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美好新生活
京城蓝光的新戏发布会胜利举行，媒体记者们把前所未见的一幕从各种角度刊登在不同载体上试图吸引读者的点击。
而作为有苦难言当事人的姜贤，他比那些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更快的知道发生了什么。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这甘敬不当人子！
姜贤气的咬牙切齿，阴着脸罕见的提前收工，他到家之后挣扎很久先是放弃了再次冲回父亲家的冲动，然后找朋友要来号码直接打给了甘敬。
嘟嘟嘟，被挂断。
嘟嘟嘟，再次被挂断。
姜贤差点把手机摔出去，调整好一会心情看到时间后灵机一动，打给了父亲姜淳。
“喂，儿砸啊？”姜淳的声音挺高兴。
姜贤生硬的说道：“爸，你把手机给甘敬，我找他。”
“好的。”姜淳电话里的背景音挺嘈杂，但听见这话一秒都没犹豫的就应下来。
姜贤心中一沉，果然！发布会的晚上这些人果然在一起吃饭！特么的，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三秒钟过后，甘敬稳健的声音传入耳中。
“你好，姜导？”
姜贤冷冷的先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甘敬一愣，这什么问题，你以为你是谢、李、俞等等等等啊？
姜贤继续压着声音道：“我连打两遍，你连挂两遍，你把我爸拐过去还挂我电话！”
“姜导，我觉得你需要平复下情绪，咱们碰见陌生号码挂掉不是很正常么？”甘敬乐呵呵的说道，“你居然问我这样的问题，这让我都不得不怀疑你的业务能力了。”
姜贤怒道：“甘敬！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怎么样！你不觉得这像个笑话？”
甘敬笑道：“这一切的起因难道不是因为你的愚蠢操作么？”
“这就是你哄我爸的理由？”姜贤恨不能从对方的手机里爬出来吓死他。
甘敬叹息道：“姜导啊姜导，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我一找他，他就愿意加盟呢？除了剧本好、导演好、角色好，难道就没有值得你深思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蛊惑？”
他微微摇头，继续调高了声调：“身为一个儿子，你大概不知道他很孤单吧，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想怎么样？你知道他平时都在干什么吗？你知道他平时都关心什么？你知道到了他这岁数还在意什么？”
甘敬自问自答：“不，你什么都不知道。”
姜贤这一刻忽然打了个激灵，面对一连串的问题哑口无言，甘敬说的没错，自己是不知道。
甘敬稍微缓了缓语气：“亏你的名字里还有个‘贤’字，这还是你爸取的。姜贤啊姜贤，你好好想想吧。”
啪。
姜贤手中的电话被挂断了，他握着手机茫然不已，是、是我错了？
过了许久，姜贤脑里回想着甘敬刚才说的话忽然感觉到一丝丝怪异，这种理所当然的长辈口吻是怎么回事？
就在竞争对手的导演黯然失色之际，甘敬把手机还给了姜淳。
晚上的剧组开机宴有很多人，姜淳丝毫没有因为是姜贤的父亲而有什么放不开，他开宴以来吃喝的十分开心。
“可以啊，甘导，你这表情、你这台词、你这感情，啧，真不愧是影帝啊！”姜淳全程捏着酒杯听完了甘敬的电话，赞道，“牛笔嗷！”
甘敬谦虚道：“还行，还行。”
姜淳眉飞色舞：“哥俩走一个，你之前和我说的果然已经实现了，我这一辈子默默无闻，老了之后居然能有这么多关注度，有点爽啊。”
“新鲜吧？”甘敬抿了一口果汁。
姜淳深以为然：“新鲜，太新鲜了，等到杀青宴的时候你得许我个歌唱表演。”
“歌唱表演？”甘敬有些意外，这刚刚宣布开机，你这就想到杀青宴了。
“对，唱歌，就唱《歌唱美好新生活》。”姜淳干了一杯酒，喜滋滋，乐开颜，“来，甘导，再走一个，希望咱们的新戏一路顺风！”
“顺风，顺风。”
甘敬干了一杯橙汁，拿出手机把之前拒接的号码备注了一下姓名又收起来。
深藏功与名。
翌日，各大媒体的最新报道基本已经新鲜出炉，可宣布了开机的《百万宝贝》去没有立即开工，剧组还有些筹备没有做完。
因此，甘敬决定去看看《火星救援》的片场，自己在这里还挂了个制片人的名头呢，这部戏的进度有些落后于预期。
上午，他坐在前往片场的保姆车里简单浏览了下各个娱媒的报道，最后对经纪人贺月说道：“还是《京乐周刊》写的对我胃口啊，明明是电影大战硬生生变成了家长里短。”
贺月笑道：“我看姜老爷子开心的很，一点都没有困扰。”
“夕阳红嘛，发挥最后的光和热，他自己也说，一辈子忙忙碌碌没什么感觉就这样过来了，有这样的机会是愿意尝试的。”甘敬随口说道，“他还说首映式要请姜贤来看老子的英姿呢。”
贺月一阵大笑：“姜贤导演这一阵子怕是忧愁的很，他一定没想到会这样被折磨，太、太……”
她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就觉得局势发展从李早瑜被降番到现在实在出乎意料，不过，即便像媒体上调侃的那样变成“家长里短”，可最终一切都还要看作品质量，这是一场看谁笑到最后的戏码。
姜贤的《拳击手》不论从准备还是档期时间都要远优于《百万宝贝》，己方的拍摄还是要承担很大压力的。
贺月看了眼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老板，默默压下了念头，她相信老板知道这些。
时间稍晚，甘敬这位《火星救援》的制片人首次抵达了拍摄许久的剧组片场，这里有能信口瞎扯的老面孔，也有初次相识的陌生人，现场气氛热烈，大家纷纷表示欢迎。
“阿甘，嘿，这个剧组是我好些年没碰到过的剧组，大家都奋力往前的那种感觉，你知道吗？”
“有听楚慧提起，那你现在有信心了吗？”
张中晖原本高兴的表情平复了下，点头、摇头、再点头：
“不知道啊，未知数，说不上来，我们现在可选择的档期时间有些不太好。”
第525章 近墨者黑
《火星救援》的拍摄进度低于预期，这会有些连锁反应，张中晖要调整他的档期，进一步又对《百万宝贝》稍有影响，但仍旧只是小问题。
真正关键的点在于，这部戏的宣发是自从京城蓝光和数位伙伴宣布“五年科幻计划”就开始进行的。
网络线上的论坛、新媒活动和线下现实的物料、广告投放以及更具科普意义的走进校园，这些按照京城蓝光惯例提早又不太符合主流节奏的宣发让这部戏陷入一个不好选择档期的境地。
单纯演员戏份的杀青还需要一周、电影后期特效制作可能要跨年、后续上映版本的剪辑仍需留出时间，那可供《火星救援》的合适档期基本就是春节档了。
这和之前考虑的从圣诞、元旦、春节三选一有些不同，盖因电影局那边已经有确切消息，圣诞档会有一部美国电影上映，春节档暂定为两部进口的名额。
圣诞档暂且不论，《火星救援》在春节档会面临来自国内和国外电影的压力。
现在国内各个电影公司都对春节档这样一个迅速成长起来的大档期摩拳擦掌，可不会管京城蓝光是不是档期成长起来的催化剂。
对手，对手，只有对手这么一个身份，而且，还有可能是会被国内其他电影公司有意照顾的对手。
至于跨洋而来的国外电影，那立场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所以，甘敬挺理解张中晖的忧虑，然后，那就让他忧虑着吧。
多大的人了，难道还要寻求自己的言语安慰吗？
“老张，我送你的那首歌你怎么还没录制？”甘敬面对张中晖丝毫不带寒暄，直接硬生生换了个话题。
张中晖和甘敬相处的久了，现在更是上了贼船，知道这货大概是懒得回应自己的这种话，他略有些无奈的摇头：“我最近这么忙，哪有时间练歌？这边一杀青，休都没得休就得去你那，哪像你还能有时间在媒体上各种怼姜贤啊。”
“哈，没办法，是对面先动得手。”甘敬摆摆手，在片场转悠了一圈。
《火星救援》的拍摄片场和其他剧组不太一样，这边最明显的就是高高挂起的绿幕和分门别类摆放的机器，以及，角落里的新潮模型。
“这是火星车的模型吗？还做了好几样？”甘敬伸手摸了摸道具模型，触手冰凉，是金属而非塑料。
“对，甘导，这是咱们校园宣发最后获胜的道具，已经被采访放在拍摄中了。它只是个壳，里面是空的。呃，也不能说是空，放了配重，这样它的轮子压在沙子上的时候会有车辙痕迹。”道具师解说道。
甘敬点点头，绕着居中的道具车研究了一番，作为一个外行，他最大的感觉就是挺好看的。
“阿甘啊，今天晚上我还得去内蒙那边的沙漠片场，谢昱他们带人调试了一个多星期，那边场景的戏份如果不顺利，《百万宝贝》我的入组还要晚一些。”张中晖跟了过来。
甘敬笑道：“这个我知道，你晚点没问题，我可以先把其他镜头拍拍。”
“我听徐风说，这戏要做将近500个特效镜头，而且，难度比较大，所以进度上才出现问题。”张中晖是主演，这段时间以来除了面对绿幕苦练无实物表演基本功，剩下做的就是了解电影的特效相关。
现在见到甘敬这个制片人首次来剧组，他有心表示表示，瑟下成果。
“你知道咱们这戏要做色彩平衡么？勘景图像得保持一致，咱们地球的天和火星是不一样的，我们的太蓝。”
“内蒙那边在库布齐沙漠取景是先拍的高分辨图，后期加工把不同的景致合成全cg的版本。”
“来来来，你来看这边的设备，用来做流体模拟的，火星上沙尘暴得借助这玩意，高级吧？以前没见过吧？辉煌特效那边采购的高级货，他们说要不是有个五年计划才不会花这个钱呢。”
张中晖拉着甘敬来看绿幕周边布置的设备，脸上带着些得意和自豪，这是上上下下技术和汗水的展现。
甘敬微微点头，连声称赞：“可以，可以，这次让你来没错吧？学习了不少新知识吧？这就是以后的趋势。”
“除了没什么对手戏，除了整天面对绿幕很无聊，除了需要不断的调整重来，确实是学了不少。”张中晖稳稳的答道，“不像某位制片人，吃着空饷，舒服得很。”
“我也在拍戏啊，每天收工回家有时候也得看徐风那边给的特效小样再反馈意见，诶，要不是某位明星自己出来做工作室，我哪用这样辛辛苦苦啊做什么科幻计划啊。”甘敬唉声叹气。
“那还是我误会你了？我明天就要跑沙漠里拍摄，苦哈哈的拍一个星期之后还得回来看人打拳击，打完拳击立即还要忙婚礼的事，辛苦，辛苦啊。”张中晖感叹。
“辛苦才能有回报嘛，科幻之王？”甘敬笑了一声。
“也是，是得多辛苦一些，影帝老总？”张中晖也笑了一声。
一转眼，两个人从小小的互怼变成笑眯眯的互捧，旁边的人都看傻了，这两位影帝碰在一起就是这种风格？
探班继续，但甘敬的到来没有对《火星救援》剧组产生太大的影响。
导演谢昱已经身在内蒙实地取景用作特效，这边由夏研执导加上特别顾问谢江，两人的首次合作有些出乎意料的默契。
甘敬转悠好久趁着谢江不忙的时候私底下问他和国内年轻一代女导演合作为什么会这么默契，谁知道老爷子给了个听起来颇觉不屑的答案。
“她一个女导演，我懒得和她计较。”
“你不觉得夏研很优秀么？不正是下一代导演的传承所在？”甘敬问了一句。
谢江诧异的抬眼看了看甘敬：“不应该是你吗？你谈到这个不应该先聊聊自己么？”
