之后的徐徐图之。
龙晋若有所思的想了很久，终于再次举杯敬了众人。
之后又是一些宫女乐师上来舞乐，众人也各自推杯换盏，宾主尽欢。
及至暮色渐浓，这次接待苏孟一行人的宴会才散去。
段真和苏孟等人一同离开王宫，在宫门前停驻。
“苏兄，可是有心事？”
段真微笑地看着这个喜欢人前显圣的孟奇，进而发问。
他也有些问题想问问孟奇，也要看情况获取一些对方的情报。
“额…段兄。”
孟奇此时似乎还在回味段真之前释放的一番武道心意，竟然没有了那种能言善辩之感。
他整个宴会下来都心不在焉，若不是队内还有赵恒这种稳重之人，怕是要冷场。
“你们是哪个队的？”
而就在这时，段真却突然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他眼神平静，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孟奇一行五人。
可就在他话语一落，对方五人皆是一愣。
紧接着，六人本是和睦的气氛，突兀一变。
......
第一百六十七章 段真的忽悠
“段兄，你在说什么？”
随着段真这一句突然的话语，孟奇也终于彻底回过神来。
他眼中错愕，仿佛没听懂段真方才的意思。
而己方一行人本是升起的细微杀意，也在他开口后的瞬间收拢下来。
这一下的变化，足以看出孟奇反应还是极快的。
至少没有像几个队友一样升起杀意，若是那般，便直接露馅了。
“你们是哪个队的？又或者说，你们是属于哪个万界穿梭组织的？”
段真见孟奇装出一幅毫不知情的样子，再次挑明。
他甚至指了指自己，继续道：
“我是来自无上主神空间的轮回者，段真。你们也是其他万界穿梭组织的成员吧？”
“无上主神空间？！”
孟奇听到主神空间这个熟悉的名字，心里猛地一跳。
而江芷薇、阮玉书一行人并不知道主神空间所代表的涵义。
但听到“轮回者”这三个字，亦然升起无穷错愕。
无上主神空间，轮回者，其他万界穿梭组织！
莫非除了六道轮回之主外，这诸天万界还有其他此类存在？
赵恒的关节都开始捏紧，江芷薇伸手按住腰间长剑，阮玉书眼睛都鼓的极圆。
甚至一直沉默不语的齐正言都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思索着段真的话语。
“嗯？你们不知道？”
段真反而意外地看着孟奇一行人，似乎对于他们显露出来的惊讶、也有些疑惑。
我们知道什么啊！
孟奇看着段真这一幅认真的样子，心里疯狂吐槽。
他其实在段真说出主神空间这几个字之后，就已经信了大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加上一个无上二字，但后面那轮回者，确实是震住他了。
“我们…我们确实不知道。”
孟奇几人相互对望一眼，最终还是由他来发问。
“这就奇怪了，观你们的修为，应当也能知晓一些情况了啊。”
段真摩挲着下巴，仿佛在思索为什么孟奇几人还不知道。
他突然眼前一亮，道：“你们是不是以小队的形式，在一定的时间内、去到不同的世界进行任务？”
“这…”
孟奇闻言，不由吞了吞口水。
若他之前还不能彻底相信，现在段真一语道破了己方的轮回任务模式，他就真的完全信了。
难道还有其他的六道轮回之主？
众人眼中再次一翻交流，一时间竟有些无法接受。
“段兄所言，确实…”
“不用全部说出来。”
孟奇有些艰难地开口，可他这句话还没说完，段真就立马阻止了他。
只见段真看着他们，做了个嘘声抹脖子的手势，并微微摇了摇头。
这番样子显得极为古怪，但却让几人心里皆是一跳。
“这是…怕我们泄露轮回信息？”
孟奇反应最快，立马看出了段真的意思。
到了这一刻，众人终于放下了一丝戒备，并且彻底被段真的话语引导。
“我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这种惩罚，但想来谨慎点是没错的。”
段真摇摇头，继续道：“既然你们还不知道，那我也不能多说，去完成你们的任务吧。”
话语说完，段真便作势离开，一幅并不想再说的样子。
“段兄！等等！”
这时，孟奇终于忍不住朝前一步，拉住了段真。
“我们的情况，其实有些特殊。也是可以说一点的。”
孟奇想了很久，这才说完了这番话。
“情况特殊？”
“对，我们回住处细谈。”
“好。”
段真邀请孟奇一行人去往自己在姜国的居所。
他走在前头，嘴角微不可闻地露出一丝笑意。
……
姜王给段真安排的居所很大，足够七八个人居住。
段真和孟奇五人围坐在案榻前，开始了详细的交流。
“…这么说来，你们的主神，失联了？”
段真依次给几人倒上清水，这个时代还没有茶叶，只能以水代茶。
他听了孟奇说完了己方小队的经历，心里也有些惊讶。
根据过往的记忆，他隐约知道孟奇小队去过一次封神之后五百年的世界。
六道轮回之主还让他们传播墨家学说。
这个时间点其实很近，若是孟奇几人出现，他也能够接受。
只不过没想到孟奇几人刚被传送进来，就失去了对六道轮回之主的联系。
“确是如此，我们于三个月前，天降陨星前一日进入了这方世界，可没多久就失去了那一位的联系。”
孟奇沉声开口，旁边的赵恒等人也是神情严肃。
他们口里的那一位就是六道轮回之主，不过既然段真用所谓的主神代替，他们便也不会彻底暴露这个称呼。
没想到他们刚进入这方世界才过了一天，那主线任务都直接混乱了。
他们原本的任务是要传播墨家学说，可现在彻底变成了一团杂乱的讯息。
这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那神通广大的六道轮回之主，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错漏？
可这三个月来，他们是彻底绝望了。
主线任务失去，一路兜兜转转找不到出路。
甚至心中都升起了一种无法回到真实界的念头。
若不是孟奇四处打听，得知了姜国这一块有天降流火，他们也不会前来。
“段兄，这种情况，你可知晓？”
孟奇众人紧紧盯着段真，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他们可不想就这么呆在这个世界。
众人各自牵绊那么多，怎么会愿意困在这里。
“唔，我知晓。”
段真眼神一动，孟奇这几人的情况，倒是和恶魔段真在倩女幽魂世界的情况有些相似。
皆是失去主线任务，皆是无法得知下一步的进展。
除非…
“你们去找过嬴政了吗？”
段真回想着恶魔段真重获主线任务，那也是碰到了宁采臣和聂小倩才发生的。
这个世界既然被诸天之书唤作仙秦第一纪，那么主角只能是那一位始皇帝了。
“嬴政？”
五人皆是一愣，而除了孟奇以外，其余四人都有些疑惑。
“嬴政！”
孟奇心里一跳，他眼中升起一股明悟，仿佛知晓了什么。
封神之后，春秋战国，传播学说…
他一直想着墨家学说的传播，却忘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
“我居然现在才想到！”
孟奇暗道自己为何早些没有想起，此番被段真一提，终于彻底明白。
“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段真摆了摆手，继续和他们交谈起来。
......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两方论道
桌台边燃着一道散发清幽之气的熏香，形成了一条云烟般的升雾，冉冉升起。
其虽没有波弋国朝周王室上贡的“荃芜之香”那般珍贵，但也是姜国的上品。
这个时代纵使礼乐崩坏，但也只是相对周王朝时代而言。
焚香之事，光是香料就多达几十上百种。
沐浴时、进餐时、宴客时、读书时...
诸多香薰之物都是要有考究的。
可笑的是到了华国现代时期，许多人都将这类熏香当作国外引进之物，却不知老祖宗们都已经沿用上千年了。
若要真正讲究起来，那些崇洋媚外之人怕是要羞的无地自容。
“如此说来，你们应当是传统的团队模式轮回者。”
段真听着孟奇一番诉说，微微点头。
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他几乎能够把握谈话的大部分节奏。
而且他也没有欺骗对方，若是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现在确实是主神空间的轮回者。
恶魔段真已经通关了倩女幽魂世界，还在任务结束前和那慈航普度打了一场。
现在正在主神空间教训那两个新人呢。
“不知段兄，又是哪种情况？还有你说的那无上主神空间又是何等存在？”
孟奇见段真一直在把握聊天的节奏，渐渐也感觉到了不对。
他再次调节了一番情绪，开始反问。
而赵恒、齐正言、江芷薇、阮玉书等人也微微坐正，表情愈发认真起来。
他们也很想知道除了这神秘的六道轮回之主外，这诸天万界还有哪些同样不可琢磨的存在。
“我的情况，和你们截然相反。”
段真微微一笑，端着青铜茶皿喝了口清水，继续道：
“我从进入轮回世界开始，便是单干。虽然偶尔也会组团合作，但大多情况下都是敌对关系，而我个人仅有寥寥几位轮回者朋友，且也罕有与他人合作。”
“想来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你们也不会喜欢与一群比自己弱小太多而又追求不同的人强行绑定在一起。”
段真饶有意味地扫了一眼众人，并将自己的经历与恶魔段真的轮回形式相互结合。
说起来，他自己历经三个世界，确实是一直单干。
而恶魔段真那种形式，就是传统的轮回小队模式。
他能看出现在的孟奇和江芷薇，显然比赵恒、齐正言、阮玉书强了不止一筹。
如果说孟奇和江芷薇已经处于法相层次的话，那么赵恒便处于衍虚巅峰。
而阮玉书和齐正言最次，仅是衍虚初期到中期而已。
而且对于一世之尊世界的武道，段真也有所了解。
那是越到后期差距越大，根本不是一时半会能追上的。
特别是孟奇的晋升速度也是极快，不论他再怎么想和这群队友一起，但也无法避免的会出现实力上的差距感。
是故方有大道最终，只能独行。
越至高峰，越寂寞。
“哼！说的好像你已经超脱了一样，还不也只是外景...”
