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一百五十一章：相逢一笑追往事，不见千年泪如痕（三百七十一）
妖帝凌然而立，直视秦烈，“你应该明白，既然我已经觉醒太古祖龙，你就再没有任何的机会。”
“是，我明白。”
“既然明白，为什么还要做无谓的挣扎，以湮灭诸天神力为代价，而行此没有意义之事，这并不是你的智慧，何不凭借自己的力量，来护卫三界？”
秦烈为妖帝重创，原本的气势已然虚弱许多，但是在燃烧诸天神力的情况下，依然呈现出无上威势。
“你说的或许不错，但我早已说过，我们还并没有失败。”
秦烈的目光掠过无边天地，最终看向妖帝，“你真的认为，已经修成无上灵体的人，会就此陨灭么。”
妖帝眉心微微一凝，沉声说道，“的确没有那么简单，但是既然有我在，任他有逆天之力，也绝不会再有任何作为。”
秦烈神目沉沉，凌然说道，“你错了，你可以低估任何人，却绝不能错估他的实力，也许我会败在你的手里，但是他却一定不会。”
妖帝掌心凝结无上神力，原本已经准备一战彻底击破秦烈，此刻听到秦烈这番话，不由得眉心一凝，将所有神力尽数收回，沉沉说道，“你一再认定我绝不是他的对手，究竟是因为什么，难道说完全是凭借内心一点源出本源的执念吗？”
“不是。”
秦烈的回答很简洁，但却有足够的力度，“因为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属于过去，而他属于未来。”
一语未落，秦烈的气势倏然大盛，竟然在一瞬间凌于妖帝之上，三界高手感受着秦烈释放出来的气势，心中一瞬间化生出无边畏惧，仿佛他们所有人都会立刻陨灭在秦烈的神力之下。
不过神力虽强，却并没有半分真正触及到他们，秦烈于九霄之上凌虚一握，浩然神力有如灭世之力，轰然正中妖帝。
“好快！”
虚无天神目光一变，秦烈这一掌实在来的太快，快到连妖帝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们更是看到结果之后，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正面身受秦烈一击，妖帝眉心深深一皱，原本始终萦绕于全身的龙神之力，竟然在这一掌之威下，几乎就此崩裂。
三界高手久不见秦烈占据如此优势，原本冷如寒冰的心，再度燃烧起灼灼火焰。
云空深处，秦烈掌势未歇，一掌再度按落。
这一掌的速度甚至比之前更快，妖帝同样没有任何抵御，被秦烈正面击中，龙神之力凝结护体光晕之上，苍然化生出数道裂缝。
三界高手惊喜之余，心中也疑窦丛生，在正常情况之下，利用速度的优势攻取对手，的确是不错的选择，空间之力在很长时间内之所以那样强大，就是因为可以将速度发挥到极致。但是以妖帝和秦烈的实力和境界而言，真正能够取胜的绝不是速度，而是要将速度的优势，转化为力量的优势，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想要最终获胜，必须在根本上重创对手，当速度运转到极致时，力量必然会有所削弱，即使可以就此伤及妖帝，但在妖帝有龙神之力维护的情况之下，却不可能对他造成根本性的重创。
正因为如此，所以三界高手在看到这一幕时，才会既感到惊喜，又感到疑惑。
不过无论怎样，众人也不得不承认，在燃烧神天之力后，秦烈的实力的确又有了质的飞跃，能够强行压制妖帝，绝不是凭借任何侥幸，也绝非妖帝尚有保留。
九天之上秦烈接连出手，在瞬息之间发动无数次进攻，包括诸天封神在内，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秦烈究竟如何进攻，但是却都看到了结果，那就是护卫在妖帝身上的龙神之力，从最开始全然无敌的状态，逐渐生出无数裂缝，最终完全碎裂。
在龙神之力凝结的护体光晕完全碎裂之后，秦烈右手虚然指天，神圣之上通天彻地，纵横三界，凝结无上神力，一掌攻向妖帝。
这是秦烈最为强大的一击，也是他能够运转的最强神力，但是这一次，众人分明看的很清楚，秦烈的攻势如同凝固一般，在所有人面前呈现出来。
三界高手心中愈加疑惑，不知道究竟是秦烈有意减缓了速度，而增强了力量，还是妖帝运转空间法则，让世间变得前所未有的缓慢。
但如果是后者，那么妖帝之前应该也可以做到，换句话来说，既然之前没有做到，那么现在理应也不可能完成。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秦烈有意放慢了速度，而增强了力量。
以秦烈之前和现在的速度对比，他此刻这一击之间凝结的神力，已经根本不是众人可以想象的境界。
更让众人感到欣喜的是，在秦烈的速度变慢的同时，妖帝似乎也受到时间的限制，根本没有任何的动作和反应。
众人的心仿佛一下子被提到顶点，所有人紧张地看着秦烈和萧御，有了前面秦烈所做的一切，即使妖帝无比强大，众人依旧对秦烈怀有无比恳切的希望。
“唔——”
巍峨的神吟声中，秦烈掌心燃烧的诸天神力，终于正面击中妖帝。
没有任何的封阻，没有任何的躲闪，妖帝就此被诸天神力击中。
三界高手几乎在一瞬间欢呼起来，但是某种力量强行压制住了他们内心的狂喜，在最终的结果没有出现之前，任何提前的庆祝都是无知而愚蠢的。
“轰！”
神圣之力击中妖帝之后，犹如灭世之花，在妖帝体内巍然盛放。
十万妖界之中，所有人纷纷发出惊呼声，妖帝身受如此重创，对于他们来说，显然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如果不是妖帝早已敕令任何人不得妄动，亿万妖族高手此刻恐怕会立刻前往魔界，不惜任何代价救助妖帝。
但他们终究什么都没有做，这不仅仅是因为帝萱还在那里，也不是因为帝族高手严格控制着所有人，而是他们相信，以妖帝的无上神通而言，即使身受诸天神力一击，也未必真的会就此落败。
两千一百五十二章：相逢一笑追往事，不见千年泪如痕（三百七十二）
这是妖族的自信，也是三界高手的不自信，甚至是诸天封神，也很难相信妖帝已经就此落败。
神天之力在秦烈的运转之下，全力冲击着妖帝，这种感觉就像是之前妖帝引动龙神之力将萧御钉在天地之间一样，只不过那个被钉住的人，现在已经换成了妖帝。
以妖帝旷古绝今的实力和境界，秦烈竟然还能够做到这一步，足见秦烈实力之强，但是只手压制住妖帝的秦烈，眼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之色，而是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似乎在他的目光之下，隐藏着言说不尽的沉重。
秦烈御天而立，在每个人眼中，他此刻都有着至高无上的威势，神天之力自秦烈掌心飞速灼烧，幻化成绵绵不绝的神力。
“你究竟还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静默的天地之间，妖帝的声音忽然响起。
三界高手心神同时一凛，他们固然早已料到妖帝不会轻易被打败，但是此刻骤然听到妖帝的声音，依然感觉到无边的震骇。
所有人里面，似乎只有秦烈一人早已料到一切，虽然神目为之一动，却随即恢复平静。
“尽我所能，别无其他。”
“这样么……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他可以以无上灵体承受我的龙神之力，从而将太虚龙神的力量尽数吸收，我为什么不可以做到。”
众神心神同时一凛，事实上众神之前不是没有想到过这一点，只是这句话亲口从妖帝口中说出来，依然让他们感到意外，如果这的确就是妖帝的目的，他理应不说出来才对。
“我知道你可以做到。”
秦烈的声音比妖帝更平静，仿佛丝毫没有被妖帝方才所言所动。
众神的目光再度一变，既然秦烈深知这一点，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是否意味着，秦烈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自信在这种情况之下，依然可以占据绝对的上风？
但是秦烈的回答，很快让众神改变了这种想法。
“我之所以这么做，不是为了击破你，也不是为了让你吞噬神天之力，而是为了让他获得击破命运的力量。”
“他？”
妖帝神目沉沉，众人原本以为妖帝会反驳的时候，没想到妖帝却颔首一笑，“果然是为了他。”