平日里严肃认真的人忽然这么一说顿时就加上效果加倍的buff。
“老谢，你，哎，太直白了。”甘敬笑成一朵花。
谢江微微点头，继续说道：“嗯，聊完你之后得聊聊我儿子，谢昱在这个剧组里的表现很让我意外，我以前从没发现他对电影还真是有些独到的想法，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老谢原来并不直白……这是在婉转呢。
甘敬先惊奇后叹息，老谢，你这浓眉大眼国内名导的，怎么就和张中晖那不正经的近墨者黑了呢？
第526章 火花
“老板，今天感觉怎么样？我没跟到片场，但在【上图】里可看见不少人分享出来的大明星照片。”
“今天探班是有合照呢，还有一个头铁的，我说不签名，非要我签名。”
“剧组感觉怎么样？公司这边在重新评估要不要春节档上映，已经有最新消息，新娱那边的科幻片《银河》不会在春节上映，国外电影一来，他们可能要3、4月份再上映。”
“很聪明的举动。”
甘敬在家里听到经纪人传达的最新消息，给了对手并不负面的评价。
这句话不光让电话里的贺月有些意外，也让旁边听着外音的俞婧有点惊讶。
“呃，老板，你不觉得他们很怂吗？”贺月问了出来。
“上市公司对股东、股价负责没问题，非要来和咱们碰个头破血流的有什么好？”甘敬说道。
贺月稍微沉默，这个答案的风格还真的很老板呢。
“老张现在已经在去内蒙的路上了，后天咱们这边《百万宝贝》先开工，拳击馆的已经谈好了吧？”甘敬聊起正事认真很多，“这部戏拍起来应该会很快，拍摄手法上其实不复杂，张天顺那边给我的宣发反馈是观众都还挺有兴趣看看是怎么回事的。”
边上的俞婧忍不住加入讨论，声音微低的说道：“按照现在的情况，新娱跟在我们后面的两部题材，科幻和拳击上映的时间都在我们之后。”
贺月同意：“他们很可能要看市场对进口片的反应，龙头公司诶，股价归股价，这还没碰就缩回去的举动让观众怎么看啊！”
“这种事也不用道德绑架。”甘敬虽然选了不同的方向，但不是太同意经纪人的说法，“做好我们的事情就好。”
“换了我是新娱，国内刚刚冒出来一个野蛮生长的蓝光，进口片又来势汹汹，恐怕也得好好考虑自己的举动，他们的股票一直在阴跌，股票市场也是一个画大饼的事。”俞婧娓娓道来，“我们不绑架他们，但只要我们这段时间挺住，他们股票的跌幅很可能更大。”
俞婧微微一笑：“我们越好，市场可能越期待新娱之外的另外一张大饼。”
电话里传来贺月的拍马屁声音：“啊，我感觉到俞总的光芒了！”
俞婧忍不住又是一笑，自己姐夫这位经纪人有时候真是挺搞怪的，爱好也有点不同，嗯，她的定位远没有局限在经纪人业务上面，处理的事情繁杂又全面。
“把事情处理好，后天我要看到一个完备的剧组。”甘敬没搭理经纪人。
“收到，后天拳击馆见。”贺月挂掉了通话。
甘敬把手机放在茶几上。
俞婧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动了动，然后聚焦在关掉声音的电视屏幕上面。
“最近怎么样？”甘敬想了想，问出一个问题。
俞婧差点被气笑：“什么最近？什么怎么样？忙啊，除了忙，还能怎么样？”
“我意思是你自我感觉工作状态怎么样？”甘敬忽然也觉得刚才问的不太合适。
俞婧眉头微挑，有点警惕的问道：“有人向你打小报告了？”
甘敬觉得沟通正在走向艰难，解释道：“我只是关心你，你作为副总裁及时反馈工作，有需要变动的我也好知道，你说对不对？”
俞婧的目光有些奇怪，思考着没说话。
“国内的业务肯定比蓝光那一块要忙的多，五年科幻计划涉及到公司合作之间也要费心的多，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就算没有个人的，你觉得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甘敬循循善诱。
俞婧沉吟着说道：“这些我直接和楚慧他们聊就行了，你一个连公司都不去的人有什么好聊的，聊中午盒饭应该改进什么菜式吗？”
甘敬愕然，小姨子……你，你变了。
俞婧撇撇嘴，起身说道：“我就是努力工作中，请老板祝福，别的没什么了。”
甘敬看着小姨子上楼的背影，化惊愕为欣慰，变强大了啊。
……
十一月份的第二个周末，天气寒冷，五环顺义相较于仍旧不减丝毫热闹的市中心要冷清的多。
不过，地处光明北路56号的京城博爱格斗俱乐部在六点钟的时候就因为《百万宝贝》剧组的正式入驻而热闹非凡。
“这边，这边，这台机器放这边。”
“早瑜，你来这么早，化妆师还得一会，你早饭吃了吗？”
“姜老师也这么早啊，先坐一会，要不要打份油茶暖暖？”
作为甘敬的经纪人，贺月经常能代表老板的某些意志，但随着经手事务的锻炼，她现在在剧组里分派任务的模样被称为制片人也当之无愧。
李早瑜强行打扰贺月聊了两句才走进化妆间，这部戏的妆容要求也不低，要硬朗要线条要平实就是不要美。
七点二十，李早瑜化妆完毕又换了衣服走出化妆间，这会相比较刚才变得安静不少，剧组的工作人员都默默做着各自手头上的工作。
她敏锐的察觉到某种意味不同的目光，回头一看，姜淳老师正炯炯有神的看着自己。
李早瑜心里叹了口气，走向精气神很好的姜淳。
“姜老师，看咱们这个拳击馆怎么样？剧组找了好一阵才找到这里取景，说这边有那种街头的味道。”
姜淳说出直观的感想：“街头？不就是破旧吗？”
“唔，是有点，但也有点就是那种、那种……说不上文化，就是元素。”李早瑜有点卡壳。
“哦。”姜淳应道。
李早瑜看这老先生这种反应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诶，甘哥是怎么和他聊得来的？
“甘哥还没来哈。”她灵机一动，这么说了一句。
“是啊，今天第一天，剧组的人是不是差不多都到了。”姜淳多说了几个字。
“有时候甘哥是比较随意的。”李早瑜如此说道。
姜淳想着做出邀请自己加盟决定的甘敬，点头同意道：“确实是这样。”
八点钟，导演甘敬没到。
八点半，导演甘敬没到。
九点钟，贺月通知，今天不开工，导演命令改期，延迟一天。
“甘哥怎么这样啊！我妆容都好了！不负责任！”李早瑜吐槽。
“甘敬这样真不好，他是导演，没有以身作则就算了，怎么还无端端改期？”姜淳皱眉。
李早瑜连连点头：“甘哥经常这样！”
姜淳叹了口气：“这样的吗？那我明天见了他得和他说说。”
“要说要说，这种话就得前辈来说。”
“也不是，像你身为女主角，你的话他一定会重视的。”
两人一人一句的因为批评剧组导演而在第一天迅速的拉近着彼此关系。
第527章 二人组
11月14号，周一，京城博爱搏击俱乐部。
早晨七点半，姜淳晃晃悠悠的骑着自行车抵达剧组，他刚进片场走了两步忽然瞧见一个扛着机器的摄影师有点眼熟。
他有点迟疑的打了声招呼：“是聂礼老师吗？咱们以前合作过。”
摄影师回头一笑：“是我是我，姜老师，那次合作都现在得有小十年了吧。”
姜淳有些惊奇道：“你现在是来蓝光了吗？我记得你以前在白实啊。”
聂礼笑道：“这边待遇和发展都好点，不就来了嘛。”
姜淳点头，略有些感慨的边叙旧边往里走。
剧组片场的布置和昨天如出一辙，但姜淳放眼看去就瞧见导演甘敬今天竟然是已经到了。
“下次来早点，我还能抽时间给你讲讲戏。”甘敬瞥见进来的姜淳，表情严肃。
“啊？呃，好，好。”姜淳一愣，本来昨天和李早瑜高谈阔论要和年轻人说说人生道理的初衷立马破碎，连声应道。
这是剧组，是近年来发展势头最猛京城蓝光的剧组。
这样的剧组里的导演是拿过影帝、最佳导演且创造票房记录的甘敬。
姜淳在这么一瞬间从甘敬身上感受到之前接触从未见过的气场，也不自禁的想起自己身份忙忙碌碌屁也没捞着的小配角。
说好听点叫老戏骨，说不好听点，剧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甘导这人虽然年轻，但品性很好，他这么看重自己，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姜淳默默走到一边从老式公文包里拿出剧本认真研读。
又过半个小时，李早瑜的身影出现在片场，先瞧见老板的背影，后看到姜淳老师打招呼式的眼神。
她回以微笑，轻盈的走向老板，准备调侃下他昨天临时的推迟开工。
“甘哥，我……”
李早瑜走到近前刚开口忽然发现老板的脸色很严肃，是那种有些不悦的严肃，那么……问题来了，本来定好昨天开工为什么他要推迟呢？
是碰见了什么事情吗？
是《火星救援》的档期还是特效出了状况？
甘敬眼睛盯着李早瑜，眉头微皱，等待下文。
咳，甘哥不仅严肃，而且皱眉了！
李早瑜定了定情绪，强行接上后半句话：“甘哥，这边的油茶和豆腐脑真挺好喝的，你要不要尝尝？我让助理去买。”
甘敬只是淡淡的问道：“你怎么来这么晚？整个剧组就你自己这个时候来。”
“我……路上堵车。”李早瑜稍稍收了收下巴，让自己的眼神焦点变低，按照经验，这样不会生出挑衅之感。
甘敬点头道：“好，今天司机是谁？我问问是不是堵车了。”
淦！一个谎言就要用另外的谎言来圆！
“哈，哈，哈。”李早瑜假笑几声，“甘哥，甘哥，我是昨天睡迟了，背台词的时候又多了些新的思考一不小心早晨起晚！”
甘敬眯了眯眼睛，仍旧淡淡的说道：“女主角在拳击馆晚上打梨球时用来说服教练的台词你背下。”
李早瑜吐了一口气，背诵道：“我32了，邓教练，我今天就在这里练这个用来庆祝我又花了一年洗盘子、当服务员……”
一连串的台词一点都不磕巴的从李早瑜口中洋洋洒洒背了出来。
甘敬等她背诵完后点点头，也没夸奖，直接说道：“下次早点来，先去化妆吧。”
李早瑜“嘿嘿”一笑，转身走向化妆间。
当她路过姜淳的时候还被问了一句：
“你们聊什么了？”
“不是昨天说好的么？让甘哥下次不要迟到啊。”李早瑜面带惊奇的反问，“不然呢？”
姜淳叹道：“牛，女主角就是不一样，我见了导演没好意思说出口。”
李早瑜微笑：“那是，好歹我也是戴拳套打导演的女主角。甘哥老早就教育过我，要把自己置身于角色所处的情境里，咱们这部戏的女主角就是那种勇于把握机会的人。”
姜淳若有所思，有点意思哈。
“我化妆了，不然甘哥等会该说我了，咱们的本职工作还是得做好。”李早瑜平淡的说了一句。
“是的，是的。”姜淳应声。
女主角进化妆间，男配角坐在椅子上打量忙碌的剧组以及摄影机边不断和摄影师沟通的导演。
这就是京城蓝光的剧组啊，外界一直所说走在正确道路上的剧组。
姜淳这两年因为不演戏对影视圈的关心都少了很多，但京城蓝光出品的作品都很出色，即便不关心也听过名头，由不得他不好奇。
昨天来这边是觉得剧组井井有条，今天再来看因为多了核心导演又好像更多了些无形的东西。
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信心吗？
姜淳看着导演从摄影机走到拳击台旁边，他能从侧面看到甘敬的脸色，好像是有点忧虑。
那，又有什么事是能让这位导演忧虑的？
上午九点钟，片场布置接近完毕，甘敬坐到姜淳身边休息一会。
“甘导，我昨天看到《火星救援》的宣传片，做的挺好的，那部戏这么早就放宣传片出来吗？”姜淳开了个话题。
“还行，昨天公司还增加了它的宣发预算，是为了应对春节档的情况。”甘敬说道，“大家对春节档要碰见国外片都是紧张又兴奋。”
