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国王的晚宴(下)
大厅内的喧哗声迅速息止,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临冬城公爵陪送着王后率先进入大厅。
艾格穿越前曾听到过一个说法:权游的剧组经费有限,无力请来颜值、年龄和演技都足够优秀的演员,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把演技摆在优先位。这导致的结果就是:电视剧中的许多角色比该有的形象要难看或老许多,反倒是一些配角艳色惊人……面前的王后证实了这一说法,她比电视剧中要年轻美丽许多,而且一点也没那副阴沉狠毒一看就是反派的模样。镶满宝石的头冠衬着她金色的长发,闪闪发亮,其上镶嵌的翡翠和她璀璨明亮的碧眼搭配得完美无瑕。她面带纯真无邪的微笑,目不斜视地只管走入门口,甚至都不看身旁的北境守护。若非了解其为人,谁能想到这副姣好面容底下是怎样一副恶毒心肠?
紧随其后的是国王,他挽着同样比银幕中年轻许多的史塔克夫人走入宴会厅。他倒确实是红脸长须,但比穿越者印象中要高许多,一个长了肥肉的壮汉。
再然后就是史塔克和拜拉席恩家的一堆孩子……他们与原剧模样皆有些出入,艾格无力也没打算一个个分辨他们。趁着众人都看着入场者的间隙,他总算腾出口来,大快朵颐了一番桌上的鱼肉,为了那把救了自己性命的黑曜石匕首,他可是很长时间没好好吃点除了守夜人食堂以外的荤食了。
兰尼斯特家的两兄弟紧随着孩子们进入,詹姆兰尼斯特当真高大英挺器宇轩昂,穿着大红丝质长衫、漆黑高筒靴和黑缎长披风的他比谁都像个国王,而他身边那个小矮子……如果在这个世界里有谁是不需要任何场景或服饰、纹章就能让穿越者辨认出来的,那便非提利昂兰尼斯特莫属了。倒不是因为他的外貌有多么显眼而令人印象深刻,而是因为他是个侏儒。
这恐怕是整个权游故事中最值得交朋友的人了,如果和他搭上关系,也许可以利用……不,借助他的关系和权势,用非逃跑的方式离开守夜人军团?
艾格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但自己一个守夜人小兵,该怎么和一个兰尼斯特搭话呢?看着兰尼斯特兄弟俩经过身边走向贵宾区域的高台,他陷入沉思。
一众大贵族中最后进场的是班扬史塔克以及临冬城公爵的“养子”席恩葛雷乔伊。在这两人也在大家的目送下入席就座后,所有人彼此举杯祝福,互致贺词,然后晚宴便正式开始。
琼恩和年轻的侍从们还想听艾格讲他巡逻时遭遇野人的故事,但穿越者已经没了心思:“我的故事讲得差不多啦,你们呢,说说你们的故事吧。我来维斯特洛后还没去过颈泽以南的地方,谁来给我介绍介绍南方人的生活?”
***
和这帮毫无心机的年轻人呆一块有一点好几杯酒下肚,彼此就变成了熟人。在酒精的作用下,很快有属于兰尼斯特家的一名侍从在怂恿下开始吹嘘自己和自己所服侍骑士的冒险故事……桌下,私生子的小冰原狼美滋滋地啃着桌上众人扔给它的肉骨头;台上,琼恩雪诺津津有味地听着其它小伙子口中战争、打猎和偷情的故事。只有一身黑衣的艾格,心思早已飘到了其它地方去。
“琼恩,今晚过得怎么样?”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班扬史塔克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到这边来找自己这个被冷落的私生子侄儿来了。
“很好。”琼恩愉快地回答道,“叔叔,我听艾格讲,守夜人军团现在很缺人手?你出发时,把我也带走吧。”
正大谈自己与君临城外某寡妇激情故事的侍从停下来,挪出位置给来者坐。班扬史塔克跨坐上长凳,从琼恩手里接过酒杯:“夏日红,”他尝了一口后缓缓地说,“没有东西比得上这酒甜美。琼恩,你今晚喝了几杯?”
“我没喝醉。”
“我没有说你喝醉。”班扬放下酒杯,看了看自己兄弟所在的方位,又回头仔细地审视了琼恩一番,“老实讲,长城现在确实很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
琼恩骄傲地昂起下巴:“我剑使得比一起接受训练的谁都好,胡伦还说我的骑术在城里也是数一数二。”
“不错。”
“那你答应了?”琼恩突然激动起来,“只要你去跟父亲大人说,他一定会同意,我知道他一定会。”
班扬转头看看艾格,后者耸耸肩这可不是他撺掇少年的。于是首席游骑兵再度回头审视侄子的脸庞:“琼恩,对一个男孩子来说,长城是个很艰苦的地方。”
“我差不多成年了,”琼恩辩解,“下个命名日我就满十五岁,而且鲁温师傅说私生子比其他孩子长得快。”
“这倒是真的。”班扬的嘴角微翘,拿起酒杯,用附近的酒壶给自己斟满葡萄酒,深吸一口。
“戴伦坦格利安征服多恩领时也不过十四岁。”
“那场仗可是打了一整个夏天,”班扬摇摇头:“你说的这个年轻国王,为了攻下多恩牺牲了一万人,后来为了守住它,又死了五万人。应该有人告诉他,战争可不是儿戏。”他又啜了口酒,抹抹嘴,“而且,戴伦坦格利安十八岁就英年早逝,你该不会忘记这一部分吧?”
“我没忘,”琼恩的脸色红润起来,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血气,他挺胸抬头好让自己看起来更高大,“叔叔,我已经想好了,我要进入守夜人部队服役。”
这桌上安静下来,确实,不少年轻人都对艾格所讲述的塞外巡逻和大战野人的故事心生向往,但当即就拍板决定加入守夜人的,可仅此一人……侍从们的出身也许都不高,但大多是各自家庭的合法子嗣和继承人,可不像某人,随着年龄增长,越发显得与兄弟们格格不入,无处可去。
班扬笑了笑:“琼恩,你恐怕不知道。守夜人是一个视死如归的团体,我们没有家庭羁绊,永远也不会生儿育女,我们以责任为妻,以荣誉为妾。”
“私生子一样有荣誉心,”琼恩说,“我已经做好宣誓加入的准备了。”
“你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班扬不为所动,“在你接触女人之前,恐怕无法想象将要付出的代价有多大。”
“我才不在乎女人!”是个人都看得出,琼恩火气直往上涌,他感觉受到了侮辱。
“你若是知道,多半就会在乎了。”班扬依旧是一副慈祥的长辈模样,“孩子啊,倘若你知道发了这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就不会这么急着要加入了。”
“我才不是你的孩子!”
“我就可惜你不是我孩子。”首席游骑兵站起身,他拍拍琼恩肩膀,“等你在外面生了两三个私生子,再来找我,到时候看看自己会有什么想法。”
“我绝不会在外面生什么私生子!”班扬史塔克也许足够成熟,但成长在一个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家庭的他毕竟没体验过当一个私生子的感受,少年眼中冒着火,像发毒誓般一字一顿地说:“永远不会!”
不止是这一桌,就连邻桌的人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盯着琼恩。私生子少年只觉泪水充满眼眶,最后他站了起来。
“恕我先告退。”少年用最后一丝尊严说,然后趁眼泪掉下之前,旋风似的跑开。出门时还与一位女侍撞个满怀,打翻了一瓶葡萄酒。四座顿时响起哄堂大笑,琼恩甩开同座一位身着黄色长袍侍从善意的手,头也不回地奔了出去。白灵紧随其后,钻进低垂的夜幕。
***
艾格几乎要掩面叹息,他总算明白什么叫图样图森破了,自己绞尽脑汁想要摆脱守夜人身份,某中二少年却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钻。班扬善意的提醒已经足够明显了,首席游骑兵想要告诉琼恩:加入守夜人,你除了荣誉外将一无所有。可年轻人不但听不懂,反倒以为叔叔在质疑羞辱自己。
叫你啥都不懂……真是一点都没冤枉你,艾格有些好笑地想道。但猛然间,他忽然记起了什么,一下站起身来:“我去看看他。”
“不用管他,让他自己冷静冷静。”班扬史塔克摆摆手,但很快又改变主意:“算了……也行,你去看看吧,别让这喝醉的小伙子弄伤自己。”
第17章 提利昂·兰尼斯特
笙歌舞乐被艾格甩在身后大厅中,冷风拂面,空荡的庭院分外寂静。内墙城垛上的守卫拉紧斗篷抵御寒意,守夜人转头四顾,找到了少年的身影,向他走去。
“小子。”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穿越者没看到说话者所在,但知道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这一步没走对了。“你身旁那家伙可是只狼?”
“是冰原狼,叫白灵。”琼恩转身找到了说话者,同时也看到了走出门来的艾格,扭回头去,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眼泪。“你在那儿做什么?怎么没在里面参加晚宴?”
艾格绕过门边柱子,沿着琼恩刚才下意识的视线方向,也看到了提利昂兰尼斯特。侏儒正坐在厅堂前门上面突出的壁架上俯视二人,如果能保持不动的话,说不定可以伪装成雕像。
“里面太热太吵,我又多喝了点酒。”侏儒回答了琼恩的问题,“很久以前,我就懂了一个道理:在自己的哥哥身上呕吐是件不太礼貌的事。我可以靠近瞧瞧你那只狼吗?”
琼恩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点头:“你能自己下来么?还是要我去弄张梯子?”
“去,瞧不起我啊?”小个子说。他两手往后一用力,整个人翻腾进半空中。在空中灵巧地缩小身形,轻巧地以手着地,然后后空翻站起身。
小冰原狼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就连艾格也不得不承认,以相对的体型而言,提利昂这一手还算精彩。
侏儒拍拍身上的灰尘,笑道:“我想我一定是吓着你的小狼了。真不好意思。”
“他才没被吓着。”琼恩边说边弯身唤道:“白灵,过来,快过来,乖。”
小狼溜达过来,亲热地用鼻子摩擦琼恩的脸颊,却始终对提利昂兰尼斯特保持警戒。当侏儒伸手想摸它时,它立刻抽身后退,露出利齿,发出无声的咆哮。“挺怕生的么?”兰尼斯特说。
“白灵,坐下。”琼恩命令,“就是这样,坐着别乱动。”他抬头望向提利昂,“你现在可以摸他了。除非我叫他动,否则他不会乱动的。我正在训练他。”
“原来如此。”兰尼斯特搔搔白灵两耳间白如细雪的绒毛,“乖狼狼。”
……
艾格站在一旁,一直在寻找插话并迅速引起侏儒注意的办法,此刻提利昂闭嘴揉着冰原狼的头,他总算逮到开口的机会:“琼恩……不知道能不能这样称呼你,但我必须告诉你,你叔叔不想让你加入,是为你好。”
“为我好?”少年依旧有些气愤。“为我好他当年就该管好他的兄弟,别让我从这世上诞生下来!”
“啊……”一旁的提利昂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里,歪过那颗比例过大的脑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上下打量了琼恩一番,“你是奈德史塔克的私生子,你想要当守夜人,但班扬拒绝了你?”
侏儒只凭两人的一句对话就猜出真实情况,思维速度不可谓不快,可惜所处的话却无异于伤口上撒盐,琼恩抿紧嘴唇站了起来,他的小狼也几乎在同时就躲开了提利昂的抚摸。
“呃……如果冒犯到你了,我道歉。”小个子兰尼斯特立刻意识到什么,“可是为什么……长城不是不看出身只重视能力,一个处理呃,我是说,安置私生子的好地方么。”
“等你看到汇聚到一起准备进攻长城的十万野人所搭建起的连绵帐篷群、高大到足以用手把人撕成两瓣的巨人、浑身苍白的异鬼双眼冒着蓝光用冰剑刺穿战友的身躯、被杀死的人在冷掉后重新站起……你就不会觉得那是个好地方了。”
“有点吸引人的简介。”提利昂也站了起来,回头看向了艾格。“首先,我得表明态度,我很敬重守夜人军团,敬佩你们牺牲自己保卫王国的举止……虽然我绝不会去发你们那个什么誓言,但我确实佩服你们。”
侏儒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但是,我不相信那些有关巨人啊尸鬼啊等等妖魔鬼怪的传说,野人和我们之间的差别,不过就是当长城拔地而起时,他们不巧处于长城北面罢了。”
“提利昂大人,您去过长城吗。您可知道,绝境长城是人类所建造的最庞大的建筑?”
“这是公认的事实。”提利昂耸耸肩:“不仅是最大,毫无疑问,也是最没用的建筑。”
***
“最没用的建筑?”艾格强忍着不屑到哼出声的冲动,面前的侏儒也许友善而好说话,但在这个压根没有人人平等概念的世界里,自己与之身份差距太过巨大,相识的第一天,还是谨慎些好:“大人可清楚,长城到底有多大?”
提利昂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艾格,觉得这个守夜人说话的方式很怪:“一百里格长、七百英尺高、最顶端宽度足以让十二名全副武装的骑士并排通过……至于这到底是多宽,我真不清楚。”
穿越者点头:“没错,这是首席工匠给出的官方数据。但我打赌,大人既没有见过一堵一百里格长的墙,也没见过一栋七百英尺高的楼……旧镇的参天塔同样很高,但和长城比起来毕竟还是有些差距。有机会您该去亲自看一看,量一量。但没机会也无妨,我现在可以通过更直观的计算比较让您明白长城是怎样一座建筑。”艾格用确信无疑的口气说道:“七百英尺高,宽度约高度的十分之一,就假设它七十英尺宽好了。而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临冬城的内城墙,最高的部分有一百英尺高,约十英尺厚。我听说大人聪明异常,那么您是否知道,绝境长城的高度和厚度都是临冬城城墙的七倍,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提利昂皱起眉头,他很少被问住,想了想了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说明,建造同样长度的绝境长城和临冬城城墙,前者所需的材料量是后者的七乘七,四十九倍。”
“大人的头脑真是名不虚传,”艾格不着痕迹地拍了侏儒一个马屁,“那么绝境长城有一百里格长,这又意味着什么?”
……
侏儒的眉头皱得更深,而琼恩雪诺则在一旁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人做着计算,完全插不上嘴。比使剑和骑术,他也许比面前二人加起来都强,但比算数,他连提利昂都不如,更别提在另一个世界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艾格了。
“让我来告诉大人吧,这意味着,如果把绝境长城拆掉重建成临冬城内墙这么高的一堵墙,它的长度可以达到五千里格。这个长度可以轻松把整个北境围住,或者把君临城到临冬城的整条国王大道与两侧田野隔离开来,长城的重量,比整个维斯特洛所有城市的围墙加起来还要大。”
“但绝境长城是由巨型冰块垒成的。”侏儒粗略估算一下,意识到面前的守夜人并非胡扯,但依旧不服地抗辩道:“临冬城的城墙则由石块搭建。”
“同样体积的石块重量大约是冰的两倍出头,但考虑到建一堵七百英尺高的长城和一百英尺高的城墙之间的施工难度和工程量上的差距,我建议双方扯平。”艾格飞快转动大脑,迅速地把话题拉回自己的路线:“刚刚大人说,野人与我们的区别仅仅是身处长城南北侧,我赞成这一说法。借用您的思路,我是不是可以说,北境人和南方人的区别,也仅仅是身处颈泽南北侧?”