一直偷偷嚼着龙鱼干的阮玉书低声嘀咕，显然觉得段真的话语太嚣张了。
可除她之外，另外的孟奇四人都若有所思，最终渐渐沉默。
段真这番话很直白坦诚，丝毫没有任何挑拨离间之意，所以他们也真正听了进去。
而且孟奇和江芷薇的实力，确实也超过了其余三人。
若不是三人另有奇遇，勉强达到了最低程度，这次轮回任务他们便要分队进行了。
“轮回难渡，若无道友携手并进，如何能过这一重重生死之关？”
江芷薇眨着眼轻语，眼中的剑气锋芒丝毫不掩。
“财侣法地，缺一不可，长久一人前行，恐会渐渐迷失。”
赵恒沉声开口，也反驳了一番段真的话语。
无论段真怎么说，他们自己在话语上却是不能认同这种理念。
至于心里到底怎么想，那也不是段真能推测的了。
“所以主神空间的不同、初次进入的形式不同，便决定了你我之间的经历、观念乃至修炼之道都有所不同。”
段真无意在这件事上争执，便洒然一笑，转开了话题。
“修炼之道？”
孟奇倒是没有在独行和组队这两件事上思考太久，而是开始考究起段真又是何等修炼之道。
他隐约能看出段真和自己的武道，似乎有极大的渊源。
之前那股承载一切的心意，简直像自身一直渴望的元始金章首三印之一，无极印！
他目前还未得到完整的元始金章真意传承，但以管窥豹之下，居然觉得段真那门心意武道无限接近无极印。
这也是他之前在宴会之上一直思索，以至于没有以往那般能言善辩。
“修炼之道，诸天万界，多如恒河沙数。”
段真轻轻点头，终于开始说起正题：
“真气、灵气、仙元、魔法、异能诸如此类，难以言尽。我之法门，便是武道血气。”
段真单手一挥，控制着精神力将体内的武道血气衍生，形成了一团团虚幻的血气能量。
一时间，场内风声骤起，被这种狂暴的力量掀起一层层波澜。
“武道之初，打磨皮肉筋骨膜血，诸般通透之后，方可凝聚武道血气。”
“其后血气衍生，由虚化实，可化为各种形态。”
段真继续操纵精神力将这团血气化为刀枪棍棒、飞鸟鱼虫。
以他精神力的强横手段，早就能破开必须要衍虚才能透剔而出的障碍，将虚幻血气变化形体。
只是凝实成法相那般程度，却还是未能做到。
“之后唤醒周身窍穴之神，形成巍峨血气领域，覆盖千万丈之遥。再破开劫数三千，窍穴化为凝实洞天，一掌之下，万万里仅是等闲。再洞天化界，一个微小粒子便是一方完整的世界，日月星辰皆在其内运转。动静之间，星河流转。”
段真缓缓诉说着武道血气的修炼之法，并把未来的一番远景道明。
虽然并不知道武道血气第八境到底是不是将洞天化为真实世界，但也不妨碍他的推测。
这还只是第八境而已，之上还有第九境。
他的话语低沉有力，并带着一种奇妙的力量，让人愈发深思。
孟奇等人听着他的解释，皆是对视沉吟。
“一个粒子就是一方完整的世界？”
他们心有震撼，正欲发问，就见段真话语一转，再次开口：
“而我的另一种修行之法，便是这无上主神空间的修行之道。”
......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过去现在未来
“无上主神空间？”
孟奇众人心里一跳，皆是按下了各自的疑惑。
这自称轮回者的段真，终于要说这个神秘主神空间的事了。
“无上主神空间的修炼之法，便是基因锁。”
段真说到基因锁之事，还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孟奇。
他不相信这个也是穿越众的主角，不会不知道。
“基因锁！”
孟奇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虽然隐藏的很快，但也被段真完全看在眼里。
“基因锁？”
而除了孟奇之外的四人，皆是疑惑重重。
他们根本没有听说过这种体系，对基因也不甚了解。
“基因锁体系浩大无比，据我所知，最后体内能衍生一方无限多元宇宙，纵使诸天万界破灭，自身亦可无损。”
“这个层次，颠因倒果，扭转时空，过去未来一体皆是本能。”
“而最终的境界，便是超脱。”
“因果也好、时空也好、大道也好，都无法限制超脱者。万千无限多元宇宙的生灭，对超脱者来说，也不过是一方戏文里的故事而已。”
段真简单的说了一番恶魔段真那边了解到的基因锁体系，便没有再多言。
他说的已经够多了，此时也要等孟奇一行人消化一下。
缓缓燃着的熏香静默升起，映衬着孟奇一行人变化不定的神奇。
段真这一番言语，简直给他们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除了孟奇之外，江芷薇等四人皆是心神震撼。
武道血气还尚在常理之内，可这神秘的无上主神空间，堪比彼岸乃至道果层次的基因锁体系，却是真正让他们大开眼界。
多元宇宙、无限、因果、时空、大道...这种他们目前都没能接触、甚至没有概念的词汇，就这么直白的被段真一一道来。
他们心神都不自主地开始遐想这境界的手段，又想着自身如果能窥得那种至高境界，那又将是一番何等的光景。
“我方世界，亦然是从武道开始演化...”
众人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由孟奇来说明。
他们的修行之道明显不弱于武道血气，但却似乎没有超过基因锁的范围。
所以孟奇在阐述的过程中，也没有夸大其词。
他将一世之尊世界的力量层次缓缓说明，话语间也没有虚假。
这一番交谈之下，他们也看出了段真说的都是实话，也感受到了段真的诚意。
“...法身之后的境界，我等目前也不甚了解，只知道上古大能占尽过去现在未来，道尊和佛祖则是不可知不可论，无所不知、无所不在、无所不能，一说就错一想就谬的境界。”
孟奇将自身世界的力量体系道明，也等着段真的思索。
“道果...”
段真听到这个层次的描述，心里也是一动。
他不知道这个道果境界，是覆盖了诸天万界的所有世界，还是仅在一世之尊世界内部的超脱。
要知道眼前的孟奇，可是未来世的元始天尊，处于道果雏形的存在。
此番他的出现，孟奇的未来身是必定会有感应的。
不说道果，光是彼岸境界便是过去现在未来唯一。
若是如此，他此刻遇到的不应该是狂刀莽金刚苏孟，而应当是元始天尊孟奇。
“诸天之书么...”
段真暗自点头，想来应当是诸天之书的力量在运转。
要知道星河时代的王超，恐怕也不差于彼岸那般的力量层次，甚至还会更高。
可段真依旧能在龙蛇世界经历一番。
而且就连那横跨无尽世界的主神，都没有发现赵缀空被自己夺舍。
诸天之书的伟力，段真也根本难以想象。
众人皆有各自的思索，一时间便都沉默了下来。
他们需要时间消化这些讯息，也要从中看看能不能产生什么互通有无的事。
“天色不早了，今日我等暂且离去，明日再来叨扰段兄。”
孟奇长长起身，微微朝段真抱拳。
其余四人也跟随而起，也是微微作揖。
“无妨，应有之意。”
段真起身回礼，目送几人离开。
临走前，阮玉书还偷偷瞪了他一眼，鼓鼓的嘴里一直细微咀嚼着龙鱼干。
她蹦蹦跳跳，最后跟上了江芷薇。
段真微微摇头，看着众人身影消散到了长街深处，终于回身合上了房门。
紧接着，一团团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火焰小字，在虚空中缓缓升起。
“叮，触发阅读任务！”
“帮助孟奇、江芷薇、赵恒、齐正言、阮玉书回到自身世界。”
“宿主可自主选择是否进行，完成可获得阅读点数十万。”
段真盯着这十万阅读点数，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拯救姜国，也只有一百阅读点数而已。
他坐回了榻前，合上双眼，灯熄入静。
......
一方方明灭不定古井深处，无穷无尽的混沌气流旋转。
这些古井分布重重，细看下去有三十六重之多，映衬着道家至高三十六重天。
而这些玉石栏杆成的古井里，正有二十四口不断腾起焰光彩霞。
宛若万万亿恒河沙数的宙光碎片糅合，超凡梦幻。
而那一重重宫殿交织深处，一个头顶金灯缨络环绕、庆云之光横于身前，脑后还有一道代表无尽圆满无尽生灭光圈的青年男子，突然轻轻愣神。
他肩膀上正有个扎着羊角辫、双脸圆圆嘟嘟的小女孩正要翻身去触摸自身脑后的圆满华光，却被他缓缓托住。
“是道尊吗？”
这男子沉溺地看着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小女孩，视线却看向了无穷远处。
他的目光似乎看穿了沸腾咆哮的时光长河，看穿了已经覆灭的上一纪元。
可他却突然看不到那个时代一处属于自身的烙印。
这是自他成就道果雏形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
此时他端坐玉虚宫，一念可察古今未来，却在这亿亿万分之一刹那间，失去了对过去的感应。
可正当他欲要再探时，迷雾般的过去，又再次清晰了起来。
他回想着脑海中突然生出的一团记忆，微微一笑。
随后，他抱着小女孩，转身踏出了这当世第一神圣之地的玉虚宫，走入了人间界。
“爹爹，我们去哪呀？”
小女孩咬着白嫩的指头，含糊不清地开口。
男子微微一笑，道：“我们去做个好人好事。”
......
