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九章 酒楼前
开封。
当血河车来到城门前时,守门兵士并未感到有何不妥,只是对于这辆豪车的身份觉得好奇。
血河车通体血红,犹如血染,四匹汗血宝马更是神俊如龙,就连驾车的邵流泪也自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威严气度,只让人看了一眼,就知道来头不小。
开封此时虽然是金国境地,但毕竟汉人居多,达官显贵,比比皆是。
昔日在大宋为官的一些士大夫在金兵攻入开封之时,摇身一变,摇尾乞怜,摇头晃脑,对金国君臣叩拜求饶,有的便留下了性命,成了金国的臣子。
脖子硬,有种的人,都被杀了,只有这些惜命的人反倒是苟延残喘,重新过上了人五人六的日子,对于平民百姓,依旧高高在上,作威作福。
城门口的金国官兵为血河车和邵流泪的气势所慑,竟然不敢拦截,话都不敢多问,乖乖放行。
其实邵流泪在靠近城门时,便已经全力运转变天击地精神**,以精神力量遥遥影响守城的兵士。
自从他亲手杀死秦桧夫妇和万俟卨之后,似乎打开了心灵中一扇从所未有的大门,无论精神上的修为还是武学上的境界,都有了显著的提升,尤其是变天击地精神**更是暴涨了一层,以至于能远距离影响普通武者的精神,无声无息的给他们下了精神烙印,消去了他们的敌意。
“不错!”
杨行舟点头赞道:“或许你前几十年受到的折磨极大,使得精神极为坚韧,正适合修行这门精神**,如今已经初窥门径,说不定有朝一日真的能练成这门绝世神秘法。”
变天击地精神**是昔日蒙古国师八思巴的独门神功,虽然主修精神,但同样也有火神掌等武学功法相助,作为与人对敌的手段。
八思巴学究天人,天资悟性鲜少有匹敌之辈,除了传鹰和蒙赤行之外,别的高手都比不过他,最后他在传鹰破碎虚空之后,也以手触地,达到了破碎金刚的地步。
杨行舟能修炼这门功法,那是杨行舟有常人不可思议的武学积累和身怀可融万功的无名心法,换成别的人,除了庞斑、浪翻云、厉若海之流,怕也只要秦梦瑶有资格修行这门精神秘策。
邵流泪即便吞服了一颗无极仙丹,最近又被杨行舟喂了两颗“小无极丹”,功力又有了极大的提升,但还是不能将八思巴的这门精神功法修行的很顺畅。
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天才,与八思巴那种绝世天资之辈,还是没法比,他一辈子都不可能修行到八思巴的高度,但只要能将这门功法修炼到一定地步,就足以应付很多复杂的局面。
血河车毫无阻碍的进入城内,只见大街上人来人往,竟然不怎么萧条,只是寻常宋人打扮的百姓一脸苦色,风霜扑面,颇多愁容。
金人倒是言笑晏晏,高高在上的表情,动辄对人呵斥。
但也有部分宋人却是身穿官服,在城内走动,附近普通金人也不敢招惹,只有这些离开之后,才有人暗中唾弃,一脸不屑。
“看到没有?”
大街之上,杨行舟掀开车帘,手指前方一些身穿官服,一脸笑容的宋人,对邵流泪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亡国灭种之祸,大多只针对皇族和普通百姓,至于文武百官,当朝士大夫,其实影响并不是很大。他们只要舍去脸皮不要,跪地求饶,使劲磕头,说不定还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邵流泪一脸不屑:“这等摇尾乞怜之徒,竟然还都是读书人!当初的气节都哪去了?当初宋皇帝可是待他们不薄!”
有宋一代,赵家皇帝不杀文官,便是犯错再大,也只是一个流放而已,鲜少又对朝廷命官问以极刑的事情发生,可以说是对士大夫最好的一个朝代。
可就这么一个朝代,在靖康事变之后,却有一大部分原宋官员降金,成了金国的走狗,管辖无数汉人,比昔日在大宋之时更加的作威作福,耀武扬威。
这一点,即便是邵流泪这等阴险的江湖小人,也看不起他们。
“表面上仁义道德,背地里男盗女娼,嘿嘿,这些读书人中,有忠孝节义之辈,但也不乏几姓家奴。对这些人来说,金国来犯,大不了换一个主子便了,只要不影响自家的富贵荣华就好。”
邵流泪点头道:“老爷说的是!我本以为这些读书人应该更明白事理,却没有想到他们连我们武夫都不如。”
杨行舟嘿嘿笑道:“走,找个地方喝一杯去,老爷我倒要看看这开封城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邵流泪道:“是!”
当下驱车前行,走了一段路后,在一条大街旁的酒楼门口停下。
这酒楼高有两层,修建的极为阔气,门口有文人雅士,官员兵士往来,一看就是个奢华之所。
杨行舟的血河车停在酒楼门口后,便引发了来往行人的瞩目。
一名军官打扮的金人正好走出酒楼,看到了停靠下来的血河车,登时眼睛一亮,赞道:“好马!好车!”
他见邵流泪一副宋人装扮,虽然气势不凡,但也不以为意,靠近马车,笑嘻嘻的问道:“兀那宋人,你这马车从何得来?大爷我正好有一辆车子被盗走,正是这番模样,你好大的胆子,连老爷我的车子也敢偷!”
此时金人装扮异与宋人,有宋人使者去金国,曾记载了金人衣着发型:言道:“金人皆辫发,与契丹异。耳垂金环,留胪后发,以色糸系之。富人用珠金为饰。”
就是说金人大多数都是将前面脑门刮的干干净净,一直刮到头顶,而两鬓留发,结成发辫,下垂到两肩。
自从金人占领开封之后,有部分宋人依旧宋人装扮,但也有不少官员主动髡发结辫,以讨金人欢心。
而没有改变服饰和发型的宋人,在金国一般都混的不太如意。
这名军官就是见到邵流泪还是宋人装束,这才有胆子招惹,否则的话,但是这血河车这般豪华的车子与神俊的马儿,就足以彰显出车主身份的不同寻常,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上前生事。
见这军官不怀好意,邵流泪登时泪流满腮,手中马鞭一卷,已然卷住此人的脖颈,微微一抖,“咔嚓”一声,便将此人颈骨勒断。
马鞭再一抖,尸体便被甩的飞了出去,落在了不远处的屋顶上。
将这军官打发了之后,邵流泪跳下车辕,弯腰道:“老爷,到酒楼门口了。”
杨行舟从车内钻出,伸了个懒腰,笑道:“做的不错!走,咱们去喝一杯!”
邵流泪刚才出手快到极点,从勒死这军官,到甩出尸体,期间也就眨眼之间,寻常人只是眼前一花,这军官便即消失不见,根本就没有看清被扔飞的情形。
一名酒客揉了揉眼睛,疑惑的看了看邵流泪和杨行舟主仆,喃喃道:“真是见鬼了!”
一名僧人恰好路过此处,将刚才一切都看在眼里,面露惊容,大步走到杨行舟主仆面前,低头行礼:“阿弥陀佛,两位行事太也暴戾,那军官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何你们出手如此狠辣,就这么将他杀了?”
杨行舟身子顿住,抬头看天,淡淡道:“哦?你这秃驴有何指教?”
这僧人大怒:“你这是什么话?施主,还请注意你的口德!”
邵流泪哼了一声:“蠢逼一般的秃驴!这金人杀我宋人何止百万,你他妈不管金人,却来管老子的闲事来了!”
越说越怒,挥掌前拍:“去你娘的罢!”
第七百三十章 东海林公子
邵流泪如今修为刚刚突破,又得到了杨行舟的一番指导,修为之高,已抵江湖一流高手的实力。
虽然可能比不上少林天正、武当太禅等人的修为,但也足以有资格对阵武当铁骑银瓶两大长老,除却燕狂徒、李沉舟、朱侠武等一些顶尖高手之外,邵流泪已经可以算得足以影响一方的高手人物了。
他此番含怒出手,掌带风雷,正常情况下,只是一掌,就能将一名寻常武者打成肉泥。
对面的僧人脸色大变,双手提至胸前,硬接了邵流泪一掌,“轰”一声响,这僧人如被雷击,身子凌空飞起,落地后喷血倒地,眼看不活。
“他妈的,一个中原和尚,竟然可怜起金国的军官来了!”
邵流泪一掌将这和尚打死,对周围惊叫的酒客毫不在乎,转身面对杨行舟,躬身道:“老爷,这秃驴好像是少林和尚。”
杨行舟道:“无论是他哪家的和尚,就冲刚才的言语,他就该死!”
邵流泪道:“是!”
他已经认定了自家老爷真的就是神仙下凡,具有种种不可思议大神通,自己作为神仙的仆人,那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自家老爷连宋国皇帝都打死了,这区区少林和尚又算什么?
别人忌惮少林一脉,邵流泪有杨行舟撑腰,却毫无顾忌。
当下率先踏入酒楼,引领杨行舟上了二楼靠窗处,喊来店小二,吩咐道:“拿上好的酒菜来!”
那店小二已经看到邵流泪打死僧人的情形,见他打死人后,竟然若无其事的来酒楼用饭,吓得脸都变色了,结结巴巴道:“这位大侠,您……稍等片刻,这就给您端上来!”
邵流泪嘿嘿笑了笑,道:“一定要好酒好菜,否则的话,砸了你的酒楼!”
店小二诺诺离开,不一会儿,上来了一大盘牛肉,一坛酒,一只肥鸡,一只大鹅,端上来之后,哆哆嗦嗦的离开了。
杨行舟将酒坛拍开,嗅了嗅,皱眉道:“酒不怎么样!”
旋即笑道:“不过我多年不曾喝过劣酒,这次尝尝鲜也未尝不可。”
其实这家酒楼的酒水已经算是不错了,但是杨行舟养尊处优多年,生活起居,饮食日用,都是皇家气派,自然与普通民间酒菜大不相同。
他的嘴巴早就被皇宫内的美食美酒给养刁了。
邵流泪本来闻到酒香,已经是垂涎欲滴,觉得这酒水确然不错,听到杨行舟说这酒水不行,略一诧异已明其理:“老爷本是罗天上仙,那是喝过仙露琼酿的仙家,自然喝不惯这红尘浊酒。”
又听杨行舟说要尝一尝这劣酒,当下为杨行舟满满倒了一碗,并不用酒壶酒杯,道:“老爷,我敬你一碗!”
杨行舟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哈哈笑道:“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快意恩仇,这才叫做江湖儿女。”
一语未毕,就听到邻桌有人鼓掌:“这位兄台龙肝虎胆,睥睨群雄,在这开封城内杀人,竟不逃走,看样子是准备与金人做上一场,嘿嘿,果然好胆色!兄弟我佩服的很呐!”
邵流泪在上楼之时,便已经扫视了整个大厅,此时只听声音传来的方位,便知道说话的乃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白衣公子。
在这酒楼之上,大都是金人装扮,纵然是有宋人装束之辈,也都是衣着华丽之徒,与这白衣公子的气质大不相同。
是以在邵流泪刚进入酒楼,就注意到了这个白衣人,而这白衣人开口说话,也在邵流泪预料之中。
那白衣公子说这话,已经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向杨行舟和邵流泪笑道:“在下林玉树,见过杨兄和邵长老。江湖盛传两位驾驭血河战车,沿途斩杀宵小无数,兄弟听了之后,不胜心向往之。今日一见二位尊颜,果然不同凡俗。”
他举起酒杯,对杨行舟两人道:“兄弟我敬你们一杯。”
杨行舟端起酒碗,看了面前的林玉树一眼:“林玉树?你便是那位威震东海的东海林公子?”
