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茶盏乱心
风从窗子里进来,带着淡淡的桃花香,却不符合此时众人之间的气氛。
“所以,这怎么了?”灵兮望着南风,担忧的眼神笔直地从她眼里拉出,感染到其他人。
南风语气很是镇定,道:“这才是大问题,财脉是一个国家的根本。再说这夏世家本就是在背地里不服皇室,想要自立为王,现今正值皇室衰落的时候,若是在此时让他们开始笼络人心的话,那缨国皇室岂不是就这样完蛋了。”
阁外的风悠然吹过,白君乾低沉的声音响起:“也就是说,这夏世家可能会用这些财物去笼络人心?”
“嗯,而我们这次就是要调查清楚这六通庄园究竟是有什么神通。”南风的手指在桌面轻轻划了划说道,“只是......”
常月宸听的认真,见他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立即问道:“只是什么?”
南风的眼眸往下沉了沉,说到:“只是这六通庄园其实我也没有确定是不是夏世家在操纵的。”
南风这话一出,众人便是有些觉得前面的话有些白说了。
“可这六通庄园就在夏世家的管辖地里,应该是很是容易拉拢吧?”灵兮皱了皱眉头说道。
南风沉吟了一刻,眼眸中的光芒翻滚,透着深深的秘密。他缓缓说到:“总之我们现在就是要找到一个突破口一遏制这夏世家。”
“你是不是有什么没有全部说出来?”灵兮眼神一凛,直接扯住了南风的头发说道。
闻言,南风一怔,然后浅浅一笑,语气淡淡地说道:“这都被你猜中了。本来不打算告诉你们的。”
“快说!”
南风掩嘴微微笑道:“自古以来,这江湖武林与朝廷庙堂就是风而治之,各不相涉。但是现在六通庄园的势力日益庞大,朝廷之然是有收复安抚之心。只是这六通庄园看上去与各方都没有什么联系,唯独与这夏世家似乎有些不明不白,所以这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白君乾捏着杯子,满腹心事的喝了一口茶,道:“那若是其他世家真的想要接纳这股势力,收买人心,那皇室也是有应对方法吧,毕竟是皇室,不可能连这样的事情都应付不了。”
南风闻言后,笑了几声,道:“你们倒是思路清晰。所以啊,这六通庄园只是一个中转,众人真正想要接触的,其实是影翼阁。”
此时,众人安静了下来,阳光像是被滤过的细沙一半,缓缓洒落空中,似乎被众人的呼吸弄得在空中摇摆。
白君乾沉思了一刻,幽幽开口问道:“影翼阁是什么地方?”
南风坐直了身体,浅笑道:“这影翼阁不在江湖,而是在一个更为隐秘的地方。”
“什么地方?”
“皇城。”
众人惊讶:“缨国的皇宫吗?”
南风笑了笑,伸手给灵兮杯中重新点上一杯新茶,说道:“影翼阁是当今朝廷皇帝秘密的特务机构,据说专管刺探朝中各级机密,为皇帝秘密清理门户。那影翼阁里也是高手如云,阁主天机校尉直接听命于圣上,但是这影翼阁到底在何处,却一直是一个机密。”
白君乾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没有说话,
“不是......”银在闻言后甚是愕然道:“这缨国难道不是你们观魔组织和你这个祭司大人独掌?”
“你们都这么以为吧,到那时那皇帝其实很是忌惮我们。”南风缓缓地抬起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脸上却是莫测的笑意,他说道,“大概两百多年前,这个影翼阁就存在了,总之我现在所管控的事情少之又少,只不过徒有一个祭司大人的名号罢了。”
常月宸也是大吃了一惊,她睁大眼睛盯着南风,问道:“可现在缨国的皇帝不是死了吗?”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些各方势力才想要趁机侵入,取得先机,于那影翼阁取得联系,有些人是为了以后的飞黄腾达,而有些人更甚,比如夏世家就是狼子野心,根本就是想推翻现在的皇室,自立为王。”南风叙述着,目光缓缓旋过来,凝在白君乾的面上,语气清冽的如近处的悠悠桃花香,“但是,**是有代价的。有所欲,便有所求,而有所求,势必会有所惧。我们不用让夏世家屈服什么的,只是需要拿到震慑他们的把柄。”
灵兮的眼眸亮起沉思了一刻,目光定定地看着南风,说道:“那难道只要与影翼阁接触到了,就可以对皇室造成威胁?”
“那影翼阁当在上个皇帝如此多年的心腹,你说这个影翼阁掌握了多少关于皇室的秘密?而影翼阁似乎又与六通庄园息息相关,现今的情势真的很是混乱。”南风脸上的折你去哪个愈发难看了,他苦着脸说道,“所以这次的调查真的十分重要,不然我也不会来拜托你们。”
白君乾此时仿佛刚从深深的思索中醒过来,抬眼看了一眼灵兮,又看向了南风。他将思绪拉扯回来,问道:“你们没办法联系到那影翼阁的人吗?”
“自从上任皇帝去世之后,这影翼阁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没有人知道。”南风说罢,又接着将那温温热热的茶递到了灵兮手里。
灵兮有些木然,却见一只手从自己眼前拿走了那杯茶,下一刻,她的眸子与白君乾的眸子对上了,这一眼便直接四目相对地看入了眼底,白君乾眸光清亮,可灵兮却是微愣,不自觉马上移开,拉开了距离,她的心脏跳动得厉害,似乎在逃避些什么。
常月宸眼色很好,立即就注意到了他们三人之间气氛的不对劲,于是立即接上了前面的话题,问道:“那现今直到影翼阁所在的人,便是在那六通庄园里面吗?”
南风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用眼神挑衅白君乾。
白君乾眉头一皱,当即就不悦起来,
南风见白君乾并未被他完全激怒,他便是索然无趣地收回目光,然后回答了常月宸的问题,道:“不错,既然我已经知晓那六通庄园的老大叫做陈时,那影翼阁的底细就一定掌握在他手中,且影翼阁的出入,一定还有什么信物腰牌暗语之类的,这一点也要从这陈时入手。”
白君乾拿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着,灵兮看见后想起白君乾说过的那些话,心中不禁有些悲怆。
“......需要我们做的就是这些吗?”灵兮沉默了半晌,怀揣着复杂的心情说到。
白君乾望着她,道:“我们不一定要帮他。”随即收回了视线。
他的眼底是冷的,灵兮一愣,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无端地一股寒意渗入了心头。
第四百二十七章 渐行渐远
黄昏降临,桌面上的茶水已经喝完,众人沉默着思考着南风所说的那些事情。此时轻风微拂,晚霞如同一片赤红的落叶坠到铺着黄尘的地上,斜阳之下,一切都鲜艳的颜色,像是一切都很温暖。
“你们观魔组织不应该对这些也是应该早就要作打听的吗,为何现在才来打听这些?”一直没有吭声的花微仙人打破了此时的沉寂。她的视线朝着窗外,看上去十分淡然,但她的这个问题却是一阵见血的。
南风微微惊讶,扯起了嘴角,他一丝不苟的回答道:“说来简单,我们观魔组织也是时刻被关注着的,若是我们执意要去探查皇家设立的组织,恐怕我们会被猜疑,到时候就是大难临头了。当然,我们也尝试着去查探过,不过只得到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消息而已。所以我口中的陈时也算是我了解到那我微不足道的消息之一。”
“我们去哪里找这个人?”灵兮把脸偏向一边,对南风冷眼相对,她不满刚才他对白君乾的挑衅,可更加让她不满的是自己无法在刚才做出任何对白君乾的回应,她一直在躲避。
南风神情没有上面变化,语气里却有几分气恼,他望着灵兮回答道:“听说这老头子多年来闭门不见客,会有些难找的。”
“我说了,我们不一定要帮你。”白君乾眉间冷清一片,声调漠然。
“是吗?”南风冷笑了一声,把声音升到一个十分尖细的程度,语气里有一种礼貌的威胁:“你别忘了,玉璧只有我能拿到。”
“那又怎样?”白君乾犹自说着,声音中带着一股寒意。
闻言,常月宸他们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诧异道:“白君乾,你说什么呢?”
