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四十二章 干预之力
顾辰神色凝重，他看不出大先知使了何手段，眼下所经历的，似乎和之前董先知消失的情况颇为相似。
董先知在他眼皮底下莫名其妙消失了，而他也莫名其妙被抽离了那座圣岛，连霸气宏图都自行消散。
搞不懂这大先知术的奥妙，想拿下他，恐怕不是易事。
“这又是什么道术？”
顾辰没有再采取行动，负手而立，试探着问道。
“此乃小干预术，与小言灵术一样，乃是从大预言术衍生出的道法，也就是俗称的三千小术之一。”
“小干预术，能够在既定的事实发生之前进行干预，从而修正后果。”
大先知爽快的回答了，他的坦白反倒让顾辰颇为意外，他还以为这般压箱底的道术对方不可能和自己多说。
“在既定的事实发生之前进行干预，听着倒是玄乎。这是时间倒流还是空间转移？”顾辰琢磨着。
“八一大术每一门皆是从鸿蒙道则中孕育而出，不能简单的归入哪一系的法则，往往都是包罗万象的。小干预术从大预言术衍化而出，自然也是同样的道理。”大先知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这门道术真包含了时空奥义，只不过还有其他玄机？”顾辰依旧不是很能理解。
若说是时空倒流，在他想击杀董先知却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后，董先知不应该是消失，而是也回到原来相对应的状态才对。
但若说只是空间上的转移，他出手的状态不应该受影响，霸气宏图不应该消失不见，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这小干预术着实邪门了点。
“听起来难以理解，但老夫举个例子，道友就能明白了。”
大先知很有耐心，湖面上一阵风起，吹散了一定范围内的雾气，取而代之的，出现了一副海市蜃楼的画面。
那画面中是个人影，他左手提着刀，右手提着只野兔，正要一刀割开野兔的喉咙。
“下一刻，这个男人就会杀掉这只野兔，这可以称之为一个最简单的预言，老夫说的没错吧？”大先知问道。
顾辰略微点了点头。
“假如老夫在男人动手之前，对这件事进行了干预，预言是不是就不会成真了？”
大先知话语落下，那正要动手的男人手里的刀凭空消失了，杀掉野兔的图谋落空。
顾辰脸露诧异，若有所思。
“在既定的事实发生的时空间内，通过对某些事物进行提前干预，从而影响和改变结果，这就是小干预术的真谛。”大先知笑道。
“如此厉害的道术，岂不是无敌了？”
顾辰深吸了口气，意识到这门道术若运用得好，将会何等的可怕。
“小干预术虽好，但也有弱点，说白了就是它有极限。老夫能影响这人手中的刀，让刀消失不见，但这人依旧有无数种办法能够杀死野兔。”
“老夫能干预的只是一个因素，不代表最后的结果真能发生改变，有时命数是不可逆转的。”
大先知感慨道，竟然主动说出这道术的弱点。
这番话颇有禅机，顾辰细细咀嚼了番，然后问道：“小干预术有极限，那如果是大预言术呢？”
大先知稍稍沉默了下，声音飘荡在湖面上。
“大预言术既能如小言灵术达到巅峰一样，言出法随，所言即预言，而当预言的结果可能出现偏差，又能进行绝对的干预，使得所预言的事情，一定会发生。”
“这就是大道术的力量吗？”顾辰听懂了，动容之极。
预言什么就会发生什么，这大预言术原来不仅仅是字面上理解的那样，能够预言未来会发生什么，而是能霸道的影响天地间的命数，让它预言的事情定然会成真。
试问，预言你死你就得死，整个天地都会配合，你该如何去抗争？
顾辰体会过大宿命术的可怕，那是一种完全无法逆转的命运兴衰，没想到大预言术也有如此威力。
八十一门大道术，每一门都是这样的级别吗？
顾辰心思浮动，好一会才恢复过来，望着圣岛方向，道：“为何和我如此详细的说这小干预术的奥秘，不怕我找到了你的弱点，从而打败你吗？”
“你若不弄懂这门道术的奥妙，心中必然会一直提防老夫，双方若无法取得互信的话，也就没办法坐下来好好谈了。”大先知回答道。
顾辰沉默，确实，这门道术表现得实在太诡异了，不搞懂玄机，无论这大先知和他说什么，他都会怀疑是陷阱，不敢轻易相信。
只是，和自己有什么好谈的？
“你若真想和我好好谈，之前又何必对我出手？”顾辰继续试探道。
到现在他还是弄不清楚这大先知的意图，他应该在入门考核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自己有所异常，但那么多天一直按兵不动，颇为奇怪。
而且董先知突然对他下手的事情也还没搞清楚，他感觉洛门藏着不少秘密。
“之所以对你出手，老实说是想弄懂你身上的秘密，而如今已经知晓了你的身份，当然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
“哼，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说不定之前的确想杀我，只不过意识到杀不了，现在才找借口。”
“你是个聪明人，足以辨别老夫说的是真是假，又何必故意挑刺？有什么疑问大可直说，老夫会如实回答的。”
大先知似乎看透了顾辰的心思，一番话让他无言以对。
顾辰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大先知眼下说的多半是真心话。
若大先知真想杀他，有那么多天的时间准备，绝对能设计出远胜今天的完美埋伏。
今天算怎么回事？
董先知暗算他不成反倒自己命都快没了，而先知九峰在事发之后一片混乱，根本是没有提前得到半点风声的样子。
而在事发之后，这大先知制造的大雾其实上是有利于他的，能够遮掩他的身份，不能不说对方不是故意。
至于对方出手时的点到为止，故意讲解道术奥妙，还有那么久了洛门没有一个援兵赶来，都能够一一佐证他对自己确实没有杀心。
顾辰心知肚明，但仍想试探，而大先知看透一切，直言知无不尽，反倒显得他小心眼了。
“既然话都说开了，那好。”
顾辰盘膝在水面上坐了下来，缭绕体外的金光收了回去。
有小干预术在，他无法轻易奈何大先知，而打得两败俱伤也非他所愿，只能听他的，先谈一谈了。
第一千七百四十三章 方源的下落！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顾辰开门见山道。
这大先知又是暗中观察又是出手试探，然后又前嫌尽弃的，说没点意图那才怪了。
只有弄懂了对方意图，才能确定是否谈得下去。
老实说顾辰眼下心里是没多少底气的，这老家伙已经洞悉了自己最大的秘密，而方世杰也很有可能落在了他手上，自己明显处于劣势。
他能掌握的筹码其实不多，无非就是以洛门上下的安全威胁对方。
“你可知老夫是何时发现你有问题的？”
大先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自然是入门考核的时候，事实上我直到现在，也搞不清八卦图内发生了什么。”
顾辰想起了当日身在八卦图内发生的诡异之事。
一开始一切都好好的，八卦图的玄机都被他看透了，他可以轻易走出去。
然而当他走到了和眼下相似的一座湖泊边，诡异的事情却发生了。
湖中自己的倒影竟然对他露出诡异的笑容，然后倒影的周围被黑暗一点点吞噬，沉沦，湖水最后全不见了，只剩下一片漆黑空洞。
也是在那之后，他察觉到了有人暗中窥视，一切都乱了套。
“八卦图表面上考核的是能理解《知命》等经书，能看懂天地之势的能力，但实际上，内部还另藏玄机。”
“你在八卦图中所遇到的湖泊乃是命湖，其实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遇到的是它力量的投影。”
“命湖乃我洛门的传承命脉所在，它与八卦图产生联系，是为了挑选出足够优秀，又与我洛门有缘之人。”
“老夫常年住在这圣岛上，一个很大的原因也就是为了守护命湖，老夫与命湖有精神上的联系，你当日接受命湖考核时发生了异常，所以才惊动了老夫，注意起你。”
大先知侃侃而谈，顾辰听完懂了，暗道晦气。
是他大意了，身处八卦图的幻境中却没发现幻中有真，那湖泊原来是真实力量的投影。
洛门如此设置也能理解，甚至他一下就明白方世杰为何能惊动洛门所有先知了。
走出八卦图其实难度并不高，以此作为考核标准，能收到的只是一般的弟子。
而洛门是想要天才的，所以有了命湖一关，他不清楚命湖考核的模式，但方世杰能惊动九位先知，想来是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明白了这点顾辰心中生出担忧，询问道：“只有你注意到我的异常吗？”
倘若九位先知甚至更多人也都与命湖有联系，那他暴露的就更彻底了。
“其他人并无老夫与命湖那般紧密的联系，所以这点你不用担心。”大先知明白顾辰顾虑什么，宽他的心。
“那董先知是怎么回事？他为何要对我出手？”顾辰有点不信。
“他与外人勾结，的确对你图谋不轨，但他并不知道你身上的秘密，否则也不至于遭到反噬。”大先知解释道。
“既然不清楚我的秘密，对我出手做什么？我一个小弟子，值得他动用小言灵术？”
“你与那袁杰有关系，而袁杰又被老夫叫到了圣岛上，想来他们是想了解情况，所以才对你出手。也算董植有眼不识泰山，对你出手落得这般下场，实属活该。”大先知对董先知的遭遇丝毫不同情。
“他们是冲着你去的？”
顾辰从这话中捕捉到了重要信息，眼里爆出精芒。
董先知乃是洛门先知，竟然敢与外人勾结，对大先知不敬，他一下有些明白这大先知的处境了！
“洛门沦落到如此地步，老夫着实无奈。”
大先知叹了口气，顾辰从他的话语中听到了几分心酸。
“究竟怎么回事？”顾辰神情变得严肃。
“十年前，有一个大人物来到我洛门，伸手索要大预言术。”
大先知说起了十年前的一段往事。
顾辰想起蜻怪探听到的情报，内心一动，那位大人物，似乎与他同姓！
从邵鹤洋那边偷听到大概情况后，他曾让蜻怪继续打听，可惜这件事明显是洛门内部的机密，后续没能打听出什么。
按照邵鹤洋的说法，那姓顾的大人物与洛门关系有些复杂，因为十年前他的出现让洛门死伤了不少弟子，但是他似乎又想让洛门追随他。
这般亦近亦远的关系，若不知晓内情者，听来都是一头雾水。
眼下大先知说那人是冲着大预言术而来，顾辰一下就懂了，十年前那人，绝对是来者不善。
“我听说大预言术早已失传，若大预言术还在，以如今洛门的实力也早就保不住，又怎么可能等到他来取？”
顾辰说话比较不客气，洛门没落是事实，他相信这大先知不会一点肚量都没有。
“大预言术的确失传了，世人皆知，但那一位不知为何就是不信。只因命湖乃我洛门始祖留下，他坚信在命湖中还潜藏着完整的大预言术，非取到手不可。”大先知语气惆怅。
“他想对命湖出手，而你不肯，所以打起来了？我听说，当时洛门弟子死伤了不少。”顾辰猜测道。
“你高估老夫了，命湖作为洛门传承命脉，可能藏有大预言术，这事情不少人都知道，也不是第一次有人打它的主意。”
“敢打命湖主意的都不是一般人，老夫哪里得罪得起，为了保全我洛门上下，老夫向来不会拒绝他们的要求，任由他们探索命湖。”
这事说起来有些丢脸，大先知能如实道出真不容易。
“既然你都配合了，怎么还会死伤那么多弟子？”顾辰不解了。
“探索命湖岂是容易的事，为了找到大预言术，那位大人物征用了我洛门的弟子帮他探索，这才导致折损了不少人。”大先知提起这事，语气冷了不少。
顾辰明白了，为这洛门感到悲哀。
怎么说曾经也是有头有脸的势力，如今却沦落到传承命脉要任人探索，甚至连门中弟子都要给人充当炮灰，这是何等凄凉？
作为洛门之首的大先知，对这种处境恐怕更加感到痛心。
“那大预言术最后找到了吗？”顾辰又问道。