三界高手尽皆愕然，这些神力是由秦烈引动，而被妖帝吞噬，早已被妖帝吞噬萧御，又怎么能够触及到这些能量？
妖帝缓缓抬首，“我原本以为你做了愚蠢的选择，竟然让我得到获取神天之力的机会，现在看来你果然别有目的，若非我一念轻动，几乎被你所利用。”
众人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又是一怔，也就是说妖帝之前原本是准备借机吞噬神天之力，之后在忽然察觉到秦烈目的的情况，而试图终止这一切。
识破秦烈的计划，众人原本应该失望才对，但是在这一切的身后，分明隐藏着足以让他们欣喜的消息，那便是相比于秦烈的神天之力，妖帝更为忌惮的，依然是萧御的觉醒，而他所做出的选择，更是在暗中承认了一点：萧御依然有着重塑命运的机会。
如果不是这样，秦烈运转的神力越强越多，对于妖帝来说越是有利，他也绝不会试图去阻止秦烈。
“嗡——”
众人各自思量之间，妖帝体内蓦然神光一现，恍若创世神光一般，在所有人面前惊起重重光影。
“萧御！”
慕云心神猛然一跳，从开始到现在，她始终保持着绝对的静默，即使萧御身陷绝境，也只是稳稳扶着帝萱。
但是这一刻，当她看到自妖帝体内骤然化生的光芒时，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眼睛在一瞬间湿润起来，但是所有的眼泪都被她强行逼住，并没有任凭那些眼泪掉落下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
而对于三界高手来说，他们心中更多的疑惑和惊讶，在刚才的一瞬间，他们分明感知到了萧御的气息，但是这些气息在瞬息之间尽数湮灭，让他们很难相信这一点。
秦烈平视妖帝，“你应该看到了，他的命运并不会轻易终结。”
妖帝静默片刻，终于抬首笑道，“不错，他所做的一切，的确超出了我的预想。”
“所以世事从无绝对，有时候优劣之间，很容易就会发生转换，如果你不是在吞噬九龙之力后，自信拥有独步万古的神通，又怎会轻易做出将萧御吞噬的决定。”
妖帝神目淡淡掀起，“如你所言，他似乎并不是被我吞噬，而是有意为之？”
秦烈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平静说道，“谁又能完全否认这一点。”
妖帝微微一怔，随即长声笑道，“你说的不错，正是因为我骤然拥有独步万古的神通，所以才会自大如斯，而反过来让自己身处于被动。”
秦烈也淡淡一笑，“帝君现在说身处被动，似乎还为时过早，但是既然我们已经做出选择，自然绝不会放弃。”
妖帝深以为然，“看来还是要先斩断你们的联系才对。”
一语方落，妖帝左手虚然一握，龙神之力骤然幻化，将神天之力尽数斩断，趁势幻化重重光影，将秦烈封禁其中。
秦烈眉心微微一皱，“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试图保护我么？”
妖帝淡淡说道，“我也想尽可能做到绝情一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始终做不到，三界之内，你我各自相争，但三界之外，还有无数强敌窥伺，如果任由诸天神力就此湮灭，即使最终我一战胜出，也未免得不偿失。”
秦烈眼中神光一现，即使妖帝拥有至高无上的神力，对他而言，也没有这句话更有威慑力。
如果说妖帝在得到至尊的力量之后，已经在试图修复一切，那么他所坚持做的选择，就是真的在试图破坏一切了。
一念沉吟，如隔万世，秦烈似乎从来没有陷入过这样漫长的沉默，但是当他的目光重新看向妖帝时，依然有着亘古不变的坚定。
“我依然会全力一战，但是不会再选择燃烧神天之力。”
两千一百五十三章：相逢一笑追往事，不见千年泪如痕（三百七十三）
秦烈的声音并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不再燃烧神天之力，这是每个人都能理解的选择，但是秦烈这么做，需要付出足够的勇气。
更为重要的是，当秦烈做出这种选择之后，还拥有与妖帝一战之力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既然秦烈选择燃烧神天之力，那么也就意味着秦烈所能达到的境界，已经来到极限，他不能再通过觉醒而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实力，只能通过燃烧神天之力的方式，来试图与妖帝一战。秦烈也的确做到了，当他孤注一掷，将神天之力引动到极致的时候，即使是妖帝，也被他所压制。
但是这一刻，秦烈却选择了放弃，非但他再无一战妖帝的实力，而且也很难再做到帮助萧御。
所以，这个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
没有人能够做出评价，甚至当妖帝所做的一切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时，妖帝和秦烈萧御这一战究竟谁为正义而谁为邪恶，也已经变得异常模糊，即使所有人都依然站在之前的立场，而全力支持萧御和秦烈，甚至妖帝曾经为了完成这一切，而致使三界无数高手陨灭，但是当三界高手已经真正触及过外来的威胁之后，这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了，对于三界众生而言，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无论谁是最终的胜者，只要能够始终护卫三界就已足够。
秦烈方才所说的那句话，对于未来的世界而言，萧御是更加合适的选择，同样萦绕在众人耳边，但是这并不是他们此刻可以触及的重点，也不能对结果施加任何的影响。
云天之上，妖帝平视秦烈，缓缓说道，“你果然深具智慧，三界的未来能够交付给你，未尝不是很好的选择，我原本的计划，是将三界神天的力量也一并吞噬，但是因为你的存在，我改变了注意。”
“为什么？”
“因为诸天神力即使被我吞噬，也未必能将神力运转到极致，而你却可以做到，至于龙神之力，我则是比他更好的选择。”
秦烈轻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不对，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嗯？”
妖帝神目倏然一动，“你想说什么？”
秦烈坦然直视妖帝，“我想说的是，无论是龙神之力，还是神天之力，都不应该为你我所有。”
“你竟然会这样想……”妖帝神目沉沉。
“是，我也是刚刚才想清楚这一点。”
“为什么？”
妖帝第二次问出为什么，以他的实力，原本不需要问，但他还是问了出来。
秦烈没有直接回答妖帝，而是说道，“当我燃烧本命神魂而封阻上古神明时，我以为我的使命只是辅助他，当魔尊将三清天神力导入我体内，乃至于将三清天完全吸收之后，我以为我最终能够与他并肩一战，但是就在刚才，当我看到你所吞噬的神天之力，尽数为他所用时，我终于明白，我始终只是一个先行者，也是一缕光影。”
“光影？”
“是，始源天神是光影，魔尊是光影，诸天封神是光影，而我也是。”
“你的意思是，你们所做的一切，最终都只是为了让他走到终点？”
秦烈轻轻颔首，“是。”
妖帝眉心深皱，“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认知过于荒谬吗？”
秦烈的目光始终维持着绝对的平静，“并没有。一个人想要形成某种决然的认知，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除却你原本的立场更倾向于他之外，没有别的理由了么。”
“也许有很多理由，但是无论对于你还是我来说，都不是绝对的，至少在这一刻，你和我都没有理由去深究，但是我想我们最终都可以看到。”
妖帝长声一笑，“如此说来，魔尊和诸天封神原本把希望寄托在你们两个人的身上，而你现在则选择将所有责任都交付给他一个人。”
秦烈颔首，“是，我平生所做的选择，从来没有错过。”
“嗡——”
一念方落，浩瀚天地之间，蓦然神光大盛，这是由妖帝体内释放而出的神光，呈现出如同永恒的暗金色，在广袤的天地间投下巨大无比的光影。
“终于开始了么……”