姜淳毕竟年长，略微一想就说道：“因为新娱不站出来，所以蓝光很兴奋是由自己来扛起这扇旗？”
“差不多吧，这几年的春节档也培养了公司的信心。”甘敬感叹道，“这种心气是不容易的，所以，昨天临时开会聊了聊宣发上的变化，咱们剧组开工才推到今天。”
“一定会赢的。”姜淳这种时候难免有同理心。
甘敬只是一笑，表情看起来不是太有波动。
姜淳有些奇怪，这几句听起来导演也不像是为春节档烦恼，那他的情绪是为什么呢？
片刻之后，甘敬的手机响起，他起身走到人少的地方按下接听。
“贺月，买到了吗？”
“买到了，老板，挑了只好鹦鹉给思思，不过，老板，家里养只狗也不错啊，思思想养就让她养呗，也有人照看。”
“就养鹦鹉，不养狗，我这辈子都不会养狗了。”
甘敬挂掉电话，想起上辈子曾经有过的一只金毛，叹口气，振奋了下精神开启《百万宝贝》的第一天。
第528章 情境
《百万宝贝》正式开工第一天，甘敬眼看片场布置的差不多且剧组上下精气神都不错后喊来了女主角李早瑜和男配角姜淳。
然后，他拉过一张凳子用手机打通了张中晖的视频，让这位主演能远程实时参与会议。
“别说，这信号还不错，你看看我这边的沙漠，来过没？新鲜不？”
“就是太累了，李早瑜呢？哦，你把手机转过去点，我瞧不见她。要不，你横着放吧？”
“这边太特么的热了，这趟我肯定晒黑。”
椅子上的手机伴随着张中晖“哗啦啦”的开口让首次经历这种阵仗的姜淳有些不适应，这、这好像有点诡异。
也许是内蒙的沙漠太美，也许是片场的风景太壮阔，甘敬两次试图打断张中晖的话都没成功。
好在科技既能营造千里传音的效果也能千里静音，他先把手机音量点到最小才向三位主创提出了一个问题。
“李早瑜，你对这部戏是怎么理解的？说简单点。”
李早瑜对于这种小型研讨会的形式并不陌生，早先即便不是在剧组，甘哥也经常会组织一伙人就着电影聊聊表演方法，现在却是忙起来就少了呢。
她的念头一闪而过，思索一阵，说道：“这部戏吧，尊重和选择。”
姜淳还在等待下文，几秒钟过后发现导演向自己看过来，他迟疑了下：“我这个角色是教练的朋友，旁观比较多，就是旁观，那个，带着些同情，不不不……”
十一月的气温不高，但老头磕磕巴巴说了几句话连脑门都出汗了。
甘敬有些意外他的紧张，想说出口的评价变成鼓励：“嗯，是有同情，或者说是同理心，因为你这个配角也是从拳击台上走下来的，你也热爱这项运动。”
“对对对，同理心。”姜淳同意。
甘敬继续说道：“你刚才说旁观，他确实是旁观，因为你还要录音担任半个旁白的任务，你的音色也不错。”
姜淳受到启发：“所以我表演上是不是要更激情点，台词上相反变得更冷静，这样是不是有对比更好得奖？”
甘敬皱眉：“你不能抱着得奖的心态来表演，另外，热爱不一定就要激情点来表演，不同人是有不同的表现，在这部戏里你要表现出那种略微深沉一些的气质。”
“一把热心肠，冷眼看世界，明白么？这样能和整部作品的风格相搭，角色要服务于作品。”
甘敬说完这句话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尤其在我是导演的情况下。
姜淳先点头后摇头：“字面意思我很理解，可戏里应该怎么表演出来呢？高兴很容易表现，伤心很容易表现，这个……”
甘敬吐了口气，嗯，姜淳这种演员因为自己看过他的一部作品而感觉契合这个角色，但本质来说，他总体上是那种演了很多戏的老油子。
这种老油子可能比刚开始屁都不懂的李早瑜还不好调教。
甘敬稍微沉默了下，思考怎么因材施教，老油子有经验，只是偶尔需要些点拨。
“老板，张老师。”李早瑜小声提示了下，手机视频里的张中晖在无声说话呢。
甘敬摆摆手，重新按大音量，恰好这时的张中晖说到最后一句：“我理解的怎么样？”
“很好，不愧是你。”甘敬接话夸赞。
“嘿嘿，还行吧，诶，这才九点多就好晒了，真热。”张中晖又开始嗦。
“晒黑了正好回来打拳击，好得很。”甘敬这么说着就伸手要关掉视频。
“挂吧挂吧，反正……”张中晖的话都没说完就没了声响。
李早瑜和姜淳对视一眼，各自无言，导演对影帝太粗暴了。
“演员和角色的气质，老姜，你本身这张脸和角色挺搭，而且你虽然演过很多戏，但观众并没有对你产生特定的印象，这是一个优势。”甘敬缓缓说道，“这几天你先别上镜，试试找找情绪状态，我们可以套用生活中类似的情境。”
姜淳听到夸奖先高兴了一下才又回味这似乎不是夸奖，是在隐晦的说自己没有经典角色吧！
甘敬斟酌着说道：“你天然的可以想象这个情境，比如，你当然很关心你儿子，这是热心肠，然后，你儿子沉迷在剧组工作，这些都是你经历过的工作内容，你没兴趣听他嗦，这就很冷眼。”
姜淳陷入沉思。
“老姜，你品，你细品。”甘敬扭头看向李早瑜，“这周先把你一个人的镜头拍一拍，我让公司联系了个冠军教练指导你拳击的动作姿势，我们最起码要让观众看到就觉得是专业的。”
“没问题。”李早瑜爽快应下。
甘敬提醒道：“不能太花架子，你得多跟着练练。”
“没问题。”李早瑜在表演方向一直没什么犹豫，老板说得对，老板说得好。
“你俩先聊聊，交流下理解。我给林编剧打个电话让他过来，看老姜的反应，我觉得旁白部分还有需要修改完善的。”甘敬起身。
“没问题。”李早瑜比了个ok，三连肯定。
甘敬走到一边，深刻觉得有一个理解自己思路的演员真是挺不错的，以前教导李早瑜的功夫没白费。
五分钟过后，他和编剧沟通完毕再转头看向两位主创演员，李早瑜望天四十五度嘴里念念有词，姜淳眉头紧皱双眼出神盯着剧本默然不语。
甘敬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人……
一个是酗酒老姜，一个是头铁憨憨
若说没缘分，打人儿子遇见他。
若说有缘分，尴尬对眼聊的啥？
“各就各位了，今天拍摄戏份换一下，换成李早瑜单人打沙袋的镜头，反光板换换，灯光关掉，三位摄影老师调整镜头，给我个中景。”
甘敬拍拍手，向剧组下达新命令。
姜淳被声音打断思考，抬眼就见整个剧组完全没有抱怨的便开始更改片场布置，现场调度效率相当高，这隐约就和自己之前加入过的剧组是两个档次。
甘敬同样很满意这种表现，他注意到姜淳的目光，笑了笑：“这部戏虽然预算不高，但调来的人都是能战之师，好些人是跟我拍了好几部戏的。”
“这就是京城蓝光的骨干啊？”
“对，骨干，能一起拍好电影不让我多废话的那种骨干。”
第529章 父子局
一部戏想要拍得好是件挺不容易的事。
先不说戏里诸位演员的因素，就说电影画面的色彩风格想要令人满意就挺难。
具体到《百万宝贝》这部戏，制片人、摄影师、艺术指导、美术师都对画面风格谨慎的表达了意见四种不同方向的意见。
虽然这些位不是导演，聚在一起讨论整体风格可能显得繁复，但实际操作中他们的想法很可能是能弥补导演的盲区，再者，由这些岗位转向导演且成功的也不在少数，手上都是都真活的。
“听我的，都听我的。”
不同方向的看法挺多，剧组团队的意见乍一听都挺有道理，甘敬最终只能在民主之后宣布了这样的统筹意见。
“不用考虑市场，不要考虑业绩压力，这部戏使劲花出去的钱不会超过三千万。我们就用冷色调，不要纠结它对票房的影响了。摄影师前期先调，第一周尝试下不用幅度的锐化和柔焦。”
“第一周大家的任务就是确定整部电影的画面色彩，这方面调整到满意的地步后老张就该从内蒙回来了，到时我们把他和李早瑜的戏份快速推进下。”
“然后我们再来解决姜淳、难度戏份、马锤的配乐加入、后期的再度调色、剪辑的思路等任务。”
甘敬在剧组开工第一天的下午半天把时间留给李早瑜和姜淳相互沟通，然后自己又召开了一个统筹会议。
这些工作可以在开工前就做，但剧组现在人齐更为省事，而且，身在片场更有气氛。
“甘导，咱这中后期任务一听就很艰巨啊。”摄影师聂礼表达出与会人员的心声。
甘敬淡定的答道：“这戏对你们的难度主要就是一个质感问题，又不需要特效什么的。再说了，艰巨就是你们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剧组一小群核心成员露出会心的笑容，这是自己等人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也是从《火星救援》那边抽调来的理由，能打硬仗，善打硬仗。
半天时间在会议讨论中过去，等到宣布收工，《百万宝贝》剧组开工第一天就在上午拍了几个女主角的单人镜头和下午摸鱼中结束。
姜淳对此是有些懵的，他就觉得浑浑噩噩中结束了充满期待的一天。
导演宣布收工，他那边走得很快，连带着喊上李早瑜没说两句话的功夫一扭头就不见了。
片场里其他人有说有笑的收拾着东西，有的摸出手机打电话，有的相约一起吃饭。
姜淳对剧组人马不熟，除了导演，关系近点的还是才认出来没多久的摄影师聂礼。
于是，他为摸清情况又找聂礼攀谈了一会加入到他的晚餐队伍。
三位摄影师，一位制片人，一位艺术指导，这几乎算是剧组高层的小会议了。
餐桌上，几个人边吃边聊，重点是在说导演的计划安排，琢磨这部戏的拍摄思路。
姜淳默默的听着，偶尔插嘴了解情况，但对这一顿饭留下最深印象的还是这群人热火朝天的干劲，很有感染力。
这天晚上回家稍晚，姜淳意外的发现儿子姜贤来了。
“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家里遭贼呢。”姜淳放下自己标准的老式公文包。
“我还不能来看你是怎么着？”姜贤随口抱怨了一声，“爸，我看甘敬把你带的都魔症了。”
“好好说话，没事说我导演干什么？”姜淳倒了杯热茶，不满的说道。
姜贤无奈，没事，没事，这不是有事么？事都闹到媒体上去了！事都闹到自己老子身上去了！这怎么能叫没事？
喵，喵，喵。
老橘猫从角落里出来叫了几声，抖抖身姿，瞧了瞧相顾无言的父子俩人又重新钻回去睡觉。
“要我说，京城蓝光还真不错。”姜淳经历了剧组的一天还是忍不住开口分享下见闻，儿子要是不来，他可能只能和橘猫絮叨了。
“怎么个不错法？”姜贤因为那只老猫的出现忽然感觉心中某些烦躁的情绪缓缓褪去，老爸养这只猫好久，看它懒洋洋的模样也是很老了。
“精气神，就那股精气神很行。”姜淳啧啧称奇，“什么摄影、场记、场务的，你知道吧，就是干劲十足要把这电影拍出来，和我以前去的那些剧组都不一样。”
姜贤回神，口吻转向缓和：“嗯，整体面貌不错，那你就好好拍。”
姜淳狐疑的看了眼儿子，呛声道：“那我当然得好好拍，不能我儿子丢脸了，我这个当老子的还丢脸啊。”
姜贤：“……”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角色上你有没有什么不理解的？我可以帮你说说戏。”
果然！
姜淳心里点头，呵呵笑道：“儿子啊，做事得磊落啊，你是不是想看我们剧组的剧本，这我是不能给你看的。”
姜贤瞪大了眼，半晌才说道：“怎么可能？我看你们剧本又有什么用？我、我！我是你儿子啊，你怎么这么想我？”
“知子莫若父。”姜淳老神在在的答道。
“爸，你行，你真行！”姜贤气急，站起身来说道，“甘敬真行，他是给你吃什么**药了？行，行，我就看你能拍个什么样出来！”
咚。
门被关上了。
姜淳撇撇嘴，续上一杯茶，从公文包里拿出剧本半靠在躺椅上就着灯光翻开属于自己的戏份，这甘导说了热心冷眼看世界，但剧本、人物、台词烂熟于心才能更方便推导角色。