“自然是没找到，那一位无功而返，但是并不甘心，认定老夫隐瞒了什么，于是临走前用了点手段。”
“他说因他之事洛门弟子死伤惨重，作为补偿，洛门可派合适的人到他身边，他会关照一二。这话说着好听，其实是想笼络捆绑我洛门高层，根本上还是对大预言术不死心。”
“除此之外，他也直接收买了人心，比如对你出手的董植，让他来监视老夫。”
顾辰暗道这人不仅势力庞大，城府也是极深，感慨道：“既然你都知道董先知是奸细了，为何不将他铲除？留这么一个隐患在身边，对你不利吧？”
“杀了一个董植，还会有其他人，敌人势力太大，老夫无力对抗。何况，老夫若那么做了，在对方眼里便是做贼心虚，万一狗急跳墙了，老夫死了不要紧，就怕洛门的传承要葬送在老夫手上！”
大先知语气虽然平静，但顾辰能听出话语中满满的沉重和无奈。
他有些同情这大先知了，看似高高在上，实则困守这里，稍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说了那么多，我也明白你的处境了，只是，这与我有何关系？”
顾辰把对话拉回正题，他一开始问的是大先知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他却扯了一堆关于那大人物的事，两者看上去，似乎没什么联系。
“入门考核中，你在命湖所经历的一切，让老夫想起了十年前那一位大人物。十年前他进入命湖时，产生的异象和你极为相似。”
“这种异象在进入命湖的人中从未出现过，据老夫所知，古往今来只有你们两位。如此特殊，老夫难以不将你们产生联想。”
大先知意味深长道。
顾辰闻听此话，瞳孔骤然一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顾辰深吸了口气，心中有所猜测。
“那位大人物名为顾辰！”
大先知一回答，顾辰眼中的光芒前所未有的明亮，身上更不可抑制的爆发出了杀气！
大先知感受着顾辰的异常，一下笃定了，他的猜测果然没错，两人之间存在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顾辰！顾辰！没想到，这个名字你用得还挺习惯。”
顾辰冷笑连连，心中的杀意如汪洋大海中的巨浪在翻搅。
“大先知，那一位顾辰，可是长得如我这般模样？”
顾辰话语落下，他脸上的线条出现了些微变化，五官发生了改变，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暗中的大先知看着顾辰的真容，许久之后唏嘘道：“一模一样，简直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顾辰得到肯定的答案，再无丝毫怀疑。
想不到，十年前造访了洛门的那一位大人物，竟然就是方源！
方源来过这里，却与他们目的不同，他们是冲着源族留下的后手，而对方是冲着大预言术。
源族的后手乃是机密，历代只掌握在家主手中，这一点顾辰之前就问过方世杰。
否则若方源也知道这件事，他提前百年进入道界，必然会搅局。
正因为方源不知道这事，他们才能放心来到洛门。
然而没想到，这世界如此狭小，方源竟然已经来过洛门了。
因为大宿命术，两人的命运早已纠缠不清，早晚要有一战。
隔着十年时空，顾辰坐于圣湖之上，感觉正与方源隔空交锋！
第一千七百四十四章 宿命纠葛
十年之前，方源造访洛门。
而十年之后，顾辰亦来到此处。
同一个地点不同时间上的交汇，察觉到这一点的，却是大先知。
“一模一样的脸，命湖中出现的同样异数，老夫多少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看来，你我是友非敌。”大先知喟叹道。
顾辰目光闪烁，一时思绪万千，实在是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
片刻之后，他才回过神来，看向前方圣岛的眼睛更深邃了几分。
“既是朋友，不请我登岛吗？”他语气重新变得波澜不惊。
方源与洛门的纠葛让他真正对这大先知起了兴趣，很想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道友既已向老夫表明了真容，老夫若再躲躲藏藏，岂还有半点诚意？”
“请！”
大先知话语落下，顾辰脚下出现了一条光道，横穿整个湖面，直达圣岛！
顾辰见状就走，几步间便来到了圣岛之上，再无任何阻碍。
这圣岛比想象中的还要小，岛上除了几间木屋外也一无所有，真正是个陋室。
一个披着一头白发，胡子也花白冗长的老者就站在光道尽头，微笑迎接顾辰的到来。
“在进行朋友间的对话之前，我要看到袁杰。”
圣岛很小，一眼就能确定方世杰不在这里，顾辰冷淡道。
大先知之前所说的都是他的一面之词，他虽然姑且信了，但还需要他拿出更多的诚意。
而方世杰，便是最好的诚意。
唯有方世杰毫发无损，并且对这大先知做出友善的判断，双方才能深入谈下去。
“道友无需担心袁杰的安危，他与本门渊源极深，老夫断不可能害他。”大先知道。
顾辰眼睛稍眯，听这大先知的口吻，似乎连方世杰的底细都摸清楚了。
是方世杰主动告知的？
在未经自己同意的情况下，他不认为方世杰会做如此冒险的事。
如此说来，是这大先知自己猜到的？
顾辰越发觉得这大先知老谋深算，嘴上仍是那一句。“我要看到袁杰。”
大先知未再多说什么，摸了摸胡须，眼睛瞥向顾辰的身后。
接收到他的眼神，顾辰转头一看，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他的身后本是辽阔的圣湖，然而眼下景象却出现了一些变化。
圣湖还在，只不过湖水此刻却倒映出另一片光景，那光景中似乎是白昼，白昼下有另一片湖泊。
要知道此时大雾封锁了整片圣湖，又是黑夜，湖水之中如何能倒映出这番光景?
那倒映出的湖泊与这圣湖一阴一阳，一明一暗，互为表里，着实奇异。
“这就是命湖？”
想起大先知之前说过的话，顾辰猜测道。
大先知没有否认。
顾辰顿时啧啧称奇，在踏上圣岛前他完全没察觉到这圣湖别有玄机，一登岛却出现如此现象，这鸿蒙道界果然存在很多他暂时无法理解的事物。
他仔细往命湖中瞅，那命湖自有一种吸引人的特质，仿佛能令人的心神沉沦，浸入另一片时空中。
他很快发现在命湖的中央，似乎站立着一道身影。
他尝试着看清，视野在命湖的影响下，就奇异的拉近了距离，看清楚了湖中央的那人。
是方世杰！
他站在命湖之上，双眸紧闭，身上气机悠长，似乎陷入了悟道境。
而在他的头顶上空，赫然漂浮着一枚古朴的铜镜，铜镜倒悬，将命湖映入其中。
那铜镜，正是方家先祖留下的信物！
顾辰不由得转头看向大先知。
“他一进入圣岛，便引动命湖自发现身，他是预言之子。”大先知解释道。
“什么预言？”顾辰看到铜镜就猜到大概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想刨根究底。
“我洛门祖上曾与源族有过约定，代他们保管某些东西，藏于命湖之中。那些东西只有源族后人带着特定的信物到来才能开启，他一来到此地，信物便自发与命湖产生感应。”
“那之后他便走入了命湖之内，一悟便是多日，老夫也不好打扰。”
大先知感慨道，回想初见方世杰的情形。
他怎么也没想到，隔了漫长的岁月，竟真能等来源族的传人，先辈许下的诺言，总算是在他手里实现了。
“你一开始就猜到了世杰的身份，所以才召他进圣岛？”顾辰忍不住问道。
虽然听闻洛门修炼的就是先知先觉的本事，但这老头在他看来还是厉害过了头。
“倒也不是，他在入门考核中的表现虽然优异，但按照门中规矩，还不足以令老夫破格召见。之所以召他来，很大一个因素，倒是因为注意到了你，顺便注意到他与你是一起的。”
大先知如实回答，他因为顾辰在命湖中的异常对他起了关注，之后又注意到方世杰和他是一伙的，于是好奇心驱使下，将他招来想要试探一二。
至于为何不直接召见顾辰，而是拐弯抹角，一方面是担心打草惊蛇，一方面是怕被别有用心的人察觉。
方世杰考核成绩非常优秀，他破格召见虽然让人意外，但也不至于做其他猜想。
他考虑得很周到，然而没想到的是，方世杰的身份竟也超乎寻常，一来到圣岛就引发了命湖的预言。
猝不及防下，他都没来得及和方世杰多说几句，和他的交流还不如顾辰多。
顾辰听明白了情况，心稍稍一宽，看来这大先知也并非神算到一切尽在掌握的程度。
“他需要多久时间才能结束这个状态？”
顾辰看着方世杰沉吟道，有些问题出于谨慎还是得和方世杰交流交流。
“老夫也不清楚，道友与他是一起的，对他的了解应该胜过老夫才对。”大先知这话有反向试探的意思在。
“那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洛门还能履行承诺，没有把源族留下之物私吞。”
顾辰不接他的话茬，反而调侃道。
“源族对我洛门祖师曾有造化之恩，祖师坐化之前有过遗训，但凡源族有难，洛门要竭力相助。”
“当时道界新立，源族作为冥古十族之一权势滔天，远胜洛门，我门中祖辈皆不明白祖师何出此言，只以为他纯粹是感念源族恩情。”
“后来源族果真式微，并最终遭遇大难，找上了门来托付，我洛门祖辈才知祖师真知灼见。”
“祖师遗训自然无人敢违，于是无数年来，我洛门便受源族托付重物，恪守道义，保守秘密，一直等待着源族后人上门。”
第一千七百四十五章 一问一答
大先知说得是忠肝义胆，正气凛然，但已与他打过交道的顾辰却知他老奸巨猾，说的必定不全是真相。
“少来这套了，源族留下的是什么难道洛门猜不到？这么多年了，就没有过想法？要知道，源族鼎盛之时远胜洛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再式微，底蕴摆在那，留下的东西不会差，有可能助洛门更进一步。”
“洛门得势之时或许真忠肝义胆没有念头，但洛门这些年处境并不好过，祖祖辈辈那么多人，不可能一个打源族念头的人都没有。”
顾辰直接拆穿了，实在是为方世杰考虑，必须了解他得到的东西是否完整。
大先知听闻这直白的话脸露尴尬，阖上了眼道：“道友有所不知，就算洛门历代真有人打源族重物的主意，也没人有本事拿到。”
“哦？此话怎讲？”
“老夫刚刚提过，祖师对源族遇难早有先见之明，也因此，他在命湖之中早有安排。”
“当年源族将重物置入命湖之中，遵的是祖师的安排，而重物一入命湖，便引动了祖师提前施加的大预言术。”
“在预言之力的干涉下，唯有源族血脉持着信物进入命湖，才能满足预言的条件，从而找到重物。大预言术这世上从古至今也只有祖师一人修成，因此他留下的预言牢不可破，洛门历代就算想打主意也只能望洋兴叹。”
大先知道出了真实缘由，不是洛门没人打过主意，而是根本做不到！
顾辰一阵暗叹，这洛门的祖师倒是够狠的，为了报答恩情履行诺言，连自己人都防得死死的。
“十年前那个人也曾探索过命湖，他就没发现异常？”
顾辰话锋一转，流露出慎重之色。
在他看来洛门历代除了那祖师外，全部加起来也比不上方源。
十年前方源可是亲自走了一趟命湖，以他那深不可测的本事，顾辰难免担心他看出了什么端倪，甚至暗中施了一些什么手段，就等着别人上钩。
这可不是他谨慎过头，而是方源本就是这样的人。
当年一枚命道铜钱，方源布局了那么久，又有谁会想到，不可一世的霸王最后会栽在一枚铜钱上？
“道友非道界土生土长之人，怕是不明白八一大术的厉害。祖师亲自施加的大预言术，那位顾大人再厉害，也不可能破得了术。试问不符合预言的条件，连术的端倪都看不到，又从何破起？”大先知笃定的道。
“别小看了他，大道术，他也会。”顾辰瞥了大先知一眼，告知了重要情报。
“道友说的是大宿命术吧？老夫从不敢小瞧那一位，他是老夫平生仅见，最为危险的人！”大先知的神情比顾辰还严肃。