“北境大部分人身体中都流淌着先民血脉。”私生子早就忘了大厅内被叔叔一顿“羞辱”的委屈,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旁听了半天的他终于找到机会插上了话。
“‘先民’的意思是最先抵达维斯特洛的人类,它既不是一个独立种族,也不比任何其他民族更古老。”提利昂纠正了琼恩的错误观念,“从人种上来看,先民和安达尔人或洛伊拿人十分接近,并无本质区别,所以,‘先民血脉’这种东西实际上也毫无意义,与其说是血脉,倒不如说是传承和文化信仰。”
“同意。”艾格表示赞成。“提利昂大人,我查阅文献后得知,长城并在一代人的时间内建成的,八千年前的‘筑城者’布兰登史塔克只是建起了临冬城和绝境长城的石质基座,后者七百英尺的惊人高度,是成千上万的守夜人工匠在几十上百年间内用鬼影森林冰湖内的大冰块缓慢堆砌增高而成。”
“长城不全由冰块筑成吗。”提利昂扬了扬眉毛。“看来我阅读得还不够仔细……但想来也很合理。”
“由什么筑cd关系不大。”艾格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不懂军事,但也知道,这样一座巨型防御工事,建到颈泽去,任南方诸侯有千军万马也威胁不到北境。可筑城者偏偏要把它建在最北面……就算第一代长城建造者是脑子抽了,可为什么他的子子孙孙也继续这项工程?到底是北方人的脑子都有毛病,还是另有原因?”
“唔……”侏儒摸摸下巴。
“此外,”艾格毫不停歇地继续补充道:“根据记载,守夜人最鼎盛时仅黑城堡就有超过五千士兵驻扎,全军团光战斗部队就超过一万,还不算仆人侍从……那是八千年前,无论是长城内外,人口都要远少于今天,当时生活在长城以北的野人数量说不定还没守夜人多。到底是什么,让北境人修建并不断加高长城,同时派遣一支数量如此庞大的常备军队看守?”
第18章 开局没有图,故事全靠编
“恐惧。”穿越者总结道,“最庞大的防御工事和常备军,必然用于对付最恐怖的敌人。正是恐惧,才能让几千年前的先民们建造如此高墙,组建并养活一支人数过万、不事生产不接受调动的军队。除此以外,没有其它任何合理解释。”
“好吧,你说得有道理。”提利昂坦率地承认,“但请原谅我的一点小小坚持,在亲眼所见之前,我绝不相信任何传说中的妖魔鬼怪的存在。”
“不相信是你的权力。”艾格摊手,反正说服对方相信异鬼存在也并非自己目的:“实际上,在亲手与一只异鬼交战,并看着它用冰剑像打烂玻璃一样击碎手中的钢剑前,我也不怎么相信。”
“刚刚我还以为你是守夜人军团里管账的,怎么转眼又跑出去和异鬼干架了?”侏儒露出好奇的表情:“你到底是个事务官还是游骑兵?”
“游骑兵,唉……”艾格看向琼恩:“小伙子,想知道你的叔叔为什么不支持你加入守夜人么,跟我来看看异鬼劈碎的钢剑吧。你很快会明白,你引以为傲的剑术和身手,在那种敌人面前不堪一击。”
私生子没有丝毫犹豫就跟上了艾格的步伐,而提利昂略微犹豫,也迈开两条短腿紧随其后。这让穿越者松了口气:他名义上是要给琼恩看点东西,实际上却是想要找由头与提利昂再套近些关系,以便引出他希望能谈及的话题。
兰尼斯特和私生子七转八转,跟着艾格来到了班扬史塔克为其安排的房间。守夜人取出了他从长城带来临冬城用于向艾德史塔克展示以请求援助的证据,放到房内一张小木桌上,给两名客人观看。
“威玛罗伊斯那把碎得更厉害的,但被班扬大人留给了你父亲,用于转交给牺牲者家属,也就是符石城伯爵。”艾格一边摆放断剑一边介绍道,“面前的两把,是我和我的战友盖瑞的剑。”
提利昂扬了扬眉毛:“我听说的版本是威玛罗伊斯在巡逻中失踪,已经确定死了?”
“我亲眼看着他与异鬼交手并被杀死的。”艾格撒谎道,他其实只是听到,不过反正威玛罗伊斯确实死了,而面前二人也绝没法拆穿他就是了:“本来我和另一名游骑兵也会死,但龙晶匕首救了我们一命。就是那把黑乎乎的东西,不才,是我亲手做的……你们如果有兴趣,可以把这两把剑拼起来看看,被冰魔法冻裂的钢剑,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见到的。”
琼恩少年心性,听了他的话便忍不住开始动手,而提利昂对武器……还是断掉的武器不感冒,背着手在屋内转了一圈,没发现酒壶和酒杯,只好又走回穿越者身边,抬头看看他。
“你叫艾格,艾格什么?”
穿越者一喜,正愁没机会继续自己的表演,侏儒就给了他台阶。
“我不叫艾格,艾格只是几个维斯特洛农民给我取的名字,我甚至不知道含义是什么。”穿越者做出苦笑的表情,“我也没有你们通常意义上的姓,我来自的地方,对人的称呼命名方式与你们有些差别……”
“我就说你的模样有些与众不同,原来不是维斯特洛人。你来自哪里,厄斯索斯还是夏日群岛?总不会是索斯罗斯吧?”
“都不是,我来自你们所说的……落日海往西的一片名为采拿的大陆,采拿的意思是中土之地,因为我的民族在过去几千年里,都一直认为我们所处的地方是世界的中心,四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除了岛屿再无其它陆地。”
***
“采拿?”提利昂原本只是喝够了没事干跟过来瞧个新鲜,没话找话才问问眼前这守夜人的来历身份,谁知得到一个始料未及的回答,一下来了兴趣:“从没听说过这个地方,你怎么会跑到维斯特洛来当守夜人?”
“这就说来话长了。”艾格没想到一切会如此顺利,三言两语就成功引起对方的注意。不过接下来,他得设法把握住战果了:“我们的学术界在进行一系列的天文观测、计算和猜想后,得出一个结论:世界是一个球,如果派遣船只出海一直往一个方向航行,便会在绕世界一圈后回到出发地。采拿的统治者为了验证这一理论,决定派遣船队出海进行超远洋航行,我们用钢铁制造了几艘坚固无比的远洋舰船,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出海航行……”
“用钢铁造船?怎么可能。”
“你把铁碗放在水里它会沉吗,钢铁造的船也同理,决定船只浮沉的是它的排水量,而不是材质。采拿的科技比维斯特洛要先进许多,以后有机会,我可以详细介绍。”
“铁碗……排水量。”提利昂是个聪明人,脑子略微一转便想通了这个道理,但很快又有了新问题:“可你们如何制造能载人那么大的铁碗?只要有一个地方漏水,它就会沉得比石头还快。”
“我们使用一种名为‘焊接’的工艺,融化钢板间的对接处让它们成为一体……具体的细节,我并非行家,实在是无力详细解释。”
“听起来很厉害,继续你的故事吧。”侏儒琢磨着让钢板连接成一体变成船的场面,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如此匮乏,不再说话,示意艾格继续。
……
“作为一个小有名气的冒险家,我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么有趣的探险活动。在对这项计划进行了一大笔资金赞助后,我获得了一个舱位,随着向东航行的舰队从采拿启程出发,在经历了数月的航行后,抵达了维斯特洛。”
“没听说有外国人从落日海登陆,你们的船呢。”
“沉了,我们发现了陆地的存在,在寻找可登陆之处时遭遇了一场风暴。本来,我们的钢铁远洋舰是设计成可以抵抗风暴的,但巨浪把船抛到了一座暗礁上……正如你刚才怀疑的那样,钢铁造的船虽然坚固,可一旦出事却沉得比什么都快,我因为当时在甲板上欣赏巨浪而幸运地没被带入海底,在抓着漂浮物在海上漂了几天后,上了岸。”
“然后呢。”提利昂催促道,“难道北境人已经疯狂到见人就抓着往长城送的程度了?”
“我在海上漂了几天啊,饿得要死,上岸第一件事当然是找吃的,可惜好不容易沿路摸到有人居住之处,却因为语言不通无法进行交流,村民们听不懂我的话也拒绝提供帮助……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吧,于是我决定自己拿。”艾格叹了口气:“很显然,我并不擅长这个,还没填饱肚子就被逮住,审判我的人让我在砍掉一只手和披上黑衣之间选一项,于是我成了个守夜人。”
“呃……”提利昂瞪大双眼:“你作为史上可能是第一个抵达维斯特洛的采拿人,就这样被守夜人抓了壮丁?”
“可以这么说。”
“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像胡扯的故事。”侏儒表情古怪,“如果让我选择,我更愿意相信异鬼确实存在。”
【虽然是日更,但我绝对没有水字数,而且每一章都是讲完一小段剧情而不是凑满字数就发的,请不要再就此进行吐槽,别逼我胡乱断章凑两更,望周知
=-=。】
第19章 谎言与赎身
艾格确实在扯,但绝非胡扯。马丁曾说过,维斯特洛大陆所处的世界是一颗行星,它是球形,比地球稍大,陆地面积更辽阔……穿越者的亲身体验证实了这一说法。从体感的气压和重力上来判断,冰火世界所处的星球环境与地球极为相似,如果原著作者的设定在这个世界确实生效,既“冰火世界的陆地面积占比大于地球”,那维斯特洛向西的大洋中,说不定还真有陆地或较大的岛屿存在。
穿越者的身份,说出来也没人会信,而知晓剧情和对各重要角色的了解则是他混下去的最大依仗……这两大秘密不能告知旁人,那维斯特洛西海岸所对的那片广袤无垠、大部分本土居民都毫无了解的“日落之海”,便成了自己虚构来自地的极佳选择。
不得不补充的是自己来自大洋彼端的说法不是艾格现场发挥,他在对守夜人兄弟们介绍自己时就是用的这套说辞,其最大的优势便是:没有任何人能拆穿,日后想给自己加些设定时,更是可以拿习俗和文化差异等为借口,想到什么就添什么。
至于环球旅行,倒真是艾格在晚宴上利用吃喝之余才进行的构思。不过虽是即兴发挥,却同样不是瞎编乱造灵感来源自然不用多解释,而讲这个故事的目的也相当明确:通过投其所好和对症下药的方式,给面前这兰尼斯特家的核心成员留下印象,设法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脱离守夜人军团。
对一个身体带残疾却胸怀远大梦想、渴望了解这个世界的侏儒来说,天地间有多少人能比一个来自大洋彼端、充满冒险精神的探险家更有趣呢?而声称自己资助了这场环球旅行,则是为了让提利昂产生这样的感觉:眼前这能说会道的守夜人,可不是来自底层的平民百姓。
穿越后一年多的生活已经让艾格明白:在这个世界里,出身可是决定他人态度的最重要因素之一,稍微抬高下自己的身份在与人交往中可是个重要加分项。而利用“无意说漏嘴”的暗示让别人不由自主地产生自己“有钱又有闲”的错觉,可比直接宣布自己出身上层阶级要可信得多。
这番伪装不仅能部分消弭彼此间身份差异带来的距离感,为接下来两人间的交往打下一个更倾向于平等的基础,还能顺带为自己异于旁人的亚洲人面孔和明显远超身边人的知识量和素质教养提供合理解释,可谓一举多得。
艾格从来不是个爱撒谎、吹牛或装逼的人,可如果是为了性命安全,还没活够的他……哪怕欺骗世上每一个人也在所不惜。
***
想逃离黑衫军团的某人绞尽脑汁地包装着自己,想加入的私生子却已经飞快拼好了断剑,并敏锐地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剑断得很奇怪。”琼恩雪诺看着被自己基本恢复原样的断剑,察觉到了异常,却苦于没有充足的词汇来描述:“钢铁锻造而成的武器,如果要断,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没错,通常情况下,断口会有明显的形变。”艾格接过话头,替少年说了他想说的话。该传达出去的信息他已经讲完,有些话题,不能由自己开口。“断裂处正是剑身与异鬼武器碰撞之处,在冰魔法的作用下,钢铁失去了强韧的特性变得比铸铁还脆,在撞击中承受不住冲击,就破裂碎成了两截。”
琼恩怔怔地望着桌上自己拼成的两把剑,终于明白为什么班扬叔叔会说出那些话了。
“这简直就是场闹剧!”提利昂对桌上的断剑兴趣缺缺,他不清楚也不想清楚正常情况下钢剑断裂该是什么模样,他更在意那个传说中的新大陆。虽然不完全相信艾格的话,但本能地觉得对方关于自己来历的解释非虚,下意识地就替他打抱不平起来:“你来自一块我们未知的大陆,本应该是维斯特洛千年来最重要的客人,结果才上岸就被一帮北方佬抓去看长城!?一辈子待在又冷又偏僻的北境之北,你甘心吗?”
“不甘心,可我能怎么样?”
“我想办法帮你离开。”
大兄弟,你这也太给面子了。艾格呼吸一窒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但也来得太容易太迅速了吧,难道自己受够罪要转运了?
“呃……多谢大人的好意,但是,在维斯特洛的历史上,有成为守夜人后又重新变回正常人身份的例子吗。”
“据我所知,没有。”侏儒耸耸肩:“宣誓之后,要么就当一辈子守夜人,要么就成为守夜人逃兵,没有第三条路。但我说的是帮你离开,又没说帮你脱下黑衣……”
“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讲个故事吧,曾经有个贵族,在政争中站错队,失势后无奈选择了加入守夜人。谁知几年后,他支持的人借着机遇又登上了王位。然后,这位守夜人就以替他的黑衣兄弟们募集粮草的名义返回了自己的家堡,像个普通贵族一样过着吃喝享乐干女人,一直到死都没再返回长城。”
“你们在讨论什么。”琼恩刚刚一直在专心拼断剑,对于穿越者的故事只听到了前半部分,“不守长城的守夜人?难道只要寻个借口,就可以视法律和誓言为无物么!”
“事情当然没这么简单,只要守夜人的总司令公开宣布其为逃兵,他就立即会被全大陆的领主贵族……无论是他家族的封臣还是封君,自动拉入通缉名单。”侏儒略有些得意地卖了个关子:“此人能一直逍遥法外的原因就是,守夜人军团一直承认他‘粮草募集官’的身份,而他也确实如双方宣布的那样,不断为军团‘募集’着粮草。”
……
“我明白了,如果强迫他加入守夜人的政敌被打败,而他能为长城守军带来的好处又大过留在长城,黑衫军的高层就不会冒着得罪国王的风险,撕破脸皮强行召回或宣布他为逃兵!”艾格恍然大悟,这法子他倒是没想到过,不过回过头来琢磨琢磨,很快发现其中关键:“恐怕大人所说的贵族,压根就不是靠募集弄来的粮草吧。”
“当然,这一方案要解决两大问题。第一是脸皮得够厚,第二就是要不断拿得出能满足守夜人军团胃口的物资……来让长城守军以官方的形式承认,他并非逃兵。”提利昂继续说道,“雄厚的家底才是最根本的原因。试问,在足以养活上百名士兵的粮草物资和一个无心于此的士兵间,守夜人军团会选择哪一样?”