秦烈眼中神光大盛，自始至终，他对萧御都拥有绝对的自信，即使在妖帝无上的神威之下，曾经有过难以言说的挫败，但是最终，他仍然选择相信萧御。
妖帝神目深深一沉，“果然如他所言，你依然试图逆转天命么！”
昊天之上，清朗而决然的声音倏然响起，瞬间传遍三界，“天命原本就归属于我，难道不是么？”
萧离下意识紧紧握住谢君天的手，即使她曾无比信任萧御，但是之前所发生的一切，让她依然对萧御心生怀疑，此刻萧御终于要再度逆转天命，她心里或许比任何人都要激动。
“是吗？”
妖帝仰天长笑，“如果你真的可以做到，天命纵然归你又如何？”
浩瀚苍穹之间，萧御的声音愈加清晰，“我一定会做到。”
一语未落，巨大的光影之中，蓦然明光纵横，一重法界倏然幻化。
“地狱法界？”
虚无天神脱口而出，神目之中辉光熠熠，“竟然是十法界的力量！”
十光佛界对于三界而言，始终都是最为神秘的力量，没有任何人对十光佛界拥有足够的了解，即使是诸天封神也没有。
正因为如此，十光佛界才愈加显出强大，当萧御的龙神之力已经为妖帝吞噬之后，他能够用以逆转局势的，只有十光佛界和无相天书。
一念纵横，九重法界依次呈现，是为饿鬼法界、畜牲法界、阿修罗法界、人法界、天法界、声闻法界、缘觉法界、菩萨法界、佛法界。
这是萧御除却九阳诀之外，最初接触到的神通，而在历经无数之后，最终又回到开始。
天光如永恒，无边光影深处，萧御如同自无尽虚空化生一般，一步踏入魔界之中。
众人原本以为萧御会从妖帝体内破体而出，没想到最终却是从虚空深处出来，纷纷抬首望去，只见萧御御界而立，身如万古神明。
两千一百五十四章：相逢一笑追往事，不见千年泪如痕（三百七十四）
“你应该知道，无论你怎么做，都不可能真正封禁我。”
“不错……”
妖帝抬首目视萧御，“能够运转命运之眼的人，自然不会被任何力量封禁，这一点本在我的意料之中，只是我没有想到，在龙神之力被我吞噬之后，你竟然能够借助这个机会，觉醒十法界的力量。”
“我原本就已经领悟十界圣光，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无上灵体一旦修成，所能运转的力量，比你我预想的都要强大。”
“所以，你一开始你是试图觉醒太古祖龙，当你发现凭借太古祖龙已经不能阻止我的时候，就做出了另一种选择么。”
“是，这是我唯一的选择，做出这个选择同样不难。”
“但是真正觉醒法界之力，却没有那么容易。”
“的确如此，你原本也可以试图阻止我，但是自始至终，你都没有认为十光佛界会成为最终封阻你的力量。”
“我的确不认为十光佛界能够阻挡我。”
“那么现在又如何？”
妖帝看着萧御，感知到他注入萧御体内的神魂，已经尽数为萧御所吸收，“现在也依然这样认为，我已经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即使你觉醒十光佛界的神通，也不可能阻止我。”
“以他一人之力的确难以做到，但如果加上我了。”
秦烈的神影倏然一动，一掌虚然按落，三界神天巍然幻化，无上神力如同苏醒一般，沿着秦烈的双臂，纷纷注入到萧御体内。
“你要做什么？”
妖帝目光倏然一变，龙神之力于瞬间凝结，全力攻向萧御和秦烈。
“唔——”
天地之间佛光大盛，恍若有无上佛陀自光明圣界而来，一掌轻轻伸出，龙神之力尽数化为无形。
“嗯？”
妖帝神瞳紧紧一缩，“你既然能够召唤出佛陀本体！”
萧御双手合十于胸，如结一印，“非我召唤，而是佛陀自主而为。”
妖帝冷冷地看着萧御，“自然而为？难道你真是天命之子不成，我却偏偏不信！”
一语未落，金色神光纵横无极，于昊天云海之间凝为一体，凝结无上神力，全力攻向萧御。
萧御凭虚而立，神影岿然不动，佛陀神影巍然，右手平平按出，两重神力于昊天之间彼此相接，随即尽数化为无形。
“嗯？”
佛陀接连两次封住妖帝攻势，而且还将妖帝释放的能量尽数湮灭，而没有任何逸散的能量，能够做到这一点，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妖帝终于真切地认知到佛陀的强大。
“十光佛界……”
妖帝喃喃地念着这四个字，“难道十光佛界真的有如此强大么……三界最为强大的力量，应该是龙神之力。”
云海之间，妖帝的气势猛然一盛，眉心神光倏然流转，释放出无上神威，“就算是十光佛界又如何，我有太古祖龙血脉，岂会败在你的手里！”
虚无天神神目一动，“他好像变了。”
“不是变，只是争胜之心更为强烈而已。”魔尊淡然说道，“既然秦烈和萧御能够始终执守本愿，妖帝自然也可以。”
虚无天神点了点头，“我明白。”
微微一顿，虚无天神说道，“萧御觉醒十光佛界之力，你认为我们还有希望么。”
魔尊目视神天，从容说道，“你不是应该问，十光佛界和诸天神力融合在一起，究竟会发生什么么。”
虚无天神目光微微一动，“这的确也是我的疑问。”
魔尊漠漠一笑，说道，“我也不知道答案，但是我们很快就会看到。”
虚无天神看着魔尊，神目之中明光流转，“我想从你的眼神之中，我应该已经看到了答案。”
一念未已，龙神之力再度凝结，三界高手仿佛在这一瞬之间，穿过漫漫时空，看到三界混沌之初，太虚龙神于混沌之间化生，而后构建诸天万界。
这种无上的威严，让所有人的眼中都化生出前所未有的敬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太虚龙神就是三界的创世神明。
当这种神力真实地呈现在众人面前时，每个人都忽然感觉到，这才是三界真正的本源，而所有的一切，也理应回到最初的本源。
“昂——”
龙吟之声再度响起，但是此刻众人听来，却感觉根本不是龙吟之声，而变成了创世之神的叹息。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此，最终又尽数回归本源，那么三界将形成一个完美的轮回，并以亘古不变的大道，开启新的轮回。
三界高手静默地看着这一切，心境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平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经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永恒的旁观者，在静等一个结果。
“唔——”
神吟之声于浩瀚宇宙之中响起，金色的神光如同盛放的莲花，将整个世界尽数照亮，所有人的目光都纷纷落在莲花之上，看到佛陀庄严而慈祥。
混沌星空之中，太古祖龙缓缓睁开双眼，九大龙神几乎占据整个星海，被龙神包围在正中心的佛陀之光，显得如此微渺。
三界高手心中，忽然响起一个从未想过的问题，那就是十光佛界究竟由谁创造。
无论是三十三重天，还是魔界，传闻都为太虚龙神构建，但十光佛界究竟如何化生，却从来没有人只知道。
只是十光佛界从来不轻易出现在三界之中，所以也并没有多少人真正试图去感知十光佛界，更不用说探知十光佛界的本源。
所以，此刻佛陀忽然出现，并且展示出无上神力之时，众人才恍然响起，并且去思考这个问题。
“昂——”
太虚龙神围着佛陀长啸不已，这一幕是如此真实，仿佛曾经真实出现在三界之中，在低沉而威严的龙吟声中，分明能感知到强烈的战意，但是被围困于中心的佛陀，却始终神目轻阖，呈现出无上的庄严和慈祥，面对太虚龙神释放出来的战意，始终没有任何的变化。
众人隐隐意识到，似乎太虚龙神和佛陀在三界最初的时空中，曾经同时存在，甚至不排除一同构建了三界的可能，只是太虚龙神和佛陀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却没有人知道。
两千一百五十五章：相逢一笑追往事，不见千年泪如痕（三百七十五）
太虚古境、十光佛界、三界神天。
这三大圣地，也许就是三界最为强大的所在，传闻在魔域冥鉴深处，还隐藏着更为神秘的力量，但是那些力量早已不会以真实的形态存在于三界之中，所以最终能够主导三界命运的，就只有这三重神力。
此刻，十光佛界和三界神天即将彼此融合，在两重神力融合在一起之后，是否能够击破太虚古境？
每个人都在思考这个答案，甚至超出对胜败的在意，这延续漫长岁月的动荡，原本以为会以杀戮和鲜血结束，没想到在最后的结局到来之时，所有的一切都呈现出无边的宁静，每个人的心境也变得无比的平和。
神圣的光影之中，妖帝的声音沉沉响起，“我很想知道，以你现在拥有的所有的神力，究竟凭什么可以战胜我。”
“凭什么么……”