“连大宿命术都猜到了，你对这门道术了解多少？”
顾辰眼里冒出精芒，他很确定大先知不是之前就知道方源会大宿命术，而是和自己接触后猜到的。
“老夫对大宿命术了解不多，毕竟此术早已失传多年，就是在它声名最盛之时，它也是出了名的神秘和诡异。老夫之所以能猜到，主要是三点原因。”
“一是命湖本能倒映出一个人的命数，而道友的命数却是割裂的，像是被凭空抹去，拥有这种力量的道法屈指可数。”
“二是道友拥有与那一位一模一样的面容，像极了关于大宿命术的一些记载。”
“三是因为道友与源族传人关系不浅，而大宿命术原本就掌握在源族手中，难以不令人多做猜想。”
顾辰心中略微失望，原来是这么推断出来的，看来大先知对大宿命术的了解也很有限。
如此一来，想进一步了解大宿命术，还是得看方世杰有多大造化了。
想到这，顾辰又多看了方世杰一眼，心中抱着期待。
不管怎么说，方世杰平安无事，并且顺利取到了源族留下的后手，这是好事。
而眼前这大先知虽然还有些值得怀疑的地方，但也存在着合作的空间。
别的不说，透过他，至少了解眼下方源的实力和境况是没有问题的！
“源族传人短时间内出不来，道友不妨和老夫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大先知大袖一甩，面前凭空出现了茶壶茶杯，桌子还有蒲团。
他自然而然的坐到了蒲团上，开始给顾辰沏茶，一副打算彻夜长谈的样子。
顾辰在他对面的蒲团坐了下来，到了这一步，他有对方想知道的情报，对方也有他想知道的情报，合不合作先不提，这茶必须喝！
“道友与那一位究竟是什么关系？有什么样的过往？”大先知慢条斯理的问道。
“顾辰这个名字属于我，那人的真名叫方源，他也是源族后裔。”顾辰喝着茶，不紧不慢的往外抛情报。
“哦？他竟然也是源族人，怪不得会大宿命术！”
大先知眼里爆出精芒，实在是这个情报意义重大。
世人所知的是那一位来自混沌海，即便是放在无数年来从混沌海选拔上界的无数人才中，也是绝对的佼佼者，毋庸置疑的天才。
世人只当他是混沌海崛起的草根，没想到他原来有源族的背景。
源族当年落难的详情他是了解一些的，只要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绝对能给对方制造一些麻烦！
“既然他是源族之人，为何不是他持着信物来我洛门？像他这样的天才，莫非源族内部还防着他？”大先知有些急不可耐的继续问道。
顾辰挥手阻止了他继续问，抿了口茶。“该轮到我问问题了。”
大先知立马安静了下来，做了个请的动作。
一问一答，有来有去，这才是合作的基础。
“方源现在在鸿蒙道界，是什么样的地位？你堂堂洛门大先知，称呼他为大人物，想来他现在很不简单吧？”
顾辰问出口的刹那，心绪有些不平静。
方源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源于当初对他卑鄙的暗算。
他爬得越高，越是对当年他的一种讽刺。
第一千七百四十六章 传奇榜首
“百年之前，那人横空出世，因拥有‘自然道根’的绝顶资质，被天璞道庭的净圣收入门下。”
“净圣乃天璞道庭常务，拜入他门下，已是常人难以想象。世人皆以为这位来自混沌海的草根走到了荣耀的巅峰，却没想，这仅仅是他传奇的开始。”
“前五十年，他风华绝代，锋芒毕露，败尽鸿蒙道界年轻一辈诸多天骄，站上了传奇榜单的榜首之位，独领风骚。”
“后五十年，他藏剑归鞘，弓藏山林，看似沉寂，实则不慕虚名，私下运筹帷幄，开拓纵横，培育属于自己的势力乾坤会！”
“现如今，百年过去，他看似铅华洗尽，不显山不显水，私下却早已构建起庞大复杂的势力网络，渗透各大皇朝，论声威，隐隐有追上净圣之势！”
“一个来自混沌海的下层修士，区区百年便搅动了无尽风云，隐隐有撬动天下格局之势，无论天赋，手腕，都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大先知娓娓道来，从他语气中的惊叹来看，方源岂止是成了大人物，简直是彻头彻尾的妖孽。
净圣门徒、传奇榜首、渗透各大皇朝的乾坤会！
顾辰对方源现在拥有的一个个头衔不甚了解，却也能充分感觉到其分量不轻。
“现如今的洛门不过偏安沛国一隅，连沛国的局势都无法完全掌控。而沛国受大晟皇朝辖制，大晟皇朝当今的太子，据说便是乾坤会的一员。”
大先知又补充道，这话更直白的透露了他与那方源之间，身份和地位隔着多个级别。
顾辰深深吸了口气，他料想过方源进入鸿蒙道界后必然会一飞冲天，但还是低估了他成长的速度。
他相信大先知所说的仅仅是一部分，以方源那人的深不可测，私底下必然还隐藏着更多的秘密。
也就是说，他真正的势力，远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
如此权势滔天，怪不得大先知要步步为营，处处小心谨慎，唯恐毁了祖宗基业。
以方源眼下的强势，顾辰莫说找他报仇，若是被他发现了踪迹，还会有灭顶之灾！
“轮到老夫问问题了。”
大先知没有给顾辰太多整理思绪的时间，迫不及待的继续先前的问答。
两人这般你问我答，持续了一宿的时间，交换了不少珍贵的情报。
当然，大先知无疑是赚了，他得知了方源的前世今生，而顾辰从他手里获取的，却是道界很多人都知道的事。
然而顾辰并不觉得自己亏了，大先知深谋远虑，洞若烛火，方源这百年来做的一些事在别人看来并无奇特之处，他却能观察出事情的本质，角度刁钻之极。
经由他的分析，顾辰对方源现在的动向以及他隐藏的心思多了不少了解，受益良多。
方源现在在做的，无非是逐鹿天下的宏图霸业，他隐藏的野心之可怕让人惊骇！
“那方源对我洛门的大预言术虎视眈眈，不得手决不罢休，而道友与他又有宿命纠葛，早晚避免不了一战。”
“既然你我注定都要与他斗上一斗，而对方现今如此势大，合作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东方破晓时，与顾辰长谈了一夜，心里已经有了明确定论的大先知说道。
笼罩了圣湖一晚上的大雾散去，而湖对岸的先知九峰也没有传来什么大的动静，好像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显然，是大先知私下做了妥善的安排，顾辰登临圣岛做客，洛门内部一无所知。
“你想要怎么合作？”
顾辰看着大先知，一晚的谈话让他对这老头的睿智有了充分的认知。
昨夜之前，他对这大先知充满了防备，他相信对方也是这样的，所以才一直暗中观察。
而耀古霸体的暴露，两人面对方源的相同立场改变了一切，双方被局势推着必须走到一块。
因为若不合作，双方只能拼个你死我活，顾辰不会坐视霸体的秘密泄露，大先知也不会让洛门因顾辰的到来陷入灭亡危机。
合作是必须而理智的选择，但问题是，怎么合作？
现如今的方源如此势大，顾辰不认为洛门能帮上自己多少忙。
只要方世杰顺利取得了命湖中的造化，洛门对他便没有了价值，多这一个盟友，其实只是多了危险。
毕竟以洛门的实力完全无法抗衡方源，而他们又一早就被盯上了，和他们结盟，只会让自己也暴露。
这大先知倒是有实力有智慧，若只是他个人，顾辰愿意与他合作，但他舍得放弃洛门的家业吗？
从洛门内外的防御情况来看，他显然没做过这个打算！
顾辰不好直说自己的想法，所以想听听大先知是否另有高见。
他虽不说，但人老成精的大先知岂会猜不出他的顾虑，主动感慨道：“道友乃是耀古霸体，假以时日必然能拥有与方源抗衡的本事，而我洛门不仅式微，还可能成为累赘，乍看之下，并不是合适的合作对象。”
顾辰没回应，静等下文。
“但耀古霸体再强，现今也不是冥古十族独断天穹的时代了。鸿蒙道界现今局势之复杂远超想象，那方源已拥有了庞大之极的势力，道友即便想向他报仇，在他周围层层势力的阻隔下，恐怕连近身的资格都没有。”
“老夫的实力并不只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洛门虽然窘迫，但也未必无用。”
大先知说话点到为止，似有什么不为外人知的倚仗。
顾辰见没有下文，心里却是有些失望，摇了摇头。“我只问一句，若合作的前提是大先知放弃洛门，你做得到吗？”
在顾辰看来，既然洛门早已被方源盯上，明里暗里做了多种安排，那洛门的结局已经是注定的了。
他不敢说有多了解方源，但对他做事不留余地这点，却是深有体会。
大先知或许真还藏着什么本事，但十年过去了他都无法改变局面，可见洛门是真病入膏肓了。
与洛门合作，等于将自己给彻底暴露在方源眼皮底下，所得到的利益与风险相比，实在微不足道！
大先知当他是想向方源复仇，但实际上顾辰来到道界有更重要的目标，他绝不能在羽翼未丰之前，就把自己给弄折了！
第一千七百四十七章 祖师的预言
顾辰愿意接纳大先知这个盟友，但不想要洛门这个累赘，他直白的说出，尽管有些不近人情，但却是不得不这么做。
大先知听完沉默了，洛门传承了那么多代，作为当代的大先知，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洛门在他手上灭亡？
倘若他真依了顾辰的想法，那他就是洛门的罪人，死后无颜去见历代先祖！
然而不放弃，洛门就不会灭亡吗？
大先知很清楚方源不得到大预言术是不会罢休的，现在他还沉得住气，等到哪天他失去了耐心，洛门也就走到头了。
莫说方源，大先知看着眼前的顾辰，很清楚若两人合作不成，最终还是要兵戎相向。
他探知了耀古霸体这个大秘密，若不能成为自己人，对方没理由放过自己。
顾辰虽然年轻，但他敏锐的察觉到，他也绝不是那些迂腐的良善之辈，为了自己的目标，绝对干得出枭雄之事。
到那时，就算他有小干预术傍身，也未必挡得住耀古霸体的强势，洛门会提前灭亡！
大先知陷入了两难境地，他想说服顾辰冒巨大风险与洛门合作，奈何双方都是聪明人。
“如果此人不能为老夫所用，那想方设法也要将他拿下。若是将他交给那方源，换取他的信任，洛门或许能存续下去！”
大先知心里不得不开始考虑另外一种打算，尽管他并不觉得投靠那方源是明智之举。
“若无法与此人合作，最后逼不得已还是要杀了他。”
顾辰心里亦是做着打算，尽管他与大先知无冤无仇，但混沌海的未来系于他一人身上，他绝不能冒险。
顾辰和大先知的眸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命湖中的方世杰身上。
双方的谈判明显到了一个死胡同，大先知做不到放弃洛门，而顾辰不愿与身处明面上的洛门合作，既然如此，双方必有一方要死！
两人都不愿撕破脸面，却早晚要做出抉择，而抉择的最终时限，便是方世杰结束悟道之时。
他们不可能拖太久，要知道，越晚做出选择，方源那边察觉的可能性便多上一分。
顾辰在圣岛上等待着，大先知则是叹气连连。
两个聪明人都预见到了事情接下来可能的走向，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该来的终究要来，两天之后的夜里，命湖中的方世杰，缓缓睁开了紧闭多日的双眼。
悬浮于他头顶的古镜镜面随即碎裂，镜身化为了飞灰纷纷扬扬。
顾辰和大先知几乎同时站了起来，两人前后脚踏入圣湖湖水，遁入命湖的内天地！
方世杰似乎在悟道的过程中收获甚大，站在原地又静静思考了好一会。
等到他抬起头来，一眼看见前方的顾辰，脸上露出浓浓的惊讶之色。
首领怎么进入命湖了？
眼前所发生的事与他们原先的计划大不一样，方世杰有些不安，难不成自己悟道花了太久时间，导致计划出了变故？
他敏锐的察觉到顾辰和洛门的大先知之间气氛有些诡异，双方似乎互相防备着，剑拔弩张！
“收获如何？”
顾辰一句问话让方世杰迅速摒弃胡乱猜疑，脸上转而流露出兴奋之色。