灵兮听了后,心脏也是簌的停了一下,不知该做何反应。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南风的脸上泛着阴森的笑,他低头打量着自己纤细的手中,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抛弃红儿了吗?”
白君乾皱起眉头,脸颊凹陷在阴影里,回答道:“我永远不会让她离开我,玉璧,我自然也会自己替她找到。”
听到这番话,灵兮松了一口气,可心脏却依旧揪紧的厉害,她在这些话中感受到了白君乾的执念,她缓缓伸出手放在白君乾的手上,与其对视,缓缓说道:“师父,仅凭我们是拿不到的。”
白君乾一愣,表情瞬间就僵硬了起来,一尊用汉白玉雕刻成的石像,永远保持着融化不了的纸白,温暖不到的漆白,在着黄昏下那么鲜艳,无声无息地浮出来,如此悲怆。
“那随你好了......”说完,他将手从灵兮手中抽开,起身离开了小阁。
良久,望着白君乾离去的身影灵兮只觉得身上凉气侵人。挡在她眼前的这一切又是困难重重,而关于南风所说的调查也是越挖越深,仿佛越来越没有尽头。
“你......现在这到底要做什么?影翼阁?皇宫?”灵兮转过头望着南风问道。她没有追出去,也不知追出去要说些什么。而常月宸和舜追了出去。
南风露出得意的笑容,道:“唉,现在缨国局势复杂,本来各世家与皇室是相互制衡的两极,可如今若是连落朝廷,天下的暗卫、影卫,加上缨国的军队不计其数,而江湖上各世家的力量有混在,人心不齐,有多是乌合之众,怎么能与朝廷对抗,所以这个时候就要笼络人心与力量了。”
“那......这次调查岂不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蓝浣西犹豫着说道。
闻言,南风点了点头,又将目光移到了灵兮身上。
灵兮低着头,正在细细思考着各中的渊源,这江湖上修士众多,高人不计其数,还有各世家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只是他们各自为政,有些世家内部也是矛盾重重,而朝廷拥有的却是雄厚的财力,训练有素的军队,相比之下,两方又怎能相较?
看来这缨国的皇室现今也是风雨飘零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然也不会连这六通庄园都要忌惮了。
“那你这是需要我们做什么呢?”灵兮思考了半晌问道。她心中的一团团迷雾,等待着南风来波开,但是后者却只是给了众人一个神秘的微笑:“你们照我说的,一步步来,便会知道。”
闻言,众人只觉得又被引入另一场深渊之中。
“那言归正传,夏世家的那个玉璧,我们又该怎么得到?”花微仙人开口问道。
南风笑着,神秘的压低声音说道:“这个暂时还不着急,等我们找到那影翼阁以这个为诱饵让夏世家自己交出玉璧就行了。”
众人沉思了一会儿,感觉也别无他法,只能先这样去寻找线索。
天空一片深蓝,随着夜的来临,蓝色的浓度越来越重,一群群归鸟掠过上空,翅膀敲击着空气,发出“飕飕”的声音,远处的夕阳已经彻底沉入了地平线。
灵兮打算回房休息,却是在房间口看见了白君乾。
“师......”灵兮瞳孔一缩,话音刚从口中出来。
“我恰巧路过......”白君乾的声音像是做了坏事般低沉、颤抖,神态如梦游般虚幻,哆嗦着道:“我要回去了......”
“师父!”
可明明错的不是他,而是她。
白君乾没有停顿,他那惹人心疼的背影已匆匆走远,欣长的身影融入浓稠的夜,逐渐涣散。
话语安静地停在了她的嘴边,没有只言片语,也没有任何行动。
灵兮站在原地半晌,依旧没有进入房间,而沉沉的天色已经将她铜锭的天空压得很低很低,让人似乎不能呼吸一般。
当她终于回到房间之后,她坐在房间里那面铜鉴菱花镜前,梳理自己的妆容,也细细整理了自己不堪的心思。
南风说的明了,过去发生的事情很是复杂,她与白君乾有着一段相恨的情缘,她在想起后,可能会杀了白君乾......就是有这么深的仇恨。
若是自己仍然执迷,要为他的悲而悲,为他的喜而喜,只想要待在他身旁,那只能是将自己推进深不见底的谷底。
灵兮望着镜前的一管黛春螺怔怔发呆,在她的脑海中,她的记忆里,白君乾似乎无数次为她描眉过,笑她眉眼含春、笑她青丝如云,似乎并不全是相恨的情节,反倒是温馨不已。
她根本就难以放弃。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那些恩爱的回忆是她嘴繁华明媚的一段生命,都已经深深刻在了她的心中。
而如果她真的要放弃,她就必须硬生生、血淋淋地从灵魂深处斩断。
这样,她根本就做不到。
第四百二十八章 无处话凄凉
若是真的一切如南风所说......虽然她自己也多少察觉到了,白君乾真的是她记忆重伤害她的那个人,而她会复仇,那她以后的生活将会是怎样一片灰暗扭曲?
宽恕做不到、漠视心不甘,灵兮望着菱花镜重的自己微微蹙眉的愁容,一颗心扭曲成麻团,在胸口胡乱碰撞,知道有个出口能通向豁然光明,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出口。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起她记忆中的娘亲对她说过的一句话:“当对待情事,不再觉得理所应当,成竹在胸时,当你与千万人一般对情会迷茫、会失措,方才是你成熟的第一步。”
那时被给予这番话的她单纯、任性,不知世道艰苦、不知委屈为何物,更对情爱一事没有多深的了解,而如今,这句话倒是可以派得上用场了。
灵兮又叹了一口气,呼出的气息似乎扰乱了镜中的人影,她伸手将捋顺的青丝挽成一个结,束在脑后,又用白君乾送她的那柄木簪别住。这样,镜中的她看起来又清新又利索,像是愁绪都少了不少。
可该去解决的问题,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她起身,深呼吸了一口气,正要去找白君乾。愤懑吱呀一声开了,带着屋外湿润的气息,白君乾迈步进来,夜风将他两只宽大的袖吹得鼓鼓的,掩盖住了这几日的疲惫,让他看起来甚至有了疾风飘逸洒脱之意。
“灵兮。你若是真的要走,为师也不会拦你......”
原来他是来说这番话的。
“师父,你为何觉得我一定会离开你,又为什么不能挽留我呢。若是我真的在你说了这句话后离开了你,你就真的就这样轻易的放我离开吗?师父,你难道不知道我对你抱着的是怎样的情感吗......”她一言一语的诉说着,渐渐的,语意便是染上了些微泪意。
“我挽留过了,只是你什么也不愿告诉我,你的心在漂浮不定,在南风与我之间......”白君乾缓缓说道。
闻言,灵兮怔住了,再次望着白君乾离开她的视线。
对啊,在水泉那里他就已经挽留过了,他一直在努力着前进,而她一直在后退,她又有什么资格这么对他说出那样的话,就算如今他误会了些什么,也是她的错罢了。
门被关上的那一瞬,灵兮笑了笑,矛盾的心里开始被无限放大,一阵虚无的哀凉飞快的地漫上了心头,她失神的走了几步,然后一头倒在床上。
屋里静得一丝声响也没有,灵兮在床上蜷缩着身子,见满窗的月色流淌进屋内,在地面上泛起一层微微光晕,似其间一粒一粒的微尘都可以清晰看见。
这样的寂静便愈发令她难受,翻来覆去睡不着,胸口沉闷不以,睁着眼睛不知过了多久,歪头似乎起风了,吹得那窗纸呼呼有声,那感觉又像是有人捉了两只蛾子放进耳朵里,翅膀呼呼乱舞,扑腾起一阵阵的心慌。
翻来覆去,睁眼闭眼,直到窗口微见光芒,知是快天亮了,这才浅浅阖上了眼睛,思绪消停,沉入梦中。
她身旁还放在那幅画,而她额间一阵红光迸发。
.......