第一百七十章 剑出无我，灭天绝地（感谢盟主：伞女缨缨）
幽香萦绕的静室内，光影消散，黯默无声。
段真端坐在榻前，双眼紧闭，回忆着今日和孟奇一行人的交涉。
以及诸天之书此次发布的任务。
虽然不知道阅读点数具体又能做到什么程度，但这已经无需他多去细想了。
拯救姜国也才一百阅读点数而已，这可是一千倍的差距。
“先把姜国这边彻底稳定下来，之后再同他们一起去寻嬴政。”
段真定下一番计划，便将今日之事沉下心底。
循序渐进，徐徐图之。
“嗯？还有事吗？”
段真眉头一跳，缓缓睁开双眼。
不见他任何动作，那紧紧关闭的大门便径直打开。
一个穿着鹅黄长裙，眉目清秀、眼中带着一丝丝锋锐之意的女子，正提着一把长剑，缓缓看着他。
“段公子，我确实还有一事。”
江芷薇眨着眼睛，发丝柔顺披下，浅浅的梨涡在微笑时显现。
她眼中此时闪动着一股剑意，以及一种渐渐上升的战意。
“之前段公子显露武道心意，多如漫天星辰，令人心神俱震。可我却看到了段公子心中亦然有一股凌厉剑意，是故方有这深夜的叨扰。”
江芷薇看着平稳端坐、似乎一丝波澜都没有升起的段真，缓缓道出这番话语。
虽然段真的武道心意极多，但她却依旧敏锐的感受到了那一股剑意。
作为洗剑阁当代的天之娇女，作为天外神剑苏无名的弟子，她本就对剑道痴迷到了一种难言的程度。
朝拒菩提暮大罗，雄关险道不嫌寞。
平生唯爱七尺剑，斩吾见我我非我。
这便是江芷薇一生之道的追求。
此番见到段真这个无上主神空间的神秘轮回者，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不同世界的剑道又是如何。
“如此说来，江姑娘怕是要失望了。”
段真感受到了对方眸中那股清辉之影，摇头道：“我的剑道，平平无奇，并无什么凌厉之说。”
虽然在和中洲武神交手之后，段真开始正视自己的短板，但也并未能把剑道提升到堪比拳掌腿脚刀的程度。
若按照风云世界的划分，他的剑道应当还是在接近有形巅峰，连人剑合一都还不能做到。
江芷薇夜里折返，却是误会了。
“段公子是不想和我这等女流之辈动手吗？”
江芷薇继续看着段真，突然笑着开口。
她话语中带着一丝揶揄，似乎和孟奇相处久了，也会适当的开开玩笑。
“我虽境界不高，但也不会执着于外相。”
段真也笑了笑，他这一路走来，只要开始动手了，就不会管对方是男是女、是人是鬼。
小素当初扮女鬼吓唬他和苏秀灵时，头都差点被他拧下来。
江芷薇又说了几句，段真却依旧拒绝，她也只能作罢。
“挺好战的。”
段真隔空合上房门，微微闭眼。
渐渐地，他像是真正睡着了一般，盘坐不动，气息收拢。
清幽熏香也快要燃烧殆尽，宛如刻印时辰的钟摆，香消时度。
今夜门外的街道上不知为何起了一股股大风，尘埃遍布而生，呼啸不止。
“滋滋。”
终于，最后一缕熏香消散，整个房内再无一丝声响。
静默、死寂、无声。
周遭连蚁虫爬动的声音都无，细听下去，竟是连风声都止住了。
“何必呢？”
段真双眼再次睁开，在这黑夜里迸发出一丝丝照彻璀璨的精光。
他的眸子在极黑的环境中亮的吓人，仿佛有一团火焰凭空升起。
虽然做不到虚室生电，但却如同夜空中的一盏烛火，破开迷雾前行。
“吟！”
紧接着，一道鞘声响起，段真的眼前倏地出现一辉炎阳灿影般的剑光。
长剑所向，剑出无悔。
“得罪了！”
清脆的女声落在了这剑光之后，却毫无疑问的显露出来人的身份。
江芷薇对剑道，确实痴迷啊...
段真心有无奈，但此时长剑已经横在眼前，他也不能再避。
只见他轻轻一动，右手血气顿时凝结。
“轰轰轰轰！”
死寂到极点的静室里突然爆发出一团团气流涌动，紧接着，他所坐的床榻猛地炸开，四分五裂。
“咚！”
白虹般的长剑，便这么直直被五根如同幽冥鬼爪般的指节擒住。
段真五指合力，体内的血液宛如燃烧般响起。
他就这么拧着这把只在眉目之间的长剑，力度一合，竟是把这把剑按的塌陷了下去。
“你...”
江芷薇显然没有想到段真不用武器，反而用手掌来接她的长剑。
可正当她欲要收力时，却发现这把自身温养了许久、心意快要合一的长剑，竟开始起了一丝丝破碎的裂痕。
一抓之下，剑身都要破开了！
“这一剑，一往无前，剑出无悔。确实不错。”
段真微微点评一番，便松开了手掌。
他无意毁掉对方的武器，只是横栏而已。
“光是肉身之力，就能陷落我的白虹贯日剑，段公子莫不是修的什么金刚不坏神功？”
江芷薇依旧隐藏在暗处，但话语却是在四面八方响起。
肉身强大者她又不是没有战过，无外乎拉扯牵动而已。
她的所会的剑法，便有许多专门应对此类情况。
“江姑娘就当作是吧。”
段真摇摇头，将膨胀的手掌缓缓收拢。
细细看去，他的手掌上亦然有被剑气切开的白痕，但立马在眨眼之间闭合。
而且整个皮肤的表层之中，几乎瞬间就开始产生一层层细密的鳞片。
若下一次剑气再袭，便无法再破开他的防御。
段真的这种表现，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炼体功法能够形成的了。
这是基因锁第四阶初期的手段。
他在龙川城休整一年，日练夜炼，再加上恶魔段真那边的体悟，早就把第四阶初期开启。
他的心灵境界比之前的赵缀空稳固不知多少，那开启瞬间产生的庞大讯息冲击也能顺利压下。
普通的刀枪棍棒兵刃，却是真正对他起不了作用了。
从今往后，只要没有一击灭杀他体内的所有细胞，那么他便能不断重生。
“那便再接我一剑吧。”
此时静室里虽然漆黑一片，但江芷薇却是真切的看到了段真体表产生的细微变化。
她瞳孔都缩了缩，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停。
“噌！”
静室突兀掀起一层层疾风，一道明明灭灭的剑光，骤然亮起。
这一刻，明暗交接之下，所有除剑之外的光线彻底被吞噬。
仿佛此剑一出，天地间便再无一物
无我无他，无法无道！唯有一剑！
太上剑经，剑出无我。
“好剑法！”
段真看到这一道如同汇聚了天地间一切光影的剑招，手中不自主地拂过大邪王刀身。
他的精神力沉入其内，寻找着那对抗完夜市货郎后，剩余不多的武道心意和精神念头。
“既是剑，那么...”
段真眼前一亮，在剑光再次袭来眼前的一瞬间，凝出了一指。
这一指平淡无奇，却让太上剑经演化的剑光，猛地凝固。
一股惨烈到宛如天地破灭的剑意，骤然升起。
灭天绝地，剑二十三！
......
第一百七十一章 燃烧所有的一剑
为什么时间总与光阴连在一起？
因为时间总在以一种光的速度，怅然远去。
为什么生命与死亡总是对立？
因为人之一生，皆是向死而生，无可回避。
为什么星河流转，众生皆有法理？
因为大道至情，却总以无情，磨转天地。
然而，什么样的力量，可以阻挡住时光流去、凝固光华刹那？
什么样的力量，可以破开生死之谜、扭转阴阳之序？
什么样的力量，可以道一声至极则无情、往复苍生之痕迹？
只有一剑，只是一剑！
这一剑，便是答案！
“剑二十三...”
江芷薇明艳动人的脸上，升起一丝从未有过的僵硬和错愕。
她也曾在六道轮回之主内兑换除了这一式剑招，但却依旧难以施展。
可没曾想，此刻这一直自称剑道平平无奇的段真，竟使出了这道彻彻底底的元神之剑。
她那一式剑出无我收束的光线，和这道已经开始燃烧起来的剑光相比，简直宛如萤火与皓月，尘埃与大千。
呜呜呜呜呜！
两人所处的屋内，倏地升起一阵极为细微的呼啸。
而周遭的环境，也愈发的光暗迷离。
无天无地、无山川河流、无日月星辰，无四时流转，无万物众生。
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朦胧的虚影。
看的到、却再也难以触摸。
而此时段真的身上已经升起了一股晶莹剔透的光华，和周遭的一切虚无截然对立。
他指尖的剑气，毫无阻碍碰到了虚空，越过了剑出无我演化的华光。
没有一丝声音升起，亦没有任何生机浮现。
周遭的桌椅、燃尽的熏香、飘动的帘席，还有空气、尘埃、夜色，以及握着长剑的江芷薇。
这一切的一切，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了一幅定格的图案。
似乎只要继续轻轻一戳，便能将其彻底撕开。
一切都开始凝固，宛如时间在这一刹那真正静止。
以元神之力短暂干涉一方场域的时间，让其出现缓速乃至凝固的程度。
这便是圣灵剑法第二十三式的无尽威能！
如果说天剑代表形而上者、暗合天理运转的境界，那这一式剑二十三，便是彻彻底底的魔剑。
时光流逝、生死运转、众生万物，本是有常。
而这一剑，便要以非常之道，阻拦刹那天行之有常！
“我的元神...”
段真凝住这一剑，只感觉心神就要飘远到一种无穷高的层次。
那仿佛是要脱离肉身，可又未能彻底超出。
他身子猛地一滞，眸中裂开一丝鲜血。
“咚咚咚咚咚！”
他此时的心脏跳跃到了一个极为狂暴的程度，而肉身也有一层层细密可怖的伤口突兀升起。
而且他感觉到脑海之中，有一种玄之玄的力量在急速消散。
那是他的元神魂魄之力。
这一剑之下，纵使依靠了大邪王内蕴的精神念头，却也直直开始燃烧他的一切。
“如此威力...”
段真一边自语，一边溢出鲜血。
他的身体在基因锁第四阶的力量下，开始自主修复。
可那细胞层面的感知里，却出现连基因都将要崩溃的情况。
灭天绝地剑二十三，从来只有元神魂魄施展。
他本也无力用出，但借大邪王蕴含的精神念头，又这靠着自身同步而动，竟然连肉身亦被波及。
“段兄！住手啊！”
就在段真正欲收了剑招，散去这股近乎要凝固这一刹那光阴的无穷力量时，外界却传来了一道道焦急的呼喊。
他扭头看去，就能看到孟奇众人的身影，处于门外。
他们焦急懊恼，并用尽了手段，却依旧无法打破这一刹那宛如画幕般定格的场景。
“轰轰轰！”
段真扫了一眼连眼帘都无法颤动的江芷薇，终于再次轻抚大邪王，收回了所有力量。
光感回归，声色入心。
仿佛是时光被再次拨正，恢复了狂暴奔行的状态。
紧接着便是咚的一声，白虹贯日剑化为寸寸碎片，清脆落地。
而仅一个呼吸后，碎片乃至剑柄剑穗都彻底化为了齑粉。
江芷薇踉跄几步，就被身后的孟奇几人接连扶住。
“芷薇！你没事吧！”
孟奇关切地看着如同失了神一般的江芷薇，眼光升起浓郁的焦急。
他闭目感知片刻，却发现对方毫无任何伤口，可却依旧没有回神。
“她无事，我收手了。”
段真的声音接而传来，却有些瓮声瓮气。
众人立马朝他看去，就看到此时的段真已是周身支离破碎。
甚至连眼珠都化为了一团混乱的血浆。
“这...”
