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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逗娘     祟祟平安txt下载     祟祟平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92 相亲对象

    任道是也想到了晁千神所想的可能,但他更担心的却是,任家势单力孤至此,奚家终于要在事务所中横插一刀。

    这次奚成必派了奚满月这么强力的人参与到事务所的活动中,岚城的事务所显然离易主不远了。

    可是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吗?

    任道是掩饰着心里的不安,轻松地说:“这么有力的员工当然是多多益善。”

    “那就好,我可不想再回那个死气沉沉地家族中修炼。”

    奚满月的话中又透露出一个信息,晁千琳忍不住问道:“难道宁峙回到家族修炼了吗?”

    奚满月回答道:“她之前说自己要回晋城,再也不掺和家族的乱事,不过她哥哥还在岚城,所以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真的离开。”

    任道是向晁千琳补充了一句:“她哥也是个妹控,不过没你哥……这么夸张……”

    他越说越小声,明显是心虚晁千神的反应,好在对方根本没理会他,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这时候,任道是的手机闹钟忽然响了,他随手关了闹钟,问奚满月:“这边有委托,我得出去一趟,你是在事务所看看卷宗熟悉一下,还是跟我去那边看看?”

    奚满月想也没想地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吧,就当顺便散散心了。”

    任道是不禁感叹,最后还是被这兄妹二人偷懒得逞了。

    两人走后,晁千神就对晁千琳说了奚满月背后是奚成必在监视的猜想。

    晁千琳翻看着前几天任道是单独外出办事的卷宗,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自顾自地说:“没想到老任的古庙大冒险还挺精彩的。”

    “千琳……”晁千神不甘心地叫了她一声。

    “好了大哥,我知道了,反正他们三个势力想要的东西跟我们都没有关系,只不过我是沟通的桥梁,到了他们真正打在一起的时候,也就没我什么事儿了。这之前多个帮手保证我的安全,你不是还更放心吗?”

    晁千神被她说的一愣,想了想,决定换个角度:“我还是再试试把金系的法术教给你吧,只用那个自残的禁术也不是办法,之后的日子恐怕也都不会过得轻松……”

    晁千琳却打断他的话:“别白费劲儿了,我都十九岁了,灵辖最好的修炼年龄过了快十年。更何况我们小时候已经试过那么多次,我真的没有天赋……”

    这个话题显然戳到了两人的痛处,一阵尴尬的沉默终于被又一声门铃打破。

    晁千神刚打开门,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就迈进事务所,第一句话就完整地暴露了她活泼欢快的性格:“大家好啊,我是世铛铛!”

    还没等晁千琳和晁千神有什么反应,世铛铛已经一下子扑到了晁千琳面前,抓着她的手臂,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的脸端详,又退后一步上下打量她整个人,最后发出一句赞叹:

    “哇塞,你怎么能这么好看!”

    她这番动作对待全然陌生的晁千琳其实相当不礼貌,可是用她那真挚可爱的表情和语气表达出来,却显得十分自然,并不令人厌烦。

    晁千琳愣愣地说了句“谢谢”,求助似的看了眼晁千神,对方倒是相当淡定地问道:

    “你是从世家过来和任道是相亲的吧?”

    世铛铛看向晁千神,先是愣了一下,忽然就收了那种活泼的样子,反而有些羞涩地低头回答道:“就是来认识一下。”

    晁千神对这种扭捏的小儿女姿态没什么反应,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他出去办事了,得晚上能回来,你在这儿等等他吧。”

    晁千琳觉得他这无礼的态度比陌生人的热情还令人不适,赶紧打着圆场:“我是晁千琳,这是我大哥晁千神,他臭屁的很。”最后几个字她故意小声到几乎只看得到口型。

    世铛铛偷眼瞥了下晁千神,似乎又有些害羞,但还是配合的也用口型极小声地回:“我看出来了。”

    两个女孩笑做一团,突然感觉彼此熟悉了不少,拉扯着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任道是也真是的,明知道你要来,还出去干活。”在世铛铛面前,晁千琳忍住了那个“便宜大嫂”的称呼。

    世铛铛连忙说:“也不怪他,我本来说今天晚上到,结果睡过头没赶上火车,只好临时买了机票,居然还早到了半天。”

    她迷糊的性格很讨喜,晁千琳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对了,老任做了蛋糕,就在冰箱里,我给你拿。你喝点儿什么吗,可乐、牛奶、茶,冰箱里都有。”

    “我现在不太方便喝凉的。”世铛铛直白地说道。

    “哦哦,我给你泡热茶吧。”

    晁千神听到这里,赶紧也站起身,去帮晁千琳烧水。

    世铛铛看着这两个人不用语言传递的默契,心里忽生羡慕,还带着点儿小女孩难懂的酸味儿,不由得对任道是有了些期待。

    “哇,这个蛋糕超好吃诶!”世铛铛带着南方姑娘的嗲气感叹着。

    “你要是当面跟他说估计他都能乐疯了,他为了相亲可是在家苦练了半个月的厨艺,都把小明喂胖了。”晁千琳一边说一边指着角落坐着的白明。

    世铛铛看着自她进来就从没抬过头的白明,问晁千琳:“我来之前倒是知道岚城的事务所招了你们两个灵辖,那他是谁呢?”

    “他是……”晁千琳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介绍白明比较好,又想到这个问题或许以后都时常会遇到,十分苦恼。

    看晁千琳半天都没憋出答案,世铛铛识趣地转移了话题:“我还是第一次来岚城,有什么应该去看看的地方推荐吗?”

    晁千琳苦笑着说:“其实我刚来岚城一个多月,也没去过什么地方……人文名胜应该是要去看看的吧。”

    “好啊好啊,但是我只能在这里呆两三天,可能也没法都去到。”

    “是诶,你都没拿什么行李,天气预报说这几天降温,晚上可能还挺凉的,你带厚衣服了吗?”

    “都快夏天了,我们那边早就穿裙子了……对了,反正下午也没事做,不如咱们去逛逛街?”

093 餐桌趣谈

    听到逛街,晁千琳眼睛都放光了,忙不迭地说:“好啊,让大哥开车带咱们去吧。”

    晁千神一直默默留心她二人的对话,听到“逛街”两个字就知道日程已经敲定。

    早在他俩窝在家中养伤那天,晁千琳就想要趁着他休假去逛街,好不容易才被晁千神劝阻。

    也不知她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现代女性的业余活动如此狂热,伤口都没彻底愈合就想出去溜达,作为一个对电子产品、球鞋、手表等男性常见爱好都无欲无求的直男,晁千神是真的很难理解。

    毕竟他在晁千琳来到岚城之前就准备好足够她穿一年不重样的衣服了。

    带上了白明,四个人浩浩荡荡地直奔商圈。

    世铛铛和晁千琳坐在后座上,她不自觉地打量着驾驶座和副驾驶上的晁千神与白明二人。

    她这一辈几乎没有男丁,家族里全是姐妹,喜好浪漫的少女们聚居在一起,能聊的除了修炼,自然就是恋爱了。

    作为现代人,四大家族的子弟也都是接受九年义务教育,参加高考,去上大学的。只不过身在有钱有势的大家族,虽然人生流程都要走,他们真正参与的部分却很少,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家中按部就班地参与修炼和各式考验。

    包含小、初、高的私立学校对大股东家孩子的出勤率根本没什么要求,加上他们高考报考的无不是警校或是与历史研究相关的专业,通过校招就可以轻松过关,进入大学后更是随便翘课。

    世铛铛虽然有许多同学,和他们却也少有话题。而且不论是家族需要,还是出于个人情感,她都更倾向于找到一个同为里世界修者的伴侣。

    被阜胜的雌性荷尔蒙熏陶,她心中难免充满了对玉树临风、正义凛然的天师,或是邪魅狷狂、一往情深的妖魔的向往。

    还没见到任道是,面前就有两个样板一样的面瘫帅哥和邻家暖男,世铛铛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尤其是晁千神,在气势上就对没谈过恋爱的软妹子很有吸引力,总是弄得她忍不住多看几眼。

    尽管如此,每一看到身边几乎周身放着光的晁千琳,她又难免会生出些不自信来。

    晁千琳的心思则全在即将开启的逛街大业上,对身边世铛铛的微妙心理全无察觉。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以晁千琳为圆心旋转的晁千神,只对晁千琳说活的白明,自然都和世铛铛少有沟通。好在她是个家庭幸福心态健康的妹子,晁千琳又很积极地帮她挑选衣服,她倒也过得开心。

    四人在款台结账的时候,任道是正好打电话来,质问事务所里怎么又一个人都没了,他们是不是提前下班了。

    晁千神嘲讽着笑道:“你到市中心来吧,我们带着你的相亲对象逛街呢。”

    “纳尼?我说她怎么还没给接站的消息。”任道是惊呼一声,声音闷闷地说,“你们还是回来吧,我在家里做饭。”

    “好吧,听你的。”

    四人往回折返时正赶上下班高峰期,回到事务所已经快要七点了。

    这倒是给了任道是打扫卫生和做饭的时间,一开门扑鼻的饭香让堵了一路的四人食欲大增。

    “满月姐姐,你怎么也在这儿?”一进门,世铛铛就端菜的奚满月打招呼。

    “我从今天开始,也在任老板这里打工了。”奚满月笑眯眯地说,招呼众人赶快上桌吃饭。

    任道是共做了六菜一汤,外加一个甜点,摆了满满一桌。

    大家又等了半天,他才从厨房走出来,在围裙上反复擦手,活像个中年阿姨:“你好,我是任道是。”

    也不知道他和奚满月下午处理的到底是什么事,此时他鼻梁整个都是青紫的,贴着块半个巴掌大的纱布,样子甚是滑稽,加上他那副紧张的样子,晁千琳忍不住笑出了声,当即就被他横了一眼。

    “怎么你认识满月,却不认识任道是呢?”饭桌上,晁千琳问世铛铛。

    世铛铛听到问话,赶紧放下夹着的菠菜:“满月姐家就在申城,离我家还算近,小时候经常联合演练,所以认识。”

    晁千神则问向任道是:“你老家在哪儿啊?”

    任道是回答:“我老家在泉城,宁家是在晋城,以前都是我们两家一起演练。”

    这倒解释了任道是和宁峙青梅竹马的关系,一时间没什么问题,居然就再没人说话。

    世铛铛见饭桌上沉闷,也明白这本来就该是她和任道是的主场,赶紧暖场:“任道是,你的鼻子怎么了?”