如此过了十分钟，门铃被按响，外面传来姜贤闷声闷气的喊话。
“爸，开门，我车钥匙忘了拿。”
姜淳慢悠悠的起身，开门，回座。
姜贤闷头拿了钥匙包却没立即走，一屁股坐下后说道：“真在甘敬剧组碰见什么事你别不和我说，他能为了公司的演员喷我，我还不能为了我老子喷他？”
姜淳叹了口气：“你怎么就想着喷来喷去的？格局，讲点格局成吗？”
他看到儿子认真的目光，这会也不想继续怼他了，左想右想，说道：“李早瑜跟我说，演这个角色得从我自己来，要找到我自己有关角色的部分来演绎这个角色，我听的有些迷糊，可她说她就是那样干的。”
姜贤略略沉吟，声音放低：“所以，我就担心你这个，甘敬那个人搞了一套他自己的表演理论，他那个剧组又都是嫡系人马，你一个外人过去，尤其，我还把他的女主角给降番了。”
姜淳不耐烦的打断道：“别嗦，甘敬那玩意有用吗？”
“嗯……”姜贤犹豫了一下，“我没细研究过，表演理论也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的，传统的表演方法是很多人一起来完善打造，不过咱们国内也不太讲究这个。呃，他那个吧，看作品表现，如果真是那样练习琢磨，像李早瑜相比以前是有进步，呃，可能真有用。”
姜淳鄙视的看了眼儿子：“绕了半天，承认别人的优秀很难吗？”
“……”
第530章 一朵小花
《百万宝贝》剧组开工第二天，京城的气温仿佛在一夜之间骤然下降。
姜淳骑着自行车走进博爱格斗俱乐部的时候身上散发着一层白白的雾气，他夹着公文包含笑冲着工作人员打招呼，其他人也纷纷回以寒暄和笑容。
这种场面自从自家儿子当导演逐渐有名堂之后就不少见，但在这样自我标榜为儿子竞争对手的剧组里还是挺让人舒爽的。
“甘导，这么早？”姜淳有些意外的再次看到导演已经在剧组，昨天是正式开工的第一天还可以理解，今天居然也来这么早？
“嗯，来了啊，李早瑜正在化妆，老姜你就不用化妆了，这周你都不用上，我们先把李早瑜单人零碎的镜头拍完后就能把大段的戏推进，这样拍会比较快。”
甘敬打声招呼，随口说了说拍摄计划。
姜淳点点头，昨天晚上的饭局里他已经知道了这个，但这会也不用表现出来。
“那我做点什么或者练习点什么？”他如此问道。
甘敬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问道：“你听说过体验派么？”
姜淳情不自禁露出一丝微笑，昨天和儿子那个大忙人难得聊了很久，虽然还是没让他看剧本，但两人甚至都上电脑登入了甘敬开专栏发稿的论坛网站研究了一番。
姜贤是导演出身，他知道传统的表演理论却并没有切身的表演体会，可是，把成果答案摊在面前还放上解题思路，那也是能侃侃而谈的。
姜淳听了一整晚一个著名导演对另一个著名导演理论思路的剖析，心中大有所得，也安妥了很多。
“听说过，甘导。”老头一边这样回答一边觉得这种语气有点像是电话推销。
“嗯。”甘敬点头，转而却是聊起另外一件事，“我之前就说过挑你不是因为你是姜贤的父亲，是因为你符合这个角色，我看过你在《枪声》里的表演，那个角色塑造出来的气质很符合咱们这部戏。”
姜淳不是小年轻，原本心里也会考虑到自家儿子的因素，但现在听着甘敬的真诚语气是完全相信了他的理由。
“我写过很多体验派的内容，其中有个很基础的东西总是容易被误解，你演这个角色到底是重现模拟这个角色还是发挥出自己的相似情感演绎出来？”
“你明白么？”甘敬知道这些概念上的东西可能会让人混淆，停下来问道。
姜淳毫不犹豫的点头，明白，太明白了，昨天儿子就着这一点翻来覆去的说了很久，他还举例说明呢！还拿甘敬作品的演员表现来分析！
如果用面前这位作品的一句台词来总结昨晚儿子的剖析，那就是这个就叫专业！
甘敬略微诧异的一挑眉：“真明白吗？”
姜淳重重点头：“我又没喝酒，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那就好，你能理解这一点其实就很简单，演员表演的观念是最不容易转变的，李早瑜我都纠正了很久，而且，真正演起来也不是抱着理论不松手。”
“你可以先试着这样来，即便按照你在《枪声》里的复刻我觉得也还凑合能过，但你想拿奖的话就需要多努力努力，观众看你是演活了角色，你自己要知道你是自我演绎，把你类似的东西镌刻进人物，这样更容易活灵活现。”
甘敬看到化好妆走出来的李早瑜，对姜淳收尾道：“我们先说到这，你等会可以到监视器前看李早瑜的表演，这东西听起来可能有些悖反，其实是很合逻辑的。”
“不悖反不悖反，我理解，我心里能说服自己，可镜头下演的时候可能还得适应适应，不然我的野路子和理论冲突起来还别扭。”姜淳笑眯眯的说道。
甘敬认真的给了他开工前的最后一句话：“不管什么路子，能演好就行的。老姜，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当我选你的时候就代表你真的行。”
“我当然相信最佳导演。”姜淳想起昨天晚上和儿子一起看《功夫》看到最后儿子脸上的表情都变了的场面，好像确实还是甘导更强一些。
甘敬微微一笑，转身走向监视器，拿起喇叭喊了一声：“开工，大家都就位了。任教练，你指导下李早瑜在拳击台上的脚步。”
拳击台上的任教练应了一声，他是真正的冠军教练，还有，今天请来客串的对手也是真的专业女拳手。
十分钟过去，整个剧组开动，姜淳站到甘敬旁边目睹监视器上三台摄影机的拍摄内容，试图一窥昨天登论坛有被网友冠以“体验派大弟子”名号的李早瑜表演。
可惜，姜淳看到的是有些无聊乏味的频频ng。
这ng不是因为表演问题，是冠军教练要不断调整李早瑜的专业动作，同时，甘敬还要求出现在镜头里的动作足够简洁有力，能向观众传递信息。
“太难了，太难了，这也太难了吧。”
傍晚，姜淳在临近收工的时候喃喃自语，还瞧见了李早瑜在这个天不断自额头滑下来的汗水。
“还行，李早瑜以后没准都不用带助理保护安全了。”甘敬笑道。
“拍戏真难啊。”姜淳有两年没正经的进过剧组，这会忍不住从观众视角感叹了一声。
甘敬瞥了他一眼，调了调监视器，指着屏幕说道：“现在只能看素材，你从左往右看，依次是近景、远景、特写的镜头。”
“哦，要喊收工了。”甘敬刚想按播放忽然想起忘了件事，他拿起喇叭喊了一声，然后才继续向姜淳展示今天的一小段拍摄成果。
由近及远再特写，依次控制播放进度和时间，手动“剪辑”成片。
整个剧组已经随着一声“收工”变得嘈杂，姜淳按照导演的指点观看拍摄素材，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一整天不断的ng、一整天旁观的琐碎、一整天下来没瞧见什么的腹诽，这一刻在甘敬控制的屏幕画面下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一种欣喜。
镜头下的画面连在一起的顺序性相当不错，甘敬仿佛展示了剪辑后的成果，李早瑜在拳击台上挥洒的汗水和她犀利坚韧的眼神特写融洽在一起就是一则完整的电影片段。
“这，挺好的。”姜淳带着惊奇的说道，“最后就是把这些素材剪成这个画面吗？完成度挺高的。”
“大差不差，画面节奏没问题吧？”甘敬笑了一声。
“没问题。”姜淳心里带了些敬意。
本想看看体验派的奥妙却先瞧见了导演的功力，甘敬像是在一团乱麻的野草中轻盈的摘出了一朵小花，而自己只能瞧见沟壑里的杂草丛生。
第531章 调整
“我们这部戏剧情不复杂。”
“一句话总结无非就是大龄女青年追梦拳击台、意外瘫痪终断魂的故事。”
“我们把故事的这条绳捻起来展示给观众看，不要扯太多其他的，从技术层面来看，电影趋于简单的表达更好点，表达欲越多越难把电影拍好。”
“嗯，演戏也是这样，你要把自己和角色趋同的部分挑出来，趋异的部分剔出来扔掉，这样镜头下你趋同的部分被放大就化成了角色。”
“简单吧？”
“老姜，就这么演就对了。”
深秋的晚上夜凉如水，姜淳的脑海里还回荡着导演在饭桌上说的话。
喀嚓，拧钥匙，开门。
姜淳进了门，发现儿子今天又来了。
“爸，你去哪了？手机还关机了。”姜贤没好气的问道。
“噢，和导演吃饭去了。”姜淳放下公文包。
姜贤皱眉道：“你昨天和你说今天晚上咱俩吃啊。”
“收工的时候导演问我要不要一起吃，我当时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你当导演你知道的。”姜淳浑不在意的说道，“导演对演员说的话，演员很难拒绝。”
姜贤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你就这样把你儿子抛弃了？我刚刚才去超市买了盒泡面。”
姜淳叹口气：“冰箱里有菜，你自己不会做怪谁呢？说起来，你是导演，甘敬也是导演，人家年龄比你还小，我咋没有个那样的儿子呢？”
姜贤脸色有些难看：“合着你这去他剧组演戏连儿子都想换了？”
“我要有个那样的儿子，我也能抱孙女了。”姜淳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姜贤，“你呢？”
“哦，泡面好了，爸，你要不要再吃点？”姜贤伸手一掀泡面，诚恳的问道。
“吃泡面能吃出来孙女吗？”姜淳再次叹气，“算了，你吃吧，等会再给我讲讲他这个劳什子体验派，还怪有意思的。”
姜贤松了口气，高兴的说道：“好嘞。”
……
外面很冷，甘敬的客厅里很热。
《百万宝贝》第一周的目标是拍摄李早瑜的零碎镜头，暂时没碰见什么困难，有的只是涉及拳击相关动作时的一遍遍调整。
相较于这个，客厅里京城蓝光的人对剧组都没有任何担心，这是数部作品积累下的信心，现在摆在大家面前的是春节档的宣发。
“这几天国外片的宣发已经铺开了，来势汹汹啊。”
“咱们这进度有点慢，下个月剪出来的话，估计1月份拿到龙标，程序上即便不卡我们的话，这个时间也很紧迫。”
“新娱那边确定春节档不上科幻，他那边有投资的合家欢喜剧登上春节档，上面肯定愿意看到我们站出来，文艺座谈会不就喊口号打造精品嘛，程序上肯定不会卡我们。”
“张老师档期很满，他从内蒙回来还得继续拍《百万宝贝》，综艺节目的宣发肯定没法上，可这部戏里清姐只是配角露露脸，她肯定没法撑宣发的。”
“张老师拍完《百万宝贝》到准备他的婚礼……肯定不能拉过来跑宣发……”
总裁、副总裁、宣发总监、常务副总，几个人坐在温暖的客厅里一边喝着热气腾腾的咖啡一边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
甘敬在自己家里一向是比较放松的，他歪在沙发上听着角落笼子里的鹦鹉，似乎在走神又好像在思考。
人看鹦鹉，鹦鹉看人。
最终，这只才来家里没几天的鹦鹉首先出声了。
“甘~哥，甘~哥。”
客厅里坐着的人都被鹦鹉声惊住，纷纷停下来话侧头去看发声的宠物。
“这只鹦鹉学的快，就是声音还有点奇怪。”贺月笑道，“会说话的宠物可多了点意思。”
甘敬瞥了眼经纪人，微微摇头：“思思是挺喜欢的。”
他顿了顿，冲着公司高层说道：“《火星救援》的进度确实比预期要慢很多，我们开始做的宣发计划要跟着当前变化来，你们所说的老张没法跑宣发等问题也确实存在。”
“所以，我们的宣发要认真一些。”