赵恒和齐正言见状皆是心里一跳，眉头都皱了起来。
而阮玉书也低呼一声，捂着嘴不敢置信。
他们本还以为江芷薇被段真打伤了，可转头看到段真此刻的肉身状态，心里刚升起的那一丝愤懑，立刻烟消云散。
反而还变得有些羞愧。
“段兄，你的身体...”
孟奇见了这幅场面，也是吓了一跳。
他连忙拍开储物法器，准备拿出其内的疗伤灵药。
说起来，江芷薇深夜折返寻找段真比剑，他们也是一同商讨过的。
一则能彻底看出段真的实力，二则也能让江芷薇观一观不同的剑法。
洗剑阁的太上剑经，讲究的就是广纳百家之剑，融汇于心。
而且在气息交感之下，段真也并为强的离谱。
没想到江芷薇进入房间没多久，交手才几个呼吸之间，情况就变的如此严峻。
众人在六道轮回之主处，也是真切的了解过剑二十三这门剑招。
江芷薇甚至还兑换过，但目前都难以施展演化。
那是至少要到外景巅峰乃至法身才有力展开、而不损自身的绝强剑法。
没想到段真也会，而且还直接演化了出来。
此时的他，莫不是已经开始遭受反噬了？
“我也无事，小伤口。”
段真摇摇头，瓮声瓮气的声音已经开始恢复原状。
紧接着，众人便看到他的肉身在呼吸间开始合拢，一道道可怖伤口径直复原。
那裂开淌血、四分五裂的眼珠都在自主粘动。
十个呼吸里，段真竟然就像毫发无伤一般，恢复成了正常样子。
只是他眉心却依然有一道血痕，似乎还在淌着血，无法尽复。
“啊！”
阮玉书突然低呼一声，脸色微红地避开双眼。
那剑二十三一施展，就连段真的肉身都切的千疮百孔，更何况他的衣服。
此时段真已是不着片缕，皮肤上还沾染着血迹。
他肉身本就打磨的极为完美，一根根大筋都充满了视觉震撼感。
再加上眉心随意淌着的鲜血，真真宛如一尊浴血而出的魔神。
“唐突了。”
段真朝已经避开视线的阮玉书道了个罪，便随意扯了一块粗糙丝质布盖在了身上。
这个年代纺织技术也有进步，布类还是不缺的。
他平静地走向前，无视了正在小心后退的阮玉书，看向了依旧愣神的江芷薇。
他摸了摸眉心仍然没有愈合的一道伤口，眉头也开始皱起。
莫不是这连他都无法掌握的一剑，伤到了江芷薇的元神？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心印触动
深夜的长街，此时已经无法再平静。
姜王龙晋带着几百甲卫从王宫奔行而来，眼神中带着些许震撼和焦急。
只见段真一直居住的这所房屋，此时已经被破坏的四分五裂。
他轻轻提起一块砖石，就见这石头宛如粉末一般，散为尘埃。
“这…”
龙晋摩挲着手上的细粉，示意其余甲卫上前查看。
只见周遭所有的砖瓦、木块、帘席，皆是一触便碎。
大风一起，整个还能维持框架的房屋，轰然化为齑粉。
以燃烧元神之极限，笼罩一方场域的时间，让其缓速乃至骤停一刹那。
这便是剑二十三的彻底释放。
在那个状态下，段真只感觉入眼处的一切皆化为了一幕画布，触手可毁。
“剑二十三已经涉及到了一丝时空之力了。”
孟奇打量着段真周身依旧没有擦净的鲜血，严肃开口。
他自然知道这一式剑诀的威能，眼前这些破坏也尚在情理之内。
可是芷薇为何还没能回神？
“段兄…”
在一旁震惊许久的龙晋终于看到了段真，他连忙走上前，让身边甲卫将干净衣物送来。
“王上，我无事，只是和江姑娘切磋了一二。”
段真摸了摸眉心，入手处依旧是触目惊心的殷红鲜血。
他回应着龙晋，心里也升起了疑惑。
这道伤口，居然无法恢复。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龙晋站在段真身侧，后方的甲卫也隐约形成阵势之法，似有一股合围孟奇众人之意。
他自然要力助段真，纵使不敌，也要尽全力支援。
此时的江芷薇已经自主端坐在地上，而孟奇四人也将她拢住。
他们从储物空间拿出各种各样的丹药，似乎在考虑怎么用药治疗。
“让我探知一番吧。”
段真看着孟奇一人有些束手无策，终于开口。
他手指连动，几个呼吸间变化了上百次有余，缓缓形成了一道朦胧不定的印法。
原始之章，玄元无极印。
“这个手印…”
孟奇等人正欲等待段真的手段，就立马看到了他施展出来的这道手印。
这一刻，不只是孟奇本人，就连赵恒、阮玉书、齐正言也皆是脸色一变。
他们紧紧盯着段真的手印，同时看向了孟奇。
那股悠远如天，晦涩莫名之感，居然像极了孟奇得到的元始金章！
“包容一切，演化最初，是首三印第一的无极印！”
孟奇此时还没有得到完整的玉虚传承，但自然对这股近乎同根同源的印法熟悉无比。
他有些疑惑，因为细细看下去，这手印又没有元始金章那种天然古老之感。
无极印演化一切，直直追溯到开天辟地的第一个纪元之前。
那是最初的最初，一切皆是虚无，甚至连虚无这个概念都没有。
段真的这门手印，虽然极像，但也并未到达这种层次。
“小和尚，这个人的肉身强度也和你极像，似乎比你还厉害。”
阮玉书偷偷拉了拉孟奇的衣角，低声说道。
方才段真十个呼吸内收拢一切伤口，那一团团触目惊心的裂痕就这么完好无损。
还有那不着片缕、充斥视觉震撼之感的肉身，却是让她未能忘记。
微微抱赫下，她却发现了段真的肉身亦然是极强。
而自家队友孟奇，也一直走的是肉身硬抗之流。
**玄功诸多变化，肉身坚固宛如神铁。
“我来算算。”
孟奇隐晦地动用起玉虚神算，想要看到段真身上的因果纠缠。
可他念头刚起，心神便立马如遭重锤，脑内只觉有无数钟鸣鼓响，连视线都开始朦胧起来。
“这…”
孟奇猛地咬破舌尖，逼出一口鲜血，这才生生止住了那股即将晕眩过去的念头。
他脸色难看的盯着正站在江芷薇面前的段真，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江姑娘应当是陷入了一股奇妙的悟道之境，等她醒来剑道恐将更上一层楼。”
段真手中持印体悟良久，这才缓缓开口。
他得出了一番肯定的结论，并示意众人不要打扰江芷薇。
“悟道？”
强忍着吞下舌尖鲜血的孟奇面露疑惑，这种走神叫做悟道？
“道，妙不可言。江姑娘剑心通透，见到这非常之魔剑，自然会心有所悟。”
段真微微合掌，开始揉搓着自己的眉心。
那一直淌落的鲜血，总是会遮挡视线。
玄元无极印只是掩饰手段罢了，他方才其实运用了永恒深渊的灵魂法典来探知江芷薇的情况。
其灵魂晶莹剔透，宛如一道六菱形的长剑，绽放华光。
一切都没有受损，而且还在向一种更好的层面去变化。
“如此说来…”
孟奇众人顿了顿，脸上终于升起一股细微的羞愧。
他们也没有想到仅是些许试探，便让情况变成了这幅局面。
若段真没有及时收手，江芷薇恐怕已经直接身死魂灭了。
天知道在这无法回到六道轮回空间的诡异世界死去，还能不能复活。
“打打杀杀，我已经有些倦怠了。”
段真接受了孟奇一行人的歉意，并微微摇头。
他这次是真不想出手，没想到江芷薇硬要如此。
若不是记忆里对这几人确实感官不错，常人这样找上门来切磋，却已是等同与他开战了。
若人不愿，还要强行为之，这便是强人所难。
剑修都是如此么…
段真叹了口气，他环顾四周，发现龙晋依旧站在一旁，眼中是一种绝对的支持和信任。
“谢过王上，扰你清梦了。”
“何须多言？应有之意。”
段真和龙晋交谈一番，目送对方回了王宫。
他心中升起一股暖意，没想到这龙晋仅是和自己相处了三个月，便如此信任自己。
他回想着这个时代的各类典故，暗自点头。
士为知己者死，向来无论身份地位。
这便是春秋战国时期，这些平民、士大夫、公王、君主的风骨吧。
每个时代都有这样的人，只是平凡与不凡罢了。
“芷薇醒了！”
孟奇等人的呼声再次响起，而段真的视线也偏转了过来。
他看到那个明眸皓齿、鹅黄短裙的女子眼神明亮，眸子里似乎蕴含了一丝比之前更为决绝凌厉的剑意。
“只差最后一丝。”
段真朝她点点头，这一番体悟了剑二十三之后，江芷薇离天剑之境界，已是触手可及。
他正欲离开，便看见这位清丽佳人，朝自己走来。
她葱郁的指节轻轻贴上自己的眉心，眼中带上了一丝担忧：
“疼吗？”
江芷薇贴着段真很近，身子上的一股幽香与如兰吐息一并拂过段真的心间。
“阿嚏！”
段真只感觉鼻子有些痒，再加上心神还在控制眉心收拢，一下没拿捏的住肌肉，便猛地打了个喷嚏。
紧接着，他推开了江芷薇的手指，转身走向了另一处姜王安排的房屋。
“小和尚！”
阮玉书见到江芷薇居然离得段真这么近，还伸手去抚摸其眉心的伤口，小脸都微微红了起来。
她转头看了一眼孟奇，就发现孟奇嘴巴张开，眼神错愕，连手中的长刀都掉落到了地上。
......