林玉树哑然失笑:“杨兄说笑了,您独闯权力帮,打伤李沉舟,重创朱侠武,横推千里,名动九天,才是真正的威震天下。兄弟我这点小名头,岂敢在你面前说什么‘威震’两字?没的让你们笑话。”
原著中东海林公子是一个颇为神秘的家伙,此人与萧秋水乃是旧友,与萧秋水的朋友大肚和尚也是好友,而大肚和尚则非要与林公子分出个高低,所以经常约地方比试武功。
这林公子的武功一开始比萧秋水高明的多,连剑王屈寒山他都有实力斗上一斗,堪称萧秋水早期朋友中最牛逼的一个,也是最神秘的一个,而且还是少数能够陪萧秋水走到最后的人。
萧秋水朋友多,但是死的也多,能够陪同萧秋水一路走到最后的人,不但要有过人的义气,更要有过人的实力,而这一点,东海林公子全都占了。
这人讲义气,有风度,长得英俊潇洒,甚至比萧秋水的年龄还要大上不少,但他却是萧秋水最好的朋友之一,也是与梁斗等少数几个人陪着萧秋水走到最后的一波人。
这个林公子实力惊人,几乎是与铁骑、银瓶、白丹书、蓝放晴等人相持平,也就是说,就连现在的邵流泪在绝对实力上,也不比这林公子高明多少。
杨行舟对此人的来历极为好奇,见这林玉树说的好听,哈哈笑道:“原来林公子竟是如此妙人。”
他只听林玉树的言语,就知道林玉树还不知道自己打死赵构,邵流泪掐死秦桧的事情,不然的话,此人绝不敢这么大模大样的靠近自己。
毕竟就算是武林人物桀骜不驯,但只要是宋人,就有忠君观念,杨行舟竟然杀死了他们的国君,无论是谁,都会感到愤怒和羞辱,绝不会像林玉树这般笑语晏晏。
邵流泪拉开一张凳子,让林玉树坐下,起身道:“老爷,我去酒楼外面阻击金兵,免得让他们耽误了你们的酒兴。”
杨行舟摆了摆手,笑道:“不妨!让他们来!”
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道:“且饮酒!”
林玉树扔掉酒杯,拿来酒碗为自己倒上一碗,哈哈笑道:“果然大碗方显豪气,我再用小酒杯饮酒,在杨兄面前那也他显得斯文了!”
此时不远处屋顶上军官的尸体也已经被人发现,死去僧人的尸体则更不用说,引发了酒楼前一阵骚乱,已经惊动了城内官兵。
就在酒楼小二为杨行舟等人端上酒菜时,这些官兵便已经集合,等林玉树前来敬酒时,官兵已经到了附近街道转角处。
林玉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杨行舟胆气这般大的人,他功力深厚,只是耳朵动了动,就已经听到不远处大队人马前来的动静,若是按照以往情形,自然会主动避开,退避三舍。
但是眼见杨行舟无动于衷,他也不好就此离开,心道:“此人连权力帮都能硬生生的闯出去,这次金兵前来,虽然人多,高手毕竟有限,根本困他不住,再加上我和邵流泪老先生,三人合力,等闲高手绝不能近身。天下间高手虽多,但有胆色在金国内部硬撼军队的人,却是不多见。”
想到这里,心中难以自禁的生出一股豪情来:“今日能在开封故都与金人大战一场,多杀伤一些金国畜生,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他能与萧秋水成为过命之交,骨子里也有萧秋水那种舍生忘死的家国情怀,此时被杨行舟气度所染,登时就激动起来。
第七百三十一章 一曲猛回头
本嘈杂的大街上忽然安静下来。
行人纷纷向四面闪避,夹杂几道充满了惊惶之意的惊呼。
远处马马蹄声和沉重的脚步声接连响起,街角出转出一队人马来。
邵流泪霍然起身,看向这一帮走来的上千人马,道:“老爷,我这就去杀几个金狗,杀杀他们的锐气。”
哗啦!
之前在二楼有一对唱曲卖艺的父女,闺女敲鼓说唱,父亲拉弦子配乐,本来唱的挺好,一直都没有注意楼下的动静,也就不知道邵流泪在门口打杀僧人的情形。
直到远处官兵出现,使得二楼的酒客都露出惊容之后,这已一对父女方才察觉不妥,停止了说唱,连赏钱也不要了,急匆匆向楼下走去,撞翻了鼓架子也顾不得了。
昔日宋帝蠢逼,驱逐李纲,宠信妖人郭京,任用妖人郭京守城,才使得汴梁在金兵再次南犯时陷落,开封府宋人被杀的杀,奸的奸,掳的掳,卖的卖,只是那一场蠢猪般的决战,才使得宋民饱受欺凌,对金人惧怕不已。
当初宋徽宗其蠢无比,竟然让郭京率领所谓的六甲神兵敲锣打鼓的与金人决战,被金人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儿,便将那些“六甲神兵”悉数杀死,趁机攻占了开封府,成为千古笑柄,但也成了宋人的一场大劫难。
尤其是在开封城内侥幸存活下来的宋人百姓,对于金兵的恐惧,已经烙印在了心灵之中,难以驱逐,只有害怕。
这唱曲儿的父女应该就是被金兵欺凌惯了,这才对金兵如此害怕,只是看到金兵前来,便吓得魂飞魄散,就想着赶快逃走,父亲抱着二胡,鼓也不要了。
杨行舟伸手虚抓,将小鼓摄到手中,轻轻敲了敲。
咚咚咚!
三声鼓响,响彻酒楼,破开酒楼空间,传到长街之上。
他敲了三圣声鼓,酒楼内所有人都跳了三跳,而长街上刚刚走来的上千金兵,也齐刷刷后退三步,人人气血翻腾,俱都一脸骇然。
林玉树与邵流泪的身子也同时震了三震,酒碗里的酒都洒出了不少,但还未落地便被一股力量托着返回碗内。
杨行舟敲了几声鼓,端起碗一饮而尽,将鼓放在酒桌之上,以筷子做鼓槌,敲了几声,高声唱道:
“昨日里,闯临安,刺王杀驾。
今朝到,开封城,东京汴梁。
我本是,红尘外,逍遥散仙,
下界来,只看到,遍地刀光。
可怜我,众百姓,水深火热,
死的死,伤的伤,四处逃亡。”
他鼓声敲击,声震全城,歌声清越,如在众人心头响起,生出一股极大的魔力,便是前来的一众官兵都迷失在其中,竟然驻足倾听,不舍的前行。
就连邵流泪和林玉树两人都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就听到杨行舟继续唱道:
“这原因,真真是,一言难尽;
待咱们,细细数,共做商量。
几千年,我汉人,开基始祖;
名黄帝,自西北,一统中央。
夏商周,和秦汉,一姓传下;
并没有,异种人,来做帝皇。
这是我,祖宗们,传留家法;
俺子孙,自应该,永远不忘。”
就在此时,远处走来一名大汉,眼看一干官兵全都呆在长街之上,神情茫然,一动不动,眼中不禁露出骇然之色,提气大喝:“什么情况?都醒来!”
他这一声暴喝,犹如半空打了一个霹雳,暂时将杨行舟的声音压了下去。
不少官兵得此一缓,神志瞬间清醒,一个个面面相觑,脸上都浮现出见鬼一般的表情。
为首军官使劲摇了摇头,喝道:“杀——!”
杨行舟笑了笑,隔窗看了一下大街上的众多官兵,又端起碗来,酒坛里的酒水如同活物一般,在他端碗的同时,便有一股酒水如同喷泉一样,飞入酒碗里。
飞酒入碗,杨行舟一饮而尽,哈哈大笑,将面前小鼓轻敲,继续唱道:
“可惜的,骨肉间,自相残杀;
惹进了,外邦人,雪上加霜。
到晋朝,那五胡,异常猖獗;
无非是,俺同种,引虎进狼。
自从此,分南北,神州扰乱;
到唐朝,才平定,暂息刀枪。
到五季,又是个,外强中弱;
俺同胞,遭杀戮,好不心伤。
宋太祖,坐中原,无才无德;
复燕云,这小事,尚说不遑。
难怪他,子孙们,懦弱不振;
称臣侄,纳贡品,习以为常。
那徽宗,和钦宗,为金捉去;
只岳飞,打死仗,敌住虎狼。
朱仙镇,杀得金,片甲不返;
可恨那,秦桧贼,暗地中伤。”
杨行舟唱到这里,忽然将手中筷子收起,站起身来,手托小鼓,面朝窗外官兵,一只手在鼓面上轻轻拍打,鼓声如闷雷,在半空中滚来滚去,震的附近房屋簌簌抖动,烟尘四起,一群士兵身子不住颤抖,脸上不住变化。
附近有不少故宋百姓,听到杨行舟的唱词之后,俱感热血上涌,生出无法抑制的澎湃之感,一名杀猪卖肉的屠夫,从肉案上拔下一把剁骨刀,拿在手中,高声叫道:“我等生自在东京,长在汴梁,故国不在,家人阵亡。只是苟活于此,有何面目见死去的高堂?一辈子横竖几十年,早晚一个死,今日便杀他娘的罢!”
迈步前行,走到一名痴呆茫然的军官面前,提刀便砍,只是一刀,便将那军官脑袋斩下,鲜血喷涌出来,染红了衣裳。
有这屠夫带头,大街上宋人纷纷叫嚷,手持各种各样的兵器,冲向官兵,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对着满街官兵又打又咬,片刻间,杀死了一大半。
附近居民首此感染,纷纷暴动,也就在片刻之间,整个开封城都动荡起来,喊杀声响成一片,人人都道:“杀他娘的!杀金狗,报仇!”
他们本就被金人欺压多年,胸中一口戾气不出,又加上每家每户都或多或少有亲人丧命在金兵手中,心中仇恨不可谓不小。
此时被杨行舟蕴含在鼓声中的精神力量鼓动,都生出一股战天斗地般的豪情,要与金兵分出生死,为亲人报仇,为父母雪恨。
整个开封城都混乱起来,本来安家在开封的普通金人也遭了殃,被附近宋人合力殴打,死伤不计其数。
“好了,待我斩杀附近军官,这开封城倒也能乱上一段时间!”
杨行舟在就酒楼里手托小鼓哈哈大笑,对旁边邵流泪与林玉树道:“老子这一曲《猛回头》是不是有点味道?用小鼓伴奏,竟然颇有感觉,哈哈哈……”
第七百三十二章 不忍
杨行舟在前世最为喜欢的一首词,就是清末民初陈天华写的《猛回头》,词句浅白,通俗易懂,却又包含热血豪情,令人只是看书面语句,就生出热血沸腾,颤栗之感。
杨行舟本人乃是诗词书画俱通的全才,便是在说唱艺术上也有极大造诣,此时在这开封城内高声唱歌,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昔日陈天华做的这首词句来。
当今宋朝经历了靖康之耻,徽钦二宗被金人掳走,与徽钦二宗一起被掳走的还是十多万的宋朝子民,当时一场大战,死伤不计其数,与当时清政府被国外列强侵占的情形颇有几分相似。
此时有感而发,便唱出了这首词儿,只是稍微做了点修改,但一样的令人动容,激起听者一腔豪情。
又加上杨行舟夹杂在鼓声中的惊人精神力量,声震全城之下,这才令整个开封城内之人生出激荡的情绪来,压抑多年的郁郁之气一旦爆发开来,烧杀打砸,破坏力极为惊人。
“老爷,听了您这曲子之后,让人心生杀气,胸垒豪情,恨不得手持利刃击杀金贼,还我河山!”
邵流泪听完这一曲之后,心中涌现出极大的感慨来:“当今岳元帅率领岳家军,抵抗金兵,生死鏖战,相信也是因为同样的目的和心情。”
林玉树更是抚掌赞叹:“杨兄,你这首《猛回头》,令小弟眼界大开,生平第一次听到如此沉郁悲壮的曲子,着实令人感叹。日后若是传扬开来,必定激起我宋国百姓一腔热血,踊跃抗金,夺取山河。”
他嘴里称赞,心中激荡不已,杨行舟只是小鼓轻敲,便以鼓声引动满城百姓,使得开封城一阵大乱,且不说他内功深厚到了难以测度的地步,光是鼓声中蕴含的精神暗示,便足以令人思之心惊。
杨行舟哈哈大笑:“百姓抗金,只能杀小兵,真正的大头还得我来做!”
他说到这里,提起筷子环视左右:“来来来,先吃酒,一会儿酒足饭饱,且看某家手段!”
便在此时,一名大汉已经来到了楼下,陡然一声大喝:“好大的胆子,敢来开封捣乱!”
话音未落,身子炮弹般飞起,向着二楼窗口处的杨行舟等人撞去。
人在空中,右手成虎爪,左手握拳,“咔嚓”一声抓住了窗台,左拳猛然前轰,这一拳势大力沉,隐隐然有风雷之声。
邵流泪和林公子都吃了一惊,只看这男子这一拳招式之凌厉,力道之刚猛,就知道是不逊色于自己的武道高手,甚至犹有过之,当下功聚全身,做好了与此人交手的准备。
就在此时。
杨行舟伸手在小鼓上拍了一下。
“咚!”
