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意外遇小梁
问兰回头一看，叫她的是小梁。
“小梁，不梁总，怎么是你，好久没碰到了。”
问兰很意外的碰到小梁，小梁也很高兴，无意中竟然碰到问兰。
问兰说：“我现在是沿街卖糕点的卖糕女了，梁总居然还认出我。”
小梁可比过去风度多了，他说：“你不是去正丰当了副总了吗，几个月前还在电视上看到你的。”
“那是几个月前，从那以后我就变成现在这样了。”问兰笑着说，“梁总你在哪里高就？”
小梁指指身后这家酒店。
“呵呵，在这么高大上的大酒店当老总啊，不简单。”
“将就着过吧。”小梁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聚聚？”
“我什么时候都没空，天天做糕点卖糕点，风里来雨里去，哪有闲情雅致坐下来聚聚。”问兰始终保持这微笑，也不低头。
“现在上来坐会吧，很想跟你说说话呢。”小梁说。
“你看我走得开吗？还有一车的东西没卖出去，下午还没开张呢。”问兰说。
“这里有多少？”
“800个。”
“卖多少钱一个？”
“5元。”
“我全都要了。”小梁说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叫酒店的人带4000元现金过来搬糕点。
“梁总大方，谢谢梁总关照生意。”问兰没想到小梁出手这么大方。
“上来坐坐吧，这里交给你爸好了。”小梁微笑着邀请。
“好的。”问兰说。
“等等。”石万说，“钱还是交给问兰吧，我怕丢了。”
问兰跟石万交代了一下，叫他等货卸完后去超市和菜场补点原料，下午有时间，尽量多补点，“钱还是爸爸拿着，等下买东西要用，如果还来得及可以再出来买一车回去，最好去旧货市场转转，再买个灶具，很难得有这么一个下午完整的时间。”
“好。”石万一切都听女儿的。
小梁的办公室和酒店一样高大上，比大南山的周总还要气派。
“这才是梁总，这办公室跟梁总很相配。我没见过总统的办公室，但我敢说总统也不过如此。”问兰笑着说。
“呵呵，说起话来还像过去的问兰。我只不过是个打工的，人家敢提供这样的办公室我就敢坐。”小梁有一种很强的优越感。
“过得很不错吧。”问兰说。
“马马虎虎还过得去吧。”
小梁说，当初在新民大酒店的时候，心都的董事长来找他，说把酒店这块业务交给他经营，年薪30万。当时他还有点纠结，新民的李总待他还是不错的，把他提拔为总经理助理，副总的位置还为他留着。如果就这样离开，有点对不起李总的知遇之恩。但是看看这里待遇和位置，又真的很诱人。想想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过了这个村没有那家店，还是走吧。于是，向李总提出了辞职。李总很惊讶，说他在酒店才一年，别的人提出辞职他都不感到吃惊
，并且马上就会批，就像问兰当初离开新民，他不会挽留。但他小梁辞职，李总怎么也想不到，他说让他考虑考虑。小梁这时候去意已决，容不得李总考虑，跟李总说的时候包里已装着辞职信了，他把辞职信交给李总，李总“哦”了一声，他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就出来了。
“听说后来李总大发脾气，说自己看走了眼，一个金牌服务员被手下的人无端开除了，一个自己精心栽培的人又背叛了自己。”小梁说。
“你真狠心。”问兰笑着说。
“这是没办法的事，做人有时候也是很尴尬的，机会对每个人很重要，并且机会会一下子就溜走的，就得去抓，当断就得断。从道义上讲，我确实愧对李总，后来曾经碰到过一次，他对我颇有微词，但我无论如何得忍受。”
小梁还说，自己准备来心都的时候找过问兰来当餐饮部经理，被拒绝了，后来还不甘心，可怎么也联系不上了，只得另觅他人了。再后来在电视上得知问兰去省城了，不久前又在电视上看到问兰当了正丰公司的副总。
“谢谢梁总一直都在关注着我。”问兰真有点感激小梁还这么惦记着他，在南新市，这样关注着她的除了爸爸可能就只有家风和小梁，小孙可能也没有这样的在关注她。
“谁让你这么优秀。”小梁说。这是他的心里话，这一路上的关注，他越发感到问兰是个不凡的人，虽然没在身边。
“谢谢梁总夸奖。现在新民怎么样了？”问兰问。
“不好说，大家都是同行。那个专搞窝里斗的叫什么……”
“杨闯。”
“对，是他，现在当上了副总了。”
“啊？”
问兰一听说杨闯当副总了，感到相当的吃惊！李成真的是朝中无人了，“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但这杨闯跟廖化比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新民完了，李成完了。”问兰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为什么这样说？”
“这杨闯，他是个干事情的人吗？不可能，他除了盯人外什么本事都没有。”
“李成用人我真的也是看不懂，当初他用我时，是看中我的人事组织能力吧，可他录用杨闯时又没经过招聘这道关，也就是说我压根就不知道。我暗地里调查过，李成跟杨闯本来也是不认识的，是他的一个朋友推荐给他的，原来在一地快餐当店长。说实话，我是看不起杨闯这个人的，除了盯人，还爱打小报告，他自己的角色定位拎不清，作为餐饮部负责人，你应该去管理好餐饮这一块，而不是把自己的手下盯得死死的，盯人盯不出效益，还会给自己带来一大堆的麻烦。这样的人我是坚决不会用的，连餐饮部经理的位置我也不会给他，更莫说副总了。”
“这家伙格局太小，也无法相处，李成不知道看中了他什么。”问兰说。
“你走了之后，丽丽也跟着走了，还有其他的一些人受不了，也陆陆续续的走了，当初你们一起的只剩下小孙了，小孙现在是餐饮部经理。”
我对小孙印象还挺不错的。”问兰插了句话。
“她属于逆来顺受型的，干本职工作还不错，按部就班，没想法，没追求，不像你，有理想有抱负，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步骤走。”
“梁总您是说我不安分是吧？”问兰笑着说。
“呵呵，哪敢。说说你的情况吧，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小梁说。
“当时被新民开除后，去了正丰公司，干得算是比较好的，后来想想自己不适合皮鞋厂的工作，就去了一趟省城。”
“以培训为名，想在省城发展是吧？毕竟省城发展机会多。”小梁笑着说。
“所以您是当老总的料，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问兰说，“后来正丰发生了点问题，叫我回来帮下忙，就这样我回到正丰。”
“正丰这件事影响这么大，要不是你力挽狂澜，郑总会死得很惨，从处理这个危机事件的过程和结果可以看出你有非凡的能力。”小梁说。
“并不是我有多大的能力，只是侥幸而已。”
“那你怎么好好的副总不当自己出来打拼？他们郑家通过这件事应该对你敬重万分的。”小梁问道。
“我说过我不适合在正丰，回到正丰的时候我就讲过，事情一处理完毕会立即离开。那个什么副总我其实一点都不在乎，只是为了处理问题需要而临时给的名义。”
“我明白了。”小梁说。
“你明白什么？”
“我明白你当时为什么拒绝到我这负责餐饮部，也明白了你为什么不去当副总，更明白了你舍弃人家的盛情邀请，甘愿去做一个卖糕女。”小梁喝了口茶，接着说，“在人家看来你是个卖糕女，在我看来你这是在创业，你有宏图大志，你要自己干出一番事业，你不会把人家为你提供的现成职位当回事，最多只当做是实习的机会，我敢说，十年之内你必成大器，绝对在我之上，也许那个时候我帮你打工呢。”
“梁总您取笑我了，我哪有这样的能力，只不过是混口饭而已，在南新市，我和爸爸相依为命的，哪有您想的这么好。”
“本来还想你能来酒店帮我做点事，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人家那边副总你都不愿意干。”小梁有点遗憾。
“梁总您高看我了。”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暂时还没有，今后求梁总帮助的地方还多着呢，您可要有思想准备哦。”问兰笑着说。
小梁希望问兰主动提出酒店里多买她的糕点，可问兰就是不先提出。小梁的电话响了，是餐饮部经理打来的，问糕点怎么处置，“嗯，因为比较突然我事先没告诉你，是做点心用的，进价5元一个，你做个方案，10分钟后送给我。”
“梁总您的工作比较细致。”问兰说。
“因为突然进了这么多糕点，事先没跟餐饮交待，他们不敢乱动。”
“梁总您很有权威哦。”问兰笑着说。
“适当的权威还是需要的，不然控不住。”
第六十二章 与小梁谈判
小梁说到权威，问兰不由得想起了郑总、周总、李成他们，这3位老总都有权威，三位的共同点是说一不二，不同点是，郑总刚愎自用，什么人都不信任，包括自己的儿子，公司的大小事务喜欢独揽，容不得任何人插手。周总虽接触不多，但给人的感觉是大气，端坐在那里自有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别人根本不敢在他面前多言，甚至不敢提出不同意见，除了执行别无选择。李成的威严深藏于笑容之中，貌似跟你说说笑笑，但笑过之后让你感觉到他的一言九鼎，他说的玩笑话其实也就是真话。眼前这位梁总，他的威严是自己创造出来的，是通过把一些细小的事转化成权力，然后让你感觉到他的强力存在，同时还会把一些本来就是一句话能够办成的平常事，也转化成人家求他帮忙的大事，以此来满足自身强大的虚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人家的企业是自己的，老总这个职位好比是与生俱来的，威严也就伴生而来。他这个老总是人家给的，好比是无根之草，不自己给自己创造点权力出来，威严无法体现。
“怎么啦？”小梁看到问兰一言不发闷头喝茶，说，“我说错了吗？”
“没错呀。我在想，您梁总在我面前怎么总是一脸笑容，感觉不出您的权威。”问兰微笑着说，她的微笑在小梁看来十分妩媚、动人。
“谁叫你……”小梁硬生生的把“让我那么喜欢你”这句本来脱口而出的话打住了，改口说成“你的笑容那么甜，把我的所有威严化解掉了。”
“梁总您真会夸人，说得人家脸都红了。”
“我是实话实说，你确实非常迷人。”
“谢谢梁总。”
这时候有人敲门。
“进来。”小梁说。
进来的是餐饮部经理，她把做好的方案送给小梁审批。小梁看了一下说：“每个6元太低了吧，进价就5元了，改为9元，其他的按照你做的方案执行，先推出来试试。”说完，他在方案上批了个字，返回给餐饮部经理。
餐饮部经理出去了，小梁问：“你现在一天大概能做多少？”
“1000来个吧。正准备扩大规模，租下了现在住的隔壁两个房间，到时候我和爸爸专门做，卖的人雇佣，这样产量就能大幅提高。问题是现在房子装修的小工找不到，不然很快就可以提高效率了。”
“哦。”小梁拨通维修班的电话，叫维修班长老黄过来一下。然后对问兰说：“这点小事情我来安排，费用也算在我头上。”
“那多不好意思啊。”问兰说。她感到丝丝惊讶，从来都希望对方提出帮助请求的小梁今天居然主动帮忙，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小梁听说问兰装修房屋找不到人，就主动帮忙，他想，反正这种装修无非是结构简单的处理一下，既简单又花费不了几个钱，送这个人情很值得。
“小事一桩。我们加下微信吧，联系起来更方便。对了，
我还不知道你的手机号码呢。”小梁说。
呵呵，原来是为了这事啊，这还不简单吗，一句话的事，何必付出主动帮忙这样的事情呢，至于这么辛苦的去绕这么一大弯吗？这小梁今天显得有点过分热情了，问兰想。他们互相加了微信，也保存了手机号码。
老黄敲门进来了，小梁跟他说明了意思，具体怎么做，在哪个位置，叫他跟问兰联系。
“梁总，非常感谢您，解了我的一难。”
“都是好朋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本来小梁想留问兰一起吃晚饭，一来时间尚早，二来家里还有事情，问兰就告辞出来了。
几天后，小梁给问兰来电，叫她去他办公室一趟，她说正在跟爸爸一起做糕点，去不了。小梁就叫她下午带着糕点过来好了，
“梁总您又关照我生意了？”问兰说。她对小梁的感激之情又增加了几分。
“你下午带800个过来，淡的不要，大米和玉米的各400个，甜的和咸的也各半。”小梁说。
“好好好，一定准时送到，谢谢您梁总。”
“不客气。”
下午，问兰如约来到小梁办公室，小梁告诉她，她做的糕点客人反响很好，酒店准备跟问兰长期合作，征求问兰意见。
“梁总能照顾我生意我当然高兴，长期合作我求之不得。”问兰说。
小梁收敛了笑容，说：“我们言归正传，先抛开个人关系，就工作谈工作，你对我们两家合作有什么想法。”
“我没思想准备，请梁总说一下方案。”问兰把球有踢回给了小梁。她想，这种合作无非是你要的糕点，我按照你的要求做好，并准时送到，还能有什么想法呢？
小梁本来以为，这么好的事情，问兰会求之不得，对他感激还来不及，没想到问兰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不过问兰说得也没错，她刚得知这消息，没有思想准备，叫她谈合作她当然也提不出什么方案来。小梁只好把自己想好的方案一个一个视情况慢慢抛出来。
“你看这样行不？你们干脆也不用自己做了，就来我们酒店做好了，酒店提供住宿，管饭，你们就净赚工资。”
“不行。”问兰直接否定了，她想，这方案貌似很不错，她和爸爸不用去租房子，还管饭，赚的钱都是净的。但这不符合她的计划，她的志向是奋斗，不是过安逸的生活，并且这种安逸也是短暂的，不可能长久。
“是不是嫌工资少？”
“您不是没提工资吗？这无关工资呀。”问兰说。
小梁静了一会，说：“要不专供的方式，我这里每天需要800个左右，你每天就做这么多，专门提供给我们。这样，不用这么辛苦每天起早摸黑的干，每天做800个就完成任务了，轻松又赚钱、还自由。”
“也不行。”问兰觉得这方案跟第一个方案差不多，只不过是换了一种说法
而已。
“那你说说该怎么办？”小梁想把球踢给问兰，听听她的说法。
“我现在逐渐有了思路，我想，您这里每天800个我可以保证，但我不能每天就只做这么多吧，接下去我还要扩大规模。蒙梁总的关照，房子已经修好了。我准备加大产量呢。谁愿意买我的糕点我就卖给谁。”问兰说。
“这不行，一旦合作，你们的糕点就只能专供我们酒店。说实话，我也是冲着这糕点的欢迎程度来跟你谈合作的。要不是我独家有，我们就没必要合作了。”小梁说了真话。自从那天把这糕点试着推出后，大受欢迎，不但有回头客冲着糕点来，还有慕名来的，说是听说酒店新推出一种糕点，特地过来尝尝。
问兰想，每天800个的固定客户这是很诱人的，放弃了很可惜，但是每天就只卖800个也肯定不划算。她估计小梁可能还有方案在，就等他再说出来听听。
“合作我也愿意，但我每天就只做800个也不划算，与其这样，我不如辛苦点，不用合作算了。”问兰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要不我们都不说话，暂停10分钟，各自想想办法。”小梁说。
“很好，到底还是梁总有想法。”问兰同意小梁的提议。
问兰想，不管怎么样，自己必须也要想出一个方案来，否则就很被动，无法跟人家谈。以后创业的路上类似的事情还会很多的，哪怕创业成功了，跟客户之间的谈判也会是很多的，这次是非常好的锻炼机会，也可看作是初次创业中的第一次谈判。谈判的对象是自己非常熟悉的人，不会有什么心里负担。她给自己定的前提有两个，一个是必须按照自己定下的步骤，扩大规模，第二个是不放弃每天800个的固定客户，在这两个前提下再思考出更有利的方案。