第一百七十三章 各自心事
“心印以后还是少对女人用。”
段真回到房内，扯了块麻布擦净身体上的鲜血。
他体会着方才江芷薇轻轻抚摸自己眉心的那一幕，微微摇头。
那一式剑二十三，堪称燃烧了他修行至今的所有心神，并且在武道心印之下以心传心。
想来江芷薇是被自身的哪一种心印触动了，这才会有这一举动。
即便不是，那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也无大碍。
谁让她一定要半夜上门邀战呢？
“还是小素好。”
段真想了想那个被苏秀灵一直称为胖姐姐的小素，脸上露出笑容。
这次从仙秦第一纪回去后，应当要带着礼物给她。
当然，也得给秀灵带上一些。
这一夜，终于再无事发生，万籁俱寂。
……
亭台水榭，潺潺流动。
孟奇盯着帘前的水幕、以及紧闭的房门，微微抬起的手又再次放下。
他此刻站在江芷薇的房前，夜已经极深了。
“怎么会这样？”
孟奇心里闪过一丝郁郁，似乎又回想起了方才那一幕。
他就这么看着江芷薇门前的水帘，站了整整一夜。
敲门亦或不敲门，他纠结了许久。
直到曦光破晓之时，他终于还是没有敲门，而是转身离开。
而就在孟奇离开的几个呼吸后，他站了一夜的对角处，倏地传来一道细微的声响。
“齐师兄，你说他们…”
阮玉书清脆软糯的声音，在那幽暗光影里响起。
她眼珠溜溜地转，黑白分明间充斥着好奇。
“为情所惑。”
她旁边也回应起一道平淡的男声，那居然是一直都默不作声的齐正言。
孟奇在江芷薇门外站了一夜，他们两个就盯着孟奇看了一夜！
“哎呀！小和尚喜欢芷薇姐姐，人尽皆知啊！可昨天段真却抢了他的风头，芷薇姐姐甚至还主动摸了段真的眉心呢！”
阮玉书嘴里含糊不清，又是咀嚼着什么吃食。
“你们应当想差了，江师妹剑道唯我，昨夜应当只是一番关切而已。”
齐正言微微摇头，做出定论。
他在众人中资质最平，最不出众。
纵使放到宗门之内也是平平无奇，比不了身边这些资质可怕的队友。
但就是因为长期处于平凡，他对事物的观察便更加的谨小慎微。
他自然知道江芷薇不是对段真起了什么好感，只是单纯因为唐突的比试而关切罢了。
倒是自己，怎么也陪着阮师妹呆在这偷看了一夜？
他看了看两腮鼓的圆圆的阮玉书，感受着对方身上那种宛如世间皓白之灵玉的清冷气质，突然有些愣神。
紧接着，他便立马收回了目光。
“我只是个普通弟子罢了。”
齐正言暗自一叹，作为浣花剑派的普通弟子，他怎么敢去奢望琅琊阮氏当代家主之女，怎么敢去奢望这个把自己当成师兄、毫不设防的女子。
这种念头升起，便都是一种亵渎。
“该走了。”
他轻声开口，散开了敛息手段。
阮玉书也一蹦一跳地跟着他离开。
而就在两人离开之后，坐在屋檐顶上的赵恒也收起了手中的酒壶，摇头一笑：
“落花皆有意，流水自无情。”
他在众人里岁数最大，并也是过来人，感情方面自然能够给其他几人一些建设性的指导。
想着想着，他又想到了自己在大晋皇位继承上的如履薄冰，便不自主地又喝了口酒。
这一夜，反而除了江芷薇以外，其余四人却是都未入眠了。
……
“苏兄，昨夜睡得可好？”
大清早，段真来到校场继续指导八千甲卫演练拳法，就看到孟奇孤独地站在场中央，眼神中似乎有种萧瑟之意。
他以为是对方又要人前显圣，话语不由带上了一丝调侃。
“段兄，你有喜欢的人吗？”
而孟奇见到了段真，却直接问出了这句话。
今早的曦光还未彻底升起，空气里带着丝丝水汽。
八千甲卫一举一动间，已经具备了一些威势。
他们时而大吼，时而狂啸，让整个校场都升起了一股热浪。
“你说什么？”
段真似乎没有听见孟奇的问话，也许是方才这些甲卫的吼声，掩盖住了那道轻微的低语。
“无事，睡得很好。”
孟奇摇摇头，转而看向了那些演练着苍龙渡浪功的人。
他问出方才那句话后，仿佛是一夜的郁郁都散去了，心神彻底一空。
就连内景的窍穴，竟然都通透了些许。
“奇怪。”
段真打量着孟奇的背影，琢磨着方才对方为何有此一问。
他当然听到了那句话，即便周遭有雷劫轰鸣，都不会影响到他的感知。
只是这清晨时分，一个有些忧郁又似乎有些萧瑟的男人，对自己说出这么一句话，让他下意识的觉得怪异。
这一夜里，孟奇到底遭遇了什么？
可没等段真多想，他就看到其余四人一同朝校场走来。
阮玉书挽着江芷薇的手，赵恒和齐正言并肩落在两女身后。
他们脸色似乎都有些许疲倦，各自都怀着一些心事。
“这些人，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段真看到这一幕，突然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事。
莫不是昨夜自己接到诸天之书的阅读任务时，他们几人的六道轮回之主又回来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考虑到众人和自己还不甚熟络的缘故，也没有直接发问。
一时间，他们六人便各自站在校场上，就这么盯着所有的甲卫，默默不言。
“段兄。”
众人沉默了很久，直到龙晋来了又去，甲卫都各自离开，孟奇这才缓缓开口：“你可知玉虚洞真经？”
“玉虚洞真经？”
段真有些疑惑，回顾脑海所知，却似乎并未听闻。
“其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唤作元始金章。”
孟奇彻底转过身来，眸中都升起一团团幽暗隐晦的气流。
周遭本是破晓般的曦光，便又倏地暗了下去。
“元始金章。”
段真看着手中逐渐升起一种玄妙印法的孟奇，似乎在体会这四个字的力量。
而孟奇手中的印法，也愈发明灭不定起来。
“轰轰轰轰！”
天空突兀升起一声暴雷，低沉的云层急速拢来。
阴阳分化，化昼为夜。
元始金章，玉虚洞真经，阴阳印！
......
第一百七十四章 此刀，玄元无上
孟奇此时气息，已是彻彻底底地幽暗晦涩，宛如化为了真实的阴阳二气，往复流转。
他捏着这道手印，眼神淡漠地看着段真。
似乎印法一出，本性灵光都开始升到了无穷高远之处。
在这一瞬间，段真的耳畔倏地响起一声悠扬婉转的清音，似有人世间最精妙的法理，蕴藏在这清音之内。
那是美妙绝伦的大道乐章，让人下意识就想与道同化，遨游在那自由自在的道韵海洋中，领会天趣。
段真还看到了面前的一切都被拉长得无限深远，仿佛视线都开始变化。
他感觉孟奇此刻竟如同一尊屹立在万劫之外的道门最古天尊，正用一种无比幽暗的目光看着自身。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分晓。”
段真稳下心神，微微流转出精神力震荡，那天尊之幻象就立马散去。
他知道这是外景调动天地灵气，结合元始金章印法形成的虚影。
拥有正统玉虚传承的孟奇，真正运转起元始金章来，竟有这般威力。
若不是他心神坚定，怕是那手印一起就要沦陷无尽虚无了。
“我观段兄，似也用刀？”
孟奇见段真呼吸间摆脱了自身的影响，便收了阴阳印，进而开口。
他盯着段真腰间别着的幽蓝长刀，储物空间流转光华，也显现出一把细长刀器。
这是他从六道轮回之主内兑换的名刀，天之伤。
亦是他执掌霸王绝刀之前一直所用之器。
“我之武道，刀为最极。”
段真见了孟奇手中的长刀，微微点头。
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那一直置于腰间的大邪王便突兀变幻到了手中。
刀身微微颤抖，一股股凶邪魔意开始流转。
细看下去，似乎还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劫难酝酿其中。
“很好，某之武道，亦是以刀为最。”
孟奇神色凝重地盯着段真突兀升起的刀意，手中的天之伤长刀猛地合转。
仿佛之前的阴阳印只是试探，这一刻，他要用刀法来战段真。
两人此时光是对立，那掀起的武道心意便直直让周遭都开始形成一方场域。
其内似有紫雷狂闪，风雨齐鸣。
又似有凶邪魔意，呼啸天地。
“他们...怎么了？”
一旁的江芷薇清眸微愣，有些疑惑为何孟奇和段真突然就要开战。
她目光扫过两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
阮玉书心里暗道，但也表现的一幅疑惑的样子。
她眨着眼打量起段真和孟奇，眼神显露出些许好奇。
这两人，似乎是要拼刀法？
“年轻就是好啊。”
赵恒对这种场面倒是见怪不怪，反而还搭了搭齐正言的肩膀，安心观战起来。
他倒不担心两人会有什么差池，也只是寻常切磋而已。
“轰轰轰轰！”
天边愈发阴暗，席卷而来的云层开始凝聚水汽。
又要下雨了。
随着修为的增长，抽离天地灵气影响天象，已是战斗时的本能。
滴答！
第一滴雨水落下的瞬间，段真和孟奇两人的身影就同时动了。
“砰！”
双刀相交，天地爆开一声沉闷巨响。
而此时天空雷鸣正起，映衬着在雨里酣战的刀光声影。
“你似乎有心事？”
段真感受到孟奇心里似乎有些郁郁，沉声发问。
他足下血气升入双手大穴，筋脉隆起间，连大邪王的刀柄都抓地微微作响。
一式斜劈，横栏而上，刀出无极。
孟奇本来也是力劈而下，却被这极为诡异的刀式破开空门。
一时间，无极刀式再次扭转，立马便要切入他的脖颈之内。
刚一接触，他居然立马落了一丝下风。
“好诡异的刀法...”