穿越者摸摸下巴,陷入了沉思。
脸皮厚,直面过异鬼的艾格自认完全不成问题,但后一项……自己在这世界可真正算得上一无所有,净资产勉强不为负,连临冬城内随便挑个侍女下人都比自己富有,如何能承担得起高额的“赎金”?
眼前倒是有个能付得起那般代价的人西境守护、凯岩城公爵、泰温兰尼斯特、“维斯特洛最富有之人”的儿子,如果他愿意帮忙,一切都不成问题。可今天两人只是第一回见面,怎么可能开口就请求这样的帮助?
……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人?”琼恩回过神来,“而且守夜人军团是独立于七国之外的组织,即使国王也没权力干涉其内部事务。”
“你没听说过这个故事,一来是因为此人并非生于北境,二来则是他和守夜人军团好聚好散,既没闹出争执风波,本身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罢了。”提利昂哼哼一声:“至于国王无权干涉守夜人内部事务?你现在还是太年轻,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如果实力够强,想干涉什么就干涉什么。”
琼恩一时语塞,想要反驳,却找不到任何论据,心中也明白对方说的没错,只能涨红了脸,一言不发。
“我可以替你摆平最开始的一系列问题,并帮忙弄出第一笔赎金。”侏儒没再和年轻人多话,而是看向艾格,“但后续的你得自己想办法,另外,我还有个条件,你得和我多讲讲采拿的先进技术,以及那里的风土人情。”
“多谢大人!”不管怎样,艾格此刻的喜悦是发自内心的虽然一切都顺利得有些不真实,但他毕竟是赌对了。
“可他是宣了誓的守夜人。”一旁的琼恩也暂忘了桌上的断剑,嗫嚅道:“怎么能……”
“那么孩子,你来说说,这个来自落日海那一端的探险者、可能是第一个踏上维斯特洛土地的采拿人,就因为遭遇海难后为活命拿了几个土豆便被强迫着一辈子去看长城,这合理吗?”提利昂笑笑,打断了少年的话:“要知道,他可不是私生子,并非无处可去。”
“在我的家乡,强迫别人发誓是违法的行为,所发誓言也无效。”艾格接话道,“维斯特洛的风俗似乎不是如此,但我已经为那几个土豆服役了一年,甚至冒着生命危险杀死了一只异鬼。怎么算也已经不欠你们任何东西……我还有亲人在家里等着我,我不能也不该永远呆在这里。”
琼恩叹了口气:“好吧,随你们便,我就当没听到你们商量的内容。”
“感谢你的好意,但我们可不是在讨论怎么当逃兵。”提利昂耸耸肩:“就算你把我们的谈话内容告诉你父亲,或是守夜人总司令,他们也不能奈我何,这是阳谋,你长大了会懂的。”
被当成小孩子一样对待让琼恩看上去有些气鼓鼓的,他表情严肃地再看了眼桌上的断剑,忽然开口:“我决定了,去加入守夜人。”
“做出重要决定前,最好先冷静下来。”提利昂再次抬头打量私生子,“不过,我倒有些理解你的想法了野人聚集在塞外之王麾下,身怀冰魔法的异鬼隐现于林间,别人都在想法远离危险之地,这时候,只有主动身赴险境,才能建功立业,博取功名和荣耀呢。”
“我才不是为了功名和荣耀!我只是……”少年注视着桌上两把诡异的断剑,忽然挺起腰杆,“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家人、以及北境的百万居民们,免遭来自极北之地的恐怖威胁。”
“是么,感人。”提利昂点点头,没再和私生子开玩笑,而是和艾格对视一眼:“正好,我也决定去长城参观一番,九大人造奇迹之首,不亲眼看一看未免遗憾,顺便还能确定一下来自采拿的新朋友所说真假。到时候,我们说不定会同行。”
第20章 王国
劳勃不是个好国王,这一点恐怕七国上下、宫廷里外没几个人不承认。不过,这家伙虽然酒色财气样样俱全生活奢侈糜烂得一塌糊涂,心里却很明白他不喜欢,也不信任兰尼斯特一家。原来的好首相、自己的养父挂了,自己又不想管事只图享乐,总不能让整个国家都落入王后家族手里吧。
国家的权力中心需要平衡。
于是,他想起了被自己遗忘在北方的好兄弟,艾德史塔克。
而要请北境守护到君临来担任首相,事情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这事说来话长,维斯特洛的社会运行在典型却略有些诡异的封建体制下:表面上,国王类似天朝古代的周天子,而各大公爵就是诸侯,可问题在于
现今分别控制维斯特洛九大区的八大家族中,除开劳勃自家外,没一个是坐在铁王座上的统治者分封、扶持起来的。
他消灭坦格利安王朝并取得铁王座的战争之所以被冠以“夺者”之名,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拜拉席恩压根没有真正意义上地改朝换代,只是取代龙家登上了王位罢了……王国,依然是伊耿征服七国后的那副模样。
***
北境的史塔克、西境的兰尼斯特、谷地的艾林和多恩领的马泰尔四家自然不消多说,他们在伊耿征服前就已经是各自统辖地内冠有王号的统治者不仅被封臣承认,也确实有统治的实力。被征服后也只是放弃了原先称号尊坦格利安为王,在领地内依旧过着一如往常的日子。
而河间和河湾地的徒利、提利尔,以及和铁群岛的葛雷乔伊家族,也仅仅是因为投降得够迅速及时,才从赫伦王和河湾王麾下的强大诸侯和附属家族“升级”并取代前两者,变成三块地皮的新主人罢了。
只有拜拉席恩家族一家,是因为家族建立者奥里斯拜拉席恩追随伊耿并在征服战争期间立下大功,才跻身最上层阶级的。而即使是他,接管风暴地也要占据风暴王的城堡,迎娶后者的女儿并采用其旗帜、家徽和箴言,才能让自己的统治变得稳固。
以一个现代人的目光来看,伊耿的征服和秦始皇的灭六国一统天下建立集权的壮举压根无法相提并论。前者仅仅是凭着龙这一大杀器打赢了每一场关键战斗,充其量是慑服了七国,其实却根本没有精力和合适的行政制度来管理七国并将其打造成一体,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各国承认其统治地位作罢。
不过也并非伊耿不思进取,而是实属无奈:由于气候环境特殊,冰火世界科技落后、地广人稀,交通运输不发达也无力维持足够的常备军。如果全国无法做到朝令夕至,王政府也难以保持强势,集权确实很难实现。
正是由于这些原因,“斩草除根”在这个世界是个很稀罕的概念:就算真的对原统治者赶尽杀绝,胜利者依然得选个本地人来填补前者的位置,就算消灭贵族阶级并委派官员进行集权统治,天高皇帝远的状况也会让官僚们迅速演变成军阀,割据一方,对国王阳奉阴违……
任何试图改变局势打破这一现状的人,都得面临恐怖的阻力。而这,大概就是“落后生产力制约上层建筑发展”的最鲜活例子吧。
……
三百年过去,占据铁王座的家族由坦格利安变成了拜拉席恩,作为八大家族中最年轻的一个,底蕴不足根基未稳的劳勃既没有在夺者战争后扶持任何新兴的忠诚家族、也没有龙这样大杀器……坐在铁王座上统治着七个比自家更古老根基更深的家族,又没有实力和办法解决这尾大不掉的形式,曾经力大无穷的勇士当起国王来其实干得相当不舒心,也难怪他整日沉迷饮酒打猎。
这又是一个“打江山易守江山难”的真切体现了。为了自家统治的稳固,劳勃不得不迎娶反感的兰尼斯特家的女儿,又把养父艾林公爵留在君临当首相,再加上和史塔克、徒利家族的联姻关系和并肩作战的情谊,形成五家一体的庞大贵族联盟,才能迫使剩下的提利尔、马泰尔和葛雷乔伊三家如过去几百年间对坦格利安一样乖乖臣服。
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是想解释一件事:铁王座的拥有者只是拥有国王的称号,和另外七家无论是身份还是实力其实都属同一层级,对七国的控制力完全由实力强弱和手段高低决定:你占上风,便是天下共主,是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国王,是七国统治者暨全境守护者;一旦势弱,立马就会被打回原形:一个和大家一样的大贵族罢了,照样可以成为劫掠入侵的对象。
劳勃没法一纸诏书,就把艾德史塔克这名北境的实际统治者从安逸的老窝拉出来拽到君临去给自己擦屁股……加上两人关系更类似兄弟而非君臣,于情于理他都得亲自跑一趟。不仅如此,他还想顺便结个亲家拉拉关系,好让鹿、狼、狮、鹰、鱼五家的大联盟即使在自己死后也继续保持下去,以求拜拉席恩和其余七家一样千秋万代。
劳勃虽是个混账国王,但出生世家的他,基本的权术把戏和战略眼光可一点也不差。所以……他来了,而且还要呆一段时间。
***
无论是同属守夜人游骑兵关系密切的盖瑞和威尔,还是级别更高的威玛罗伊斯、班扬史塔克乃至莫尔蒙总司令,抑或是来临冬城后见到的国王、王后等一大堆拜拉席恩、史塔克、兰尼斯特……其实都和艾格在穿越前屏幕上所见的形象不同。这让他明白:自己所穿越进的是一个真实世界,而非电视剧。
还好,有记载历史、到目前为止的剧情发展和所接触人物性格脾气等依然与他熟悉的故事大差不差,这是个巨大的金手指,让他只要稍作准备,就可以轻松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有针对性地与每一个自己有印象的角色交往。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今夜来到他房间的两人便都是不折不扣的重要角色:不进行任何剧情分析只看数据,提利昂兰尼斯特和琼恩雪诺无论是在原著的描写塑造篇幅,还是剧中的台词镜头数量,皆是无悬念霸占第一第二的关键人物就连龙母也只能屈居第三。
若以存在感论英雄,说这两人是主角毫不为过,正因为如此,艾格穿越前在网上看过的对这两人成长经过、心路历程和性格特点的人物分析数不胜数,所谓旁观者清……穿越者对两个“主角”的了解,说不定比他们自己都要透彻。
异鬼存在的证据没有吓退私生子,反倒误打误撞让琼恩更早下定决心加入守夜人,这是个小小的意外,不过无伤大雅,艾格无意进行干涉。尚未披上黑衣的少年目前还只是个小角色,但外号小恶魔的侏儒却凭借高贵出生和智慧已经拥有影响力……现在,艾格得到了后者提供帮助的许诺,虽然仅是口头约定,但鉴于对其性格的了解,穿越者决定信任他。
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提利昂毕竟不是国王,甚至也不是自身所在家族的实权家长,他只是个贵族子弟,所拥有的一切皆来自强势而富有的父亲泰温公爵。虽为兰尼斯特家理论继承人候选但其实被完全排除在权力核心外的他,并不是声称要帮助自己离开长城,就一定能办成的。
除此以外,按原剧情发展,侏儒其实自己都没法顺利离开北境返回君临或西境。
所以,尚未真的接受提利昂的帮助,艾格恐怕就得先替对方操心了。
第21章 干涉剧情
如果必须得做点什么,那就得先搞清楚接下来本该发生什么在国王停留临冬城的这段时间内,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多少与主线有关的大事呢?
搜索记忆,艾格努力回想着剧情。
绝境长城以北的野人们在塞外之王号召下聚集到了霜雪之牙的高峰上,试图依靠地利固守对抗异鬼,发现效果不佳后已经开始策划南下大计,艾格希望自己和此事无关;千里之外的狭海对面,仍是少女一枚的丹妮莉丝坦格利安被哥哥和伊利里欧总督卖给了卓戈卡奥,婚礼已经在筹备中,穿越者对此爱莫能助;而临冬城内,史塔克公爵夫妇收到了来自前首相遗孀、双方亲妹妹和小姨子莱莎徒利艾林指控兰尼斯特家谋杀自己丈夫的秘信,这好像和自己、一个守夜人,关系也不大?
与这些重要事件相比,某个北方大贵族家的熊孩子还不是嫡长子,在爬墙时“意外跌落”,就实在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了。可偏偏就是这件小事,现在和艾格切身利益有了直接关联:布兰的遭遇被得知消息的小指头迅速利用起来,提利昂被诬陷成谋杀布兰的凶手,在从绝境长城南下返回的途中被偶遇的愤怒母亲当众逮捕押送至艾林谷的鹰巢城,吃了不少苦头才死里逃生。
期间的故事和风波,隔着纸张或屏幕也许让人觉得刺激新鲜,若真陷身其中,凶险程度只怕一点也不比面对异鬼低,艾格现在只想顺顺利利跟着侏儒远离危险而艰苦的绝境长城,不想拿命冒险去体验别样人生。
……
从晚宴上认识的拜拉席恩家族骑士侍从口中,艾格得知国王一行将在临冬城暂住半个月。多年未见的艾德和劳勃弟兄俩有进行不完的交流和互动。而作为北境之主的亲弟,家族重要成员之一,无论是出于礼貌还是尊重,班扬史塔克都得和哥哥一起随时陪同在王国的最高统治者身边。这是个好消息临冬城内此刻只有两个守夜人,首席游骑兵有事忙,而非守夜人无论爵位阶级多高都无权对身为正式游骑兵的艾格指手划脚……
这意味着,穿越者在这半个月里都将处于没人管的状态,有足够的时间来做想做的事。
他原本计划用这段时间侦查地形收集情报策划逃跑,不过现在得到了提利昂的帮助承诺,此事自然不再是第一优先级,现在,他得想个办法确保侏儒的南行顺利。
悲剧尚未发生,从源头上阻止它自然是最佳选择。
作为客人,艾格在临冬城内倒是有吃有喝过得潇洒。在这几天里,没人盯着操练也不需要干活的他,白天在临冬城内闲逛找人攀谈深入了解这个世界,晚上就回到房间阅读维斯特洛历史和各大家族信息……偶尔还得继续编故事应付对“采拿”的科技文化感兴趣的提利昂,日子倒是充实得很。
经过几天询问调查,他首先确定了下一个重要剧情即将发生的地点首堡。
临冬城确实由“筑城者”布兰登所建,但也许是为了把材料供给守夜人军团优先建造绝境长城,临冬城一开始是没有城墙的,在内外两道屏障建立起来前,史塔克家族的人依靠什么保护自己?