第二日,众人从睡梦众醒。灵兮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辰时了。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白君乾就在她身旁,而白君乾见她醒了,慢慢靠近,“你睡了好久。”他一面说道,一面用手在额上、耳后试了试,又握住了她的手心,眉过分发烫,似乎放心了一些,语气也轻松了一些,“现在可还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灵兮见他依旧穿着一袭白衣,布料在光线的变化下泽泽有光,发丝在微风吹拂下飘动着。她的眉在笑、眼在笑,嘴唇也在上扬,甚是温柔。
然而下一瞬这些就全部消失了,这一切只是灵兮的幻象。
“师父。”灵兮看了一眼窗口,黎明前打开的窗户已经被关上......
她心头一动,在打理了一番撞击后,便是出了房间。
今日的天气也是十分舒爽的,让人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灵兮出了房间后,就去往了别院的园子里,她听见那边似乎有什么响动。
却是见得白君乾、常月宸他们几人还有南风都在那里,每个人的神情都不太好,白君乾与南风更是彼此对峙着,情势看上去不容乐观的感觉。
灵兮心中一慌,立即前往阻止,可南风却是忽然笑了出来,然后朝着白君乾伸出手,白君乾盯着那手看了许久,握了上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南风大声的说道。
灵兮有有些不明所以,而后听常月宸他们解释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是白君乾愿意参与此事了。
.......
在这夏世家宫殿的郊外三十里的淮河之畔,有一处很迷的所在,江湖之中对这里传言纷纷,有讳莫如深。
这就是号称天下第一庄阁的“六通庄园。”
庄园毗邻淮河,河水滔滔,背依群山,地势险要。四周遍布密林,几里范围之内都是厚厚的泥沼,号称“黑沼”。
黑沼的范围广大,难以立足,不论是人畜鸟兽,稍有不慎,便会陷入其中,毫无生路。
若是御剑于半空中,也是如此,那六通庄园附近的半空中全部都被施展了法阵,而且在空中根本就看不出来,被隐藏在空气中,人们根本无法辨别是什么法阵。
所以从另一程度上说,其实御剑在半空中婢通过黑沼还要危险。
但是这六通庄园的人,被这黑沼所环绕,还有法阵所包围,他们究竟是如何进入庄园的,又是如何从庄园出去的,却从未有人得知。
因为,这六通庄园本来就是这夏世家中最为神秘,又最为惹眼的地方。
广大无垠的“黑沼”,竟成了保护庄园不被外人入侵的最大屏障。
清晨,从黑沼附近升腾起的浓浓雾气裹挟着虫兽腐烂的瘴气,向着六通庄园周围渐渐弥散开来,远远的淮河之畔,行来两个行人。
他们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大汉,合一个二十出头的俊美青年。
那大汗虽络腮胡满脸,单仍掩不住眉宇间的勃勃英气,而俊美青年的额头上则格外缠着一条翡翠玉带抹额,二人一粗犷、一精致,看来似乎分外不搭。
他们立在黑沼前立住了,波开乱草从生,眼前的黑沼铺展开来,一览无余,方圆几里,毫无他物,那大汉立了一会儿,见那青年并未出声,只是凝神观察,便咳嗽了一声:“师父,这六通庄园周围诡异的很,我们要怎么进去?”
那俊美青年缓缓看了他一眼:“不是说好了,我们现在易容了,为了掩人耳目暂时不要叫我师父了吗?”
这青年与大汉,自然是化妆假扮之后的白君乾与舜,他们商量好了要去六通庄园打探影翼阁的消息,于是在众人一番决定一下,便是只要了两人到这里来打探消息,白君乾自然是要来的,而舜则是带来查看那半空中的法阵是否有解的,人多的话不好,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舜低着头回答道:“是。”
两人望着眼前的黑沼,可这黑沼广大,果然是远远超乎他们的预料。
第四百二十九章 摸金行开拍
白君乾望着那无边的黑沼,散发出难闻的气味不说,那表面破灭的气泡就像是黑沼在呼吸着,看上去更是像可以将一切都吞噬的怪物。
远处的庄园在晨光中、雾气立若隐若现,仿佛静静看着他们要如何走入这片神秘的迷宫,而庄园四周深远密林,那些密林紧迫的挤在再一片地方,阳光几乎都没有缝隙穿透,导致底下的土地也是潮湿不以,再加上树叶的腐烂的气味,这里着实让人感觉不舒服。
一群黑色的鸟在此时飞向天际,展翅的声音和鸣叫声似乎都被压制了一般,藏着静默至极的绝望和苍凉。
“这黑沼范围太大,庄园四周确实别无他路。不过这六通庄园中这么多人,想要一时半刻从庄园中出去,即使有密道,怕也不易。”白君乾在观察了周边的环境后思忖一会儿说道。
舜语气平淡地说道:“只是我们现在连密道也不知在哪里?”而他心中却是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因为他并未找出着黑沼究竟被施展了什么法阵。
“是啊。”白君乾沉着眸子说道。
半晌,二人又一路回到了夏世家的宫殿之中,在与众人商讨了一番之后,便是有了结果。那南风掌握这一个计划的中心,毕竟这计划几乎是由他一手策划,可他却是半遮半掩,并未将全盘计划告知。
灵兮逼问多次,他仍是不愿说出。
半晌,南风看了看天,那太阳已经升到半中。
他轻笑了声,站在一旁瞅了片刻,然后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小的通体透碧的口哨放在唇边,吹而不响,不多时窗外乍起一声清啸鸟鸣,一团黑影飞入了屋中。黑羽鸟在他肩头稳稳落下,似是极欢喜地冲着南风叫了两声,又扭过圆脑袋啄了啄翅羽。
南风将鸟儿重新放飞后,便是转头望着白君乾说道:“时辰差不多了。”
一行人去往了这夏世家城中最为热闹的所在行去。
灵兮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穿着打扮也尽是衣冠楚楚、锦袍玉带,颇为阔绰,心下犹疑。却有见人人脸上均是春风满面,一副跃跃欲试是模样,心中更觉得不解。
白君乾他们不说话,也没有向着南风询问他们来这里究竟有何目的。
南风独自一人在前面领路,眉宇间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心思。一行人正行着,忽见前方人群过处,一阵喧哗,空中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远远驶过来一辆高头马车,华丽的车顶金光闪耀,熠熠生辉——那马车的顶盖竟然是由黄金打造。
忽而人群让开,那辆马车驶过来。当真是令人眼前一亮。之间当先由六匹高头骏马左右护卫,仰头嘶鸣,神骏非凡。
马上的侍卫虎虎生风、英姿飒爽。
当中一辆金镶玉带七香车,黄金为顶,白玉为轭,翡翠镶窗,玛瑙作帘,整体看上去异常华贵。
众人见阵势不凡,纷纷让道,白君乾他们一行人混在人群中,见那马车从身边转过去,车床上帘幕低垂,看不见里面坐的何人,心中大感疑惑。
可身边的夏世家的百姓却是纷纷露出艳羡之色,似乎看见了什么名人。
灵兮犹豫了一会儿便借机打听,有一站在她身旁的年轻人惊讶道:“这位小娘子,怕不是这金莱城中的百姓?”