“我原来的猜想没有错！”
方世杰没有说得太白，但顾辰瞬间明白他们的目标达成了。
这命湖中留下的果然是源族的完整传承，他们这一趟没白来！
目标既然达成，顾辰转身看向大先知，一脸凝重。
接下来，是该处理洛门的问题了……
大先知感受着顾辰的目光，神色也变得沉重。
作为洛门这一代的大先知，他不可能放弃先祖留下的基业，顾辰给他的选择，他本就不可能接受。
虽如此，他心中也没有怨恨，双方各有立场，既然立场冲突一战不可避免，也只能各凭本事了！
两人目光交错，一个提防着耀古霸体的爆发，一个提防着玄妙莫测的小干预术，就要冲撞之际，方世杰，突然开口了。
“大先知，我接受源族传承期间，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应该属于洛门某一位先祖，他让我转告现今洛门的掌舵人一件事。”
大先知身体一震，霎时转过头看着方世杰，顾辰亦是意外。
“先祖说什么了？”
大先知深吸口气，源族的传承被封印在祖师留下的大预言术中，无人能够突破，因此方世杰听到的声音，那所谓的先祖，恐怕只能是祖师爷他老人家！
“那一位前辈说，下一次满月之时，洛门将有大祸，与其被动等待灭门之灾，不如早作打算。断尾求生终是能活，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方世杰如实说道，他说完，发现顾辰和大先知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首领，怎么了吗？”
方世杰忐忑问道，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刚刚看出现场气氛不对了，心里有犹豫着要不要如实交代自己的所见所闻。
然而想到洛门遵守了与他源族的承诺无数年，事关人家宗门的生死存亡，想了想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此话为真？”
顾辰还未发话，大先知忍不住追问道，脸色阴晴不定。
顾辰刚想让他放弃洛门，这方世杰就接到了祖师爷的预言，说洛门即将灭亡，他怀疑是不是两人串通好了。
只是方世杰刚刚醒来，这么短的时间，两人如何串通？
方世杰看出情况不对，不敢再胡乱回话，看向顾辰露出征询之色。
“如实回答便可。”顾辰严肃道。
听闻此话，方世杰放下顾虑，认真点了点头。“那位前辈的确是这么说的，大先知不信的话，自己查看一下便知道了。”
他目光掠向命湖湖面，似乎里面藏着答案。
大先知闻言，顿时按捺不住了，一边防着顾辰，一边伸手一招，命湖中有一滴湖水凝聚飘起，飞向了他的口中！
他吞下湖水，眼前的景象突然大变，他看到整个洛门被火海所吞没，先知九峰一座又一座的倒塌！
待到画面消失回归现实，大先知整张脸已是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第一千七百四十八章 擒拿道人
大先知反应这般激烈，顾辰心中好奇，依样画葫芦，拘来了一滴命湖之水。
命湖之水又称洛水，洛门弟子若想习得小言灵术，必须饮用洛水，方有机会悟得传承。
前天那女弟子苏雪曾提起洛水，语气颇为向往，谁曾想仅仅两天时间，顾辰就轻易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顾辰张嘴吸入洛水，很快也察觉到了大先知所见画面。
那画面支离破碎，又稍纵即逝，然而却清楚明白的展示了洛门的结局。
山崩地裂，宗土付之一炬，一副末日景象，凄惨之极。
一切都验证了方世杰刚刚所说的预言，怪不得大先知如此失态！
“怎么会这样？下次满月究竟会出何等变故？”
大先知口中喃喃自语，因为祖师留下的预言心神大乱。
他没有怀疑自己看到的画面是方世杰造假，因为他对命湖再了解不过，清楚方世杰没有那种本事。
命湖中本留下了祖师的大预言术，在源族传人到来解开了封印之后，祖师残留的力量外溢进了湖水之中，所以他才能透过饮用洛水看到未来。
论先知先觉，洛门历代至今，从没有一个人能超越祖师的境界，所以大先知丝毫不怀疑预言会不会成真。
既然祖师说了下次满月洛门有大祸，那此事就绝对不会有假！
“离下次满月不过九天时间，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究竟会出现什么变故，导致我洛门被灭？灭掉我洛门的，是眼前这一位，还是远方那一位？”
大先知心中惊涛骇浪不断，神色变幻不停，猜疑着眼前的顾辰。
他左思右想，眼下有可能给洛门带来灭门之灾的只有眼前之人和那方源。
只是他今天若无法与顾辰达成共识，两人间必有一战，若他输了，洛门的大祸根本不用等到九天之后。
既然大祸因顾辰而起的可能性不大，那又是为何？
大先知预见不到祖师见到的未来，心中愧疚自责，他在命道上与祖师的差距，终究是太大了！
“断尾求生终是能活，当断不断必受其害……看来贵门祖师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大先知，你该做出抉择了。”
明白风向已经转变的顾辰，奇异的看着大先知。
洛门祖师在无尽岁月前就预见到了现在将要发生的事，这令他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更重要的，他的遗言暗合了洛门眼下的处境，仿佛在冥冥之中，已经预料到了他的出现，帮大先知做出了选择。
世上竟有如此神人。
顾辰对洛门祖师以及他所掌握的大预言术，产生了更多的兴趣。
此术这般了得，怪不得方源想要得到。
大先知心中天人交加，没有回应顾辰，不时掐指细算，还在尝试推演未来，权衡每一步行动的利弊。
顾辰也没催促，事情毕竟关系到洛门的生死存亡，大先知犹豫不决很正常。
过了很久，大先知终于有了决断，咬了咬牙，正视顾辰。“道友能否帮老夫一个忙，等帮完这个忙，老夫保证给道友一个满意的答案！”
“什么忙？”顾辰心中诧异，随口问道。
大先知稍稍一拂袖，昨夜凭空消失的董先知突然出现在眼前，仍是那副七窍流血，昏迷不醒的样子。
“董植与那方源旗下的乾坤会暗中勾结，乾坤会中负责与董植联系，暗中监视我洛门的修士名为乌鸦道人。”
“就在董植袭击道友的前夜，乌鸦道人潜入过我洛门，想来袭击道友这件事，董植是得到了他的授意。”
“眼下不清楚乌鸦道人掌握了多少信息，老夫想要将他拿下，还请道友一起出手帮忙。”
顾辰听完才明白袭击自己之事另有隐情，对大先知的老谋深算也理解更深。
乾坤会自以为他们在洛门的布局滴水不漏，谁曾想大先知早就洞若烛火，甚至他们来来去去都看得一清二楚。
顾辰不清楚大先知是否知道乌鸦道人与董先知谈话的具体内容，如果他知道，却放任董先知袭击自己，说明他有借刀杀人，试探自己的意思在。
质问这一点没有意义，不管是与不是，站在大先知的立场都没有什么问题。
顾辰感兴趣的是，大先知之前不敢动方源的人，唯恐打草惊蛇，现在却选择动手，这其中耐人寻味的态度变化。
“大先知是觉得洛门的灭门之祸与这乌鸦道人有关，所以想提前干预，阻止未来？”顾辰沉吟道。
“老夫没有祖师那等通天的本领，未来怕是无法改变，但去做总比不做好，就算改变不了未来，也能进一步接近真相。”大先知话语有些苦涩。
顾辰听明白了，没有再要求大先知做出任何承诺，简单的回答了一个字。“好。”
他答应了出手帮忙，如此爽快利落，让心中还酝酿着其他说辞的大先知意外了下，神色动容。
“你不怕老夫其实是想设圈套？”
“一昧的猜疑是无法赢来真诚的合作的。我先拿出了我的诚意，也希望事情结束之后，能得到你的诚意。”
顾辰言简意赅，大先知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老夫明白了。”
两人立即商谈起擒拿乌鸦道人的细节。
“那乌鸦道人如今在哪？敌人人数总共有多少？你打算何时动手？”顾辰问道。
“对方的落脚地老夫早已知晓，目标只有一人，事情宜早不宜迟，我们今晚就动手！”
“只有一人？”顾辰眉头微皱，不解的道：“区区一人，需要你我联手对付吗？”
在他看来大先知既然能暗中把那人的行踪摸得清清楚楚，拿下他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根本不需要借助他人之手。
“不只是你我出手，请道友把能信得过的人都带上，我们的准备越充足，拿下乌鸦道人的可能性才越高！”
大先知语气严肃，顾辰意识到这乌鸦道人有些不简单。
“这人的修为莫非竟高到了你我联手都没把握的程度？”
“倒也不是，此人的修为只有五乘境，你我任何一人打赢他都不是什么难事。但此人却掌握了一门非常棘手的道法，名为‘小分裂术’。”大先知解释道。
“三千小术？”顾辰眼露精芒。
“不错，小分裂术乃是由大道术‘大变化术’衍生出的小术之一，修炼此术之人想杀死极为困难，更精通逃遁。”
“乌鸦道人拥有此术，哪怕是老夫也没把握将他顺利拿下，所以才需要做更多的准备。毕竟我们出手拿人若是失败了，后果不堪设想！”
大先知言之有理，顾辰点了点头，两人继续商量具体细节，方世杰也加入了讨论。
商量完细节，顾辰在大先知的帮忙下，悄悄离开了圣岛，离开了内门，去寻找同伴。
待到人手齐全后，已是夜晚，双方在洛门外的山林碰头！
第一千七百四十九章 部署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之夜。
顾辰十七名同伴通通到了，当大先知现身山林，所有人都朝他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顾辰已经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众人都没想到，潜伏洛门的计划刚刚进行没几天，就取得了这等突破性的进展。
而得知今晚将要擒拿的对象效忠于那方源，所有人更是摩拳擦掌，咬牙切齿。
百年之前发生的一切刻骨铭心，没有人能忘怀，与方源之间的血债，终要有个了断！
众人本以为百年时光过去，他们找到方源的下落没那么容易，没曾想线索就在眼前。
正如众人审视着大先知，大先知亦打量起顾辰的十七名同伴。
作为源族传人的方世杰就不说了，大先知仅从面相上来判断，发现剩下的十六人也有些不简单。
尽管他们的修为现在看上去皆是差了一些，但却仿佛是一块块璞玉，稍加打磨，前途不可限量。
他心中生出这般想法，却猛然看到了无极霸王龙，眼皮跳了一跳！
有很多事情顾辰之前并未来得及和他详细透露，例如这头至尊古龙的存在。
其他人他尚有指点之心，但面对这世间最为强横的龙种，他只有小心谨慎。
“这两位是？”
顾辰看向大先知身后，今晚他非独自前来，也带来了两人，看打扮，应该是洛门的先知无疑。
“他们是老夫的弟子，可以信赖。”
大先知目光从无极霸王龙身上收回，说道。
既然大先知说可以信赖，顾辰也没有多疑，双方简单介绍下了彼此。
两名弟子名叫乔征和丘奉机，他们除了是大先知的徒弟，同样也是洛门现在的先知。
平日里大先知不问世事，诸多事务便是由他们打理。
他们与董植不同，是大先知真正的心腹，否则也不会被带到今晚的行动来。
“今晚还请诸位鼎力相助。”
乔先知和丘先知言语间颇为客气，但看着眼前一帮陌生人，心中却颇为困惑。
今晚的行动安排大先知自然是告诉他们了，但却没告诉他们这等关系宗门存亡的大事，为何要与这帮人合作？
两人能够成为洛门先知眼力自然是有的，看得出一群人尽管面相不凡，但修为相比他们实在差强人意。
这样一群人，真能帮上忙？
他们自然不会吐露心里的想法，默默守在大先知旁边观察着，极少开口说话。
事实上行动就要开始了，他们还不太明白隐忍了十年的师父，为何选择在今晚对顾姓大人物的手下动手。