堡垒和望塔。
临冬城东北角便保留了这两种城墙建立起来前的防御性建筑。
***
残塔曾经是临冬城的最高建筑,但在一百多年前被一道闪电击中起火后顶部向内坍塌。由于当时临冬城已有城墙,史塔克家族也稳居北境第一家族之位,这座没什么用的望塔便再也没被修复。其位于临冬城东北角的高墙边,废弃的要塞首堡、守卫室和陵墓所包夹而成老内院后方,人迹罕至,既隐蔽又鲜有人至……同时也满足能够攀爬且高度足以摔死人的条件,十有**就是兰尼斯特兄妹俩偷-情被发现、詹姆将布兰推下的地点了。
但实地考察过后他发现,这座塔内的上楼阶梯已经损毁,人根本上不去。
疑惑了半天,转遍整个临冬城也没发现第二座废弃高塔的他将目光转向之前忽视的废弃堡垒。
首堡是一座圆而矮的要塞,紧挨着最初的怀疑对象残塔,虽然和残塔一样破旧,但由于修建得更加坚固所以没有发生任何坍塌。上到最顶层后往下一看,艾格恍然大悟:之所以先前产生它很矮的印象,一是因为它的占地太大形状矮胖,二是因为它邻近的残塔实在太高,人脑在下意识将两者相较容易产生错觉,但若单论高度,足有四五层楼高的首堡是足够把人摔残的。
地方知道了,该如何阻止剧情的发生呢?站在杂草丛生的老内院中仰望着高高的残塔和它旁边略矮一头的首堡,艾格陷入沉思。
……
捉王后的奸?借艾格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果把冰火的故事浓缩成一句话,那就是:
凡人皆有一死,而出头鸟更快。
就连狡诈阴险无所不为、玩弄人心权术到极致的小指头,一从幕后跑到台前也立马被人拍死……主动放弃这些优势跳到众人视野里来?
就算不考虑变成出头鸟的危险,他还得考虑即将帮助自己离开长城的提利昂呢,侏儒和那对既是姐弟又是恋人的兰尼斯特可是一家人,如果瑟曦和詹姆的关系暴露,以劳勃的脾气,得知自己被戴绿帽,弄不好会把兰尼斯特变成继坦格利安之后世上第二个他不杀光不罢休的家族。到那时候,别说帮助自己离开长城,就连提利昂他本人能不能完好无缺地走出临冬城都成了问题。
绝不能从瑟曦姐弟俩身上动脑筋,那让布兰史塔克别爬墙了?这倒是个釜底抽薪的好办法,可先不提自己一个小小的、因为盗窃被送入守夜人军团的游骑兵有没有资格对一名史塔克家的少爷说这种话,就算他有主意说服熊孩子不再爬墙,也得先和对方说上话啊。
试试?
几天过去,事情没有任何进展,提利昂和穿越者彼此倒是愈发熟悉,琼恩遇到艾格也至少会点头打个招呼,除了这两人外……他没有再成功和任何重要角色说上话。社会阶级和交往圈子的巨大差异,让他连见到剧情核心人物都困难重重,更别提建立关系了。
冰冷的现实打消了之前艾格接近提利昂计划顺利进行所带来的错觉,再次提醒他:在这个世界里,自己仍然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艾格是个乐观的人,沮丧过后,反倒还心生一丝庆幸若非在晚宴那天借着酒劲和灵光一闪和提利昂套上了话,恐怕就连现有的进展都无法取得,既然离开长城这一首要目标已经基本达成,改变剧情什么的,顺其自然吧。
***
想通此事,艾格老老实实地又享受了一天度假生活,在临冬城里欣赏欣赏南方来的漂亮侍女,瞧瞧那帮小公子哥儿、年轻侍从在比武场上拿钝剑你来我往大呼小叫……静下心来后,反倒很快有了主意:既不能捉奸也不能阻止布兰爬墙,那何不想法避免双方碰到一块?
不能从人身上着手,那就从外物上想办法!
主意说来就来,他次日便恢复了日常的操练热身,只是场地不在临冬城内的校场,而在首堡、陵墓和守卫室三座建筑包夹而成的老内院中。搬来借用的稻草人和一个破旧的箭靶,又从自己房间里弄了张椅子,艾格每天在这里对着草靶子挥剑一小时、射箭一小时,结束训练后还会坐下看个一两小时书……北境的白昼时间本就不长,他把白天的近半花在残塔下的空地上,希望能以此劝退可能前来偷情的兰尼斯特姐弟:等瑟曦和詹姆选定了幽会场地再赶他们走自然不可能,那提前把地方占着,同为客人的姐弟俩,总不能逼迫自己离开吧。
至于布兰没摔残对后续剧情可能产生的影响,他暂时只能不考虑了眼下当务之急,是先保证提利昂帮助自己离开长城一事的顺利,在自身尚且难保的情况下,哪里能顾得上那么多?
第22章 兰尼斯特姐弟
废弃望塔上掉落的砖石横七竖八地分布在老内院的地面上,前不久临冬城下了一场夏雪,落至地面的早已融化,只有砖石上还残留着些许白色。
怕被坠落物砸中是堡内居民极少来此的最重要原因,由于太长时间没人打理,除了没过脚踝接近膝盖的杂草外,甚至还有几棵不知品种的灌木艰难地成长起来。
为了在此地进行日常训练,他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清理杂草、搬走碍事的砖石。
一身黑衣是醒目的身份标识和护身符,北境素有尊重守夜人的风俗,加上班扬史塔克带艾格返回临冬城赴宴给他营造出的“首席游骑兵亲信”形象,计划进展顺利。虽然仆从下人都奇怪他干嘛要找那么个角落进行操练,但没一个进行阻挠,个别热心的甚至还为他提供了帮助和方便。
没费多少力气,艾格便霸占了这片小小的、许久没人打理的破旧场院。
实际上,他甚至还考虑过搬砖石把首堡内上楼的通道阶梯堵上,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但顾虑到自己毕竟只是个客人,犹豫再三后,终究没敢动手给史塔克家的城堡进行改造。
……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国统治者计划停留临冬城的时日已无多,这天凌晨,国王带领打猎队伍启程前往临冬城西的狼林进行狩猎,希望能为在北境首府的最后一顿晚宴添一道野熊大餐。王子同行,史塔克家的所有成年男性包括罗柏都跟随前往,但王后却留在了临冬城,而她的弟弟詹姆同样没加入打猎队伍,而是选择了陪伴姐姐……
没有比这更好的偷情时机了,某人比两个当事者都更紧张目送着首席游骑兵随国王的队伍远去,艾格立刻赶到自己占下的地盘他决定,今天将寸步不离地守着这片通往首堡的场院,直到打猎队伍返回。
当然不能坐等,就从剑术练习开始吧。
日头渐渐爬上天空,气温开始回升,守夜人已经对着稻草人做了一套劈砍训练,正换了弓箭在射靶,意外的拜访突然降临。
“如果没猜错,”一个略含磁性且中气十足,语气轻松随意的男声在背后不远处响起,“你就是那个横渡日落之海来到维斯特洛,又被长城守军抓去服役,还杀过异鬼的守夜人?”
艾格转过身来,吃了一惊:“陛下、爵士,上午好,正是在下……”
詹姆兰尼斯特朝他点点头,而他身后的瑟曦则面无表情地瞥了眼一身黑衣的艾格,完全懒得和穿越者多话。
詹姆是提利昂的哥哥,兄弟俩关系亲密,弑君者能从后者口中知道自己杀死异鬼的事情并不稀奇……但为此事跑来和自己搭讪显然不符合前者的性格,一看到他身后的王后,艾格刹那间警觉起来:(这对狗男女,在找地方办事了!)
他对面前的金发男子并无恶感,但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如今立场不同,看见这对姐弟俩走在一块,穿越者心中自然是抑制不住的一句暗骂。
心里骂归心里骂,守夜人面上还是迅速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詹姆好说,瑟曦可是个性格和她两兄弟截然相反的小心眼,偏偏这愚蠢又恶毒的女人还身居高位,在这个充满危机的世界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这种犯起傻来什么都不顾的大人物。
“射术不错嘛。”詹姆看着草靶子上插着的几支箭,忽然手痒:“把弓给我。”
***
在绝境长城时,艾格曾设想过利用制作黑曜石匕首剩下的边角料搞几个龙晶箭头,替换军团分发的铁箭头做成“龙晶箭”,以实现需要时能远程杀伤异鬼的目标。
但事情没那么简单,箭矢是重要的战争物资,就和穿越前军队中的弹药一样受到严格管控平时存放于兵器库,领时签字画押,没用掉的还要归还,如果不是战时,弄丢一支都要受责罚。这种东西,当然不能任由底下小兵随意改动组装。
所以,盖瑞发现艾格在偷偷捣鼓箭头时,不仅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还严禁他继续进行制作理由很简单:这么乱来,被长官发现了他也要跟着吃苦头。这么大的东西不能像匕首一样藏起来,于是此事只能作罢,这才有了后来他面对异鬼时只能用匕首拼命的一幕。
制作龙晶箭的计划虽然受挫,但艾格对射术的练习可没有耽搁,毕竟碰上异鬼是小概率事件,和野人遭遇却是三天两头常有的事。作为可能是世上唯一一名穿越者守夜人,他很珍惜自己的生命,比起贴身作战来,从有枪炮的世界过来的现代人自然更青睐用远程武器早早把敌人放倒。
在这种潜意识的驱动下,他在黑城堡时一有闲暇就会跑靶场练习射箭,比起剑术来,他的射术反而要好很多。
***
比大多数守夜人要好,但绝没有好到值得七国上下顶尖好手之一,“弑君者”詹姆兰尼斯特开口夸奖、并与其比试的程度来。
这干亲姐的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满腹狐疑着,艾格把弓递给了对方。
弑君者接过长弓,在手里掂量几下,摆好姿势拉了下弓弦,从箭筒里挑出一支,瞄准了靶子。
艾格第一次与这两位兰尼斯特如此接近,忍不住偷偷打量二人。从这个距离角度看去,他不得不再次赞叹:詹姆身形伟岸器宇轩昂,凝神瞄准箭靶时的神态更是帅气潇洒,而瑟曦则曲线妙曼容貌高贵冷艳,乍一看根本瞧不出是三个孩子的妈,即使面带不耐表情都如此动人……这两人,即使在穿越前的世界里,也是好莱坞巨星级的俊男靓女,从小一起长大,也怪不得会产生不正常的感情。
可以理解,但并不能接受。
乱亻仑只是道德问题,别说被坦格利安统治过几百年的维斯特洛大陆对此抵触不强烈,就连在艾格穿越前所在的现代世界里,法律也没对此作出明确规定说白了,只要别想着结婚,你想搞谁都是家丑,没人有资格多管。
但背着自己丈夫与人偷情还让前者给情人养孩子,这就是任何文化都不可能容忍的挑衅了。不管詹姆是个多么忠贞坚强诚实守信有骑士精神的人,但他和亲姐之间的龌龊事,便是永远都洗不白的污点……
艾格正出神间,弑君者松手射出了第一支箭,随着梆一声闷响,箭矢划过几十米的距离稳稳地插入箭靶距离中心只有几寸远的位置,箭杆尾部犹自抖动不止。
还不错。
作为一名士兵,艾格本能地给这一箭下了评语,从拉弓、瞄准到射出,詹姆的整个射箭过程一气呵成,而看他轻松自若的模样,显然还有余力……这家伙臂力惊人,当个御林铁卫,应该足够称职吧。
射箭者小声嘀咕了一句,貌似对这不错的一箭依旧不满,又抽出第二支。这回,箭矢稳稳地插在箭靶正中心,贴挤着艾格之前射得最准的那支。
“啧。”放箭者砸吧了下嘴,伸手向箭筒,摸出了第三支箭。
“你想在这射多久?”两人身后的瑟曦冷冷地说道,“是凯岩城的校场不够大,还是御林铁卫居住的白剑塔里没有弓?”
“嘿嘿,进入状态了,差点冷落了我亲爱的好姐姐。”詹姆歪头朝艾格抱歉地耸耸肩,重新瞄向箭靶:“最后一发!”
话音一落,他手中的箭便离弦而出,下一秒,箭靶上蒙住中心的白布内便又多了一根木杆。
“行了,拿着吧,好好练,七王国的最北端有你们这样一群英勇的守夜人兄弟看守,我晚上睡觉都能安稳许多。”詹姆把弓抛还给艾格,半开玩笑地说了句。
“职责所在。”弑君者可以吊儿郎当,但他一个小兵可不能蹬鼻子上脸。略微思索,他规规矩矩地回复了句套话后又加上了一记不痛不痒毫无营养的马屁:“大人好箭法。”
詹姆兰尼斯特这三箭体现出的射术水准轻松压自己一头,但也算不上是神射手。不过射箭毕竟只是弑君者并不出名的一项本领,如果他的剑法和骑术也如传说中一般了得,那可的确算得上是一代风流人物……不过艾格现在既没兴趣评估对方的实力水准也没心情去和这两个重要剧情人物攀关系,而是只盼着这两个煞星赶快离开,千万别看中了自己特意占住的这块地盘。
可惜,天不遂人愿,詹姆放下长弓,扭头便盯上了残塔。
“那座塔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副年久失修的破败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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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剧情难以逆转?
“是原来临冬城的一座望塔,听说在一百多年前被雷劈中后起了火,就被废弃了。”心中一跳,艾格赶紧压抑住情绪如实回答,这种临冬城内随便找个人问就能得到答案的东西,他可不敢放飞自我随口瞎编:“我进去看过,又脏又乱,向上的阶梯也已经不能走了。”
“废弃是对的,临冬城不需要望塔。”瑟曦顺着弟弟的视线方向瞧了瞧残塔,嘴角浮现轻蔑的弧度:“这么一座冷冰冰阴森森的城堡,会有谁会脑子抽了率军来进攻夺取它?”
“别那么说,对某些狼儿来说,金窝银窝也不如自己的狗窝嘛。”詹姆耸肩打了个哈哈:“那座堡垒又有什么名堂?”
艾格只能假装没听懂两人对史塔克家的嘲讽,无奈地又将首堡介绍给弑君者,詹姆听完后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貌似随意地问道:“守夜人兄弟,你干嘛要在这训练?临冬城的校场也不远啊。”
“我……喜欢独处,”这是嫌自己碍事了,艾格心中暗叫不妙,连忙解释道,“太过吵闹,会严重影响我的发挥。”
“这样么,那祝你将来遇到的野人都是喜欢安静的绅士淑女。”詹姆嘴角上翘,明显对艾格的说辞不以为然,“好姐姐,我们进去瞧瞧可好?”
“这儿?”王后皱了皱眉,又抬头望了眼残旧的古堡。
***
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在这都不能阻挡剧情的发生?
这对胆大包天的野鸳鸯,莫非敢无视自己的存在进入首堡乱搞?
艾格感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呼吸急促起来:“大人……上面又脏又乱,除了老鼠和蜘蛛外,什么都没有。”
“我又不指望里面有什么,纯属好奇罢了……”詹姆自信地笑笑,扭头又瞧瞧瑟曦:“好姐姐,如果你不怕老鼠和蜘蛛,我们上去探个险如何,说不定能在墙角缝隙什么的地方里,发现史塔克家祖传的宝贝哩。”
瑟曦与弟弟对视一眼,眼神交汇,虽觉此举太过冒险,但内心底深处却竟有些跃跃欲试:在一座古老而残破的古堡内,与最亲爱的弟弟……
“多大人了还探险?”她皱着眉头,欲盖弥彰地说道:“随你便,小心点就好。”
“这叫心态年轻,一国之母整天皱着眉头,人都会老得快的,来吧。”詹姆向首堡走去,离开前拍了拍艾格的肩膀:“守夜人兄弟,你就在这里好好训练吧,我和王后陛下进去转一转,瞧一瞧,尽量不打扰到你。”
艾格还能说什么?詹姆可不是在和自己商量,只是通知他一声罢了。而兰尼斯特家的姐弟俩一母同胎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亲密众所周知,压根轮不到自己这个守夜人来指指点点。而若不是清楚剧情,单看他们两人此刻的模样和先前毫无异常的对话,谁能猜得出他们进首堡后将做之事?