    她这么一问,不止是晁千琳,连奚满月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见大家都在笑,世铛铛感觉有些尴尬,可是看见任道是那便秘似的表情还是难以忍住,也笑了起来。

    “啊,你们真是够啦!”任道是自己也跟着笑,却因为口轮匝肌牵动了鼻子,痛的一咧嘴,表情甚是滑稽,“这是下午被那个出马仙撞的。”

    奚满月补了一句:“那个弟马上半身被我们绑住了,只能用头往前顶,一下就把老任撞得满脸鼻血……”她说着,笑得气也喘不上来。

    原来,今天任道是和奚满月到达委托人处于岚城郊区的小院儿时,正好赶上了一个浑身妖气的弟马拿着令旗满院子追打委托人。

    弟马,是指北方的胡、黄、白、柳、灰等出马仙,普世救人积攒功德时,与凡人沟通或在世显尊,附体需要的有灵感的人类。

    “胡”指狐仙,“黄”指黄鼠狼仙,“白”指刺猬仙,“柳”指蛇仙,“灰”指老鼠仙。虽用“仙”字称呼,其实本质上也是妖,不过大都是有道行高深的长辈带领的修道家族,加上民众敬畏,也就被美化成“仙”了。

    但是向来人妖有别,加上广大的基数之下,不修正道的妖也不在少数。

    属于名门正道的任道是和奚满月见这情形,先入为主地以为是弟马身上的出马仙不怀好意,对委托人的安全有威胁,当即出手制止。

    出马仙是受附体弟马的能力限制的,加上这是二对一,二人轻而易举地用符纸封住了出马仙的灵力出口,并把弟马捆了起来。

    可是之后的发展,却是那个得救了的委托人,忽然失心疯一样地扑向了奚满月。

    而任道是则被弟马一头顶翻,接着就被一通臭骂。

094 灵力忽来

    任道是被弟马这一骂,联系委托人狂躁的反应,立刻懂了刚刚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委托人身上有什么脏东西,弟马正在驱邪,却被他俩搞成这样。

    他也顾不上擦鼻血,急忙解开了弟马身上的绳子。

    这时候,奚满月已经把委托人控制住了,可对方那个癫狂如野兽的样子甚是吓人,只能用绳子再把他捆起来查看。

    看他俩道歉诚恳,那个弟马也再说什么,跟二人自报家门。

    这名弟马名叫刘金龙,正宗东北人,自称堂口上供着的众仙家都是在九鼎铁刹山修行的正牌老仙儿,堂主是胡天山。

    他这两天发现这个方位有黑气升腾,便派出探马来探,探马居然一去不回,于是他亲自过来看看情况。一到这里,那个委托人就很狂躁地扑上来厮打,他赶紧请仙儿应对,正这时任、奚二人就杀了进来。

    原本任道是对这名弟马还有误解他的歉意,听他这通吹得太满的牛皮却只剩下心内无奈的嘲讽。

    东北出马仙的堂口除了弟马这个人类媒介以外,规矩其实和山寨十分相似。

    刘金龙提到的探马,其实就是探子,负责打探情报,另外还有日常就跟随着弟马的报马,负责的是在弟马请神时回老仙修炼堂口中报信。

    探马和报马,一般都是胡、黄二家大仙儿或是清风,即修道的鬼魂担任,原因是这几类妖鬼的跑得快,干这类跑腿的活儿更适合,本身的能力却不一定多高强。所以他说探马一去不回,可能遇到危险倒是合理。

    只不过九鼎铁刹山可是出马仙修炼的圣地,并不是什么仙儿都能在那里修炼,一个堂口能有个别铁刹山的大仙儿就已属不易,怎么会整个堂口都在铁刹山修炼?

    更别说他自称堂主是胡天山,那可是大名鼎鼎的胡三太爷,胡家现在还活着的最了不起的大仙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被他承认为弟马的。

    这倒不是任道是故意小看他,而是因为胡、黄、白、柳、灰五家和同袍会都有不小的关系,身为四大家族的子弟对他们的事儿也算比较了解。

    当然,这些也不好说破。

    这类在外漂泊的弟马不论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获得更好的收益,都难免要说些大话,提些名头大的,普通人通过网络检索就能了解的大仙来壮壮威风。

    任道是和奚满月也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只说是委托人请来处理事情的天师。

    那个弟马刘金龙见到任道是和奚满月坐镇,也见识过了两人的手段,知道自己占不到什么便宜,就先离开了。

    这时,被着的委托人情绪似乎渐渐稳定了些,只在嘴里不断喊着:“给我,给我……”

    除祟事务所的规矩向来是签过保密合同后才会听事情经过,委托人却急着让他们当天过来,还什么协议都没达成,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是发生了什么。

    他的样子不像是被什么东西上身,可是身上散发出来气息中却充满了妖气,甚至空气中都能闻到些许难掩的野兽骚气。

    奚满月念诵起净心神咒,几个手诀打在委托人身上,效果出奇地好,对方的神志很快就恢复了清明。

    他不敢让他们给自己解绑,就这样陈述了发生自己身上的事情。

    委托人名叫于波,是个占着房躺着地的岚城房二代。家中老几辈留下的小胡同被开发商占了地后,他一跃成为暴发户,从此就靠着炒房和收房租,再也不做什么正经营生,吃喝玩乐至今。

    前些日子他在一间小庙拜庙烧香后,又逛了逛庙前热闹的小摊位,被一位大师说动,买了本市面上常见的经书,回家后跟着网上的过经视频念诵了一会儿,当夜就开始觉得身体燥热不安,难以控制自己的意识,最后不省人事。

    第二天,他太太惊恐地告诉他,昨夜他失去意识后,整个人变得无比狂躁,把冰箱中的全生的蔬果吃了个精光,之后还攻击家人。

    于波非常害怕,怀疑自己是不是胡乱念经触怒神灵,赶紧又到庙里烧香拜佛,还找了位庙前的大师帮自己“看看”。

    大师很认真地给他解释了那篇经文,告诉他这种普世都有的经文其实过不过经都没什么问题。

    所谓过经,就是指由师父来传授徒弟经典的过程。诵读前要过经的理由很简单,无外乎是对道法的敬重,以及掌握一些古今不同的读音。

    一般的经书只要心怀敬意地念诵就可以了,能在小庙门口买到的也不会是什么需要与天地“盟誓”才可以传授的重要经文,何况于波还特地在网上找到了过经视频跟着诵读,应该不会读错,神明也不可能只因为他读错经文就小心眼的生气降罚。

    但大师还是很负责的跟他来到家中检验,告诉他无论是他身上,还是他家里都很“干净”,没有招惹什么听到经文来讨供的脏东西。

    大师走后,于波疑惑不解,决定明天再去医院检查一下是不是什么突发疾病,当夜,他又如前夜一样攻击家人,甚至更加狂躁。

    医院的检查依旧没有得出什么结论,各类片子拍了个遍,并没呈现出什么器质性疾病的征状,连心理医生都没看出他除了焦虑情绪以外的问题。

    想到妻子身上的青紫,和孩子恐惧的眼神,他决定在没有把问题解决之前,暂时搬到郊区的老房子住。

    而后,他又通过朋友知道了据说更加靠谱的除祟事务所,和任道是预约了当日下午上门服务。

    听他这么说,这件事发生不过四五天时间,于波居然就从夜间狂暴凶恶的状态,变得连白天都无法控制自己,确实有些奇怪。

    任道是查看了于波房中的经文,实在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本《三官经》,极其简单的黄色封面上印着隶书的经典名称,下面推荐阅读的泛华北道教研究发展基金会居然比书名还长。

    奚满月则探查了一番于波身上的妖气来源,得出的结论令人匪夷所思那妖气并非附体,而是从他的丹田传出。

    也就是说,这股妖气属于于波自身,属于一个无论怎么修炼也不可能修炼出妖类灵力的人类。

    更何况于波从未修过道。

095 翡翠小赌

    商议之下,二人认为,应该是某种原因,导致没有道法的于波得到了异族的灵力,所以他的心神被无法控制的灵力冲击得不稳定,进而失心狂躁。

    解决办法就暂定为直接驱散他丹田的灵力。

    对于修道者来说,这就相当于废了对方修为,不过于波只是个普通人,对他的正常生活倒也没什么影响。

    于波没有控制和驱动灵力的道法,灵力在他的丹田涣散游离,不像修道者那样稳定,驱散法力倒也完成的轻松。

    这件事当下不能得出最终结论,不过没了灵力,他的狂躁应该不会再持续了,只要之后再去那座庙调查一下事情的起因,就可以从根本上解决事件。

    本来是讲自己的糗事,任道是说着说着却变得认真起来,最后以一句“看来明天得去趟那座庙”来结尾。

    显然他是忘了坐在饭桌上的不光有事务所的一众员工,还有一位他该陪伴游玩的世家小姐。

    世铛铛倒是随和,也对互相了解彼此非常积极,忙接着他的话说:“那个庙有名吗,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就当是在岚城参观了。”

    任道是顺口回了句:“啊,没什么名,就是个普通小庙。”

    “咳……”晁千琳有意清了清嗓子,提示任道是这是句意在拒绝世铛铛跟随的实话。

    任道是瞬间明白过来,慌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虽然不是很有名,但是岚城的庙嘛,肯定很热闹,反正也没什么危险的事情,你想一起来也好啊。”

    世铛铛点了点头,似乎又有点儿害羞,赶紧埋头趴了几口饭。

    就算是颜值不受鼻子影响的状态下,任道是跟晁千神和白明比起来,也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青年,虽说算不上丑,但也绝对不是帅的。

    平日里传统的发型和修剪得很合宜的胡子其实给他的造型加分不少,可这家伙走起路偏偏是个it男青年的样子,总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此刻他身上的t恤外搭格子衫加牛仔裤竟也是个it男青年样儿,没一点儿天师该有的仙风道骨。

    可是,世铛铛和任道是并肩在庙中走着,倒觉得比昨天下午自在许多。

    晁千琳实在是太有存在感,晁千神那又拽又臭屁的帅脸和白明温暖和谐的笑脸都被她的光芒掩盖了。

    像世铛铛这样普普通通,从来都是被人夸奖可爱而不是漂亮的女孩子,在那样的组合中总觉得有些违和。

    一路走走停停,经过庙门口的小摊位前世铛铛都要去凑凑热闹。

    任道是说的不错,这座庙没什么名气,闲逛的都是附近居住的大爷大娘,并不拥挤的人群中很少能看见年轻人。

    各种小摊在这样的氛围中,自然也是家长里短的物事居多,不过配合着庙前的氛围,各类文玩也一应俱全。

    不远处的赌石摊位前,一个揉着核桃的老大爷坐在马扎上,空出的一只手笃定地指着一颗不起眼的圆石头,大声吆喝着“就它”。

    这引起了世铛铛的注意。

    世家以法器见长,对镇邪的翡翠玉石都相当有研究,世铛铛明知道这颗石头应该开不出什么好料,还是耐不住凑热闹的心,挤进了围观人群。

    摊主收了钱,手法干脆利落地打开那颗原石,内里不明艳亦不均匀的草绿色惹得围观人群一阵唏嘘。

    “这砖头货旁那颗好像不错,才一百块,咱们……”世铛铛回过身想对一直沉闷着的任道是说话,可身边却只有一个大爷眼神奇怪地看着她。

    “任道是?”

    世铛铛四下张望,寻找着突然消失的任道是,可是那家伙穿的土黄色格子衫实在不太显眼,在东一圈西一簇的人群中简直是种保护色。

    她有些气恼,也就不找了,拿起那颗她看中的翡翠原石叫摊主打开。

    翠**滴的切面让摊主脸上都有些不好看,这种成色和大小的翡翠他有些舍不得,当即要用五百块收了这颗原石。

    人群中懂行的大爷纷纷蹲下凑到世铛铛身边,叫她千万别这个价卖回去。

    岚城热爱文玩的风气全国闻名,这些大爷倒是热心,世铛铛谢过一众大爷,反倒扔了二百块钱在摊位上,对摊主说:“给你‘挂彩’,我用这颗,来换你那个口袋里的三颗,你看怎么样?”