这鼓声也不如何响亮,但正举臂挥拳的高大汉子的动作忽然凝滞,随后眼耳口鼻之中喷出几股细细的血线,闷哼一声,人在空中仰天向下摔去,无巧不巧,正摔在一名官兵手中竖着的长枪之上,枪尖透体而出,当即了账。
邵流泪与林玉树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惊骇之色。
邵流泪还好说,毕竟他已经知道自家老爷是罗天上仙下界,有种种不可思议手段,这一声鼓震死与自己相差无几的高手,虽然已经是通天彻地的神通,但对于罗天上仙也算不得什么。
而林玉树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见杨行舟出手。
他一开始就知道杨行舟的厉害。
毕竟能独闯权力帮,重创李沉舟和柳随风等人,权力帮几个天王都挡他不住,几个人魔更是被他当场打死,之后又揭穿朱侠武的真面目,让世人知道朱大天王原来有一明一暗两个人,打伤朱侠武,千里横推,大闹韶州府,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向世人展露出杨行舟“横推八方无对手”的惊人实力。
林玉树本来是极为高傲之人,他出身东海世家,天资聪颖,武学修为极高,年纪不大,便已经是当世一流的高手,便是邵流泪吞服了一颗无极仙丹,也远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林玉树眼光极高,也就是他,才有勇气主动与杨行舟结识,想与杨行舟交朋友。
他知道杨行舟厉害,却不知道杨行舟竟然这么厉害。
一通鼓,震荡全城,二通鼓,勾起宋人怒火,引发一场暴动,现在这第三通鼓,将这名大高手生生震毙。
这等修为已经超出了林玉树的想象。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杨行舟将这大汉震毙之后,忽然站起,想起了前世在网上的一个段子,当下双手结印,对着窗口外,长街上厮杀的众人喝道:“世尊行舟,般若诸佛,玛尼妈咪哄!滚!”
一道音爆长龙从他口中吐出,搅动漫天风云,长街之上众人如被狂风吹拂,惊雷入脑,全都被震的倒在地上,大闹一片空白。
“这两句话果然逼格上来了,爽!”
将大街上厮杀的众人几乎全都震晕之后,杨行舟哈哈一笑,下箸如飞,一番狼吞虎饮,顷刻间吃完。
酒足饭饱之后,迈步下楼,钻进血河车中,邵流泪一声呵斥,血河车快速向前撞去,林玉树坐在邵流泪一侧的车辕上,为邵流泪指点方位,奔向开封城金军大官所在宅院。
杨行舟却是在打开车窗,弹指洒毒,一撮撮毒粉从他指间弹出,飞入大街上金兵的鼻孔里,刹那间便中毒身死。
车子一路前冲,沿途金兵有一个算一个,无论修为高低,无一例外的中毒而死。
车子缓缓停下,林玉树的声音传来:“杨兄,到了!”
此时这开封内的完颜雍在府内已经得到了消息,整个府邸守卫如临大敌,调动了附近两千精锐之师,来保护大王。
当杨行舟的血河车刚转弯来到完颜雍的府邸附近时,这两千官兵已经从四面八方弯弓射箭,一霎时箭如飞蝗,射了过来。
杨行舟人在车厢,赞道:“这兵力确实要比宋国强!”
忽然对着窗外一声暴喝,射来的箭矢在空中纷纷爆散开来,未曾射到车马上,便被狂风吹散。
邵流泪精神大震,一策马儿,血河车向拍劈波斩浪一般,撞飞被杨行舟暴喝震晕的金国官兵,冲入了前方的府邸之内。
杨行舟关上车窗,一脸的不忍,对邵流泪、林玉树道:“去吧,不要多杀伤,尽量让人没有痛苦的死去就行。还有,只杀几个主要人物就行,不要殃及无辜,我等行侠仗义,可不能被人说成是嗜杀之徒!”
第七百三十三章 番王小丑何足论
“大胆狂徒!不知道这是王爷的府邸吗……”
砰!
“啊——!”
“保护大王!”
“啊——救命!”
杨行舟关掉车窗之后,取出七弦琴来,横放膝前,轻轻弹奏去起来,弹得乃是《广陵散》,音含杀气,与院内景象颇为相合。
就在他弹奏之时,邵流泪和林玉树两人已经在院内展开了杀戮。
林玉树也还罢了,不是好杀之人,而邵流泪则是杀人老手,虽然杨行舟提醒他不要“多造杀孽”,但邵流泪作为杨行舟的仆人,最是明白主人的心意。
主人说“不杀”,其实真实意思是要“多杀”,说“不伤及无辜”,其实是“多杀几个也没啥”,这开封可是宋国的国土,而前期在开封居住的金人,没有几个好东西,便是全都杀了,也算不得冤枉。
因此邵流泪下手毫不留情,所过之处,尸横遍地,而林玉树则只杀府内会武功的护卫,至于老弱妇孺,则网开一面,不忍下手。
但杨行舟琴音在院内飘荡之后,使得院内之人一个个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着与林玉树等人拼命。
林玉树无奈,只得对这些疯狂的人出手,但也只是打断他们的腿,不忍伤其性命。
“蠢猪一般的仁慈!”
邵流泪在打死一众人马,拎着一名中年男子返回大院之时,看到林玉树如此的缩手缩脚,忍不住露出鄙夷之情:“这些人死不足惜,欺负我宋人之时,比谁都厉害,你竟然还不忍心下手?”
林玉树正色道:“我从不杀老弱妇孺。”
邵流泪哼道:“老的家伙,在年轻时未必不是杀人如麻,小的日后难保不会成为宋国大敌,杀人魔王!只有斩草除根,才能永无后患!”
他将手中的中年男子提溜到血河车前,道:“老爷,这是完颜雍,是当今金国的一个王爷,身边有几个护卫很有点扎手,差点让他走脱了!”
车内琴音顿住,车帘被一股无形力道掀开。
杨行舟钻出血河车,看了看被邵流泪抓着的完颜雍,只见这完颜雍骨骼粗壮,从额头一直到头顶巴掌宽的一道头发都被刮掉,露出光溜溜的青色头皮,而两边的头发则编成辫子,下垂到两肩,衣衫华丽,相貌威严。
见杨行舟在看自己,这完颜雍身子不住挣扎,破口大骂:“你们是什么人?还想要挑起大战么?”
杨行舟哑然失笑:“现在岳家军正和你们打的正热,战斗本就在进行,我还能怎么挑拨?”
对邵流泪道:“将他悬挂到开封城门,剥掉衣衫,暴尸与众。”
完颜雍大惊:“你想做什么?”
杨行舟发出一道劲气封住此人经脉,对邵流泪道:“去吧!”
邵流泪面有难色:“老爷,城内官兵太多,我闯不过去。”
此时开封城内的守军全都被惊动,大街上人喊马嘶,乱成一团,以邵流泪的本领,提着完颜雍在大街小巷内穿行完全不是问题,可是要穿过上万精锐兵士,再将完颜雍挂到城门之上,那他就力有未逮了。
杨行舟笑道:“你身为我的仆人,修为竟然如此低下,可有点丢你家老爷的人呐!”
邵流泪惭愧道:“是,是老奴修为不够,给老爷丢人了!”
杨行舟摸出一个瓷瓶,扔给邵流泪:“这是老爷我研制的蛇胆丸,你吞服几颗,也能增加几十年的功力,咱们慢慢来,总有一天,能够成为一代高手。”
邵流泪感激涕零:“多谢老爷!”
杨行舟伸手虚抓,将完颜雍摄到手中,道:“随我来!”
亲自驱车转向,向府门外冲去。
府外长街之上,上千官兵蜂拥而至,都要来保护自家大王。
这完颜雍在金国地位极高,经略开封,坐镇中原,自然非同小可,现在却被宋国狂人驱车杀入府内,可见定然是凶多吉少。
而金国官兵处罚极严,若是完颜雍大王真的被杀,怕是整个开封城内官兵,有一个算一个,都会受到惩处。
一想到这个严重后果,这些兵士都不敢怠慢,舍命前来,只盼能救下大王,建功赎罪
只是被杨行舟歌声和琴声所感,战意大减,有气无力,总生不出战场上那种锋锐的劲头来。
待到杨行舟驱车出门之时,这些官兵只是鼓噪,却无法做出有效的抵抗,被杨行舟劈波斩浪一般,从人群中冲出,同时留下一蓬轻烟,车子走远了,轻烟也飘散开来,闻者相继倒地,死于非命。
几千士兵,被毒死了一半还多。
林玉树在车上频繁后望,心中生出极大的震撼,颤声道:“杨兄,你刚才放的是什么毒?好生猛烈!”
杨行舟笑道:“这是群战之毒,最适合群战,有这些毒药随身,足以轻松杀死上万敌人,只是这毒药太过珍贵,我平日里舍不得用,也就今天人多,杀死这么多人,不算是赔本,这才撒了出来。”
林玉树心惊肉跳:“若是以此药袭击敌营,岂不是一夜间便能破掉上万精兵?”
杨行舟道:“诶——?这是什么话?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此毒药,岂能胡乱使用?用毒药杀人,那是小人行径,当面下毒,才是真君子!”
林玉树:“……”
你特么这么杀人,难道不是胡乱使用?
都下毒了,还分小人和君子?
林玉树实在跟不上杨行舟的思路。
便是邵流泪都为自家老爷感到一阵羞耻,天下武功像杨行舟这般高的古往今来,都是少见,而像他武功这般高,却又脸皮这般厚的,应该是千古所未有。
马车疾驰,从大街上杀出一条血路,冲到了开封城已经关闭的大门处,大门门洞两侧有金兵把守,此时正与暴动的百姓打成一团,双方死伤不少。
杨行舟站着车辕上扫视四周,弓箭已经出现在他的手中,弯弓搭箭,“嗖嗖嗖”开弓不断,一根根箭矢飞蝗一般向前方射出,他一个人射箭,竟然营造出几十人同时射箭的惊人场景,只是顷刻间便射出上百支羽箭,弓弦拉开再松开的破空声,犹如雷鸣,激起一阵狂风,将邵流泪和林玉树都震的立足不稳,跌下血河车来。
待到他们落地站定,城门口几百官兵全都被羽箭穿身,死的干干净净,留下一群宋国百姓愕然而立,不知为何会有如此突发变故。
第七百三十四章 老奴
“还愣什么?去开门!”
杨行舟连环百箭射出,大门洞处几百名官兵全都被他射杀,邵流泪和林玉树都看的呆了。
他们也都是杀过人的好汉,但像杨行舟这般,杀人如此迅速,出手如此狠辣手段,却还是生平第一次看到。
被杨行舟呵斥之后,两人方才回过神来,一起跑到大门处,想要将大门打开,但是绞盘已经被金兵斩断,两人修为虽高,却也难以短时间内将大门打开。
杨行舟看的不耐烦:“开个门也这么费劲!”
身子一闪,拎着完颜雍来到大门后,一脚踹出,大门被踹的粉碎,铁钉四射,整个城门楼子都晃了三晃,泥土簌簌下落。
他此时早就将龙象般若功修炼到了大圆满境界,在大圆满境界上又上前推进了一步,如今身怀巨力,别说是这城门,就连这城墙也是一推之下,破开一个大洞,力道之大,已非人力,几近神魔。
将大门打碎之后,杨行舟走到城门前,将完颜雍扔向半空,“嗖嗖嗖嗖”四箭射出,钉住完颜雍的四肢,将其钉在城门楼正中,随后抓住一名金兵,斩下脑袋,以脖颈为笔头,鲜血为墨水,在城门两侧墙壁上写下了几排大字,道是:
武当弟子进开封,
少林和尚来杀人。
崆峒一脉下毒手,
丐帮长老心肠狠。
蜀中唐家巧用计,
慕容先生假乱真。
权力帮众杀官兵,
朱大天王抢娘们!
这些字体全部是鲜血染就,光是写这些字,就被杨行舟现场砍掉了几个人的脑袋,以人尸做笔,“挥毫泼墨”的情形,骇人至极。
写完这些字之后,杨行舟哈哈大笑,随手将“人笔”扔掉,拍了拍手,踏空而行,如同一只飞鸟一般,慢慢落在了血河车边,对邵流泪和林玉树道:“写的怎么样?”
邵流泪与林玉树抬头观看,只见这些大字以人血写就,杀气腾腾,直冲霄汉,只是看了几眼,就觉得心神动摇,杀气直浸脑海,眼前幻觉重重。
两人看了两眼,不敢再看,摇了摇脑袋,都觉得烦闷欲呕,低头缓了片刻,方才恢复过来。
林玉树又是骇然,又感好笑:“杨兄,你怎么把少林、武当和权力帮的这些人都扯进来了?”
杨行舟道:“抗金岂是我一个人的事情?须得团结大多数人才行,如果团结不了,那也得尽量争取一下,泼点脏水也是可以的。”
林玉树:“……杨兄高见!”