宣发总监张天顺凝重的说道：“张老师要准备婚礼，这部戏差不多就是他一个人撑起来，能选择的宣发方式实在实在不多。”
甘敬掰着手指算了算：“现在十一月中，过年是两月中，片子剪辑出来拿到龙标差不多还能剩两个月时间，从现在算是三个月，我们需要让辉煌特效的人再多做一些片段出来。”
楚慧不解：“什么意思？还需要做什么特效？”
“既然是宣布做五年计划，既然没什么好的宣发人选，那就把计划披露给观众看看好了，把《火星救援》剪到第一位，后面花絮剪上后面我们要拍的。”甘敬沉吟道，“文艺座谈会上领导们说要精品，现在碰见这种状况我们也可以正大光明去要点支持嘛。”
众人的视线都在甘敬脸上，连鹦鹉也仿佛受了感染。
不过，人知道等待下文，鹦鹉不知道。
“甘~哥，甘~哥。”
它叫出声。
甘敬拿起一颗瓜子砸向鹦鹉，看它不出声了继续说道：“从计划宣布以来我们有和高校联合举办活动，我相信上面能看到我们的用心，现在留出来三个月时间可以试试和有关宇航部门啊之类的公关公关，我们这边是特效，他们那边都是真家伙。”
张天顺迟疑道：“可我听说最近没什么航天计划。”
“观众要看的是目标，要看的是情怀，这方面如果能搞定，标语都想好了。”甘敬慢吞吞的说道，“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客厅里的众人没什么反应，实在是老板的语气太过平淡。
片刻后，张天顺回味了一下：“星辰大海，这个、这个不错。”
“这一句确实可以，我们先把五年计划要拍的片子做出可能会有的画面，最后黑屏加上这么一句话，也挺燃的。”楚慧振奋道，“最后这句话就让老板来配音。”
“对，甘哥配音，还有象征意义，我觉得我们公司都可以用这个当宣传语啊。”
甘敬摆摆手：“那都无所谓，现在我们就是调整下宣发方案，争取在春运开启前把这个宣发做好。”
俞婧出声：“外国片宣发的火热，但我们也可以发挥本地优势，他们肯定不理解春运的意义，我们可以结合春运做公益宣发，熙熙攘攘的春运里大家心里还有星辰大海的梦。”
“没问题，张老师不在，我们可以像《当幸福来敲门》那样做出公益宣发。”张天顺的思路彻底打开了。
“嗯，没错。”
第532章 情怀和朴实
电影的宣发是个细致的工作，涉及面也很广，总监张天顺在这上面的努力足以对得起他拿到的薪酬。
按照楚慧这位常务总裁的评价，张天顺在宣发方面是被甘哥开了光的人。
这一次，面临春节档复杂局势的《火星救援》宣发工作又由他顶起大梁，尽管大家从档期和心情上都觉得有些紧张，但这种紧张在经历客厅里的温暖夜话后变成了昂扬的斗志。
如此斗志放在工作层面继续转化为灵感，像张天顺回到家中后不断思考琢磨，他就觉得老板既然说要向观众展示己方的计划，要展示情怀，那标语措辞可以更文艺一些。
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挺不错的，但似乎是有点口语化，稍微文艺点、更燃一点，我们的梦想？我们的征途？我们的征程？
张天顺仔细比较了一下，最终在次日提交建议，想把老板说的话动一动细节，变得更为宣发所用。
作为京城蓝光的董事长，甘敬可以说既是核心又相当不负责任，公司里的不少新进员工甚至连他的面也没见过，只听同事们说“老板可和气了”“老板可帅了”“老板不拒绝员工合照但不喜欢签名”“老板的女儿不灵不灵的”等等。
可即便如此，甘敬这位董事长是无可置疑、难以缺少的灵魂人物，京城蓝光可以没有楚慧、没有张天顺、没有合作伙伴公司，但就是不能没有他。
老板这样的存在状态和他的作风让某些事关“务虚”总策略的话语颇有种金玉良言的效果，这不是因为说而是因为做才渐渐导致如此。
张天顺觉得公司内部对老板是有些偶像化，这不是一种很好的现象，像他自己就能很清醒，只当老板的半个迷弟。
“可以啊，挺好的，可以改，就征途挺好，嗯，挺好。”
来自公司的宣发修改意见很快获得了甘敬的回复，他很轻易的通过宣发总监张天顺的看法。
最终，最迟在春运前宣发的主题语就是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京城蓝光将会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尽力联合各方面的资源做一些公益性春运短片，力争让这句代表公司“五年科幻计划”的主题语得到最大的观众熟知效果。
公益宣发不用带上电影内容，只要让大家有意无意间能看到公司的信息就好，内容方面会由专门性的花絮和短片把公司和电影联系到一起。
除此之外，京城蓝光还在数天之内确认了一项共识报给董事长甘敬，大家想要把这句话当作公司出品电影的标语。
即，但凡是京城蓝光主力投资的作品都会加强己方的存在感。
然而，这一项“务虚”的请求被身在片场的甘敬通过经纪人贺月的驳回，并且，他很**的表达了意见。
作品宣发可以讲情怀，公司做事一定要踏实。
京城蓝光如果想要做定性标语，那就用一句话：我们在好好做电影。
“这句话也太朴实了吧？”
“甘哥有时候真是……”
“说的是很正确，可这个风格真的有点土。”
公司里的人连声抱怨，但于大局无益，只让老板从小节处稍稍改动，最终变成：我们在做好电影。
这样一改，虽然风格还是很朴实，但大家陡然觉得好像是顺耳很多，不再那么不能接受。
一来二去，京城蓝光定下了两件不算起眼的事，也在这个时间里让《百万宝贝》剧组迎来了影帝张中晖的回归。
甘敬是在片场携上下工作人员对张中晖的加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好了，鼓掌超过五秒了，继续干活吧，今天既然影帝来了，那我们就拍一拍他和李早瑜的戏份，记住了，工作的变动是因为你们的张老师来了，不是因为导演想改就改。”
甘敬一身便装拿着喇叭宣布了一个让剧组略微哀叹的消息。
“甘敬啊甘敬，我这一来你就让我成为众矢之的，我是怎么得罪你了？我是没把你当朋友吗？你把我扔到内蒙沙漠？”
“我是对咱们的合作不够出力吗？你在我婚礼临近的时候还抓我进剧组？”
“让我进剧组也就算了，还摆明车马的让我来捧李早瑜，你这人不讲道理啊！”
张中晖边说话边指着自己被晒黑的皮肤愤愤不平，在内蒙沙漠片场只待了一周却好像过了一个月。
甘敬露出淡然的笑容，只用眼神示意李早瑜来搞定影帝的小情绪，诶，真是的，都是要结婚的人了，怎么还没有学会用妥协来面对生活中的小问题。
这样是不行的！
这样是不利于婚后生活的！
“张老师，张老师，别生气，你在内蒙那边，甘哥每天在剧组都念叨你呢，要不就是记挂着你科幻片的宣发，要不就是想着咱们这部戏还能冲冲奖，让你再拿个奖杯。”
李早瑜很和善且真诚，看着就比连开口都不开口的甘敬让人消气。
“郑恬老师，到你接手了，给老张上妆，就按咱们之前讨论的来，唔，现在老张本人来了，你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调整的。”甘敬招呼稍微远一点的化妆师。
“喂，甘敬，你一点不知道在沙漠拍片是多苦是吧？！”张中晖瞪眼看导演。
“张科王，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是要成为科幻之王的男人，现在搁这跟我唧唧歪哇什么呢？”甘敬横瞥一眼，气焰十分嚣张，果有最佳导演的架势。
这一幕映入旁边没有存在感的姜淳眼中相当有震撼力，不愧是硬怼自己儿子的人，这把张中晖也太不当回事了吧？难道他们也喝酒拜过把子？
“行，行，等我结婚的时候，你能自己走出去我跟你姓！”张中晖在片场的时候相当有职业道德，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耽误剧组日程，再次瞪了甘敬一眼后转身离开。
甘敬看着甘中晖走进化妆间，不屑的撇了撇嘴角，吓唬谁呢？
上次断片自己就立下绝对不再喝多的誓言。
你能把我灌醉，我就爬上威亚再从空中跳下来！
第533章 冷峻风格（上）
影帝张中晖从内蒙片场回来加入到《百万宝贝》剧组，他舟车劳顿，连一天也没有休息，也因此，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怨气。
“郑老师，你看看我这脸色，憔悴的很。”张中晖身处化妆间，忍不住面对镜子感慨容颜。
“甘导说，憔悴着的神态挺好，电影里的角色就不是那种带着光芒的形象，反而李早瑜上妆要上出硬朗感。女演员的硬朗感可不太好搞定。”郑恬如此答道。
张中晖认识化妆师郑恬，京城蓝光发展的很快，但得甘敬顺手用的人来来回回暂时也就那些，郑恬这人在圈内也属于很一流的化妆师，那更是认得格外清了。
可，可这人难道是和甘敬在一起久了，说话也变得这么噎人？
张中晖听着化妆间外隐隐的喧哗声，闷坐在椅子上任由化妆师施为，不过，单纯从郑恬毫不犹豫的化妆节奏来看，这人明显和甘敬有过很详细的沟通啊，问都不问自己的吗？
张中晖死死盯着镜子里的妆容，想挑一挑问题又觉得这样很无趣。
“李早瑜的妆容化妆很硬朗？”他还是问了个剧组相关的问题。
“是啊，很硬朗，按照甘导的话来说，那叫有种粗糙的质感。”郑恬笑了笑，手中貂毛刷娴熟的在影帝脸上打着高光。
张中晖想了想，刚才光顾着怼阿甘，还真没太注意李早瑜，那姑娘上部戏里在《我和他》中进步挺大的，然后因她降番导致的舆论风波也很有波澜，嗯……传言中甘敬就是她背上的男人嘛。
“郑老师，你说这京城蓝光李早瑜和陈若清谁是一姐？”张中晖略有些好奇郑恬这种公司内部化妆师的看法。
郑恬犹豫了一下：“李早瑜吧。”
“咦？为什么？”张中晖听到一个和自己心中不符的答案。
郑恬手上的化妆没停下，慢慢的说道：“陈若清出道比李早瑜早，她也拿到了影后，《恋恋笔记本》的票房又十分出色，看起来应该是一姐对不对？”
“对啊。”张中晖赞同，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陈若清那部《恋恋笔记本》可是由甘敬亲自配戏的，到了李早瑜这里他就变成导演不想下场了。
郑恬笑道：“虽然李早瑜各方面都不太占优，可是陈若清有点像你，就是那种和甘导合作的演员，嗯，也不能说合作演员吧，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你们碰见好的剧本就一起演，没有就随便的忙其他事。”
“相较而言，李早瑜更像是公司里的演员，这就是我个人的感觉。嗯，公司里其实不太分这个，要我说，如果甘导的女儿肯演戏，那资源大概都是倾向她的，但听说甘导没想把她往这方面培养。”
张中晖微微点头，这话好像有道理，陈若清是有点那种意思，那她是不是开个工作室挂靠在京城蓝光名下比较合适呢？
女演员之间的咖位之争往往是比较是事逼，一个处理不好就是翻脸的下场，当初陈若清还是自己介绍给甘敬的，那最好是一直和谐，尤其，陈若清是在被新娱封杀的背景下加入蓝光，这种恩情又不一样。
至于思思嘛，别说资源倾斜了，整个京城蓝光甘敬都愿意给她吧。
张中晖心中转动着化妆师没想到的念头。
差不多过了四十分钟，角色的首次化妆结束，镜子里的影帝老了十来岁。
“在《火星救援》里年富力强，跑到这里年老力衰，真是有点不适应。”张中晖站起来走了两步，看向捂嘴笑的化妆师，问道，“我这样佝偻着走是不是有点过？”