    “挂彩”是开到好料赚了钱的赌石客,回赠给卖家的彩头,世铛铛这个行为是告诉对方,她不是看不懂也看不准的“赌头”。

    摊位上摆着的琳琅满目的原石个头儿都不大,标价是一百一颗,开出来是什么成色各安天命,可是摊主身边黑口袋里的原石就大了不少,标价则是三百一颗。

    若是答应了世铛铛的条件,岂不是承认了这颗原石真实价值吗。

    摊主连连摇头,回答:“两颗倒是可以。这块料颜色是不错,不过为了不伤石头开的不深,不知道里面品相怎么样。”

    世铛铛说:“那你把另一头也开了,两分深浅,就知道值不值五颗了。”

    刚刚她说的还是三颗,这时候却说五颗,摊主看她那张稚嫩的圆脸,以及浓重的南方口音,依旧不屑于和她讨价还价:“五百块钱我收了,要不给你再挑两个三百的,你自己选吧。”

    他们这种摆小摊赌石的老板看上去普通得很,其实哪个家底都不薄。常年在石头堆儿里摸爬滚打,眼力再不济也比爱好者高上几大截。

    摊位上摆出来的原石都是他自己筛过一次的,剩下的几乎都是对得起标价就算不错的货色。

    走眼肯定是有的,这也是赌石的乐趣之一,可是他可不信自己走眼的有那么多,还能被这个运气不错的小姑娘捡到。

    不过他看石头或许还有些眼力,看人的水平就实在一般了些,在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爷们起哄之下,摊主到底还是把那颗原石按照世铛铛的说法又开了一刀。

    两边都见了光,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这颗原石通透至极的质地,盈润欲滴的水头,和里面飘着的那抹均匀的洋绿。

    这块料要是打成个翡翠镯子加两副耳环,价格可不是那五块三百的原石可比的。

    摊主脸色更加不好看,可是事先说好的是让她再开两颗三百的原石,就算一干百姓再怎么呼唤世铛铛说的是“五颗”,摊主都死不认账。

    世铛铛倒是很无所谓,她只想打发时间等任道是回来找她,就饶了一口,回到原始条件,拿着这颗品相极佳的毛料换了三颗三百的原石。

096 经里道里

    世铛铛自然不是光凭眼睛来看,四大家族挑石头的法门也“不足为外人道”,开出的料反正都不差。

    围在摊位前的吃瓜群众越来越多,知道赌石摊子真的能开出好料,摊主的生意居然还红火起来。

    一番折腾之下,世铛铛拿着摊主回收毛料给的五千块钱,离开千呼万唤的围观群众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看了眼手机,十点四十三分的报时让世铛铛心中的不满超越了这笔钱可填补的范围。她赶紧给任道是打了个电话,对面居然欠费无法接听。

    她觉得自己脾气已经很好了,却还是气得原地跺脚,她干脆直接离开这里,打车回事务所了。

    任道是人在何处却要从世铛铛挤进赌石摊位前说起。

    他虽然也感到了气氛的尴尬,可是一路上都不知道怎么和世铛铛找话题,泛着大片青紫的半张脸都快又憋绿了,还是没想到什么家族以外的私人问题。

    他这个人平时总是围着事务所和家族转圈,私人生活都在手机上那几个看小说和漫画的app中。

    由于任家人丁不胜,任道是被高压教育成一个可以胜任各类高强度工作的职业天师,实在没什么撩妹技能。

    那边世铛铛突然对赌石摊子有了兴趣,任道是也随着她往里钻,可接近180公分的他却没有不到160公分的世铛铛灵活,被拽得一弯腰,鼻梁就撞在了一个大爷的肩头。

    这一下痛的他眼泪都差点儿流出来,慌忙闪出人群,余光却突然瞟到了一个卖经文的摊位。

    那个摊位就在赌石摊子的斜对面,离得也不远,他忍不住走过去看了看,果然看到了和于波那本完全相同的《三官经》。

    除却这本,还有许许多多封面相似,书名不同的经书。这些经典都是市面上非常常见的《太上洞玄灵宝五岳神符》、《通玄真经》之流,想必于波就是在这样的摊位上买到那本《三官经》。

    看这些都吸引不了任道是的兴趣,摊主突然开口:“这位道友有什么需要啊?”

    任道是抬头看向这个中年人,不知道这是他的商业套词,还是他真的看出自己的天师身份,就回了句:“随便看看。”

    “道友受俗事所扰,想来这部书可以给你帮助。”摊主这么说着,拿起了那本《三官经》,递给任道是。

    这是随便哪个玄学界老江湖都懂的察言观色技巧,显然是任道是刚刚直奔《三官经》而来,又反复端详,已经被他看出了兴趣所在。

    任道是心中有数,开口便毫不客气地念出《三官经》中的句子:

    “割他肉不念他贫,只念己富,肥家润身,使心用心,返累己身。心根结成,罪根难灭,贪财利己,天雷霹雳,瘟气流传,缠害身体,冤愆相并并及子孙。”

    谁知那摊主想也没想,轻轻念唱了句“无上太乙天尊”,然后回道:

    “转诵此经,至满千遍,大作踊跃。悔过愆尤,断恶修善,即有地官赦罪,所有恶孽愆尤,俱一赦除。心心忐忑,尽一皈正,恍恍惚惚,耳目心定,神魂安静,精神复旧,罪灭福生,无量功德,其福无边。”

    本以为他只是个卖书的,没料到对方也是熟读经典,纵不是道士,也必是信徒,任道是微微一怔,忙问道:“这位道友……?”

    那人也没等他问完,就回答道:“我乃是泛华北道教研究发展基金会弘法堂下一小道人,法号风谷子,平日都在这里宣扬真法。”说完还向着任道是躬了躬身。

    任道是听到他这自我介绍,很是哭笑不得。

    这位道长的世俗打扮他也没什么资格说,不过从来没听过道士自报家门不提门派、不提师承、不提道观,反倒是冠上协会的名头。

    而且他在佛寺门口卖道家经典,还用“真法”二字来形容“道法”也够神奇的了。

    任道是赶紧客气了一句:“原来是风谷子道长,失敬失敬。”

    风谷子见他没介绍自己,便即询问:“不知这位道友怎么称呼?”

    凭他这信口而出的经文,说服了于波也很正常。任道是其实已经不想再留在这儿和他盘道,只想赶紧回去找世铛铛。

    可还没开口辞别,一个熟悉的东北口音便即传来:“他是任道是,正一盟威道七十二代正统传人,息事宁人四大家族子弟,岚城除祟事务所当家的。”

    任道是一回头,正看到昨天那位弟马刘金龙带着一脸欠揍的笑容走了过来。

    摊主赶紧又冲刘金龙拱拱手:“任道友,不知这位是?”

    刘金龙却没像昨天对任道是和奚满月那般大吹法螺,他根本没理睬风谷子,而是转向任道是说:“任哥,别跟这个老神棍磨叽了,咱去那边看看吧。”

    任道是也正想脱身,更对这个刘金龙有些好奇,便被他勾肩搭背地领走,没有挣脱。

    那位风谷子道人倒是很大度,还朝着离开的二人大声说:“二位有空再来探讨道法啊。”

    “你查过我了?”任道是低声对刘金龙道。

    刘金龙很是得意:“你老兄这样的名人,随便找个老仙儿问问也就知道了。”

    任道是冷哼一声:“我可算不上名人,你没见那边那位就不知道我是干嘛的。”

    刘金龙淡淡地回:“他当然知道了,他只是不说破。”

    任道是也懒得跟他纠缠,拿开他搭在自己肩膀的手臂:“我还有事儿,不奉陪了。”

    刘金龙见他话虽如此,眼睛却没离开自己,明白他也想知道自己的来意,直接说道:“我也是来查于波的事儿的。两个探马不明不白的消失了,老仙儿们都很不高兴,总得有个交代吧。

    “你们后来问于波的话和做的事都有别的探马告诉我了,我知道于波找的是哪个路边大师帮他看事儿,你不去瞧瞧吗?”

    任道是想了想,决定叫上世铛铛再行动,可这时候已经被刘金龙拉着离开赌石摊位一百多米,便掏出手机要给世铛铛打电话。

    他还没来得及拨号,刘金龙突然一拍他肩膀,口中叫了一个:“诶!你站住!就你!”就向着前方走去。

097 老道解签

    任道是下意识看过去,只见一个道士打扮的老头提着个黄布包,正向庙前小集的外面方向走。

    刘金龙两步走上前去,毫不客气地抓住了那个老道士的手腕。

    “你、你、你要干什么啊?”见到流里流气的刘金龙不由分说地抓住自己,老道士不免惊惶地问着,引得不少路人侧目。

    “问你点儿事儿。”刘金龙一开口就很是对得起他那一身痞气,活像个东北黑社会。

    任道是怕闹出事儿来,赶紧过去打圆场:“大师,我们慕名而来,有些事情请教。”

    听任道是这么说,老道士稍微放下心来,却只是从道袍中摸出一张名片,递给刘金龙,顺便想挣脱他的手:“贫道现在有些急事,不如明日联系。”

    他说完就要走,可刘金龙拉着他的手依旧没放,被他一挣还用力更大了,老道看着刘金龙,神色尴尬。

    任道是也就借坡下驴,顺着前言说道:“我们也是急事,不如大师先听我们说说?”

    那老道被刘金龙握得手腕生疼,知道自己不听是走不了了,便指了指一旁的一棵大树说:“到那边说吧,清净点儿。”

    三人站在树下,老道无奈的问:“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任道是看了眼刘金龙,见对方没开口的意思,便随口说:“大师也看到了,我这位朋友脾气有些暴躁,但是这之前他不是这样的,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突然就变了个人,不光暴饮暴食,有的时候还会扑上来咬我,大师请帮他看看,是不是沾了什么脏东西?”

    任道是这么说着,还指了指自己脸上明显的伤,示意这也是刘金龙的杰作。

    那个老道极其认真地盯着刘金龙看了半晌,然后问他:“你叫什么名字,生辰八字是多少。”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手中提着的黄布包,在树下展开,原来是他平时摆摊所用的诸多事物。

    任道是和刘金龙都随他蹲下身子,刘金龙对他说:“生辰八字我也搞不清楚,我是家里老大,我妈生我完我就又怀孕了,那时候不让生二胎,就等了一年把我和我弟一起上了双胞胎户口,自己的时辰我也不知道啊。”

    任道是知道他是故意不说,毕竟生辰八字是很重要的个人信息,有许多法术都可以通过生辰八字来对这个人产生很大的影响。

    修道之人向来很忌讳透露自己的生辰八字,他这么说倒是很讨巧。

    “这样啊……”老道沉吟了一下,“那不如你抽个签吧。”说着,他把签筒递到刘金龙面前。

    刘金龙还是没伸手,抱怨着说:“大师,您就直接看看我身上干不干净,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不就行了吗?”

    老道不耐烦地抖了下签筒:“这不就准备给你看呢吗,你先抽个签。”

    刘金龙随手抽了个签,见签条上写着:“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老道拿过竹签,沉吟了半晌,又抬头看向刘金龙:“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这倒不值得隐瞒,刘金龙就实说了,老道点了点头,转向任道是:“这位朋友,不如你也抽一支,我只算你们一人的钱。”

    这显然不是钱的问题,不过那老道暂时也没问任道是名字和生辰,任道是就也抽了一支签。

    签上写着:“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老道拿着这支签,口中说着:“横看成岭侧成峰。”

    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侧边的地上画了两条横线,又在横线左边画了个竖,继续说着:“远近高低各不同,原来有四条。”说着便又在横线两侧画了两条横线,最上面的一条最短的搭在了那一竖的顶上。

    他又往下念:“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此山中……”似乎是为了确定一般,后三个字他念了几遍,才终于在三条较长的横线中间画了一竖。

    “原来阁下姓任。”老道抬头看着任道是,地上那六笔还真是个“任”字。

    老道又接着说:“这位七窍全开的刘金龙先生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呢,我想你自己挺清楚的。”

    他这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

    正常人的七窍都是被自身的经脉封闭的,只有时常要被大仙儿附身的弟马才会为了避免生魂和身体受损,把七窍保持在自己可以控制,也容易打开的状态。

    刘金龙和任道是对视一眼,虽不知他是从这签中算到,还是先前就已经知道二人来历,但无论是哪种,这老道都有点儿本事。

    既然是这样,任道是也就拱了拱手:“不好意思,之前不知道先生本事,无礼试探,在下任道是,是正一盟威道弟子,今天来是想问前几天的……”

    老道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你们的来意之前不是就说过了吗?我知道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你们知道的事,我却未必知道,我真的还有事,就不多和两位客气了。”

    说完,老道利落地用黄布把上面的东西拢起成个布包,提了就走。刘金龙又要出手去拉他,却被任道是拦下。

    刘金龙有些愤懑地说:“这老道什么都没说,怎么就让他走了?”