小梁也在想，如果叫问兰每天只做800个来专供酒店当然也是不现实的，问兰肯定不会答应的，但她如果规模扩大了，别的酒店也进去了，那我这每天800个也没意义了，我要的是独家、专供。小梁是个非常精明的人，他那天一吃这糕点，就知道目前在南新市还没人会做，这种香、糯、软、甜或咸，配料精致到无法复制，可口程度任何点心都无法达到。有了这点心做品牌，酒店的生意一定会更好。作为酒店老总，他非常明白除了服务之外，菜肴的质量是重中之重的事，他不可能做到所有的菜都超越别人，但只要有一两个人无我有的菜就足以撑起半壁天空，所以他一定要抓住这道点心。可如何做到两全其美呢？他的前提是独家，不能让这点心流到其他酒店。他很庆幸问兰卖了几个月了别的酒店居然还没发现。这不是苍天故意眷恋我吗？说不定今后连问兰也会属于我呢，这简直是锦上添花的大好事。其实他心里早已有腹稿，但作为谈判，他必须也要让对手有所思考，听听对方的说法，或许对方的说法更有利于自己。
经过一番思考问兰有了主意。
第六十三章 创业路上的第一份合同
这次，问兰主动出击，不再等小梁抛出方案后再发表看法，尽管她知道小梁还藏着一套方案。她说：“一，我每天按照酒店的要求专供800个；二，我保证能做到除了你家酒店外其他酒店都不供应；三，期限为半年；四，每个价格5元。”
“说说看，第二条如何做到。”小梁说。
“目前没问题，除了我和我爸在卖外，就只有一个大学生暑假卖。以后产量增加销售队伍扩大后每人每次的供应量受到控制，并且如果发现有供应任何酒店现象立即停止合作。沿街叫卖不会影响酒店的生意，因为去酒店消费的人群一般不会去买沿街小吃，买沿街小吃的人很少去得起酒店。”
“期限为什么半年？”
“因为半年后我的规模怎么样了我自己也很难保证。”
小梁一算，半年后正值元旦春节之时，是酒店的黄金时间，这个时间段绝对不能出现意外。他说：“半年太短，一年怎么样？”他想至少也要拖到过年后再说。
问兰思考了一会，说：“行！”
“还有价格问题，就4元半吧。”
“行。”
“好，那就我们签个合同。”小梁说。
问兰忽然醒悟过来，说：“原来梁总您都设计好了的呀，就等着我往你做好的圈套里钻。”
“哈，怎么能这样说呢？现在不是都说要双赢吗？我们这是双赢。”小梁的最终方案也是这个，也就是说不管问兰如何想的，最终方案还是按照小梁预先设定的内容走。
双方就这样签了合同。
“公事谈完了，接下去我们不用这么严肃，谈点私事吧。”小梁说。
“行。”问兰说，“是不是天南地北什么都可以说。”
小梁见问兰有兴趣跟他说话，他巴不得呢，说：“尽管说，话题越多越好。”
“梁总，当时您……”
小梁打断问兰的话，说：“去掉一个心，以后我们之间说话一定不能说您字。同时，也不能称呼梁总。私下谈话就要有私下谈话的样子。”
“梁总您真亲民。”问兰笑着说。
“说错了是不是？接下去要纠正过来。”
“只要你不觉得我不敬，我就直呼其名了，哈哈。”
“这样才更好呢。”
问兰接刚才的话题说：“小梁，你是个谈判高手，我算是领教过了，一开始就把我向你设计好的陷阱中引导。”
“不是说好了不谈工作的吗？”
“这个也算是工作啊？”
“当然算。”
“那以前的工作呢？”
“以前的不算了，可以作为谈资。”
问兰说：“那就说说以前的事吧，我还真有点想不通呢，当初你在新民的时候，我曾经到你办公室向你汇报工作，看你有时候显得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到现在还好奇着。”
“对，我承认有这样的事，我现在一个一个向你解密。从哪里说起呢？”
“随便。”
“那就先说说杨闯这事吧，对于杨闯不但你有反映过，餐饮部的很多人都有反映过，甚至连厨师也对我说过他的事，意见都很集中，就是让他不要老盯人，应该去干点正事。其实你们说的都非常对，我也很赞同你们的说法。可是，坦率的说，这件事情我无法解决。因为杨闯是李成自己要过来的人，也可能是李成的心腹，你说我能拿他怎么样？我除了对你们餐饮部的人员表示同情外别无他法。”
“原来是这样。我本来以为只有国家单位的人干与不干一个样，可以坐着混饭吃，民营企业得靠自己的本事打拼，没想到这里也有这样的事。唉。”问兰叹了口气。
“这样做未必是好事，民营企业家可以感情用事，这是人的本性，但在关键岗位、关键时候断断不能这样，如果这样的话必定会自我葬送。”
“对，必定会自食其果。”
“还有你们意见最大的制度不合理，只考核纪律不考核业绩问题，你们说得都有道理，但确实是无法修改。因为对于李成来说，他才不管你们员工怎么想的呢，他依靠的是部门经理给他做事，员工对他来说用你和不用你没什么区别，即便是像你这么优秀的员工，走了也就走了，他觉得无损他的一根毫毛。”
“所以根本不把我们的意见当回事？”
“也不全是这样，比方说你在那次大会上提的建议他当场就采纳了。对他来说，有实质性意义的，马上就能见效的、并且具有可操作性的，他就会采纳，否则他不会同意修改的，哪怕是我提出也没用。”
问兰不由得想起了郑总，李成这点跟郑总不有点相似吗？都强调马上见效、具有可操作性，除此之外不会理睬。难道企业老板都讲究实用主义？
“怎么不说话了？”小梁看问兰发呆的样子，惊讶的问道。
“我在想，你刚才不是说感情用事是人的本性，但关键时候不能这样吗？”问兰不想让小梁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避开这个话题。
“对呀？”
“要是刚才的谈判，我们不是一般的普通关系，你会怎样？”
“我不明白你说的‘不是一般的普通关系’是怎样的关系？”小梁很期待问兰说下去。
“如果是……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是女朋友的话，你会不会感情用事，哈哈。”
小梁一下子答不上了，尽管他很希望问兰这么说，但真的这样说出来了，这个问题也是不好回答的。
“答不上来了吧，不为难你了，其实也不可能有这种情况。”问兰笑着说。
小梁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跟你谈了，我会叫另外的人跟你谈，我需要回避，哈哈。”
“看你年纪不大，懂的东西却不少，似乎是个资深老总了。”问兰笑着说。
“快30了，而立之年，也不算小了。”
“年纪轻轻当上老总，非常有才华的小梁。哈哈。”
“因为不是自己的企业，如果是自己
的企业这个年龄不可能让我当老总的。从这个意义上讲，还是跳出家门有成就感。”小梁说得头头是道的，“但是，在人家的企业里干活即便是老总也是打工的，心里肯定不那么踏实的，我们拼的完全是业绩，今天业绩做得好，老板就给你年薪，待你很好。要是业绩下降了，随时有可能走人，压力山大。给私营企业打工只有今天的业绩，没有昨天的辉煌。”
“那你何不自己出来打拼？”问兰问。
“我没有你的志向远大，我可能命里注定是个职业经理人，给人打工的料。”小梁不由得自嘲道。
“不过你现在也干得好好的，谁都喜欢你。”问兰赞道。
“谁都喜欢？你喜欢我吗？”小梁很自然的接了这句话。
“当然喜欢啊。”问兰说，“要是我有这么大的企业需要一个人来管理的话，我首先选你。”
“好，那我先预定了，你今后必定会拥有自己的一片天空，到时候别忘了今天说过的话。”
“小梁你太抬举我了，我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一天。”
“问兰你有男朋友了吗？”小梁突然问了一句，自己也觉得很突兀，但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
“没有。”不过问兰回答得很坦然，没有一丝的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他有这么一问似的，“人家去北京漂泊叫北漂，我算是南漂吧，一个漂泊者，卖糕女，能混到饭吃已经算是不错了，还想什么男朋友。”
“像你这么漂亮的青春少女，在我们家乡的话会成为很多少男的追逐对象，至少会排着一个排的男孩子在后面跟着你。”
“你的家乡在哪里？”
“河南乡下的一个小镇，我家里就我一个儿子，在当地还算过得去，我爸爸经营着小本生意，他老是叫我回去，说我在外面闯荡找不到对象，都快30了还没有女朋友。”
“呵呵，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当老总，原来是有这个基因。你出身富家子弟，所以天生的气质就不一样，言行举止气度不凡。”问兰说。
“过奖了，一介凡夫俗子而已，哪里谈得上气度。因为我爸经营的商店太小了，他一个人就够了，忙时我妈还帮衬一下，我在的话就显得多余，所以我还是出来自己干的好。”小梁很巧妙的用这样的方法向问兰介绍着自己的身世。
“终究还是要回去的，你爸妈就你一个儿子，不可能老是呆在外面。”
“问兰你也到了找对象的年龄了，心里有合适的了吗？”小梁试探着问。
“呵呵，你快30了还没女朋友，我比你少许多，并且是个漂泊者，谁看得上我，我哪敢去留意合适与否，至少现在还不敢有这个想法。”
两个人下午谈得很投机，小梁非常开心，说：“晚上一起吃饭吧，出去吃也行。”
“谢谢你，小梁，晚上我还要回去算账，改天吧。”问兰谢绝小梁的好意，告辞出来。正在这个时候，问兰的手机上响起微信提示音，问兰拿起一看，是家风发来的：有事找你。
第六十四章 家风的困惑
还是在咖啡馆，这次家风预订的是包厢。
“什么事这么急，非得要出来面谈？”问兰说。
“一言难尽。”家风说。
“那就两言三言吧，反正晚上时间都是自己的。”问兰看到家风情绪有点不对，尽量想把气氛弄轻松点。
“你先说说吧。”
“不是你有话想跟我说吗？”问兰弄糊涂了。
“对呀，但是这话得你先说。”
问兰尽管不明白家风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尽管不知道家风要她说什么，但还是服从家风的意愿先说，她把上次他们分开以后的情况说了一遍：“自从你家的事情完成后，我什么地方都没去，利用爸爸做得一手糕点的手艺，自食其力，试做了几个品种的糕点，沿街叫卖，做了一名卖糕女。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风里来雨里去，起早摸黑的干。曾经被人欺负过，也曾经被人同情过，几个月下来总算有点小起色，按照自己的计划，完成了第一步，现在正向第二步迈进，扩大规模，准备改进销售方式，并且也签出了第一份合同，有了一个固定的客户。虽然辛苦，但看到自己的付出终有回报，心里感到挺踏实的，对今后的路也很有想象空间。”问兰说的兴致勃勃。
但家风却还是皱着眉头，见问兰不说了，他面无表情的说：“还有呢？”
“你今天这是怎么啦？哪儿不舒服？”问兰关切的问。
“没有。你说下去，我在听。”
“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你想听什么？”问兰一头雾水。
“比方说碰到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我指的是我们都熟识的人。”家风还是面无表情的说。
“都熟识的人？小梁，原先新民大酒店的小梁……”
不等问兰说完，家风打断了她的话：“这个我不认识，不用说。直说吧，有没碰到过我爸。”
问兰有点莫名其妙了，说：“怎么啦，碰到过呀，我刚刚开始卖糕点的时候，在新华书店门口碰到的，你爸还把我剩下的糕点高于原价统统买光。”
“你跟他说了什么？”
“他很犹豫，一方面想叫我去你家继续干，一方面又怕我跟你接触缠住你。但我有自知之明，不会让你和你爸为难的，我回答得非常干脆，坚决不去。可他还不放心，怕我明里不会暗里会，始终缠住你不放。我对他说我的格局不会这么小，并且一个卖糕女，知道自己的地位。”
“为了表明你不再见我的决心，于是，你把我骂得一塌糊涂，我什么不高兴你就骂什么？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杳无音信，是以此来向我爸表明心迹？！”家风终于说出了想说的话。
“这话从哪里说起啊？”问兰睁大眼睛看着家风，“即便不想见你我也不会去骂你呀，我像个泼妇吗？我的格局这小吗？我和你爸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叫你爸把你用起来。是的，这几个月我没有主动联系你，确实也是不想联系你，这里边的原因有三，一是我不想参与你家公司的事，二是明知道不会有结果的事我们何必去费心呢，三是我在起步阶段，必须全身心投入，没时
间去想别的。”
沉默了一会，两人异口同声的说：“我明白了。”随即又异口同声的说：“你明白什么？”
两个人不由得笑了，问兰说：“我们今天这是怎么啦，这次你先说吧。”
家风不再像刚才那样一脸乌云了，说：“我明白了，是我爸从中捣的鬼，他以为用这种办法会让我记恨你，以致于断绝和你来往的念头。你明白什么呢？”
“和你说的一样。”问兰笑着说，“不过有一点你必须明白，你爸是为你好，让你放弃无为的行为，这一点没错，虽然方法有问题。”
“无为的行动？”家风看着问兰，说。
“对，这一点我很清醒，所以我不会在这一问题上自寻烦恼。”问兰说得很轻松。
“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家风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如果在我的家乡，我这年纪是到该结婚的时候了至少应该有对象了，但这里是南新市，我是个南漂，卖糕女，连社交的机会都没有，哪来的心里有人，更何况我自我感觉还小呢，并不急着想找对象啊，结婚啊那些事。”问兰笑着说，“还有更重要的，我现在的主要精力是事业，我必须全力去拼搏，没时间考虑其他问题。”
“我等你。”家风说，“你的事业一定会成功的，我等你到成功的那一天。”
“完全没必要，也不可能。你要理智一点，我们是两条平衡线，永远不可能交织在一起的。”问兰说。
“为什么？”
“两个不同身世、不同地位的人怎么可能在一起，悬殊相差太大了。我理解你的父母阻止你和我交往的心态，也不记恨你妈对我的刻薄，站在他们的角度看，处在金字塔两端的人不可能走在一起的。有多少富家千金等着你郑公子去选，一个落魄女子怎么进得了你的家门。”问兰说得很平静，一点都没有怨恨的意思。
“不，我不这么看，我们走在一起的理由很多，最主要的是我们都有事业心，你别看我以前每天无所事事的，那是我爸不让我干事，我何尝不想做事，不过我现在已经参与公司的管理了。要不是现实不允许，我还想和你一起去街头卖糕，去创业呢。”
“这就对了，是现实不允许，我们都得承认这个现实，要冲破这个现实的藩篱何其难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既然不能改变现实，那我们就得去适应现实。”
“为了实现目标付出适当的代价是必须的。”
“不要表决心了。哈哈。”问兰说，“你受不了这个压力的，上次家里那个事情就把你压成这样了，更何况我们之间如果发展成那种关系的话对你的压力更大，你受不了的，也没有必要去受，该干吗你就去干吗，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如果你妈给你介绍了对象让我去参谋参谋，我会去的。”
家风不知道说什么了，默默的喝了口咖啡。沉默了一会，家风说要去一趟洗手间。
“家风，你晚上也来咖啡馆啊？”正当家风从洗手间出来时，有人跟他打招呼。
“董老师，你好。”
跟家风打招呼的是董
老师，家风一想，不好了，会不会我爸也在？
“和朋友在一起？”董老师说。
“嗯。你呢？”
“我和你爸在一起呢，在818，你过来坐会？”董老师说。
“我爸？他不是晚上要去南山市吗？小李把他行李都放到车上了，明天早上有个订货会，晚上必须赶过去的。”
“对呀，他说反正自己的车，早点去晚点去都一样，先在这里和一个老客户坐会。”
“原来是这样。”
“你和谁一起？”