白君乾在一旁笑着答道:“我们确然不是。”然后将灵兮拉到了一旁。
那男子愣了一下,然后连连点头道:“怪不得。这是金莱城中的第一巨富,号称‘黄金百万’的金百万金老的马车,看这架势,这气派,洛阳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旁边有一中年男子接口道:“是啊,想不到今日金百万也来了,我看咱们这些人还是该散的散,约莫也没什么好处可得了。”先前那人点头称是。
白君乾他们一行人便是将视线望向了南风,可南风却是别有深意的望着那辆金色的马车,并未有要解释为何要带他们来见这番场景的意思。
于是白君乾便是又朝着那两人问道:“不知这金百万到底是去哪里?这样大张旗鼓,你们也是跟他一路的吗?”
那人有些鄙夷的瞧了一眼白君乾,道:“你这小伙子,瞧着聪明,却原来这些儿事也不晓得,今日初五,还能有什么大事,那自然是‘摸金行’要开张了!”
“摸金行?”灵兮正要问,就被南风一把拽走,他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笑吟吟对着先前的那二人说道:“二位仁兄莫误会,万妙自然是知道的,方才不过开阁玩笑,开个玩笑。”
灵兮被难道拽得直趔趄,灵兮不得不强行立住,道:“你现在是干嘛,去那摸金行?”视线却是一直往后看去。
南风挑着眉,将她的头转过看他,慢悠悠地说道:“不然何必来此?”
灵兮盯着他,轻哼了一声道:“是了,你早一副算盘打在心理,自然是不必与我们说。”灵兮说完,就皱着眉直接一巴掌拍在了南风的头上,“就不能早说?害得我们在这里东猜西猜的。”
南风怔住了,然后觉得灵兮这个行为好笑,微俯下身,与灵兮对视问道:“怎么?这是生气了?以前你生气就会这么打我。”
灵兮翻了一个白眼,而白君乾追上了他们,一把将灵兮拉到了自己的怀中,他两鬓的发倾下遮去了他的表情,苏世誉只看得到他的眼,在黎明的天色中极清极亮,他声音平缓到无起伏,不带情绪地道:“等等我。”
“你们俩快点。”南风深深的看了一眼白君乾说道。
灵兮的心脏仿佛漏了一拍,闷声随他往前走,而常月宸他们却是不知被人群挤到了哪里。
此时南风也是终于不再卖关子了,直接介绍道:“摸金行是夏世家的金莱城中最有名的拍卖行,每月初五和十九举行拍卖。可谓是天下闻名......”他有意顿了顿,瞧着灵兮会意一笑,“只不过,你们初来缨国,想必对这些事自然是不清楚的,听说这缨国的权贵还有一些世家都会派人来此竞买宝物呢。”
闻言,白君乾无言看了他片刻,问道:“六通庄园的人也会来吗?”
南风抬眼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回答道:“那是自然,这样的好事情他们怎能不参与。”
于是他们三人便是要在这“摸金行”守株待兔了。
第四百三十章 人声鼎沸
“这六通庄园的六位庄主,个个都是贪财善敛之徒,个个都有一己之所好,想当初那‘乐才子’和‘书文侯’为了一把古琴都能闹到不可开交、师门情分断绝,他们自然要来关顾这摸金行。”忽南风勾起唇角说道,笑容隐隐有几分危险意味。
“月宸仙人他们呢?不用叫他们一起吗?”灵兮盯着南风问道。
南风的笑容忽然深了,他微眯了眸,温温和和地开口:“我们三人足矣。”他似乎别有意味的撇了一眼白君乾。
白君乾眸色微沉,没有说话。
没多久,他们三人已然来到了摸金行,单看其外表,已是不凡,但见庞然大物,圆顶翘脚,楼阁林立,组合成群。有无数商人、修仙者,大小商贩正从门内进入。
“让我也来长长眼。”
“终于有机会进去瞧瞧了!”
“不知我们带的钱够吗?”
他们的话语声也充斥在这门口。
三人随着众人几乎是被推着挤入其中,先是通过一条窄窄的甬道,两侧不时有些小角门。
接着他们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偌大一个空旷的空间,自脚下到前方,一排又一排的台阶依次向下,每一排的台阶都由栏杆环绕。
仰头看去,屋顶极高,四壁两侧也都有隔间坐满了人。下方正中乃是戏台一般的圆形平台,数十丈方圆,大小惊人,共有三层,悬空排列。
此刻,四周都是人,挤挤挨挨,都在寻找着位置能够坐下。白君乾与灵兮他们一行人找了高出的一处作为坐了,但深秋却是接受了许多人的打量,原因就是因为他此时的样貌。
但是他们现今的这个位置的视野极佳,正好方便看者四周人脑熙攘的场景。
灵兮目睹这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兴奋吵嚷的场面,她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倒是跟瑀国的拍卖场有些像。”
“什么?”白君乾有些不明所以。
“没什么......”灵兮露出了一个微微有些疲惫的笑容,犹豫了一下后,就对上白君乾的眸子说道:“其实我以前就在这种环境下被拍卖过,作为魔修。”她很平淡的说出这番话,似乎毫不在意一样。
可白君乾却是发现灵兮的手在微微的颤抖,心下一窒,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去握住了灵兮的手。
半晌,灵兮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周围的人在看见这么场面宏大的拍卖会之后也在感叹着:“果然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第一拍卖行’吸金无数,又好宝者众,当真是人间一大盛事。”
南风嘴角不可置否地冷笑着摇了摇头:“什么‘天下熙熙’?都是些泼皮破落户,多半只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说罢,接受了周围人不屑眼神的南风举目四顾,毫不在意,还转头望向了身后四周的隔间。
灵兮也随着她目光转去,之间身后隔间之上,有一处,分外惹眼:数十个锦衣貂的卫士伫立在两侧,另有七八个美貌丫鬟、清俊小厮,当中作者一个体型短圆的胖子。他身着灰绿锦绸,红润的圆脸上一脸富态,两只小眼睛则是闪着精明。
灵兮认出了那数十个卫士正是方才在路上见过的金百万马车前的左右护卫,于是低声道:“那便是金百万了。”
南风点了点头,嫌麻烦似地瞥了周边那些大喊大叫的人一眼,又对着灵兮悠悠说道:“看到没?那才是正主,周围那些人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灵兮低声又问:“那你说那六通庄园的人呢?怎么没有看到?”
南风却并不回答,只是颇有意味的笑:“红儿你别急啊,咱们且等着吧,一会儿说不定就有好戏看了。”
灵兮闻言后侧头一看,只见白君乾定定地望着那圆台,神情平静得有些异样。
少顷,所有的座位上都坐满了人,还有过道处也站上了观看的人,真是挤挤挨挨,热闹不凡,他们似乎都在翘首以待些什么,每个人的神情都掩饰不住的兴奋。
忽然,场之中的圆台上依次走出七人,皆一手持着银盘,另一手握着柄银锤。
这七人朝在场众人鞠了个躬,然后众人忽然一齐都安静了下来,七人一银锤敲击银盘,声音清越高亢,在这场子里回荡开来,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灵兮身边有一人低声说道:“看来今日有七件宝物?”
灵兮疑惑的看了过去,看着那人好奇问道:“怎见得便是七剑宝物?”
那人指着台上道:“台上出来多少人,便是今日有多少件宝物,这是摸金行向来的规矩,小姑娘你莫不是头一回来?”