    任道是说:“他想说的都说了,别的也不好强问,就只当他和我们知道的都是于波的那套说法吧。你还能想到什么别的线索?”

    刘金龙语气依旧不善:“你说的线索是于波为什么发疯,我想的线索可是我家大仙儿到底怎么样了,根本就不是一个事儿。”

    任道是有些无奈:“你有没有想过于波身上的妖怪灵力如果是属于你家大仙儿的,那你家大仙儿会怎么样?”

    刘金龙故作不耐烦的样子,却掩饰不了他的担忧:“那不可能,他一个凡人,就算我家探马修为不高,也不至于被他怎么样。再说我家探马去探之前他就已经不对劲儿了……”

    任道是没再说什么,他觉得刘金龙并不是坏人,顶多有些市侩和流气,不过调查的事情不同,任道是也就和他道别了。

    这时又想起世铛铛,任道是心下一惊,匆忙回赌石摊子上寻找,听摊主抱怨,知道世铛铛应该是刚离开不久。

    任道是赶紧给世铛铛打电话,听到的却是“对不起!您的电话已欠费,请您续交话费,谢谢!”

098 围观取暖

    电子货币时代,岚城早就没什么卖电话卡的报刊亭了,这里是寺庙周围,也没什么有wifi的饭店。

    任道是有些慌了手脚,根本没想起来可以直接让路人帮他充话费。

    等他找到了最近的麦当劳,充完话费,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打电话给世铛铛,对方居然拒接了他的呼叫。

    “生气了啊……”任道是很无奈,自己相亲约会途中撇下对方跑了的行为确实令人发指,可这时候他的肚子也饿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的点了份套餐。

    世铛铛一个人回到事务所让晁家兄妹和奚满月都很惊讶。

    “怎么了铛铛,老任欺负你了?”奚满月赶紧凑上去问她。

    世铛铛生气地把包扔在单人沙发上,把之前的经历讲了一遍。

    “他这是什么情况啊,也不说一声就没影儿了?”晁千琳听后也跟着愤愤不平。

    奚满月却赶紧打圆场,安慰这两个不通世事的小姑娘:“他可能突然遇到什么麻烦了吧,今天本来不就是要去调查那附近的事情吗?”

    “那也应该说一声嘛……”世铛铛也猜到大概是这样,可还是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句。

    晁千神突然淡淡地说了句:“他自己支撑事务所习惯了吧,有什么事情都冲上去打头阵,可能来不及跟你说。”

    他会突然对自己说话让世铛铛有点儿意外,之前,这个人和白明似乎都只和晁千琳有说有笑,很少和其他人交流。

    想到他言中之意,世铛铛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入赘是任道是和她相亲必须接受的条件。世家这一辈没有男丁,对世家来说,入赘是很必要也很合理的,可是反观人丁凋零到一定程度的任家,这个条件其实有些过分。

    细计较起人数,任家现在可能只剩下不足二十人,而就算缺少男丁,世家也是五六十人的大家族。

    按照自古以来的传统,任家一直在除祟前线奔波,到如今沦落到偌大个岚城只有他自己,也够苍凉的了。

    想到这里,世铛铛决定还是给任道是回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回来了,然后主动提出:“我们下午去故宫看看吧。”

    “我们,都去吗?”奚满月有些惊讶地问。

    “今天不是没有其他委托吗?那就大家一起去呗。”世铛铛像是理所当然地说着,其实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任道是进门的时候,正在讲着电话:

    “我再说一遍,按照协议,订金是不会退还的……好吧,你要是非这么决定……但是我也再重申一遍,如果你再出与此相关的事,我们事务所拒绝接待。

    “因为你那边的大师到底怎么帮你处理,处理到什么程度,再发生什么乱子,我们都没有义务给他收拾烂摊子……好,好,那就这样吧。”

    “怎么了?”奚满月问。

    任道是无奈地摊摊手:“昨天那个委托人退约了,他说之前找过那个大师来帮他处理就行了,他从此以后要跟着那位大师修炼去。”

    众人都不知所谓地笑笑,他继续说道:“上午还因为查他的事耽误和铛铛约会,这个王八蛋……”说到这里他似乎才想起世铛铛,连忙凑到她身边道歉。

    世铛铛只是摇了摇头,却没有抬头看他,这让任道是产生了一种糟糕的预感。

    这样一来,任道是倒是有了整个下午的时间来陪世铛铛,可世铛铛却无论如何都要求事务所的另外几人也一起跟去,任道是非常无奈,却也没法拒绝。

    “我还是留在事务所看看资料吧。”奚满月的话却没人敢说什么,好像她副队的头衔还在一样。

    为什么晁千神这么爱炫妹的家伙这么长时间,还没带晁千琳去过那些岚城名胜呢?

    原因大概是,众人还没走上金水桥,晁千琳的周围就已经水泄不通好几回了。

    这种情况的开端,可能只是几个好事群众围着她多看了几眼。可这里是旅游景点,绝大部分游客都保有比日常生活中高好几十个百分点的好奇心,不知不觉间就被从众心理驱动,想看看他们到底在看什么。

    就这样,几个就变成了十几个,这个集团变得更加有吸引力,也就有更多人加入进来,最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的状况了。

    没多久,维护秩序的武警就来过了几波,可每次驱散人群,用不了多久便又要重蹈覆辙毕竟这里的人流量实在是太大了。

    晁千神心理上已经暴走了好几轮,却根本不是软硬不吃的人群的对手,总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杀出条血路吧。

    也不是游客们对看到晁千琳有多执着,真正内圈的人或许根本就没有满足感,只不过是层层叠叠的好奇心把人群塞得太结实了。

    “啊,我到现在除了人还没看到过别的东西呢。”晁千琳不耐烦地叹息一声,感觉自己就像个哥斯拉出现在了东京。

    周围围着她的人都自觉地离她足有三米,又敬又怕的,居然很少有人掏出手机来拍照。

    附近岗亭的武警又一次挤进人群,尽可能非暴力地驱散人群。

    趁着这片刻空档,晁千琳哭笑不得地对任道是和世铛铛说:“你们两个自己去逛逛吧,我真的想回家……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有武警护送了。”

    其实,之前来过的武警也都很好奇人群聚集的原因,看到“始作俑者”这令人难以想象的容貌后,却又无法开口把这位小姐撵走,只能讪讪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亭。

    世铛铛本来想借着三个电灯泡的电力来照亮自己思绪,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看了一眼无奈的众人,感觉很是歉疚。

    “我们随便去个地方,找家咖啡厅坐坐吧。”

    好不容易回到停车的北河沿胡同,晁千神按着导航找到一家咖啡厅。

    没想到这家咖啡厅居然没有给五个人共桌的大卡座,全是适合情侣约会的小卡座,坐下四人都很勉强,就别提还有三个平均身高一米八的大男人了。

    晁家兄妹和白明很识趣地坐到了有些距离的空桌,倒也悠闲自在。

    白明没什么话,晁千神和晁千琳自然地拉着家常,不知不觉就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突然任道是来到了晁千神背后,脸色很平静,声音却很低沉地说:“铛铛叫千琳过去。”

    说完,他就直接坐在了白明身边。

099 儿女心事

    “怎么了吗?”晁千琳起身问着,却只得到任道是缓缓的摇头作为回应。

    “千琳。”见晁千琳过来,世铛铛忙招呼她,“你还点些什么吗?”

    “不用了,我都快喝饱了,晚上估计老任还要给你做好吃的,错过了多可惜。”

    世铛铛却尴尬地一笑:“我一会儿就走了。”

    “怎么这么快,家里有事吗?”

    世铛铛摇了摇头,犹豫着开口:“我想再待下去可能会很尴尬……我刚刚已经跟任道是说过我们两个不可能了。”

    晁千琳感觉很诧异,刚想为任道是上午的无礼行为说两句好话,世铛铛却像是料到她会说什么似的抢先说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因为上午的事生气。虽然说我不喜欢他,但也绝对不讨厌他,不如说,我觉得他有点儿可怜。”

    “可怜?”晁千琳不知道她怎么总结出这两个字的评语。

    “因为我还有选择的余地,我可以不选择他,只是因为我没有那么喜欢他。可是他却没有选择的余地,不论喜不喜欢我,只要我愿意选择他,他就一定得接受我。”

    “这难道是他家族的要求吗?”晁千琳对她这番话有些震惊,却突然想到这个可能性。

    “这可能不止是他家族的要求,而是四个家族的要求。其实,任家现在只有不到二十人,撑起事务所已经很难,可是其他三个家族却都不愿借人给他们,虽然大家都用‘传统’作为理由,其中内情你们是不会懂的。

    “无论任道是和谁相亲,如果他敢拒绝,就等于又得罪了一个大家族。这之中微妙的平衡一旦被打破,事务所恐怕就要彻底易主了,所以我只能主动‘不要他’,不能给他机会‘不要我’。”

    晁千琳虽然没搞清世铛铛所说的家族间的权衡,但她最后一句话中包含的意思却领悟到了:“你的意思是他不喜欢你吗?”

    世铛铛点了点头:“这可能是小女孩的浪漫吧,我觉得恋爱,更别说结婚,一定得是真正相爱的两个人。他不喜欢我,我也没多喜欢他,还是让给他机会去寻找对的人吧。”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他自己说的吗?”

    “当然不是了,他很努力想表现的好些,让我喜欢他,接受他,可是……无论是上午的事,还是这两天的一些眼神、动作……我就是能感觉到,他不喜欢我。”

    晁千琳懂得其中玄妙,也没顺着她的话说,而是笑着拉住世铛铛的一只手:

    “你们才刚刚认识,爱情是需要培养的,怎么这么轻易就下评判呢?可能你说那些权衡他也想到了,所以才会是这样表现,有心理压力的情况下自然不容易产生感情。可是你给他点儿时间呢,或许他就渐渐开始喜欢你了,毕竟你这么可爱。”

    听到这话,世铛铛无奈地一笑:“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晁千琳摇了摇头。

    世铛铛把手抽出来:“千琳,你觉得任道是喜欢你吗?”

    “这……”晁千琳怔了一下,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认真地想了想,“作为朋友我们确实关系不错,但我觉得他对我绝对没有男女之间的感觉。”

    “这就是了。”世铛铛叹了口气,“这么说可能很冒犯,但是你觉得连你这样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的美人在他身边,都没有让他动心,我这样一个被形容为‘可爱’的普通女孩,有机会被他喜欢吗?”

    这次轮到晁千琳无奈地笑了,她有些黯然地说:“爱情又不是只和外表有关的。有的人偏偏就会爱上让你难以理解的人,反而对我不屑一顾。”

    世铛铛知道这是戳到了她的心事,故作轻松地说:“我知道可能会有这种情况啦,不过我这种外貌协会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啦。反正你大哥在的情况下,我是很难喜欢上任道是的。”

    晁千琳干笑了两声,知道她已经拿定主意了,也就不再说什么,转而去问她晚上乘什么交通工具,几点走。

    相比女生之间细腻温柔的关于“爱情”的探讨,男生那桌就简单直白多了。

    晁千琳刚离开,晁千神就问任道是:“怎么了,被霜打了一样?”