随后向杨行舟抱拳行礼:“今日随杨兄大闹开封城,兄弟怕是日后会被金兵惦记,须得先行回家,提前做好安排,以免敌人摸进家门,祸及家人。杨兄,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他今日跟随杨行舟,受到的刺激实在太大,杀的人比他一辈子见的人都要多,只觉得心烦意燥,恶心阵阵。
杨行舟杀人实在太多,即便是他见惯了生死,此时也难以平静下来。
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1
杨行舟摆了摆手:“你去!你去!你这人只适合在江湖上逍遥,根本就不是上战场的料!做人不心狠手辣,不视人命如草芥,如何能统率大军,屠城灭门?真以为古来王霸都是心善之辈么?”
林玉树脸色微红,施礼之后,转身离去。
杨行舟哈哈大笑,吩咐邵流泪:“走吧!”
转身一箭射出,将城门上钉着的完颜雍脑门射穿。
邵流泪激动的身子发抖:“老爷,咱们现在去哪儿?”
杨行舟道:“去朱仙镇!”
邵流泪泪流满面:“是去见岳元帅吗?”
“不,是去抓岳飞!”
邵流泪身子一震,面露犹豫之色,小心翼翼问道:“老爷,您……您要杀岳元帅吗?”
杨行舟看了邵流泪一眼:“怎么?你想为岳飞求情?”
邵流泪低头躬身,道:“老奴不敢!”
一策马缰,汗血宝马奔腾向前,拉着血河车快速前行。
朱仙镇。
岳家军军营。
此时朱仙镇大捷,刚发生不久,岳飞屯兵朱仙镇,距离故都开封只有几步之遥,心中激荡,正要挥笔写书给皇帝赵构,想要挥军北上,直捣黄龙之时,忽然营外传来警号。
岳飞看向牛皋、张宪:“大白天的,是敌人来了么?”
张宪道:“应该不是,可能是出了什么变故,待末将前去查看。”
牛皋道:“我也去!”
岳家军军纪森严,等闲不会发生骚动,一旦有骚动,定然是有了不小的问题。
张宪和牛皋生怕大帅动怒,准备出去察看,尽快处理。
不多时小将军岳云快步前来,单膝跪地,道:“禀大帅,有一血色马车,正向营地冲来,军营官兵正奋力抵挡,还请元帅移步,离开中军帐,免得狂徒惊扰大帅……”
“奋力抵挡?”
岳飞疑惑道:“云儿?对方只是一辆马车?”
岳云道:“确然只是一辆?”
岳飞道:“现在我大军有多少人?”
岳云道:“现有三万七千九百三十六人。”
岳飞缓缓起身,眉头皱起,又是惊奇又感好笑:“我三万大军,在这大白天的,连一辆马车都拦不住吗?云儿,你确定不是开玩笑?”
岳云抬头道:“父亲,这是真的!这辆车好生古怪,我们都拦他不住,您还是躲一躲为好!”
岳飞道:“取我披挂!”
他岳家军治军严明,战斗力极强,连金兀术都对岳家军的战力感到钦佩,军中兵士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汉,整个大宋都知道岳家军的强悍。
可是现在,一辆马车竟然能在大白天的冲进军营,三万大军都不能挡,这令岳飞无论如何不能相信。
他手下大将里,牛皋、张宪和自己的儿子岳云虽然也十分晓勇,但也决计没有如此战力,就连大将杨再兴也不可能有如此能耐。
来人如此强横,怕是只有江湖中的不世高手才有如此修为了,岳飞本就是一员猛将,武功极强,开创出的岳家散手一直流传后世,堪称一代武学宗匠。
此时虽然有点不信,但儿子岳云绝不会对自己说假话,当下穿好披挂,拿起沥泉枪,跨上白龙马,与儿子岳云一起向混乱处走去。
遥见一辆血河战车被四匹汗血宝马拉着,一路狂奔,劈波斩浪一般,破开重重岳家军的拦截,直奔中军帅帐,一名男子手中长枪挥舞,沿途军官竟无一合之敌。
驾车老者眼看冲进军营中间,陡然从车辕上跳下,放声叫道:“岳元帅快逃!我家老爷要抓你来啦!你们打不过他!”
邵流泪跳下车,忽然拦在四匹血马前面,抬头看向车上手持长枪的杨行舟:“老爷,咱们放过岳元帅好不好?”
第七百三十五章 岳家军
“老爷,岳元帅为国为民,为了江山社稷,与金人抗战,咱可不能杀他啊!”
邵流泪跪在血河车前,对杨行舟不住磕头:“杀金人老奴甘效死命,可是杀岳元帅,老奴于心不忍啊!”
杨行舟手持长枪,左右挥动,将左右射来的羽箭拨开,顺便虚空一掌将一名靠近自己的将领打飞,对邵流泪喝道:“好你个狗奴才,竟然在这个时候跟你家老爷对着干,你这是要造反吗?”
邵流泪流泪道:“老爷,岳元帅杀不得啊!”
杨行舟眉头皱起,伸手虚抓,将邵流泪抓到自己身边,随手扔进车厢内:“你这老狗倒还有几分大义!”
他这一抓之下,邵流泪全身穴道悉数被封,非但不能动弹,便是张口说话也是难能,躺在车厢里只是着急。
岳元帅与金兵抗战,岳家军威震朝野,世人敬仰,邵流泪虽然为人做事阴险卑鄙,但毕竟还是宋人,对岳元帅还是存了几分敬畏之心。
尤其是他这几日随着杨行舟击杀盗匪贪官,竟然激起了胸中少见的侠义豪情,从一个江湖邪门人物,一转而成为有着侠义心肠的正派豪杰,这番转换,便是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现在见杨行舟冲入岳家军营,要对岳飞不利,心中焦急之下,竟连自己的性命都顾不得了,不顾安危的为岳飞求情。
杨行舟将邵流泪扔进车厢之后,驱车不停,眼光看向前方一名中年将领,笑道:“可是岳元帅当面?”
他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清清楚楚的响遍了整个军营。
岳飞手持沥泉枪,坐在白龙马上,目视杨行舟,脸上露出一丝惊容:“我乃有便是岳飞,你是何人?阁下有如此身手,何不上阵杀敌,为国尽忠?只要阁下能入我军中,我以偏将之职向授。冲我军营之事,这便算了。”
杨行舟点头道:“都说岳飞忠义,果然不假。拳拳报国之心,天日可鉴。”
忽然策马,驱车前冲:“但是现在赵构都被我杀了,你来为谁尽忠?”
前面一众大将见杨行舟竟然在此时还敢前来,都是惊怒交加,为首一名大将,策马前行,手中长枪抖动,化为一道闪电,刺向杨行舟胸口,力道威猛,枪法脱俗。
砰!
杨行舟挥枪格挡,讶然道:“好枪法!你是何人?”
那持枪大将身子一晃,连人带马都被一股大力震的后退不止,双手发麻,心口气血翻涌,骇然道:“吾乃高宠是也!”
杨行舟笑道:“原来是你,竟然现在还活着,倒是有意思!你也接我一枪!”
身子从车辕上倏然消失,下一刻,来到高宠头顶,手中长枪化为一层枪幕,向高宠一人一马罩下。
这高宠乃是昔日大宋开平王高怀德后人,神力惊人,枪法神妙,本在家侍奉老母,无心官场江湖,只是在临安附近听闻杨行舟杀死了赵构皇帝,奉老母命,特意向岳家军示警。
他连夜狂奔,奔行一日夜,方才到了朱仙镇,刚到军营,还未说明情况,杨行舟便已经杀了过来。
本来他对杨行舟害死宋皇帝之事不太相信,今日与杨行舟交手一招,方始心惊。
他自己本就是睥睨群雄之辈,向无抗手,没想到只与杨行舟对上一招,便有点经受不住,此时眼见杨行舟隔空下击,当下一声长啸,身子腾空,竟然上窜迎敌,丝毫不怵。
砰砰砰!
密如雨点般的气劲交击声接连响起,劲气四射之下,方圆三丈之内,所有人马都被劲气震的远离,不敢靠近。
只是片刻之间,杨行舟便在空中刺出一百枪,正是源自厉若海的燎原百击。
而高宠枪枪来枪挡,枪枪来,枪枪接,竟然能勉强接下,只是毕竟内功远逊杨行舟,勉力接住杨行舟这一百枪后,身子摇晃,面色紫红,犹如醉酒。
胯下马一声嘶鸣,口鼻喷血,卧倒在地。
高宠从马上跳下,立足地上,抬眼看向杨行舟,道:“好!我输了!”
杨行舟人在空中,缓缓下落,哈哈笑道:“了不起!天下能接我百枪连击之人,为数不多,你已经很不错了!”
这高宠堪称岳家军中第一高手,枪法过人,两膀子神力,可惜死的早,惨死在铁滑车下。
后人有诗云:
为国捐躯赴战场,
丹心可并日争光,
滑车末破身先丧,
可惜将军马不良。
杨行舟能在此时见到这名大将,心中欣喜,笑道:“待我事情办完,我送你一匹好马!”
高宠站在原地,心中一阵茫然,不知杨行舟是什么意思。
他本以为杨行舟是穷凶极恶之徒,却没想到对方形貌俊美,武功高强,行事也刚猛无俦,正合自己脾气,使得他生不出敌对的心思来。
此时四面八方已经有猛将围拢,一名小将手持一对亮银锤,飞马前来,双锤前轰:“吃我一锤!”
杨行舟转身一枪刺出,正中小将轰来的银锤,发出轰然巨响。
那小将一声惊呼,银锤脱手飞出,身子也被震的跌落马下,摔向后方,还没落地,便被一名黑脸大汉探手接住,喝道:“我来试试这狗日的!”
这黑大汉手持双锏,跨马前冲,要战杨行舟,被杨行舟一枪打落头盔,两枪点中双耳耳垂,竟然在耳垂上点出两个小洞来。
这大汉大惊,勒马后退,心知杨行舟手下留情,叫道:“你是何人?”
杨行舟哈哈笑道:“你这对金锏倒是有点意思,你是可是牛皋?”
不待牛皋说话,环视四周,喝道:“张宪呢?王贵呢?”
一名大将手持斧头枪,策马前来,喝道:“张宪在此!”
又有一名大将手持雁瓴刀,催马而来:“王贵在此!”
又有徐庆、杨再兴、姚震、吉青等猛将前来,将杨行舟团团围住,奋力厮杀,又有岳云捡回银捶,加入战团。
杨行舟怡然不惧:“岳元帅手下果然猛将如云,却为何依旧甘于雌伏受限,做那赵构的走狗?”
远处观战的岳飞脸色一沉:“这位兄台,不要胡言乱语。”
杨行舟长枪挥动,犹如纺车一般,左挡右架,将走马灯一般攻来的兵器挡住,哈哈笑道:“赵构已经被我杀死,临安无主,开封完颜雍也被杀死,开封如今也是无主之城。岳元帅,你到底是想要返回临安勤王呢,还是继续大军推进,收复失地?”
岳飞自然不信杨行舟所言,笑道:“休得胡言乱语,动我军心。”
说话间取出弓箭来,遥遥对准杨行舟要害:“还请兄台下车,否则休怪岳某暗箭伤人。”
杨行舟大笑:“岳元帅,你岂能伤我?”
身子忽然从车辕上消失,下一刻已经到了岳飞身边,将岳飞拎住,扔进车厢,驱车回转,破开重重阻拦,瞬息远去,只有狂笑声在军营回荡:“先抓岳飞,再破金兀术,且让你们看看某家的手段!”
第七百三十六章 直捣黄龙
且说杨行舟抓了岳飞之后,冲出岳家军营,驱车向北狂奔。
此时金兀术被岳家军在朱仙镇打败,正率领大军向北逃走,在一百里外收拾人马,安营扎寨,清点伤损。
这是金兀术生平最惨一战,被岳飞大破拐子马,折损严重,心痛的日夜难眠,今日刚要吩咐残兵拔营北返,便听到营帐外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兀术大吃了一惊,慌忙从帐内走出,只见一辆血红色战车由远及近,如同一道红色的火焰,飞速的烧来,刹那间便到了自己面前。
兀术肝胆欲裂,手中长矛刚刚举起,便被一股大力打飞,随后眼前一花,脖颈一紧,人已经被车上男子拎在半空,随后霹雳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可是兀术大帅?”
兀术双脚乱蹬,却因为脖子被掐住,难以说出话来,心道:“此人是谁?”
随后又一个念头生出:“我命休矣!”