萧御目视远天，神目所及，似乎将三界古今，所有时空尽数看透，“也许，只是我单纯的认为，我比你更为适合去统御三界。”
妖帝眼中神光一动，“这样么……但是以你的心性，难道不是在以毕生的时间求取宁静和平和么，纵然你拥有掌控三界的力量，也未必愿意被三界所束缚。”
萧御轻轻颔首，“是，在很长的岁月里，我都是这样想的，但是或许，我已经改变了主意。”
“如何改变主意。”妖帝看着萧御，“一个人执守一生的信念，难道会轻易改变吗？”
“从前我也以为不会，但是最终改变还是在悄然之间发生了，甚至究竟是如何发生，连我也不清楚。或许，是因为信任，也或许，是源自于爱。”
“你的回答，似乎并不能让我满意。”
“想要找到一个能够让你满意的答案，的确没有那么容易，不过我还是想尝试一下。”
“你说。”
萧御平视长天，缓缓说道，“在永恒之界中，我有幸掌握了永恒之力，只不过直到现在，我才真正领悟永恒之道。”
“何为永恒？”
萧御眼中的目光愈加明亮，“所谓永恒，就是将自己融入宇宙之中，而并非试图从宇宙之中割裂出来，每个人都试图求取自我存在于宇宙之中的价值，也试图在宇宙的大道之中建立自我的认知，这本不为过，但每个人的存在，和宇宙真正的大道相比，都分外渺小，在永恒的宇宙面前，越是试图证明自我的存在，越是容易陷入偏执之中，当一个人认定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符合宇宙大道时，最终就会将自己和宇宙完全割裂开来。”
妖帝眉心微微一皱，沉声说道，“你说的是我么。”
“不只是你，每个人都是如此，一面试图从宇宙大道之中领悟强大的力量，另一方有试图超出宇宙，而成为完全独立的存在。我从前始终以为，越是弱小的人，越是容易自大，而境界越高之人，越是懂得谦卑。但我最终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当一个人的力量真正成长到他足以一次次破开天命时，最终会认定所有的一切都不能阻挡他，无论面对什么，也无论曾经拥有怎样的平和和谦卑，最终都会被内心深处的骄傲所湮灭。”
星海之间，妖帝静默无言，似乎在聆听，又似乎在思考。
萧御的声音于寂静的星海中平和响起，“一个人的境界，最终呈现出来的不过是一个人对自我和宇宙的认知，无论是三界之内，还是三界之外，之所以始终动荡不息，就是因为都跳不出自我和宇宙的藩篱。”
妖帝御神而立，眼中神光明灭，“如你所言，如何选择才是正确的。”
“我也不知道，”萧御平静说道，“我只是在试图去将自身和宇宙从之前割裂的状态中，转变成联系在一起的状态，所谓永恒之力，在很大程度上就是轮回之力，而想要自如掌控轮回，就需要求取自我和宇宙之间的平衡，这个平衡于我而言，就是‘和’。”
“和？”
妖帝眼中的神光愈加明灭不定，似乎陷入无边沉吟。
“你费尽心机，布下三界大局，无非是想获取三界最为绝顶的神力，这同样无可厚非，只是你获取力量的根本，是在于试图对抗外族，这样做虽然在某种程度上能够强行将三界联系在一起，却最终将自己和宇宙割裂开来。”
妖帝眼中寒光一现，“如你所言，面对足以颠覆三界的力量，难道我们不应该全力护卫三界，而是反过来试图和那些始终想要吞噬三界的力量和解么？”
“我并没有那么天真，我想说的只是，我们所能做的选择固然不多，但终究可以拥有更多腾挪的空间，而你却试图将所有的道路斩断，只选择你所相信的那条道路，至于促使你这样做的，只是你对自我力量的信任而已。”
妖帝的目光愈加冰冷，“信任自己的力量，似乎并不是错。”
“的确不是错，”萧御的声音依旧很平和，“只不过既然信任的只是自己的力量，所掌控的世界就应该只有自己的世界，为什么在只相信自己力量的前提下，却试图去护卫三界，掌控三界众生的命运。”
“如果，你信任的只有自己的力量，那么最终会将自己和三界完全割裂开来，护卫三界，是三界所有人共同的使命，而并非只有你一人，如果你试图将所有的重任一肩承担，即使你拥有至高无上的神力，和俯瞰古今的智慧，最终也难免失败。”
“为什么？”
萧御一笑，“一个人的智慧，终究是有限的，而三界的存亡与发展，却需要无数的因素去决定，你在过往数千年中所做的一切，以及最终达成的结果，都让你拥有无上的自信，认定自己能够算定一切，但是真正的命运，绝不是这样简单。一个骄傲到极致的人，根本不可能听进去别人的建议，当三界所有人和你之间都彼此不再信任的时候，死亡的火焰就会永远燃烧于三界之中。”
两千一百五十六章：相逢一笑追往事，不见千年泪如痕（三百七十六）
妖帝的目光很低沉，“是这样吗……”
萧御平静说道，“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妖帝淡漠一笑，“既然如此，你会如何选择？”
“我已经说过，我会试图去寻找不同的方法，做出不同的选择。”
妖帝的笑容愈加冷冽，“难道你不担心自己所想的一切过于天真，最终断送三界的命运么。”
萧御轻轻摇首，“并不担心。”
妖帝皱眉，“为何？”
“因为你已经看到了，即使你做的再完美，三界众生依然站在我这一面，如果我振臂一呼，他们都会追随于我。”
“就因为这个理由？”
“是，就因为这个理由。”
萧御平静地看着妖帝，“或许在你看来，这一切并不重要，但对于我来说，却是我所有自信的根本。在岁月的流转中，即使我曾犯过很多错误，但是最终，他们还是选择支持我，这种信任的力量，你或许也曾感受过，但是你却将这些信任，仅仅局限于十万妖界之中。为了获取足以护卫三界的力量，而试图在三界的动荡中逼迫各族而找寻我的存在，两者之间形成的矛盾，注定你只能孤独地面对所有的一切。”
所有人都默默地听着萧御所说的一切，原本以为这一战会以绝对的力量而决出最后的胜负，没有任何人想过哪怕半分，妖帝和萧御秦烈任何一方，会试图在大道之上压制对方，但是这一刻，当他们听到萧御所说的一切之后，分明意识到，萧御在与妖帝的对决之中，已然占据了上风。
天地静默，每个人都在思考，试图想清楚萧御所说的一切究竟是否正确，对于他们来说，在短时间断定一切是否正确，并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内心深处是否愿意认可萧御所说的话，却是很容易就能够做出的判断。
事实是，当三界高手仔细回味萧御所说的一切时，在内心深处的确有着深深的信赖，无论宇宙的大道是否如此，他们都愿意尝试去信任。
仅此一点，似乎就已经足够。
而始终忠于妖帝的十万妖界，虽然有对妖帝的无上忠诚，但是忠诚之外，却并没有真正的认可，因为他们和妖帝在低位之上巨大无比的悬殊，让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资格去试图认可。
这一刻，众人忽然前所未有的意识到，萧御在过往漫长的岁月里，究竟呈现出怎样的平和与善意。
彼时当魔族动荡三界，致使三界各族死伤无数时，所有人都将报仇二字深深印刻在自己的灵魂之中，但萧御却在漠漠的岁月中，将所有的仇恨淡化到了极致。从前当他们面对萧御的这种选择时，内心深处都会化生出或深或浅的不理解，但是现在，那些不理解似乎早已烟消云散，即使并没有就此转化成理解，但是所有人都根深蒂固地认为，萧御是值得信任和托付的人。
这种信任并非是相信萧御拥有无上的神力，而是无论他究竟能有怎样的成长，未来能够达到怎样的境界，最终都会一如当初，始终视三界如自己。
如果一个人可以将三界各族如此完美地联系在一起，那么他是否能够做到让三界和宇宙其他诸界彼此和解，就并不是完全被否定的事情了。
“宇宙从来都是一个整体，所有的纷争与动荡，最终伤害的都只是我们自己，想要将这些纷争与动荡尽数消除，显然不是那样简单的事情，甚至有可能永远都做不到，三界过往亿万年的历史，似乎也永远在证实这一点。但是我同样看到，无论这些力量之间彼此有多少的纷争，最终仍然彼此连为一体，而归于宇宙的本源，并且从命运之眼中开启宇宙新的轮回。”
“如果，宇宙之中的力量彼此之间并没有达到和谐的状态，宇宙就会慢慢走向死亡，最终我们也会全部陨灭。”
妖帝冷冷说道，“可是宇宙各界纷争不绝，却始终没有毁灭，而是不断获取重生，这难道不正是证明无论我们怎么做，都不会从根本上影响到宇宙吗？既然无论我们怎么做，都不会影响到宇宙的重生，那我们又岂能任凭他族欺凌三界，每个人、每个种族，都有求取自己生存和命运的权利。”
萧御缓缓摇首，“并不是这样。”
三界高手纷纷一怔，妖帝刚才所说话并没有错，事实似乎的确如此，这样没有任何破绽的话，萧御为什么还要如此果断的否定？