    “我被甩了呗。”

    “还真是相亲啊,才见了几面就被甩了?”晁千神幸灾乐祸地抱着胸。

    “还不是赖你们三个!”任道是咬牙切齿地看着晁千神和白明,还指了指背后那桌。

    晁千神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已经猜到了七八成,却还是等任道是自己说出来。

    “她说,在座各位,让她选的话,第一个是你,第二个是他,第三个是晁千琳,第四个才是我!”说完,任道是气哼哼地一口把白明的奶茶一饮而尽。

    “这……我真是没想到啊……”晁千神假作惊讶,还往前一探身,“我真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更没想到她第一个说的居然不是千琳。”

    看着他欠扁的笑容和幸灾乐祸的死鱼眼,任道是真想一拳闷过去。

    “行了,反正相亲都是这样,接下来还会有别的相亲对象吧?”晁千神赶紧转移话题。

    任道是叹了口气:“我倒希望没有才好啊……这么一波一波的是要玩儿死我吗……”

    “你就那么想结婚吗?”

    “谁想结婚啊,还不是家里逼的。不过她不同意也好,不入赘就不怕事务所被……”说到这儿,任道是突然感觉说的多了,尴尬地咳了两声打算盖过。

    没想到晁千神揭短一样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就不怕事务所被奚满月占了。没想到你这人心眼儿还挺小的。”

    “你懂个屁。”任道是呸了一声,不再接话。

    晁千神也感觉自己说的有些过分,开玩笑道:“其实宁峙就很不错,你不如趁着她现在失恋,乘胜追击。”

    “宁峙?失恋?和谁啊?她能有男朋友?”任道是发出四连问。

    晁千神把桃源号上宁峙与杜秋风的对话原原本本对任道是描述了一遍,一时间,这一桌倒比女生那桌还要八卦。

    “任道是,”世铛铛走过来叫了任道是一声,“我叫的车到了,这就要走了,你来送送我吧。”

100 孤狼哀声

    既然情况已经明了,任道是和世铛铛走在一起也不再那么尴尬,反而有说有笑地互相调侃了起来。

    站在计程车前,世铛铛还是忍不住又一次问道:“任道是,你真的不喜欢晁千琳?”

    “不喜欢啊。”任道是知道她和刚刚在咖啡馆中一样,问的是男女之情,所以想也不想地回答。

    “那你也没有其他喜欢的人吗,哪怕不是家族中的?”

    这也是她问过一遍的问题,任道是自然又是想也不想地摇头。

    世铛铛定定地看着他,刚刚在分别前,她和晁千琳探讨过这个问题。

    就像之前齐升逸所说的,很难有人在晁千琳面前会不以她的喜恶来控制自己的言行。

    可如晁千琳所言,任道是是难得一个会和她像朋友一样互相揭短、互相吐槽的男人。虽然晁千琳因为和任道是朝夕相处,从没往这个方向想过,世铛铛却觉得这点实在是很奇怪。

    “你难道从来没有过喜欢的人?”

    这个问题把任道是问愣了,他突然发现自己从未想过所谓的关男女之事,就好像他是一个绝缘体。

    见他呆在当场,没有回答,世铛铛说了句:“祝你早日找到个你也喜欢的人,而不是仅仅迫于压力结婚。”

    任道是愣愣地说:“你也是。”然后目送着她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晁千神开车,任道是则一直沉浸在世铛铛最后的那个问题。

    【喜欢的人……吗?】

    任道是在自己的头脑中努力地回想自己的生平,试图找到一个女性甚至是男性来使其对应上“喜欢”这个词汇。

    【对对方有**算是喜欢吗?还是那种言情小说提到的见到她就很快乐,又或者看到她心会痛的……?妈的,我见到就很快乐的可能是蔡依林,看到她就心痛的是初中没收我psp的教导主任!】

    顺着这个问题,任道是把“喜欢”扩展到了事物和爱好:

    【那我有没有喜欢吃的菜呢……我好像不挑食,能吃饱就可以了。喜欢做的事……能打发时间就可以。喜欢的书……好像看起来都差不多……】

    也没有结论的情况下,他决定逆向思维:

    【这么说我也没有讨厌的人和东西吗……】

    他这样顺着思路想了一路,都没发现车已经停在事务所楼下几分钟了。直到晁千神唤醒他,告诉他下车,开着银灰色的斯巴鲁绝尘而去,任道是依旧没有理清自己的大脑。

    刚一坐回自己的旋转电脑椅上,手边的固定电话就响起了。

    他知道会打这个电话的只有任家族长任世间,想是和世铛铛相亲失败的消息已经传了回去。

    任道是实在是不想接起这个电话,可又不得不好声好气地接起,凸显专业性地礼貌开口道:“喂,您好,这里是除祟事务所。”

    果然,任世间毫不客气地叱骂从电话那头滔滔不绝的传来。

    奈何任道是真的是孙子辈儿的,这孙子都不用装,只能好声好气地一一应和着,不断道歉并保证要进一步完善自己,保证下一次的相亲顺利进行,保证自己被女方看中。

    挂断电话,依旧纠缠于心的那个问题让他在被训斥后甚至来不及愤怒,就已经出离了愤怒,陷入了愁绪。

    他现在只想好好喝一杯,再好好睡一觉,可一个人喝闷酒又不符合他向来刻意规避的寂寞情境。

    翻着手机通讯录,任姓的血缘兄弟都不在岚城,宁家人与他关系好的也就只有宁峙兄妹,可是宁峙的大哥宁馨儿是个滴酒不沾的“事儿妈”。

    继续翻看下去,人在岚城能够叫出来喝酒的,都是宁峙念警校时和他熟识,现在也在警局任职的警察,更多的则是这一年多来到岚城认识的各路客户。

    “他妈的,就没个和家族没关系的吗?”

    想来想去,果然只有晁千神那个爱幸灾乐祸的死人脸和家族无关,还向来对家族嗤之以鼻。

    虽然刚刚才和那兄妹俩分开,可一想到能和那个爱情细胞从大脑溢出,长到全身的家伙聊聊天,说不定能解开他缠成一团的思绪,任道是还是硬着头皮打电话给晁千神。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是热闹:

    “喂?千琳,你先暂停下。”

    “小明可以的,手柄给他就行了。”

    “不行,他把比利玩死怎么办?你肯定会耍赖。”

    “我才没你那么赖皮呢!”

    除了那个“喂”是对任道是说的以外,再就没什么有营养的内容了。

    任道是不满地呼叫:“你好了没啊,能说话了吗?”

    “你有事就说啊,我听着呢。”

    就在瞬间,任道是一句话噎在喉咙里,终于没能说出来:“……算了,我也没什么事,你玩你的吧。”

    放下手机,任道是呆坐在沙发上,愣了足有一分钟,突然笑了出来,穿上外套,出门了。

    等任道是从酒吧出来,已经是后半夜一点钟。

    刚刚在酒吧里,他连着干掉十二杯龙舌兰,又和一个东北大哥踩着箱子共同喝完一箱啤酒,整个吧台连带调酒师都为他叫好。

    “老子都,嗝,这么牛逼……还是没,嗝,小姑娘跟我走……”口中念念叨叨,任道是步履蹒跚地走着,“女人,哼,女人,到底喜欢什么……”

    胃里的东西突然间汹涌而上,任道是忙扶着路边的路灯杆狂呕了一阵,前走几步,又是一阵狂吐,重复了三四遍,直到嘴里除了酸液再没什么,才停下来。

    夜风很凉,吹得他打了个寒颤,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善哉!善哉!”任道是倚着胡同口的电线杆,半坐半蹲着,恍惚着极大声地念唱道:

    “一切凡夫,有身无身,烦恼之身。何以故?烦恼身者,囊里脓血,障于道性。是故众生,不悟烦恼,有真道性。真道之性,不在内耶,不在外耶,不在中间。亦不有耶,亦不无耶,非色心耶,非自他耶……”

    他这么念着念着,忽然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又带出哭腔,最后埋首掌中,痛哭起来。

    哭声压得很低很低,就像周遭有人窥伺着他的丑态。

    忽得一阵阴风骤起,任道是身边不远处的胡同中传来一声尖叫。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瞬间就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出来,驱动互相使绊子的双腿,费力地跑到了胡同口。

    只被路灯照亮一角的胡同中,一个人以野兽的姿态趴伏在另一个人身上正自撕咬,虽然只看得清剪影,其中凶险却已经显露无疑。

    任道是摸向自己手上所戴的可以化成桃木剑的珠串,惊觉已经醉至如此的自己根本就无法动用道家忌讳污秽的法术。

101 走尸作祟

    “喂,起来,起来!”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伴随着凶狠地推搡,把任道是从睡梦中惊醒。

    他扭了扭酸痛的脖子,眼睛对焦在面前的警察脸上,骤然想起昨夜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场景。

    前方不远的路灯杆验证了他在此处睡了一夜的猜想,他慌忙往胡同里冲,却被警察和重重黄线拦住。

    这些能拦得住他本人,却没能拦住他的视线,胡同中那炼狱般的场景让胃里已经不剩什么的他,又一次有了呕吐的感觉。

    一具残尸横卧在胡同中,尚能通过两条腿和一条手臂判断出那曾经是个人类。

    他上半身和另一条手臂几乎都已经不见,裸露的胸骨和脊骨敞在被撕走胸腹腔的背部皮肉之上,头部也只剩下了一个骇人的瞪着光溜溜眼球的骷髅。

    胡同的两侧墙面和地面上满是血迹,还有片片碎肉和残留的内脏碎片几乎凝固在墙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任道是有些慌张地问那名叫醒他的警察。

    “我还想问你呢,你就在案发现场旁睡觉诶!跟我们回局里走一趟。”警察说完,不由分说地给任道是带上手铐,压进警车。

    晁千神和奚满月把任道是从拘留室接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警局方面要求通知家属时,任道是想也不想地报出奚满月的名字,果然对方不负所望地快速帮他洗脱嫌疑,并把他送到了特殊案件侦查大队办公室。

    和想象中忙碌的样子不同,特侦队办公室里只有奚家的奚南一个警员。

    “还在忙桃灼堂的事儿吗?”奚满月也没打招呼,就直接向奚南问话。

    “是啊,这两天一直在开会。”

    “他的案子呢,谁在办?”奚满月拍了拍任道是的肩膀,奚南会意,一脸苦笑地指了指自己。

    奚满月问:“只有你一个人吗?怎么也不至于这么调不出人手吧?”

    奚南无奈地回答:“没办法啊,之前折了四个兄弟,队长一气之下又把你和小峙都开除了,宁馨儿那个骇客大神他也请不动了,这几天队长一直在和各省协调人员调动。

    “桃灼堂那一百几十口子人一旦做出什么恐怖分子行为可不是国家受得起的,这种小市民的案子自然只能分出来单办。”

    奚满月点了点头,继续问奚南:“案子直接调到咱们这儿,说明这不是第一起了吧?”

    奚南看了看任道是和跟进来的晁千神,有些为难这些情报该不该透露。

    奚满月明白他的担忧,便对他说:“老任借给你用,他昨天晚上在现场的事儿别报给家族,怎么样?”