他见到郑恬点头，停下脚步琢磨了会，调整步伐，让整个人行走的姿态和剧本里角色的年龄相符合。
这是他自己琢磨角色的小技巧，先从走路开始，这是观众对电影人物常见的第一印象，这一步先做好再进一步塑造更入味的屏幕形象。
《百万宝贝》这部戏的剧本内容并不多，故事本身也不复杂，事实上，张中晖在被甘敬拉入剧组看过剧本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建议京城蓝光拍这么一部戏。
如此结局的电影注定不会被观众广泛的喜欢，要是换了自己公司碰到这部戏一定不会愿意投资。
不过，“成本不高”“作品风格会很不错”“我乐意”如此三条来自甘敬的理由实在不怎么好反驳，尤其最后一条，很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张中晖入组的第一天转着一些和表演无关的念头在片场亮了相，搏击俱乐部里温度适宜，他穿着一件军绿色的polo衫，头发也略微花白，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
“可以，老张，这个角色我就知道你可以，如果不是有你，我就自己上了。”甘敬瞧见张中晖的亮相，立即给出自己的评价。
张中晖难免有些自得，甘敬这货行事风格虽然颇诡，但他的演技那是没得说的顶呱呱，也就是自己和他因为《无间道》惺惺相惜才有了今天的交情。
他略微自谦的问了一句：“你直接自己上不就得了，还非要我干什么？”
甘敬毫不犹豫的答道：“你年纪比我大啊，我用老妆太费事了，还是你比较妥帖，稍微画一画人物形象就出来了。”
张中晖以目杀人。
甘敬举起喇叭用声波反震，让整个剧组都能听见自己的命令：“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咱们这戏就开始了，上面的灯光调好，配角演员不够就赶紧多找点人。”
整个片场原本已经在忙碌的速度再次提升，命令虽然由甘敬这边下达，但实际操作中京城蓝光的骨干人员是层层负责下去，还有人专门查缺补漏。
张中晖瞧出这一幕的不凡，忍不住称赞道：“京城蓝光的现场调度真是一级棒了。”
“还不错。”甘敬也觉满意，笑道，“以后有时间让宣发部拍些公司的花絮，让观众们看看国内顶尖的现场调度是什么样的，这也算扩大公司影响力的软方式。”
甘敬又扭头喊道：“李早瑜，李早瑜，你准备好没有？”
李早瑜应声：“再给我几分钟，我得克服下恶心感，拜托，老板，这个血液道具做的也太真实了！”
甘敬没有回应她的抱怨，看向张中晖，认真问道：“老张，你要我给你讲讲戏吗？”
张中晖瞥了一眼甘敬，表示不想搭理他。
第534章 冷峻风格（下）
作为一名不止一次拿过影帝，也不止一次和影帝擦肩而过的男演员，张中晖有着值得称道的业务能力。
论专业，张中晖中年男演员的魅力向来是粉丝们津津乐道的特点。
论不太专业的专业，张中晖在《火星救援》片场里琢磨《百万宝贝》剧本的能力也足以让他对角色有很清晰的认识。
一个对家庭犯过错的男人，他一直想要女儿的谅解。
一个全身心扑在拳击事业上的教练，他在剧本开始部分就失去了带了好些年、倾囊相授的拳击手只因为想保护弟子，让他更有把握的登上赛场。
一个不断失去、失去、再失去的角色。
那么，怎么来演呢？
张中晖是在回来的路上考虑到一点自己所想的影片核心每个人都会失去，关键在于怎么面对失去。
自己要演出来角色面对失去时的纠结、痛楚，那大概就成了一半。
“阿甘，这个故事对观众的观影感情不友好，但要是冲奖还真挺靠谱。”
张中晖欣赏了一会片场繁忙却有序的调度，又和姜贤之父姜淳聊了几句，然后走到正蹲下摆弄道具的导演身边这么说道。
“差不多吧，主要得把光影用好，画面质感对这部戏的提升会很大。”甘敬把手上粘稠的血液道具在地上擦了擦，点头道，“这道具确实逼真。”
旁边的道具师答道：“调制了好些遍，甘哥就要这种有点黏稠的道具，以往我们都是用巧克力糖浆，可那个看起来有点过，这次换成玉米糖浆兑色素，加了氧化锌和羟基苯甲酸甲酯，光泽度在镜头下看着很不错。”
张中晖有些惊了，这玩意的细节也扣那么死？不同配方还专门在镜头下试验效果的？
“挺好的，现在我们需要解决一个小问题，拍摄的时候怎么让血浆自然的出现呢？”甘敬问了一句。
年轻的道具师答道：“甘哥，鼻子塞小血包，那种一挤就流出来的，然后镜头断一下，我们上去涂抹一些，这样就没问题了。”
甘敬想了想：“正常人鼻子被揍出血了是什么样的？流出来还是喷溅？”
“呃，这个，应该得看力度吧。”道具师犹豫了下。
“等下问问教练，看看最常见的是什么样，还有，拳手挨揍后的保护动作，最好是低一下头，这样我们的画面切换能自然。”甘敬是要尊重专业人士的意见。
这部片子里讲的是专业拳击手，那细节方面再怎么在意也不过分，再加上有旁白对拳击运动的解释，冠军教练的存在变得很重要。
片刻之后，李早瑜那边先行完毕，道具师这边随之搞定，甘敬又和教练沟通了下才下令开工。
今天这幕戏是故事里张中晖作为李早瑜的教练冒险让她晋升级别而打的一场拳击，对手和原来不同，李早瑜遭遇压制且被打断鼻梁。
张中晖想要弃权，李早瑜不愿放弃，前者帮后者紧急止血继续比赛并最终赢下胜利。
这幕戏是故事前半部分带有鸡汤气息的一处场景，然而，即便是这样一个向上的小情节里，拳击台上“紧急止血”前后半分钟的戏仍能让人有生理与心理上的双重不适。
《百万宝贝》这部作品在另一个时空拿下过奥斯卡最佳导演、影后、最佳男配的奖杯及诸多提名，但这不意味着随随便便就能成功，电影终究是演出来的，张中晖、李早瑜两个人的气场搭不搭得先从这一场戏份试一试。
如果不行，甘敬是报着自己亲自上阵、让老张赶紧去准备婚礼的打算，毕竟，人家婚礼也挺重要的。
拳击台周边坐满了龙套演员，此起彼伏的呐喊作为一场正式比赛的背景音。
李早瑜穿着黑色运动背心和短裤，两只手戴着红白色拳套。
女孩身上的肌肉因为有化妆的因素显得很线条，她的长发编成蜈蚣辫搭在脖颈、额前发梢略显凌乱，脸上的颧骨打了高光乍一看简直像另外一个人。
“今天化妆效果出奇的好。”姜淳仿佛一个幽灵忽然出现在监视器旁边向导演搭着话。
“是戏份需要，上周的戏不是训练前就是病床上，不可能用这种妆。”甘敬随口说道，看向张中晖发现他已经站到拳击台下的角落，那是教练应该在的位置。
action。
场记板一打，镜头之下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李早瑜上身微微前倾，脚步保持移动，右拳迅捷的尝试性进攻。
台上另外一位演员是客串的女拳击手孙蝶，她的名字和体形相反，整个人和李早瑜对比明显是另一个方向，双手拳套放在脸前就轻易的化解了李早瑜的进攻。
这段时间以来冠军教练一直有教导李早瑜在拳击时的表现，仅仅从目前她和孙蝶的互攻来说，看起来真是有模有样。
李早瑜迅捷有力发起进攻，孙蝶沉着防御等待反击。
镜头下两人拳套砰砰作响，大约有来有回的二十秒钟，孙蝶抓住机会一拳直击李早瑜面部让后者猛然有个防御性的低头这是设计好的切换镜头。
李早瑜鼻中放置的小血包被挤动，血浆直接流出来。
“再来一遍，再来一遍，血浆多了，镜头切不过来。”
“李早瑜重新收拾一下，老张你过来，嗯，孙蝶你和李早瑜前面的拳击动作都不错，等下保持就好，这遍戏是血浆道具的问题。”
甘敬连连下令，龙套演员们的声音最先沉下去，李早瑜拿着助理递来的水和毛巾清洗面部重新准备，张中晖则是带着回味的走了过来。
“这拳击整的不错。”张中晖先夸了一句，“我有什么问题吗？”
“你虽然在台下也别傻站着不动，这幕戏你得关切点，因为你是冒险让她升级，关切，要关切。”甘敬直截了当的说道。
“好的，没问题。”张中晖连监视器的戏份都不去看，演员演得有问题是正常的，及时调整就好，这很常见。
甘敬相信张中晖的能力，也没有多说，只是等待第二遍。
大约十分钟，道具搞好。
这一遍拍摄也很顺利，到了需要切镜头被击中的地方，李早瑜的表现比上次还好，血包流血很准确，她脸上表情的痛楚也很像样。
“李早瑜，表现很好，道具，快上血浆涂抹。”
“孙蝶不用下去，下一幕直接继续。”
甘敬很欣慰。
然而，李早瑜却一手捂脸一手举起：“等下，等下，甘哥，我好像真流鼻血了，有点痛。”
甘敬愕然。
很快，助理确认李早瑜是流鼻血，可能是刚才孙蝶的一拳稍微过重。
“甘导，这怎么办？”旁边的姜淳情不自禁的问道。
“小伤，正好下一个镜头能用，让观众感受到她的疼痛。”甘敬淡定的说道，手里却举起喇叭问道，“李早瑜，你还行不行？今天能不能继续拍了？”
“能，没问题。”李早瑜用纸捂住鼻子，声音有点闷。
甘敬看了眼姜淳：“对吧，我就说李早瑜行。”
“呃，我看后面镜头的描述就挺痛的，是得能让观众感受到那种感觉。”
姜淳如此说道，心里却感叹了一声，这李早瑜看着是挺顶的，儿子当初为什么要降番呢？
第535章 痛得好
孙蝶是位专业的女拳击手。
李早瑜是位专业的女演员。
当两人在拳击台上相遇，李早瑜的鼻血便是止了两次都没止住。
所以，演戏其实挺复杂，有时候就让人分不清镜头下的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你演的到底是不是自己，又到底是怎么定位自己。
当然，这次孙蝶没定位住的情况是让李早瑜尝试了下后果。
“甘哥，反正流鼻血，等下的镜头也是鼻梁断了，不如直接就这么演。”李早瑜鼻血染红两次纸巾后直接起身找到导演提要求。
监视器边上的姜淳听到这话，面色有些古怪。
甘敬却一点没有掩饰自己大加赞成的态度，说道：“可以，这样拍没准能有更好的效果，我们可以尝试尝试。”
李早瑜点点头，挥手让道具师来涂抹血浆。
血浆道具是以玉米糖浆为底料，闻起来略带甜味，又有一些氧化锌等化学试剂的刺鼻，现在它混杂着真实的血腥气就很是怪异了。
“老张，李早瑜鼻子受伤，咱们尽量一条过好吧？等下切镜头是和刚才连到一起的，李早瑜鼻梁被打断，她不愿意弃权让你帮她快速止血。”
“你要做的就是把她的鼻梁徒手掰正，注意我的用词，掰，你明白这个词在表演中的力量感吗？然后，老张，你把棉签伸到她鼻子里压迫止血并吸气。”
甘敬语速颇快的向张中晖说道。
张中晖眉头微皱，提取自己听到的关键点，掰、压迫。
甘敬扫了一眼那边正涂抹血浆的李早瑜，直接说道：“你对这样的压迫止血可能不太熟，这样，我把动作示意一遍，等下拳击台上你就这么操作。”
张中晖耸耸肩，坐下了。
甘敬想了想，又对东边的李早瑜喊道：“来我这边涂血浆，顺便看看等下的动作，你好跟着做表情，老张是有些不忍但仍旧很用力的上手，李早瑜你就是要痛，最自然的痛，知道吗？”
李早瑜微微吸气：“我现在痛的就挺自然的。”
甘敬先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又觉得这样的表态好像不太对，他“咳”了一声，走到张中晖身前弯腰用右手去捏他的鼻梁，左手则是固定住他的下巴。
“哎，哎，你劲小点。”张中晖被捏的挺疼。
甘敬面无表情的示意摄影机拍一下这里，然后示范了第二遍，这一次张中晖有了心理准备仍旧觉得导演是在使坏。
等张中晖起身去看监视器里拍下的几秒画面后不禁是有点目瞪口呆，这甘敬右手捏得手背上筋都露出来了！要不要这么大劲？！