正闭目等死之际,忽然身子一震,睁眼看时,发现自己已经落在了一个车厢里。
这车厢好大,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中年男子,身穿宋国披挂,斜倚在车厢一侧,相貌威严,依稀是熟人,另一个则是年龄较大的男子,也是宋人,斜倚在车厢另一侧,双目泪流不断,似乎遇到了极其伤心的事情。
兀术看了这两人几眼,心神一震,对于流泪的老者他不清楚,但是中年男子他已经知道是谁了。
岳飞!
这车厢上斜躺着的中年男子正是刚破了他拐子马的宋国兵马大元帅,岳飞,岳鹏举!
“他怎么也在这车厢里?难道这驱车男子也是他的属下?可他为什么一动不动?”
兀术又是惊惶又是好奇,不知道岳飞到底要怎么处置自己。
他当初率领兵丁与宋军作战,极其晓勇,手段一向狠辣,这次落在岳飞手里,已经想好了自己凄惨的下场。
马车一路狂奔,拉车的马儿似乎体力无穷无尽一般,一直跑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速度方才减缓,可是即便如此,车窗两侧的景物依旧疯狂后退。
杨行舟掀开车帘,随手挥洒,几道劲气飞出,解开了车厢内三人的穴道:“三位都认识认识吧,你这老狗,伺候好岳元帅和兀术元帅!”
邵流泪身子一震,一骨碌爬起,对杨行舟叩首道:“多谢老爷慈悲,饶老奴一命。”
杨行舟冷哼一声:“我哪敢当你的老爷啊,你是我的老爷还差不多!临阵反水,真有你的!果然不愧是朱侠武的手下。”
邵流泪身子微微颤抖,低头道:“老爷,下次不会了!”
岳飞此时已经能够自如活动,除了不能动用真气之外,其余与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他看了一眼兀术之后,缓缓坐起,问邵流泪:“这位兄台,贵老爷到底是什么人?抓了岳某还不算完,竟然连兀术也抓了进来,当真是好胆气,好气魄,好功夫!”
他一连三个“好”字,对杨行舟的本领赞叹不已:“若是我宋国有如此猛将,岂能有连年贼子寇边之事发生?可惜这人走来邪路,否则的话,可保我大宋至少三十年太平无事。如果想率军打仗,岳某定然全力举荐。”
邵流泪低声道:“岳元帅,当今宋天子赵构,已经被我家老爷打死了!”
岳飞一愣,看了邵流泪几眼,定定出神,脸色变幻不定,好半天方才涩声道:“皇上死了?朝廷百官呢?”
邵流泪流泪满腮:“实不相瞒,岳元帅,非但皇帝被我家老爷打死,就连当今宰相秦桧夫妇,都死在了我的手中。”
岳飞沉吟片刻,缓缓道:“你叫老爷叫什么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邵流泪并不隐瞒,道:“我家老爷便是横推八方无对手的杨行舟,老奴唤作邵流泪,岳元帅,还请您不要生气,也不要惹我家老爷生气。我家老爷的脾气很大,一生气就要杀人。”
岳飞低头默然,饶是他久经战阵,此时也生出几分不真实的虚幻感来,他之前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竟然有人会如此神勇,非但驱车破军营,将自己抓住,甚至破了金兵军营,将金兀术也抓进了车厢。
他与金兀术平日里相见,都是在战场上对话,像今天这般共处一个车厢内,却还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此时兀术也缓缓爬起来,看向岳飞:“岳元帅,你好!”
他摇摇晃晃的坐在车厢里,对岳飞翘起大拇指:“果然宋国有能人,竟然能冲进我军营,驱车擒拿本王,实在是了不起!”
岳飞苦笑道:“兀术,我也是被抓进来的!”
兀术愕然不信。
一直到了晚上停车用饭之时,兀术方才弄清楚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等明白了具体情况后,他看向杨行舟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恐惧情绪。
像杨行舟这般有通天彻地本领,行事又无法无天的人,已经超出了兀术对武林高手的认知。
杨行舟驱车带着岳飞与兀术一路北上,日夜兼程,不几日,已经到了金国都城会宁附近,特意把岳飞请了出来,道:“岳元帅,你的梦想是直捣黄龙府,几日我特意将你带到这里,让你看看一看黄龙府到底是什么样子!”
历史上岳飞自始至终都不曾到过金国都城,虽然理想是直捣黄龙府,但却从没有机会见一下这“黄龙府”到底是什么样子。
杨行舟前世对于这一点一直引以为憾,这次既然来到这个世界里,怎么也得满足一下岳飞的这个心愿,无论如何要让岳飞见一下金国都城的模样,同时满足岳飞“直捣黄龙”的愿望。
岳飞站在血河车旁,眺望远方的金国都城,心中生出几分怅然:“金兵都城距离临安如此遥远,别说步行,便是骑兵都要走上一段时日,我还想趁机攻打金国,杀到此处,迎还徽钦二宗遗骨,现在看来,实在太过乐观。”
杨行舟道:“仅凭岳元帅的背嵬军,怕是永远无法做到,除非有二十年修整,否则绝没有机会打到这里。”
他对岳飞笑道:“不过现在,我倒可以与岳元帅一起试一下千里奔袭,斩杀敌酋的感觉。”
第七百三十七章 另有所图
却说金国皇帝完颜合刺,正在宫中闷坐,忽听得外面有声音,急忙忙撩袍端带,迈步向院中走去,刚出房门,就见一名华服男子大步跑来,叫道:“陛下,有贼子闯宫啦!”
这华服男子身材高大,气势不凡,发型也不像是金国守卫,但既然能在皇宫内奔走,自然不是外人,完颜合刺倒是不疑有他。
听完这华服男子的言语,完颜合刺一愣,一时间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闯宫?谁敢擅闯寡人的皇宫?贼人在哪?”
那华服男子走到完颜合刺面前,笑嘻嘻道:“就在这里!”
伸手一抓,将完颜合刺抓到手中,身子如同一只大鸟一般,凌空而起,越过墙头,向外飞去。
完颜合刺张口欲呼,却发现嘴巴发麻,竟然张不开了,正焦急间,只看到眼前景色飞速变幻,刹那间越过十几道高墙,来到了皇宫最外面的一座大院之内。
这大院内正有一群金国官兵围着一辆血红色的马车厮杀,一名红衣老者手持长剑,绕车疾走,剑光化为一道光圈,将血色马车围拢起来,挡住了四面八方冲来的官兵。
完颜合刺心中震惊之时,就发现抓自己的贼人已经飘然落在马车之上,袖内飞出一根青色软鞭,化为一道道幻影,只是片刻之间,车子四周的官兵全都离地飞起,手中兵器脱手而出。
邵流泪正在车边勉力支撑,累得汗流浃背,纵然他吃了杨行舟赏赐的蛇胆丸和小无极仙丹,功力提升了五六十年不止,但此时面对金国皇宫里最精锐的护卫合击,此时也感到应对。
自从来到会宁之后,杨行舟在城外稍作休息,便马不停蹄的冲进会宁城,直闯入金国皇宫之中,到了皇宫之后,杨行舟嫌马车行走不便,竟然离开马车,直入后方,留下邵流泪自己抵挡皇宫内上千精锐。
武学之道,来不得半点含糊,别看杨行舟冲进皇宫之内,轻松自如,皇宫护卫应手跌飞,无人能阻挡他片刻。
可是杨行舟离开之后,留下邵流泪独自面对这群精兵之时,才知道这些官兵到底有多厉害,这些官兵都是金国百里挑一的精锐之士,悍不畏死,出手狠辣,只求杀敌,不求自保,只是片刻之间,邵流泪便被被杀的浑身冒汗。
以他的修为,其实足以从这些官兵的包围中杀出重围,遁逃远去,可是马车内还有岳飞和兀术两人,马车前还有拉车的四匹汗血宝马,无论是人和马,都不容有失,若是被这些护卫伤了,杨行舟定不会轻饶他。
如此一来,邵流泪的压力倍增,身形如风,绕着马车急转,生恐被人伤了马儿和车厢内的岳元帅,至于兀术,死了也就死了,岳元帅可是不容有失。
只是这些金兵当真凶残,嗷嗷叫着,红着眼与邵流泪拼命,即便是邵流泪心志坚毅,也感到几分颤栗:“除了岳家背嵬军之外,我宋国怕是再无别的兵士可以与这些金狗抗衡!”
正当他难以抵挡之时,杨行舟已经携带完颜合刺来到了马车之上,随手将完颜合刺扔进车厢,手中青色软鞭将四周官兵打飞之后,哈哈笑道:“敌酋已被我抓到,咱们风紧扯呼!”
一股真气暗中发出,驮着马血河车连同四匹骏马同时升空,在空中转向,掉过头来,笑道:“走!”
四匹骏马齐声嘶鸣,向宫门外重冲去,沿途官兵四面抛飞,不能阻挡片刻。
轰隆隆车行如龙,刹那间穿过宫门,来到宫门外的大街之上。
大街上早就集结了一群官兵,严阵以待。
杨行舟从会宁大门直冲进城时,便已经惊动了满城官兵,待到他冲入皇宫之后,这些官兵又惊又怒,又不敢冲入皇宫救驾,只在宫门外等候,随时听从宫内调遣。
现在见血河车从宫内冲出,为首军官一声大喝,手臂举起,迅速下落:“放!”
嗖嗖嗖嗖!
一群弓兵早就严阵以待,弯弓搭箭,箭如飞蝗,射向血河车。
“不错!”
杨行舟赞道:“这弓兵很不赖!”
手中青色软鞭将血河车连同拉车的马儿全都笼罩起来,射来的箭矢全都被软鞭打飞,竟然不能伤及马儿分毫。
邵流泪一直以为自家老爷剑法、枪法天下第一,却没有想到他身上竟然还带有一根软鞭,鞭法更是神异非常。
习武之人,寻常软鞭也就丈二长短,不会太细,可是杨行舟手中这根软鞭,细如尾指,长达十多丈,简直就是一根长长的绳索。
这么长的鞭子,寻常武者别说使用,光是拿着就极为费劲,可是在杨行舟手中,却如同灵蛇一般,化为漫天鞭影,将血河车和拉车的马儿全都笼罩起来,沿途官兵、箭矢,全都被软鞭打飞。
血河车从皇宫冲出之时,速度竟然不曾减缓半分,无一人,无一物,能对马车造成半点阻碍。
马车狂奔之下,穿过层层官兵拦截,面前的道路终于变的开阔起来,城门遥遥在望。
此时车厢内岳飞与兀术已经熟悉起来,两人对阵多年,却从来没有静心静气的好好说过一次话,如今同时被擒,落在了杨行舟手中,又都武功受限,反倒有了机会交流。
两人从开封到会宁,这一路之上,已然熟识,此时身在车厢内,听到外面厮杀,岳飞叹了口气,看向死狗一般的金国皇帝完颜合刺:“杨行舟,真乃神人也!兀术兄,这便是你家大王罢?”
兀术神情麻木,慢慢起身,慢慢跪在完颜合刺身前,眼中流泪:“陛下,非是我无能,实在是敌人太厉害。此人破开万军,独闯帅帐,掳走宋将岳飞,之后又将我掳来,没想到连大王他都不放过。”
他脸上露出绝望之色:“此人身穿宋服,杀性极大,据说连宋国皇帝都被他杀了。他连自家皇帝都杀,咱们金国皇帝就更不用说了!”
岳飞劝道:“兀术兄,或许这杨行舟不会杀你们大王,可能会有别的打算。”
此时血河车已经冲出城门,杨行舟钻进车厢,奇道:“岳元帅怎么知道我有别的打算?”
他搓了搓手,看向完颜合刺与兀术,如看稀世珍宝:“有这金国皇帝和大将兀术在手,我怎么也得勒索点好东西才行!”
第七百三十八章 爬云
血河车作为血河派的镇派至宝,坚固非常,又异常阔大,拉车的马儿也是万中无一的汗血宝马,奔行如风,冲出会宁之后,一路前行,一直跑了一百多里之后,方才缓缓停了下来。
杨行舟斜躺在车厢内,对岳飞笑道:“岳元帅,我一向对你敬重的很,久闻你的志向便是直捣黄龙府,今日我非但带着你闯进了金人的皇宫,现在更是连金国的皇帝都给抓了过来,算得上是替你圆了一场梦吧?”