“前方那片山坡所在就是乌鸦道人的落脚点，待会由老夫和顾道友出手拿人，你们则负责将山坡周围团团围困。”
“记住，绝不能放走一丝异常，若有蹊跷处，先动手再说！”
月光洒落在山林间，潜行到敌人所在位置时，大先知郑重告知。
众人都已知晓乌鸦道人的本事所在，闻言纷纷点头。
乔先知和丘先知则犹豫了下，看了分外年轻的顾辰一眼，道：“师尊真不需要我们一起上山吗？”
这话表面上是不放心大先知的安全，实际上是担心顾辰拖了后腿。
顾辰身怀耀古霸体这样的秘密大先知不敢轻易向两人吐露，加上顾辰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所以看上去怎样都不像是高手。
那乌鸦道人的底细两位先知是清楚的，对方在未加入乾坤会之前就已经小有名气，实力不一般。
“你们擅长的领域并非战斗，在山下安心设伏吧。有老夫和顾道友一起出手，那乌鸦道人就算能逃到山下，实力也必然严重受损，你们拿下问题不大。”大先知直白的道。
两位先知清楚自家师尊的判断不会有错，顺从的点了点头，但顾辰的伙伴们，却听出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
“大先知的意思是，若那乌鸦道人完好无损，我等那么多人连拦住他都做不到？”
格晃不服气的道，其他同伴虽未附和，心中也有些不甘。
从情报上来看，这乌鸦道人仅仅是如今方源旗下的一个小人物罢了，对付这么一人他们如此兴师动众就算了，竟然还被质疑实力。
在他们眼中，方源不过是窃取了他们首领本源的卑鄙小人罢了，而方源身边的同伴也只是霸郡的叛徒！
百年前双方差距并不大，如今却被怀疑连方源旗下的小喽都打不过，情理上难以接受！
“乾坤会向来神秘，不收庸人，何况乌鸦道人在加入乾坤会前，就在暗黑世界小有名气，诸位不可小瞧。”
“我洛门在沛国虽是大派，但出了沛国，影响力怕是都不如乌鸦道人好使，我这么说，诸位明白这人的不简单了吧？”
格晃的质问对大先知有些无礼，两位先知心中不快，淡淡的解释道。
他们这话倒也说得很明白，意思是连整个洛门都不敢小瞧乌鸦道人，一群人哪里来的底气和自信？
被鄙视了下，格晃心中火了，就要再说话，顾辰却开口打断了他。
“好了，按照大先知说的办吧。”
顾辰看出了两边人的不对付，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他对那乌鸦道人不了解，但相信大先知的判断不会有错。
然而他的同伴们恐怕还没有这个意识，他们在混沌海无敌了太久，以至于来到道界，有些人心里依旧维持着原先的自信。
这本是惯性使然，但在洛门的先知看来，纯粹就是愚蠢自大。
道界与混沌海在天地环境和资源的差异上太大了，方源又提前了他们整整百年进入，双方现在说是隔着一道鸿沟也不夸张。
顾辰心里有清楚的认识，但想让同伴们也都意识到这点，恐怕得等到他们自己吃亏了才行。
就怕一吃亏就是无法挽回的大亏，顾辰对这一点着实感到头疼。
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着眼于擒拿乌鸦道人的计划吧。
“各自散去！”
顾辰挥了挥手，同伴们分别潜入了密林之中，隐隐封锁了整片山头。
两位先知亦是掠上枝头，盘腿坐下，各自抱守一枚罗盘，严阵以待。
完成了封锁，顾辰和大先知并行向山上走去！
第一千七百五十章 小分裂术
夜凉如水，在那草木幽深处，一座山洞若隐若现。
一只只羽毛黑亮的乌鸦环绕在山洞周围，有的趴伏在山石上，有的栖息在树梢间。
它们那一身的黑与夜色完美的融合成了一体，使得这片不起眼的山坡，凭空的添了几分诡异。
呼呼。
突然间，一阵大风刮过了山林，惊得林木婆娑，那树梢上的乌鸦也一只只被惊起，发出聒噪的叫声，打破了静谧的长夜。
“呱呱”
群鸦在空中飞舞着，目光惊疑不定的落向前方。
那里，有两人刚刚穿过了林木，来到了山洞前的空地上。
这二人一人白发白须，仙风道骨，一人黑发如墨，气息深沉，自然是大先知和顾辰。
“灭！”
大先知随意的扫了眼群鸦，轻轻的吐出一个字。
刹那间，虚空生出了朵朵火焰，将一只只乌鸦瞬间烧成了灰烬，一根羽毛都没有留下。
所有聒噪的鸦叫一时消失了，夜色恢复了静谧，但却流淌着冰冷刺骨的杀意！
“洛门大先知深夜拜访我这山野陋室，真是令人意外呀。”
一阵苍老的声音从山洞之内传来，听上去并无丝毫慌乱。
“你与我洛门先知暗中勾结，意图乱我洛门时日已久，今晚，是为讨个说法而来。”大先知面无表情的道。
山洞内的乌鸦道人一时静默了，被这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洛门大先知整整十年都未曾踏出圣岛一步，今晚刚刚出来，竟然就直接到了他的住处。
他自以为来往洛门的行为做得十分隐秘，这老匹夫足不出户应该不可能发现什么，没曾想他还是低估了对方先知先觉的本事。
对方能来这里，说明董先知多半已经暴露，而对方一来就屠杀了他的鸦群，更让他感到来者不善。
与他宗人士暗中勾结图谋不轨的确是大忌，大先知讨要说法之词听上去也名正言顺。
然而大先知既然知道了他和董先知勾结之事，也必然知道背后授意他做这些事的是谁，他背后可是乾坤会，可是那一位大人物，他相信对方没那胆子找他算账。
因此，他刚刚才开口试探，心中抱着侥幸，或许这一位是投降来了，在憋屈了十年之后，他也该想清楚了。
只是，他的想法落空了，今晚这位洛门的大先知不知是抽了什么风，好像突然有了和乾坤会抗衡的底气和决心，兴师问罪的意味非常浓厚，让他不知如何回应。
“大先知言重了，那一位担心有人对洛门图谋不轨，所以命我暗中关注，若大先知有需要才好施以援手。乾坤会本是好意，大先知可别好人和坏人都分不清了。”
乌鸦道人斟酌了一会，讪讪回答道，提到那一位和乾坤会时，语气还特别加重了些。
“不知这一位又是谁？大先知突然如此，莫非是被奸人蛊惑了？”
乌鸦道人话锋一转，提到了顾辰，声音带着几分森寒。
这十年来透过董先知他对洛门内部有哪些重要人士了解得一清二楚，甚至记得他们的容貌。
然而眼前这人并不属于那些人，加上大先知突然一副要和他撕破脸皮的样子，他心里难免遐想连篇。
莫非这人是其他觊觎大预言术的势力派来的？
因为有了其他势力的支持，所以这大先知才敢和乾坤会翻脸？
若是如此，那这个势力可不简单，要知道那一位如今的声势何等惊人，寻常势力若知晓他盯上了洛门，根本不敢与其为敌。
只是，看眼前这人年纪轻轻，修为似乎也不怎样，若真有够资格的大势力要帮洛门，怎么会派出这么一个小喽？
“奸人？”
顾辰见乌鸦道人话锋隐隐指向他，愣了愣，嘴角浮出冷笑。
都是将死之人了，却还惦记着刺探他，看来这乌鸦道人是真以为，凭借着乾坤会和方源那层护身符，没有人敢动他。
“那一位如今的地位大先知想必再清楚不过，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大先知若为洛门着想，就不应该做出错误的选择。”
“只要大先知真诚投靠，那一位绝不会亏待于你，或许有一天，洛门在天璞道庭失去的席位，都能失而复得。到那时，大先知可就成了复兴洛门的第一大功臣，孰优孰劣，大先知可得想清楚了。”
乌鸦道人继续说道，意在规劝大先知做出正确的选择。
倘若今晚大先知真要对他不利，虽然他不认为自己逃不掉，但他的任务可就彻底失败了，在丧大人那边不好交差。
“帮我洛门重得天璞道庭的席位？好大的手笔呀！”
“画饼充饥谁都会，道庭的席位牵扯甚广，你觉得那一位，做得到这种事吗？”
大先知哑然失笑，对乌鸦道人所说无动于衷。
“那一位的师尊可是净圣，净圣又是天璞道庭的常务，只要净圣从中斡旋，未必没有可能。”
“再说了，那一位前程似锦，他日之成就只会在净圣之上，洛门若尽早投靠，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乌鸦道人继续道。
“鸡犬升天？我洛门何时竟沦落到需要仰人鼻息，难道真是落草凤凰不如鸡？”大先知自嘲道。
乌鸦道人听闻这话，心中嗤之以鼻。
洛门早就是不入流的小宗门了，若不是疑似还藏有大预言术，那一位恐怕连多看一眼都懒得。
都窘迫到了这个地步，还在乎什么颜面，简直愚蠢至极！
“大先知，识时务者为俊杰，洛门的未来就摆在你眼前，希望你不要做出错误的选择，从而为洛门惹来大祸。”
“既然今晚你挑明白了来此，我也就不装糊涂了，可以提早向上面交差。”
“选择权在你，希望你今晚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倘若今晚我走了，你可就永远失去了复兴洛门的机会！”
乌鸦道人语气开始加重，他可没兴趣安抚大先知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今晚走了就再也没有机会？
顾辰和大先知不由得对视了一眼，面色古怪。
这乌鸦道人已经被重重包围，却还没有一点危机意识，反倒想劝说大先知投降，这莫名其妙的自信，真不知是乾坤会给的，还是自己挣的。
“恐怕你今晚没有机会从这里走掉了。”
顾辰冷淡开口，没有兴趣再听乌鸦道人废话。
“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漆黑的山洞中蓦然出现了三团火焰，那是三只血红色的眼睛，眼神中透着不屑。
“老夫来此之前，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决定与这一位结盟，共抗乾坤会。”
大先知冷漠的道，作为对乌鸦道人质疑的回应。
“什么？我没听错吧？你老糊涂了吧，这家伙哪点比得上我乾坤会，比得过那一位？”
乌鸦道人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觉得荒谬之极。
“老夫，意已决！”
大先知眸中爆出精光，脚猛然一跺！
轰轰轰！
地面剧烈的震颤起来，整座山像是被唤醒了神秘未知的力量，一草一木一石，突然间都活了过来！
“啊”
山洞内的乌鸦道人猛然发出一声惨叫，伴随着土石滚滚塌落的声响。
“老匹夫竟敢伤我！既然你不知好歹，我会如实向上面禀告此事，你洛门，完蛋了！”
乌鸦道人咆哮道，怨毒中带着几分退缩，说完话，那即将彻底崩塌的山洞之内，陡然出现了无数只血红色的眼瞳。
下一刻，无数只三眼乌鸦扑腾着翅膀，混乱的从洞里飞了出来，飞奔向四面八方，似乎要逃之夭夭！
“你没有机会向外面传达任何消息，你只会死在这里。”
听到洛门要完蛋，大先知的神色比平日里森寒了不少，他的上下嘴唇微微抖动，小言灵术的力量，无形扩散向整片天地！
噗嗤！噗嗤！
山上的一块块碎石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犹如一根根箭矢，瞬间贯穿了飞掠过上方的一只只乌鸦。
树影婆娑，片片树叶打着旋儿飞上了天，将一只只乌鸦斩成两截。
野草疯狂生长，像是一条条毒蛇，缠绕住了乌鸦，将它们拖入地底！
甚至天空中也涌来了滂沱乌云，但凡有侥幸飞上高空的三眼乌鸦，都被轰雷击中，神形俱灭！
大先知言出法随，整座山上气象万千，无数的乌鸦喋血陨落，无数的黑羽飘荡着。
顾辰在旁边袖手旁观，大先知动了真格，他看得出大先知的修为凌驾于乌鸦道人之上，加上小言灵术的威力，收拾对方不成问题。
乌鸦道人应该也是看出了这点，所以直接选择逃跑。
可惜，在小言灵术全方位的绞杀下，没有一只乌鸦能够逃出生天。
就在所有三眼乌鸦几乎都被绞杀殆尽的时候，那漫天飘落的染血的黑羽，突然相继逸散出了一股股异常的气息！
黑羽不可思议的都化为了三眼乌鸦，乌鸦的数量一下子翻倍，继续向四周的天地逃逸！