孟奇眼神彻底肃穆，他一路走来皆是大开大合使刀，鲜少见过这种路数。
而且段真这刀法，诡异之间还充斥着堂皇大正。
两种截然不同的刀势，形成了一股令人难受的反差。
他立马调动体内窍穴之力，竖斩化圆，衍生出一丝丝紫色电芒凝于刀身。
电芒一出，段真切割其颈的刀式便猛地一顿，如同陷入了泥潭不得自控。
“没有心事，为何找我动手？”
段真见孟奇不说话，手中的长刀再次一收。
他显然知道紫芒的威力，没有托大深入。
而一收之间，刀光诡异全散，立马变得大开大合。
“轰轰轰轰！”
幽蓝的刀身彻底笼罩上了一股狂暴的血红之光，如同开山破岳一般破开了紫色电芒的笼罩。
交手两招，他便接连而动，运转出了无极刀与邪王第一、二劫。
“我没事！”
孟奇似乎被段真问的烦了，手中力度再增。
而他的周身窍穴也立马大放豪光，形成一重重混洞。
紧接着，其内又演化出一幕幕虚幻的大日之影。
之后又有雷光隐没，又似风云翻涌、星辰流转。
混洞、风云、大日、星辰，皆入己身。
以元始之意驭不灭之体。
这是他度过天雷、阴火、金风、混沌四劫之后，内外交汇证得的不灭元始相！
法相一出，手中的天之伤长刀似乎都变了变。
一股比之前强了何止一筹的力量，骤然袭向段真。
“不灭元始相...”
段真见到这立意无比高远的法相，这才点了点头，神情终于正色起来。
他接下孟奇这一式力度大增的刀式，便见到对方脖子里突然一阵扭动。
那肩旁分割之处，居然再次生出了一个头颅。
而其两肋间也血肉衍生，化为了两个手臂。
**玄功，两头四臂！
此时还是孟奇修为不够，若是到达法身，则便是彻彻底底的三头六臂之身。
紧接着，孟奇四手猛地一撞，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掀起一团团凝固的气旋，并伴随着无尽刺眼光华流转，照彻天地。
轰轰烈烈葬星河！
“这样才有点意思。”
段真见到这一式伴随无尽刺目华光的力量袭来，心中的战意终于彻底升起。
他眼睛忽地快速闭合了一瞬，似乎被这光线闪动了眼眸。
而下一刹那，他的长刀猛地一挥，天地间似乎有一股极为恐怖的气氛开始流转。
那仿佛是一种悬挂众生之顶的劫难，正要随着刀光衍生而出。
如同在刀出之间，三灾九难突兀而起，天人五衰骤然而升，阴风业火飘摇而落。
刀出众生入劫！
“轰！！！”
孟奇四手相交的沉重力量，刹那间便和这一式刀光接触。
紧接着，这片场域之内仿佛都静了一瞬，声色光影似被抽离。
哐当！
天之伤长刀从中而断，化为两截。
而大邪王刀面上依然浮现片片裂痕，似在下一刻就要破碎分离。
“这是什么刀法？”
孟奇收回了法相之景，话语似有些不能平静。
他看着眉心裂痕再次涌出鲜血的段真，沉凝开口。
“此刀，玄元无上。”
段真合转大邪王，眼中闪过一丝惋惜，淡漠回应。
......
第一百七十五章 目标与计划
“所以我早就说过，打打杀杀我已经很倦怠了。”
校场之上，姜国的士兵正在清理破碎的场地，而段真和孟奇等人便靠坐在围栏，各自交谈着。
“段兄，我也只是一时意动...”
孟奇在这和段真的一番交手之下，仿佛彻底释放了心里的郁郁之意，恢复了以往的性子。
他有些尴尬，盯着眉心还在涌出鲜血的段真，讪笑开口。
细想下来，这次交手简直毫无意义。
凭白折损了天之伤不说，还没有打赢。
孟奇感觉向来无利不起早、不得好处不罢休的自己，似乎在碰到段真后变得有些不正常。
他隐晦地扫了一眼默默不言的江芷薇，心里又暗自懊悔。
“你之功法，倒也很独特。”
段真摇摇头，事已至此，他也没有过多纠结。
这是可惜了这把助自己破劫而出的大邪王。
以后应当有方法能够修复，或许用姜国那份自古传下的魔剑铸造法门，未尝不能再铸。
他轻轻抚摸大邪王宛如蛛丝般裂开的刀面，有些心痛。
武者皆爱惜自身的兵器，更何况是这么一把心意相通的宝刀？
“我这有些许神铁，应当有望修复段公子的长刀。”
江芷薇见段真如此神态，突然拍了拍储物袋，拿出了一块拳头大小、散发着一丝丝磁力的玄铁：“这是地磁元铁，师门自古磨剑所留。历万剑消磨而不损，坚不可摧。”
她神色自若，将这块地磁元铁递给了段真。
“如此珍宝，怎可使得？”
段真接过这块地磁元铁，感受到其内蕴含的无尽锋利剑意，摇头推了回去。
“就当是昨夜贸然得罪的谢礼。”
江芷薇又将元铁推回，话语中带着一丝坚决。
她眸子盯着段真，似乎不容他拒绝。
“那个...江师姐，我的刀也断了。”
孟奇见到此幕，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我的天之伤也断了啊！为何不把元铁给我！
“小和尚！你不是也有一块星陨墨石嘛！”
还没等江芷薇回答，一旁又吃着零嘴的阮玉书便清脆开口。
她扑闪着眼眸，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是啊，孟师弟向来九出十三归，所余丰厚，应当不会在意区区元铁。”
赵恒见状，也沉稳地发声。
只是话语间似乎有些强忍着笑意。
“我...表哥，你来评评理！”
孟奇被众人一呛，饶是脸皮深厚也微微尴尬。
他求助般地看着齐正言，希望这个自己当初离开少林后、强认的表哥能帮帮他。
“嗯。”
齐正言言简意赅，缓缓点头，似在同意众人的话。
“你们到底帮哪边的！”
孟奇见状，终于忍不住在心里疯狂吐槽。
“哈哈哈，苏兄的队伍，温馨和睦，令人羡艳。”
段真见到众人合起来揶揄孟奇，微微一笑。
他回想着恶魔段真那一边，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个这般相互扶持、又能插科打诨的小队呢？
说起来，自从他进入仙秦第一纪之后，恶魔段真那边的时间流速就放缓了很多，两边差不多都快等同了。
现在恶魔段真正在和戴蒙一起训练两个新人，争取改变他们怯懦的性子。
主神空间的下一次任务世界，不知又是什么。
段真与孟奇几人随着这两天的相处，以及两番试探性的交手，算是真正建立起了信任。
武道影响心性，孟奇众人也自然能感受到段真并不是什么邪魔之辈。
他们在失去了六道轮回之主的监控之下，反而感觉身心轻松，是故性子都变的豁达起来。
若是真的回不去了，留在这一界也未尝不可。
“如此说来，**玄功的妙用也极为广泛。”
段真和孟奇印证一番，便操纵基因锁第四阶初期的力量开始变幻。
几个呼吸间，他的肋下也开始涌动，仿佛凭空在生成一团团血肉。
紧接着，一只白皙的手臂，猛地从肋骨里窜了出来。
“这便是基因锁。”
众人见到这一幕，皆是一惊，随后又试探性的观察了一番。
阮玉书还伸出手点了点段真肋下的这只手臂，小脸有些兴奋。
“这是段兄的骨头和血肉？”
孟奇见到这个和自己相差无几的手段，也运转玄功感应了一番。
他几乎立马就看出端倪。
段真这突兀生长出来的手臂，竟然是用了部分肋骨以及血肉糅合而成的，与他的法相截然不同。
“基因不是万能的。”
段真点点头，随后又尝试再次生长出几只手臂，可最后也只能长出四只。
加上原有的双手，他此刻真正拥有了六条臂膀。
但与此同时间，他的身体也逐渐变的瘦小，甚至还矮了许多。
想要变幻肉身，是极为复杂的事情。
同等质量下再怎么转化，也不能打破物质守恒的规则。
他此时已经是挪动了其他的肌肉骨骼组织，这才能生出四只手臂。
至于头颅，却是如何都长不出来了。
“好奇怪啊。”
阮玉书打量着段真肉身的变化，微微低呼。
此刻段真因为转换了部分血肉去组成手臂，显得有些怪异。
众人也看着他的样子，神色各有不同。
“如果到了第四阶高期，那么物质能量的转换，便只在心念之间。”
段真摇摇头，血肉再次蠕动，恢复了原样。
他努力闭合了眉间的裂痕，缓缓控制着血液不流出。
“还是**玄功好。”
孟奇看着段真这幅样子，心里终于升起一种平衡感。
喜欢人前显圣的他，可不能接受这种怪异的变身。
他用了很久的努力才摆脱“莽金刚”的外号，可不能又因为这种变化而衍生新的称呼。
“我等何时去寻嬴政？”
赵恒突然开口，将正在闲谈的众人拉回话题。
他在众人中年纪最长，而且在真实界的牵绊更多，是故想要找到离开的法子。
话音一落，本是轻松的众人，也仿佛被拉回了那个浩瀚的真实界。
他们皆是有些沉默，但也不得不面对。
很多事纵使不去看，其依旧横在那里，不可避免。
“诸位若愿，现在可自去。不过亦然可以等我三个月。”
段真闻言点了点头，摩挲着眉心开口。
他觉得赵恒的性格倒是很适合做一个君王，只不过那方世界的强者太多了。
“三个月？”
“姜王以国士待我，我亦要以国士报之。武道已传，还需传下民生理念，让其能壮大自强。”
孟奇众人相互对视，心里明悟了段真是要帮助姜国发展，便暗自交流起来。
没多久，他们便接连点头，道：“我等亦可相助！”
......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临行前
“简直像做梦一样！”
这是姜国上自王公贵族、中及士大夫阶层，下至所有国民百姓这几月来每天都挂在嘴里的话。
自从段真和孟奇等人商讨完好之后，他就心神同步恶魔段真，在主神空间内将古往今来各个时代的文明进展知识兑换。
他根据这些内容，细细思索之后做出了方案。
并从衣、食、住、行上进行了一系列新知识的传输，以及略微超过这些时代理念的实践。
首先是根据当下时代的纺织技术，制定了一套略微先进、但又能令所有人接受的缫丝工具。
他将姜国现有的手摇缫丝车和脚踏缫丝车聚合，并提升成为了提花织机。
把原有的五十蹑改为十二蹑，极大地提高了纺织品的生产力。
原先若是劳作一日仅得五十匹，那现在一日便能多得三百匹。
随后，他又将精耕细作的理念提出，并适当扩充铁犁牛耕的影响力以及风车流水动力的理论。
这样一来，这个时代的沟洫农业也渐渐开始被取代，一些水利建筑都着手修建起来。
虽然短期见不到成效，但只要一两季的收割之后，所有人都会获得比原来多出至少两倍的粮食。
民以食为天，那种国民脸上皆是腊色的情况以后很难见到了。
而在房屋建筑方面，他提出了木构架、斗等略微超出这个时代的建筑理念，并在砖石结构和拱券结构上结合了力学支撑。
整个姜国的王宫现在都着手准备翻修，应当能修成汉代未央宫的那种样式。
最后的出行方面，段真倒是没有再传下什么理念，而是在考虑通讯往来上能有什么便利。
“这些就差不多了。”
段真站在刚刚修建起来的观星台上，微笑地看着龙晋。
此时整个姜国，都陷入了一种热潮。
几乎人人都在卯足了劲劳作耕种，恨不得多长出几只手，将这一切彻底完善。
“圣人之道...”