“电视台的几位朋友，刚刚结束，正准备走呢，他们可能还在门口等我，那我就不去818了。”
“好的，我走了。”
“董老师再见。”
家风回到包厢里，说：“赶紧撤。”
问兰看他脸上很难看，不知道去了一趟洗手间发生了什么事，变成这样了，似乎有点害怕的样子。
“什么情况？”
“回头跟你说，赶紧走，你先去我车上，我买好单后随即出来。”说完把车钥匙递给问兰。
问兰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看家风的神色如此慌张，知道他没时间解释了，就按照他的说法去做。
家风买好单迅速回到车上，然后也没说什么，赶紧离开。
刚开出一会，郑总给他来电了：“家风你在哪个包厢？”
“爸爸，我出来了呀，刚才和电视台的几位朋友一起，刚结束时去了趟洗手间和董老师碰见。”家风努力保持镇定。
“哦，怎么不进来坐坐，跟客户打个招呼，你现在已经是公司的人了，应该和客户们接触接触。”郑总说。
“好的，我记住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我先把小郭他们送回家。”家风说这话时心里不免有点虚，额头都冒汗了。
“那好吧，开车小心。”郑总终于挂了电话。
家风挂了电话后，长长的舒了口气。
“刚才……”家风准备把刚才的情况向问兰解释一下，可问兰打断了他的话。
“从你的电话中我知道了刚才的情况，你不用解释了。”问兰笑道，“还敢说付出代价这样的话吗？看见你爸都吓成这个样子了，哈哈。”
“不是……”家风还是心有余悸，不知道怎么说。
“我们不说这话题了，这是你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介入，无趣。你刚才说你参与了公司的管理了？”问兰问。
“对，这是抗争的结果。我爸当时跟我说，说你把我骂得一塌糊涂，要我断绝和你来往，我说条件呢？他说什么条件？我说你要我不同问兰来往，你总得有条件跟我交换，他问我要什么条件，我说让我参与公司的管理。我爸权衡了一下，被迫同意，就这样，我参与了公司的管理了。”
“你好聪明哦。”问兰笑着说。
“我参与了公司的管理后，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家风说，“如果处理不好我家可能面临着比上次更棘手的问题，或许是灾难性的。”
“啊？！”问兰不由得大吃一惊！
第六十五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找个地方，我向你好好的说一说，真的是不吐不快。”家风说。
“好吧，随便你去哪里？”
“那就去公司吧。”家风笑着说。
“只要你敢去，我无所谓。”问兰也笑了。
家风把车开到一个停车场停下，说：“要不就停在这里，在车上说吧。”
“没问题，我洗耳恭听就是了。”
家风说：“我虽然参与了管理，但我爸基本上还是独持己见听不进我的话，也不想听，我只是名义上的副总。”
家风进公司的第一件事是准备对公司的架构进行重新调整，他制定了一个方案交给爸爸，说：“爸爸你以后不用一抓到底，这样可以腾出精力来想更大的事情，具体事情不必样样参与，这样对公司的发展有好处。”
郑总看都不看他的方案，说：“我有精力抓，而且人家无能力管，再说现在这种管理成本省，根本用不着调整。”
家风说：“既然我是公司的副总了，就要有具体的工作做呀，否则在不在公司不是一个样吗？”
“你跟着学就是了，不用承担具体的事务，自己想学什么就什么，想管什么就管什么，只要跟我讲声就好了。”
家风说搞研发，创自己的品牌，他爸说这样会投入很大的经费、花费好多的时间，不如直接从市场上买样品仿制来得快。他还教育家风要有成本观念，能省则省。为这事他和爸爸发生过一次冲突，他认为仿制人家的总是跟着人家后边，就等于说天生的比人家慢了一拍，人家赚了大头，你只能捡些小便宜。并且久而久之公司就没有了创新的意识，也等于说公司永远不可能有地位，一旦有风吹草动，就会垮得很快，因为没有支撑的东西。退一万步说，你运气好，人家设计的东西，被你仿制了，让你捡去大头，人家势必会找你麻烦。可郑总说他这个想法是败家子想法，不知道天高地厚，能有现成的干吗不去用？他郑总不想成为名人，那只是虚名，他只求现世安稳，暗暗的把家底做实就可以了。这几十年来一直顺风顺水的过来，任凭人家波澜壮阔，他在钓鱼台上稳坐不动。
“这么说，他压根就没想过研制自己的产品？”问兰说。
“不，他想过的，并且也很想这样做。上次你给他的彷制品做了些改动，让他尝到了甜头，他对研发是很心动的。如果你在的话，他肯定会组建研发部门。实事求是说，我爸对你的能力是很欣赏的。只是反对我们在一起，在他心里，反对你和我在一起与自有品牌研制，两者相比，他还是会选择前者的。他觉得除你之外无人能担当研制责任，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弄这东西了，仿制人家赚不了大钱，捡些小钱也并无不可。”
“你爸也是很奇怪的人，为什么就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呢，况且他不可能自己永远守着这摊子，总有一天会交给你的，按理说越早让你参与进去越好。他的想法和做法有点不可理喻。”问兰说。
“我现在有点理解了，也许，他是太爱我了。”家风说。
“啊？”问兰不理解家风
的意思，“他太爱你？不让你参与公司怎么会是大爱的表现？”
“爱的方式有多种多样，有的爱我们常人确实难以理解，就像我爸，那次我们冲突的时候他说出了为什么不让我参与公司的真实想法，他说办企业外面看风风光光的，可心里的苦有谁知道，贷款、销售，这两座大山会压得你喘不过气来，就连应酬也是一种负担，哪怕你躺在病床上，但你有求于人家的时候，你也要强打起精神，陪着笑脸，去酒店拼命的往肚子里灌酒。他说他是不想让我受这样的磨难，他要把所有的苦都让自己来受，把所有的幸福都留给我，他要积蓄起大笔财富，让我一辈子无忧无虑的过日子，财富要积蓄到哪怕我坐吃也不会山空的地步才放手。”
“原来是这样，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你爸的爱真的是特别。”问兰说。
“我看得出你爸也是很爱你的。”家风说。
“对，但跟你爸对你的爱不同，我爸对我的爱很传统，就是中国人那种与生俱来的、朴素的爱。”问兰笑着说。
“我喜欢这样的爱，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孩子有爱心。”家风说。
“何以见得？”问兰不明白家风怎么会有如此感叹。
“用得着问吗？答案就在眼前。”家风笑着说。
“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啊。”问兰也笑了。
家风接着刚才公司的话题说：“但天不从人愿，自从上次那场风波后，公司出现了一些不妙的苗头，信用被降低了，贷款出现了一些困难，我爸只得向社会上借高利贷解决周转，我总觉得这样很危险，万一资金链断裂，马上就会破产。”家风非常担心。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问兰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几天前一笔180万的贷款到期，银行说好了还了之后就可借回来，我爸请董老师帮忙，董老师就把学校的基建款挪用过来应急，谁想到银行翻脸比翻书还快，还了之后就不给贷了，把我爸弄得焦头烂额，学校的基建款挪用出来不是小事情，一天都耽误不得，突然之间无处筹集，他就向民间借高利贷暂时予以缓解。光这180万也问题不大，不至于把我爸打倒，我担心以后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
“你爸肩上的担子很重，真的是表面上风风光光的，心里的压力挺大的。”问兰说。
“你以后创业的路可能也不会那么平坦，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家风说。
“呦呦呦，不一样了，管了几天企业，能说出大道理了。”问兰笑着说，“不过，谢谢公子提醒，我努力去做好，一切走正规，吃透国家政策，摸准市场脉搏，遵纪守法，在这个前提下，尽量使企业的效益最大化。”
“祝你成功！”
“谢谢！”
家风的手机响起来了。
“晕死。”家风脱口而出。
“怎么啦？”问兰说。
“是小郭。”
问兰明白怎么回事了。
“你好，郭兄弟。”
“家风你现在哪里？”小郭说
，“我长话短说吧，你爸电话打给我问我是否到家了，我一想肯定和你有关，就选了了中立的回答说还在路上，然后挂了。接下去我该怎么回答，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手机的声音比较响，问兰的能听见小郭的声音。
“你发个定位给他，让他赶紧过来救急。”问兰轻轻的对家风耳语。
“一时间也说不清，我发定位给你，你赶紧过来一趟。”家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听了问兰的话。
“好，我这就过来。”说完挂了。
问兰看到家风把定位发过去了，就开门下车。
“干吗去？”家风不解问兰的意思。
“回家呀。”
“回家？好端端的怎么急着回家？”家风睁大了眼睛。
“这里没我什么事了，我干坐着多尴尬，我爸还在家里等我呢，我回去晚了他会担心得睡不着的。”问兰说。
“不行，如果要回家也是我送你回家，这么晚了，一个人怎么走？”
“不用，我打的回去。你不能走，要在这里等小郭，不然小郭过来找不到你了。更何况你爸等会也会来证实你是否和小郭在一起的，不这样他没心情去南山市，在他的心里事业第二，你的终身大事第一，他是绝对不允许你和一个打工妹在一起的。”问兰笑着说，“领教到你爸的厉害了吧。”
“不。”家风拉着已打开车门准备下车的问兰，“你不能走。”
问兰挣脱家风的手，说：“公子，就此别过，今后不要来找我了，为了你，为了我，也为了你的父母。再见了！”
问兰说完快步离开，家风也赶紧下车，跟着问兰走去。走到街头，一辆出租车刚好经过，问兰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家风呆呆的站在街头，目送着问兰离去。
一会儿，家风的手机响起，是小郭的：“家风你在哪，我看到你的车了，可人不在。”
“你把车停好，我这就过来。”
家风回到车里，小郭也过来和他一起坐，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家风把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小郭，“你爸太封建了，管得太严了，这样的管法如何受得了。”
“所以请兄弟过来说说话。”
“问兰呢？”
“打的走了。”家风情绪非常低落，恨不得和爸爸大吵一场。
“家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一个姑娘家，这么晚了独自回家你放心吗？如果是我，肯定不放她走，最起码的也要送她回家。”
沉默了一会，家风说：“我爸怎么知道你的电话？”
“这个还不简单啊，找一个鲜活的人的电话号码，又不是大领导，方法多的是。”小郭正说着电话响了，“说曹操曹操到，你爸打来的，我接不接。”
“接。”
“你好郑总。”
“小郭，家风还和你一起吗？”
“是的。”
“叫他接个电话。”
家风接过电话，没好气的说：“爸爸你查岗啊？！”
第六十六章 周立兵出手了
暑假结束了，里名要回学校上学了，暑假期间，他共赚了一万多元，高兴得不得了，对问兰非常感激，并说好了，休息天还继续来打工。这些钱里名舍不得花，一部分作为下一学年的学费，另外的除留下少量的生活费外，都寄给父母了。问兰对里名也挺有好感的，这个苦出身的孩子，吃苦耐劳，省吃俭用，还懂得孝敬父母，是个不错的孩子。
看着自己成功的迈出了第一步，问兰的心里很高兴，但接下去怎么办，看着生产场地扩大了，但人手呢？没人手就这样扩大场地没有意义。要不要更大胆的再迈出一步？直接批个工厂？他想起了周立兵说的话，在迈出下一步之前要多问几个为什么，把所有的为什么都解决了才可以出发。她准备写两份报告，一份是可行性研究报告，一份是不可行性研究报告，分别从正反两个方面予以论证，写好后去一趟省城，当面向周总请教一下，下一步该如何走。由于每天晚上她都会做功课，把所思所想所感所悟都及时记录下来，这两份报告没花多大功夫就写成了。
几天后她拨通了周立兵的电话。
“您好，周总，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问兰干吗这么客气，我说过，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我的话不是随便说说的，言出必行。”
“谢谢周总。周总我通过一段时间的打拼，小有收获，现在准备扩大规模，但在有些问题上还拿不定主意，想听听您的意见。”
“很不错，开局很好。”
“周总您怎么知道我的开局很好，我可没向您汇报过什么呀。”
“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得多得多呢。”接着周立兵把问兰在创业过程中的一些事情指了出来。
问兰很奇怪，周立兵为什么对她的情况知道得这么清楚，甚至连那次被保安欺负的事情都知道。
“哈哈，问兰，你以为我周某人真这么绝情啊，对你起步阶段不闻不问，我当时这么说是为了让你放手去打拼，没有了后台支撑，你才会一往无前，否则潜意识中会产生依赖感，不自觉的丧失一些闯劲。其实你走的每一步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要是你走不下去了我会在暗中帮助你的。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成功的。你的第一步走得很好，也算是旗开得胜。我估计你这几天应该会给我来电了，果然不出所料。”周立兵看到问兰的成功也很高兴，给予了精神上的鼓励。
“原来周总一直在看着我的呀，谢谢周总。我弄好了两份报告，准备送过来请您指点，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
“不是我没空，是你没空，你现在每天800个糕点合同订单，靠你爸一个人很难完成，你不能走开，你必须在家里和他一起做。你把材料在电脑上发给我就行了，我知道你主要是想当面跟我说，所以不在电脑上发，没事的，我们电话上也可以说。”周
总说。
问兰对周总这么关心她很是感激，说：“那好，我按照您名片上的邮箱地址发给您，请您多多指点。”
“好，你的事也是我的事，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吧，人生难得几回搏，现在有条件了，问兰你务必狠狠的搏一回。”周立兵说。
“谢谢周总。”
“不过，你一件事我不是很赞成，但可能你做得也没错，就是你把隔壁房子租来扩大规模的事。我觉得你应该去找一下厂房更好，既然第一步迈对了，第二步不应该这么保守，你的本意可能稳扎稳打，但缺少拼劲也不行，这样没压力干不成大事，步骤太慢了。”
“周总说的很对。”
“不过既然租来了就用起来，我这里废弃的糕点设备已经整修好了，我知道你很快就能用上了，准备给你运过去，技术人员也跟上，直到把你培训好才回来。这个场地就当做你的实验基地吧。你看看哪天运过去好，这个要问你爸，不能随便哪天都可以安装的。懂我的意思吗？”
问兰对周总更加敬佩，不但她做的事他都知道，连她还没想到的事都给她想好了。她知道周总的意思，要拣个黄道节日。“明白明白，我明白，周总。”
“问兰到时候设备安装好，并且给你和你爸培训好后，我派去的这个人还不急于回来，我还给他任务，帮你找好厂房。因为这方面你没有经验，我得帮你完成，哈。”