岳飞点头道:“不错!我一直以来所想的,就是打到金国都城,迎回徽钦二宗的遗骨,也算是不枉我为人臣子一场。只是我想的是率领大军打到金国都城,收回失地,还我河山。而不是像杨兄这般,凭借个人武勇,闯入皇宫,斩杀敌酋。”
杨行舟道:“管他娘的,我连金国皇帝都抓过来了,大不了再抓几个金国大官,全都干掉,保证整个金国乱成一团。宋国皇帝赵构已经被我杀死了,我自然要还他们一个皇帝,这完颜合刺也得干掉才是。”
说到这里,手中忽然多了一把长剑,在众人惊呼声中,恶狠狠的刺向完颜合刺的胸口。
眼看剑尖就要刺入完颜合刺心口时,长剑忽然在半空凝住,杨行舟收起长剑,看向闭目等死的完颜合刺:“吓一跳吧?”
完颜合刺缓缓睁开了眼睛,脸色涨得通红,忍不住破口大骂:“杨贼,你有种就杀了我,吓唬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杨行舟看向车厢里:“诶诶诶,尿了,尿了!没想到堂堂金国皇帝也能会被吓的撒尿!”
一股骚气从完颜合刺双腿下传来,刚才杨行舟那一剑真的把完颜合刺给吓尿了。
岳飞与兀术面面相觑,都没想到杨行舟竟然会是这种行事风格,简直与传说中的高人隐士画风严重不符。
“晦气!”
杨行舟皱了皱眉头,掀开车帘,大袖一挥,完颜合刺身上的尿液连同车厢了的气味,全都别被他一袖之力扫出了车厢,翻滚而去,就连完颜合刺的裤子也化为飞灰,消失在车厢里。
随后一条新裤子出现在杨行舟手中,扔给了破口大骂的完颜合刺:“行了,自己穿上吧,他妈的,你也太怂了,怎么一下就吓尿了?好歹让我玩几次啊!”
他这一条新裤子扔到完颜合刺身上后,完颜合刺本来被定住的身子,忽然就能活动了,他飞速提起裤子穿上,站起身来,手指杨行舟,嘴皮子哆哆嗦嗦,却不敢多说话。
杨行舟瞪了完颜合刺一眼,在完颜合刺双膝一软,跪下之后,方才笑道:“不必客气,一条裤子而已,用不着如此感激。”
岳飞皱眉道:“杨兄,你别吓他了,你要是再吓他,他尿裤还好,万一他再拉裤子怎么办?”
完颜合刺与兀术两人同时扭头,对岳飞怒目而视。
杨行舟哈哈大笑:“说的也是,也罢,就暂且饶了他吧!”
车子停下之后,杨行舟吩咐邵流泪:“你看好他们,别让他们跑了,我去找金国人要点东西去。”
邵流泪奇道:“老爷,他们金国有什么好东西?”
杨行舟笑道:“一国之力,岂能没有好东西?他们的皇帝在我手里,不给我点好东西,我怎么可能会把他们的皇帝囫囵个还给他们!”
岳飞对杨行舟的行事手段叹为观止:“杨兄,你一个人竟然敢劫掠一国之君,还敢以人家的国君来要挟人家,勒索钱财,这种行径,千古所未有,怕是日后也无人能有杨行舟这般气魄,这般手段了!”
杨行舟拱手笑道:“见笑,见笑,人穷嘛,能拿点好处,自然就要多拿一点。”
说到这里,发出一声长啸,对岳飞等人点了点头,身子倏然消失,下一刻,人已经出现在几十丈外,身子腾空而起,短暂向远处滑行。
他在主世界里因为截取了上京城几名高手的精神烙印,以至于这些高手毕生修行的经验都被他俘获,成为了自己的修行经验,也因此学会了这些高手的独门功法,其中就有守门男子袁世飞的修行秘法。
这袁世飞的本体乃是一头托天暴猿,性格暴戾,手段通天,其中就有一门腾空的法门,学会后,可以在空中御风飞行,与腾云驾雾已经没有多大区别。
杨行舟在来到神州奇侠这个世界里时,虽然偶尔会琢磨忘情天书上的武功,但最用心思索的还是来自上京城几个高手的武学心法。
这些小世界对他来说,能被他看在眼里的一些资源已经不会有太多,真正被他在意的还是小世界里的时间流速,在这个小世界里千年时间,放在主世界里,其实也就是一瞬间而已。
时间不同步。
这才是他穿越小世界时最大的收获,远比任何武功心法都要重要许多,给他了成长的机会和时间,足够他将一些艰涩的武学心法修炼完成。
此时离开岳飞等人,他提气轻身,身子瞬间腾空,随后心与神合,气与天地交感,身子飘忽而上,离地五六丈,向前漂浮而去,片刻间已经飞出五六里地,然后慢慢降落。
就速度而言,其实还不如他的“梦幻空花”轻身功法,但袁世飞这门功法真正厉害之处在于可以让杨行舟在空中长时间停留,而不是短暂的空中停滞,这已经与寻常武学中的轻功身法有了本质的区别。
“菩提老祖说悟空,离地三五丈,一去六七里,莫说是腾云,就连爬云都算不上。老子现在腾空御风,也是离地三五丈,一去六七里,看来也只能勉强称之为爬云了!”
杨行舟落地之后,又惊又喜又是惆怅:“连袁世飞这个泼猴都有如此本领,那书院的刘清源刘老七又得多厉害?他们老师,白石书院的院长又得厉害到什么地步?他妈的,老子怕是从这个小世界里返回主世界后,也可能不是刘老七的对手!”
第七百三十九章 我又来了
杨行舟虽然在小世界里牛皮哄哄,横推八方,但虚假的名头掩盖不了他在主世界受到的挫折。
在小世界里他可以呼风唤雨,可是在主世界里,他其实还只是一个化外之地的野蛮高手而已,算不得什么。
还未进上京城,就接连受挫,让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弱小与无助,因此才会迫不及待的来到小世界里,痛快的欺负欺负新手村的小号,发泄发泄心中的憋屈,但这丝毫不能改变他在主世界的尴尬处境。
“看来得在这个世界里多待一段时间,好好琢磨一下主世界的功法,日后好与高手抗衡。”
杨行舟时而在半空,时而在地面狂奔,倏忽来去,犹如鬼魅精灵,片刻间已经走完了两百多里的路程,再次来到会宁城。
此时的会宁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城内百姓惊慌失措,官兵也是一脸慌张。
自家的皇帝竟然在大白天的,被强人冲进皇宫,硬生生的劫走了!
此等事情说起来,简直是如同说梦话一般,便是传说故事中也很少有如此大不敬的场面,可是现在偏偏就发生了。
这无论是对军队还是朝廷百官,都产生了极其严重的心理打击,有的官员哭天嚎地,有的王族子弟却起了别样的心思,整个惠宁城乱哄哄,犹如菜市场,皇宫内大臣齐聚,商量这件事如何应对。
这件事发生的实在是太过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堪比君王突然暴毙,甚至比暴毙更令人感到不安。
当杨行舟从皇城上空缓缓落下之时,大殿内文武百官正吵吵成一团,各有心思。
“咳咳!”
杨行舟迈步走进大殿,很熟络的与大殿百官点头打招呼:“哎呦,忙着呢?讨论的怎么样?”
他分开面前的几名官员,大步走到正中间的王椅上缓缓坐下,环顾左右,笑道:“大家好!”
殿内群臣:“……”
片刻之后,一名中年男子手指杨行舟,破口大骂:“大胆泼贼,这是大王的座椅,你怎么就敢坐了上去?还不快下来!小心大王诛你九族……”
噗!
杨行舟微微弹指,一道劲风飞出,将此人脑袋打爆,脑浆迸溅了一地,惊呆了所有人。
“你……他就是掳走皇帝的贼人!”
一名太监手指杨行舟,尖声惊叫:“他又来啦!”
杨行舟看了这太监一眼,好奇道:“咦?金国的皇宫也有太监?他妈的,你不像是金国人啊!你是谁?”
他这一眼看去,那太监脑子登时一片混乱,叫道:“我是侍奉赵官家的王婵贵,汴梁城破,我被金兵俘虏,与赵官家一起北来,后来赵官人不幸身死,老奴便被送到这里当差,侍奉金国皇帝。”
原来在金国建立之后,皇宫里并没有宦官这么一个职业,宫中男侍都是正常男子,为了防止这些男子与宫内女子私通,金国皇帝颁布了极为严厉的律条:
“诫宫中给使男子,于妃嫔位举首者,剜其目。出入不得独行,便旋须四人偕往,所司执刀监护,不由路者斩之。日入后,下阶砌行者死,告者赏钱百万。男女仓猝互相触,先声言者,赏三品官,后言者死。齐言者皆释之。”
使得这些男侍眼睛不能东瞅西望,要好好走路,一不小心就会被挖眼砍头,对教习宫女读书的男性宫教,则“以青纱隔障蔽内外,宫教居障外,诸宫女居障内,不得面见。”
如果确实有宫女想求教男宫教,也只能是“皆自障内映纱指字请问,宫教自障外口说教之。”
总之就是男女授受不亲,皇帝的女人别说是碰了,见一面都不行。
可长期以往这样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于是金朝想到了宋朝和辽国的后宫和宦官制度,后宫里宦官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让这些生理残疾的宦官来服侍后宫的的妃嫔们,就能有效地隔绝女性与正常男性的接触,皇帝还不用担心自己的女人红杏出墙。
而这些宦官却无法从本民族中选取,女真族人性情刚烈,绝难忍受这种精神和肉身的屈辱,所以只能从宋国被掳走的宫女太监中想办法。
是以以前伺候宋国皇帝的宫女太监,现在又变成了伺候金国的皇帝和王公贵族。
对于这些太监和宫女们来说,他们一辈子学的就是伺候人,除此之外,基本上也不会别的,要是没有人让他们伺候,他们反倒觉得少了点什么,金人皇帝也是人,也是皇帝,对很多太监来说,伺候金国皇帝不丢人。
宋国皇帝都被人家给弄死了,可见金国皇帝的厉害,所以他们也没有多大的抗拒心理。
王婵贵就是这种心理,人在北国多年,已经将完颜合刺当做了自己的主子,杨行舟掳走完颜合刺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的最清楚,印象也最深刻,此时一见杨行舟,便叫了起来。
“果然是宋国的太监!”
杨行舟哈哈大笑:“念在你还是个苦命人的份上,今日我也不杀你,不过下次再敢胡言乱语,我肯定会打死你!”
他懒得跟这死太监计较,对大殿内一脸惊容的文武大臣们笑道:“我叫杨行舟,完颜合刺也是我抓走的。”
他说到这里,甩了甩衣袖,一股白烟冒了出来:“嗯,现在我又开始放毒了,这种毒烟很有意思,能从人的毛孔里进入体内,会渐渐腐蚀体内脏腑,最后毒气攻心,或者进入大脑,你们就会发疯发狂,见人就咬,见狗也咬,见什么咬什么,见什么吃什么,嘿嘿,扔厕所里,也是这样。”
满朝文武一脸骇然,纷纷后退,躲避这忽然出现的白雾,但这白雾如同活物,竟然分成几十股细细的白烟,扑向他们身体,片刻间钻入七窍之内,消失不见。
众人惊惶大叫,互相扑打,但也无济于事,白烟依旧钻入他们体内,并不能阻挡分毫。
“这毒药没过三天就发作一次,三十天内没有解药的话,神仙难救!”
杨行舟洒出这些白烟之后,哈哈大笑,身子腾空而起,犹如仙人一般,虚空漂浮,从众人头顶飞到殿外:“想要解药的话,拿最好的东西来换吧!”
一群朝臣面面相觑,惊慌失措之下,同时还夹杂几分茫然:“最好的东西?什么才是最好的东西?”