萧御目视漫漫星海，神目之中，悄然化生出无边的光芒，“宇宙之所以没有真正死亡，而是在轮回之中不断获取重生，在很大程度上，正是因为有更多强大的力量，在试图平息那些动荡。就如同现在，当你试图动荡三界，乃至于让三界与宇宙诸界相争时，我出现在这里阻止你一样。”
妖帝深深皱眉，“你的意思是，在宇宙之中，还有很多力量在试图做你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吗？”
“是，”萧御的眼神依然有着无上的平和，“否则我又怎会获取十光佛界的力量，出现在这里阻止你。”
“十光佛界？”
妖帝神目一动，“你的意思是，十光佛界并不是存在于三界之中？”
“是否存在于三界，我并不是完全清楚，但是你应该能看到，以十光佛界之强，从未试图统御三界，而始终只是在护卫三界，试图消除三界所有的纷争与动荡。无论是三界之内，还是宇宙之中，正是因为有这些力量的存在，所以宇宙才得以始终存在。在某种程度之上，也许这些力量所代表的，就是真正的创世神明。”
“创世神明……”
所有人听到这四个人，心中都瞬间化生出无边的敬畏。
“真正能够跨越命运的极限，而最终拥有永恒命运的人，都是因为他们眼中最终触及的，是宇宙的和平。在宇宙大道的照耀之下，他们所获取的，是宇宙终极的力量，正是在这些力量的护持下，宇宙才得以永恒。”
两千一百五十七章：相逢一笑追往事，不见千年泪如痕（三百七十七）
“这，其实是宇宙对自我的保护。”
“宇宙……”
妖帝看着漫天星河，眼神之中隐隐化生出无边的癫狂，“难道说我们所做的一切，永远都在宇宙的掌控之中么？如果命运果然如此，又有什么意义？”
萧御静默地看着妖帝，缓缓说道，“所谓命运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动荡与和平，同样是彼此和谐的存在，但是求取动荡的，永远只是一些试图将自身与宇宙割裂，而证明自我无限强大的人，而在动荡之后，所有人都希望的，则是永恒的和平。即使轮回之道并不偏向于哪一方，但是在和平之中求取我们的人生，原本就是各自命运的真谛，最终想要在平和命运中以力量证明自我的，难道真的会是天命的选择么？”
萧御的声音纵横整个三界，诸天万界所有人看着萧御的眼神，都变得前所未有的虔诚和尊敬。
从来没有人想过，竟然可以以言语创造出如此强大的力量，事实上，三界亿万众生修武者中，真正相信的都是自己手中的力量，即使这些力量在浩瀚的宇宙中，已经显得微不足道，但是几乎每个人都能达成一个共识，那便是最终能够决定一切的，都只是力量。
诚然，在萧御所说的这些话之后，依然有着十光佛界的力量为依托，在某种程度上，也仍然是力量在主导着一切，但是听到萧御和魔尊的这番对话，还是让所有人都感觉到意外，也很难说对于萧御所说的这些话，他们究竟是完全认可，还是有着并不相同的意见。
妖帝沉沉说道，“如果宇宙的力量真的在主导一切，为什么不从源头开始就制止纷争，而是纵容动荡迭生？”
萧御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宇宙的能量原本就是相对有限的，只有在这种情况之下，才能维持相对的平衡。”
妖帝凌然一笑，“如果是这样，那么当宇宙中所有能量的生长已经达到某种极限时，宇宙的力量是否会主动出手，将那些溢出的能量尽数湮灭？”
萧御依然摇首，“这个问题我同样不清楚，我只知道，宇宙运行永恒无极，所有的一切都有它自身的法则，我们所应该做的，只是我们能够把握的。”
妖帝冷然笑道，“你如此悲观，又岂能统御三界？”
萧御目光平和，从容说道，“无论是我还是三界，还是每一个人，对自我在宇宙之中的位置和价值的认知，都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迫切想要得到一个结果，虽然符合每个人的意愿，却未必能够轻易实现，与其试图强行找准自己在宇宙之中的终极定位，不如先把握好自己，在漫漫的岁月之中去认知，用自己所能做的一切，去尽到自己所能尽的责任。”
妖帝神光矍然一动，看向萧御的眼神愈加冰冷，但是在这种冰冷之中，却分明蕴藏着难以言说的震骇。
无论是天赋还是气运，抑或是自身的努力和成就，妖帝从来不认为自己逊于任何人，这样让他拥有无与伦比的自信。
但是这一刻，当他面对萧御的时候，却忽然有种难以言说的空乏，这种空乏并非说他完全认可萧御所说的一切，而是清晰地认知到，萧御所拥有的认知，或许更在他的认知之上。或者说，在面对三界存亡，乃至所有的一切时，萧御淡然从容的心境，是他完全不能相比的。
这种感觉让妖帝原本始终坚毅的眼神，渐渐发生改变，当你意识到有些事情已经开始失去自己的控制时，固然会试图去重新掌控，但是心中所固守的世界，却会在悄然之间化生裂缝。
“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全部吗？”
“是。”
妖帝仰首望天，沉沉说道，“也许你说的这些并非没有道理，但是我终究更相信我自己的力量。”
萧御微微一笑，“这才是真实的，我也同样相信自己的力量，我与你的不同只在于，除了力量之外，我还相信别的。”
“原来如此……”
妖帝长声一笑，“既然你都相信的只有力量，那么最终依然还是要凭借力量来决定。”
萧御颔首，“诚然如此，不过我于大道之上，终究占据了一点上风，这或许可以帮助我击破你。”
“所以，”妖帝转首看向萧御，“三界神天的力量，已经尽数被你吸收了么。”
“是，我们已经完成了能量的交融。”
“交融？”妖帝神目倏然一动。
“不错，”秦烈神影巍然，与萧御并肩而立，“难道你认为我会将所有的神力尽数传导给萧御，然后让他成为和你一样的人么。”
妖帝深深皱眉，三界高手同样露出疑惑之色，他们之前也都以为秦烈会将所有的神力尽数传送给萧御，让萧御在吸收所有的神力之后，成为真正可以和妖帝一战的高手。
没想到，萧御和秦烈最终完成的，只是彼此神力的交融而已。
这也就是说，妖帝将要面对的，依然是秦烈和萧御两个对手。
妖帝冷然直视秦烈，“你不是想要成为光影么？”
“我现在依然是影，而他则是光，如果这一战我们最终胜出，就会证明一件事情。”
“何事？”
秦烈眼中神光一现，凌然说道，“一和一如果能够以相对完美的形态联系在一起，是否会强过将二者的力量强行合而为一。”
妖帝的双瞳紧紧缩起，眼神愈加冰寒，“我明白了……你们正是选择这种方式，来证明我是错的。”
“不对——”
秦烈摇首，“不是证明你错了，而只是证明我们是对的。”
妖帝微微一怔，随即长声笑道，“原来如此，原来我连让你们否定的资格都没有，在你们眼里，已经只有你们执守的大道。”
秦烈看着妖帝，缓缓说道，“你还是错了，我们这么做并非是对你的轻视，而是对你的尊重，只有坚守自我，而不肆意否认别人，才是真正的尊重。”
两千一百五十八章：相逢一笑追往事，不见千年泪如痕（三百七十八）
“竟然还有这种解释么，可是你们在成功的同时，不就是否定了我么。”
秦烈看向妖帝的目光愈加平和，“以你的境界而言，应该很清楚一件事情，当不同的力量呈现在眼前时，要以最为正确的方式去面对，如果始终固守于自己的认知是否会被否定，就已经落入了被动。”
妖帝神目凛然一动，不错，如果执着于此，本身就是一种示弱。
为什么在悄然之间，他的认知已经发生了这样的改变，从唯我独尊之中，开始试图得到别人的认可。
这还是原本的他么？
妖帝冷冷地看着萧御和秦烈，当某种绝对的自信被击破之后，化生出的裂缝就很难再完全修补，这对于他来说，显然不是好消息。
一念千转，妖帝缓缓闭上双眼。
妖帝已经认知到，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已经听到了该听的一切，不必再为外面的声音分神，而是应该重新归于自我。
以妖帝的境界，他可以完全自主地控制所有的一切，可是这一刻，当他试图将神魂归于宁静时，却发现在迷蒙的光影中，始终有闪烁不定的光芒，还有自无边神海深处发出的声音。
究竟发生了什么？
妖帝回望神海，穿过重重迷雾，隐约看到在最深处的神海中，已经被他封禁的太虚神龙，正在牵引他吞噬的龙神之力。
妖帝心神大震，太虚龙神已经尽数被他吞噬，神魂也完全被他封印，在这种情况之下，龙神之魂怎么可能还可以将龙神之力牵引回去？
“嗡——”
无边光影之中，一重神影悄然幻化，妖帝转首望去，那神魂竟是萧御。
“你竟然会进入我的神海……”
妖帝的目光之中，有着从未有过的冰寒，还有这难以言说的惊讶。