灵兮讪讪地支吾了几句,转头看白君乾,只见他面无表情,其间甚至还夹杂着几分忧愁,但不发一言,似乎在为什么而忧神。
她不禁心头酸涩,喉间哽涩,静静地看着他,良久......
台上的银盘响动数声,摸金行拍卖厅的两扇大门“吱呀吱呀”地被推动着渐渐合上。
门外还有许多模样来得及挤进来的人,此刻却也只能大喊大叫干着急。然而拍卖厅里的众人却越发安静了。
圆台上的七人渐渐退下去,便有另一人上台行礼,朗声道了几句客套话,略讲了一下摸金行的规矩,都是老生常谈,随后很快就进入了拍卖的流程。
第二层的圆台上一直垂着的帘幕动了动,场下立即有人开始躁动。众人议论道:“今日怎的竟有如此多的大件儿吗?”
“是啊,敢情头一剑宝物便是如此高价?”
灵兮正想要走过去问旁边那人,身边一直坐着的南风便早已低声道:“这三层圆台是按照宝物的价钱排的,你看那第一次的圆台在最下面,此处登场的宝物是千两级的,第二层的圆台上出现的宝物就贵重些,起拍价便是万两以上,至于第三层,则是百万、千万两以上的,几乎是无价之宝。”
灵兮惊讶道:“这宝物竟能值那么多钱?”
南风脸上露出大惊小怪的表情:“摸金行乃是缨国第一销金窟窿,岂能等闲视之?这些在这里拍卖的奇珍异宝,也是从天下各处搜集来的。”
灵兮皱了皱眉头,十分认真的说道:“那我们来这里也是合适吗?”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
南风不在意的摇了摇头,笑着道:“俗话说真人不露相,你可别小瞧了自己,一会儿有你出风头的时候。”
灵兮眼睛瞪了瞪,瞧着南风不知如何是好,问道:“你又想了什么计策去为难我?”
南风摇头只是笑,示意她噤声。
第四百三十一章 善财姑娘
随着众人的屏息那第二层圆台上的重重帘幕已经缓缓拉开,明亮的烛火从顶上直照下来,众人只觉有紫色的荧光闪耀全厅,定睛一看,才惊呼出来。
灵兮睁大了眼睛,圆台之上,赫然出现了一尊鲜红的的珊瑚。
珊瑚通体晶莹,紫光闪闪,华美异常,坐下的紫檀木白玉镂空挂饰,更绝妙的是珊瑚似乎还是活着的,随着角度的转在那里轻轻颤动,仿佛蕴藏着无尽的生机!
随即她还听到了佩环叮咚的声音,转眼间一个眉毛少女从珊瑚树后闪身而出,身段苗条,双眼含笑,头上绾着两束双月成环的髻,身披黄白相间的锦缎,一切装束都华美异常。
这样的少女是“摸金行”宝物的一种夸宝人,被称之为“善财姑娘”。
此刻这位善财姑娘向着众人盈盈下拜,容态绰约多姿,伸出素白的手指向那紫色珊瑚树道:“这是七宝血珊瑚,相传为五百年前的进贡给皇室的贡品,高六尺七寸二分,长五尺五寸一分,此为今日开门头一件,容隔为客官竞拍,起拍价一千两。”
善财姑娘说完,双手一收退后一步,倚着七宝紫薇珊瑚树盈盈而笑,笑容娇中带媚,映着身后的珊瑚树。
此情此景,令人心动神驰,不知是人借了宝物的光,还是人的艳色为宝物增光了?
又过了一会儿,有两个小厮上来,一个持着小小香炉,另一个拈上一炷香,以确定时辰,少女手中取出银盘来,轻轻敲了一声,竞拍便随即开始。
场下喊价之声时时不断,伴随着香火越烧越短,价格也越来越高。待到香烧到一半时,最高叫价已经喊道了白银一万七千两。
此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眼看着香逐渐烧没,仍是无人出价。持价者是一个富贵公子,他正得意地环视四周,以为自己胸有成竹,甚为自满。
善财姑娘朗声问了两遍,都无人应声,正要随着最后一抹香灰落锤,却听场下有人喊道:“两万两!”
众人纷纷转头去看,只见场中与那富贵公子遥遥相对的方向,有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人面露微笑,重复了一遍:“两万两,成交吗?”
富贵公子立刻变得通红,望向那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也望着他,淡淡地道:“这不是那夏世家的六公子吗?也来此快活?”
闻言,灵兮眼神一凛。那日夏侯惇前来迎接他们的时候,带的全是自己的女眷,而他膝下有嫡出、庶出、私生子共十个儿子,没有一个前来露面,也不知那夏侯惇是在掩饰着什么。
此番灵兮他们见到的这个六公子就是其中一个庶出的儿子,在金莱城中的百姓看来,他就是一个整日游手好闲、到处闯祸的富家公子。
那六公子红着脸拱了拱手,客客气气地道:“原来是隆庆镖局的佐爷,失敬失敬!宝物虽好,可本公子不过是图个热闹。”说完,掏出手帕悄悄擦了擦额头上的汉。
其实这六公子此番瞒着家里人来到摸金行,本已犯了大忌,不成想被这中年男子揭了短。
而这隆庆镖局也是在夏世家里第一大镖局,这夏世家常年到处做生意,以至于这夏世家境内聚集了众多的镖局。而此时的这个佐爷也是这一带响当当的人物,在江湖和官场都有人脉。
此人更是家财万贯,不容小觑。
方才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夏世家的小公子爷,更是不紧不慢出口就是‘两万两’的大数目,不由得人不服。
善财姑娘笑道:“佐爷已经出价两万两,香炉中的香烟已经烧没,按照摸金行的规矩,这宝物就归佐爷所有。”她说罢,又对着众人盈盈一拜,场下这才有了鼓掌叫好声。
那佐爷在人群中虽然有些不起眼,此刻却早已经是关注的焦点,他微笑示意,向众人一一点头。
有人说道:“这位佐爷一出手就是两万两,爷当真是阔绰的紧。”
南风远远的瞧着那佐爷,冷笑道:“这种人,不过是有些钱,不过也终究是跳梁小丑而已。真正的宝物还没来呢,行家也没出手。”
灵兮惊得呆了一呆,顿时没了话。
拍卖还在继续,气氛越发热烈起来,其后的宝物——竞拍,但都是在第二层的“千两级”台上出现,有东海的七十二玉斛珠,有传世的著名文人的画卷真迹,有清透如水的上古玉净瓶,全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佐爷后来一直没有出手,宝物拜其他几家富豪抢到手,那位夏世家的公子早在佐爷揭了短之后就悄悄退场了,离开了竞争。
“看来这佐爷就是今日这些宝物的所赢者了。”灵兮暗想着,可照着南风所说的话,还会有更加有钱的人出价竞拍。
只有在他看得过眼的宝物时候,佐爷当先第一个出手,抢拍“七十二玉斛珠”,此珠也是以往以往进献给皇家的东西,虽然不知为何会流落在江湖之上,但是得此珍宝,佐爷自然是不放过的,出的价即使惊人的高价:“五万两!”
比方才的七宝血珊瑚还高出了三万两,足可见佐爷对此宝物之珍爱。出价如此之高,自然无人来抬价,这颗东海夜明珠就这样被他收入囊中。
“其实这些东西爷没什么用处,最多用来观赏,但还是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灵兮叹了一口气说道:“居然还花这么多钱......真是闲的没事做了。”
闻言,南风笑了笑,道:“这些人都是锦衣玉食的人,钱本就是多的发慌,不用出来,他们恐怕还不舒服呢。”
说着说着,灵兮便是是发现白君乾从刚才开始真的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灵兮多多少少知晓他为何会这样,便是怀揣着复杂的心情,望着他说道:“师父......”