“谢谢周总。”
“好，那先这样，你把材料发过来，我们几项工作同时做，这样效率高。有什么事情及时联系，你现在到了关键时候了，一定不能失手。”周立兵叮嘱了几句挂了电话。
问兰非常感激，她又一次体会到这社会就是好人多，周总这么关心自己，自己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几天后，按照预定的时间，周立兵把做糕点的机械设备运过来的，同时派了技术员老章过来指导。设备是现成的，安装起来就可以了，不过有点大，三个房间重新弄了一下才安装好。试验时碰到了一个新问题，原来的设备是按照米粉添加糖的方式设计的，而石万的糕点是由米粉或玉米粉为主料，此外还得添加芋头或土豆、南瓜等食品，同时还根据色彩的需要添加绿色或红色的蔬菜做成的，用料讲究，工艺复杂。正因为这样所以人家很难模仿，即使模仿去，口味也根本不一样。老章按照石万的说法对设备的核心部分--电脑控制系统进行升级改造，直到试产出符合石万的要求为止。产品试产出来了，老章就教父女俩操作。机械设备就是不一样，这边原料进去，电脑自动控制系统按照设定的配方自动配比好，那边成品出来，也不用蒸炊，就直接可以吃了，并且效率倍增，比人工制作快了好多倍，并且口味依旧。
“现在是米粉和玉米粉的，以后我如果上小麦粉的呢？”问
兰问。
“那就得另外一套设备了，因为麦粉需要发酵，生产的工艺不一样。当然这台设备也可以改装，但这不符合企业的操作规范。”老章说。
设备调试成功后，石万慢慢的也学会操作了，有机械设备，一个人就够了，出去送货或者销售时，石万一个人也能应付下来。
问兰就和老章一起出去找厂房，老章说，根据周总的意见，厂房面积不宜过大，因为刚开始创业，要切合实际，不可能一下子把摊子铺得太大，但又不能太小，要适当留有余地，大约能用上5年左右，最好租赁。地点最好城郊结合部，如果考虑租金，离城太远的话，就得在城里租个门面，设立一个批发门市部。问兰和老章按照周总提示的这几点要求去寻找厂房，先是在城郊找了一圈，几天下来毫无收获。后来他们得知新丰区乡下蛮偏远的地方有个废弃小学校舍，问兰拉着老章去看看。他们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才到达目的地，位置确实有点偏远，但交通还算是方便，就在大路旁。老章仔细的看了一下，除了位置偏远之外，其他都很理想，因为是校舍，房间很多，每个房间面积都很大，两层楼，楼上楼下各10个房间，楼下用作车间，每个房间可以放两台设备，目前来说房间还用不完呢，符合周总的留发展余地的要求，将来如果发展得快，楼上也有几个房间用来放置设备。楼上用作办公、食堂，多余房间可用作下班时工人的休息室。围墙也完好的，前面的操场很大。房子虽然废弃了，但质量还是可以的，旧而不破，本来政府重视教育，学校房子的质量是非常可靠的，到时候稍微整修一下就可以了。问兰问老章怎么样，老章说非常好，就是位置远点，需要在城里租个门面。
“行，这个没问题。”问兰说，“那我们去找一下业主，如果对方同意，就尽快签下合同。”
他们来到当地的乡政府，政府负责人一听有人来租废弃的房子，马上就答应了，合同签下五年，房租部分，如果是五年一次交完，就按现在的行情，如果分年交，就按当年的行情，以后涨价是肯定的。问兰考虑到自己的资金，如果一次交完要拿出100万，没这个实力，就选择了分年交。
厂房定下来了，问兰给周总去电话报告情况。周总说：“那老章的任务完成了，我让他回来，把我这里的其他几台设备维修好，到时候再让他送去。我现在派老罗过去帮你把办厂的事情搞定，把厂子建起来。具体情况他会跟你说的。另外你的两个报告我都看了，我同意你的可行性报告，写了一些意见发在你的邮箱，你到时候看看。”
问兰听了周总的话很受鼓舞，有周总这样的鼎立相助，今年内一定能够把工厂办起来，工厂办起来了，才算是真正的起步，现在这样充其量只能算是基础工作，至多只能勉强算是初创，真正的考验来了。
第六十七章 郑总跑路了
办厂手续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搞定的事，需要一系列的程序，周总的意见，要办就办成正规的企业，给产品注册商标，免得被人仿制和仿冒，工厂开工的第一天就要打出自己的品牌。问兰觉得周总的意见非常正确，到底是办大企业的人，开口就不凡，不像郑总那样目光短浅。问兰给自己的厂取了个名字叫南新市大雷山食品厂，糕点的注册商标名称叫“赵家村”。尽管身在异乡，但她忘不了自己的家。
这天下午，问兰在银行办注册资金，资金是由大南山的周总提供的。她在与银行蔡行长闲聊中得到一个惊人的信息，正丰鞋业有限公司的郑总和夫人失踪了，来不及失踪的儿子郑家风被控制起来了！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雷，问兰的心里吃惊得无法形容。
据蔡行长说，事情是这样的：5天后正丰公司有一笔1000万元的银行贷款要到期，上两天郑总主动跟银行联系，说款项已经筹集好，今天上午来银行还款，说好了随还随借。这段时间以来，虽然银行方面逐步在收紧正丰公司的贷款，但郑总的信誉还是好的，各家银行的贷款都按期还清，没有一家逾期。前天银行客户经理电话打给郑总，郑总说一定在约好的时间里提前几天还款，但银行方面也要兑现承诺随还随借。昨天银行客户经理去公司，例行公事，做放款前的调研，郑总不在，家风说爸爸出去办事了。客户经理看看公司生产正常，没什么异样就走了。今天上午客户经理在等郑总来办还款手续，左等右等还没到，10点左右他打电话给郑总，电话通了但没人接，每隔15分钟打一次都这样，一直到11点，客户经理感觉有点蹊跷了，但他想这几天一直和郑总保持着联系的，按理说不会就这样失踪，电话也通的，说明郑总人还在，但上午一直联系不上也是事实。安全起见，还是先跟领导汇报的好。银行领导一听这消息，心里立刻紧张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报警了再说，即使弄错了，到时候大不了向他道歉就是了。
“看来你这个客户经理去做放贷前的例行调研也是假的，只不过是想迷惑对方而已，实际上根本没有贷款的意思。”问兰说。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们也总得想办法把资金先回笼回来再说。”蔡行长无奈地说，“其实我们也是想把资金贷出去的，否则资金躺在银行里我们会亏钱的。”
天哪！多么不可思议！问兰的情绪立刻受到波动。他想起了和郑总每一次接触的情景，第一次是在王林酒店，儒雅的郑总对问兰彬彬有礼，还教问兰怎么开红酒；后来问兰在路边捡到巨款，失主竟然是他，当巨款失而复得时，他亲自来酒店道谢，还当着众人的面幽默的说，在南新市能治得了一个垃圾人的唯有两人，一个是他一个是我；到后来问兰居然会来到他的公司打工，并且再到后来为他家解开了一道难题，直到被现实的环境
所迫不能再呆在他家打工。表面上这样风度儒雅的郑总居然会突然携家人失踪了，真是不敢想象！到底是郑总本来就有心跑路还是被现实所迫无奈选择失踪？
更令问兰揪心的是家风，他并没有参与公司的经营，即使最后几个月郑总妥协了让他参与管理，实际上也并没有真正的参与，只是一个名义而已。上次这场风波就把他愁成这个样子了，现在被控制起来了，他在里边怎么忍受？习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的他，在里面的日子怎么过？这么大的打击公子挺得过吗？自己有什么办法让他出来吗？不，不能，他没参与过公司的经营，可以说对公司的真实情况一无所知，查清楚后会放他出来的，更何况郑总肯定欠了一屁股的债，债主现在的情绪会非常激动，郑总跑路了，他们会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家风身上。这样想想他还是在里面安稳点，等过一段时间债主情绪稳定了再出来或许更好。
蔡行长看问兰陷入了沉思的状态，说：“怎么啦？”
问兰说：“太不思议了。但是会不会弄错了呢？你想，如果他要失踪，应该早就悄悄的跑路了，干吗还跟银行保持着联系，说提前还款？这提前还款肯定有他的理由。”
“我们分析，他准备还款应该是真诚的，这几天都在跑这事，很可能因为原先说好的资金又变卦了，实在没希望还了，就突然玩失踪。”蔡行长说。
“如果他想跑路，为什么还把儿子留在家里，这也说不通呀，还有他的手机一直通的？这里面会不会有误会？”问兰说。
“也许是我们弄错了，但是我们也没办法，首先得为自己的资金安全着想，如果真的上演跑路闹剧，我们越早报案越好，资金或许会追回来。”蔡行长说，“我们以前也碰到过类似的情况。”
“要是弄错了，对正丰的负面影响可就大了，并且还把人家的儿子控制了起来。办企业的风险好大哦。”问兰不知道是为自己的未来担心还是为正丰的现状担心。
“儿子控制起来这消息可能有待进一步核实，社会上是这样传说，但公安方面不会这么简单处理问题，在没弄清真相之前不会随便抓一个可能是无辜的人。”蔡行长说。
“我搞不懂，银行为什么要给他断贷，他并没有出现逾期现象，信誉还是好的，企业照样在正常运转，并没有出现不良现象。”问兰说。
“这件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
“我觉得要是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银行肯定也是不对的，可以说是银行的断贷直接造成正丰的倒闭，促成郑总的跑路。”问兰控制不住情绪，说了句很情绪化的话。
蔡行长欲言又止，叹了口气。
银行的业务办好了，问兰决定去正丰公司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情况。
正丰公司围满了人，看来蔡行长
说的情况是真实的。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拿着扩音器站在人群中间说：“请大家不要慌，相信政府会处理好这件事的，第一，现在我们正在积极联系郑总，也许他有什么事出去了，手机忘在家里，因为这几天银行方面都在跟他保持着联系，就今天还没联系上，这只能说明有跑路的可能，但还不完全肯定。公安方面正在寻找，如果有消息会及时告诉大家；第二，请大家保存好借条，万一证实郑总跑路了，政府不会不管大家，我们也会成立一个处理小组，会通知大家拿着借条来登记……”
这时候有人喊道：“登记后会还我们钱吗？”
“这个到时候会跟大家讲清楚的，不过有一点可能你们自己也清楚，借高利贷是不受法律保护的，利息高得离谱，这个风险是自负的。”
这时候人群中议论开了，有的人显然神情很沮丧，看得出是高利贷的受害者，他们自己也明白，这个不怪政府，是自己贪心造成的。
有个人突然叫道：“虽然高利贷不受法律保护，但我们的钱也是辛辛苦苦赚来的，不能就这样说没有就没有了，我们要见郑总。”
“对呀，当初借钱的时候满脸堆笑，满嘴承诺，现在就这样说没就没，说走就走，把我们的钱不当回事，我们怎么会答应。”
“我们别的要求先不说，叫郑总出来说一句话，郑总不在他儿子也行。”
有人这么一喊，现场就出现了一些骚动，问兰看到有几个人往喊话人的边上挤过去，她疑心是维持治安的人。
“你们这个要求无法实现，郑总暂时联系不上，我们也在找他，至于他的儿子，你们的借条是跟郑总发生关系的，儿子没法给你们承诺，即便承诺了什么，没有郑总授权也没什么法律效力。”领导说。
“那我们的钱就这么没有了？政府就不管了吗？”
“我说过，首先借高利贷是不受法律保护的，其次，具体怎么处理等确认郑总是否失踪后，再由政府牵头成立相关协调部门，统一处理所有事宜。”
刚才喊话的那些借高利贷的人无话可说了。
“那我们工人的工资怎么办？”
领导高声说：“这个请大家完全放心，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大家，待事情处理完毕后，政府首先会保证工人的工资足额发放，即便是公司的资产卖光还不够付工资，我们也会从财政中拨出专款，保证一分都不会少。”
顿时一阵掌声响起。
“好，有领导这句承诺我们放心了，正丰的员工可以放心的回去了，我们不在这里给领导添麻烦了。”他的话音刚落，正丰公司的工人纷纷离开。有的高利贷债主也无奈的跟着离开，围观的人慢慢散去了。
正当群众散尽之际，问兰看见警察把家风从房间里带了出来，她条件反射似的喊了声：“家风！”
第六十八章 从卖糕女到赵厂长
家风听到问兰在喊他，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家风猝不及防，尽管他心里早已有所预感，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父母的突然失踪，让他这个无辜的人顶替所有的过错，他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昨天还是好好的，今天忽然天塌地蹦。这一去身陷囹圄，不知何时得以出狱。老爸为何如此狠心，居然抛下他这个百无一用的书生顶罪。说什么积攒下巨额财富让他这一生坐吃也不山空，却原来是一句无耻的谎言，竟然自私到拿自己的亲生儿子开刀！常言道虎毒尚不食子，老爸的心比虎还毒！怪不得一直来不让自己参与公司，原来他是根本就没想过把公司交给儿子，要是大学毕业后就让他参与进公司，今天的局面可能就完全两样了。连儿子都不要，更何况问兰对他提出的建议，他就理所当然的不予理睬，要是听从了问兰的建议，重视起公司的管理和制度建设，把对工人的劳动保护工作做在先，即使检查出有个别的中毒现象也不会酿成事故，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企业信誉受损，还因此出现贷款难，造成借高利贷过日子，也就更不会出现今天大厦欲倾由儿子顶罪的局面。自己的亲爸亲妈还不如被亲爸亲妈赶走的问兰有情义，在他落难之时不忘来送他一程。自己这一走不知道何日才能回来，也许他日重逢时问兰已有牵手的人，毕竟她没有答应过接受家风，也许问兰会离开南新市，永无相见之日了。
“走吧。”警察看家风站在原地痴痴的看着问兰，催他快点上车。家风最后看了问兰一眼，含泪坐上了警车。
问兰看着家风坐着警车远去，心里很不是滋味，公子这一去何日得以回来，回来后的你还会那样的阳光吗？我可不喜欢你成熟的样子。
下午回到家里后，问兰没有心情想厂里的事，跟石万说自己累了，晚饭不吃了，不要叫她。
“哦。”石万尽管听女儿的，没说什么，但他的表情告诉问兰，他很心疼女儿。
问兰不忍心爸爸这样为她担心，说：“爸爸，你看我这几天都在跑厂里的事，确实是很累了，今天回来得早，想多睡会，身体没事，你别担心。”
“好。”石万心里还是明显的放不下。
问兰简单的洗刷了一下，早早的躺到了床上。她想起家风临去时的那一个可怜的眼神，心中万分惆怅。一个好端端的家，一家好端端的公司，一个在南新市小有名气的老总，顷刻间灰飞烟灭，荡然无存。一个热情大方的阳光少男、乐于助人的有志青年，一夜之间毫无预兆的从天堂跌入地狱。唉，人生无常，世事难料，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过往之事一幕幕的涌现在问兰的脑海里。新民大酒店初见时双方的那一句“若有缘今后会告诉你的”奠定了后来的一段情分，这个翩翩公子，江湖散人，就这样走进了她的生活，有意无意的时常出现在她的心里。新华书店的偶遇、老爸遇难时的仗义、咖啡馆的幽默、直到后来省城
的执着、公司中毒事故中的茫然，往事如烟云，点滴在心头。今天，这位涉世尚浅的公子，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成了郑家没落的牺牲品。难道这就是家风说的郑总对他的大爱？