    “这……”

    “卷宗刚到,除了我们和别的科的兄弟没人看到,交到咱们这儿他们就什么都不会再问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奚头儿那脾气,虽然是你一个人办案,效率低了他可还是会发火的。”奚满月又补充了一句。

    晁千神突然插话:“事务所还有我和我妹妹两个灵辖,加上你们头儿奚满月,只要你别把任道是的事儿报上去,事件解决前都可以听你指挥。”

    任道是感激地看向晁千神,奚南则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奚满月,见对方也点了点头,他才答应下来,接着说起了那具尸体相关的情报。

    奚南会不征求奚成必的意见就接受编外人士的帮助,自然说明这起案件背后的水不浅。

    今天凌晨被清洁工发现于小巷中的尸体已经是最近发现的第三具,前两具尸体的样子也和这具一样叫人目不忍视。

    现场照片在三人手上传阅,除了泡在警局里,时常见到各式惨剧的奚满月,另外两人的脸色都白了不少。

    这些照片比远远看起来要清晰得多,还有许多伤口撕裂处的特写。

    三具尸体被撕掉五官、脸皮甚至头皮的头部,少量未被撕掉的碎肉贴附在面部,让他们留下了死前狰狞的表情。

    有一具尸体可能因为耳朵被扯掉牵连出了内部器官,脑浆都从头骨的耳孔中溢出了些许。

    这些恐怖电影中也可能见过的场景,除了真实性或许还不至于如此令人作呕。最令人不适的,其实是想到这些尸体的惨状可能如任道是所说,是被另一个人撕咬吞噬造成的。

    “你们有什么想法?”奚满月似乎丝毫没被那些画面影响,淡淡地问任道是和晁千神。

    “走尸?”晁千神吐出这两个字,三人都看向了奚南。

    走尸,故名思议,就是指尸体走动,还可以代指尸变的现象,也就是人们常会提到的“僵尸”。

    中国僵尸其实并不像港产老电影中流传的只吸食血液或灵魂,也不像网络上那般按修炼时间分为“紫僵”、“白僵”、“绿僵”等等的界定清晰。

    僵尸本身是七魄没有完全散尽的人类尸体,行动起来的原因有很多,也会因为留存的魄产生不同的需求和行为。

    而它的行为,才有可能造就它更加强大的形态或能力,不仅仅是因为修炼时间的长短。

    同属于道家的九叔林正英只是限于当时的电影表现能力,以及塑造僵尸这个类型形象,故意设定了相对简单的一类僵尸,让观影的观众可以一见到脸色惨白的清装跳跃形象就联想到他的影视作品。

    奚南面对三人的询问,没有什么表示。

    晁千神也没在意,更加详细地解释起自己的猜测。

    “首先,食人血肉的动物,城市中恐怕没有,不然监控之下,早就应该被发现。加上老任昨晚的所见,走尸作祟的可能性最高。

    “假设这是走尸所为,那么一具尸体可以行动,可能是主行动的气、力和中枢魄某魄未散,食人血肉则很有可能是主思想、智慧的天冲、灵慧魄留存,进食以生存的本能没有消失,也可能是主身体强健的精、英二魄未散尽,导致其进化死去身体的意识还存在。

    “调查方向是不是可以指向殡仪馆,询问最近丢失的尸体,或者是尸体夜间消失,回来后带有血污的情况。再或者是查找高级知识分子、运动员一类这几魄较常人强健的尸体。”

    奚南这才开口道:“其实,我们也怀疑过这时走尸作祟。”

    这句话中的“过”字却表达出了对这个猜测的否定。

102 案情探讨

    奚南继续说道:“是这样的,刚开始接到这个案子,看过第一具尸体,我们立刻就怀疑是不是有走尸的情况。”

    “然而第一具和第二具尸体都是在居民楼通往地下室的楼道中发现的。

    “小区的监控一般都在楼宇间的道路上,那个小区有些老,监控很不专业,根本拍不到那两栋居民楼进出口的画面,道路上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士,更别说僵尸这种行动方式极不自然的东西了。

    “但我们没有放弃这个猜想,也像你说的调查了市里的殡仪馆。

    “岚城有多大你是知道的,离那个小区最近的殡仪馆也有二十几公里,一具走尸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往返?而且殡仪馆那边也没给出什么可疑尸体的有用情报。

    “我们又考虑到其他人为作案的可能,因为法医给出的检验结果证明,尸体上的撕咬痕迹就是人的牙齿造成的。

    “可是小区楼道中场景实在太惨烈,有效的指纹只提取到几枚,又都残缺不全,加上都是在楼梯扶手或是楼道灯开关上找到的,全都是属于没有案底不在档案的普通人,有两枚已经可以证实属于楼道清洁工。”

    晁千神忍不住吐槽道:“你们这儿不是特殊案件侦查大队吗?”

    奚南明白他的意思,无奈道:“现场没有尸气、妖气、灵力痕迹甚至是**气味儿。现在温度也不高,除了血腥味儿和死者肠子里的秽物,就没什么气息留下,想找都没个线索。”

    听到这里,奚满月也淡淡地补充道:“岚城人口密度这么大,这种居民区附近根本就没什么风水意义上的养尸地,连太平间都真的很太平,殡仪馆的尸体也是最多停放三天就会被火化,走尸的可能性其实很小。”

    四人都陷入沉默。

    晁千神和任道是不断翻着手中的资料,三具尸体发现的时间都在这三天之内,正好每天一具,只过去这几天时间,又没有人手,确实难有什么有用的讯息。

    想到这里,晁千神突然产生一个疑问:“既然这些线索都是正常的表世界线索,为什么这个案子没有被当做普通的变态杀人案,而是被送到了你们这儿?”

    他这么一说,任道是和奚满月也看向奚南,只见对方一拍额头,似乎刚刚想起什么:

    “对了,也不是什么痕迹都没有,这些受害者本身都身具灵力,尸体之所以都是第二天就被发现,都是因为平日里在岚城巡逻的灵鸽探查修者时,被报案人发现。毕竟有鸽子从楼门口飞进地下室楼道,还是挺奇怪的。”

    晁千神这才知道,四大家族掌控城市中修者动向的方式。

    鸽子作为一种传统的通讯手段,如何识途一直被科学家探寻。

    事实上,鸽子对灵力和磁场都有着敏锐的感知能力,这或许就是它们能够飞跃自身上万倍的距离,找到目标的原因。

    四大家族训练出的灵鸽虽然没有太高的智能,却比平常鸽子对修者的灵力感知更敏锐。

    它们每天在固定的区域盘旋,对区域中的灵力目标进行收集,夜晚又回到本部的鸽笼之中,灵鸽的喂养者得知它们身上纠缠着的不同灵力,区域中又出现了哪些门派的修者、哪些种类的妖鬼也就不再是秘密。

    这可是比监控摄像观看修者更好用的天眼,你在广场散步时头顶飞过的一群鸽子中,可能就有一只是正在巡逻的灵鸽。

    只不过,若是没有极广的见闻和内容丰富的大量资料,无法通过灵鸽收集的情报进行判断识别,这种监控就失去了意义,也只有千年历史的四大家族能用这样的方法来监控里世界。

    想来岚城能解读鸽子讯息的人,也就只有年龄阅历都很高的奚成必了。

    “身具灵力?他们也是修者吗?”任道是想起了于波的情况,这么问道。

    奚南摇了摇头:“我也不能确定,你们可以看下资料。”

    资料显示,第一名受害者李子琪的丈夫,在警方询问妻子是否是里世界的修者时,给予了坚决的否定。他表示自己家很清白干净,两人都是高知白领,从不接触任何怪力乱神的事。

    而第二名受害者金姗姗的丈夫对这个问题则犹豫许久,称妻子最近沉迷道教经典,源头似乎是一位天桥大师,准确占卜出她当日运势后,赠送的一本《易经》。

    第三名受害者的亲属和朋友正在接受调查,法医报告也还没拿到,暂时不得而知。

    这更是让任道是联想到于波的情况。

    晁千神却突然开口问道:“这个小区是在今早的小巷附近吧?”

    奚南点点头。

    他继续问:“这附近有没有医院?”

    奚南回答:“有的,不过我去问过,也去看过,医院的太平间很太平。”

    “但是医院里应该有植物人吧?”

    奚南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他话中所指。

    晁千神却没有停下:“就算医院中没有,周围的居民家里说不定也会有植物人。植物人这种生魂、七魄离体的状态其实和尸体差不多,假如这种人突然生魂入体,做出的反应是不是和走尸差不多?”

    奚南点点头,继而发出疑问:“可是正常人的三魂七魄都是健全的,真的魂魄消散也就是死了。

    “天魂、命魂各自归路,地魂带着记忆,头七之前不会离开自己的尸体和亲人。魂散后魄也随着身体消散,过不了几天就会分解成灵子化为万物灵气。

    “也就是说,要不然是某人的三魂都附在植物人身上,那样植物人也就该正常转醒,顶多变了个人,却也是正常人类;要不然就是三魂都各自去该去的地方,带着的魄是物质能量,不会附到还活着的植物人上的。”

    奚南说到这里,却见任道是和晁千神都没说话,只是对视着点了点头。

    任道是和晁千神想的都是:

    魂魄不全,还不知道丢了的魂魄去处,偏偏活得好好的人,事务所里不就有一个吗?

103 上门买卖

    和奚南的讨论持续时间并不长,众人商议的结果大概也就这么多,看来正常的下班时间前,他们不可能拿到法医报告了。

    特侦队没有单独的法医部门,案件中遇见的尸体也都正常送到法医鉴定中心。

    只不过,来到这里的案子会多上一个特侦队成员检查解刨后尸体,寻找特殊痕迹和物证的程序。

    一般遇到这种残忍的凶案,公安部门都昼夜无休,尽可能快速地处理。所以那边还没来通知,擅自过去没有必要,正常的解刨流程也不是他们能看懂和参与的。

    晁千神和奚南交换了联系方式后,他们一行就先回到事务所。

    路上,奚满月就忍不住问道:“你们两个对刚刚提到的植物人猜想有什么线索,是吗?”

    “白家大火的案子你完全没参与吧?”任道是问。

    “是啊,我那段时间回老家去办婚事了。”

    任道是惊讶地问道:“诶?宁峙说你出差去了啊?”

    奚满月显得有些羞涩:“未婚夫那边不太方便透露,订婚之前就没怎么在大家面前提过。”

    “所以上次是回去订婚了?恭喜恭喜啊。”

    奚满月赶紧把话题引回正题:“别说这个了,不是说白家人到最后都没有找到吗?”

    “也不是一个都没找到,只不过剩下那家伙很奇怪。”

    奚满月是桃灼堂事件前一天才刚回到岚城的,那之前到底发生什么她真的一无所知。

    所以,晁千神猜想中,她来监视晁千琳人际一事,奚成必或许有心,奚满月却被蒙在鼓里。

    尽管如此,奚满月还是扫过一眼白家事件的卷宗,这时突然想起那个幸存者被放在了晁家的户口里,又想到事务所的白明,便问道:

    “你们是说,白明其实是那个白家的人?”

    “你不知道的吗?”听到她的问话,晁千神也开始为自己的猜想疑惑。

    奚满月摇了摇头。

    她也注意到那个白明有些不正常,不过他在事务所中,除了不和人说话,表现的都很低调。

    事务所中过于不正常的晁千琳和让人在意的晁千神完全掩盖了他,导致她到现在还没有仔细观察过白明。

    当初任道是等人在医院查看白明时能一眼看出他的问题所在,也是因为众人全部注意力都用在探究他。

    虽然生魂离体很少见,但是现实生活中,因为时运不济或是疾病困扰,七魄暂时少了一两个的也不足为奇,这就是奚满月没发现白明问题所在的原因。

    任道是赶紧圆场道:“他不光是那个白家的人,他还少了一魂两魄呢。”

    “真的吗?”奚满月有点儿难以置信。

    “马上就到事务所了,你自己去看看就懂了。”

    奚满月感叹了句:“你们这儿还真是卧虎藏龙啊……不过在那边时,你们怎么不明说呢?”

    任道是干笑两声:“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只是一时没想起来而已。更何况情况还未必和我们想的一样,还是咱们自己处理吧。

    “奚南要是为了案子把白明借走,说不定千琳又要直接去触奚头儿的霉头。”

    任道是现在自然希望少接触其他家族,随口说了个晁千神也能接受的理由。

    反正无论如何,晁千神都是以晁千琳为重心的,他不在办公室提这件事的理由,大概也就是抵触四大家族或此类原因。

    奚满月向来适应能力超强,既然已经不属于特侦队,此时她就是除祟事务所的员工,不然她也不会在警局对奚南提出保护任道是的要求了。

    她完全接受了事务所的意见,只是象征性地问了句:“那你们俩打算怎么办?”