他只能点头答应,站在原地目送二人走向古堡,进入其中。
***
该怎么办?
艾格手足无措,他很久没体会过这种被无视的渺小无力感了。
捉奸的方案早就被排除在选项外,而进去当电灯泡让两人没法办事?詹姆可是已经开口让他在这“好好训练”,若以什么借口强行跟进去,折腾到最后,自己代替布兰被从塔上扔下来就搞笑了。
他可是要靠着提利昂离开长城的人,先得罪了侏儒的两个位高权重的哥哥姐姐,将来只怕怎么死都不知道。
在这一刹那间,无数念头从他脑中奔过,但一一被他放弃,一番思考后,他决定按弑君者所说的做在这里继续训练。
既为这对狗男女望风,也盯着可能出现的熊孩子。
阻拦王后和一名御林铁卫“参观”首堡自然不可能,但拦着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作死爬墙……就算艾德史塔克和他夫人知道了,总不能为此责罚自己吧!
计划还没有一败涂地,憋着一肚子火,艾格走向箭靶,把已经射出的箭拔下收入箭筒,走回原地继续练习。
……
一支箭、又一支箭,艾格把心中的愤懑发泄到箭靶上,有趣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命中率反而比往常高了许多,射出的箭矢竟有一多半在象征着要害的箭靶白布内。
不知不觉间,一筒箭射空了。拉弓可是个力气活,艾格的胳膊已经酸了,他甩甩手臂,走向椅子,准备收拾收拾坐下来看会书。
“你射得真好。”一个稚嫩的童音从头顶传来,把艾格吓得差点跳起来。他扭头寻找,吃惊地发现了他正在等候的人。
布兰史塔克,临冬城公爵的次子,年纪尚幼的他唇红齿白面如傅粉、有着和母亲一般的栗红色头发和蓝眼睛,性格外向又有着一副可爱脸蛋的小正太一直都是临冬城女性居民最喜欢的少主人,没有之一。
此刻,这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男孩正坐在老内院的墙头上,晃悠着双腿俯视守夜人:“我就怎么都练不好,连艾莉亚都比我射得准。”
这死孩子,是什么时候偷偷爬到那地方去的?
艾格在这个世界没有仇人,临冬城内也不会突然冒出异鬼,他在这院子里训练时只顾着盯住入口,对于头顶自然是毫无防备。在穿梭于房屋高塔间空气流通形成风声的掩护下,男孩什么时候到的他都毫无察觉。
艾格的心一下被揪紧,张了张嘴,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严重错误。
他占着用于操练的场地位于老内院通往神木林的唯一通道口,于是想当然的认为:只要堵住这里,布兰无论是要去爬残塔还是首堡,都必然得从自己身边经过。到那时,自己就可以想办法阻止他与兰尼斯特姐弟相遇……不论是凭着成年人身强力壮的优势强行拦住,还是大声和他说话提醒塔内男女,一切都在掌握中。
但他漏算了一件事,有着悠久历史的临冬城就像一棵不断生长的石头巨树,爷爷种一棵树、爸爸加一座塔、儿子砌一堵墙、孙子再添一栋小楼……经过几十上百代的史塔克的改造,它早已“长得”枝干扭曲,盘根错节。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建筑、庭院和甬道让它就像是座灰石砌成的广袤迷宫。对于一个爱爬高的孩子而言,这简直就是最佳的活动场地,所有屋顶和连接隔开彼此的墙壁,都是小攀岩家的游乐场如果有必要,全程不接触地面都可以,布兰是从别处上的墙,而不是经过老内院爬上的残塔!
强烈的不祥预感席卷了穿越者身体,艾格瞪大眼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缓:“噢……等你长大些,手臂更有力量,自然就能射得准了,但你在上面干嘛?”
“玩啊,我好久没爬墙了,明天就要跟父亲去君临,说不定几年内都不会再回来……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爬墙了。”
艾格抬头看着男孩,目测了一下墙的高度,超过三米自己跳起来也抓不到这小子,那就只能用劝了。
“上面太危险了,你先下来,我可以教你射箭。”
“不用了,等到了君临,我有的是时间学……听别人说,君临箭场上的靶子有临冬城的十几倍大!”布兰快活地晃着腿,“那么大的箭靶,怎么射都不会脱靶吧!”
“胡扯,那么大的箭靶能练出什么神射手!”艾格咽了口唾沫,又发现了个更令人吃惊的细节:“你怎么光着脚?”
“光脚爬墙方便啊,而且不穿鞋从守卫室的屋顶上走过去也不会被听见。”男孩露出一副快夸我聪明的得意表情,收腿扶着墙顶站了起来,左右晃了下双臂保持平衡,把地上的守夜人吓得伸手欲接,然后便开始沿着墙顶向守卫室走去:“我去残塔顶上喂乌鸦啦,你继续吧。”
喂你妈的乌鸦!艾格气急,顿时顾不上了地位身份有别,一边沿着墙壁追赶男孩一边继续劝说:“小子,快下来!上面那么危险,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父母知道了会有多生气你知道吗!”
“我从没摔下来过。”布兰头也没回地继续沿着墙走,“而且,我父亲也允许我爬墙。高处的风景有多美不上来你们永远也不知道。将来罗柏会成为临冬城的主人,但只有我,曾看过临冬城外的起伏丘陵和溪涧峡谷,还有城墙内的所有屋顶!”
“拿命冒险看风景,这有什么可得意的!”
“切,你这个黑衣服的好无趣,和你说不清,走了。”
男孩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艾格的呼喊,径直沿着墙顶走向守卫室,有人看着似乎让他更加兴奋,最后一小段居然还用上了小跑。
穿越者放心不下,丢开弓箭从通道口走了出去,绕到守卫室那继续盯着他。
守卫室门内正好走出来两个全副武装的守卫,艾格像抓到救命稻草般迎了上去:“你们的少爷在屋顶上哪,你们不管管吗!”
“什么?”两名守卫一愣,朝房顶看去,果见自家的二公子正光着脚丫朝首堡跑去。
……
“嗨,别管他。”守卫甲摇摇头。
“我们原来受了史塔克夫人的私下命令,看见布兰公子爬墙就想法赶他下来。”守卫乙叹了口气:“谁知我们越是吆喝追赶,他就跑得越快,简直把我们当成和他玩猫捉老鼠的大孩子了。”
“玩就玩吧,偏偏每次都是他赢。”守卫甲耸耸肩:“反而我们在下面看得心惊胆战,如是几番,后来乔里吩咐我们别去管他了,估计是公爵大人的意思。”
“所以啊,守夜人兄弟,长城那么苦,你难得来趟临冬城就好好享受吧,别替咱家公子操心了。”
两个守卫笑着走开了,只留急得热锅上蚂蚁般的穿越者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房顶上那熊孩子轻快地跑过屋脊,攀上了紧邻残塔的首堡,身影很快被守卫室的楼体挡住。
艾格呆立片刻,咬咬牙一跺脚,走向返回老内院的通道。计划到目前进展得一塌糊涂,但只要能想法及时给进入残塔“探险”的那对姐弟提个醒,一切还有转机。
第24章 瑟曦-詹姆
“转了半天,你就挑了这么个‘好地方’?”
“亲爱的老姐,我们可是把整个临冬城都逛遍了,就这么一处是没人的。”
“但楼下有人,他看见我们了,你还和他说了话!难道真进来转一圈就离开?”
“别怕,他要是敢进来,我把他脖子拧断。”詹姆一把将瑟曦拉向自己,“而且,你不觉得,让一个守夜人‘守望’着我们两个的好事,很刺激么。”
“这里这么脏!”
“把皮衣脱下往地上一铺不就成了……快点,别犹犹豫豫了。”
“该死,放开我!”
……
女人挣扎着,但最终拗不过男人,被他捉小鸡般抱在怀里。
“你总是这样胡来,总有一天会死在自己的任性上!”
“也许吧,谁叫我的好姐姐太迷人了呢。”詹姆毫不在意地说道:“人早晚要死,在那之前,可得好好享受人生。”
“别一堆歪理!”
“好好,不说了,既然你担心楼下那黑衣服的,走,我们去看看他。”
“你想做什么?”瑟曦被推着向窗口走去,大吃一惊:“你疯了!”
“别紧张,他看不见我们。”
两人推搡着来到窗口,底下的老内院中,那名守夜人仍在对着箭靶一支又一支地练习着射术,压根没有抬头或进入首堡的意思。实际上,由于首堡建于临冬城的两道城墙之前,主要考虑的是军事功能,所以窗口极小,就算艾格从下面抬头往上看,也只能看到七国的王后站在窗边俯视自己,而他身后则站着御林铁卫詹姆兰尼斯特……至于两人到底在做什么,由于脖子以下的身体全被窗台遮掩,根本没法判断。
***
“放心了?”
“你简直就是个混蛋。”瑟曦恼火地骂道,心底却不得不承认这刺激的体验给她带来了异样的快感。但她今天可不只是为和詹姆亲热才叫他出来:“别整天就想着这些破事,我问你,你可知道史塔克答应劳勃那家伙没有?”
“还用问吗,以我们国王那性子,如果被拒绝,会有脸在临冬城待十几天,还兴致勃勃地出去打猎?”詹姆手上动作未停:“很快,御前会议中就将出现一位纯正的北方人了。”
“我不喜欢这样,”瑟曦脸上却浮现些许忧愁:“当首相的该是你才对。”
“饶了我吧,这种苦差我可不想揽,想做的事多着呢。”
“你难道看不出背后隐藏的危险?”瑟曦回身愤愤地推了他一把,当然,没推开。“劳勃把那家伙当亲兄弟一样。”
“‘当’亲兄弟一样?如果我没记错,劳勃连他真正的亲兄弟都不对付。”詹姆轻蔑地笑笑,“不过也不怪他,有史坦尼斯那样的弟弟,任谁都要反胃。”
“别傻了,史坦尼斯和蓝礼是一回事,艾德史塔克又是另一回事,劳勃会对他言听计从!这两人都该下地狱,早知道我就坚持要他选你当首相……我一直以为史塔克会拒绝他。”
“干嘛这么恨史塔克?虽然我也不喜欢这群狼,但这样已经算走运啦,”詹姆开始解身上的风衣,为了方便,他今天可是特意没穿御林铁卫的那一身铠甲:“诸神在上,如果史塔克拒绝,天知道国王会不会叫他弟弟或那个小指头来当首相。比起野心勃勃又毫无底线的对手,我宁愿面对讲究荣誉的敌人。”
“我们得盯紧他。”
“随你,但我宁愿好好看看你,”詹姆对此毫无兴趣,“过来,让我……”
“下面有声音!”瑟曦忽然推住弟弟的肩膀制止了他的下一步行动,重新靠近窗边。
“怎么了?”
詹姆同样凑过头来:底下的老内院中,一身黑衣的守夜人依旧在原地,但他身旁的墙头上却坐着个小孩,看上去像是史塔克家的某个,但自己忘了名字。
守夜人正在大声地朝那孩子叫着什么,似乎试图说服孩子下来,不过男孩不仅没离开墙顶,反而站起来,伸直双臂迈着两条腿儿像走钢丝般朝东南方向而去,没一会,可能是放心不下的守夜人也离开了老内院,估计是绕到另一边去追了。
“都走了,你可放心了?”
“放心?”瑟曦的视线离开窗外,依旧满面严肃:“我怎么放心?艾德公爵从没插手过南方的事务,从来没有。我告诉你,他肯定就是要对付我们,不然何必离开他的势力中心?”
“你纯粹就是心虚才会想太多,他离开北境的理由多的是,责任心、荣誉感、没法拒绝好兄弟劳勃、或者想成为一代贤相名垂青史,或者他们夫妻不和,甚至几者皆有,或许只是想找个温暖的地方住一段时间调养一下也说不定。”
“他太太是艾林夫人的姐姐,莱莎竟然没有跑到这里,用她的指控欢迎我们,已经很难得了。”
“你想太多啦,艾林夫人不过是头吓坏的母牛嘛。”
瑟曦扭头瞪了詹姆一眼:“这头母牛可是和琼恩艾林同床共枕的。”
母牛和谁同床都是母牛,詹姆想着,没有掩饰心中不屑:“假如她知道,早在离开君临之前就去找劳勃告状了。”
“在他刚刚决定要把她那没用的儿子送去凯岩城作养子的时候?我想不会。她自己也明白如此一来她儿子会成为人质,威胁她不准说出实情。现在回到了鹰巢城,只怕她胆子会大起来。”
“作母亲的都一个样,我总认为生产会烧坏脑子,你们全都疯了。”詹姆快忘了自己母亲是什么模样了,他苦涩地笑笑,把这个词说得仿佛是个诅咒,“不管她究竟知道什么,或自以为知道多少,反正她没有证据。”他停了一会儿,“她有么?”
“告诉我,你觉得国王会需要什么证据?”即使被爱人搂在怀里,瑟曦也掩饰不住怒火:“他根本就不爱我!”
“好姐姐,这是谁的错啊?”
“你和劳勃一样都瞎了眼!”
“如果你的意思是我和他看法一致,没有错,”“我眼中的艾德史塔克是个宁死也不愿背叛国王的人。”
“他已经背叛过一个国王,你难道忘了吗?我不否认他对劳勃忠心耿耿,但要是劳勃死了小乔继承王位呢?而劳勃越早死,我们便越安全。我丈夫近来愈加焦躁不安,让史塔克随侍他身旁只会让情况恶化。他到现在还爱着那个死了的十六岁小妹,谁知道哪天他会为了新的莱安娜,把我丢到一边?”
“你别老担心未来的事,多想想眼前的幸福罢。”
“少说这种话!”女人斥道。
屋内安静下来,然后,窗外又传来守夜人的叫嚷。
……
“好姐姐,尽说些这种扫兴的事,我都听累了。”弑君者将七国的王后推挤到墙边。
“该死,墙上很冷”
“又发生什么了,詹姆,停下,去看看怎么回事!”瑟曦慌慌张张地推开弟弟,紧张地指挥道。
“妈的。”弑君者愤怒地走向窗边,发誓有机会一定要这守夜人好看。
他探头望向首堡底下,看见之前在底下训练的那名黑衣人又回到了原地,正抬头朝自己招手:“快下来,太危险了!”
什么鬼?一个小兵,敢对自己指手画脚?
弑君者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莫名其妙,迟疑片刻不知该如何回应,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和自己说话,之前那熊孩子在爬首堡!
他把头伸出窗外,向窗口边上的墙壁环视搜索,终于发现了目标片刻前还在下面老内院墙顶上的那名男孩,正在自己所在这层楼墙外的石像鬼上,从一个荡向另一个,接近自己所在的窗口!
詹姆大吃一惊,瑟曦还在屋内,两人都是衣衫不整的模样,不能被人看见!
“你在那干嘛?快下去!”