问兰准备透过事件的现象，去推测一下深层次的本质。直觉告诉她，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一定有值得玩味的地方。郑总为什么这样不告而别？一定是债务缠身走投无路了。那么又为什么留下家风，让这个什么都不懂也几乎没参与过公司事务的人来顶罪？难道仅仅为了制造一个正常生产的假象来掩护自己出逃？家风，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他这一出走，儿子遭受什么样的磨难他应该会有预料，可为什么还要这样做？让儿子去替自己受苦受难其心何安？不，这里肯定有文章！郑总这么聪明又自以为是的人不可能愚蠢到这样的地步，他出走也肯定不是突然的心血来潮，一定计划了好长时间，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才选择这个时候悄悄离开。家风身上一定有秘密，或者说在家风身上安装了连家风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密。难道……她不敢想下去了，如果真的是这样这水太深了。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就只有祈祷家风在里边挺住，不要垮下。
第二天，太阳照样升起，问兰不去想正丰公司的事了，想也没用，到时候可能会自然解套。还是办自己的事要紧，她现在的主要精力放在筹办食品厂这边，家里的事交给爸爸处理。尽管问兰不在，现在家里的生意也比以前更好了，机械设备效率高，销售量也更高，除了心都那边的800个外，里名在南新学院打开了销路，每天的需求量也很大，这样，石万就光负责做，销售这块不用出去了，有里名在弄。
这天中午，问兰办完事情后已经不早了，准备在街上的一个快餐店里随便吃点，点菜时，她看到里边摆放着一些自己家生产的糕点，不由得吃了一惊！会不会是仿冒的？她要了一甜一咸两个，并且问道：“这个糕点看上去很不错，以前怎么没看到过？”
“今天刚进的货，新品种，试着投放一下，不知道是否有人吃，老板说如果反响好就每天供应。”
“哪里进的？”
“不知道，昨晚看见一个小青年拿着这糕点问我们店长要不要，店长请示了老板说可以进一点来试试。”
“哦。”
问兰坐在一旁吃了起来，口味完全是自家生产的，别人不可能做到这么精致。她猜想，一定是里名在这里推销。也怪自己没有跟里名讲清楚，这糕点饭店里是不能进去的，在整个南新市就只能由心都大酒店专供。她对里名的推销积极性表示赞赏，但也不能这么无节制，对他的优惠政策甚至比合同价还低，长期这样下去会扰乱市场，对企业发展带来极大的不利。本来的意思是资助他度过暑假，现在暑假早已过去，这优惠政策实际上也应该取消了，并且自己也即将办企业了，企业的运作方法跟作坊是不一样的，必定要设计出一套新的销售模式。算
了，还是等工厂开工后再跟他说吧。但是专供的事一定要跟他说，即便是快餐店也不能进。
她拨通了里名的电话：“里名吗？”
里名：“问兰姐姐，是我。”
“你是否在快餐店推销过糕点？”
“是的，我想在快餐店打开销路，只要一家打开，其他的也就会跟上，这样，我们的市场份额就会上升很快。”
“噢，里名是这样的，我跟心都酒店有个合同，这个糕点除了心都外，任何饭店都不能推销，当然也包括快餐店。”
“啊，还有这样的合同啊？这对我们不利销售呀。”
“这事就这么定了，没商量余地。这是很早以前签订的合同，为期一年，现在还没到期。”
“那好，明天开始我不去快餐店推销了。”
“好的，不过我建议你现在还是以学习为主的好，别为这个而耽误了学业。”
经过几个月的筹备、试产，南新市大雷山食品厂于元旦前一天正式开工，问兰终于完成了角色转换，来南新市漂泊这几年，从打工妹到卖糕女现在变成了赵厂长。在周总的帮助下，厂里除了生产这一块外，还建有研发部、质检部等重要的科室，原来以为留有余地的厂房基本上都用上了，厂里的自动化设备全都由周总提供，问兰说，欠周总的情等今后企业发达了一定会加倍奉还。而周总却说，这些设备房在大南山无非是一堆废铁而已，但问兰对他家的恩情根本不是帮助办一个厂就能还清的，得用一辈子的情来还。
食品厂生产的品种多达十几个，但对心都专供的不对外销售了，每天就只做800个，这台设备由石万专门负责。石万说他手里还有些手艺没拿出来，等以后企业正常运转，人员也多起来后再慢慢的推出来。由于食品厂离南新市市区太远，问兰除在厂里设立了一个销售部之外，还按照周总的建议，准备在市区里租一个门面，设立批发部。可人手实在太少，她想起了自己原先在新民时的一个老伙计金丽丽，不知道她现在做什么，是否愿意和自己合作？她找出原先的电话号码本，拨通了丽丽电话。
“丽丽你好，我是问兰，还记得我吗？”
“记得记得，怎么不记得，你现在哪里,好久没有你的音讯了，好想见到你。”丽丽一听是问兰的电话，很意外。
“是吗？我也想见你，你在哪里？我们约个时间，见个面。”问兰说。
“很好很好，晚上吧，怎么样？我们一起吃饭。”丽丽说。
“好啊，地方呢？”问兰问。
“新民或者心都，新民有我们的老同事，当然也有那个讨厌的人，心都有我们的老领导。”丽丽说。
“那就新民吧，你家里也近，还可以见见我们的孙经理，哈哈。”问兰说。
“很好，我这就跟小孙说。”丽丽竟有点激动了。
“好，晚上不见不散。”
第六十九章 久别重逢
问兰提着4盒糕点，走进了新民大酒店，小孙早就在门口迎接了。
“有劳孙经理亲自在门口迎接，愧不敢当，愧不敢当。”问兰风趣的说。
“来就来吧，还提着东西来，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哈哈。”小孙也笑着说。
“丽丽呢？”问兰说。
“还没到，你先去包厢，我在这里接她。”小孙说。
“不行，一个人去包厢，万一碰见你们那个杨总还不吃了我啊，我还不如在这里一起等丽丽的好。”问兰说。
“谁在这里说我呀？呦，这不是问兰吗？在哪里高就了，今天怎么屈尊跑到小店来？”杨闯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真是冤家路窄，无意间说到杨闯杨闯果真就到了。问兰说：“原来是杨总啊，杨总升了总经理了，老传统还保留着啊，哈哈，佩服佩服。”
“老传统？”杨闯显然不明白的问兰所表达的意思。
“呵呵，你去忙吧，杨总。我和小孙好久没见面了，无非是聊些女人之间的一些私密话，不违反酒店规定吧。”
“你们聊什么呀？”丽丽边说边走了进来，看到问兰和小孙在门口接她也显得很高兴，但又看到杨闯在盯着，心里很是不爽，讽刺道，“杨总，您也亲自来迎接我啊。”
“啊，哈，你们聊，你们聊。”杨闯说着似笑非笑尴尬的走开了。
三个曾经的伙伴说说笑笑，走进了小包厢。问兰问小孙：“你和我们一起吃饭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都安排好了，没我的事了，晚上我们就安心吃饭。”小孙说。
问兰把带来的糕点拿了上来，说：“一盒当场吃，大家品尝一下，另外三盒小孙丽丽各一盒，这盒丽丽带去给奶奶，口味一样，只是做的工艺不一样，有点松，适合老年人。”
“谢谢，谢谢。”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还有好几个品种啊。”小孙拆开一盒，“好吃，好吃，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从哪里弄来的，问兰。”
“南新市大雷山食品厂。”丽丽指着包装盒上的字说，“突然冒出看这么一家厂，这糕点也没吃过，估计是一家新办的。”
“对，是新办的，并且刚刚开工。”问兰说。
“问兰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去这家厂工作了？”丽丽问道。
“对的，我现在是这家食品厂的员工了。”问兰笑着说。
“这家厂在哪里？”
“路比较远，很乡下，坐公交车要一个小时。”
“这么远啊，那你是不是住在那边了，否则来来去去不方便。”丽丽说。
“对，基本上住厂里，我爸爸也住厂里。”
“厂里还安排宿舍啊，这厂怎么这么好，问兰怎么找到的？”
“呵呵，花了一个多星期，才找到这么一个地方。”
“工资高吗？”
“现在刚开工，还不知道，希望是一家高工资、高福利的企业。”问兰笑着说。
“你在厂里做什么工作？我猜一定不是一线的工人。”
“为什么？”问兰对
丽丽的这一判断感到有点好奇。
“这是一家新开的企业，一定会招各种人才，像你这么有本事的人，去这么偏僻的地方，当一线工人肯定不干的，至少得是中层干部，像小孙一样，是经理级别。”丽丽说，“小孙你说是吧？”
“我觉得肯定比部门经理级别高，应该是副厂长。”小孙说。
“呵呵。”问兰笑而不答。
“上菜吗，两位？”小孙说。
“你的地盘你作主。”问兰说。
小孙通知上菜。问兰和丽丽不禁有点感慨，在同样的地方，曾经的服务者变成了被服务者。问兰说转眼间分别几年了，这段时间大家变化肯定都挺大的，她提议三个人说说别后的情况，抽签决定谁先说，结果小孙最先说，问兰最后。
菜上来后，小孙招呼大家吃，并边说边聊：“自从你们走后，我们原来一起的人也都陆陆续续走了，新民刚开业时招聘的第一批员工还在餐饮岗位的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我不像你们除了酒店还可以有别的选择，我只能在酒店里干。后来小梁不辞而别，那个讨厌的杨闯很意外的接替了小梁，因为我资格老的原因吧，被推上了餐饮部经理的位置。”
问兰举起杯子，说：“为我们的小孙荣升为经理干杯！”
“谢谢，谢谢两位妹妹！”小孙接着说，“现在的酒店已经不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么辉煌了，业务量下降特别快，别的项目我不知道，餐饮这块，你们当初在的时候何等辉煌，上座率在95以上，现在50都不到，真可谓每况愈下。更不好的是李成对酒店的前途可能也不怎么抱希望了，又干起了别的行业，酒店这块不怎么管了，基本上是那个讨厌的杨闯在负责。他这个人有什么本事？除了盯人、处分，其他的一事无成。”
“要是小梁还在的话情况可能就不一样了。”丽丽说。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问兰问。
“再混一段时间看看，王林的王总上段时间来找过我，他自从美食城拆迁后，租了几间门面开了个大排档，干得不是很理想，不久前有家小酒店整体转让，王总准备把它接下来，他来找我，要我去他那里接着干。”
“你答应了吗？”问兰问。
“基本上答应了，等他那边弄好了，这边如果能辞职就辞职，多少还能拿回来应得的工资。如果辞不了，就像小梁那样不辞而别。”小孙去意已决。
问兰本来还想挖走小孙，看她已经答应王总了，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可能她的志向也就立足于餐饮，安于现状了。
小孙说完了，问兰和丽丽又举起酒杯说“祝你成功！”
轮到丽丽了，她说自从离开酒店后在边上的工艺品厂打工，因为奶奶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她不能走远，尽管厂里工资不高，她也只得干下去，好在门面出租还有笔收入，奶奶还有退休金，虽然不高，三块收入加起来，够她两人用了。
“以后有什么打算？”问兰问。
“没打算，过一天算一天，有合适的对象把自己嫁出去，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我是个没理想没目标的人。”丽
丽说。
“奶奶现在身体好吧？”问兰问。
“身体硬朗，只是头脑有点糊涂，老是说过去的事，现在的事跟她说了一百遍也记不住。天气一转冷就到厂里给我送衣服，每次我出门时特地交待她说不要送，我衣服穿暖了出去，她很快就会忘记。昨天就这样，她把衣服送到我厂里，说天气这么冷，我没穿暖就出去上班了。我心里放不下奶奶，哪里也不能去，就只能在边上转。”丽丽叹了口气。
“你不是有个门面吗？为什么不自己开店，这样在家里就可照顾奶奶。”问兰说。
“开店？”丽丽说，“我不是没想过，但是我没有这样的能力和实力，实在是开不了。”
小孙说：“问兰，接下去你说了。”
“好。”问兰举起杯子，说，“我们先为丽丽的孝顺干杯，同时也祝奶奶健康长寿。”
“谢谢。”丽丽很高兴地说。
问兰说：“我本来就是个漂泊者，做过的事情比你们多，也比你们不幸。哈哈。”这时上来了一道菜，打断了问兰的说话。
服务员跟小孙说菜上齐了，小孙说知道了。小孙叫问兰接着说。
“我被酒店开除后……”
“打住打住。”小孙说，“准确的说是被那个死板开除了，也不对，其实死板是想吓唬吓唬你，没想到你来真的，当时他也下不了台的，你走后，李总给了他一通猛批。哈哈。那个熊样，想起来还好笑。”
“是吗？很滑稽吧？”
“岂止是滑稽，哭丧着脸，垂头丧气了一段时间。”
“哈哈，他也有这样的时候。”
“不过，过了一段时间后又恢复老样子了，毕竟李总还是蛮看重他的，不会把他怎么样。后来小梁走了后还让他接替小梁，真是意外。唉，不说他了，问兰你接着说。”
“离开酒店后，我去了正丰皮鞋厂，后来被老板娘赶了出来。一气之下跑到了省城。”
“等等。”丽丽说，“正丰的老板娘把你赶了出来？”
“对呀，她有个儿子叫家风，上次到酒店采访我的时候丽丽你见过，那个时候小孙还没来。她以为我认识家风，怕我嫁给她儿子，就趁早让我滚蛋，哈哈。”
“试问你有这个意思吗？”小孙说。
“我一个社会最底层的打工妹，怎么可能嫁给他们上流社会的人，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问兰说。
“也是。”
“后来我就去了省城……”
“这段光荣的历史我们从电视上看到了，当时你怎么一点都不怕？刀架在你的脖子上，好家伙，你的担子太大了。”丽丽说。
“我领教过问兰的大胆，也理解问兰当时的不怕。刚来南新市时，人生地不熟的，第一天上工就碰到一个垃圾人，问兰居然把他制服了。哈哈。”小孙说。
“有这样的事啊？”丽丽说。
“我只是愤怒了，这么一说，没想到这个垃圾人就怕了，哈。”问兰笑着说。
“这个垃圾人后来到过新民，你们猜他怎么说？”小孙问问兰和丽丽。
第七十章 一起打拼
三个人久别重逢，谈兴很浓，聊着聊着就聊到几年前问兰刚来南新时碰到的一个垃圾人。小孙说：“当时你在省城的英雄壮举传遍了全省，大家都在谈论你，垃圾人在酒店消费的时候，说幸亏自己当时知难而退，不然再犟下去肯定死在你的手下了。”
“呵呵，名声在外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被传说成江湖侠女了，这就是广告的力量。”问兰说。“在省城一事无成，后来我又回到了南新，原来呆过的正丰公司出了点麻烦，叫我去帮忙处理。”
“对，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你当上了公司的副总了。”小孙说。
“那只是处理事故的需要临时给的名义，事情处理完毕后我就立即撤退了。”问兰说。
“你后来没在正丰了？”丽丽问。
“对呀，那个郑总被放出来后我连面都没去见就撤离了公司。”
“为什么这样做？”小孙问。
“人总是要有点骨气的吧，老板娘既然赶我出来了，我还会呆在哪里？去帮他处理事故只是尽自己的本份而已，毕竟当初我被酒店开除后正丰收留过我，他们有难我不能袖手旁观，事情结束后我不会赖着不走的，我的脸皮没这么厚。”问兰说。
“你的选择是对的。”小孙说，“不然的话，正丰老板逃跑了，说不定公安还会抓你去审问呢，有事无事关你一段时间再说。”
“也许会让你当替罪羊呢。”丽丽说。
“这就是所谓的祸福相依，不该你享受的福气你坚决不去享受，问兰你做得对，哈哈。”小孙说。