小分裂术出现了，乌鸦道人分裂出无数个自己，任凭敌人怎么杀，他都能不断分裂！
而只要有一只乌鸦能逃出去，他便是活了下来，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恢复原状！
凭借着这门独步天下的道术，他已无数次躲过死劫！
第一千七百五十一章 五乘境高手
群鸦如黑色的潮水一般，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向四面八方逃逸。
整个天地自然之力在言灵的控制下疯狂围剿，但无论怎么杀戮，只要留下残破的躯体，甚至只是一根羽毛，三眼乌鸦都会不断分裂，生出更多的自己！
任凭你道术通玄，这般杀也杀不死，数量不减反增，足以令任何修士束手无策！
顾辰之前虽然听闻了这小分裂术的厉害，但亲眼目睹，方知这是何等棘手。
他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试图从无尽的乌鸦中寻找到乌鸦道人的真身，这是他过去对付一些类似敌人的经验。
然而小分裂术岂是那些普通的分身之术能够相比，它衍化自大变化术，并无本体和分身的区别，而是每一个都是本体，又都能成为分身！
换句话说，它们皆是乌鸦道人，只不过乌鸦道人分裂成了无数部分，就好像蚯蚓一样，将其身体拦腰斩断，两边身子都能重新长出躯体！
这比不死之身还要可怕，就算明白了这道术的奥秘，也几乎无法阻止！
“怪不得需要帮忙，怎么杀都杀不死，只要有一只逃脱，乌鸦道人便算是活了。”
顾辰眸光四顾，发现就一会功夫，群鸦的数量已经是原先的数十倍，随着大先知不断绞杀，这数量还在疯狂上升。
这么下去，早晚会出现漏网之鱼，让那么几只侥幸逃脱。
顾辰开始出手帮忙，他施展斗战玄手，拳掌每一次落下，几乎都会带起一连串的血迹，大量乌鸦喋血身亡。
这分裂的能力固然棘手，但也有弱点，最明显的就是乌鸦们的个体实力变得很弱。
个体弱小的情况下，再多的数量也如蝼蚁一般，不过能增加逃命的机会罢了。
“呱呱！”“呱呱！”
黑夜仿佛成了群鸦的盛宴，整座山头被黑色的洪流淹没，虚空中则是天地异象。
那黑色洪流繁殖的速度终究是胜过了山顶上两人的杀戮速度，开始向着山下转移！
不是没有乌鸦试图飞上天，只是天空被滂沱的乌云覆盖，轰雷阵阵，逃走的希望更加渺小。
涌向山脚的群鸦至少有上万之数，大先知见状神色凝重。
小言灵术虽然能控制多种属性的天地之力，但在力量的精妙控制上难免比不上其他单属性的道术，自然也就存在漏洞，无法完美封杀。
如今借着漏洞逃出了如此之多的乌鸦，也不知乌鸦道人的实力被削弱到了何种程度，但愿山下的人能够拦住，不要放走任何一只。
“来了！”
顾辰的伙伴们早就关注着山顶的战况，见那漫天的鸦群终是闯过了大先知的封锁线来到面前，脸上都露出几分战意。
先前大先知的话言犹在耳，骄傲的每个人都想用完美的完成任务，来证明他们的实力！
“一群畜生！一只都别想从这里逃走！”
格晃双脚一跨，身体如巨大的城墙般，直接拦住了一股洪流，双臂用力一荡！
砰砰砰！
大量的乌鸦被他可怕的蛮劲撕得粉碎，落下一地羽毛。
齐天仙帝、风丫丫、无名、蚩魔等人相继出手，他们围绕着山头早已形成了一个包围网，配合默契的拦下了所有乌鸦，一只都别想逃出去！
四面溃逃的洪流像是撞上了大堤去势曳然而止，山顶的大先知见状，微微点了点头。
“小心，乌鸦道人狡猾之极，别只盯着明处！”
坐于树梢间的乔先知和丘先知怀里的罗盘指针猛然转动起来，指向了几个方向，他们连忙出声提醒。
齐天仙帝闻言，眉心的第三眼陡然爆出精芒，射向了地上一片阴影。
无极霸王龙也随意跺了跺脚，以它的脚掌为中心，一股恐怖的冲击扩散开来！
砰砰砰砰！
就见地上的阴影处诡异的传来了几声惨叫，地面竟然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影遁还有土遁，逃命的本领真够多的！”
其他人见状，赶忙打起精神，不敢再小瞧这些看似孱弱的乌鸦。
鸦群虽弱，但只要逃掉一只，他们的任务就算是失败了，那会是奇耻大辱！
“和我好相似的能力。”
围剿鸦群的人群中，无形女盯着被杀后重新分裂新生的乌鸦，眸光一时闪烁个不停。
在听闻乌鸦道人掌握了名为“小分裂术”的道术之后，她就一直有些在意，因为她所修炼的本源之力，恰好也叫分裂。
之前她并不确定是不是刚好名字撞了，但亲眼目睹了乌鸦分裂的过程，却是一下子笃定了，这乌鸦道人所修炼的道术，与她的本源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心中因此产生了不少想法，就在这时候。
“我从你身上闻到了吸引人的香味，就从你这里打开缺口吧。”
森然的声音传来，令稍微走神的无形女遍体生寒。
嗖。
一道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了她的身体，她发出闷哼，身体一阵摇摇欲坠！
“不好！”
离得最近的蚩魔和风丫丫脸色大变，她们分明看见一只乌鸦遁入了无形女体内！
“呵呵呵，我的感觉果然没错，竟然有这样的身体，天生就适合修炼小分裂术。”
无形女体内传来了乌鸦道人略带嫉妒的声音，只见她的毛发也好，血肉也罢，竟然都开始渗透出纯正的乌光。
无形女紧接着发出一阵惨叫，风丫丫不假思索的冲了上去，探出造物圣手！
轰！
更强烈的乌光从无形女体内爆发，她的体表幻化出了一只三眼乌鸦的虚影，力量澎湃如海。
哇。
风丫丫的手还来不及碰触到无形女，就被狂猛的力量震飞了出去，撞断了林木，口中吐血。
“我可是堂堂五乘境的高手，而你们算什么东西！一个道力达到万数的都没有，也敢埋伏杀我？”
环绕在无形女体表的三眼乌鸦的虚影冷冽开口，语气非常不屑。
“该死的家伙！”
“休要得意！”
众人眼见风丫丫受伤，无形女又被控制，大怒之下纷纷杀了过来。
乌鸦道人见状眼底深处透出了一丝揶揄，身上却爆发出更雄浑的道力！
第一千七百五十二章 霸国
他本是五乘境的高手，拥有数十万道力，哪怕在山顶被大先知的攻击严重削弱了实力，面对一群连一万道力都没有，仅仅三乘境界的修士，依然拥有压倒性的优势！
一双虚幻的翅膀猛烈扇动着，掀起了恐怖的罡风，吹得众人东倒西歪！
“吼！”
无极霸王龙两条强劲的后腿逆风奔跑而来，无视道力风暴，张开血盆大口，誓要拿下乌鸦道人！
就在它已经到了近前，前爪触碰到了三眼乌鸦之际，三眼乌鸦的虚影却陡然崩溃，无形女的身体无力瘫软倒下！
无极霸王龙赶忙住手，脸色大变。“不好，中计了！”
刚刚他们因无形女的异变都被吸引了注意力过来，忽略了其他方向的乌鸦。
这虚影刚刚爆发出的力量虽强，但它一接触就明白了，这只是调虎离山的伎俩！
果不其然，它一转身，就看到远处一只乌鸦破空而起，已经脱离了他们的防线，开怀大笑。
“今晚算你们好运，若没有洛门的大先知在场，我会杀光你们再走！”
乌鸦道人成功突破了防线，他压根没把山下埋伏的一群人看在眼里，若不是忌惮大先知追上来，他顺手就要杀了所有人。
顾辰的伙伴们眼见自己被戏耍了一顿，对方就要逃之夭夭，脸色一时都难堪之极。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大先知平淡的声音传来，他一直都紧盯乌鸦道人的动向，也早就识破了他的伎俩。
趁着他与山下一群人周旋的短暂时间，他也早就施下了另一门道术。
小干预术！
在既定的事实发生之前进行干预，修正结果！
这既定的事实便是乌鸦道人顺利逃走，而被修正之后的结果，也不一样了！
乌鸦道人前脚刚刚远离了包围网，下一刻眼前一晃，陡然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原先的山头！
“怎么可能？”
他一时失声，感到毛骨悚然。
大先知面无表情，稍稍一抬手，虚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手印，猛然将乌鸦道人重重拍向了地面！
巨大的轰鸣声，尘土飞扬，乌鸦道人陷进了坑里，化为了人形，满身血迹，奄奄一息的样子！
顿时，那些还在四处逃窜的乌鸦凭空消失了，山林一下子安静了，好像小分裂术的力量消失了。
风丫丫、齐天仙帝、无名等人纷纷沉默，望着那坑中的乌鸦道人，心情有些沉重。
虽然乌鸦道人最后没能逃走，但本是最后一道防线的他们却没能帮上忙，让他们感到很受挫。
进入鸿蒙道界时他们就已经有心理准备，知道这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也没想到，仅仅是一名满门心思逃跑的乌鸦道人，就把他们十七人给耍得团团转。
“还是师尊厉害！”
乔先知和丘先知大大松了口气，今晚若是让乌鸦道人顺利逃走了，后果难以想象。
庆幸之余，他们又看了眼今晚的盟友们，然后目光注视向大先知身边的顾辰。
他们虽然是在山下观战，但也看得出先前山上主要是大先知在对付乌鸦道人。
那黑发青年全程几乎没帮上多少忙，而乌鸦道人逃到山下后，他的人又差点让对方跑了，还是大先知力挽狂澜。
两人对今晚的合作本就存在质疑，如今合作对象又拖了后腿，心里顿时感到不服。
就这点本事，那黑发青年凭什么一副和师尊平起平坐的样子？
他洛门如今是式微，但这一帮人有什么，为何要与他们合作，万一日后被拖累了怎么办？
两位先知本就不清楚一伙人的来历，也谈不上什么情谊，此时心里的想法自然很现实。
“拿下此人，你我的合作，总算是有了好的开头。”
大先知却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望着坑内奄奄一息的乌鸦道人，微笑着对身边的顾辰道。
“是呀，此人必须得拿下，才能开个好头。”
顾辰望着坑内，嘴角掀起了一丝耐人寻味的弧度。
下一刻，就见他的双眼陡然化为了金色，体内黄金色的血气也滚滚逸散。
“霸国！”
他轻吐两字，以他所在为中心千丈之内，矗立起了一栋栋金碧辉煌的建筑物，地面也染上了璀璨的金色！
一座霸道的国度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令人毕生难忘，而在这霸道的国度之内，有多个角落处，传来了惨叫声。
“啊”
一缕缕黑烟在角落处溃散，惨叫声分明属于乌鸦道人！
而之前那坑里奄奄一息的乌鸦道人，身体也化为了滚滚黑烟。
大先知见到这一幕，脸色颇为动容。
竟然还有其他分身存在，而且不止一个，连他都疏忽了，这乌鸦道人真是狡兔三窟！
乔先知与丘先知也纷纷倒吸口凉气，难以置信的看着顾辰。
连他们师尊都未能察觉到乌鸦道人阴险的后手，这个青年竟然发现了？莫非他比师尊还要先知先觉？
还有，眼前的一切是怎么回事，乌鸦道人先前不论怎么杀都能不断分裂，为何眼下竟似乎直接死掉了？
置身于这黄金色的国度之内，两位先知感觉心头沉甸甸的，如履薄冰，竟忍不住要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
之前所有的质疑和不服在这一刻通通消失了，他们惊疑不定，这个神魔一样的男子，究竟是谁？
相比较于两位先知的震惊，顾辰的伙伴们则平静很多，他们早已习惯首领的实力。
哪怕是到了高手如云的道界，哪怕有先天上的种种劣势，他也必然不会落后于人。
现在落后于人的，似乎是他们……
众多伙伴想到先前与乌鸦道人交手的情景，内心纷纷感到沉重。
倘若有一天，他们无法再成为首领的左膀右臂，甚至成了他更进一步的累赘，那他们该如何自处？
众人心中五味杂陈，顾辰冷淡的眸光则落向了霸国中的一个角落。
“出来吧，你只剩这一具本体，再也无法分裂。你之所以还不死，是我刻意留着你。”
他的声音平静得令人发指，也摧毁了藏在暗处的某人，最后的侥幸心理。