“经由命运之眼，我能前往任何地方。”萧御从容说道。
“你为什么来这里？”
萧御回首看着神海深处，太虚龙神于封禁之中，释放出来的光影越来越明亮。
“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将太虚古境的力量归还回去。”
妖帝眼中杀气陡然一现，“是你引动了太虚龙魂！”
“是我。”
“你为什么可以做到？”
“自然是因为我觉醒的太古祖龙血脉。”萧御目视妖帝，“你以我为息壤，将九大龙神合而为一，的确获得了成功，最终获取了太古祖龙的神力。但是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你只是获取了太古祖龙之力，而并不能将我的血脉尽数夺取，所以在你获取神力的同时，我对血脉的觉醒，也将得到质的飞跃。”
妖帝心神猛然一震，他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或者说当他在获取太古祖龙神力之后，自信已经完全将萧御封禁，所以并没有如何在意，直到此刻才恍然意识到，他好像犯下了很大一个错误。
如果萧御真正觉醒太古祖龙血脉，那么此刻能够将太虚龙神的神魂唤醒，就再正常不过，而如果任由他将太虚龙神的神魂唤醒，他布局半生得到的一切，就将尽数湮灭。
不！
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妖帝的眼神在一瞬间冰寒到极致，凌厉的杀气纵横神海，将萧御完全笼罩其中。
“舅舅。”
凌厉的杀气中，这个至为亲密的称呼，瞬间充盈整个神海，几乎将所有的杀气尽数湮灭。
妖帝的心神同样为之一颤，“你叫我什么？”
“舅舅。”
萧御看着妖帝的目光依然平静，但是于这平静之中，分明悄然化生出温和，“我们已经走到对立的的两面，但是许多事情依然有转圜的余地，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希望真正看到两败俱伤的局面，更不愿意让局势发展到完全无从挽回的地步。”
“你究竟想说什么？如果是想借助微渺的亲情来打动我，就最好不要动这个心思了，你应该很清楚，为了获取妖帝之位，我曾经驱逐过我的父王，还有我最疼爱的妹妹，甚至是我的女儿，也同样被我牵引到她无从控制的命运中。”
萧御的神色依然平静，没有丝毫的改变，“是，我明白。”
“既然如此，你刚才所说的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有意义。”
萧御右手轻轻一握，紫光纷转之间，一重神影悄然幻化，竟是妖帝。
萧御抬首目视妖帝，“紫颜已经助我战胜这缕神魂，也正是在这缕神魂之中，我读到了他隐藏的深意。”
妖帝冷冷地望着萧御，“什么深意？”
“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试图否认么。”萧御目视远天，缓缓说道，“如果我能够击破这缕神魂，就将获取你的力量，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自如进入到你的神海之中，命运之眼固然可以为我开启通道，却绝不会让我如此顺利。虽然我感受到了凌厉的杀气，但是这片神海却如此平静，若是你果然对我动了杀气，这里或许早已经惊起无边涛浪。”
妖帝原本还想反驳，但是听到这里，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我很清楚舅舅的无情，但是相比于舅舅，我能看到的还要更多。”
妖帝近乎是机械般的回答，“你还能看到什么。”
萧御轻吐一口气，说道，“看到了舅舅隐藏的温情，当一个人的目标太过明确，而所行的手段又太过无情之后，往往会连自己也欺骗，以为自己早已没有任何情感。其实事实并非如此，在他的内心深处，所隐藏的情感或许更强烈，只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或者不愿意承认而已。”
天地静默，许久，妖帝终于说道，“所以，你试图以这些温情来打动我么？”
“我的确想这么做，但是我知道我做不到。”
“所以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萧御静静地看着萧御，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说道，“我只是希望，当我们之间的对决已经出现确定的结果之后，无论是我还是舅舅，都不要孤注一掷，而是坦然地接受这个结果，让所有的一切，回到它原本的轨道之上。”
两千一百五十九章：相逢一笑追往事，不见千年泪如痕（三百七十九）
妖帝垂首许久，说道，“你的意思，就是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为彼此留下一条后路，是么。”
“是，这的确就是我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明白了……”
于静默的天地之间，妖帝目视无边远天，仿佛沉吟一世，终于颔首说道，“无论是你还是我，应该都可以做到。”
萧御听到这里，终于一笑，恰如九天之阳，普照天地万物。
“那么我们之间的对决，应该就正是开启了。”
一语未落，龙吟之声骤然响起，太虚龙神在萧御的牵引中，释放出无上神威。
妖帝豁然睁开双眼，云天之外，萧御和秦烈并肩而立，各自运转绝世神通，但十光佛界之力和三界神天之力又彼此相融，浑若一体。
众人分明看到，在十界圣光和诸天神界之下，周天万象在这一瞬间尽数呈现，于萧御秦烈身后幻化成八卦、四象、两仪，最终归于混元之中，巍然幻化成一重神天。
以萧御和秦烈的修为和境界而言，他们之中无论是谁，都早已拥有将万物合而为一的神力，只是此刻当他们二人的神力彼此相融，最终呈现出混元之境时，依然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难以言说的震撼，每个人的心中都化生出无尽的敬仰。
“大罗之境，包罗诸天。”
虚无天神凝望九天，喃喃说道，“难道这就是立于永恒之上的大罗天吗……”
诸神眼中神光大盛，即使是傲立于三十三重天的众神，也从未真正见过大罗天，但是此刻在十界圣光的引动之下，将三十三重天神力归为一体的，除了大罗天又还能有什么……
一念千转，神圣的光影纵横三界，大罗神天巍然呈现于二人身后，萧御和秦烈如同经过万世沉睡一般，于觉醒之中同时伸出右掌，凝结苍茫神光。
三界高手心神纷然一动，仿佛在这一刻，他们的力量也尽数被牵引一般，在萧御和秦烈的神力之外，幻化成一重隐约可见的光晕。
“今日我们以三界之力破你，决出我们最终的胜负。”
一语未落，浩然神力苍然按落。
身受无上神威，妖帝神体剧烈一震，几乎就此跪倒，但于无上神威之中，妖帝依然仍旧巍然站起，眉心龙神之光刹那间盛放到极致，于昊天之间化为神龙，凝结毕生之怒，将太虚龙神之力运转到极致，径直迎向大罗神天。
感受到妖帝如此强大的气势，三界高手凛然无极，但是这一刻，他们已经不再惧怕，有萧御和秦烈神影在前，无论他们面对的力量有多强大，最终都一定可以获取胜利。
“舅舅——”
萧御的声音越过漫漫云海，在三界之内响起，“如果你能够真正拥有龙神之力，或许还可以一战，但是现在，你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机会。”
神光纵横，有如一梦，天光明灭之间，龙神剧烈一震，如同被创世神力击中一般，发出震动三界的怒吼。
帝清寰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知道自己早已经没有了掌控局势的力量，她只能站在这里，去等待一个结果。
不，结果已经出现，只是这样伤感的结果，在她心中惊起无边波浪。
曾几何时，帝清寰以为无论妖帝最终如何，都不能在她心中惊起任何涟漪，但是当她亲眼看到妖帝将败时，心中凝结无数的感伤，依旧在这一刻尽数呈现。
当一个从来不认为自己会失败的人，最终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失败时，究竟会是怎样的心境？
帝清寰知道，她虽然不能完全了然那份感觉，却依然能够感知到那些伤感，而在那个最后的时刻，也只有她一个人能够感同身受，能够去陪伴那个世间最骄傲的人。