“你们都支持我走啊。”问兰说着举起了杯子，和大家碰了一下，接着说，“你们知道后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那个苦啊，真是一言难尽。”
“快说说。”丽丽催道。
“从正丰出来后，我决定不再出去帮人家打工了，我要自己干，我利用爸爸做得一手糕点的技艺，自己打拼。”
“就是现在这个糕点？”丽丽说。
“还真的很好吃，不利用起来让大家分享那，倒是可惜。”小孙说。
“对呀，我也这么想。我和爸爸每天早上起来后就一起做糕点，然后推着三轮车沿街叫卖。就这样，我成了一名卖糕女。我们风里来雨里去，起早摸黑的干。”
“自己打拼真的是不容易。”丽丽说。
“不过赚的钱都是自己的，不用看人家的眼色，这点也是很不错的。”小孙说。
“小孙你错了，没你想象的这么惬意。自己打拼不但也看人家的脸色、眼色，有时候还会受到人家的欺负。”
“啊？自己为自己做事，我们不去惹别人，也会受到人家的欺负？”
“对，有一次我往小区送糕点，是小区里5位小朋友电话下单的，可保安不让进，这5单生意就被迫取消了。”
“这保安这么怎么讨厌啊，跟这里的死板差不多了。”丽丽说。
“不仅如此，他还砸烂了我的三轮车和全部糕点，把我们父女俩拷在三轮车上晒太阳，夏天，阳光很猛，我还真怕爸爸受不了。我和他
理论几句，他用警棍电我。你们知道被电的滋味吗？就像电视上放的地下党被严刑敲打时的电刑感觉一样，非常的难受。”
“好惨，这样的苦只有你能受，我肯定受不了。”小孙说。
“打拼到现在总算小有收获了，南新市大雷山食品厂元旦前正式开工。”问兰脸上露出了笑容。
“啊，原来这糕点是你的厂里生产的呀？”小孙吃了一惊。
“真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问兰你终于成功了。”丽丽笑着说。
“问兰你真行啊，几年间不声不响打拼出一个工厂来了。”小孙说。
“有福同享，要是你以后王林酒店有需要糕点我可以为你们专供，只要你们提个大概要求，什么样的糕点我这里都可以做出来，价格方面，给你的利润按个计算，比方说今天酒店进了100个，价格高的糕点，给你5角一个，那100个就是50元提成，如果是王林进的货就都算在你头上。如果其他酒店你推销出去的也一样。现在我们已经有一家酒店专供的了，是心都，梁总关照我生意，一天800个。”问兰说。
“什么叫专供？”小孙说。
“就是这糕点式样、配方、口味等，在整个南新市仅此一家。”问兰说。
“这个也能做到？”
“当然能，我要办就要办有特色的企业，不跟人家转，我要办成人无我有、人有我优的那种，所以我有资本跟人家谈合作。”问兰显得有点小得意了。
“呵呵，确实非常诱人，自己的姐妹有好处你问兰当然不会忘记我们的，等我那边到位了我就行动。”小孙说。
“你现在在新民也可行动。”丽丽说。
“别别别。”问兰说，“我哪怕销售不出去也不会赚新民的钱。”
“为什么？”丽丽问。
“这个倒不是我记仇，跟钱不过去，我的格局没这么小，我是受不了这双盯人的眼睛，太令人讨厌了。”
“也是。”丽丽说，“你的厂具体在哪个位置？”
“在新丰区的乡下，一个废弃的学校里，离市区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问兰说，“要是丽丽有兴趣的话可以在家里也能和我一起干，这样就不用出门，奶奶也不会担心你挨冻了，你可以天天照顾奶奶了。”问兰说。
“啊，有这样的好事？”丽丽兴致上来了，说，“问兰你快说说，怎么操作？”
“因为厂离市区太远，我准备在市区租一个门面，设个批发窗口。”问兰说。
“好啊，过年后我家的门面租期就到了，我可以不让他续租了，就给你。你让我在批发部里工作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在家里上班了，哈哈，这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居然砸到我头上了。”丽丽很高兴的说。
“只要你有兴趣，当然可以，这企业是我的，也是我们大家的，我搭建了这个平台，大家可以依托这个平台一起赚钱。”问兰说。
“问兰你这个想法很好，我们赞成你，你把我们当姐妹，我们也把企业当成家，共同去维护。”小孙说。
“问兰你说我什么时候这边
的工作可以辞掉？”丽丽问道。
“你现在就可以跟老板说了，等过完年就不用去上班了，门面收回来后装修一下就开始营业，装修期间你还要熟悉一下厂里的情况，自己企业简单的基本情况总要先了解，不然人家问你厂里在什么地方，大不大，多少人，有多少产品，我们总得回答得上。上下班没关系，厂里有辆小货车可以接送你。”问兰对丽丽说。
丽丽高兴得直点头。
问兰举起杯，说：“让我们共同维护这个平台，一起打拼，一起发财！”
三个人喝光杯中的饮料，继续神聊。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进来的是杨闯，看她们聊得这么欢，他说：“什么事把你们高兴成这样？”
问兰说：“杨总你在外面偷听的啊，很喜欢听女人之间的私房话吗？哈哈。”
“问兰这么些年了，你的嘴巴还是那么的厉害，还在记恨着我吗？”杨闯笑着说。
“哪里敢，我还得感谢你呢，没有你哪有我今天，说不定我和你一样还在新民打工呢。”问兰说。
“哦，现在哪里发财了？”
“哪里发得了财哦，只不过混口饭吃吃而已，那像你堂堂一个总经理，威风凛凛的，好让人羡慕呢。”问兰说，“来来来，杨总，既然来了就尝尝这个。”
问兰把一块清糕递给杨闯，杨闯吃了一口，说：“好吃好吃，哪里生产的？”
“我们南新市大雷山食品厂。”
“你现在去那边干了？当推销员吗？”杨闯说。
“呵呵，在你杨总的眼里我就当只能个推销员的料？”问兰笑着说。
“哦，我说错了，至少也得是部门经理级别，我小看你了，对不起。”杨闯连忙说。
“呵呵，好吃吗？”问兰说。
“好吃是好吃，但小孙不是我说你，你如果在酒店里把这个糕点当点心就不对了，酒店有酒店的规矩。”
“扫兴，丽丽，我们走。”问兰听见杨闯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顿时怒火上身，怕控制不住吵起来，拉起丽丽就往外走。
小孙说：“等等，我送送你们。”
“不用不用，单我来买，省得人家让你为难，也不需要优惠。”问兰说。
问兰在买单的时候，小孙把丽丽的两盒糕点送了过来，说：“说好了我买单的，怎么让你破费。”
问兰特地提高嗓门，说：“我现在是大雷山食品厂的老板了，让你来请客，我的脸面往哪儿搁。”
杨闯紧跟着出来，一听问兰说自己是食品厂的老板了，赶紧换了副面孔，吩咐收银员说：“打折，打折，赵总第一次到酒店消费，我们欢迎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不优惠呢。”
“没必要没必要，杨总，这点优惠对我来说没多大意义，你给我发票好了。”问兰没好气的说。
“不行不行，酒店有规定，对你这样的客户就得优惠，既然有规定我就得按规定执行……”
“讨厌。”问兰买完单，跟小孙点了点头，理都不理杨闯，拉着丽丽走了。
第七十一章 该去看看家风了
寒假开始了，里名坐车来到大雷山食品厂，问兰叫他随便参观，完了后问兰叫他去财务结账，放假前里名在南新学院销售了1000多个，按照每个一元计算，给予里名1000多的报酬。里名拿着钱到问兰办公室跟问兰说，感觉有点不对。问兰问什么不对，是不是财务把钱算少了。里名说不是少了，是多了。
“原先的时候毛利润40%，你分给我50%，现在办了工厂，租金、水电、税收、工人工资，机械设备、办公费用，还有其他日常开支等等，成本成倍增长了。可糕点还是那个糕点，价格还是那个价格，你给我的报酬还是那个报酬，我算了一下，实际上你不但没赚到钱，反倒是在给我贴钱呀，也就是说我销售得越多你亏得越多。”里名说。
“哦？”问兰对里名的话产生了兴趣，放下手头的东西，看着里名。
“问兰姐姐，我可是学工商管理的，这个成本核算我懂。”里名说。
问兰本来想跟里名说，办厂了后成本提高了，跟里名的结算方法应该相应作出改变，但没想到里名自己先提出来了，这样一来，问兰反倒不好说了。她说：“里名，不瞒你说，姐姐当初看到你是个苦孩子，就准备资助你上完大学，可那个时候姐姐自己也没钱，所以只能让你以勤工俭学的方式贴补生活费。现在姐姐办厂了，成本是提高了，但对你不能这么算，你是个学生，不是商人。”问兰说。
“我现在有钱了，暑假的时候赚了一万多，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我留足学费和少量生活费后，把钱寄到家里，我爸妈又惊又喜，但心里不踏实，再三问我钱是怎么来的，一个暑假时间就能赚来这么多的钱，说哪有这么好赚的钱，他们还问我这钱来路是不是正当的，甚至说如果来路不明他们宁可饿死也不要这钱。还对我进行了一番教育，说赚钱一定光明正大，用自己的劳动去赚钱。我反复跟他们说，这钱是一个叫问兰的姐姐帮助我赚来的，并且把详细的情况跟他们说了好几遍，他们才相信。”
“你爸妈也是个很诚实人。”
“我爸妈叫我一定要好好感谢姐姐，听姐姐的话。这个学期课余时间我还跟姐姐赚了点钱，除了留足生活费之外也给爸妈寄了点去，他们都很高兴。”里名说得很开心。
“你是个很孝顺的孩子，姐姐也很高兴。”问兰说。
“姐姐对爸爸也是很孝顺的，我看得出。”
“你回去的时候带点糕点去给爸妈尝尝，这个不用你买，姐姐送的。”
里名说准备晚几天回家，等问兰厂里放假了才回去。问兰说厂里可能过几天就放假了，但家里不会放假，因为心都的合同还在，即便是春节期间也会做，人家休息她和爸爸不休息，家里的设备搬到厂里了，他们就恢复手工生产。
“问兰姐姐，你已经是老板了，过年期间还要自己做？”
“首先，合同订的是每天800个，没说过年可以停。过年厂里停工了，我
只得回到家里用手工做。其次，我和你一样都是苦出身的人，我们苦孩子一个优点就是不会忘本，我到哪里都一样，都是勤劳的人。人前我可以是老板，但人后依旧是和爸爸相依为命的问兰。”
里名很敬佩问兰，说要好好向问兰学习，不怕辛苦，努力赚钱，他说自己有个想法，这几天准备带着糕点去南新市下面几个县的副食品市场转转，看看能不能在下面找些合同，市区应该是没问题，厂里有销售部，很快就会打开局面的。问兰非常赞赏里名的想法，但她说，现在姐姐刚起步，厂里不能提供车辆，下去的话都得坐公交车，效率低，也会很辛苦的。里名说他本来就是山里人，苦惯了。问兰同意了他的想法，她叫里名具体怎么操作去跟销售部谈，并说不管里名能否签到合同，这几天的工资、出差补贴都由厂里支付。但是既然是代表企业去签订合同，那就得按企业的规矩办，报酬按销售部的规定办，肯定没以前那么多了。
“这个我懂，我刚才也说过，姐姐的生产成本提高了，我还拿那么高的提成，会有愧疚感的。”
“谢谢你理解。”
看着里名走出办公室，问兰心里想，里名是个人才，在他身上有一股韧劲，厂里很需要这样的人。她忽然想起了家风，进去这么长时间，还没去看过，现在厂里正常了，并且快过年了，得去看看，但是能不能见到还是个未知数，因为不是普通的行政拘留，而是刑事拘留。不管怎么样，说走就走，不然等下还有什么事情处理就走不了了。她装好了几盒糕点，坐上厂里的小货车，直接去看守所。
路上，问兰接到销售部打来的电话，问一个叫祝里名的人要空白合同给不给？
问兰说：“你先把关键的地方填好，然后可以给他。”
“他对价格有要求。”
“不行，得按我们定的价格出厂，我们这是通过成本核算出去的。”问兰以不容讨论的口气说。
“零售价呢？”
“不管，我们只管按自己的出厂价销售，至于批发价、零售价这是人家的事。”
“不是，我是说我们的零售价。”
“我们的零售价？我们不零售的呀。”
“是我没表达清楚，我们不是还有南新学院的业务吗？”
“南新学院也放假了，这业务停止。今后除了专供的业务外，其他业务我们不再直接经营了。”
“好的，明白。”
问兰感觉到里名可能还没真正明白企业销售和以前作坊销售的区别，一个没出校门的大学生，这也难怪。但销售部不能不吃透问兰的意图，这样事事请示，以后自己会陷入具体的事务堆中，对企业管理很不利，看来销售部一定得配个非常得力的助手。
不一会，看守所到了。看守所的纪律很严，不像一般的机关随便可以进出。问兰说明来意后，门卫说亲属见面是有时间规定的，现在不是见面时间，不能进。
“东西可以转交吗
？”
门卫说可以，但要检查，还要登记。门卫问她交给谁。问兰说有没有一个叫郑家风的人。
“有有有，这个人印象很深，是正丰公司郑总的儿子。”门卫说。
“你认识？”
“认识。你说好好的一个公司一夜之间成了这个样子，多可惜。”门卫叹了口气。
“呵呵，您贵姓？”问兰问。
“免贵，姓姜，原来当警察时和郑总混得蛮熟的，所以他家的情况知道一点。他儿子家风是个很优秀的人，待人的礼貌很好，当时进来的时候看见我还叫我姜叔叔。”
“姜警官，您既然和郑总很熟，现在我过来见他一面您就行个方便吧。”问兰说。
老姜说：“你是他什么人？女朋友？”
“是的。”问兰没有更好的身份，也只能这么说。
“不是我不行方便，实在是不行，你看我从警察变成看守所的门卫了，如果再犯一次错误就得回家了。哈哈。”
“原来是这样啊。”问兰说，“那就不麻烦您了，请您给我转交一下就行了。”
“有什么话需要转达吗？”老姜倒是挺热心的。
“叫他不要多想，事情一定会转好的，本来……”
“对呀，本来这事就跟他无关。”这老姜也是个急性子，问兰话还没讲完他就接上去了，“这郑总也太狠心了，自己悄悄的逃走，把儿子抛出来当替罪羊，怎么下得了这个手。”
“您觉得郑总是有预谋的逃走？”
“我现在不是警察了，随便说说也不要紧，我觉得他早就计划好了的，肯定不是银行报案那天逃走的，其实上几天已经金蝉脱壳了，故意让家风留在家里，造成一切正常的假象，掩护自己出逃。”老姜说。
“那家风知道吗？”
“种种迹象表明，家风并不知道这事，到现在郑公子可能还没想通。”
“不知道家风以后会怎么样，按道理说家风确实不知道郑总出走的事，公司里的情况也不了解，不会有太大的事。”问兰说。
“难讲，这事本身是挺大的，但对郑公子来说可大可小。唉。”
问兰一听到“公子”两字百感交集。
“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一切皆有可能，当然死刑、无期不可能。”老姜笑着说。
“他在里边过得好吗？”问兰想自己问得多么荒唐，在里边能过得好吗？
老姜很神秘的说：“你既然是他的女朋友，我就向你透露个信息，他过得跟人家不一样。”
“很差？都说犯人进去后，监狱里的所谓牢头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对新来的先痛打一阵。”问兰未免有些担心起来。
“呵呵，我只能对你说，平安。”
不知道老姜说的“平安”两字的含义是什么，老姜不肯再说下去了，问兰也不便多问，只得回来，心中默默祈祷公子真能平安。
第七十二章 英子来了
虽然没有家风的确切消息，但总算也得知他在里面平安，问兰放下心了。
转眼间又过去了一个春节，这是问兰在南新市过的第五个春节，这个春节过得不一样，既是创业小有收获的春节，又是最忙碌的一个春节，由于要完成心都的订货，父女俩一天都没有休息过，每天按照合同要求交货。春节前，里名签了几单合同，量都不是很大，但也总算有收获。厂里生产的所有糕点全都销售出去了，按照这样的势头，目前的规模还需要进一步扩大。但问兰的头脑还是清醒的，工厂刚刚创办，不宜急着扩大规模，现在销售这么好不排除是春节的因素造成的。
按照南新市的习俗，过了正月初八就等于过完年了，厂里正月初九恢复生产。丽丽来上班了，问兰把她带到厂里转了个遍，然后就让她在销售部呆着，熟悉熟悉业务，等丽丽家里原租户搬走后再装修一下就可在自己的家里上班了。丽丽说公交车反正方便，就不用接送了，自己坐车上下班好了。问兰允许她上下班不受时间限制。
安顿好丽丽后，问兰自己坐公交车去城里，她想去劳务市场看看，有没合适的人，主要是销售这方面的，最好是能像里名这样的人才，吃苦耐劳，又有思想，更能干出成绩。