白君乾平淡的将头偏过来,目光扫了一下南风才看向灵兮,眸光平静的很,依旧没有说任何话。
此时,最后一件宝物是全场的压轴,就在众人都纷纷猜测时,早有人惊呼出来,指着高处叫道:“第三层!第三层!”
果然,那第三层“万两级”的圆台之上,帷幕缓缓拉开,半遮半掩中众人的情绪被拉至了最高点。
当看到那宝物真容之时,众人都瞪大了眼睛不禁一齐叫了出来。
第四百三十二章 赏金童子
红色的帷幕被缓缓的、缓缓的移开,吸引了场内所有人的注意,而其后的宝物也渐渐开始出现。
还没看到那宝物的具体模样,人们的眼睛便已经仿佛被金色的光刺得为之炫目,定睛一看,顿时膛目。
这是一件完全黄金打造的战车,熠熠生辉,车型古朴,造型逼真至极,车帘则薄如蝉翼。
车轮则精致细腻、一丝不苟,驾车的车夫梳着奇怪的发髻,似在张口呼和,威武凛然,他手持缰绳,缰绳纤细如许完好无损,而缰绳的另一端系着的则是一匹神采飞扬、仰颈长嘶的骏马,鬃毛缕缕翕张,微张马口,高抬前蹄,马身雄壮有力。
车顶盖之上更是有一堆异常夺目的明珠。
整个战车从主体的车道驭车的武士,再到马,均是栩栩如生,仿佛像是真实存在于众人的视野之中,使人听到蹄声杂沓,觉得着马车就要迎风而冲,战场杀敌。
场下一时已经无人说话,大家惊骇的看着这件珍宝。这件宝物身上的每一件,哪怕是一根小小的缰绳、哪怕是马车头上戴着的发箍......
随意哪一件取下来都是珍宝,先前多展示的六件珍宝跟它一笔,简直不值一提。
但是看着这马车的灵兮却是觉得这马车有些庸俗,虽然是全黄金打造,但却也因此生出了几分庸俗之感。
忽听马车上吱呀一声,那车门径直开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缓缓从上面下来,与此同时她的眼睛是被一层黑布蒙住的,而她的额间有两个突出的碧绿色的角,她是魔修。
她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衣衫,身体正在微微颤抖,再听见周边吵杂喧闹的声音之后,更是急忙往后退去。
“哎,是魔修!”
“长得还真是不错!”
“这要是买回家,还真是享福了。”
“你得有钱才行啊。”
.......
底下的声音越发激动起来,都被这魔修吸引去了视线。
然后从台下走上了一位少年,脖颈上戴着一个如意锁,手上、脚踝上都戴着一个金色的铃铛。
他每走一步,那铃铛都会再摇曳之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再者吵闹的会场之中,显得极为独特。
这是摸金行的另一种夸宝人,称之为“赏金童子”。
只见这赏金童子几步走到台前笑着拱手道:“各位看官看好,第起剑宝物,今晚压轴之物,一共两个部分,马车来自上古仙人陵墓......女子来自瑀国。”那童子将手的指向从战车转到跌倒在地的女子身上。
“是什么样子各位已看清,不限价,一炷香,价高者得!”
众人面面相觑:上古仙人陵墓?可是这不是没有人找到过吗?而且据说上古仙人的墓穴都是有水银为江河湖海,有万年鱼油熬成的长明灯,更有亭台楼阁、兵甲百万,机关重重,防不胜防漫着黄金战车是如何从陵中盗出来的?
但看着马车如此精致,令人膛目结舌,纵然不是那帝陵之物,它既然已经出自鼎鼎大名的摸金行,就已经价值不菲了。
“还上古仙人?”灵兮冷笑了一声,道:“仙人不是长生不老吗?怎的还有陵墓?再说什么仙人的,谁曾亲眼见过......怎么这些传闻和噱头都如此的不靠谱。”
拍卖很快开始,最开始,有人弱弱的出了一句“一万五千两”,此言一出,当即遭到众人嗤笑。
“什么眼光?这台子上的货出来就得一万两起价,您就加个五千?敢情是说笑吗?”
“一万五千两,我看也就买个马嚼子罢了!”
“方才那七宝血珊瑚都两万多嘞,这个黄金战车可比那个值钱多了,这个是无价之宝啊!”
一阵斥责议论声之中,那第一个出价之人羞愧的无地自容,居然直接离开此处。
南风摇头道:“不就是被嘲讽了几句吗?就离开了......这也太不担事了。”
灵兮说道:“也就你脸皮厚。”然后还白了一眼南风。
其实在这‘摸金行’里混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买不起的不出价,不知深浅的不出价,否则万一露了丑被人耻笑了去,坏了名声和眼光,以后在这一行当就走不下去了。
当这人离开此处之后,场边一度引发了小骚动,赏金童子镇定自若,出价继续。
先前一度领袖众人的佐爷,此刻苦恼不已,原来他两番出价抢宝,手上的金银已经不够富余了,当下他只有坐山观虎斗的份。
“灵兮,你怎么了?”白君乾见着灵兮的手握得很紧,面色有些苍白便是终于开口道。
灵兮却是将视线定格在了那女子的身上,眉头深深蹙起,道:“师父,你说为何到处都有人贩卖魔修,明明我们也是人。”
闻言,白君乾的眼神柔和了下来,犹豫了一会儿将手指伸进灵兮的掌心,慢慢的替其展开,道:“没事的......”
话还未说完,那南风便是说道:“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残酷,就算是我们救的了眼前的这个,也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不要太在意这些,反正迟早都会麻木。”
闻言,‘麻木’这个词刺中了灵兮的情绪,让灵兮立即沉默了下来。
这回,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站在中间的看台上,大声道:“七万两!成不成?成我救将这行头请到我月耽楼去!”
出价的人是这城中月耽楼的老鸨珍珠娘,她一出口七万两的价格,也算不低,已经是那玉斛和七宝血珊瑚相加之总和了。
场下人静默了片刻,众人便是开始议论纷纷。
有人大声道:“珍珠娘!您的月耽楼可真有钱,花七万两随随便便买一辆金马车!是哪位姐儿挣的身子?”
场边出纳来一连串嘻嘻哈哈的坏笑声,男人们议论纷纷。
“哈哈哈哈哈!”
“珍珠娘,与其有钱买车,不如花钱买一张金床,咱们今儿个都去月影楼舒坦舒坦!”
“嘿嘿!金床虽然看着好看,可那玩意硬啊,硌得人太不舒服,还是金丝软缎的好。”
以下言谈渐涉猥琐,白君乾皱眉捂住了灵兮的耳朵,所以灵兮只听得嗡嗡的声音,还有见得他不悦的神情。
等到这群人差不多停歇了话语后,白君乾才松开灵兮,灵兮笑了笑,然后微微倚靠在白君乾的肩膀上,这一举动,让白君乾微微讶异。
昨夜的事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只是不知是在假装还是在逃避,但至少他和她暂时谁也没有戳破谁。
竞拍还在激烈的进行着,灵兮本以为就这样几个俗人争抢来争抢去,那六通庄园的人并不会出现。这样的思绪刚刚落地,她就听见南风豁然起身,大声说道:“我出价八万两!”