    “招魂。”任道是和晁千神异口同声地说。

    奚满月却“噗嗤”笑了出来,直白地问道:“老任,你要是会招魂,直接把死者的魂叫出来,问问凶手是谁不就行了吗?”

    奚满月会这么问是因为四大家族只有极少数人懂得招魂法术。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他们本质上是“捉妖师”,攻击性的法术代代相传,一直以来还有着官面上的正当职业,收入充足,精力全被各类凶险的事件占去了。

    实用主义至上的他们有各种捉鬼的法术,根本不需要费功夫开坛招魂,所以招魂超度这类道士积攒功德,外加创收的本事,绝大部分的家族中人根本没学过。

    “又不是那种招魂,我这儿带着本主儿去,把他走丢了的魂魄叫回来不是很容易的吗?”任道是想也不想的回道。

    奚满月继续拆台:“那叫叫魂,不叫招魂吧。一个成年人的魂会像孩子一样好叫吗,更何况他丢了魂魄有多久也不知道,说不定已经散去了。”

    任道是全不在乎她的反对:“但现在已经划定了范围,如果真的是他的魂魄跑出去附了人的身,在案发的区域肯定能招到。

    “到时候问问回来的命魂到底之前做过什么,案子就清楚了,还能让这小子变得正常点儿,一举两得。”

    “好吧。”奚满月应和着,没多说也没多问,好像对这件事并不上心。

    三人回到事务所,一开门,就见到一个穿着黑西裤白衬衫,还带了条艳丽酒红色领带的中年男人,正和晁千琳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这种装扮在二十一世纪已经成为了伪白领群体的代表服饰,员工会如此穿着的行业,无外乎保险、物业、房地产这几种。

    看那男人面对晁千琳时双手交叠的紧张模样,晁千神鼻间哼了一声,似乎很是不屑。

    晁千琳则向那个男人介绍道:“这几位都是事务所的天师,你别紧张,继续说吧。”

    任道是知道今天是没法正点儿下班了,直接走进厨房给一众员工做菜,奚满月也进去帮手,晁千神则坐到了晁千琳身边,听那个男人说些什么。

    “我叫孙斌,这位大师怎么称呼。”那男人见晁千神坐下,赶紧伸出手去。

    晁千神和他握了握手:“晁千神。”

    “啊,”孙斌的眼神在晁家兄妹身上折返了几个来回,知道二人应该是亲属关系,求助似的看着晁千琳问,“我用不用再从头说一遍。”

    晁千琳看了眼身边的大哥,又对孙斌点了点头。

    于是孙斌又将他身边发生的怪事再讲了一次。

104 小区怪事

    孙斌确实是一个物业员工,所属的是刚竣工不久的楼盘绿景新城。

    大开发商建设的这小区位置很好,尽管房价高昂,售出得却很快,交房的几个月间,入住率也达到了百分之七十。

    因为小区里都是在装修的人家,每天楼下的垃圾桶旁都会有大量被丢弃的装修废料。小区中的物业工作人员也趁这个机会,揩了进出小区回收废品的“老板儿”不少油水。

    就在今天早晨,一直按时交“进出费”的王大爷推着三轮儿拦住了孙斌,告诉他小区的17号楼不太平。

    王大爷吞吞吐吐的说了半天,孙斌也没听明白到底是怎么个不太平法儿。

    虽然他对王大爷表现出一贯高高在上的样子,并给了他一个嗤之以鼻的表情,心里还是有些在意。

    闲时,他特意来到17号楼,发现这栋楼几个单元前的装修废料居然都没人收走。

    小区里有两个收破烂的大爷交了“进出费”,虽然不知道他们俩是怎么划分地盘儿,但是看到没收的东西,另一个人不可能讲信用的不去碰,这真是有点儿奇怪。

    可一走近二单元的垃圾桶,一股极其浓烈的恶臭就表明了没人愿意碰这里垃圾的原因。

    那种味道是老家在南方渔村的孙斌十分熟悉的,海鲜烂掉的味道。

    南方的夏季时常会有洪灾,有时范围不大,持续时间也不长。

    在孙斌小时候,每当洪水退去后,无数鱼虾留在岸上,来不及回到江河湖海,人为手段很难处理干净,经过一段日子的**,大量的烂鱼烂虾发出得恶臭让渔港附近的渔民都苦不堪言。

    但孙斌并不觉得这点儿臭味就会让两个身经百战的捡破烂大爷却步,他从一旁拾起一根被丢弃的板条,拨开了盖在垃圾堆上方堆着的开裂的薄胶合板,眼前的场景让他震惊不已。

    那是十数条被啃咬过后的生鱼,尺寸很平均,有成年人小臂那么长,像是市场上买来的。鱼被吃的不怎么干净,鱼骨上还粘连着些许鱼肉,经过不知多久的**软塌塌地纠缠在一起。

    这还不算什么,最令人作呕的是十几条鱼的残骸之下,隐隐可见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孙斌用板条拨开鱼骨,露出一具死猫的残尸,腹部已经被什么给掏空了,死不瞑目的猫眼直直向他瞧着。

    相较腐烂速度更快的鱼骨,猫尸还很新鲜,像是死了不久,被血染成褐色的皮毛沾着其上的烂鱼,格外恶心。

    孙斌忍不住扶着一旁的垃圾桶,吐了起来。

    他这才明白,王大爷之前说的“好多死东西”是什么意思。

    正这时,从一单元走出了一个住户,手中大摞的纸箱往楼口的垃圾桶旁一放就径直向孙斌走来:

    “你们物业能不能让垃圾车一天来两趟啊,垃圾桶总是满的,这几天也不知道是天热了还是怎么的,附近总臭烘烘的,我在二楼一开窗都能闻到,你也闻到了吧?”

    孙斌连连点头,问这种情况有多久了。

    那个住户说,也就最近三五天,再早些时候还没这样。

    他只好安慰住户,会尽快找人处理。

    住户也见惯了这种物业的论调,抱怨了两句就离开了。

    因为已经过了入住的装修高峰期,这个月小区为了节约成本,和其他小区一样都是每天晚上六七点来一次垃圾车,这些鱼和猫的尸体肯定是夜间有人丢出来,才会连续多天。

    孙斌特意去到小区的保安亭,询问17号楼夜间有没有什么怪事发生。

    正巧当时有个前天值夜班的老保安,颤着声告诉孙斌,他在值夜班的时候看到的怪事。

    那时已经是后半夜,再巡逻一圈就可以会岗亭睡觉了,现代小区到处都有监控,保安也不敢偷这一时的懒,怕被队长发现。

    他打着哈欠走在路上,突然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在17号楼后的绿化树丛边走动,他以为是小偷,便躲在楼侧悄悄看着,却见那东西扑到了草坪上,身下传来尖利的猫叫。

    他忙用手电筒晃了一下那东西,却见那东西獠牙尖长,浑身漆黑,身形虽然像人,似乎也穿着衣服,可狰狞的面貌绝不是人。

    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口中衔着猫正在撕咬,吓得他手电落地都没敢捡起来,屁滚尿流地跑回岗亭,再没敢出去,这两天的夜班也都换给别人了。

    孙斌问他怎么没有立刻上报,他却说他是冰城人,猫脸老太太的传说在他老家人尽皆知,遇到这种事哪敢多嘴,就怕惹祸上身。他已经有了辞职的打算,这个月发完工资就离开这里。

    孙斌无奈,赶紧回到办公室向上级汇报了这个情况,上级却说这是小事,风轻云淡地告诉他,前两天还有个清洁工说17号楼的楼梯间发现了血迹,一并找个大师处理了就行,然后给他开了两千块钱的专款。

    越是小地方就越是敬畏鬼神,孙斌的上级显然是土生土长的岚城人,大大咧咧的样子他可不敢苟同,立刻回办公室找同事商量。

    恰巧有位同事说在同城网站上看到过一个能处理这类事情的地方,叫他不要预约直接上门,这样事情讲的明白,也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毕竟两千块钱能请来什么大师啊。

    于是孙斌还没下班,就直奔除祟事务所而来了。

    晁千神听完这件事,眼神一亮。

    孙斌又补充了一句:“大师,我们主管就给我拨了两千块钱,再多我一个打工的真没有,这件事,你们能处理吗?”

    晁千神想到苏勉那天价的合同,以及为了封口开给晁千琳的四个零的支票,有些犹豫,不知道事务所的收费标准到底是什么。

    任道是却端着两个炒菜放在桌上,边在围裙上擦着双手,边对孙斌说:

    “你把联系方式留给晁小姐,明天她会过去帮你处理。保密合同签一下,回去告诉你们老板,我们收五千,晁小姐亲自去拿,你带那两千当订金留下吧。”

    孙斌看着任道是,听他这么说着,又看了眼坐在对面翘着二郎腿的晁千琳,忽然觉得这位晁小姐亲自去结账,就算拿出五万的账单,主管可能都会笑眯眯地签了。

    孙斌走后,众人聚在饭桌上。

    晁千琳稍有愠色,质问任道是:“你这样算是欺负他还是欺负我?”

    任道是讨好着说:“额外要到多少钱都归你还不行吗?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老板那种啥都不信的主儿,五千块钱让他认识认识什么叫鬼神。”

105 祖传法器

    晁千琳哼了一声,想到订金以外的收入,嘟囔了句:“哼,我怕只要五千块,他还长不了记性……对了,你们今天都跑到哪儿去了?”

    晁千神道:“任道是进局子了,好不容易才把他捞出来。”

    晁千琳只“哦”了一声,也没再细问,众人就没再多说,继续吃着饭,谁知又一会儿,晁千琳忽又开口:

    “明天要是有个妖怪作祟倒还好,打死就是了,万一是鬼魂附体,驱完鬼之后是要超度的,我可不会。”

    她这话一说完,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都把视线落在了晁千神身上,晁千神死鱼眼一翻:“就好像我会一样?”

    “你不是连看风水都会吗?”任道是嘲讽着问。

    “看风水可以名正言顺端着书和罗盘,现学现卖也看得了,超度却要心存善念,度化怨鬼……”

    “打住,”任道是拦住晁千神的话,“你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善念,要超度的话还是等例会吧。”

    晁千琳却感到奇怪:“你们都不会超度,平时接了委托到底都怎么做啊?我看表世界最常遇到的情况就是被怨灵缠身吧?”

    任道是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本来还不想提太多,既然聊到这儿了,还是说一下。其实我们四大家族是有法务部的,这个法务不是说法律事务,是专管道场法事的部门。

    “我们每个季度都会回总部,处理过程中没被灭掉的作祟妖怪会交给同袍会,是杀是剐由他们自己处理,但按照交还妖怪数量,同袍会会付钱给我们,相当于把同类买回去。

    “而处理了怨鬼则会先收到法器之中,回总部时交给法务部的同僚,由他们统一开坛超度。”

    晁千琳翻了他一眼:“早这么说不就好办了,你把法器借我,我把作祟的东西收了就是了。”

    任道是摇摇头:“我就是讨厌解释这些东西才不想说嘛。我们各家的法器都是受血脉契约控制的,不是四大家族的人用不了。”说着,他一扬手腕,“就比如我们任家世代相传的桃木剑……”

    他刚说到这里,就见奚满月扶额苦笑,低低说着:“啊,任家人,又来了……”

    “这桃木剑可是我辈祖天师,三天扶教辅元**师,正一靖应冲元神化静应显佑真君,**无穷高明上帝大圣降魔护道天尊在飞升之前,折自灵台山巅的上古桃树顶端最高一枝所制……”

    他正自喋喋不休,晁千琳凑到晁千神耳边悄悄问:“他说的这到底是几个人?”