进得劳务市场，不由得心生感慨。同样在这里，也是在过年后，四年前，自己是以打工者的身份来这里找工作的，通过几年的艰难打拼，完成了角色转换，从找工到招工。这四年，干过酒店服务员，做过皮鞋，当过卖糕女，也当过几天名义上的公司副总。现在终于有了自己的企业，虽然不大，但毕竟真正属于自己。
在里边转悠的时候不时有人过来互动，问兰要的不是普工，是得力的销售人员，因此都觉得都不理想。
“问兰？”问兰忽然听见英子在叫她，她条件反射似的应了一声：“英子。”
英子转到问兰面前，惊奇的说：“果然是你，问兰，我看见你的背影，想也没想就喊了出来。你也没回头看，怎么就知道我在喊你。”
问兰一看，果然是英子来了，高兴的心情无法形容，说：“英子，果然是你，一听见你的声音我想也没想就叫出了你的名字。我的好英子，想死我了，想不到今天在这里见面，走走走，我们走出去说，这里人太杂了，不是说话的地方。”
两人走到外面拦了一辆的士，问兰说去南新咖啡馆。
“你准备带我去哪里，你住的地方吗？”英子说。
“不是，去了就知道了。”
“我听见了，你说咖啡馆，哈哈。”
“你是明知故问啊。”
“不错啊，几年不见过起小资生活来了。”
“冒充一下。”问兰笑着说，
来到咖啡馆，因这个时刻人不多，她们找了个小包厢坐下。
两个人都想先说话，都有好多的话要说，问兰说：“要不你一句我一句，谁都不占先。”
“好啊，这样公平
，那我起个话头。”英子说，“你今天怎么来到劳务市场，想换工作？”
“我是来看看。”问兰说。
“问兰你真不够意思，出来这么多年了，连个音讯都没有，还说一到南新市就给我写信的，结果等到现在连个纸片也没有。是不是日子过得很不好。”英子说。
“怎么会这样？我一安顿下来就给你写信了，后来用上手机了，又给你写了一封，把手机号码告诉你了，怎么都没收到？可能现在通讯发达了，书信没人重视了，邮局寄丢了也不无可能。也怪我当初以为自己不可能买手机的，就没记下你的手机号。”
“原来是这样啊，我也纳闷，按理说不会一去就无音讯的，那样的话不算我们的问兰了。”英子笑着说。
“英子，快说说，这几年的情况怎么样？”
“这几年日子还是老样子，村里能走的人都走了，剩下老弱病残的人和儿童留守。我本来也不想出来，因为大树变心了，我在家里郁郁寡欢的，就想着出来，阿根叔说还是去南新市吧，兴许能碰到问兰，这样的话你们互相有个照应我也放心了。”英子说起大树变心，心里不好受，情绪跟刚才不一样了。
“大树变心？他敢？说说情况，我给你讨回公道。”问兰没想到大树这么个老实人也会变心。
“他大学毕业后就留在城里了，说不想回村里了，还说自己工作不固定，并且居无定所，叫我不要过去找他。”英子忿忿的说。
问兰安慰了几句，说：“那还不一定，说不定他说的情况是真实的，现在大学生找工作也确实挺难的，在没弄清真相前，不要下结论。阿根叔还好吗？”
“嗯，他挺好的，还当着村长，现在村里别的没改变，但环境改变很大，也不知道阿根叔从哪里弄来好多钱，把村庄弄的挺漂亮的，他还说准备修条大马路，直通外面的高速公路，把村里发展起来。”
“阿根叔好样的！”
“这次我出来时，他交给我一项任务，如果碰到你的话，一定要打通他的电话，他要和你爸说上几句。你爸现在身体好吗？”
“还好，我天天跟爸爸在一起。爸爸也还是老样子，力气大，话不多。叔和婶身体好吗？”
“好极呢，他们说碰到你爸一定要让我向他问好。”英子说。
“说了这么多话，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到的呢？”问兰说。
“我是昨天下午到的，住在车站边上的小宾馆里，听人家说今天劳务市场上班了，我就来找工作，没想到碰到你了，我们真是有缘。对了，你还没说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英子说。
“我是一言难尽。刚到南新市时我爸带的钱被小偷偷了，在快餐店买饭还被打了一顿……”
“啊，石万伯被打了啊？！”英子吃了一惊。
“还好，被一个好心人救了，还硬塞给我爸500元钱救济我们。后来我找到酒店的工，当了服务员，我爸去托运站卖苦力。你
猜怎么着，真是冤家路窄，我的顶头上师竟然就是打我爸的人，不过这事是后来才知道的。”
“竟有这么巧？”
“在酒店做了一段时间，由于我爸救人反被诬陷，我在处理这事时耽误了酒店的工作，被酒店开除了。”
“问兰你好可怜。”英子叹道。
“可怜的还在后头呢。”问兰接着说，“被酒店开除后，去皮鞋厂打工，过了一段时间，又被老板娘赶了出来。我一气之下去了趟省城。后来皮鞋厂出了工人中毒事故，老板和老板娘都被抓去了，老板的儿子看到我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就请我去以公司副总的名义帮助他们度过难关。后来问题是解决了，但我也就失业了。
“是不是又被老板娘赶出来？”
“没有，是我自己执意要出来，我们山里人别的本事没有，骨气还是有的，我不想再在那里打工了。”
“这老板娘为什么这么凶，是不是老板被你迷住了？哈哈。”英子说。
“你还别说，还真有这样的事。”问兰显得很认真的说。
“啊？你还是问兰吗？”英子不相信。
“是我的本事把老板迷住了，我的一个建议，给他带来了几百万元的收入，老板要重用我。”
“原来是这样啊，哈。”
“你还以为是我的姿色迷住了他啊，哈哈，我哪有这么迷人哦。”问兰自我解嘲的说。
“这是好事啊，老板娘为什么会赶你？”英子还是不解。
“老板有个儿子，确实有那么一点被我迷住，哈哈，不过我根本没那个意思，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根本不会有非分之想。老板娘容不得他儿子接触我，就拿我开刀了。”
“问兰，这几年你还有故事了。”
“呵呵，我决计离开后，就和爸爸一起自己干，我们赵家村人不是都会做糕点吗，我们就做糕点卖，我成了卖糕女，和爸爸一起每天推着三轮车沿街叫卖，有一次卖到一个小区，被保安砸烂了糕点，砸坏了三轮车和卖糕点的设施，还被拷着晒太阳，当时是夏天呢。”
“艰辛的打工路。现在是不是干不下去了又准备出来找份工作。”
“不。”问兰说，“这次我会坚定不移的干下去，无论前面出现多大的困难，哪怕是万丈深渊我也勇往直前，只有前进，不会后退半步。”
“这老板一定待你很好。”
“你感觉出来了啊。”问兰微笑着说。
“我反正也没工作，这么好的地方，你帮我也引荐引荐，我们一起在这里打工好了。”英子说。
“好，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高兴还来不及，还反悔什么？”有问兰帮她找工作，英子显得有点兴奋，“你爸呢，一个人呆在家里？”
“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和我一起在厂里做。”
“这么大年纪也可以啊，这老板太宽容了。”英子猛然一想，说：“不对！”
第七十三章 英子来得正是时候
英子听问兰说着打工的事，猛然一想，说：“不对，问兰。”
“什么？”
“你不是说现在工作的老板待你很好吗，那你怎么还来这里找工作？”英子说。
“傻姐姐，我什么时候说过来找工作，是你自己这么想的，哈哈。”问兰笑着说。
“那你是？”英子说，“我明白了，是上苍特意安排你来这里和我碰面的。”说完也大笑起来。
问兰说：“英子不瞒你说，我是来招工的。”
“招工？你当老板了？”英子惊讶的说。
“是的，通过几年的艰难拼搏，我已经小有成就了，现在办起了一家食品加工厂，年前刚开工，今天去劳务市场是准备找合适的工人呢。”
“这样的啊，问兰你太伟大了，居然办起了工厂。那我还找什么工作啊，现成的老板在眼前，我就赖上你了，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英子看到问兰有成就了，非常的高兴。
“嗯嗯嗯，我的就是你的，今后不能说我的厂，要说我们的厂，我们一起在南新市打拼，拼出一片天地。”问兰说。
“是的是的，我们的厂，我一定会维护好我们的厂。走走走，去我们的厂看看。”英子说。
“别急，在乡下，路有点远。我们厂里有一辆运货的车，我看下现在哪个位置，叫他过来把你的行李带走，去厂里，晚上回来，住我这。”
“你这里能住吗？”英子问。
“能住，空得很，有三个房间，我和爸爸住一间，还有两个房间空着，并且有现成的床。对了被褥带着吗？”
“带着，我没来过大城市，还怕露宿街头呢，所有带了被褥。哈哈。”英子说，“你干吗租三个房间啊，这么奢侈，是不是就想过我要来？”
“美了你了。我原先开作坊时，一个房间不够用，就租了三个，现在办厂了，设备都搬走了，房间暂时还空着，你来了正好，省得我把房子退回，我们一起住。”
“好，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问兰拿出手机拨通了罗师傅的电话，叫他心都的货送了之后跟她联系。
“英子，我今天去劳务市场主要是想找个会销售的得力助手，谈了几个都不符合我的要求，你来了最好，我就不用忙活了，这副重担自然而然的落到你身上了。”
“行行行，我们自己的厂，这工作我不做谁做？其实我也是最合适做这工作的，哈哈。”英子自信满满的。
“英子你做这工作我放心。”
“对对对，完全可以放心，更何况我有这天赋，咱村里谁不知道英子是块搞销售的好料。”
“哈哈，吹上了，说你行你就飞上天了。”
“我有证据证明我行。前年，阿根叔发动留守的老弱病残种土豆，土豆丰收了，可销路成了问题，我跟阿根叔说，我来试试，我叫阿根叔当司机，用他的车每天早上开着一车土豆出去，我不去市场，直接去学校、企业、政府等地的食堂推销，不到十天的时间，村里的土豆全部销售出去。”
“不错啊你。”问兰对英子很是赞赏。
“只是咱村里的土豆不够多，不禁得卖，周边我想去的地方还没走遍呢。”英子有点遗憾的说。
“你说说你为什么不去市场而直接去消费终端销售？”问兰对英子的销售方法产生了兴趣。
“这还不简单啊，这样省去了中间环节，价格直接降下了好多，这些食堂本来就是带点福利性质的，价格越便宜他们越高兴，还有我是农民，农民种的蔬菜直接送到食堂，他们更加欢迎。”
问兰发现，英子确实是销售的高手，她的理念非常符合自己的要求，甚至超过了里名，两下一对比，她更喜欢英子，这倒不是感情用事，是英子的理念更胜一筹，而且英子的可塑性更强，稍加培养，再学点理论知识，必定远超里名。
问兰说：“我在城里租了个门面，用作批发窗口，现在正准备装修，以后这一块就交给你来管了，另外一个小姑娘是房东，叫丽丽，是我以前在酒店时的同事，给你做助手。我们住的地方不远，到时候我给你买辆自行车就好了，10几分钟就能到。交给你我就放心了，我厂里事情多，一般不过问这里的事了。晚上我们还是会在一起的，你来了后，我就不住厂里了，我们一起，白天各忙各的事，晚上一起聊聊天，出去逛逛街，去公园散散步，这日子说多好就有多好。”问兰越说越兴奋。
“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在这里相聚。”
“我爸等下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问兰的手机响了，是罗师傅打来的，她叫罗师傅到咖啡馆来。一会儿，罗师傅到了，问兰买好单，两个人一起走了出去，英子看见这车和阿根叔的车差不多，开玩笑说：“你用拖拉机当专车啊。”
“我还没有专车呢，连拖拉机也用不起，这车是租来的，租费一月一结算，是送货用的。哈哈。”问兰说。
她们坐上车后，问兰叫罗师傅往英子住的小宾馆开去。英子说：“问兰你学会了开车吗？”
“还没有，计划今年有时间去学，到时候厂里就交给你管了，我安心的去学车。”问兰说。
“行行行，这事就交给我好了，等你学好，就可去买辆专车了，我也可以沾点光。”英子笑着说。
到英子的住处后，问兰准备和英子一起上去搬行李，英子说不用，她一个人能拿得下，反正也不多。
她们把行李搬来后先放到家里，然后再往厂里开。英子叫问兰先别跟石万伯说，她要给石万伯一个惊喜。到厂里后，问兰就把爸爸的位置指给她看，叫她自己过去跟爸爸打招呼。
“石万伯！”英子在石万的后边叫了一声。
石万回身一看，是英子，他怎么也想不到英子跑到这里来了，“啊，英子，是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碰到问兰了吗？”
“爸爸，要是不碰到我，英子怎么知道你在这里。”问兰走了过来说。
“哦，对。英子你爸妈好吗？”石万说。
“这里吵，我们去办公室。”问兰说，“爸爸你还有任务呢。”
“什么任务？”石万关掉了机器，一起向问兰的办公室走去。
“英子给你带来的任务，一会就知道了。”
在办公室，英子拨通了阿根叔的电话，然后把电话给石万，说：“任务在这里，你自己听。”
石万接过电话，一听是阿根，赶紧说：“阿根，是我是我……嗯，我现在很好很好……我也想你们啊……问兰这姑娘很好，现在我们办起了一个工厂……我会注意的……嗯，好。”说完后石万把电话递还给了英子。石万说：“英子你爸妈身体好吗？”
“好，他们还一定要让我问你好。”说着，英子又拨通了她爸的电话，石万和他聊了几句，然后挂了。石万显得特别高兴，离家四五年了，家里的人还都这么挂念他，在家里时他们都这么照顾石万家，出来后照样没有忘记。
“爸爸，英子来得正好，我上午在招人，天上就掉下了个英子来，说明我们的厂肯定会兴旺，想谁就来谁。英子晚上就住在我们家。”问兰说。
石万非常赞同，说：“这样你们姐妹俩又好像回到了赵家村。”
说完，问兰把英子带到各个车间，让她先熟悉熟悉厂里的环境。英子看到自动化设备里生产出来的糕点，和自己做的一模一样。问问兰这是怎么弄出来的，问兰叫她先尝尝。英子随即拿起一个吃了一口，顿了会又吃了一口。
“怎么样？”问兰问。
“不对呀。”英子皱了下眉头说。
问兰睁大了眼睛，问：“说说看，什么不对？”
“这个是芋头做的吧，感觉味道还差点，我仔细想想差在哪里？”英子又吃了一口，“对了，是芋头的比例高了点，造成有点糊口，不仔细品味还感觉不出。”
问兰很高兴，英子的到来简直是厂里的福星，一尝就尝出毛病来了，这样改进起来就有目标。问兰还叫英子多尝几个品种，最好每个品种尝过去。
“你打算撑死我啊？”英子笑着说。接着她又试着吃了几个，当然每个就吃几小口试试。“这个绿色的有点不对，能吃出青菜味，青菜的成份多了点。一定得改进。”
“再仔细品味品味，想想怎么调整配方合理？英子以后你就兼职当试吃员好了，哈哈，嘴这么吊。”问兰说。
“要不是我们自己的食品厂，我的嘴也不会这么吊了，我的嘴分寸感极强呢。”英子笑着说。
“好，我们再去销售部。”
问兰和英子一起来到销售部，她把英子介绍给大家，其实销售部现在连丽丽在内也只有三个人，虽然人少，但必要的仪式感还是需要的。问兰说：“这是我们销售部的负责人英子，大家欢迎。”
“请大家多多关照。”英子对问兰突然宣布自己是负责人没有思想准备。
“丽丽，英子今后的工作在批发部为主，你协助英子做好批发。”问兰把丽丽介绍给英子。
丽丽说：“好好好，没问题。我是个没主见的人，正在愁以后在批发部怎么做呢。”
问兰的电话响起，是小梁打来的。
第七十四章 小梁有约
问兰正向英子介绍工作，忽然接到小梁的电话，说有要紧的事跟她商量，让他明天上午务必去他那里一趟。小梁虽然经常给问兰打电话，有事没事的说上几句，但像今天这样郑重其事的请她过去谈事情还是第一次，看来事情重大，非去一趟不可。
次日上午，问兰如约来到小梁的办公室。小梁虽然很客气的给问兰倒水，但倒好水后坐在那把威严的老板椅上，问兰坐在他的办公桌前，俨然一副老板找下属谈话的样子。问兰习惯了小梁的这副派头，倒是不觉得什么不对。
寒暄了一阵后。小梁问道：“问兰你现在生意怎么样？”
问兰说：“还行吧，反正没库存，现在正在弄批发部。”
“批发部？你们父女俩每天也就做这么多，还搞批发？”小梁显然还不知道问兰办厂的事，因为问兰压根就没向小梁透露过。