第一千七百五十三章 束手就擒
一个身材佝偻的黑衣老头步履蹒跚着，从霸国的一处角落缓缓走了出来，脸色苍白如缟素。
他正是山穷水尽的乌鸦道人，此时内心凉透了，看着顾辰的眼神犹如见鬼了一般。
他乌鸦道人虽然谈不上是什么顶尖的高手，但凭借着一手小分裂术，也算是在暗黑世界闯出了一点名气。
能打赢他的人很多，但这些年来，能够擒获他的人却少之又少。
他曾经在某一古老强大世家的追杀下逃得性命，因此获得了那一位的认可，才加入了乾坤会。
长久以来，无论面对再强的敌人他都能保持冷静，因为他清楚谁想杀自己都很难。
在洛门的任务他从来没想过会有性命之忧，即便是大先知已经找上了门，他仍然觉得自己游刃有余。
然而，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今天他终于遇到了无法预测的变数！
金碧辉煌的建筑物突然降临在了这片深山老林，犹如耀眼的阳光刺破重重黑夜一样，使得他所有的乌鸦分身无所遁形。
若只是将他从黑暗中赶出也就罢了，偏偏这片黄金色的国度释放出了一股他完全无法抗衡的霸道威压，小分裂术制造的分身遇到这股气息，更犹如积雪遇到烈阳一般融化！
霸道威严，至强至圣！
乌鸦道人彻底没了脾气！
“阁下究竟是谁？”
乌鸦道人声音颤抖着，苦涩的看着顾辰，脑海里想起的是先前大先知说过的话。
大先知之前说要与眼前这一位联手共抗乾坤会，他对此嗤之以鼻，只觉得是个天大的笑话。
然而，眼下小分裂术莫名其妙完全失效了，他内心恐惧之下，只觉得眼前这人深不可测，说不得真有天大的本事。
“大先知，人抓到了，你打算如何处置？是否要从他嘴里，挖出乾坤会的情报？”
顾辰完全不理会乌鸦道人，转头看向大先知，征询道。
今晚的行动是为了与大先知结盟才展开的，大先知有对乌鸦道人的处置权。
不过这乌鸦道人与方源有关，顾辰不介意尽可能的从他嘴里套出有用的情报。
“这乌鸦道人并非乾坤会的高层，否则也不会被派来洛门盯梢。据老夫所知乾坤会行事向来谨慎，那位顾大人更是颇为神秘，从他身上，探查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的。”
大先知好不容易才从霸国的壮观中回过神来，心中颇有几分羡慕。
作为能镇压大道术的顶尖体质，耀古霸体能令小分裂术失效大先知毫不意外，他正是考虑到这点，才请求顾辰今晚与自己一起行动，确保万无一失。
然而尽管他有想到，但之前与顾辰交手时他并未见过霸国这门神通，所以身处其中后，更能深刻感受到那号称冥古最强体质的可怕。
“如果从他身上得不到有用的情报，那他不是没有价值吗？”
顾辰漠然的扫了乌鸦道人一眼，犹如在看死人。
乌鸦道人刚刚对无形女出手，导致她重伤昏迷，现在情况未明。
对珍惜伙伴的顾辰而言，这已经足以给他判死刑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呀！我愿意奉上小分裂术，只求给我一条活路！”
乌鸦道人听到顾辰的话，内心咯噔一下，赶忙跪地求饶。
他倒也干脆，连作为看家本领的小分裂术也果断想要献出，只求能留下一命。
然而顾辰无动于衷，只是看着大先知，等他做出决断。
“这乌鸦道人时时刻刻盯着我洛门，将他拿下才好顺利实施接下来的计划，所以不算白忙一场。”
“另外，老夫也有几句话想要问他。”
大先知回答顾辰，旁边的乔先知和丘先知听得一头雾水。
计划？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大先知打算做什么？
“那好，他交给你了。”
顾辰点了点头，随后大步往昏迷的无形女走去。
此时伙伴们也都聚集到了无形女身边，担忧着她的身体状况，天蟾子正在给她疗伤。
“顾大叔……”
见顾辰走了过来，帮忙扶着无形女的风丫丫情绪显得有些低落，甚至低下了头。
她刚刚也被乌鸦道人打伤了，虽然不像无形女那么严重，但也着实不轻了。
然而比起身上的伤势，她心里更加难受。
她们整整十七个人，只是埋伏一个气力已经大量消耗的乌鸦道人而已，竟然输到了如此地步。
她感觉自己成为了拖油瓶，今后这种情况说不定还会继续下去，所以心里很难过，无颜面对顾辰。
顾辰却不知风丫丫的心思，大步到了无形女身边，蹲了下来，亲自帮她检查。
被乌鸦道人以诡异的道术控制了身体，情况可大可小，弄不好，无形女会就此没命。
幸运的是，顾辰检查过后发现，无形女体内的伤势虽然严重，但那却是因为承受不了乌鸦道人附体时过于雄浑的道力，导致脏器和经脉受伤，并非什么更致命的招数。
他与天蟾子交流了一下，天蟾子也是抱着如此观点，并且已经喂她服下了疗伤丹药，不会有性命之忧。
“无形女拥有特殊的分裂体质，一般情况下受了伤会痊愈很快，但这回不一样，她的体质失效了，恐怕要疗养比较久的时间。”
天蟾子叹了口气，先前的事情着实也给他带来了一些阴影。
“你的意思是，小分裂术的分裂能力，克制了无形女的体质？”顾辰若有所思。
“确切的说，是上级对下级的制约。”
天蟾子如实道，听闻这话，不少伙伴的心里都沉甸甸的。
无形女的体质非常特殊，天赋出众，在众人中都可以排进前列，然而面对小分裂术，她竟然完全被碾压了。
八一大术！三千小术！
这世界顶尖的道术，竟是如此可怕，与混沌海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众人心头蒙上了阴影，今晚的失败，令他们每一个人都难以释怀。
无形女服下丹药后伤势逐渐好转，这期间，大先知盘问了乌鸦道人，然后将他给杀了。
杀了人后，他带着两位先知，来到了顾辰面前。
第一千七百五十四章 攻守同盟
乔先知和丘先知此时神色透着迷惘，因为就在刚刚，师尊已经告诉他们接下来的安排了。
他们已经知道祖师的预言内容，知道在下一次满月的时候，洛门将会迎来灭门大祸。
而为了让洛门得以传承下去，师尊最终要启用那个备用的计划了。
“顾道友，老夫已经从乌鸦道人那里得到了想要的情报，这个东西给你。”
大先知来到顾辰面前，递给了他一枚玉简。
“这是什么？”顾辰随口问道。
“小分裂术。”大先知笑道。
“哦？如此宝贵的道术，乌鸦道人竟然随身携带。”顾辰讶异道。
那么短的时间，乌鸦道人显然不可能在临死之前默写出小分裂术的内容，所以这枚玉简只能是他早早就准备了的。
而像这种珍贵的道术，为了防止落入他人之手，也给自己留一条后路，通常不会随身携带才对。
“小分裂术的修炼之法乌鸦道人早已上交给了乾坤会，因此这道术对他而言，早已不是独一无二的了。”
“老夫从他身上搜出的这份，正好是他当初上交乾坤会时留下的备份。”
大先知解释了一下，顾辰恍然大悟，随后不客气的接过了玉简。
这小分裂术对无形女可能意义非凡，顾辰意识到这点，所以自然不会拒绝。
“老夫之前说乌鸦道人身上没有乾坤会的重要情报，却又去盘问他，顾道友不想知道老夫都问了什么吗？”
大先知见顾辰不欲多问的样子，反倒主动提起。
“我相信大先知。”顾辰淡然回答。
“其实也没有什么，老夫问那乌鸦道人近来都和乾坤会联系了几次，上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大先知微笑道。
“原来如此。”
顾辰点了点头，眸光则不经意的扫了正巧走近的蜻怪一眼。
蜻怪隐晦的朝他点了点头，顾辰心中顿时明白，大先知没有说假话。
虽然他决定与大先知结盟，但乌鸦道人怎么说也是方源的人，大先知盘问了他什么，顾辰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知道的。
他表现得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是想给大先知更多的信任，但其实也是因为有蜻怪在。
凭借蜻怪的能力，那么近的距离，只要大先知不特意遮掩，想知道他和乌鸦道人的谈话内容轻而易举。
而倘若大先知遮遮掩掩，那就说明他可能心怀鬼胎，关于结盟之事，恐怕还得从长计议。
事实证明大先知光明磊落，他主动说出谈话内容，也表达了足够的诚意。
接下来，该谈正事了。
“老夫从乌鸦道人口中得知，关于我洛门入门考核后，老夫破例招袁杰进入圣岛一事，已经被他禀告给了他在乾坤会中的上级。”
“虽然无明确指向，但若说下次满月之时我洛门可能因何事而被灭，恐怕也只有这件事了。”
大先知幽幽叹了口气，随后目光中满是坚毅与果断。
“恐怕是乌鸦道人传回去的消息引发了什么不可预知的变故，导致那一位决定对我洛门出手。”
“事到如今，我洛门已无退路，老夫决定，放弃宗门祖地，带着信得过的弟子远离沛国，就此仙隐！”
“不知老夫这样的决定，可否令顾道友满意？”
“洛门就此仙隐？”
顾辰眉毛一扬，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他先前考虑过与大先知结盟，但因为洛门处在明面上，目标太过明显，所以无法接受。
他的本意是希望大先知能放弃洛门的，但那是强人之难，大先知若真那么做了，就是数典忘祖，这样的人他日后也不敢相信。
而眼下大先知给出了一个方案，他决定带着洛门仙隐，倘若洛门不再处在明面上，他原先的顾虑的确是不见了。
“洛门家大业大，真能说隐就隐，不会留下后患吗？”
顾辰追问道，那么大一个洛门要人去楼空，实在不是容易的事。
“实不相瞒，自从十年前那一位来过我洛门之后，老夫就已经着手做了准备。离开是最无奈的选择，但却不是最坏的选择。”
“老夫有把握不会留下任何线索和破绽，不会连累顾道友，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大先知坦然的道，他的保证其实是颇让人相信的，毕竟他掌握着先知先觉的本事，能够预知祸福。
之前与大先知的相处已经让顾辰意识到了他行事之缜密，做事之老辣，所以见他给了能接受的提议，也不再婆婆妈妈。
“好，既然大先知能壮士断腕，毅然决然放弃洛门祖地，顾某也没有再刁难的道理。”
“我愿与大先知并肩作战，建立攻守同盟。”
顾辰伸出了代表友善的手。
“合作愉快。”
大先知认真的道，与顾辰握了握手。
这一刻，两个势力之间的盟约算是诞生了，尽管眼下一个式微，一个毫不起眼，但日后迸发出的力量，却会令整个道界震惊。
历史的齿轮往往就在这样不起眼的一握中，滚滚向前，碾碎了整个时代。
乔先知与丘先知，顾辰的十七名伙伴们见证了盟约的诞生，双方彼此都是百感交集。
两位先知心中不舍与难过，一旦他们放弃了山门，在外界眼中洛门就等于灭亡了，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重现世间。
顾辰的伙伴们心情则更加复杂一些。
首领与洛门结盟了，这位大先知的本事他们今晚都看到了，的确有资格和首领结盟，也能够帮上他的忙。
然而作为伙伴的他们，眼下似乎已经跟不上首领的实力了，成为了同盟中薄弱的一环。
能够成为霸王的伙伴，天帝麾下的战将，他们心里自然是拥有自己的骄傲的。
这一刻，不少人暗自握紧了拳头。
“结盟之事，之前顾道友拿出了自己的诚意，帮老夫解决了乌鸦道人这个隐患，现在，也该是老夫拿出诚意的时候了。”
双方开诚布公，确定了盟约之后，大先知深邃的眸光看向了顾辰身后的伙伴们。
这群人在他眼中，都是未经雕琢的璞玉，尽管今晚惨败，但只要指点他们一条明路，就能一飞冲天。
第一千七百五十五章 小爻象术
乔先知与丘先知先行离开了。
按照大先知的撤离计划，所有信得过的洛门核心弟子，将在几天之内悄悄撤离山门，同时消弭一切痕迹。
而那些无法完全信任的弟子，大先知也并未置之不理，在灭门之祸来临前，会以一些借口将他们全部遣散。
那样一来，等到下次满月之际，整个洛门将会人去楼空，无论来的是何敌人，实力有多强大，再也无法威胁洛门。