    晁千神一笑:“一个,所有尊号都是指张道陵道长。”

    任道是却听到了这句,呵斥道:“祖天师名讳岂敢妄言!””闭眼念唱了句“无上太乙救苦天尊”,又继续介绍起他的桃木剑:

    “降下天道之时,这桃枝就在祖天师手中,祖天师剖开桃枝,书了一道灵符,放入桃枝之中,称谁人可将此枝化而为剑,便是天师道正统,抛下桃枝,便飞升而去。

    “桃枝落在灵台山脚,众人都去寻找,却只见到山脚下凭空而生一片茂密的桃林,哪里还有桃枝?众人无所适从之时,我家先祖却猜到灵符是哪道,念诵咒文,桃林忽然同时开花,又瞬间花落,花落之处仙桃生出,转眼间长大成熟,接着干枯腐烂纷纷落下。

    “只有九颗仙桃依旧光鲜不落,脱开树枝聚成一圈,化作了一串桃核串珠,飞到我先祖手上。我先祖划破手指,将血滴在串珠之上,串珠便化为一把桃木剑,从此代代相传于门内能力最高的弟子手中。”

    “他们家的人每次吹这件法器都这个样子。”奚满月低低地对晁家兄妹说道。

    “哦”晁千琳和晁千神都拉了个长声,也不知是对任道是这一番长篇大论的吹嘘,还是对奚满月的解释。

    晁千神看着晁千琳,用同心诀传话过去:【难怪其他三个家族看他们任家不顺眼,天天吹自己是天师道正统,我看了也想打人。】

    晁千琳忍不住偷笑,当即被任道是横了一眼。

    任道是知道她在笑自己,一脸不悦的继续道:“我这法器,若不是任家滴血相认的子弟都无法化之成剑……”

    “行了,知道了。”晁千神不耐烦地打断他,“快点儿吃完饭,还要挑引路米呢。”

    任道是这才想起晚上要给白明招魂的事,又开口要补充两句他的桃木剑,在晁千神眼神的威逼之下,终于还是收声,低头扒饭。

    引路米就是为亡魂指出归路的一种标记,之所以用米,是因为米是人之主食,对于漂流在外的精神能量来说,可以作为一时的物质依托。

    沿着引路米指引的方向,阴魂便会被按照既定路线吸引而来。

    引路米以日常常见的普通稻米为佳,要选择两端尖、整体长,通体没有残损的。

    四个人一起动手,很快就挑足了四两,奚满月对这件事没什么兴趣,直接下班回家了。

    晁千琳却必须要跟着,没了她,那两个人都没法和白明互动。不过关于白明魂魄被召回可能会变成正常人的说法,也没有让晁千琳多感兴趣。

    别看她拥有着堪称完美的容貌和身材,构成她原生家庭的却只有严厉过头的师傅晁昭,和溺爱成狂的晁千神。参与她成长过程的极少数人,并没让她建立起匹配得上容貌的强烈自信和自尊。

    对她来说,比起被称赞美貌这种常见的恭维,只会对她一个人说话的白明更能满足她那少女专属的虚荣心。

    但她也不希望因为这点儿小小的虚荣影响到白明的正常生存,毕竟她对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还是听从那二人的安排跟着忙前忙后。

    晚上十点,任道是、晁千神和晁千琳带着白明来到了发生凶案的小区附近,开车转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不大的十字路口。

    晁千神打开后备箱,里面放满了招魂所需的用品,尽管他们的行为被奚满月评价为“叫魂”而非“招魂”,这两个已经知道白明诡异眼睛的人,还是想借这个机会名正言顺的试一试。

    不多久,黄布之上的香炉中已经插好了三炷香,摆好了往生纸和冥钱。虽然白明还活着,也不知这些东西用不用得上,总还是有备无患。

    因为不知道白明的生辰八字,任道是和晁千神也都不擅长这类掐算,魂魄可能存在的方向并不明了,三人干脆在十字路口的四个方向都撒上了引路米。

    这完全是没有明确目标的招魂,到底会招来什么无法估量,虽然危险,好在现场有一个天师,两个灵辖,倒也不惧。

    一切准备就绪,白明被安置在法坛的香炉侧面,任道是架起引魂幡,就要开始招魂。

    突然,任道是有放下了引魂幡,从难得穿一次的道袍里襟掏出本书来。

106 招无魂来(圣诞求订)

    众目睽睽之下,任道是舔着指头翻看那本老旧得发黄的线装书,嘴里嘟嘟囔囔了半天,才又合上书,塞进怀里。

    看出他分明就还没背下来咒语,晁千神和晁千琳都哭笑不得,不由得为招魂一事担心起来。

    这时候,任道是已经收敛心神,舌抵华池,左手掐起玉文诀,扬起书着复杂符文的引魂幡,低低念咒:

    “1五行造化,不迷真灵,汝无藏避,汝无逃形。一呼即至,速返真形,感此傍徨赴吾幡,赐汝灵书朝上清。”

    咒声一毕,一阵阴风自南方刮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任道是和晁千神都是修习道法的人,天眼通的境界早就达到,晁千琳则在来前滴过任道是准备的清明露水,若是有鬼魂之类的东西,三人都能看到。

    风吹过众人周身,其中却全没有什么特别之物。

    在任道是念诵咒文时,连这附近隐隐可见的几缕野魂也知道不能耽误天师招魂,识趣地飘远了,周围一时间居然静得吓人。

    任道是知道这是神明已经得到感召,风自南方来,想是应该朝南方继续做法,便转身向南,手掐聚魂诀,口中念道:“,,生,,,呵,,功,都,聚,魂。”

    他每念出一字,脚下都踏出几步,暗合子、丑、寅、卯、辰、巳、辰、卯、寅、大根、大中罡位,全部踏完后,口中大喝一个“摄”字,掐着大尖手诀,弹在引魂幡上。

    他又拾起法坛上早就准备好的柳枝,在引魂幡上书了个“敕”字,同时念咒:“阳魂返汝形,阴魂复吾幡,北斗天蓬敕,玄武开幽关。三魂勿散缺,七魄莫倾残,承此符功力,摄汝赴灵幡!”

    念罢书罢,任道是按照此日黄历,驾着引魂幡按阴日的阳斗罡步踏法,又在寅、丑、玉、卯、辰、离、午位依次踏过,收功站定在白明身边。

    就这么静静站了足有一分钟,什么都没发生。

    又站了一分钟,一旁看热闹的晁家兄妹有些看不下去了,窃窃耳语了一番。

    晁千神开口问道:“你确定阳斗该踏的是寅、子、玉、子、辰、离、午?”

    “咦?”任道是从怀里掏出那本线装书,又是一阵翻找,终于找到了绘着罡步位置的图谱,既惊讶又尴尬,“啊,可能有点儿搞错了,之前念咒的时候是子、丑、寅、卯、辰、巳、辰、卯、寅、大根、大中没错吧?”

    晁千神回道:“那次子位丑位卯位都出现了,所以你都没踏错。”

    任道是又看着书研究半天,突然抬头看向晁千神,忍不住骂道:“你特么都会背,居然让我来招魂?”

    晁千神无奈地耸耸肩:“全真派的萨祖铁罐施食度亡科仪吗,你也没问过我会不会招魂,或者会不会这个啊。”

    任道是被他一句话噎住,法事已经开始,也不方便换人,只好赶紧又看了几眼书,刚要放下踏出罡步,却似乎又忘了。

    按理来说,罡步是道家法术中常要用到的步法,大抵就是在地面上按照洛书用步法画出一个简单的九宫格。

    偏偏四大家族的法门普遍使用的是先天八卦对应之位,而这次的招魂咒用的却是九宫十八位。

    任道是这个先天肢体就不太协调,从来都是靠熟练后的身体反应来踏罡步的家伙,短时间内根本就记不住,更反应不过来。

    没有办法,他只能擎着那本旧书,又踏了一遍罡步,再一次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

    一分钟过去,依旧没什么事发生。

    任道是求助似的看向了晁千神,香炉中的三炷香早就烧完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晁千神显然是看够了任道是的笑话,走上前去接过他的引魂幡,示意他到晁千琳那边去等待。

    把铺在地上作为简易法坛的黄布和香炉转向南方后,晁千神烧了些冥钱,再次燃起三炷香,恭恭敬敬地将香插入香炉,这之后,他那双死鱼眼中少见的带上了认真的神色。

    他和任道是之前所用的咒语及行动没有任何区别,只是罡步踏得更流畅,最后一步踏毕,自午位而出时,三炷香只烧完了三分之一。

    除了完全不在状况内,像棵树一样站在原地不动的白明以外,三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南方的引路米。

    这次,直到这三炷香再次烧完,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不会也搞错什么吧?”任道是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一切,他倒还不至于对晁千神盲目相信到这种程度。

    晁千神伸手拿来任道是那本旧书,翻看着其中内容。

    他刚刚做的和书上说明该做的完全一样,总不会是因为他没有穿道服吧?

    一旁的晁千琳赶紧叫白明到她身边来,上上下下仔细查看他。因为滴了泡过柳枝的清明露水,她可以看得更清楚对方头顶和左肩头燃烧的魂火,不由得疑惑地问:

    “他不会天生就是这样吧?”

    “怎么可能,”任道是想也不想的回答,“有句话叫‘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往身’,天魂与地魂或许是不可见的,但人人有命魂,那可是人之本命,是从胎中成形时就有的。”

    晁千琳反问:“你的意思是他现在纯靠天魂和地魂,也就是万物无形的规律活着?说不定他只是和常人不同,命魂也和天魂、地魂一样不可见呢?”

    “我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情况,而且他确实缺了两魄,若不是魂也有缺,怎么维持阳体平衡呢?”

    晁千琳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继续说道:“我和大哥休息那天下午,还带他去医院复查过,他现在身体完全复原了,连之前住院时那些霉运也一直没体现,这可不像缺了两魄的样子。”

    晁千神接下了她的话:“其实我也想过这件事。你上次带着他出去逛街,就正好遇到了苏勉事件中作祟的蓝晶,又因为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忽略了背后跟踪你对你更加不利的桃灼堂众人,这应该也算是一种霉运。

    “这小子,可能是霉运外溢了。”

    人的命运都有个总值,这就像哲学中所说的矛盾原理,但凡有一方面有利,反过来看,就有一方面不利。

    假设这个总值有100分,苏勉这种有颜值、有演技、有钱的明星,诸多好处占了他命运的80分,反过来看,他的家庭安稳、生活悠闲程度、对自我命运掌握的能力甚至**权,就只剩下了远低于大众的20分。

    再比如提到修道之人,就必然提到的“五弊三缺”,说的就是一旦习得高深道法,掌握了超越常人的技艺,就难免比常人命途更艰难,或是丧父母,或是丧偶无子,甚至身体残疾,寿数大减。

    所以按晁千神所说,白明很可能是因为霉运超过了他命运的总分100分,外溢给了身边的人。

    注:1此处有盘古神与土神二神之讳,输入法无能为力,见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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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断更】刚从破庙来到城市,妹妹就卷入了正、邪、妖、魔各组织无尽的纷争,晁千神不禁疑惑:美貌到底是馈赠还是负累?窥探天机,五弊三缺,阴阳运转着看似合理的规则,这真的,公平吗?捡来的瘟神、不着调的天师、心魔少女、科学狂人……这群作祟的“妖魔鬼怪”还要让世界陷入怎样的深渊?去他娘的世界和平!晁千神费尽心力,只想打破妹妹身上作祟的“美貌”!特注:本书基本不包含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望坚持三观,正确看待。一切宗教相关内容纯属娱乐,如有冒犯,呵呵呵呵。祟祟平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祟祟平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祟祟平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