“呵呵，是这样的梁总，我办了个小厂，年前刚开工，因为厂子实在太小，所以开工弄得很低调，也就没有请您梁总过来指导。”问兰说。
“不错啊，卖糕女华丽转身了。”小梁赞道，“也做糕点？”
“是的，目前暂时还做原来的糕点，只不过品种多了点。您这里专供的每天就做800个，一个都不多，不会对外销售。”
“招了多少工人？工人会做吗？”
“用上了自动化设备，共10条，工人只要会操作机器就行了，不用去做，目前规模还不大，日产糕点2万个。”
“天啊？”小梁吃了一惊，“起步这么高啊，日产2万个，那年产值不是三四千万了，还说是小厂，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在我之上的，原以为十年之内，没想到这么快。你的资金哪里来的？能办成这么大的企业不是一笔小数目，看不出你的融资能力有这么强。”
“梁总您过奖了。”
“现在真正的老总是你问兰了，你有自己的实业，我这个所谓的梁总像个根不着地的浮萍，飘忽不定，随时有可能走路。也可以说在你面前我不是真正的梁总。哈哈。”小梁看到问兰的角色转换，突然间自己和问兰的角色也转换了，从现在开始不再有任何的优越感了。
问兰的手机响了，是英子打来的。
“问兰，现在有好几个说是南新市下面县的副食品批发市场的批发商来要货，说是过年前签的合同，说我们保证供货的，量虽然不多，可现在没货可供怎么办？”
“可能是里名订来的，现在厂里有多少货？”问兰问。
“现在厂里的货是还有一点，昨天的也没发光，加起来有1万多个，但是这些都是市区的用户讲好了的，一会就会过来拿。车间来不及生产。”英子说。
问兰迟疑了一会，说：“这样吧，到此刻止，现在几点，10点，也就是说10点前的所有货先发给这些批发商，他们路远，先满足他们。市区的路近，可以边生产
边送货。”
“好的。”英子说完挂了电话。
问兰对英子上班第一天就进入了角色感到很欣慰，有了英子，自己以后可以忙点别的事情了。
“生意好得不得了，都来不及做了，你还弄批发部做什么？”小梁说。
“我不能被暂时的兴旺所陶醉吧？”问兰笑着说。
“你的眼光看得好远。行，那个门市部装修我来安排，我这里有现成维修班。”
“谢谢您梁总，这次不用了，这次主要是门面装修，我得请广告公司来完成，我已经联系好了。你那个维修班师傅技术是好，但弄这个不合适。”问兰说。他对小梁的热情心表感激。
“那好，以后用得着我梁某人的地方你尽管吩咐，从你进入南新市开始我们就认识了，也算是资深的朋友了，别客气。”小梁说。
小梁今天显得格外的客气，居然破天荒的自称为“梁某人”了，问兰想肯定是得知现在自己的身份不一样了的缘故，人总是很现实的，尤其是对小梁这样的职业经理人来说。
“梁总说今天有要事商量，是不是想聘请小女子来做你的副总？”问兰笑着说。
“岂敢岂敢，你现在是堂堂的大厂长了，来这里当个副总岂不大大的屈才了。今天请你来商量的事还真有点难以启齿。我们坐那边说吧，显得亲近点。”
小梁站了起来，把问兰请到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坐，这里有一个小型的会客处，一张三人沙发，两张单人沙发，中间放一张长方形茶几，大凡有贵客来访，小梁都把他让到这里来坐。
坐下后，小梁看茶几上似乎少了样东西，对了，是香烟，原先有客人来茶几上都放着香烟的，因问兰不抽烟，小梁就打电话叫餐饮部送两盘水果上来。
看到小梁突然变得这么热情，问兰竟感到有点不自在，她想，小梁本来在问兰面前讲话都说一半藏一半，其中藏的一半想让问兰提出要求，但现在客气得语言都有点吞吞吐吐了，问兰倒是不习惯，她说：“梁总您有话直说吧，只要您不为难我的，我都尽力而为。”
“那我就直说了。”小梁说，“我老爸老妈的死脑筋，说我过了年都30了，还不找对象，他们给我两个选择，一是允许留在城里，但必须找对象，还有一条是回家去，家里毕竟也不是很差。”
“你父母的焦点是让你赶紧找对象，至于回不回去那是另外的事。这事情很纠结吗？”问兰说。
“当然纠结，我现在既不想回去又没有对象，你说我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再说，要是真回家了，他们就可以天天在我面前唠叨，逼着我找对象。”
“这还不简单啊，你在城里找个对象带回去给他们看，这样他们就不再唠叨了。”
“有这么简单我就不用纠结了，别看我表面上风风光光的，似乎是个老总，其实我无非是个打工者，南新市本地人看不上我，外地人条件好的我
又碰不到。”
“你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水果送上来了，小梁热情招呼问兰多吃点，问兰盛情难却，吃个几口。
小梁喝了口茶接着刚才的话说：“不能简单的这样说，准确的说是高不成低不就。找对象得看缘分，缘分没到，你打起灯笼都找不着，缘分到了你挡都挡不了。你呢，问兰，据我所知你也还没男朋友，过了年24了，女的这个年龄可以找对象了。”
“呵呵，我没有你这么复杂，我没人逼我找对象，所以不用纠结。”
“你爸一点儿都不急？”
“我爸呀，从他内心说，他舍不得我嫁出去，我在他身边他的幸福感很强，但他也知道我不可能永远留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会嫁出去的，他现在的态度是不催不急，留一天是一天，我怎么高兴就怎么办。”
“你爸是一个很开明的人，我爸也像你爸一样就好了。”
“做父母的都一样的，都爱自己的孩子，只不过是方法不一样。”问兰说。这句话一出口，她猛然想起了家风，他的父母也爱自己的孩子吗？
“问兰你能不能给我出个主意，让我解开这个纠结。我爸不是一般的人，他说话算话的，我要是还没实际行动，他会和我妈一起跑过来，我妈的唠叨劲，会让我受不了的，虽然我不怕我妈。”
“你不是说不怕吗？那就不用理他们了，还有什么可以纠结的，哈哈。”问兰说。
“我不怕我妈，但我怕我爸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从小就开始怕我爸。人家都说独生子女父母都很钟爱，天不怕地不怕，但我就怕我爸，他骂我时我不敢顶嘴的。”小梁说。
问兰想了想，说：“这个，我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要不这样，你先回家找个对象，再回到城里，这样问题不是解决了吗？”
“我有个更好的办法，你看能不能可行？”小梁说。
“请说。”
“你暂时演一回我的女朋友，让我在父母面前搪塞一下，过了这关再说，你看怎么样。”小梁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问兰。
“啊？”问兰大吃一惊。
问兰怎么也想不到小梁会想出这样的办法，她第一个感觉是接受不了。她既感到吃惊又觉得滑稽，呆了一会，好像自言自语的样子，说：“在你的心里，我只配让你用来搪塞的？我只是你在父母面前搪塞的工具？”
“不不不。”小梁自知严重的失言，赶紧纠正，“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我说错了，口误口误。”
幸好有这个“口误”，问兰很自然的找了个台阶，说：“梁总，你看我也挺忙的，刚才厂里就打来过电话，不知道一会儿又有什么事，门面的装修我也得去看看。不像你，是个像模像样的老总，可以指挥千军万马，我只是个光杆司令，手里无兵可用，样样得自己动手，我就不在这里搪塞了。这个事情恕我无法帮忙。”说完起身告辞。
第七十五章 正丰公司有了结果
看着问兰离去，小梁直怪自己无能，竟能说这样的胡话，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不说人家现在的地位比自己高多了，就是普通的人，用“搪塞”两个字定位人家的角色，谁受得了？这不得不让问兰伤心和生气，将心比心，实在是错在自己，本来一场想了好久的计划，很可能会弄假成真的戏，就这样被自己的不经意给毁了，一世聪明竟失言于一时，好蠢！
问兰倒是觉得好笑，小梁居然用这种办法来表达自己的心意。她知道小梁对自己有意，从新民那会就感觉出来了，但小梁的城府很深，明明自己想做的事，或者自己能做得到的事，偏偏不说，非得要人家先提出来，他好像做好人从中帮忙似的。虽然他想努力对问兰不这样，但由于这样的性格，不免会在交往中流露中这种情况。问兰不喜欢他这样，也幸亏他不点破，问兰可以将错就错，当做蒙在鼓里，顺着台阶下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装修，批发部投入使用了，英子和丽丽到城里上班。由于工厂那边的业务太好，批发部经常断供，厂里尽管加班一个小时，仍供不应求。批发部里业务不多，问兰就让英子去厂里管几天，自己腾出时间去学车，没车实在不方便。
听说问兰想买车了，英子很高兴，说：“这才像老板，哪有办企业的人没有车的。”
“现在还只是去学车，不是买车。”问兰笑着说。
“只有先学车了你才有买车的**，我举双手赞成你去学。”英子说。
“这段时间我就专心的去学车，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你不要找我，自己看着办。”
“问兰你放心好了，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回答错误。”
“错在哪里？”
“什么叫不会让我失望，回答了跟没回答一样，你本来就不会让我失望的。”问兰故意逗英子。
“那我应该怎么说？”
“你应该说，‘在你学车期间我保证不打扰你’，哈哈。”
“就这么简单？”
“简单吗？”
“很简单，我代表你把什么事情都处理好就是了，没有非常特殊的情况不打你电话，即使有非常特殊的情况，不用即时处理的，晚上回到家还给你自己处理，这还不简单啊，”英子说。
“对，我要的就是这个。”问兰对英子很满意。
问兰生性聪明，文化考、道路考每个科目都一次通过，驾照顺利考到。然后她和英子一起去买了一辆普通轿车，英子问她为什么不买价格高点的，她说还是低调点好，一来因为刚学的，技术不好，二来因为自己企业不大，并且刚起步，不用像人家那样企业没上马谱摆得老大，三来现在还不需要贷款，不用摆派头。问兰的资金现在基本上是大南山集团提供，周总说问兰刚起步，家底薄弱，用大南山的资金可以不用付利息，省一笔是一笔。
经过几个月的处理，问兰得知正丰公司的事件终于有结果了，官方的结论是郑总由于债务缠身跑路了，共计债务5870万元，不含利息，其中银行1000万元，一般民间借贷850万元，高利贷4020万元。处理结果是把正丰公司和郑家的所有资产全部拍卖，所得资金按照先工人工资、后银行、再民间一般借贷的顺序偿还，高利贷不予保护，若有剩余资金再按比例偿还高利贷。
正丰公司拍卖那天，问兰也到现场，本来她想过把公司的资产全部买过来，用作自己的厂房，反正今后扩大规模要用着厂房，现成的厂房改装一下就行了。但是经过仔细的思考，她觉得不可轻举妄动，因为郑总特别是郑夫人格局小，对她的成见又特别大，万一真的买下他家公司及其房产，他必定会以为是冲着家风去的，这样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并且会结下一世的冤仇。反正会有人买的，我买他买都一样，还是不要去这浑水的好。
拍卖会是由政府牵头的清理债务小组主导的，由于公司的区位优势明显，郑家的别墅位置也很好，现场交投十分活跃，经过十几轮的竞价，成功拍卖。看着拍卖现场的人员慢慢散去，想起正丰公司以及郑家房产易主，问兰心里产生出一丝伤感。
按照方案，正丰公司和郑家的全部资产拍卖所得近2200万元，首先，付清所欠工人工资全部；其次，银行借贷的本息予以归还；第三，民间一般借贷本金也全部还清，但永久性不考虑利息；第四，剩余不到200万元，偿还高利贷债主，同样永久性不考虑利息，本金按比例予以分摊。这样的处理结果，银行自然满意，没有一点损失，工人也高兴，足额拿到工资，民间一般借贷债权人也无意见，本金能全部拿回来已经是谢天谢地的事了，利息根本不去想，即便以后郑家东山再起也不会向他家要利息。只是苦了高利贷债主，由于一时贪心，没判断好形势，借出去的资金打了水漂，他们心里也清楚，高利贷是不受保护的，只有自认倒霉，希望今后郑家能翻身，慢慢的要回本金。
正丰公司债务事件圆满处理，一场风波完全平息，一个正丰鞋业有限公司彻底成为历史。问兰不免有些感叹，正丰公司从盛到衰是顷刻间的事，昨天还是好好的，今天就土崩瓦解，明天就消失于在人们的记忆中。办企业的风险太大了，资金链一旦断裂，企业马上就会趴下。要是银行不断贷，郑总也不会去寻求民间借贷，正丰公司现在绝对不会垮。从公布的借条看，民间借贷都是发生在公司末期，先是一般借贷，后来再高利贷，再后来连高利贷也借不到了，郑总才被迫选择跑路。银行为什么一致断贷？就因为出了中毒事件对正丰失去信心？中毒事件不是圆满解决了吗？还至于把企业逼垮，把一个企业家逼走吗？企业一倒闭，直接的损失是税务部门失去了正丰这块税收，200多名工人失去了工作。问兰摇摇头表示不理解，也许
是自己现在办企业了，站在企业的立场上考虑比较多，而银行方面一定也有自己的道理。
“问兰，你在想什么？”英子走进问兰的办公室，看到问兰陷入沉思当中，“是不是在考虑扩大规模的事？”
“你对扩大规模怎么看？”问兰问。批发部那边业务不多，问兰还是让英子在厂里，协助自己管理，
“我觉得还是把厂办大一点，现在生意这么好不赚它一笔心里感觉过意不去，哈哈。”英子说。
“说下去。”问兰想听听英子的意见。
“现在每天9个小时的干还是没有库存，批发部那边接近于休眠状态。如果扩大规模，我觉得销售量还是会上去的，我分析了一下，现在我们还没怎么去推广，市区也只凭原先的老客户，还没完全打开，郊区和下面县里的批发市场也只有以前里名接的那些客户，还有很大的空间我们没去开发。这还只是指南新市的市场，外面呢，还有更大的市场我们也没去开拓。现在最大困难不是销路，而是厂房、设备、人员。”英子分析得头头是道。
“还有呢？”问兰问。
“没有了。”英子说。
“不考虑资金？”问兰说。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问兰说到资金英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英子说：“你以前在学车的时候，有个什么银行，我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名片还留着。过来找你，说是了解厂里有没有资金方面的需求，说像我们这样的企业银行一定会大力扶持。反正现在不缺资金，我当时也没放心上，后来就忘了。”
“呵呵，扶持。”她想，银行当时要是拉正丰一把，正丰也不至于此，“银行向来是扶强不扶弱，扶优不扶劣。”
“银行好势利哦。”英子说。
“英子，关于扩大规模的事你帮我做一份市场分析预判。扩大规模是肯定的，之前我问过自己无数个为什么，每个为什么都解决了，到了该下决心的时候了。厂房我也去看过了，新丰那边有个工业园区，很多厂房等着出租，现成的，拿来就可以用。现在我考虑的是到底是扩大到什么程度。”
“问兰你原来想在我的前边啊，不声不响的厂房都看好了。”英子说。
“我还了解了设备的购买地方呢。厂房和设备需要大笔的钱，现在用的设备是人家送的，厂房租期也就一年，所以现在的投入还不是很大，银行贷款没有，银行无贷款，产出又这么高，银行当然把我们当成宝贝了，巴不得我们去贷款。你的分析报告出来后，我还得仔细研究，规模扩大到何种地步，需要多少贷款，都要事先计划好。”
“行，我一定完成任务。问兰你想得真周到，就好像账中的元帅一样，哈哈。”英子笑着说。
问兰的电话响了。
“问兰，我出来了，我自由了。”天哪，是家风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