“她是鼻梁断了，你要掰正，不用力怎么行？”甘敬仿佛知道张中晖的疑问。
张中晖有些犹豫，真要这么捏的话，李早瑜鼻子本来就受伤了……
李早瑜看了两遍老板捏张中晖鼻梁，这会瞧见后者看向自己的目标不禁是咽了一口口水，看起来就会疼啊。
她一咬牙，先表态：“我没问题！”
张中晖松了口气，点点头，认真问道：“李早瑜，你鼻子没整过吧？下巴也没填过吧？我主要是怕一用力给你捏坏了。”
李早瑜白了一眼，把这话视为放松气氛的玩笑：“当然没动过。”
如果动过，这大概就不是玩笑了。
“行，掰，你知道了，拿棉签插鼻子里硬止血我就不示范了，李早瑜你等下棉签在鼻子里吸气的时候一定要用力，这种画面要有真实感。”甘敬认真的嘱咐道，“用力到什么程度？用力到你额头的血管都能被瞧出来。”
李早瑜听着这样的描述觉得有些惊心，但血浆已经涂上，刚才的话也放出去，大不了、大不了真就断次鼻梁呗！
甘敬看她点头，补充了句：“老张要是不够用力，你不太疼，那你就用手掐自己大腿，我们的镜头只会给面部特写，不会拍你的手和腿。”
他眼看两位演员都明白了赶紧拍拍手：“来来，尽量一次过，赶快的，不然李早瑜等下鼻子就好了，哦不，等下血浆就干了又得重抹。”
李早瑜：“……”
拳击台上，李早瑜坐在凳子上，颜色深到有些发黑的血浆自鼻子往嘴唇流，张中晖站在她旁边准备做止血动作。
摄影师把镜头推近，龙套演员们的嘈杂背景音再起。
这半个情节的戏原本应该差不多是一分钟，但考虑到李早瑜鼻子受伤，所以两人先把止血动作拍完，然后再让李早瑜鼻血止住再返过来拍前后镜头。
张中晖眉头紧皱，身体靠住拳击台上柱子，右手捏着李早瑜鼻梁，左手按住她的下巴固定住头颅。
他的牙齿咬紧，右手用力程度绝对不弱于刚才导演示范的力量。
李早瑜的牙齿同样咬紧，她嘴里塞了一块拳击台上用的白毛巾，这会黑色血浆已经流到上面显得十分刺眼。
张中晖松开手，稍往后退拿过两只棉签，整个人蹲下的角度能稍微仰视李早瑜的鼻子。
摄影师的镜头放下往，给了张中晖和李早瑜两个演员由下到上的特写。
张中晖咬着牙吐出一个词：“吸气。”
李早瑜疼的眼睛闭上，眉间和额头的血管因为用力而凸显跳动，脸色也变得胀红，她牙齿咬着毛巾，声音格外模糊：“什么？”
张中晖的声音拖得有些长，强调：“吸气！”
李早瑜台词仍旧保持一致，这次却是一边吸气一边痛道：“什么！”
两秒钟过后，张中晖拔掉棉签，拿过药膏往李早瑜鼻孔抹了两下对她说道：“在你鼻血变成喷泉之前你有20秒！”
“血能喷到前排座位，只有20秒，你只有20秒！”
李早瑜鼻子和嘴唇间的血浆被毛巾擦掉，鼻梁处仍有血迹，她不说话只是连连点头。
张中晖一拍女孩肩膀：“去吧。”
李早瑜脸色带着一丝痛楚的起身。
这时，导演的声音传来：“很好，很好，过了，演得不错。”
监视器前，甘敬喊过之后徐徐出了一口气，重新放了一遍刚才拍到的画面，边看边感叹。
“老姜，你看李早瑜脸上的表情多真，看她这个血管，太棒了。”
“这血浆的效果真好，回头这里要给老张掰她鼻梁时骨头的配音，咔咔的。”
“李早瑜脸上的疼痛太漂亮了，这是我见过她最漂亮的表演。”
姜淳看着监视器上的画面一阵牙酸，这个摄影机的特写镜头实在太真实也太震撼了，先是容易震撼人的心，然后容易震撼人的胃。
“这个不能放到春节档啊，不然一定会被骂的。”姜淳诚心诚意的建议道。
“那当然，你儿子敢来春节档和我们京城蓝光竞争吗？”甘敬仍旧在欣赏画面，随口说道，“他说元旦，咱们也元旦。”
姜淳噎了几秒钟，半赞半讽：“牛笔，导演你真牛笔！”
“不不，这是李早瑜痛得好，我喜欢这样的表演，你儿子也会喜欢的。”
“那可不一定，他那人没准。”
“但凡是导演都应该喜欢，观众嘛，也许喜欢，也许觉得应该电影分级。”
甘敬因为看到一段表演而心情愉悦，他看了两遍才发觉李早瑜没走过来，扭头一瞧，助理们正在处理她的新伤势，刚才表演的时候腿又被她自己抓烂流血了。
“痛得好，痛得好。”他再次感叹两声，“这两人的戏对到恰好到处，这部电影有戏了。”
姜淳这也才看到李早瑜的伤，闻言颇有些心悦诚服的点头，长江后浪，有点牛笔。
第536章 绝佳的主意
张中晖和李早瑜的搭戏很不错，这稍微有些出乎甘敬意料但属于好的方向。
只能说，影帝不愧是影帝，张中晖演这样的角色不用点就透。
只能说，影帝教出来的演员不愧是影帝教出来的演员，李早瑜在表演上已经有不少心得，更为重要的是她对于表演的态度更偏向一位演员而非明星，没有包袱。
这一天，《百万宝贝》的片场没有完成既定的拍摄计划，两位主角第一次搭戏的镜头一共就完成了两个重点，主要在于还是要把李早瑜的鼻子处理下。
甘敬只是想要好的演戏效果，又不是想要虐待员工。
不过，临走前的最后时刻，他还是把李早瑜、张中晖、姜淳三位主要演员聚在一起随便聊了聊剧本台词的事。
“老张，前面的旁白你调整情绪过两天先录好看看效果，我可不想在你和婉姐准备婚礼的时候再把你拽过来。”
张中晖听到这种话只有一种反应：“你绝对能干出来这样的事！”
甘敬对如此的污蔑是不屑解释的，要说的都是正经事：“这部戏需要表达的东西其实并不特殊，尊严、生死、选择，我们把故事简单的拍好展现给观众看就行。”
“旁白的台词：有时候，打出一记重拳的最好办法是退后一步。类似这种旁白加入到作品里会产生化学反应的，我建议大家不论是不是自己的戏份都看看其他人的描述，好的演员不光要理解自己的角色，也要理解对戏演员的角色。”
张中晖笑道：“比如我开头的旁白？‘拳击是有关尊严，赢得你自己的，同时剥夺对手的’。这样加到电影里有点伪纪录片的意思，行不行啊？”
“应该行。”甘敬说话的口吻和表情完全是两种意思，他先看了看张中晖然后看向姜淳，“老姜，今天一起吃吗？这周要拍你的戏份了。”
姜淳犹豫了一秒，这一秒钟内他想到昨天儿子又一次的嘱咐，然后毅然决然的决定再次爽约：“好的，也是为张老师接风洗尘嘛。”
甘敬扬了扬下巴：“哦对，我都没想起来这茬。”
“还是姜老师好。”张中晖叹了口气，“有的人就是缺少风骨啊。”
甘敬不接这种腔，转身道：“走吧，趁着今天收工早坐我的车，等会又该堵了。”
这一晚，姜淳吃的很开心，他还和影帝张中晖这种顶级演员小酌了几杯，达到了似醉非醉那种体验最好的状态。
只是，回家临进门前姜淳心中还是生出些小小的愧疚，儿子这段时间几乎每天晚上都来这边和自己探讨甘敬的表演理论，实在费心不少。
咔嚓，开门。
姜淳进了家，果不其然的瞧见儿子坐在沙发上皱眉。
“回来了啊？又和甘敬吃饭去了？”姜贤用一种熟稔的语气说道。
“嗯，张中晖进组，晚上应酬了下。”姜淳用问心无愧的表情说道。
姜贤点点头，也没多问，就是仍旧皱眉坐在沙发上。
姜淳换了衣服和拖鞋，问道：“咋了？看你表情跟死了老子似得。”
姜贤：“……”
姜淳一点酒意上头，不耐烦的说道：“别磨叽，快说。”
您可真是我老子啊，姜贤摇头，无奈道：“就是今天拍摄碰见一点问题有点犹豫，我在想应该怎么拍比较好。”
“噢，就这啊，那你说吧，我听听。”姜淳一屁股坐在儿子身边大刺刺的说道。
姜贤哑然失笑，闻到父亲身上的酒味：“跟你说这个干什么？我们还是说说甘敬作品里的表演吧，今天说说《当幸福来敲门》，我觉得他这部戏里的表演相当不一般，绝不仅仅是主流认为的凭借父亲的本能来演角色。”
姜淳却是不管不顾的继续说道：“就说你在剧组碰见的事，儿子有事，老子来解决！”
姜贤摇头：“导演的事我和你……”
姜淳直接打断道：“导演的事我是不懂，你跟我说说，我明天去问甘敬，我不懂，人家懂啊，人家可是拿过最佳导演的。”
姜贤：“……”
“放心吧。”姜淳一阵酒意上涌，夸口道，“我和甘敬关系很好，吃饭喝酒称兄道弟，这点小事完全不是事。”
姜贤：“……”
姜淳伸出胳膊搂住儿子肩膀，催促道：“说吧说吧，我怎么有你这样这么不痛快的儿子？”
姜贤无奈：“好吧，其实就是拍摄里一个角色支线的表达，我在思考它对整部作品架构的影响……”
一夜话多，秋意渐浓。
早晨，姜淳醒来，看了眼时间，回想了下昨晚的事情，只来得及感慨一声“喝酒误事”便匆匆忙忙的打车去剧组。
昨天因为坐导演的保姆车连自行车都没骑回来！
上午九点钟，姜淳抵达片场。
作为一名老江湖，他一路上都在思考应该怎么向甘敬开口聊儿子的事情，现在他们双方的立场有些尴尬，提起来一定不太好。
那么，就得有些技巧了。
姜淳思考很久觉得自己想到一个绝佳的主意。
“甘导，昨晚喝酒，今天起晚了。”姜淳看到片场还没开工先松了一口气如此解释。
“没事，是老张非要喝，不过，老哥，你年龄不小了，像我学习，多喝茶喝果汁，酒就少点沾。”甘敬语重心长。
姜淳点点头不想纠结这个事，缓缓开口道：“导演，有个事想问问你，是这样的，我有个导演朋友……”
他开口以绝佳主意起头，说了说儿子在剧组拍摄碰见的情况。
甘敬的目光稍微有些古怪，这老姜的导演朋友真的是他的好朋友吗？如果真是好朋友，那老姜跑到好朋友对手的剧组里演戏就不太够义气了。
“咳，我不知道你朋友具体拍摄什么题材。”甘敬说了句违心话，继续说道，“角色支线的表达容易让作品显得混乱，国内导演有个通病就是喜欢表达太多，拼命往电影里塞，其实观众看到清清爽爽的故事是很舒服的，比如，爬山就爬山，不要瞎整感情线。”
“导演出名后是容易忘记初心的，电影，尤其是商业电影，你犹豫不决的时候就想想到底是想给观众一个好故事好观感还是要增加自己的表达。”
“往多了拍很容易，克制是需要艺术层次上的休养的。
姜淳若有所思，难道是心态问题？可能还是导演立场的人相互能理解一些。
“好的，我明白了，我替朋友谢谢甘导。”
“嗯，不客气。”
第537章 探班
人的心态很重要。
有时候做事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这就需要有些基本原则，是能坚守还是说服自己下探，全凭选择。
姜淳在解决了答应儿子的事情之后就心情不错，他也凭着这样的状态来尝试这部戏里自己的首次表演。
“老姜，不要端着来演。”
“老姜，先体验你自己的情感，你放松下状态，不要想着角色怎么怎么样。”
“你先想你在这样情境下的反应，台词不是不能改，演员得先把自身状态捋舒服啊。”
来自导演ng时的指点没有让姜淳顺理成章的发挥好，反而更为手忙脚乱。
姜淳久疏战阵，两年多没演过戏，又加上这一个多星期接触导演的体验派理论，颇有种内力冲突的模样。
好在导演的态度很不错，这一点让他颇为安慰。
但凭借导演的态度想让人家容忍自己不断的ng可不是什么长久之计，首要任务还是得把角色特质演出来。
姜淳这天晚上收工之后没有吃饭，他略有些愁眉苦脸的回到家中见到了儿砸。
“嗯，爸，回来了啊。”姜贤听见动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脖子上还挂了件围裙。
“你怎么这打扮？你也要演戏啊？”姜淳张口就来。
姜贤没在意：“反正闲着没事，我学学做饭就当换换剧组里的脑子了。”
姜淳感叹道：“我要是有你这心态，你妈在的那会就不得吵那么多架了。”
“这就叫青出于蓝。”姜贤今天心情不错，玩笑道，“怎么样？今天让你心心念念的甘大导演出了什么主意给你儿子？”
“他的意思是别瞎扯别瞎表达。”姜淳先以一句话总结他观察到的甘敬态度倾向，然后才复述了一遍甘敬完整的论述。