一念之间，如隔万世，帝清寰仿佛看到无尽的时光在刹那间尽数流逝，等到所有的一切再度呈现在眼前时，最终的结果已经落定。
龙神之光，于漫天华影之中，一朝尽散。
是的，妖帝败了。
败的那样彻底，而没有任何的悬念。
原本在片刻之前，还没有任何人会想到这个结果，但是这一刻，当妖帝真正败于萧御和秦烈联手之下时，却没有人感到意外。
也许，这正说明了妖帝为什么会失败。
宁静的光轻轻洒落，在浩瀚天地之间，惊起漫天光影，远天夕阳如梦，呈现出唯美画卷。
曾经被无数神光遮挡的太阳，在这一刻终于重新盛放出属于它的光芒，洒落在无垠魔界之上。
所有人都静默地站在那里，感受着命运所有的美好，岁月匆匆，而天地无极，能够真正感受寂静，享受寂静的时间并不多。
在这样的寂静里，你能够看到飘零的落叶，能够轻撷飞舞的清风，能够回望漠漠的岁月，能够感受离离的寂寞。
寂寞究竟是什么。
也许，寂寞只是你于漫漫尘世之中，于匆忙奔波之间，偶尔驻足对自我的回望，只有当你看到自己时，才能够看到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与疏离，也才能够感受到真正的寂寞。
所谓寂寞，不过是对自我的一种感知而已，得之且喜，失之勿悲。
人生，总是需要这样的寂寞，才能够更真切地看到自己，再看到整个世界。
萧离静静地感受着这属于她的寂寞，仿佛经过漫长的岁月，终于回首看向谢君天，她很高兴在历经岁月的流转之后，她挚爱一生的人，依然还在那里。
有限的生命中，也许并没有那么多的时光去言说属于他们的爱情，但是真正重要的是，他们依然彼此陪伴。
谢君天看着萧御，他的目光之中，有着从未有过的光芒，在那样的光芒中，只有一个的身影，那就是萧离。
萧离原本想笑，可是当她抬首时，泪水却已悄然滑落。
这应该是幸福的泪水，即使她的一生，并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样展开，但是当一切走到最后，她终究还是收获了幸福，得到了她最想要的一切。
生命，的确是最美的，在三界之中，在三界之外，始终都是值得有一切去守护的存在。也许，他们终究会为了求取自我的生存，而付出一切夺取生存的空间，但是至少他们已经懂得，去珍惜每一个生命。
“新的命运，已经开启。”
两千一百六十章：相逢一笑追往事，不见千年泪如痕（三百八十）
春风轻起，和煦的阳光自九天纷纷洒落，这样美丽的午后，是值得所有人都享受的时光。
但是当那个富家子弟出现时，仿佛所有的美好与宁静都被打破，似乎是因为全然不能接受别人的幸福，所以每每在这种时候，他都会试图破坏这一切。
“杨少爷，我只是做一点小本生意，勉强养家糊口，哪敢得罪贵仆，这一定是个误会。”
卖梨的乔老头很卑微地向衣着鲜怒的奴仆解释着，试图得到对方的谅解。
“误会？哼！既然是误会，刚才为什么不拿钱出来？”
身为奴仆，竟然劳动少主亲自出手，已经是不小的罪过，现在只有拿出十分的微风，才能为少主挣回颜面。
“小老儿今晨尚未开张，连本钱都没有，哪有银钱孝敬，不过……不过现在已经有了，原本准备卖完这些梨子，就送到府上去，不成想少爷亲自过来了。”
“哼！早点这样乖巧，岂不是就免了这顿打，现在再来卖乖，怕是太晚了些！”
“噗——”
俊美的少年麻利地吐出核，那奴仆急忙缩身过来，“少爷有什么吩咐？”
少爷眼角的余光微微一横，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奴仆心里一凛，转过身看向那个弱不禁风的老头子时，眼神已经变得更加凶恶。
“这个街面上，谁人不知道规矩，你不交钱，就是坏了规矩，坏了规矩可比不交钱更恶劣，我家少爷虽然仁慈，我却不能绕过你，就算我饶过了你，街坊邻居们也不会饶过你。”
街上早已经围满了人，虽然其中除了极少幸灾乐祸的人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对老头子抱以同情，却没有任何人敢开口，既然这位杨少爷已经认准了乔老头，那就只能算他倒霉。
那奴仆是见惯了的，每次在这个时候，他的气焰就会瞬间升起几个高度，“你看到了吧，这就是街坊们的态度，所以你这个摊子，今天是不能保住了。”
乔老头满目哀愁，但是似乎也同样早已知道结局，所以并没有苦苦哀求，只是这样一来，反而更显可怜。
奴仆见好像并没有吓到乔老头，心里顿时有些不快，全身之力尽数贯于双臂，将盛放着百十个雪梨的案板紧紧握住，正要享受那用力一掀的快感，一个娇嫩的声音忽然响起。
“住手！”
“嗯？”
众人纷纷错愕，杨少爷的事，竟然还有人敢管，这是哪个不怕死的。
“噗——”
杨少爷又吐了个核，斜眼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一个瘦瘦弱弱的少年双拳紧握，全身不由自主地抖动着，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紧张。
“哪里来的多管闲事的小子，真是找死！”
那奴仆是骄横惯的，哪里会将这个少年放在眼里，正要上前将他狠揍一顿，忽然眼前一花，还没有看见什么，脸上已经一阵火辣辣的剧痛，紧接着腿上也正中两脚，忍不住跪了下去。
“咦？”
众人见这少年身手，都吃了一惊，但是随即想到他闯下的大祸，一个个都害怕起来，祸事一旦发生，真正受到连累的还是他们。他们现在心里想的是，如果杨少爷能立马从这少年身上将所有怒气都发泄出来，他们还能少受些牵连，但如果不是这样，他们只怕就有很多苦头吃了。
好在，杨少爷的手段大家都见识过，所以并没有十分担心。
少年看到周围那些人的表情，双拳不由得握的更紧，紧紧地盯着杨少爷。
杨少爷吐完最后一颗核，终于拍了拍手，对着少年说道，“你也看到了，就算你仗义出手，也没有人会支持你，这个世界一向都是如此，看你这一身褴褛，想必为此吃过不少苦。”
少年一怔，随即说道，“与你有什么相干？”
“的确没有多少相干，我只是好奇，明知道挺身而出没有什么好结果，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少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明明不乏见识，却偏偏整天欺负弱小，又是为什么？”
杨少爷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有趣，如此说来，我就是天生代表邪恶，你就是生来心怀正义了。”
少年挺了挺胸膛，“是，我平生最不能看到的，就是欺压良善。”
杨少爷哈哈一笑，“果然胸怀浩然正气，可是看你此刻模样，想必并没有守持正道的本事。”
“没有本事可以慢慢学，但如果失去守持正道的心，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杨少爷目光微微一动，随即释放出冷冽寒气，“这样么……如此，我不妨将你的希望全部斩断。”
少年眉心深深一凝，全身力气瞬间凝结于右手，幻化出寸许火焰。
众人看到这不过一寸多长的火焰，眼中既有叹息，也有了然的宽慰。
杨少爷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可以召唤两重火焰，这个少年和杨少爷比，实在是太过不起眼。
“你想就凭着这点火焰守持你的正道么。”
杨少爷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悄然释放出强大的威势，显然是感受到了恐怖的威势，少年的眼神愈加凝重，但是当他看向杨少爷时，眼中依然有着决绝的刚毅。
“是！”
“好——”
杨少爷忽然一笑，这笑容之中，分明表现出对少年极大的好奇，“一向欺压弱小惯了，总也难免无聊，今日倒是可以快活一些。”
右手聚力一握，源气流转之间，已然化生出七尺火焰。
两重火焰相比，少年的火焰实在太过弱小，但是他的眼神中已然没有畏惧，看着这样的眼神，人群中有些人开始忍不住化生出难以言说的妒忌，也许他们可以拥有很多，却绝不可能拥有这样的眼神。
杨少爷看着少年，眼中杀气倏然一现，“准备好了么？”
少年决然颔首，“准备好了！”
“好！”
杨少爷双臂源气奔涌，正要出手，一个声音忽然响起，“等一等。”
“嗯？”
众人愕然，又是谁来了？