第七百四十章 小孩
杨行舟出了皇宫,虚空漂浮,施展“爬云”之术,在会宁城上空飘然而去,引城中百姓抬头观望,发出一阵阵惊呼。
如今他的腾云之术虽然差的可怜,但唬一下普通老百姓,还是可以的,就连皇宫之中满朝文武也都觉得杨行舟是宋国的神仙,不然绝不会有腾空飞行之能。
宋国武林有高手,金国也不是没有能人,否则的话,只凭宋国的武林高手,就足以将金国高层干掉。
其实这也是诸多武侠小说中的通病,就像是这个世界里,宋国高手众多,而金国高手则几乎没有一个成名的,这么看来,只要派遣几个绝世高手潜入金国皇城,就足以将金国高层一网打尽。
就像是原著中的萧秋水,练成忘情天书上的武功,整个人几乎已经成了陆地神仙一般人物,以他那时的修为,完全可以轻松潜入金国皇宫,干掉所有金国高层,可他偏偏不这么做。
这让杨行舟看来,蠢逼都比他强。
就这还天天哭天嚎地,大谈家国情怀,好像自己比谁都爱国一样。
非但温书中有这种情节,就连金书里也有诸多不合理处,就说射雕世界中,丘处机都能随时出入完颜洪烈的王府,可丘处机竟然从未对完颜洪烈动过杀心,而天下五绝高手,便是皇宫都能进去自如,可也从没有一个人生出刺杀敌国皇帝的行为。
别的不说,以洪七公的武功,他完全有能力潜入金国地界,轻松干掉金国皇帝。
当初欧阳锋与郭靖打赌,在几十万蒙古大军之中都出入无碍,无人能够发觉,由此可见天下五绝的能力。
可他们就是不对敌国首脑进行一次绝杀,这完全不合常理,所以令杨行舟百般不解。
杨行舟与人对敌,从来就是先干掉对方首脑,之后再说下一步的行动,只要杀死首领,整个队伍自然也就乱了。
他在小世界里征东灭西,横推诸国,最喜欢的就是派遣各种刺客干掉对方首脑,然后趁乱而入,一举克敌。
来到这个世界后,也是同样的思路,直接就干翻了李沉舟和朱侠武,打死了赵构,抓了岳飞和兀术,现在更是将金国的皇帝完颜合刺从皇宫里抓了出来。
一击之下,摧毁敌脑,这才是杨行舟的行事风格。
“这次抓了金国皇帝,说不定还能勒索出一些好东西来。嗯,就算是皇族没有好东西,那些当大臣的也得拿出好点的玩意儿才成。妈的,当初我怎么忘了劫持赵构了?我要是劫持了赵构,怕是早就发一笔横财了!”
杨行舟出来会宁城,一路上半云半雾,时而在地上疾行,很快就到了血河车之前停留之处。
“咦?我的车子呢?”
到了原来的地方环顾四周,血河车已经不见踪迹,便是邵流泪和岳飞等人也消失不见。
“卧槽!”
杨行舟大感意外,以邵流泪的本领,由他来照看岳飞、兀术等人,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等闲人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就算是少林、武当的长老级人物,也未必能稳赢他。
可是现在血河车确实不见了,车上的人也不见了!
杨行舟微微感应,默然前行,一步迈出,已经是十几丈外,十几丈外的草地上洒有点点血迹,还有几根头发。
“看来是遇到高手了!”
杨行舟眼神一凝,将地上的几根头发拿到手中,眼睛微微眯起,已经由这几根头发的气息感应到了邵流泪所在的方位,甚至“看”到了邵流泪。
这几根头发是邵流泪的。
当初八思巴与传鹰决斗之时,只凭一把匕首,就能感应到传鹰的位置,而如今杨行舟的修为远胜八思巴,这感应能力自然是墙横到不可思议。
他通过这头发已经“看”到了狂奔中的邵流泪。
邵流泪在吐血狂奔。
他背上背着岳飞,岳飞也在吐血。
在他们两人身侧有三人环绕,时而攻击,时而大笑,犹如猫戏老鼠。
“竟敢伤老子的仆人!”
杨行舟大怒,功力到处,脚下云生,浮龙图瞬间变化为一团云气,驮着他破开长空,向着南方飞去,功力全部运转之下,百里之地,瞬息而至。
远远的便看到邵流泪被一名老妪在胸口按了一掌,口喷鲜血,踉跄后退,连背后的岳飞都被这一章震飞。
“他妈的,好大的胆子!”
杨行舟人在空中,陡然下跃一根长矛忽然出现在手中,随后倏然消失,下一刻已经穿过那老妪的头顶,破体向下,没入地面。
正在吐血的邵流泪狂喜抬头,叫道:“老爷!”
他一句话说完,人已经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七窍之内都有细细的血线流了出来。
此时围攻邵流泪的人还剩下两个,都大骇后退。
这两人都是男子,一个苍老羸弱,似乎风吹就倒,另一个人却是个小孩子,扎冲天辫子,形貌都很平凡,一副路人甲的样子,但轻功却是出奇的高明。
他们刚才出手戏耍邵流泪时,还看不出本领如何,此时惊惶后退,才显现出功力来,当真是快如浮光电影,刹那间远去了十多丈,身法之快,反应之迅速,堪称是这个世界武学的极致。
“还敢跑!”
杨行舟大怒,陡然一脚踏地,右掌斜斜举起,随后猛然下按:“回来!”
嗡!
方圆十几丈的虚空陡然一震,一股无形力场以杨行舟为中心轰然爆发,随后迅速坍塌,力场笼罩的无论人、物全都不由自主的向杨行舟靠拢。
正在快速后退的两人发出尖锐的嚎叫,双腿都跑出了残影,但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后退,片刻间已经到了杨行舟身前三丈之内。
两人在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之后,同时转身,老者双掌抬起,一声大叫,拍向杨行舟胸口和小腹。
而那小孩子却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纸剑,迎风一抖,毒蛇一般,刺向杨行舟左肋。
这两人出手之快,配合之默契,几乎只有李沉舟与柳随风可比拟。
“好!”
杨行舟眼前一亮,一脚前踢,正中老者的胸口,将其当场打爆,胳膊腿四下乱飞,随后屈指轻弹,正中小孩手中纸剑的剑尖,“噗”的一声,纸剑爆散成一团碎屑。
持剑小孩双目露出骇然之色,心胆俱裂之下,松开双手,身子倏然后退,喝道:“杨行舟?”
他年纪虽幼,声音却十分的苍老,此时受惊之下,两根冲天辫都爆散开来,迎风舞动,身子犹如一团毫无重量的幻影,似乎随时都能被风吹走,消失在杨行舟视线之外。
“不错,正是你杨爷爷!”
杨行舟将邵流泪摄到手中,虚空点了邵流泪几处要穴,发现邵流泪浑身骨骼近乎全断,就连心脉和头骨都裂开了好几瓣,身上伤痕累累,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支撑到现在不死。
以他这种伤势,换成常人,早就死了十七八次了。
“很好!”
杨行舟从怀中取出两颗无极仙丹塞进快死了的邵流泪口中,眼睛盯住面前的小孩:“说吧,你想怎么死?”
第七百四十一章 对掌
“老……老爷,他们是关外三冠王!”
邵流泪嘴角流血,眼中流泪,对杨行舟道:“金兀术和金国皇帝都被他们救走了,他们还要杀岳元帅,我不让,结果还是没能跑过他们,给老爷丢人了……”
杨行舟将邵流泪放到一边,看向旁边吐血的岳飞:“岳元帅,你现在怎么样?”
岳飞瘫坐在地上,摇头道:“受了点伤,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杨行舟点了点头:“那就好!”
转头看向面前神情阴晴不定的孩童:“你是三冠王中的老大,万里平原?”
头发披散的孩童沉声道:“不错,我是万里平原!杨行舟,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我金国皇帝都敢劫掠,就不怕挑起宋金两国开战吗?”
杨行舟摇头失笑:“宋金两国?宋国赵构已经被我打死,这次本想着勒索一把金国,再将完颜合刺打死,没想到你们竟然横插一手,”
在这个世界中,高手虽然不少,但真的有资格名动天下的人,也是有限。
中除了少林、武当的几个长老之外,就是权力帮和朱大天王的几名长老,除此之外,还有三个老怪物也是非常的难缠。
那就是关外三冠王。
这三人分别是百里寒亭、千里孤梅和万里平原,其中以万里平原修为最高,三人曾合力激战燕狂徒,最后被燕狂徒打败,但却伤而不死,因为他们轻功实在太高,便是受了伤,燕狂徒也追不上他们。
他们三个之所以号称“三冠王”,主要就是因为他们的轻功冠绝天下,他们三人便是天下间轻功最好的高手,单从轻功这一面来说,便是燕狂徒、李沉舟都不如他们。
这三人行事狠辣,算得上有名的反派,原著中被秦桧收买,看押岳飞,因此与营救岳飞的赵师容起了冲突,百里寒亭被赵师容毒死,千里孤梅被赵师容的五展梅杀死,但赵师容也被万里平原女干杀。
也就是因为赵师容被万里平原女干杀,才使得李沉舟当场失魂落魄,被万里平原击中胸膛要害,打成了重伤,为他被朱侠武打死埋下了隐患。
这万里平原的修为极高,人又滑溜,轻功天下第一,等闲人想要杀他,难比登天,他若是存心要跑,天下无人能追的上他,当初燕狂徒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三人跑路。
但是杨行舟不是燕狂徒。
就在万里平原开口承认自己身份之时,杨行舟便已经动了。
他不动是不动,动若雷霆,刹那间到了万里平原身前,拳头轰向万里平原的胸口,来到这个世界里,这是他第三次正儿八经的出手。
第一次出手,对付的是李沉舟,第二次出手,对付的是朱侠武,第三次出手,便是眼前的万里平原。
万里平原能将实力大进,吞服了无极仙丹,又得了杨行舟亲传的邵流泪逼成这样,实力之强,已经有资格让杨行舟真正出手了。
他这一拳轰出,对面万里平原脑中幻象四起,耳畔凄厉鬼啸,眼中万物不存,只有一只弥天极地的拳头充塞视野,向他缓缓撞来。
万里平原大骇。
他刚才与邵流泪交手时,邵流泪运转变天击地精神**时,就令他生出种种错觉,要不是功力深厚,精神稳固,差点就被邵流泪打死,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三人都不敢离邵流泪太近,深恐中了邵流泪的邪门功法,这才让邵流泪生生坚持到杨行舟救援。
面对杨行舟轰来的拳头,万里平原撮口尖叫,袖内再次飞出一把纸剑,对于杨行舟的拳头不管不顾,剑尖抖动,刺向杨行舟的咽喉,他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不错!”
杨行舟“不错”这两个字说出之时,口中便喷出一道白气,利箭一般击中纸剑剑尖,将纸剑击的粉碎,拳头去势不变,正中万里平原胸口。
“咔嚓嚓!”
万里平原胸骨尽碎,五脏成泥,呆滞的看了杨行舟一眼,目光中露出极大的不信和恐惧之情,但人却软软的落向地面,死了。
“就这点本领也敢挑衅老子!”
杨心中一脚踢出,将万里平原的尸体踢飞,来到岳飞面前:“岳元帅,我这有两颗小无极仙丹,你吞服了吧。”
岳飞本人也是沙场猛将,功夫极为了得,眼光见识自然也非同一般,刚才邵流泪与关外三冠王激斗时的情形,他都看在眼里,本以为杨行舟对付这三人,怎么也得耗费一番手脚,却没有想到这么厉害的三人,竟然全都接不住杨行舟一拳一脚,无一例外的被一招打死。
他之前被杨行舟一招擒获,装进血河车中,心中还不太服气,现在见杨行舟刚一现身,就将这么厉害的三冠王活生生打死,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这种手段,便是他也感到心惊。
此时见杨行舟递来药丸,顿时生出一股受宠若惊的情绪来,伸手接过丹药,点头致谢:“多谢杨兄援手!”
但随即反应过来:“不对,我是被他劫持过来的,这番遭罪也全都是因为他,我为什么要感谢他?”
杨行舟哈哈大笑:“大家都是朋友,不用客气!”
见岳飞与邵流泪都同时闭目调息,消化药力,杨行舟笑了笑,负手转过身子,看向不远处的一片树林:“出来吧!”
他连喊几声,对面的树林鸟雀惊飞,树叶簌簌下落,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动静。
杨行舟一声冷哼:“还不出来?”
这一句话出口,对面树林中的树木相继炸裂,树枝断开,枝叶飞舞,有几只小鸟被震的心裂而死,摔下下方。
“好厉害的杨行舟!”
一声大笑忽然从树林里传出,随着声音出来的还有一名身材高大的老者。
这老者身材魁梧,相貌清奇,看不出有多大年纪,一身青布长袍,脚踏战靴,从树林中冲天而起,刹那间来到杨行舟面前,更不答话,陡然一掌印向杨行舟胸口。
这一掌打出之时尚还寻常,掌到中途,便已经变得血一般红,胀大了两倍还多,如同一块烧红了大铁块,撕破虚空,拍向杨行舟。
“大手印?”
杨行舟眼神一凝,也是一掌拍出,用的也是密宗大手印,手掌变得青红交错,五根手指是红色的,掌心却是青色的,极其古怪。
砰!
两人手掌相交,杨行舟身上长袍忽然鼓荡起来,如同吃饱了风的船帆一般。
杨行舟面露惊容,手掌发力,张口吐气,将这老者震飞,赞道:“好掌法!”
随后喝道:“你是谁?”