今天他在片场里倒不是只和导演聊了一次，中午放饭休息的时候两人还断断续续的交流了一番，要说为什么人家是最佳导演呢，那态度就平实的很，一点也不歧视自己不懂执导的事。
姜淳边想边说的复述好一会才说完。
姜贤思考片刻，哂笑道：“说得容易。”
“可他做的不是也不错吗？”姜淳说道。
姜贤一怔，太噎人了，这太噎人了！
“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下人家的建议，别瞎扯乱七八糟支线的，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好得很。”姜淳走到沙发边坐下，“赶紧做饭吧，建议摆在这了，听不听在你。”
姜贤微微摇头，重新钻进厨房。
这一天晚上，父子两人都没什么说话的**，姜淳在考虑今天首次演戏的得失，姜贤则在考虑要不要对支线进行修剪。
翌日，姜淳出现在《百万宝贝》片场带来了一个旧朋友的新问题。
“甘导，我有一个导演朋友……”
“……”
“……”
“不客气。”
甘敬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好人，不光要注意演员的表演问题，还要解答他的朋友问题。
这要换个地方，执导心得和剪辑思路这种事简直是千金不换的。
唔，好像在【影谈】里也没什么千金，专栏里纯粹是想看就看。
甘敬在心里琢磨了会自己的价值几何，然后略有些欣喜的瞧见姜淳的表演变得有些上道，他毕竟是老演员，能在剧组混那么久还是有自己一套心得的。
另外，姜淳饰演的这个角色就是带有旁观性质的配角，人物表演难度并不高。
如果按照角色塑造来划分，导演的剪辑对对姜淳配角的重要性可能还要大于姜淳的表演本身，而张中晖和李早瑜两位主角不一样，他们得有足够张力的表演才能撑得住角色。
一个上午时间，姜淳时有ng但已经能推进拍摄计划，到了中午休息，甘敬本来还想给这位老哥讲讲戏却迎来了女儿甘学思的探班。
“第一点，甘学思，今天周三，你为什么要来剧组？”
“第二点，俞婧，今天周三，你为什么带着二思来剧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二思你为什么拎着一个鸟笼不成体统的来剧组？”
甘敬本来对女儿自发性的探班有些欣喜，可瞧见她拎着有她半个身子大的鸟笼就有些哭笑不得，自打家里买个鹦鹉，二思连法语歌的学习频率都降低了。
“我想你了，爹爹！”甘学思把鸟笼放在地上，对于片场投来的目光丝毫不惧，张开双手要抱抱，“老师说今天空气很不好，放假一天！小姨可以证明！”
甘敬一愣，他没注意这个，家里和俱乐部片场都有新风机，来时路上也在保姆车里，从睁眼到闭眼近乎封闭拍摄，真的没注意空气问题。
俞婧瞧见姐夫看自己的目光，点头道：“说是沙尘暴的影响，学校那边就放假了。”
“爹爹，你看，我没骗你吧。”小女孩雀跃的说道。
甘敬想了想，问道：“空气不好你还把鹦鹉带出来，你不怕它呼吸不好死掉吗？”
甘学思停止雀跃，陷入了迷茫，爹爹这话说得好有道理，是不是应该赶紧回家呀？
这时，笼子里的鹦鹉发出了此行被带来炫耀的说话能力。
甘敬好帅，甘敬好帅。
鹦鹉的声音相较于之前的古怪变得有些清亮，但它学舌的内容却让能听见的人都既愕且笑。
甘敬以手抚额，看到围观过来的张中晖、李早瑜和姜淳，无奈道：“二思，你这都教它什么啊？”
甘学思这会已经顾不得思考空气的问题，得意洋洋的说道：“我不知道，它好聪明哒，我没教它，都是它自己学会的！”
“真的？”甘敬摇头不信。
“小鹦鹉，小鹦鹉，你继续说呀，快说呀。”甘学思蹲下来用手指轻轻敲鸟笼。
鹦鹉在笼子里蹦蹦跳跳就是不开口，仿佛因为见到好帅的甘敬本人而心生胆怯，帅气有时候不仅逼人，可能还逼鸟。
“行吧，来就来了，下次不要带着它了。”甘敬一把把女儿抄进怀里，用额头抵了抵她的脑袋，“中午想吃什么？我带你出去吃好不好？”
姜淳有些羡慕的看着甘敬怀里的小女孩，到底什么时候能让自家儿子要个孙女啊？这小孩子多可爱，她一来，往常中午一定在剧组吃的导演都立即要出去加餐了。
甘学思还没回答，鹦鹉忽然再次开口。
谢歆好看，谢歆好看。
姜淳还有些疑惑就见到旁边张中晖和李早瑜的表情都变得似笑非笑，他下一秒才反应过来，这鹦鹉说的是那位乐坛天后。
鹦鹉学舌，这是学谁的舌呢？
八成是甘敬自己本人在家里说的话被听见了吧？
姜淳怀疑的看着面露无辜的导演。
“看我干嘛？我是能多无聊才会教它这个？”
“不是二思教的，那就是谢歆自己教的。”
甘敬面对目光，特写是老姜怀疑又八卦的目光很是无奈。
“那天后会那么无聊吗？”姜淳问了一句。
“歆姐姐要唱歌呢，要演唱会呢，她还让我和她一起练歌。”甘学思仿佛在为谢歆站台。
张中晖笑道：“阿甘，敢作敢当，勇敢说出刚才的四个字。”
甘敬不屑。
李早瑜跟腔：“歆姐就是很好看啊。”
甘敬只用一眼就让李早瑜闭嘴。
谢歆好看，谢歆好看。
鹦鹉欢快的声音又响起。
“行了，行了，知道了。”甘敬瞪了眼鹦鹉，瞧见片场里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了，他挥挥手，“吃饭去，给我的女儿加餐，我们去找个店尝尝鹦鹉肉好不好吃。”
甘学思一听立即挣扎道：“爹爹，爹爹，不要吃，不要吃，鹦鹉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它。”
“丑鹦鹉都要被吃掉，它太丑了，我喜欢看漂亮的，就像二思这样漂亮的。”甘敬示意小姨子拿着鸟笼。
“那我把我的漂亮分给它一半好不好？”
“不行，我不要你分给它，我会嫉妒的，要分就分给我。”
“可爹爹已经很帅了呀。”
“嗯……好吧，看你这么诚实，那今天先饶它一命，下次不要让我看它出现在片场。”
“爹爹真好。”
“又好又帅，对不对？”
“对！”
第538章 关系
甘学思，国内年龄最小的最佳女配角。
姜淳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是当初颁发奖项的时候从报纸上看了一眼，那时候只是一笑而过，觉得是个噱头。
现在嘛，身在人家老子的剧组，真正瞧见小女孩本人才明白当初电影节评委的犀利目光，这么可爱的小女孩不颁给她颁给谁？
嗯，就是嘴有点碎叨。
不知道是不是随她爸，毕竟甘敬在片场当导演还是挺爱碎、那个、爱说话的。
姜淳骑着自行车慢悠悠的回家，心里在琢磨今天第一次见到的导演女儿和她拎过来的那只鹦鹉。
小女孩挺可爱，鹦鹉也挺有意思。
都说“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这鹦鹉说的话是不是意味着甘导和那位天后的关系……
姜淳到了家，已经有些默契的和儿子打了招呼，继续聊导演专栏里的体验派理论，这些内容就像是被受之以渔，但每次打鱼的时候回想起来都有更多的体会。
晚上在电脑前姜淳先看后和儿子讨论，等到告一段落他兴致勃勃的打开搜索引擎开始搜索导演和天后的新闻。
“天后探班？”
“谢歆为甘敬在节目上伴奏？”
“甘敬执导作品的御用歌手。”
“影帝和天后是邻居。”
姜淳津津有味的看了一会搜索到的新闻，觉得挺有意思，但有些内容自相矛盾，不知道该相信哪条。
“爸，你闲着没事看这干什么？”姜贤接了个电话回来发现自己父亲居然在看八卦新闻，顿觉诧异。
“我就随便看看不行吗？你管的还挺多。”姜淳被儿子看到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嘴上半分不让，转守为攻，“我看你今天心情挺好的，不像之前死了老子的样，怎么？问题解决了？”
姜贤叹气：“爸，你能不能别死啊死的，我恨不能每个月去寺庙里给你烧头香让佛祖保佑你长命百岁，我今天就是下定决心砍掉支线了。”
姜淳纳闷道：“你昨天不是还这这那那的，什么女演员是人家制片塞进来的，什么能多一些表达更有内涵，什么其他导演不知道剧组具体情况，这不都是你哔哔的吗？”
“这是我哔，不，这是我说的。”姜贤无奈摇头，“但我今天上午没开工，自己想了想，这一条角色上的支线吧，有我表达的因素，可受于新娱那边无形的压力也不小，我心态可能有点急，还是按照原本的想法来是最好的。”
姜淳问道：“那按你原来想法来拍出来的和甘敬比呢？”
姜贤平静的说道：“我又没看过你们的剧本，压根不知道拍什么故事，怎么会知道？”
姜淳特痛快的把桌边的剧本往儿子面前一按，说道：“那你看吧，你这戏都快杀青了还能看出个锤子？”
说实话，姜贤这段时间特好奇父亲加入这个剧组要演的内容，也真是想看一看剧本故事，可是……
“不看了，也没什么意思。”他摇头没去拿剧本。
“不看拉倒。哎，我问你个事。”姜淳把剧本拿回，认真严肃的表情让姜贤都为之一振，他缓缓问道，“你是个圈内导演，那你知道甘敬和谢歆的关系吗？真实点的。”
姜贤感觉自己脸上像是打了玻尿酸，好僵好僵的。
他沉默了一会，适应了下父亲的改变，说道：“我和甘敬没打过交道，他成功的速度又很快，要说消息也听过一些，但可能也不准。他们没准就是惺惺相惜吧，我听有些人说，这甘敬要是专心做音乐也会很不错。”
姜淳有些失望，摆摆手：“说了跟没说似得，甘敬这人有意思，说话直接，做事也有信心，这一点你就比不上人家，他这戏是铆足了劲头要拍出来要拿奖的。”
“拿奖吗？”姜贤自语了一声。
“反正我看肯定比你的强。”姜淳信心满满的说道。
姜贤不服气的说道：“那得拍出来试试。”
“试试就试试。”姜淳嘴上向来不虚。
父子俩大眼瞪大眼，两人身材相貌相似，这份内里的脾气其实也是相似的。
……
甘敬不知道姜氏父子不只一次因为自己而起了小小争执，他反而觉得那两人相处的一定十分和谐，不然，老姜哪能替他儿子来向自己提问题啊。
都说这父子是前世的仇人，老姜大姜是这样，老谢小谢是这样，也就是自己光芒万丈，让他们统统近朱者赤。
“谢歆啊谢歆，你没事逗我家鹦鹉干什么？”甘敬觉得谢歆是在面对自己光芒主动走向阴影下的人，这货怎么越过越傻？
“什么乱七八糟的？”谢歆看甘敬的主动上门挺难得，往常要不是来拎他女儿，要不就是……要不就没了！
“你是不是教鹦鹉说你漂亮好看呢？今天它被二思带到剧组瞎说，好多人瞧见它在那梗着脖子喊‘谢歆好看’，我看这两天就得被报纸写出来多事。”甘敬说明兼吐槽。
谢歆在自己音乐室里正在为一段旋律苦思，心情不大好，蹙眉道：“没有，不怕，出去。”
哟？跟我这么说话？我可是脾气很硬的人！
甘敬同样皱眉，很硬气的说道：“出去就出去！我出去你也写不好这段旋律！”
噔，噔，噔，脚步声走远。
谢歆翻了个白眼，这人真讨厌。
不过，现在连鹦鹉也知道自己很漂亮了吗？
谢歆半是发呆半是出神，反正自己没教过，思思那孩子教的话也不会是“谢歆”而是“歆姐姐”吧，难不成是甘敬本人贼喊捉贼？
天后若有若无的想了一会，心中一跳，灵感上来赶忙继续调试旋律。
很快，一段颇为美妙的吉他旋律有了轮廓。
谢歆特意上楼把房间的窗户打开，手臂都伸到窗外，让空气能更好的传播自己弹奏的吉他声。
听见没？听见没？
隔壁的人你听见没？
没有你还弹不出好旋律了？
美得你！
谢歆边弹边下定主意，这甘敬口口声声要在自己演唱会的观众席听歌，那一定不能如了他的意，他不要上台，那就偏偏让他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