龙晋看着自己的国度在这短短时间内的变化，话语都不知如何措词。
他此刻拿着两本篆体抄录的书籍，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天工开物、齐民要术。
这里面蕴含的知识，光是略微翻看，就对他造成了极大的震撼和冲击。
“民生之计，王上还得徐徐图之。”
段真摇摇头，他也只是在每个原有事物的基础上提前了一点。
粮食种植、家畜养殖、基础建筑设施以及兵器打造的详细，都并未超过这个时代太多，很多东西也只是理念上的超前。
具体的做法，还是要龙晋自己带领姜国去再实践。
这一番相处之下，他希望姜国不仅只是避过灭国之灾，而是要彻底的强大起来。
现如今的军队战斗力，基本生产力都有了快速上升的道路，就看龙晋能不能把握好了。
他跃下了观星台，看到了一间处于城中的医馆，微微一笑。
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孟奇等人也没有闲着。
他们首先在国内开了间医馆，无偿救助一切病患，坐诊的就是阮玉书。
而孟奇和赵恒时不时会接替练兵之事，并布下了一套缓缓聚灵的阵法，在关键时刻甚至能挡灾消厄。
齐正言游走平民之所，时而外出，不知在做什么。
江芷薇倒是在闭关修炼，似有突破。
“传说医馆。”
段真打量着这幅牌匾，心里一动。
他踏步走入屋落，看着正趴在桌上休息的阮玉书，轻轻敲了敲桌案。
这个小姑娘倒是和苏秀灵的性子最像，眉目间也十分灵动可爱。
“今日又诊治十九人。”
阮玉书见到段真走来，也没有支起脸，反而闷在臂弯里轻声开口。
这些日子里，他们都熟络了很多，也随意了一些。
“其他人呢？”
段真坐到阮玉书对面，并将手臂枕到了号脉之处。
“小和尚和赵大哥去野外操练军队了，齐师兄在城里瞎逛，每天都要找些普通国人谈心，不知道要做什么。江师姐在后屋修炼呢。”
阮玉书从臂弯里伸出一只手指触上段真的脉搏，继续道：“脉象沉稳，气息和正，无有疾患！”
她快速收回手指，眼睛扑闪扑闪地眨动。
“阮姑娘的歧黄之术造诣颇高，不知如何习得的？”
段真也侧着头看着依旧躲在臂弯里的阮玉书，有些好奇。
“我琅琊阮氏家传可不止琴音，亦有医术呢！”
阮玉书见段真盯着自己看，终于不再枕着手臂，而是支起了脸。
她微微扬头，神情得意。
“妙手仁心，琴音通明。”
段真点头夸赞，医术他也欲涉猎些许，关键时刻当有奇用。
此时正好话题截止，两人的眼神也正好对上，一时竟都有些沉默。
阮玉书眸中清冷，宛如一道明月光影，令人难生亵渎之意。
但段真双眼亦是幽深玄重，仿佛是一重重看不到尽头的漩涡，似有无数莫名力量流转。
这三个月来，段真时有过来这座医馆，但这次却是第一次在没有病患的情况下、单独和阮玉书相处。
“你...你是不是来找江师姐...我去叫她...”
阮玉书只感觉段真的眼神越来越幽深，看久了竟然会不自主地深陷下去，便立马收回了目光。
她脸色微红，支吾出声。
“我是来找你的。”
段真也眨了眨眼，突然身子一进，近乎贴到了阮玉书的面前。
此时他们相隔仅有不过掌宽，彼此间的呼吸和心跳似乎都能听闻。
“啊！”
阮玉书惊呼一声，心跳都急促起来。
她只感到周遭一切退路都被垄断，逃无可逃，顿时紧张地不知如何是好。
糟糕！段真难道要对我...
可江师姐还在后屋呢！
“这是我在三月余来，同王宫大厨研制的菜品。”
阮玉书正紧张地捏着手指闭上了眼，就嗅到了一丝浓郁的食物香气。
她打开一丝眼帘，便看到桌上多了几碟色香味意形俱全的小食。
足足八个碟子，分布错开，碟碗都用上了考究的烧瓷工艺，并且还摆放着几副玉质筷箸。
“这是...”
阮玉书见到面前的美食，顿时仿佛视线被吸引了一般，有些温湿的唇间不自主地抿了抿。
“这个时代，确实没什么食材，但还是能做的。”
段真拍了拍孟奇送给他的储物袋，微笑开口。
他知道阮玉书喜爱美食，也见她这三个月坐诊劳苦，便根据主神空间传来的一些菜品做法弄了些小食。
新二锦陷、黄鱼吐银丝、牡丹海参片。
白油鸡枞、商芝肉、清蒸江团。
酱梅荷叶饼、水晶肴...
这些都是他一一抄写下来，并看着王宫大厨多次改进烹调而成的。
很多没有的食材，都用了接近的原材料代替。
“真是请我吃的？”
阮玉书光是嗅着这些味道，都觉得食指大动，她眸子紧盯着段真，似乎在确定这件事。
“吃吧！”
段真看着对方立马轻轻吃了起来，点头一笑，便起身离开了医馆。
他盯着远空的阳光，闲适许久的心意开始复苏。
距离来到这个世界也过了半载，是该离开了。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始皇帝
“段兄，真的要走吗？”
城门外，龙晋有些不舍地看着要离去的段真，沉声开口。
他这几月来，是彻彻底底感受到了姜国因为段真的到来，而升起的变化。
一个国度之内，什么最重要？
有人说是军队战力，有人说是经济水平。
但龙晋自身最看重的，却是“民”。
他希望王国内的每个子民，都能安居乐业。
在段真之后提出的那些知识支撑下，他却是彻底看到了能实现这个目标的希望。
如此说来，这个“仙人”却才是天降流火之后，姜国真正大兴的曙光。
“王上勿念，往后定有再会之时。”
段真扫了一眼龙晋身后一群人端着的珠宝、布匹、黄金，微微一笑。
这个时代各国货币未能一统，若去往其他的诸侯国，这些东西才是通硬货。
珠玉为上币，黄金为中币，刀布为下币。
龙晋准备了许多，便是给段真此番离去后的盘缠。
而还有两块打磨光滑、约莫巴掌大的简牍。
一为杨木，一为柳木，上面刻着姜国的徽记，乃至段真在姜国的身份。
那两块简牍上分别盖上了玺印，方块泥记清晰可见。
“如吾亲临。”
段真打量着这个已经没有用相位、将位来阐述的身份，微微意动。
持此照身帖，他在外便代表了姜国的国王。
若是出访列国，对方在礼数上亦要用国礼相待。
虽然段真并不在意这种身份，但龙晋无疑有心了。
“诸位务必珍重。”
龙晋也接连谢过孟奇一行人，送至城门外几十里，这才折返。
段真和孟奇一行人轻车上路，所有东西都放在了储物袋中。
“这便是验、传了，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
赵恒看着段真手里的木块，微微一笑。
“每个时代都要用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段真摩挲着木块，似乎想起了什么，自觉有趣。
“如吾亲临呢！”
阮玉书悄悄并到段真边上，伸着脖子打量着。
她比段真矮了一个头，显得有些小巧，此刻正微微凑过来好奇观看。
“可惜不是如朕亲临。”
孟奇不着痕迹地看着和段真并肩的阮玉书，心里一跳。
这几个月下来，他是彻底确认了江芷薇对段真当时仅是关切，并无任何其他想法。
可小吃货，怎么又和段真亲络了许多？
这段真不会是个到处留情的人吧...
孟奇心里急速转过一层层复杂的想法，似乎在结合前世的记忆对段真进行人物形象分析。
他看着阮玉书时不时被段真逗的捂嘴轻笑，两人相隔还越来越近，心里的结果慢慢浮现。
这段真，莫不是个渣男？
“表哥，你觉得段真靠谱吗？”
孟奇悄悄走到齐正言身边，勾肩搭背地开口。
“沉稳周全，进退有度，神秘强大，正派堂皇。”
“什么意思？”
“很靠谱。”
“...”
孟奇无奈加快了步子，眼不见心不乱。
众人脚力极快，很快就离开了姜国临靠之地，进入了杨国地界。
“话说这嬴政，到底是谁？”
众人在杨国一处落脚，赵恒终于忍不住缓缓发问。
他们队伍里除了孟奇这个穿越客，其他的人哪里知道秦国，更何况嬴政了。
在一世之尊的真实界里，元始天尊将封神大战的整片时光抽离，导致后续历史彻底混乱。
他们只知道中古有诸子百家圣人，也只有霸王这般天仙巅峰的大能，但就是不知道始皇帝嬴政。
“你们莫非不知？”
段真假装有些诧异，看着众人一一升起的疑惑，进而开口：“这可是古往今来第一始皇帝啊。”
“我等的世界没有始皇，只有人皇。”
众人皆摇了摇头，只有孟奇微微意动，但又不好明说。
“如此说来...”