第七百四十二章 燕狂徒
杨行舟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所遇高手无外乎李沉舟和朱侠武,可是无论是李沉舟还是朱侠武,都无法与杨行舟真正抗衡,几乎都无法接的下杨行舟全力出手的十招。
可是此时出现的这名老者,竟然给了杨行舟一种说不上来的威胁,就刚才的掌力而言,虽然比不上杨行舟的雄浑,但也相差不大。
要知道杨行舟可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功力深不可测,等闲武者一掌便能秒杀,刚才的三冠王如此了得,也都是被杨行舟一招打死,毫无还手之力。
可是这个老者一掌拍来,却震的杨行舟真气动荡,衣衫猎猎抖动,身手出奇的高明,功力之高,掌法之精奇,远不是李沉舟和朱侠武所能比。
这人的名字已经呼之欲出。
果然就见这老者身子凌空倒翻了几个筋斗,化去了杨行舟的无匹掌力,站稳之后,喝道:“我是燕狂徒!”
此时邵流泪已经睁开了眼睛,面露恐惧之情,大叫道:“老爷,他便是燕狂徒!”
杨行舟笑道:“果然是你!”
他看向燕狂徒:“你这狂人一向目无余子,怎么今天也做了藏头露尾的事情来了?竟然躲在树林里,潜伏不动,你想作甚?”
燕狂徒看着杨行舟,脸上露出赞叹钦佩之情:“我一直以为单论武功,老子天下第一,却没有想到,多了一个横空出世的杨行舟!”
他双手慢慢提在自己面前,缓缓道:“自从你打伤了李沉舟之后,我便想要会一会你,等你打死了宋国国君,我便一路跟随,好几次都险些被你发现。这次万里平原他们对邵流泪出手,老子本想出手救下岳元帅,却被你捷足先登,四招打死了三冠王。”
他说到这里,叹道:“若是在我巅峰时期,你未必赢得过我,但如今我受过重伤,至今难以恢复,实力不足以往七成,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
杨行舟笑道:“哦?所以你不敢从树林里出来?”
燕狂徒眉毛一挑,道:“不敢?燕某生平可有不敢之事?”
他双掌陡然前拍:“真以为燕某怕你不成?”
两人之间相距起码三丈距离,但是他双手一展,两股白茫茫的劲气,便隔空狂飙般涌了过来,罡劲未到,劲凤疾起。
杨行舟举掌相迎,掌心劲气吞吐:“有点意思!”
轰!
两股气劲相撞,现场劲风四射,邵流泪和岳飞都被劲气鼓动,向两侧翻滚开来,单只是杨行舟与燕狂徒的气劲余波,两人都有点经受不住。
“燕狂徒,你在我面前还想狂么?”
杨行舟衣衫猎猎舞动,一掌打出,豪气迸发:“一个狂徒而已,还想跟我作对?”
燕狂徒身子后退,右手食指虚虚点向杨行舟胸口:“你算什么东西!”
杨行舟见他手指伸开,如枪如戟,指尖劲气吞吐,赞道:“这一招不错,这是什么指法?”
赞叹声中,也是食指前点,对上了燕狂徒的指尖。
“咔嚓”一声,劲气向激,燕狂徒食指陡然后卷,眼看就要反关节折断。
就在此时,燕狂徒的手掌忽然就“软”了起来。
他的手掌还是那只手掌,但是柔韧度忽然就变了,变得如同一团橡皮泥,就连骨骼也软了起来。
所以燕狂徒的手指并没有折断。
但一番痛楚也是难。
燕狂徒一声闷哼,身子再次后退,道:“我这是少林参合指,你的是什么指法?”
杨行舟笑道:“我这叫一阳指,很有名的!”
燕狂徒一愣:“什么一阳指?没听说过!”
双手一抖,化外漫天掌影,指头犹如鲜花怒放,向着杨行舟周身大穴点来。
邵流泪见状,在远处叫道:“三十九桥齐点头!”
杨行舟手指变幻,以指力对指力,指法对指法,将燕狂徒这变幻莫测蕴含极大力道的指法封住,五指挥洒,剑气纵横,看向邵流泪:“三十九桥齐点头?这名字好!是哪一家的功夫?”
邵流泪道:“老爷,这是武当派的功夫!”
杨行舟叹道:“刚才是少林派的武功,现在又换成了武当派的了,啧啧,我说燕狂徒,你自己的功夫呢?”
燕狂徒被杨行舟指尖劲气逼得不住后退,闻言愣道:“什么?”
杨行舟忽的向前虚拍,一股劲气笼罩前方三丈之地,将燕狂徒笼罩其中,道:“我说,你自己的功夫呢?”
燕狂徒奋力扭动身躯,双掌托天,破开了杨行舟这遥遥一击,喝道:“与你比斗,这难道不是我的功夫吗?”
杨行舟右脚向前踏出,摇头道:“拾人牙慧,无有创新,算什么自己的功夫就?”
轰!
在他右脚踏地之后,地面如同波浪板急速抖动,瞬间传到燕狂徒脚下。
燕狂徒吃了一惊,知道自己抵挡不住杨行舟这顺着地面传来的惊人内劲,当下身子跃起,飞向半空,人在半空转折如龙,落在附近一块青石之上,伸掌在青石上狠狠拍了一掌。
他这一掌拍下,旁边一株小树轰然倒地,小树倒地之后,落在了一块青石之上,青石轰然炸开,化为千百粒石子,射向四周,力道奇大无比。
杨行舟大袖飘动,将飞来石子挡住,晒然道:“便是你武功再高明,那也只是少林、武当的武功,便是修炼到了极致,也不过是达摩、张三丰重生,却没有属于自己独有的武学套路和招式。”
燕狂徒身子接连后退,脸上露出沉思之色,道:“你说的是,只有自创武功,自成一家,推陈出新的武者,才有资格被称作一代宗师。若是连创新都做不到,有何资格被称作武学宗匠?”
他自从吞服了无极仙丹之后,功力飙升猛进,武学招式一学就会,一练就精,自身功力高明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更是将少林、武当的武功融为一体,取长补短,活学活用,向无抗手。
他一直为自己将少林、武当的武功结合到一起而感到自傲,觉得普天之下,再无人像自己这般有绝世天资,能将武林中两家最负盛名的武功融合一身。
此时听到杨行舟询问,才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是了,我武功再高明有什么用?再高明也只是师法前人,拾人牙慧,只有创出一门新的武学功法来,才算是与众不同,才有资格被称为武学宗师。”
第七百四十三章 对话
燕狂徒这个狂人,其实很经不住推敲。
他虽然武功天下第一,但是除了杀人之外,并无任何建树。
他最擅长的武功,就是少林和武当的武技,一人之力,融合少林武当的神功,并将之推向极高的高度,甚至直追达摩和张三丰。
可这些武功都是人家少林和武当派自己的武功,燕狂徒只是在“学”,在“练”,练到最后还是别家的武功,便是实力超过达摩和张三丰,他也只是一个实力高明的狂徒而已,算不得一代宗师。
什么叫宗师?
开宗立派才叫宗师!
达摩老祖,立下少林千年基业,三丰祖师,创建武当内家拳法,继往开来,自成一家,这才叫宗师。
像是燕狂徒这般,武功虽强,但脱不了前人藩篱,内功虽高,全凭嗑药而来,说破天也只是一名实力高明的武学高手而已,给宗师提鞋都不配。
燕狂徒为人狂妄,下手狠辣,生平无有知己,更无有能与他平等交谈之人,直到今天才遇到了杨行舟这个真正的对手。
杨行舟实力比他强,说话自然就不一般,比他厉害,说的话自然也就有道理。
人都是这样,遇到不如你的人,他说的话再有道理,你也只是嗤之以鼻,满心眼里看不起,若是遇到比你厉害的人,他说的话就算是再没有道理,你也能没道理中找出有道理的东西。
燕狂徒也是人,自然也有这种思维逻辑。
听了杨行舟的嘲讽之后,呆立半晌,道:“不错,我武力虽强,但都是拾人牙慧,确实算不得武学宗师!”
杨行舟冷笑道:“你连朱侠武都不如!朱侠武自己还创出了《少武心经》,将少林、武当两家绝学如何融为一体的练法编撰成册,以供帮众学习,由此教导了不少门徒。你呢,除了争强斗狠之外,你连一根毛都没有留下!”
燕狂徒如遭雷击,脸色灰败,缓缓点头:“不错!我确实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为人孤傲,自视甚高,自认老子天下第一,对谁都看不起,可是现在听了杨行舟的话,才发现自己这么多年来,堪称一事无成。
创建了水路连环坞,还有权力帮,却都为别人做了嫁衣裳,除此之外,就是得罪了江湖通道,杀人无数,成了人人喊打的狂徒。这固然使得自己名动天下,但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一无是处,并没有做出过什么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不曾成家,也不曾立业,老婆身死,儿子反目,自己也藏头露尾,暗中养伤,落得个丧家之犬的下场,桩桩件件算起来,堪称是失败到了极点。
他是高傲之辈,但也是懦弱之人,内心里一直不敢面对自己的失败,直到此时,被杨行舟冷嘲热讽,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原来如此没用,便是引以为傲的武学,在杨行舟面前也被说成一文不名。
杨行舟继续狂喷:“你有如此功夫,上不能报效国家,下不能行侠仗义,一味地好勇斗狠,杀伤人命,祸乱江湖,连个徒弟都没有,临死时,估计尸体都得喂野狗,你活着有什么意思!”
燕狂徒喃喃道:“是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杨行舟道:“那你就死了罢!”
燕狂徒道:“是,我不如死了罢!”
举起手掌,便要自尽。
忽然脑子清醒过来,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身子向后飘飞,落地后看向杨行舟,又惊又怒,大叫道:“杨行舟!你使得什么鬼妖术?”
杨行舟哈哈大笑:“竟然能从我的忘情天书中脱身出来,燕狂徒果然不愧是燕狂徒!”
他刚才与燕狂徒交手之时,精神力量已经被调动起来,用的法门那是忘情天书中的“亲思”之术,以言语蕴含精神力量,勾起燕狂徒一直压在心底的思绪,并将放大,同时也配合语言上的攻击,诛心之说,方才有了刚才的效果。
但凡燕狂徒的精神力量再薄弱一点,刚才的那一掌便拍了下去,这位武林狂徒则会以自杀作为结局。
如果燕狂徒连杨行舟这一招都经受不住,那也太弱,便是死了,杨行舟也不会感到可惜,如今能从精神影响中挣脱出来,才算令杨行舟高看了一眼。
“忘情天书?”
燕狂徒本来惊怒交加,听到“忘情天书”四个字后,情绪瞬间稳定下来:“你修炼的是忘情天书?”
武林传闻,说燕狂徒修炼了忘情天书,又吃了无极仙丹,才会有如此惊天动地的修为,可是只有燕狂徒自己知道,他根本就没有见过什么狗屁忘情天书,他修炼的武功一半自创,一半来自从各大门派偷来的镇派绝技。
武林传说中的忘情天书,便是连燕狂徒也十分的垂涎,曾寻找了不少年,但一直不曾找到。
现在见杨行舟说刚才用的便是忘情天书中的功法,顿时明白了杨行舟为何有如此修为,眼中流露出几分了然:“怪不得有如此修为,原来是修行了天书的功法!”
杨行舟哑然失笑:“忘情天书虽然了得,却也不过如此,你若是想看,拿去便是。”
大袖一挥,一本手册从他袖内飞出,缓缓飞向燕狂徒。
燕狂徒见这书册犹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托着,在空中慢慢送到自己面前,心中震骸,知道就凭杨行舟这一手本领,自己就大有不及,当下面色沉凝,功聚全身,伸手将书册轻轻拿住,预防书册内蕴含的无匹力道。
寻常江湖高手互相称量对方功力时,通常都会在握手之中或者借物传功,来衡量对的本领,燕狂徒本以为杨行舟也会如此做,这才如临大敌一般,将这书册拿在手中。
可谁知书册到手之后,竟然空荡荡,轻飘飘,并未蕴含任何内劲。
燕狂徒一愣:“竟然没有内劲附着?”
他看了杨行舟一眼,随后将书册拿到自己眼前,看向书册,只见书册外皮上写着四个大字:忘情天书!
轰!
当他目光看到这四个字时,就发现这四个字忽然就活了过来,第一个“忘”字如同一柄大锤一般,狠狠的夯向了他的眼睛。
“啊!”
燕狂徒一声大叫,身子不自禁的后仰,向后退出一步。
这四个字化为四个大锤,闪电般狠狠地相继锤在燕狂徒的心灵之上,令他接连“啊”了四声,接连退后四步,待到站定之后,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冷汗。
杨行舟大赞:“好!你能看到这书册的名字,还未吐血,只是气息稍有散乱,很不错了,有资格看杨某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