男孩正想给在地上那个不停催促自己下去的嗦守夜人表演几个绝技好让他闭嘴,完全没法也没有料到早已被废弃的首堡内会有人,当詹姆的脸突如其来地从窗洞里冒出并与他对视,他与其四目相对,受惊之下动作一乱失去平衡,挥舞的双手没能抓牢什么,就这样尖叫着从首堡外墙摔落下去。
“喂”
詹姆全然没预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伸手欲抓已来不及,站在窗前呆呆地半张着嘴。看着男孩摔落向地面的瘦小身影,男人猛然想起了他的名字。
第25章 宿命一摔
“发生什么了?”瑟曦听到了男孩的尖叫,慌张地瞪大了眼睛。
“他掉下去了。”詹姆从窗口猛然回身,捡起风衣飞快地披到身上,“快点,我们得下去。”
“谁掉下去了?”
“布兰史塔克,艾德公爵的次子!”
“该死,”瑟曦顿时方寸大乱:“他看见我们了吗?”
“没有,但不能掉以轻心,你尽快,我得先下去拦住那个守夜人!”
***
半分钟前,当艾格与两名路过的守卫分开并回到老内院中的训练场地时,布兰已经从守卫室房顶爬到了首堡的外墙上,正沿着熟悉的“路线”向残塔的方向横向攀爬。守夜人心知没法阻止男孩,便故意大声地叫喊……并非盼望着布兰能听话,只求首堡内的那对人及时作出应对。
计划的前半部分成功了,但事情并没有朝预想的方向发展,他在老内院中看得清清楚楚:詹姆这回可并没有动手把布兰推下,而是刚从窗中冒头,就把男孩吓得直接摔下来了。
……
在一声破布袋落地的闷响后,男孩静静地躺在地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口袋中原本打算带到残塔顶上去喂乌鸦的玉米洒了满地,黄灿灿一片,醒目而讽刺。
艾格呆立落地男孩身边,脑中乱成了一锅稀粥。本能让他清楚此刻该立马叫人来抢救,可兰尼斯特姐弟俩还在首堡内,他们俩的奸情若被前来救援的人撞破,自己离开长城的行程便彻底泡汤……更麻烦的在于:一通忙活最终不但没阻止布兰摔落,还把自己牵涉进此事中,男孩跌落时自己可是正在朝他叫喊,若要计算责任,到底是自己让布兰分心占得多,还是詹姆吓到了男孩占得多?
一个守夜人小兵,害得首席游骑兵的侄子、史塔克公爵的次子摔下首堡,回到长城后还想离开?艾格想想都不寒而栗。
脚步声传来,詹姆如百米冲刺般从首堡的入口内跑出,奔到布兰身边,俯身检查男孩的呼吸心跳。片刻后,他站了起来,眼中不复轻松随意,而是闪着慑人的光芒。
弑君者一把揪住艾格的衣领,若非两人身高相差不大,说不定已经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这名高傲而玩世不恭的兰尼斯特用近乎颤抖的语调说道:“提利昂说,你是他见过脑子最灵活的士兵,那你应该明白,这小子他是自己摔下来的,这样对你我都好,懂我的意思吗!”
自己摔下来的?穿越者此时也冷静下来,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没错,没有第四个人目击事故全过程,如果布兰是自己掉下来的,那至少在男孩醒来前,不用纠结到底谁责任更大了。
但他迅速反应过来,自己不能指控对方,但也不能一个人背锅:“懂了……没错,他是自己掉下来的,可是我怕我一个小兵说的话没人会相信!”
詹姆凶恶地看了他一眼,见艾格没妥协的意思,只好退让一步:“我可以给你作证,但不能把我……王后陛下牵扯进来!”
艾格飞快点头:“当……当然,王后陛下和此事没有任何关系。”
放在平日,詹姆恐怕连话都懒得和艾格这守夜人小兵说一句,但今天他先是在寻找场地时难以回避地与之相遇,现在又一起促成了布兰史塔克的失足跌落,想不交谈都不可能了。
他们迅速而简单地进行了串供,一番交流结束,瑟曦从高堡中神情紧张地走了出来,艾格则离开老内院去叫了人。
***
史塔克家在夺者战争后便再也没有成员出过事,临冬城内陷入多年未遇的混乱,守卫们手忙脚乱地用担架把男孩抬回主堡并通知了史塔克夫人和鲁温学士,所有懂医术的人包括来自君临的随行医生一起参加了抢救。
一直到晚上国王的打猎队伍归来,才有人走出房间。
入夜,布兰的小狼在窗外长嚎,整个临冬城都能听到它对小主人的呼唤,艾格则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辗转反侧。
布兰爱爬墙一事人尽皆知,几乎每个临冬城居民都替这熊孩子担惊受怕过,今日这一摔,对于牵涉其中的詹姆和艾格而言是令人措手不及的大麻烦,但对城中其余人而言,不过是担忧终于变成现实,一桩意外事故罢了。
尽管艾格紧张得要死,但实际上压根没人把此事怀疑到他一个守夜人头上来。直到艾德史塔克返回临冬城,这位一家之主才想起将首先发现儿子坠楼的游骑兵叫去询问细节……有两名与艾格交谈过的守卫和詹姆兰尼斯特三人的证言,北境守护很快也皱着眉挥手让他回屋。
看上去,布兰的坠楼完全没给自己带来困扰,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艾格现在是真有点怕了布兰今日这宿命般的一摔,让他开始怀疑人生。
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唯物主义者,坚持世上一切皆能以科学解释……这里的科学,指的是分科而学,系统的知识他相信,即使是异鬼和光之王的魔法,也一定是按着某种他暂时不了解的规则体系来运行的,假以时日,他一定能掌握有关于此的更多信息,从而做到了解乃至运用这股未知力量。
但几天来做了一大堆操作,布兰依旧如原剧情一般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摔了,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冥冥中有什么力量在推动剧情沿原线发展?
……
艾格强迫自己停止关于这个未知而强大存在的思索,因为他现在还有比“冥冥中的存在”更现实的麻烦虽然他暂时没有、至少没被公开怀疑造成布兰坠楼,但实际上已经摆脱不了与剧情的联系:若故事继续进行下去,等到那个未知身份的杀手闯入布兰的房间并试图给男孩“慈悲”,史塔克一家就一定会对孩子的坠楼产生怀疑了。
而调查一旦开始,自己这个做客临冬城时非要在偏僻老内院内进行日常训练,还最先发现布兰坠楼的守夜人就一定会被想起。而那时,自己很可能已经跟着侏儒离开了长城,虽然提利昂和布兰坠楼和遇刺的事压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他身上兰尼斯特的标签却没法去除……到那时候,自己若因此被史塔克家判定为兰尼斯特阵营的敌人,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不,三叉戟河也洗不清了。
一个守夜人,竟敢勾结兰尼斯特谋害一名史塔克。只消北境第一家族稍稍运作,让守夜人总司令召回已经离开长城的自己乃至直接宣布自己为逃兵,还不是易如反掌?
而另一边,兰尼斯特家就一定不会找自己麻烦了吗?以瑟曦的狠毒和小心眼,一个疑似知道她和詹姆不伦关系,还不肯乖乖顶锅的守夜人,不老老实实呆在长城偏偏和她最讨厌的侏儒弟弟走得近,哪一条都够她起杀心的了。
简直里外不是人。
原本游离于权游故事外的自己,初次主动尝试干扰剧情就没打着狐狸惹一身骚,早知如此,不掺和这破事多好!
艾格懊恼无比,但事已至此,寻找解决办法才是正理。现在他能做什么,来破开这左右为难的尴尬局势?
第26章 行险与暴力破局
容易想当然,艾格穿越到这世界后已经三番两次犯下类似错误。
无论是最初遭遇异鬼时对敌人数量印象有误而险些丧命,还是这次尝试干扰重要剧情失败陷入麻烦,都是因为同一毛病。他先是认定詹姆和瑟曦不敢在老内院内有人的情况下进入首堡偷情,被无视后又以为布兰会走路来到首堡底下向上攀登……结果两方都毫不客气地用行动打脸,惨剧最终没能避免。
绞尽脑汁地思考了大半夜,艾格依旧没能想出一个能从未来困境中脱身的好办法,强迫自己闭眼,迷迷糊糊间,身心俱疲的他连自己何时进入的梦乡都不知道。
睡眠永远是最好的休息,当翌日清早的第一缕晨光从小格窗中照进穿越者的房间,他睁开眼在床上躺了一分钟,一个大胆想法忽然从脑海中冒出。
既然没法置身于剧情之外,那干脆不躲怎么样?
***
昨晚失眠半夜,艾格一半时间是在考虑如何让布兰免于行刺,另一半则拿来思量万一刺杀依旧发生该怎么摘清关系,但无论哪一条路都没有弄出成果,原因很简单他在想主意时,无意识地给自己加了一个苛刻的条件:不把自己牵涉进去。
手持瓦雷利亚钢匕首去杀布兰的刺客到底受何人指令,原作者只是隐晦地给出怀疑对象,编剧亦没有作确切回答,穿越前论坛上的剧粉书迷们能为此争论成百上千楼,有的认为是意图灭口的瑟曦、有的觉得是被叔叔打了巴掌后怀恨在心的乔弗里,甚至还有一些异想天开到觉得是远在君临拼命制造混乱的小指头……每一种观点的支持者都有一大堆看上去很有说服力的佐证和理由,让艾格根本没法作出肯定判断。
都不清楚刺客是谁、什么人何时所派,又怎么悄悄阻止?
阻止刺杀困难重重,想在事后摆脱关系就更不可能,原因很简单:把训练场地移到老内院的事根本没瞒着外人,而“最先发现”布兰坠楼的身份又众所周知,更别提这场事故确实与自己直接相关既然都不无辜,又谈何摘清关系?
有这一大堆困难摆在眼前,还给自己的思路套上枷锁限制,妄想着躲在暗处让事情悄悄过去谁也不想起自己,岂不异想天开?
既然如此,就干脆加入其中!
艾格通常是个理智且冷静的人,但他骨子里其实相当倔强且不信邪,他不喜欢多事,但麻烦真临头也绝不怕事。如果既没法撇清关系也没法靠自己的力量阻止布兰遇刺,那就抛弃所有多余条件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破局,直接把有人要刺杀布兰的消息告诉史塔克家人,会如何?
顺着这一思路走下去,他最先想到的是匿名留纸条给史塔克家,但这样刺杀一旦发生自己依旧会有麻烦,想要不被怀疑和针对,自己最好还要扮演绝对清白无辜、不会被怀疑的角色:报信人。
直接找史塔克家的成员,将布兰可能要遭受刺杀的消息告知。
找谁好呢,艾格最先想到的是刚结识的琼恩雪诺,但想到这家伙暂时还只是个孩子,可靠性有待怀疑,只能无奈放弃。那么,他认识且有机会见的狼家成员就只剩一个了。
至于举报对象……想了一圈,艾格选中了乔弗里。这位王子本身嫌疑最大,在原著中就被提利昂怀疑,这些不提,穿越者考虑的,是他的身份最敏感却不会牵涉到自己乔弗里姓拜拉席恩,他是、至少目前在史塔克一家眼里是国王劳勃的儿子。
一个小孩子、又是七王国未来的统治者,得知他想要布兰死,艾德就算再愤怒也绝不会立刻爆发,就算爆发,也很难牵扯到即将带自己离开长城的提利昂……为了离开那危险而艰苦的鬼地方,艾格已经什么都不顾了。
如果冥冥中真有什么诡异存在维持剧情发展,他倒要看看:这回自己甘冒风险直接介入,你倒能怎么对付我?
***
布兰的坠楼耽搁了国王返回君临的安排,劳勃回君临是要带走艾德这个新首相的,而现在人家的儿子失足摔落生死未卜,为显情谊和感同身受,国王不仅没按原计划离开,还和好兄弟一起整晚守着昏迷不醒的熊孩子。
出于合理性考虑,艾格耐着性子拖了一天,才小心翼翼地找上了好几天没说话的长官,首席游骑兵班扬史塔克。
……
“有什么事吗?”向兄弟申请的支援还没到位,一个侄子倒出了事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这位史塔克看上去疲惫而忧心忡忡。
“大人,我有件事情,不知该不该讲……”
“既然你踏进了门,想必已经得出结论,有话快说。”
“此事涉及到某个大人物,我斗胆,求大人保证我的安全。”
班扬狐疑地抬头看了眼穿越者,不耐烦地点点头:“我保证,说吧。”
“是关于大人的侄子,布兰的事。”艾格按着组织好的语言开始讲述,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像个在进谗言的佞臣,原因无他,接下来的一切全是他编造:“那天他在爬墙时摔下,是被正在不远处和詹姆爵士比试射术的我最先发现的,所以,当今早我无意中听到有人在谈论此事时,下意识地便留了个心眼。”
“嗯。”班扬点头,以示自己在听。
“当时说话的,是乔弗里王子,和一个穿着盔甲,我不认识的骑士。那个骑士说,布兰就算康复也将一辈子不能走路,还不如死了算了。”
首席游骑兵皱起眉毛,这话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没错:在这个残酷而冰冷的世界里,残疾人的日子无疑会过得艰难而痛苦,看提利昂的成长史就可见一斑。但这种念头,心里想想可以,说出来却是对临冬城主人的极大不敬……是什么人这么嚣张?
好吧,实际上是什么人都不重要,总不能为别人私下里的随口一说就大肆追究吧。班扬史塔克看看自己手下这脑子最灵光的游骑兵,明白对方不可能只是为这一句话就来找自己打小报告,接下来一定还有其他后续发展。
“乔弗里王子赞同了那个骑士的话,本来,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也准备离开的,但王子殿下接下来话却让我警惕起来。”艾格故作紧张地继续道:“王子说,他准备给布兰史塔克‘仁慈’,解除他醒来后的痛苦。”
“仁慈。”班扬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当时具体是怎么说的?”