转首望去，一个玄衣男子缓步走了过来，蟠云镇的人许久没有看到如此俊朗的青年，眼中先是一亮，但是等到他们看到男子身旁的白衣女子时，眼睛就再也挪不开了。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这位公子，在你们对决之前，我想先跟她说几句话，可以吗？”
杨少爷全身一震，像是失了魂一样，才发生手中七尺火焰竟然全部湮灭，急忙心神一凛，再度召唤出火焰。
这次的火焰是赤橙二色，如同两把长剑，握在杨少爷手中，尽显凌厉之气。
看着这两把火焰剑，少年的眼神虽然依旧决然，但是眼中的光芒却黯淡了许多，显然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杨少爷的对手。
“妹妹，我教你个法子，一定可以打败他。”
风凌月轻轻走到少年身边，将他的右手牵了起来，食指白皙如雪，在少年掌心画了一道符文。
“妹妹？”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这少年竟是个女的？
少年也有些惊愕，“姐姐，你怎么知道……”
风凌月轻轻一笑，“这不算难事，你听我的，按照我刚才教你的口诀，百招之内，应该可以打败他。”
“百招之内？”少女眼睛一亮。“我可以打败他吗？”
众人此刻才发现，她的眼睛如此明亮，连皮肤也呈现出十分的白皙。
“当然可以，而且是凭借自己的力量，或者，也许根本不需要百招也可以。”
风凌月转首看向手握火焰剑杨少爷，温柔一笑道，“你不用担心，她完全是借助自己的力量，我只是教给她一句口诀，让她尝试如何运转自己的力量而已。”
杨少爷一愣，没想到风凌月对他竟然会如此温柔，他平生虽然也见识不少，但是何曾见过如此倾国绝代的容颜，一时间几乎手足无措起来，但是在这个时候又怎么能示弱，急忙运转平生源气，高声说道，“无论是她自己的力量，还是你的力量，我都一定不会输！”
少女默然运转口诀，掌心火焰越来越盛，最终凝结为一把二尺长的小剑。
手中紧握小剑，少女眸光如电，紧紧地盯着杨少爷，就像是盯着一件猎物一般，杨少爷一开始还毫不示弱地和少女对视，但不知道为什么，少女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他的气势渐渐变得越来越弱，最后竟然忍不住慌乱起来。
这种感觉对于杨少爷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玄衣男子和白衣女子的原因，但是他很快发现并不是这样，从始至终，玄衣男子和白衣女子都并没有对他施加任何的影响，真正让他感受到惧怕的，正是少女。
杨少爷试图强行让自己回到冷静的状态，但是他越是尝试这么做，心中反而越是慌乱，少女手中的二尺小剑，就像是凝结着世间最强大的神力一般，让他根本没有战胜的勇气。
终于，杨少爷猛然闭上双眼，手中火焰剑瞬间湮灭，颓声说道，“我输了……”
玄衣男子微微一笑，“竟然一招都没有用，你就已经打败了对手，看来你已经觉醒的天赋，比我预想的还要大一些。”
“天赋？觉醒？”
“是，正义的天赋。”玄衣男子眼中明光微动。
少女眉心倏然一蹙，“世间还有正义吗？”
“当然有——”
白衣女子温柔地看着少女，“你不就是吗。”
少女紧咬双唇，“有什么用，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不，不是你一个人的力量，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坚守正义的人，他们在护卫着这个世界。”
“就像很多年前，护卫三界的两位神明一样吗？”
很多年前……
玄衣男子和白衣女子对视一眼，眼中都掠过轻轻的笑容，没想到岁月弹指之间，在世人眼中已经是很多年前。
“是，就像他们一样。”
“可是，他们用生命护卫的世界，却依然是这样，他们所做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
白衣女子的笑容愈加温柔，“这个世界的力量是始终以和谐状态呈现的，每种力量都有存在的道理，重要的是，在那些试图颠覆的力量出现时，是否有足够的力量去坚守正义。”
少女似懂非懂地看着玄衣男子和白衣女子，“你们就是坚守正义的人吗？”
玄衣男子微微一笑，“也许是，也许不是。”
少女愈加疑惑，白衣女子已经一笑说道，“正义的力量如果过于强大，也有可以成为动荡天下的不安元素，更为要紧的，是让所有的力量始终处于相对和谐的状态。”
少女眼神一亮，“所以，你们是维护和谐的人？”
玄衣男子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那……你们究竟是谁？”
“我们么——”
玄衣女子和白衣女子相视一笑，“在这个世界里，应该还留有我们的传说。”
少女的眼神愈明亮，看到二人转过身，急忙说道，“你们要走了吗？”
“是，”二人回首看着少女，也看着所有人，“如果有缘，我们一定还会再见。”
少女一怔之间，再看二人时，他们的背影已经越来越远，急忙用尽一生力气高声说道，“我叫琅琊，我们一定还会见面的。”
云天之间，玄衣男子回望少女，眼中神光流转，恍若泪光一闪而过，“是，我们一定还会见面的，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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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天之外，萧御和风凌月并肩而立，神识所及，覆盖三界。
在诸天万界之中，亿万苍生在历经动荡之后，以前所未有的心境，在维系着三界的平和。
只有深知和平的不易，才会分外珍惜，也只有能够感同身受地站在别人的立场，才有可能真正做到珍惜。
虽然如此，世间的动荡与和平依然都是相对的，没有什么可以完全根除，唯一可以做的，只是尽一切可能，去维系和平与动荡之间的平衡而已。
“萧郎，你在想什么？”
风凌月轻轻问道。
萧御俯瞰诸天万界的目光轻转到风凌月身上，温柔一笑道，“我在想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风凌月也轻轻一笑，“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不过三界之内，有秦大哥统御，三界之外，则有舅舅和暗界亿万高手，至少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应该不会再有太大的纷争。”
萧御点了点头，当日他和秦烈联手一战，召唤出大罗神天，再加上对妖帝龙神之力的牵制，最终一战击破妖帝。
而后恒灵界趁虚而至，被三界高手联手击退，将所有外敌尽数拒于虚天之界外，乃至于最终达成初步共识，而让持续许久的动荡，到此终于告一段落。
只是虽然如此，他却并未因此有半点放松，当他真正肩负起三界的命运，才知道他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属于自己，无论余生还有如何漫长的岁月，最终都只能尽数献于三界众生。
“从前，我一直以为在故事的最后，我们会一起寻找一个最为安静的地方，然后携手度过我们的余生，现在才知道，其实根本不是这样。”
风凌月微微一笑，“至少和以前相比，我们已经幸运了很多，无论未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我们也始终不会分开，能够如此，于我而言已是足够。”
萧御温柔地将风凌月搂在怀里，似乎引动曾经分别千年的记忆，“是啊，能够彼此相守，于我们而言，已是毕生幸事。”
风凌月目光远方，轻声说道，“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相对存在，幸福与相守也是如此，能够以身护卫三界同样是幸事，否则漫漫岁月，或许终究难免寂寞。”
“难免寂寞么……”
萧御低首看着风凌月，眼中一笑飞转，“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风凌月眼眸轻垂，一笑之间，娇羞无限。
（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