野外的一座山谷内，大先知与顾辰一伙呆在一起，并未和两位先知一起回去。
身为大先知，他决定自己最后撤离，眼下用不上他，他在向顾辰一伙拿出作为同盟的诚意。
“小爻象术！”
大先知浑身霞光缭绕，右手凭空出现了一支毛笔，一脸的无喜无悲，透发出神秘浩渺的气息。
顾辰的伙伴们都好奇的看着他，而顾辰本人，则看到了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
在大先知的背后，此时出现了一头诡异的神魔，烟状的身子紧连着大先知，一只巨大的右手也呈握笔状，与大先知的右手隐隐重叠在了一起。
“这神魔是怎么回事？”顾辰询问道，之前大先知和那董先知施展小言灵术的时候，他也曾看过类似的神魔，甚至乌鸦道人逃跑时，他也瞅到了，只是没时间去多想。
眼前这神魔与小言灵术发动时出现的神魔有七八分相似，但给人的感觉狰狞中透着一股神圣飘渺的气息，着实诡异。
“此物名为道灵，只有在施展大道术或者三千小道术的时候才会出现，据说乃是鸿蒙的规则化身。”
“它的存在是大小道术与一般道术最明显的区别，不过一般情况下，只有施术者看得到它的存在，像顾道友这样天赋异禀，能看见它的人，在整个道界都极为罕见。”
大先知解释道，顾辰这才知道只有自己看到了道灵，其他伙伴并未见到。
“哦？如此说来，在大先知手上，还掌握了第三门小道术。”
顾辰眼露奇异之光，想起大先知刚刚说了“小爻象术”四个字。
小言灵术和小干预术就已经非同凡响，不知这小爻象术有何特殊，大先知果然还隐藏着实力。
若不是眼下双方结成了同盟，恐怕他不会轻易交底。
“与小言灵术和小干预术一样，小爻象术也是大预言术所衍化的小道术之一。”
“它同时也是老夫手里掌握的最珍贵的道术，这世上没有几人知道老夫会这一术，否则无论是巨擘世家还是当代大宗，都会有强者趋之若鹜的找上门。”
大先知脸上难得的流露出了一股傲气。
“此术价值如此之高？不知它有何特殊？”众人都被勾起了浓浓的兴趣。
“我洛门本精通占卜等命道推衍之术，而这小爻象术，能窥探未来，甚至做到改变未来，是命道推衍的极强法门。”
大先知所说让顾辰一伙全部动容了。
窥探未来，甚至改变未来！
怪不得大先知说此术价值极高，试问若有一种道术能精准预测未来，这世间的当权者们，有哪一个不会感兴趣？
“当然，说是改变未来有些夸张了，那是大预言术才做得到的事。”
“小爻象术虽能窥视未来，为人筛选出冥冥中最好的选择，指点明路，但只能透过预言诗的形式。”
大先知补充解释了一下。
“预言诗？”众人感到很新鲜，也隐约明白大先知说的诚意是什么了。
“诸位，经过今晚擒拿乌鸦道人之事，想必大家都明白眼下我们与那方源以及乾坤会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了吧？”
大先知双眸深邃而睿智，语重心长的道。
无名、齐天仙帝、风丫丫等人齐齐沉默了，今晚的事给了他们不小的打击，让他们意识到了鸿蒙道界的修炼界有多强大，而自身又有多渺小。
“现在的我们若要正面对抗乾坤会，犹如以卵击石，是十分不智的。当下要做的，应该是增强实力。”
“诸位皆是人中之龙，潜力非凡，拥有极大的成长空间，因此老夫想给诸位指路。”
“这小爻象术能看到诸位的诸多未来，并且筛选出一条最好的道路。这条路并非万无一失，但诸位若能成功走下去，收益却是会最大。”
大先知没有藏私，真诚的讲解了小爻象术的能力，然后等待众人做出选择。
他给同盟制定的策略是暂时韬光养晦，积聚实力，待到来日众人都成长了，再向乾坤会发难。
这是审时度势做出的最好选择，他相信经历了今晚之事，顾辰一伙不会拒绝。
“每个人的未来不可能一模一样，若接受了预言诗指明的路，是否意味着我们要就此分散？”
众人认真思索起大先知的提议，风丫丫轻咬了下嘴唇询问，目光大半游离在顾辰身上。
“每个人的命数不同，就好像世上不会有纹路一模一样的两片叶子，怎样都会有些区别的。”大先知如实回答。
“请大先知施术吧。”
风丫丫还在犹豫着，齐天仙帝认真的开口。
无名、擎苍法王、格晃等人也纷纷点了点头，他们不像风丫丫女孩子心思，理性大于感性，眼下只想变强。
他们之前就敏锐的察觉到了危机感，意识到自己将来可能会拖顾辰后腿，内心的高傲自然不能允许。
眼下有了一条变强的捷径，他们当然要积极争取。
见众人都是不反对，大先知看向顾辰，征询他的意见。
顾辰才是这个组织的首领，若他另有考量不同意，他也不会耗费大量心力去做这件事。
“麻烦大先知了。”
顾辰明白众人的想法，也知道大先知的大局观是对的，没有多想，请求道。
见所有人都同意，大先知再不犹豫，身上气息一荡，背后的道灵变得更加高大伟岸。
道灵的手与他的手交融在一起，共同握着手中之笔，悬于半空之中，笔尖彩光点点。
“请诸位一个个上前，老夫说好了，再换下一位。”
大先知交代道，这一刻的他脸庞神圣而肃穆，越发显得深不可测。
闻言，齐天仙帝当先站了出来，身躯挺拔如松。
第一千七百五十六章 为了更好的将来
大先知双眸荧光灿灿，左手往齐天仙帝身上虚空一抓，右手则握着笔凌空书写。
顾辰双眼化为了金瞳，发现施术过程中，齐天仙帝身上的一缕命数被道灵的左手牵引着，没有停留在大先知身上，就直接转移到了灵笔上。
灵笔接收到命数，仿佛有了墨，随着大先知的手腕摆动，笔走龙蛇。
不一会儿，虚空中出现了一张光纸，纸上流动着四行文字，道韵弥漫。
还来不及看清预言诗的内容，大先知随手一挥，光纸飞向了齐天仙帝，被他所接住。
齐天仙帝握着光纸，光纸很快溃散，而预言诗的内容，也烙印进了他的脑海里。
他一时闭上了眼睛，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道：“没有问题。”
这一句话是安众人的心，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大先知没有害他们的理由，但还是要有所防备的，相信大先知也能够理解这点。
见齐天仙帝这么说，无名第二个走了上去。
如法炮制，很快一首预言诗也飘向了无名。
紧接着，枭老、擎苍法王等相继上前。
用了整整一晚上的时间，顾辰的十六名伙伴相继得到了预言诗，只剩下无极霸王龙还有顾辰。
此时大先知脸上露出了疲态，连续施展小爻象术对他的消耗极大。
“顾道友身怀耀古霸体，又曾被那大宿命术影响了命数，所以老夫无法对你施展小爻象术。”
大先知解释了下，看向无极霸王龙，就剩这一位了。
“我就不必了。”无极霸王龙摇了摇头。
它深知得到了预言诗，每个同伴走上不同的路，便意味着暂时要分道扬镳。
肩负着霸族和恐龙族的希望，它的职责是守护顾辰这位耀古霸体，所以并不打算离开他。
何况它曾在狱星苦等了百万年，并不想再经历类似的处境。
道界凶险异常，它要时刻守护着顾辰！
“也好，霸王龙族与霸族向来同气连枝，命运也早已捆绑在了一起。”大先知点了点头，并未强求。
现场气氛有些沉默，大部分人都在研读着自己的预言诗，思索着将来的路。
预言诗并不会直接点出正确之路，而是以诗文的形式进行暗示，所以还需要众人自己理解。
这一条路走出去也不知会是何等光景，虽说道路的尽头是光明的，但路上必然要经历不少的凶险。
没有人能真正确定未来，未来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去掌握，大先知能给的，不过是一个机会罢了。
顾辰知道伙伴们正面临着人生中一个极为重要的选择，没有去打扰他们，与满脸疲惫的大先知一起，安静的离开了原地。
两人来到了一处山崖上，此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清晨的冷风微微吹打着两人的衣袖。
“他们若是离去，你身边可就无人可用了。”大先知眺望远方山水，摸了摸胡须道。
“雄鹰终归是要离开母巢，独自翱翔天际的。我相信他们不会有事，也早晚会回到我身边。”顾辰不咸不淡回应。
“等他们都走后，你要立刻远离洛门吗？”大先知又问道。
“你呢？”顾辰明白他的意思，似笑非笑的反问。
“老夫要独自留下来，见证我洛门的灭亡。”大先知平静回答。
“巧了，我也想知道，方源会不会亲自来一遭。”
顾辰喃喃道，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
接下来几天，顾辰的伙伴们陆陆续续前来辞行。
最先来的是齐天仙帝，兄弟俩经历过多次生离死别，有些事情无需多言。
“打算往哪里去？”顾辰随口问道。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求得大自在，天地皆逍遥。”
齐天仙帝不假思索的道，这话显然是预言诗中的内容。
“可知道在哪？”顾辰又问。
“不知，一路东去便是。”齐天仙帝摇了摇头。
“那好，路上小心。”顾辰拍了拍齐天仙帝的肩膀，话很少。
齐天仙帝点了点头，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了，这一去，也不知多久才会回来。
然而兄弟两个都没有担忧，因为都相信对方会平安无事，也相信会回到彼此身边。
齐天仙帝走后，无名不久到来。
紧接着是蚩魔、矮人皇、天蟾子、石人皇、无形女……
无形女来的时候，顾辰把从乌鸦道人身上得到的小分裂术交给了她。
无形女接过小分裂术，朝顾辰深深行了一礼。“首领等我回来。”
她转身走了，之后格晃、青鬼、钟神锈也前来辞别。
待到洛门那边核心弟子都已经顺利撤离，乔先知和丘先知前来禀报的时候，顾辰身边只剩下方世杰、风丫丫还有无极霸王龙。
“首领，我将追随大先知修行一段时间，要和两位先知先走一步了。”
方世杰向顾辰辞别，同时递上了一枚玉简。
玉简中是他在命湖里所得到的完整源族传承，虽然顾辰没说，但他还是主动交给了他。
预言诗里他的去向隐隐指向了洛门，方世杰也知晓以大先知的命道造诣能指点自己修行，所以在经过他同意之后，已经决定跟随洛门前往隐居地。
大先知并不打算第一时间和洛门的大部队撤离，所以让他先和两位先知一起离开。
“去吧，好好修行。”顾辰接过玉简，依旧是寡言少语。
“首领，我所得源术传承虽然完整，但不知为何，大宿命术却并非如此。我会努力钻研，希望有朝一日，能为首领分忧解扰。”
怕顾辰看了玉简之后多想，方世杰临走前解释了下。
“我明白，去吧。”
了解到大预言术在洛门的没落，顾辰对这一点早有心理准备，并不意外。
方世杰跟着两位先知离去了，最后剩下来的风丫丫，也在一天之后，终于向顾辰辞别。
“顾大叔，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的，我会尽快回来。”
风丫丫美眸中藏着深深的不舍，但更多的却是坚定。
她很想像无极霸王龙一样留下来，但却明白自己留下来帮不上什么忙。
她要去变得更强，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帮上顾辰的忙。
她很清楚顾辰来到道界有何等宏图大志，将来又注定要面临何等凶险。
她希望，当有一天顾大叔举世皆敌的时候，她依然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对抗整个世界。
“保重。”顾辰察觉到了一缕情愫，却依旧沉默的送了风丫丫离去。
风丫丫走入了山林，走几步便回头看一眼顾辰，将那修长的身影深深映入了脑海。
当她最后一次回头离去的时候，悄悄抹了抹眼泪。
这一天的天空很蓝，天气也很好，当再次相聚的时候，也依然会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