“他说,要‘学布拉佛斯人一样,把解脱赏赐给史塔克家那小子’。”艾格绘声绘色地为首席游骑兵描述这着完全是他脑海中演绎的场面和话语,“若只是这样便罢了,王子还拿出了一把匕首……具体是什么样我没看见,当时我在一个草堆后面,只能靠耳朵听他向那名骑士介绍说,‘这是把瓦雷利亚钢制成的匕首,是我从父王的武器库里拿出来的,柄是龙骨材质,配得上史塔克家的孩子’。”
“继续。”
“接下来的话,因为两个人走远了,我听不太清,但能肯定的是,王子让那名骑士去找一个佣兵,把那把瓦雷利亚钢的匕首交给他来办此事。”艾格模糊地说道,“个人感觉,这可能只是一个孩子在吹牛,但毕竟事关重大,我再三思量,决定将此事告知大人。就算只是玩笑,但给布兰少爷的房间外多派个侍卫,也算不上什么大麻烦嘛。”
班扬表情凝重地思索了会,不知心里有何活动,半晌后盯着艾格开口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毫无证据地指控七国未来的君王,这是叛国罪,按律当斩。”
“看来你已经很了解维斯特洛的文化和法律,那我就不多废话了,现在回房间去,记住不要把此事对任何人乱说,是任何人,明白吗。”
“遵命。”
第27章 再启程
艾格在夜色中悄悄回到了自己房间,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这是一把豪赌,一场为弥补自己在阻止布兰跌落事件中的愚蠢失误、以及扫清将来离开长城时可能遭遇麻烦而进行的巨大冒险,那感觉就像为圆一个谎而撒又一个谎,虽然暂时蒙混过关,事后的凶险程度却丝毫不亚于面对异鬼:一旦双方进行对质,那自己这个诬陷诽谤王子的小兵,绝对会身首异处。
和小指头告诉凯特琳刺杀布兰凶手所用匕首是提利昂的一样,穿越者现在赌的,就是史塔克一家得知此事后会不动声色地进行应对而非大张旗鼓地爆发。但和培提尔贝里席完全相反的是,他制造谎言和猜忌可不是为了在混乱中获得上位机会,而是为了局面能稳定到自己顺利离开长城,为了有机会活下来徐图摆脱守夜人身份的办法。
鉴于对剧情和人物性格的熟悉和了解,他赌赢的概率很高,但不管把握有多大,他是在拿命冒险这一事情本质不会变……现在,他能做的已经做完,至于是死是活,就全看上面这些大人物了。
如果能选择未来的命运,他希望自己能再也不用这样靠赌命才能自保。
***
布兰如同原剧情一般昏迷不醒着,悲痛欲绝的只有跌落者的家人,对其他临冬城居民尤其上百名君临来客们而言,生活仍得继续。艾格挑了个人少的时机灰溜溜地把放在老内院中的箭靶稻草人等设施还到了仓库,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待在房里老老实实地静待出发的日子来临,就这样再过了四天后,仆人带来了班扬的话他们将在明天清晨,和国王和新首相同时出发,返回长城。
……
天蒙蒙亮,空中飘飞着细细的雪花,艾格不舍地离开了自己那个位于客舍最底层、有着“暖气”和柔软床铺、和绝境长城比起来犹如天堂的小房间,吃完早餐后,便来到校场中等待。
国王恐怕还没起床,临冬城的主人和首席游骑兵也尚未出现……但所谓集合,当然是晚辈和下面的人先到等待他们这些大人物的。
距离布兰坠楼已经有五天,艾格仿佛被遗忘一般,没有被任何人叫去问话或与谁对质,这让他心中稍安,使他更欣慰的是,自己的报信取得了成效:从仆人口中得知,布兰的房门口已经加了日夜守候的卫兵。他的大胆冒险已经取得了一半成果,现在,只要刺杀布兰的人找不到机会下手,而返回长城后提利昂亦成功说服守夜人高层让自己跟着离开去当“物资募集官”,他就能离开长城了。
但愿一切顺利吧。
……
国王和首相的随从侍卫们陆陆续续聚集过来,琼恩雪诺也出现并和艾格主动打了招呼。少年已经确定了将跟班扬北上长城加入守夜人,现在艾格在他眼里是即将成为自己的黑衣兄弟的战友兼前辈,即使知道对方正想尽办法离开,依然本能地想要和后者套近乎。
“早。”艾格朝少年点点头:“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天没大亮可起不来。”
“从今天开始,班扬叔叔就是我的长官了。”琼恩笑着答道,“罗德利克爵士教育我,在新上级面前要好好表现。”
“确实,过来人的人生经验啊,等再过几年你就会发现,干得好,有时候远远不如表现得好。”
“干得好不如表现得好?”琼恩疑惑地歪头:“这两个之间有区别吗?”
“有时候没区别,但更多时候,区别可大着呢。”
……
一个私生子,一个守夜人,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走边聊了一会,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校场南头的铁匠铺,在这里,琼恩停下向铁匠领取了他定做于此,打算送给艾莉亚的那把纤细秀气的刺剑。
“这么小的剑,是给女孩子用的吧?”艾格明知故问。
琼恩擦拭干净小剑后举起仔细观察了一番:“嗯,你别把这事和人乱讲,我也不把你和小恶魔商量的东西到处说。”
“嘿,你这小子!”尽管对未来仍然满肚子担忧,穿越者还是假装轻松地笑了笑:“行,成交。”
“小子,你今天就要去长城了?”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爽朗男声,詹姆兰尼斯特满面春风地走过来,似乎完全不受布兰跌落事件的影响,终于能离开临冬城这个连偷情地点都找不到的鬼地方,他可是由衷地感到高兴。
“是,大人……”
“请替我转达对守夜人军团的敬意,有你们这么一群好人替王国镇守北方,让我们免遭那些野人、异鬼啊什么的妖魔鬼怪的侵袭,我心存感激,提前说声谢谢吧。”他向琼恩伸手,少年犹豫一下,同样伸手握住对方。
几秒过后,弑君者又向穿越者伸了手:“还有你,异鬼杀手,千万多杀几个,可别放那些鬼东西过长城。”
“愿意效劳。”守夜人有些不安地与之握手,对方暗暗发力,把他的手掌都捏得生疼,不得不运力反抗才稍微好受一些。
“行了,祝你们旅途顺利。”金发帅哥没头没脑地搞完这一出,扔下一句,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琼恩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他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艾格耸耸肩,知道詹姆这是在警告自己要管好嘴巴,但他现在心事一大堆,哪有功夫理睬这玩世不恭的贵胄:“这些来自南方的世家子弟,整天屁事没有,闲得都有些神经质了。”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过铁匠手中的小剑:“我得去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道别,先失陪了。”
“嗯,去吧。”
私生子转身离去,他成长于此,如今要离开心中自然难舍,与他相比,艾格在这城里乃至这个世界上都是无亲无故,倒是无牵无挂。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会,他被姗姗来迟的提利昂叫住,才与侏儒在校场边缘的栏杆上靠坐着等待,一边聊着更多有关自己家乡“采拿”的奇闻异事,一边看着即将出发南下的队伍渐渐成形。
太阳被云层挡住,但天色依旧不可阻挡地越来越亮,约莫到上午九点,最重要的两位正主也终于出现在所有人视野中,无需再多言,即将分离的人们互相亲吻告别,然后毅然决然地跨上马匹,从猎人门骑出临冬城、向西走上国王大道,踏上旅程。
同行几里过后,在一片人声马嘶和王后轮宫的嘎吱呻吟中,国王的旗帜与车队、骑士和自由骑手们在第一个岔路口向左转向南行,艾格则与班扬史塔克和琼恩叔侄二人、以及提利昂和他的两个侍卫折向了北面。
有吃有喝、也有惊险和意外的大半月临冬城生活到此结束,等着两位守夜人返回的,是依旧完好屹立着的绝境长城,以及高墙北面、在这段时间内又已经壮大了不知多少的死人军团。
第28章 北返
和一个多月前离开长城南下的那趟行程相反,返回长城的艾格就难免要体验一番气温越走越低、路越走越窄、人烟越走越稀少的难受滋味了。在离开临冬城三日后,农田村庄便渐渐消失,他们接近长城到北境守护管辖地之间的那条无人区带,狼林的树木越发幽深茂密,国王大道也渐渐变成林间小径……
山在西面,路往东北,天气变得比之前更冷,夜里的温度早已降至冰点以下,每当朔风吹起,便如刀子般割进他们裹得严严实实的羊皮衣里。不仅如此,森林里还会传来远方狼群此起彼落的嚎叫,琼恩带着的白色小冰原狼每次听到便会竖起耳朵,却从不应和。
上路一周后,他们在狼林边缘即将进入新赠地前,与等候在一栋木造庄园的守夜人浪鸦尤伦汇合了。所谓浪鸦,其实就是守夜人中专门负责招募人手的事务官……由于经常全国各地跑把各种人渣和走投无路的人带回长城变成野人口中的“乌鸦”,由此得名。
这个尤伦可不像原剧里那样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凶狠的表情和几乎盖住五官的浓密须发乍一看能把小孩子吓哭,瞧一眼就知道是条不好惹的硬汉。他带来了两个来自五指半岛,衣着破烂的农家子弟。
“强奸犯。”再凶狠的浪鸦也只是事务官,尤伦朝两名游骑兵点点头,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两名新兵的身份来历。维斯特洛对犯罪平民有十分简单粗暴的惩罚方式,尤其北境,用什么东西犯的罪就砍掉什么,盗窃砍手、乱说话诽谤他人割舌头,要是头一晕站错队,那可就得掉脑袋了。两个强奸犯……显然,长城上的日子再艰苦,也总比变成阉人好得多。
两拨人汇合后就成了九人一狼,琼恩雪诺一路不住打量尤伦和他那两名阴郁伙伴,表情变得怪异、人也不知不觉沉默和茫然起来。艾格将少年的变化看在眼里,当然明白其中原因:私生子只见过班扬叔叔和自己两个守夜人,显然误以为黑衣军团里全是差不多的正派人物了。他一定不会知道,艾格就是因为相貌端正、知书达礼还头脑清楚口齿流利,才能得到临冬城一行的机会的。
显然,尤伦和两个强奸犯新兵对他可算是个错愕的警醒了。穿越者为他感到难过,他选择的、或者说因为身份而被迫选择的,是一条艰难的路……
***
无论扎营拔营,提利昂都帮不上忙。他个子太小,蹒跚跛行只会碍手碍脚。所以每到停下安顿的时候,侏儒便会趁其他人搭建帐篷居所、照料马匹和生火取暖之际裹紧皮衣揣着酒袋到一边独自读书。
这天晚上,众人忙完扎营的事,艾格习惯性地便在营地边上找到了提利昂。
“在看什么呢。”
“一本关于龙的书,我经过艾德史塔克公爵同意后从临冬城的图书馆拿出来的,赶紧看完还得还回去。”提利昂把书放下到膝盖上,把内容摊给穿越者看:“今天我看到的,是有关怒火燎原战役的记载。”
“那是什么?”
“伊耿征服七国的战斗之一,在那场战役中,凯岩王罗伦兰尼斯特与河湾王孟恩园丁联军抵抗坦格利安的征服,两军合计有六百诸侯,五千骑兵,以及五万以上的雇佣军和步兵。而坦格利安方的军力大概只有对手的五分之一,多半还是从之前击败的敌对军队中招募而来,忠诚堪忧。”侏儒知道艾格才掌握维斯特洛的文字不久,阅读仍有困难,便为他介绍书中内容:“两军在河湾沿岸的平坦沃野中相遇,联军发动冲锋,坦格利安军立时四散溃逃,短短几分钟内,文中是这么写的‘连年的征服似乎就要画上休止符……但这只是伊耿坦格利安和他两个妹妹投入战局之前的那几分钟’。”
艾格已经猜到了后续发展:“然后龙加入了战场,战局瞬间就扭转了呗,七国上下没人不知道吧。”
“没错,但这是历史上惟一一次,瓦格哈尔、米拉西斯和贝勒里恩三条巨龙同时出击。这一天被龙焰烧死的士兵比整场征服战争中其它战斗加起来还要多。‘怒火燎原’和‘赫伦堡之焚’两场著名战役后,其它诸王渐渐明白无论是固守城池还是主动出击都无法取胜,于是北境的史塔克家以及谷地的艾林家都不战而降,七国很快便统一了六国。”
“有龙一方完全是碾压,战斗也就是看着好看,没有任何军事参考价值。”
“当然,我就是看着图个乐呵,要军事参考价值干嘛。”侏儒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艾格,想到对方是个守夜人士兵,倒也很快释然:“园丁家族在这场战斗中被团灭,提利尔家族变成了高庭统治者……感谢诸神,我的祖先在这场战役里龙口逃生并果断投降,才有我今天能在这里隔着时空回味这场战斗。”
艾格对这个世界的大堆名词都不熟悉,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怒火燎原战役中伊耿的对手中有兰尼斯特家族的西境诸侯……怪不得提利昂对这场战斗格外关注。
“你们怎么又在看书。”琼恩雪诺也走过来,面上依旧闷闷不乐,首席游骑兵是他长辈,而守夜人浪鸦和其他新兵又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感觉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少年,此刻也只有与艾格和侏儒才有点话可谈。
“看书有什么问题么。”艾格在提利昂开口前便先说话了,“琼恩,你今年几岁?”
“十四。”
“你才十四岁,却比许多农民家孩子二十岁都要高大健壮,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鲁温师傅说,私生子就是会比其它孩子长得快。”
“你十四岁了,还相信这种骗小孩的话?”艾格发出毫不掩饰地嗤笑:“你和罗柏谁大?”
“同岁吧。”琼恩神情立刻低落下去:“我不知道我的确切生日,应该是罗柏稍微大一点。”
“你们同岁,但我看罗柏好像比你更高大一些,说好的私生子长得快呢?”艾格笑了笑:“让我来告诉你吧,你们长得比同龄人要高要壮,是因为你们比这世上大部分人都吃得好!许多农民家的孩子在最关键的发育阶段营养跟不上,一辈子也没法长到你这样的身高体型,但你却能顿顿有鱼有肉,还有临冬城玻璃温室内种植的各种蔬菜……”
“在我父亲的管理下,北境几乎没有人会挨饿!”
“吃饱和吃好可不一样,如果只是一顿,吃饮食搭配均衡的大餐和吃粗粮喝粥填饱肚子的效果都一样,但如果十四年下来,差距就会很明显了。”
“是吗,可这和看书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但在我的家乡采拿有一句话:你吃的每一口东西,都成了你身体的一部分。”艾格说道,“后面是你看的每一本书,都成了你灵魂的一部分;你交的每一个朋友,都成了你社交圈子的一部分。”
“而身体,灵魂,和社交圈子,也许再加点运气,其实就是一个人的全部了。”他总结道:“所以,我会尽量让自己吃得好,我会尽量多看书,我会尽量与值得交往的人结交……别再问别人怎么又在看书,提利昂大人也许比你矮,但他的灵魂却比你厚重许多。”
少年眨巴了几下眼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侏儒则在一边表情怪怪的,他经常被人拍马屁,但能把奉承话说得这么有艺术感又让自己受用的可是极少。他饶有兴趣地再次打量了一番对方,越发觉得这守夜人有趣:“艾格,你知道吗,我最初以为你是个给守夜人管账的会计,不一会又觉得你像个吹牛皮的骗子,然后你又成了来自另一个大陆的冒险家……这会你又当上哲学家了。”
艾格笑了笑:“有么,不过这几个身份彼此也不冲突嘛。”
他现在可是每时每刻都不忘和提利昂套近关系,能不能以非逃跑的方式离开长城,现在可就看这小矮子把不把他的事放心上了。不过,刚刚一番话虽是为讨好对方,却也不是瞎编乱造,吃好的、、和好人交朋友,穿越前就是他的处世准则。而面前的侏儒虽然身体不健全还有一堆不良嗜好,却毫无疑问是这个世界里最值得结交的人之一了。
***
琼恩还小,虽觉艾格说的有道理,却还远没到能产生认同感和内心共鸣的程度。被艾格一通大道理讲下来,倒有些肚子饿了,他瞧了瞧营地方向:“晚餐应该快弄好了,我们回去看看吧。”
“嗯,走吧,从君临带来的好货还没喝完,就是不知道肉够不够下酒。”
……
营地已是一副令人欣喜的景象:人们围着一道旧墙搭起挡风的遮蔽,马儿都已喂饱,营火也生起来了,尤伦坐在一块石头上剥着刚打到猎物的皮。浓汤的香味四处飘逸,提利昂一跛一拐地拖着脚,走到正在搅拌热汤的仆人莫里斯身旁,接过长柄勺尝了一口后交回去。
“再多加点胡椒。”
艾格走到临时的小餐桌边坐下,准备享用晚餐,但屁股刚刚沾到地,几声嗖嗖的破空声就忽然响起,伴随着几支落地乃至射穿煮汤用大锅的箭矢飞来,他们遭到了攻击。
“敌袭!”