此言一出,众人声音一滞,看向南风的方向。
第四百三十三章 引人入计
当“八万两”这个价格从南风的嘴里说出后,吸引了一众人的注意,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包含着愕然,但更多的是怀疑。
南风望着聚集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却依旧宠辱不惊,像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自信通过嘴角扬起的弧度呈现出来。
灵兮望了他一眼,又望了白君乾一眼,瞬间心中焦急起来。
“我们身上可是一分大钱也没有带,他哪里来的胆量敢竞价?”她站起来拉住南风说道,南风缓缓笑出了声,用手轻轻拍了拍灵兮的肩膀,示意她坐下。
众人一看又有人出价,且出价的还是个魔修的模样,多多少少不相信,但是见得一旁灵兮,见灵兮生的如此冒昧,把在场所有的女子都要比了下去,心中就先发了欲念。
早有几人早就盯住灵兮,身子发软,痴痴呆呆,叹道:“乖乖,这世上竟还有生得这么美的雏儿!”
“哪家的小姐啊?”
“过来亲近亲近!”有一个笑嘻嘻地就往这边走。
灵兮反应过来那些话语是在说自己之后,冷眼盯着这个人。那走过来的男子就觉得自己仿若是被人用针扎了一下眼睛,刺得生疼,不过这一盯之下的冷若冰霜,更是别有风情,让人**,越发激起了他的欲念。
后面一人拉住那汉子,哈哈笑道:“你眼光倒是好。”然后他望着灵兮说道:“我见这位姑娘国色天香,多想结交结交!不知是那家小姐?”说罢,他也是朝着灵兮拱手走来。
灵兮见他表情猥琐,心中生起了一股怒意,有心要教训教训这人。这些人都是自诩有钱可以买到一切东西的人,所以一旦他们有了欲念,便会自信无比认为自己可以得到。
正要出手,白君乾疾步过去,直接就挡在那人面前,眼神让人不寒而栗,白君乾低声道:“你若是再前进一步......”他一边说道一边动了动自己腰间的剑。
忽地一旁的南风再灵兮耳边说了几句话,灵兮那愤怒的神情忽然缓和下来,然后南风走到哪人身前将白君乾稍微推开,哈哈大笑了出来:“不知阁下是何人?”
那男子睨了一眼南风,洋洋得意的说道:“我名为常九郎,怎么识得本大爷我?”
这常九郎生得身材豪壮,相貌堂堂,一缕美髯,想来对自己的形象颇为自负。
平生流连花丛,多有风流情债,如今见得灵兮的绝色之容,自然心中难以自抑。
“原来事鼎鼎大名的常九郎啊,久仰久仰,既然常大哥有意结交,小弟也乐意至极,常大哥帮我抬价,今夜我愿带着舍妹与大哥喝个尽兴。”
白君乾听了此话,心中一紧,攥紧了拳头,走到南风面前,低声叱道:“你胡说什么?!”
南风恍若未闻,然后将白君乾一把推开,而那常九郎九看见了灵兮,眉目含情,居然还春风一笑,把那常九郎迷得三魂丢了两魂,气魄丢了六魄。
稍有些江湖阅历的人都看出,所谓的“今夜喝个尽兴。”其中的暗示也是暧昧之极。
那常九郎强行定了定心神,心中忽然起了豪兴,点头大声道:“好!”向着那月影楼的老鸨珍珠娘,“珍珠娘,你还出不出?”
趁着这人不看着自己了,灵兮急忙收回刚才那副让自己都恶心的神情,而白君乾此时一紧满脸怒气,幸好南风将他拔剑的手按着,不然就要出剑伤人了。
灵兮走过去,拉住白君乾的手,然后伏在他耳边说道:“师父,这只是一个计谋。”
闻言,白君乾握剑的手松了松,心头蓦然一颤,愣怔着答不上话来。
可他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愤怒,望着灵兮一言不发,然后又对上南风的眸子,道:“你不该这么做。”接着他感受到握着自己手的灵兮,她的手在微微的颤抖,似乎在不安什么。
半晌,白君乾缓缓地抬起手,用手在灵兮的脸侧轻抚了几下,轻声开口:“没事……”他试着握住灵兮的手,发现她的手心都是汗,对上她的陷入一片混沌的眼眸,心中更是一沉。
果然灵兮还是害怕了。
白君乾皱着眉立即望向南风,四目相对,一瞬不瞬,一眨不眨,如胶着的棋局,又似对峙的战局,没有人移开眼,更没有人躲闪。最终南风冷笑了一声,道:“又没真的怎么样。”
灵兮深呼吸了一口气,觉得南风不告诉他们整盘的计划,刚刚这件事就是原因之一。
与此同时,那被挑衅的珍珠娘浓妆艳抹的老脸上露出铁青之色,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道:“九万两!”
“十万两!”
“十一万两!”
“十二万两!”
“十三万......”
......
双方你来我往,杀得好不痛快。
当抬价到二十万两只时,场中之人依旧屏息凝气,议论纷纷:“二十万两真是闻所未闻!”
出价的常九郎面色泛白,立身不稳,他转头望了望灵兮,但佳人早已连看都不看自己,正靠在刚才那个阻拦他们的男子的怀中。
至此,常九郎不由得心中暗暗后悔:“这雏儿虽然绝色举世无双,但看来不是个简单角色,我莫不是被她当作了棋子儿?糟糕糟糕!”当下大定主意,若是那月耽楼那边再出价,他心下一凛认为自己绝不可做冤大头,便是打算不再抬价。
月耽楼的珍珠娘头上也已经渗出来丝丝汗津,手帕被她搅弄得不成形,脸上精心画好的妆容也是被弄得胡乱一片。
二十万两的天价早已喊破月耽楼的上线,珍珠娘把嘴一闭,居然也不再出声。
场中静默一时。
常九郎心中暗自心惊:“这老鸨儿居然退了!要死!难不成这二十万两竟要由我来出?”他方才一时色迷心窍,浑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仿佛那“二十万两”不是自己喊出来似的。
场边有人见珍珠娘推出,常七郎占上风,议论道:“想不到这常九郎色眯眯的浪子样居然这么有钱?”
有一人低声道:“那是!你是不知他为谁做事......”话说到另一半却仿佛察觉了什么忌讳,硬生生憋了回去。
又有人大声笑道:“九郎!恭喜抱得战车归?美人一笑,可值千金,这话我看得改改,改成‘可值万金’!”
那常九郎的脚步却往后倒退,南风看他神色犹豫,心中略感镇定:“这人外强中干,看来是要悔棋,可是出价已定,若要悔改只怕赔偿不少。”
灵兮也是再心理向着:“此人色迷心窍,当真可恶,实在是罪有应得。”
那赏金童子笑道:“二十万两,可还有人出价?”他指了指那抹香,香已经烧了一半多了,时辰所剩不多了。
就在这时,忽然从远处偏僻角落里传来一个平稳的声音:“二十五万两。”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犹如炸开了锅一般。
第四百三十四章 竞天价
本是清爽的日子,这摸金行里却是闷热异常,人们的起哄声也是越发激烈。
可月耽楼的珍珠娘再三犹豫没有提价,一下子场中就这么安静了下来,常九郎也因此以为自己要完蛋了。可不过一瞬,众人就听到又有人提价。
此时常九郎长长呼出一口气,一屁股做倒在地,这才发现自己后背上早已经被汗湿了一大片。
他随着众人的目光仰头看去,要看看那人出价的人是何模样。
可当他看到那人的样貌时,却两眼一呆,急忙躲了下去。
角落里坐了一个灰衫灰袍的瘦弱男子,外罩一件破烂的大氅,袖角上还沾着零星的泥点。面容清秀,唇下几缕髭须。
他静静的靠墙坐在高处偏僻的角落里,双手交叠,手边盖着一顶乌纱斗笠。他看来十这样平凡又不堪,似乎十哪一个豪富巨子的车夫,静静地缩在一角。
但众人都听到那一句“二十五万两”,确确实实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那声音虽不算大,却端端正正可以让众人听得清楚。
灵兮心中一凛,暗中思忖:“此人不知是何方神圣?”仰头看了看南风,拉他坐下,这回南风很是听话的坐下了,灵兮拽住他的手臂,低声说道:“这下有人出价了,我们也不用管了。”
南风却是定了定神,忽然又站起来,提高声调说道:“二十八万两!”