段真吐了口气，似乎在斟酌用词。
他回忆了很久，这才在记忆里找到了最适合诠释嬴政一生的内容。
只见他端坐在椅子前，用一种很平缓但极为有力的话语说道：
“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
众人听着这缓速的话语，体会着这文字演化成的意蕴，皆是心里一跳。
恍惚间，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个站在众生之巅的无上帝皇，正微微掀起平天冠的垂旒，俯瞰大地。
那帝皇端坐至高，单手一挥，一处处惨烈却又摧枯拉朽的沙场征伐接而掀起。
而同时间，一条横跨万里山河的巨龙长城，盘绕而生，嘶吼天地。
北击匈奴，南征百越。
修筑长城，灌造灵渠。
废分封、立郡县，确定中央集权。
书同文，车同轨，度同量。
思想大一统，文化大一统。
无数人道气运汇合，凝聚一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功盖三皇，德超五帝，是谓始皇帝。”
段真的声音缓缓结束，但众人似乎都被这一番描述给震撼，彻底陷入了沉思。
除了孟奇之外，其他人都仿佛看到了时光痕迹中那俯瞰万物万灵的帝皇，心神皆震。
足足过了几十个呼吸，众人才彻底稳下了情绪。
“大丈夫，当如是也。”
赵恒有些艰难地开口，他也是皇位继承人，自然对始皇升起了无尽的向往。
“所以说，我们现在要去找的就是这位千古一帝吗？”
齐正言神色也是莫名变幻，沉声发问。
“根据我之前的经历来看，找到嬴政，你们应该会有离开这方世界的机会。”
段真点了点头，仙秦第一纪的主角，只能是嬴政。
说起来，他对这位华国历史上第一位皇帝，也有着一番敬佩。
“...我等快些动身吧。”
孟奇看着众人还是心神震撼的样子，心里却升起一股被人截了胡的感觉。
这番极具人前显圣的事，应当他来说才对！
“他不会是地球人吧？”
孟奇打量着段真，一直以来的疑惑似乎要冲涌而出。
可是这又涉及了自身的秘密，却是不敢随意暴露。
段真一直自称无上主神空间的轮回者，但他进入主神空间之前的事却是从未提起过。
“走吧，此时嬴政，当在赵国做质子呢。”
段真迎上了孟奇的目光，轻微点头，便带着众人再次启程。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如何干涉全知全能者的过去？
姜国和杨国都比邻齐国，按照段真的记忆，这个范围的疆域其实就是山东北部、河北西南部之内。
现在的国君，应当是那位齐王建。
这人便是齐国最后一代国君，本身毫无任何掌权之力，一直都是由其母亲君王后辅政。
而在君王后辅政时，齐国还算是国泰民安，并未出现太大隐患。
等到君王后一死，其族弟后胜开始辅政，齐国就开始出现了灭亡之危。
这个后胜极为贪财，在秦国的不断贿赂下，竟然无视了同盟五国的战况。
反而还收拢防线，任由秦接连灭掉五国。
最后只剩其一国，如何对付得了气吞如虎的秦国？
“...最后，这齐王建被嬴政安置在共地，不给他食物，最终活活饿死了。”
段真一边行进，一边跟孟奇众人说着这齐国最后一代国君的故事。
“唇亡齿寒。”
齐正言微微点头，若是齐国能合力五国，那四十万大军想来也是能给秦国造成一些阻碍的。
“傀儡君王当不得...”
赵恒反而若有所思，他在真实界的情况，似乎和这个齐王建很像。
若是真成了储君，恐怕便会成为傀儡。
“饿死太可怕啦！”
阮玉书全然没有在意其他，只听到了齐王建被饿死的事。
她可不想就这么死去，至少死前也要喝一口琅琊美浆、吃一块龙鱼干！
“这些历史，段公子是如何得知？”
江芷薇突然开口，她眸中似有些疑惑，非常不解这些事怎么就如同真实发生一般从段真口里道出。
“轮回往复，各个世界皆有相似。”
段真见终于有个人问起，不由笑了笑，继续道：“比如你等世界的上古大能，占尽过去现在未来。那么在这时光之下的所有痕迹，对于他们而言便是如观掌纹、一目了然。”
“我只是去过往后时间段的类似世界罢了，再结合一下这个年代的历史，推断出来不是难事。”
段真微微解释，即使不算上前世地球，他也确实去过往后时间段的世界.
龙蛇世界按正常来看，岂不就是两千年后吗？
只不过是不同的世界罢了。
“占尽过去现在未来...”
众人听到段真说起此事，皆是一阵沉默。
他们只在自身世界的典籍上听过这种层次的大能，却限于境界还从未真正见过。
就如同蝼蚁如何去揣测宇宙星河之浩瀚一般，这种层次却是他们难以想象的。
也许六道轮回之主便是这种层次吧...
“天意自古高难问。”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孟奇突然呢喃自语，仿佛有什么情绪被引动。
他突破到外景之后，也初步知道了自己被一个上古大能盯上，成为了其做减求空的产物。
越近法身，死亡危机越是近在咫尺。
破局之法，他目前都没有想到。
这般能占尽过去现在未来的大能，他又如何能逃得脱？
段真听到了孟奇这一声隐晦的低语，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回想起记忆里一世之尊的故事，心里一动，便走到孟奇边上，低声交谈起来：
“苏兄，若我和你皆是全知全能，所有修为皆是等同，那我想回到你的过去该怎么做？”
“皆是全知全能？”
孟奇见段真突然走来发问，不由愣了愣。
这段真问这个问题，又是要做什么？
“没错，比如你与我皆是你之世界的上古大能，无论修为、手段皆是等同，那我该如何做才能影响你的过去？”
段真语气有些沉重，这个问题，他似乎也不止是在问孟奇。
孟奇见段真认真发问，也是沉下来思索很久。
他觉得这个问题，如同直指自己未来必须要破开的一场死劫。
“若你我皆是全知全能，那相互出手间，就会形成干涉。
也许...会同时跌落这种状态、又或者什么都不会发生、亦可能陷入无止境的僵持。
你去不了我的过去，我也无法影响你的未来。”
孟奇斟酌着语言，结合自己的见识作出回答。
若是彼此都是全知全能，且手段都一般无二的话，实在没有其他办法能去往对方的过去。
“可我一定要影响你的过去，该如何做到？”
段真却仿佛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不依不饶地追问。
“这...”
孟奇皱起了眉头，这种问题，有些强人所难了。
可下一瞬间，他脑海中仿佛电光一闪，如同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立马道：
“除非...除非你在和我僵持之时，修为再次突破，超过了全知全能！又或者，有等同、乃至超过我的外部力量来帮你！”
孟奇越说神情越来越激动，他仿佛看到了一丝破局的方法。
“不错，所以天意并不一定就是定数。”
段真见孟奇说出了这番见解，心里一直盘旋的疑惑也渐渐退散。
为什么他在这一刻见到的不是元始天尊苏孟？
为什么他去往龙蛇世界没有见到未来世的王超？
也许从现在开始，他已有了答案。
“不只是诸天之书的原因...”
段真的眼中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神色，接而继续前行，没有再多言。
“小和尚，他和你说了什么？”
阮玉书见到两人只是低语了一番，孟奇就陷入了兴奋和呆滞，好奇心便愈发强烈。
“没什么...我知道了。”
孟奇喃喃自语，像是明悟了什么一般。
他也加快了一些步子，将阮玉书落到了身后。
“神神秘秘！哼！”
阮玉书见状，暗自跺了跺脚，便没再理孟奇，而是追上了段真。
他们一路或闲聊或沉默，沿着黄河流域而上，跨出齐国疆土，终于进入了赵国地界。
......
赵国，邯郸。
宫殿之内，百官列与两侧。
廉颇居于百官之首，身姿挺拔，目蕴精光。
他看了看位于己右，神色已有些晦暗的蔺相如，心里一黯。
这个与自己有着刎颈之交的老友，怕是不久就要离开人世了。
他有些索然，似乎又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场战役。
“咚！”
钟声猛地一响，拉回了廉颇的思绪。
他看到了赵王赵丹缓缓走到高台，扫视众人。
“参见大王！”
百官连忙行礼，声音回荡不息。
赵王目光略过百官，直接停留在了蔺相如的身上。
他突然一叹，挪步走下，扶着蔺相如已是有些颤巍的身体，道：“蔺相近来，身体可有好转？”
“禀大王，生死有命，臣之残躯，恐难再为国效力。只恨未能助大王完成霸业，心有羞愧。”
蔺相如此时光是站着都有些费力，他鼓着气力开口，胸腔如同漏风一般。
“孤王悔不该错用赵括。”
赵王托着蔺相如的手臂，再次自恼。
虽然那一战已过去几年，但他每每想起，便有无尽苦楚。
为何要用赵括，为何不听蔺相如的话，为何要转守为攻、放弃前期优势？
“胜败乃兵家常事，君上可不必自愧。”
一旁的廉颇见赵王露出羞恼悲色，不由上言宽慰。
长平一战，四十万亡魂宛如浮在眼前，这是赵国的国耻。
除了廉颇此时敢出来宽慰，其余的臣民无一人敢发声。
一时间，大殿再次沉默，呼吸声都低不可闻。
“那质子呢？”
赵王突然眼中一寒，似乎想起了己国还有一秦之质子。
“禀大王，尚在别院安置，其母赵姬亦在。”
有一臣民见赵王发问，连忙开口。
“如此...传我口谕。”
赵王神色不定地发了一条命令，便有人接令离开。
他缓步走回高台，神色稍稍恢复红润：“议事吧。”
“诺！”
众臣回应，便开始了这次的朝会。
廉颇和蔺相如对视一眼，皆是摇头，却也没有起言阻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