尤伦扔下正在剥皮的猎物,大吼一声拔出了自己的剑。
第29章 剧情外的遭遇战
艾格懵了,彻底懵了,比看着布兰在自己眼前摔落那一次懵得还要厉害无论是小说还是电视剧中,他都不记得班扬史塔克在从临冬城返回长城途中遭遇了什么袭击。难道是冲自己来的,是詹姆和瑟曦派人来灭口,还是史塔克一家发现自己在扯谎来抓自己?
不应该啊。
呆愣不过一秒,士兵的本能让他做出了反应,他同样锵一声抽出钢剑,在提利昂的两名侍卫反应过来前便将其护在身后。这矮个子兰尼斯特,可是他离开长城的希望:“大人,你快躲起来!”
“班扬大人,快出来,我掩护你!”一个强奸犯新兵倒霉地肩膀中了箭,在地上打滚惨叫,尤伦把剥皮用的小刀塞到另一个新兵手中并对他大吼:“不想死,就跟在我身边!”
帐篷的帘布掀开,首席游骑兵握着武器走了出来,四面八方都有人影从黑暗中冲出,呐喊着朝营地杀来,从稀稀拉拉的箭矢和飞来的石块上,他很快分析出来袭者的身份:“是野人!上马……该死,来不及了,所有人后退到石墙边,准备接战!”
两名兰尼斯特家的侍卫本该服从提利昂的命令,但在主人同样惊慌失措的情况下本能地听从了史塔克的指挥,一行九人彼此背靠背龟缩到帐篷倚靠的旧石墙边,将一名伤员和一个兰尼斯特围在中间,表情严肃而紧张地准备迎来敌人。
“野人不是在长城北面吗?”提利昂毫无贵族风度地缩着脖子躲在艾格和琼恩两个高个子身后,望都望不见外头情况。穿越者弄清敌人身份后已经松了口气,而私生子则为这么快就能得到展示身手的机会而感到热血沸腾。相反,兰尼斯特家的两名侍卫虽然都身穿全套的盔甲,却只有一个表现得像士兵。“没人告诉我北境这么危险!”
“偶尔会有小股野人翻越长城,但很少会深入到狼林这边来……”
“能给我点什么当武器吗,我没东西防身!”
“没有,来了!”
没有传令官,没有旗帜,没有鼓声和号角吹响,甚至也没有刀光剑影,向他们冲来的野人们手里基本都是木棍和石矛石斧,艾格连一把像样的武器都没瞧见,只听见提利昂一名侍卫放箭的弓弦砰然声,一个黑影惨叫一声,捂着伤口便跌跌撞撞地退出了冲锋行列……
这么一帮乌合之众的野人,就算人数占优,也不该胆大到攻击这么一支九人组成还有守夜人存在的队伍啊,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这么做?
来不及多做思考,敌人轰然而至。野人们个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穿着杂七杂八的硬皮革或不合身的破烂护甲,甚至没一个有头盔。
守夜人们做好了进行一番血战的准备,但甫一交手艾格便察觉到不对,面前约十名野人虽然大呼小叫地冲过来包围众人,但没一个真正冲近人群与他们战斗,而是站在两米开外,咋咋呼呼地吼叫并挥舞着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却守多攻少,一点也没有想要他们命的模样。不仅如此,还有几个明显是女性的野人跟着男人后面,手脚麻利地开始搜刮众人的东西,就连尤伦还没剥完皮的那只松鼠都没被放过……
年轻气盛的琼恩主动出击,被两个举着木盾的家伙拦住,几剑下去都只是在木板上留下印痕,很快就被担心侄子安危的首席游骑兵叫了回来。
如果只是为财物而来,反正众人也没押送什么重要物品,犯不着拼命,让他们拿好了。
怀着这样的念头,双方的武器乒乒乓乓地彼此拨弄试探着,如是僵持对峙了不过几十秒,尤伦最先发现不妙:“他们的目标是马!”
班扬悚然回头,果然看见几个人影正鬼鬼祟祟地靠近众人牵在不远处的马儿,正一根根割断绳子。
是来抢马的?史塔克恍然大悟,面露怒色,在守夜人军团日益衰落的情况下,战马是比人更稀缺的支援,不再担忧属下们的性命,他一挥钢剑:“拦住他们!”
艾格和尤伦作为守夜人士兵,班扬的下属,自然是最先响应,踏步便跟着长官冲向敌人,一下撕开了对方松散的阵型。然后是琼恩、以及那名叫杰克的兰尼斯特家侍卫,战局瞬间扭转,一开始被逼得缩到一起的众人在一声喝令后一拥而上,随着班扬在艾格的配合下干净利索地一剑砍翻一人,原本气势汹汹的野人们炸锅般一哄而散,有些甚至连手里武器和充当盾牌的木板都抛下,头也不回地窜进黑暗中。
这场面分外眼熟,艾格加入守夜人后参加过的“战斗”,除了杀死异鬼那一场确实惊心动魄外,其余全都是跟着游骑兵大部队驱赶太过靠近长城的野人罢了。被追赶的塞外居民也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抱头鼠窜,无数血淋淋的事实证明,敢回头反抗的没一个能从制式钢剑之下逃脱……
首席游骑兵的命令高声响起:“穷寇莫追,先保马!”
两名守夜人士兵操着家伙紧跟长官,只花几秒便冲到了众人牵马的树边。包围圈外的野人趁着众人被围困的这短短一分钟,已经割断许多根牵马的绳索,或赶或骑地弄走了不少马匹。
这些马匹大部分是北境诸侯赠送给守夜人的资产,身为黑衣军一员的艾格和尤伦将来说不定还有机会能骑……维护起来自然是十二分卖力,随着三名全副武装一身漆黑的守夜人逼近,最近的偷马者大叫一声提醒同伴,便放弃剩余马匹,带着已经到手的战利品头也不回地钻入林中。
其余人就没这么好的命令执行力了,新兵和提利昂谨慎而地留在原地,琼恩和名叫杰克的兰尼斯特家侍卫则大叫着追向敌人,连续追上砍倒了两人,才在班扬不断的呼唤下停下追赶的步伐,意犹未尽地返回营地。
……
刚刚煮好的肉汤因为铁锅被射破而漏了一地,香气四溢间,众人的临时驻地一片狼藉。几条拿出来放在桌上准备分食的面包不翼而飞、一只死松鼠被一个女野人顺走,还少了一件衣服和原本插在锅里里的铁勺……以及更多零零碎碎,无关紧要的东西。
如果不算马匹,他们几乎没什么损失。
“他们拿走我的书干嘛,神啊,野人里有识字的吗?”提利昂跳脚道,“别的也就算了,那本是我从临冬城图书馆借的!”
“恐怕他们连书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看它方方正正,就忍不住顺走了。”艾格表示遗憾,“十有**是变成生火用的引燃物,或者被一张张撕下擦屁股了。”
“要追吗?”尤伦的脸色阴沉,看上去更加凶狠了:“少了八匹马。”
“那便是还剩十四匹。”班扬皱着眉毛,思量一番,对方露头的就有男男女女加起来约二十人,想追击或赶尽杀绝只靠三个守夜人肯定不够,树林中很可能还有埋伏,最终只能摇摇头拒绝了浪鸦的提议。
一场莫名其妙的遇袭就这样结束,这是艾格第四次与野人交手,而且还是头一回被动受袭击,但和之前三次一样,没有任何守夜人伤亡。
职业军人和农民间的战斗力和素质差距是如此巨大,就像狼和羊一般理论上羊群团结起来可以杀死狼,但实际上根本没有羊敢因为这种缥缈的可能跑慢一步。只要不慌乱,哪怕占据先手优势,野人们最终也只能在丢下三具尸体后狼狈地撤出了战场……若非班扬急于保住剩余马匹,战果恐怕还远不止于此。
只有一个还没正式加入的新兵在第一轮稀稀拉拉的箭雨中倒霉地中了招,好在野人没有强弓,箭矢的质量也极差用的甚至还是没有倒钩的石质箭头,只消把箭拔出给伤口消消毒,只能算是皮外伤。
对于琼恩、提利昂以及他两名侍卫这些没参加过真正的战争的人而言,以零换三的代价击退一场偷袭毫无疑问是大胜;而对于艾格而言,自己没事比什么都重要;但班扬史塔克却感到无比耻辱,黑城堡的军马本就不多,居然还在自己手里被一帮翻越长城的野人偷走了近十分之一,自他加入守夜人来,还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比起战马的损失,这场遇袭背后意味着的东西才更重要:野人们正加速南逃,长城以北的局势显然在恶化,必须尽快组织下一次巡逻,以确定状况了。
第30章 急行军
首席游骑兵沉着脸吩咐众人将剩余马匹牵到离帐篷更近处,带艾格和尤伦在周围树木间设置了阻拦偷袭的陷阱和报警的机关,再安排好值夜放哨人员,才放大伙自由行动,重新开始解决晚餐的问题。
……
“刚刚我说什么来着,你一会还像个哲学家,转眼又成真正的战士了。”喝着锅底剩下不多的肉汤,提利昂惊魂未定。他刚才在遇袭的第一刻被艾格护在身后,此刻对穿越者的感觉更复杂了一层:“我以前还不信守夜人是七国最精锐的部队,现在我开始有点怀疑你确实杀过异鬼了。”
和野人打一仗,什么部队看上去都会像是七国最精锐的部队,艾格心中好笑,嘴上当然不能灭自己人威风:“呃,多谢夸奖,但我本来就没有欺骗您啊。”
“叫我提利昂吧,我欠你个人情。”侏儒说道,“关于我们之前约定好的事,我会尽量去实现的。”
“那就先提前道谢了,提利昂大……咳。”艾格咳嗽一声,之前一直强迫自己遵守维斯特洛的等级制度下该有的称呼和礼仪,现在让他回归正常,倒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
一切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穿越者不清楚自己在提利昂眼里于刚才那场战斗中到底扮演了什么形象,但自己心里清楚:他并没有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勇猛而强悍的野人汉子此刻都聚集到曼斯麾下,正驻扎在霜雪之牙的高峰间商议着对付异鬼的办法,刚才那波袭击者即使在同类中也算极弱,任何受过训练的士兵,只要运气没差到被最初的箭雨射中都不可能输掉这场战斗。短短几分钟内的结阵与野人对峙到发起冲锋赶跑敌人,也不过是听从首席游骑兵的指令并迅速执行罢了,换了任何一个其他游骑兵来,都不可能做得有多差。
只有把提利昂护到身后确实是他刻意所为,但也纯粹是出于为自己离开长城考虑罢了。就算他不那么做,野人那零零星星力道全无的箭雨也不大可能威胁到侏儒……也许,就是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兰尼斯特感动了?
事已至此,他自然没理由揭自己老底,提利昂估计是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战斗,紧张之下把拔剑保护他的人想象得比实际更勇敢强悍也情有可原,这种错误印象并非他刻意造成,不过对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坏处,不用多解释。
***
“野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琼恩平生第一次亲手杀敌,罪恶感和激素的刺激混杂在一起,让他满面通红,久久无法平静:“我在临冬城,很少听说这类消息啊。”
“实际上也很久没发生这样的事情了,翻越长城可是件危险的事。”艾格有些沉重地解释道,“如果只是生存,狼林里丰富的资源绝对够野人吃饱……但这群野人应该是想往更南方跑,找地方去过冬和躲避异鬼。但没有交通工具也没有食物,根本不可能逃过北境诸侯巡逻队的追捕坚持到颈泽,所以只能冒险攻击我们。就算没逮到我们,也会有最近的村庄农户遭殃。”
“异鬼。”兰尼斯特侍卫中比较胆小的那个打了个哆嗦,“那不是传说故事里的精怪吗,难道真的存在?”
若在平日里,他们自然是不信什么异鬼之类的“鬼话”,但此刻刚刚摸黑打退一波偷袭,正是思考能力和理智都比较薄弱的时候,周围远处的树木又在寒风吹拂之下摇摇晃晃,弄得周围影影绰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盯着他们,听着艾格说话的几人都有些毛骨悚然地紧张起来。
“别担心,眼前这位可杀过一只。”琼恩兴奋地说道,有些为自己比别人先认识异鬼杀手而感到自豪,“如果那鬼东西真的冒出来……艾格,你的黑曜石匕首还在吧。”
“在呢,别担心,别说异鬼没法过长城,就算能,我也来一个杀一个。”穿越者笑着拍拍自己的包,吹了个牛逼。
……
面上虽然自信满满,但艾格心里却轻松不起来:此时此刻,长城以北恐怕已经化为人间地狱,再没有任何小股野人还存活着了。除了聚集到一起抱团取暖的那十万,其余不是翻越长城跨越大峡谷逃入北境,就是已经成为尸鬼军团的一部分。他虽然打定主意要离开长城回避与这群玩意的交锋,但此刻毕竟是本世界人类的一部分……万一长城被突破七国遭遇大举进攻,他一个无亲无故背后亦无大势力撑腰的穿越者,就算想逃到别的大陆去,恐怕也难找门路吧。
众人平安无事地吃完被野人打断的晚餐,依然毫无困意,坐着再闲聊一会,班扬从帐篷中出来走到众人面前:“别闲聊了,早点睡。这边扎营还能找到残留的墙壁作依靠,再往北却是一马平川的无人区了,照前两天的速度走,我们还得赶三天路、在野外过两宿。这太危险了,思量再三,我决定明日天一亮就开始急行军,晚上不露营,压榨一下马力,争取一天一夜到黑城堡。”
众人点头答应,艾格知道,剧情已经开始发生微妙变化,这场原故事之外的袭击便是最大的体现,其发生是否由自己这只“蝴蝶”引起不得而知:也许是自己的存在让一行人返回长城的行程发生变化,也许是这一波野人原本会被自己干掉那只异鬼杀死……总之,剧情的走向确确实实发生了变化,意外能有一次也就能来第二次,野人的战斗力虽然不可怕,但扔出来的石块射出的箭却照样能要人命。
“那么,你们先进去睡吧,前半夜我和杰克值班。”艾格站起来,“东西放着吧,我们来收拾。”
众人依言行事,营地很快空荡荡地不再剩几个人,提利昂在离开前拍拍穿越者:“那么,你们两个小心。”
***
前半夜没有情况发生,后半夜则轮到琼恩和莫里斯值班,一夜无事。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众人早早起床,收拾起帐篷行李放到马上,装好马鞍,出发继续向北。
天气变得更加恶劣,地表温度终于跌破了冰点,这意味着飘落的雪花已经能在地上堆积起来。急行军对游骑兵们而言是家常便饭,尤其是前不久才经历了十日大逃亡的艾格……但队伍中的其它人就没这般耐力了,当连续十几个小时跨越上百里格的赶路结束,提利昂和两名兰尼斯特侍卫的屁股都已经失去知觉,进入黑城堡大门从马上下到地面,双腿哆嗦得仿佛连怎么走路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