灵兮与白君乾均是心中一紧,然后灵兮攥紧了他的衣袖说道:“疯了吗?我们可没有那么多钱......”
南风并不看她,将衣袖抽出,拍了拍她的肩膀。而那边又是那平稳的声音:“三十万两。”
南风接着跟:“三十三万两。”
男子也不退缩:“三十七万两。”
“四十万两。”
“......四十二万两。”
“四十三万两。”
“......四十五万两。”
两人你来我往,南风竟又和那神秘男子竞拍起来。价格越攀越高,从四十万两之后,男子略有犹豫,随机跟上,但竞价幅度一紧越来越小。
南风却毫不迟疑,出价便抬,且幅度时高时低。
众人心中狐疑,暗想这年纪轻轻的少年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金银?
不知道过了多久。
“六十万两。”南风满脸自信,镇定自如地将价格抬入了六十万的大关。角落里那男子轻呼出了一口气。他拿着斗笠的手动了动:“这位小兄弟,六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不知你是带了现银还是要取票号兑换?”他的笑浮在嘴边。
南风微挑了眉,笑道:“您还出吗?不是要去取票号吧?”
那男子长久与南风对视,嘴角笑容不变,忽然转过脸道:“一百万两!”
听了这惊天的价钱,场边众人唏嘘不已,齐齐呼出一口长气。南风眼神转了转,等了片刻,那香一紧快要烧没,他忽然又道:“三百万两!”
那男子忽地站起身来,定定瞧着南风,似乎要将他钉在墙上一般,他的手里拿着那顶斗笠抬高到胸前,片刻后,他轻笑了笑,道:“五百万两。”
价格此时已经高到无以复加。
五百万两,这几乎是一个天价。众人目瞪口呆,仔细端详着一老一少的两人,他们的竞价完全超出了众人心中的估量。
南风这时候仔细盯了一会儿那黄金战车,烛火下的战车灿烂辉煌,仿佛是异常人间盛宴,而着竞拍大厅里进行的出价与抬价不也是异常智斗与心斗的盛宴?
半晌,南风转过身对着那陌生男子微微一笑,做出一个“请”的动作,随即坐下,示意自己明确退出了。
香灰飞快燃烧,追逐着香烛的末端,即将钻入炉泥之中。那男子这才微笑出来,手中拿着的斗笠藏在身后,也正要缓缓坐下,那边赏金童子的声音又传出来:“五百万两,没有人出价,那么便是成交......”
“我们家主人出价一千万两。”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忽然从头顶传来。
座中诸人,无不惊骇,仰头看去,只见那隔间之中,方才一直一语不发的金百万端坐在其中。
手中捧着一碗茶,细眯着小眼望向下面的观众,仿佛君望睥睨着群臣。
“一千万两!”
“一千万两吗?”
“......”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不休。有人瞧着那金百万从容的样子,底气不足地自言自语道:“一千万两,若是对别人自然不可能,不过若是对金百万老板,那就合情合理了!”
一千万两,这完全是一个天价,纵然赏金童子见惯了阵势,此刻的声音也有了一丝颤抖。
“小丫头,一千万两,是你家主人对你说的吗?”
那说话的小丫鬟站在金百万正前方,身边有一个清俊小厮,两人个头都不高,小丫鬟的下巴刚好够到栏杆。
她将小脑袋伸出栏杆,很确定的点了点头,道:“嗯,是的。就是一千万两......”
那小厮飞快地又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小丫鬟点头道:“对了,不是一千万两白银,是一千万两黄金。”
“一千万两黄金!!!”
这一声犹如晴空霹雳在场中当空炸开,场中人一片哗然,有些年纪大的商人居然是晕了过去。
若方才的一千万两白银已经是少有的天价的话,那么这一千万两黄金,这恐怕将是摸金行历史上无可逾越的天价之最了。
场下诸人纷纷激动不已,感叹着自己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钱财。
灵兮长呼出一口气,看了看南风,他正饶有兴趣地观赏着周围人的反应举止,那方才出价的陌生男子,早已经没人留意了。
那男子对着隔间上的金百万静静看了一会儿,嘴角划过一丝冷笑,手一抬,将斗笠戴在头上,转身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灵兮望着南风刚想要说话,白君乾便是缓缓说道:“这就是你的用意?有意抬价?”
南风笑了笑,如春风初绽,玉树摇光,一瞬间还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样貌,他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说道:“总算是抬了上去,真是不容易。”
“你到底有何用意?”灵兮问道,却是被夺去了手中的手帕。
南风一边用着手帕擦汗,一边嘻嘻笑道:“跟你说了,到头来总是为他人做嫁衣啊?!”
“战车还不是成了人家的?”灵兮两手一摆,然后将南风擦完汗之后的手帕给一把拦住,嫌弃的说道:“我不要了,扔了。”
南风不以为意的将手帕揣进怀中,然后说道:“谁告诉你战车是‘人家’的?”
白君乾望着他的动作,神情有些僵硬。
“啊?”灵兮满眼更加不解,望着南风的表情,顿时觉得刚才的谜团虽然解开了一个,但她又发现了新的一个。
第四百三十五章 夜探金宅
七件宝物已经展示完毕,也全部拍卖完毕,众人开始陆续散去。
灵兮他们也是走出了拍卖行,此时一轮明月刚刚升到中天,大地一片清辉,冷淡无华的月色,却掩盖不了世间最极致的奢华。
在这城中最为宽阔的一条大道上,金光耀目,引得本来就不多的人纷纷躲避,同时头来惊诧的目光。
只见一辆黄金灿烂的马车从路上驶过,车中坐着的依稀是这城中的首富:金百万。
那马车形貌似乎是上古的旧物,但黄金为体,太过耀眼,反倒让人忽略了马车本来是什么形状。
黄金马车后面跟随着的是金宅的浩浩荡荡的随从,其声势之大不亚于皇帝出巡,彰显出一种极为豪奢的状态。
在纷纷议论的人群里,有三个人默默注视着。这就是灵兮、白君乾,还有南风。
“这金百万排场如此之大,那夏世家居然不闻不问?”灵兮皱着眉头问道。
南风瞧着灵兮,慢慢的弯起眉眼笑着说道:“这个我们自然也会弄清楚的。”
白君乾沉默着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在张望着四周的巡逻。
他们从摸金行结束侯就来到了条惠林道附近,等的就是金百万回家的这一刻。如今正主已经来到,是时候上演另一出好戏了。
这条大道的尽头转交就是那金宅,其奢华富丽程度令人膛目结舌,成为金百万之私宅,每年金百万都会在此住上许久。
而那杭陵阁楼位于这里的金宅的一隅,阁中四面临水,遍植荷花垂柳,盛夏更是有曲院风荷之趣。
金百万常在此歇卧。
现在这杭陵阁的大门打开,下人门垂手侍立,迎风帘内人影闪动,传出金百万爽朗的大笑声。
那辆黄金战车被小厮请进了园子中,金百万正在对其观赏,四下打量,脸上满是雀跃的神情。
今日在摸金行拍卖能得到这一辆黄金战车,是金百万近一个月来第一件得意事。
他名为“金百万”,一生最爱的便是黄金,更何况是纯金打造的战车造型精美、做工精良,实在是难得的珍品。至于是不是上古皇陵做出,他根本不在乎。
金百万手持着自己最爱的越窑青瓷小茶壶,壶中盛着的是今年新进贡御前的雪顶茶。他站在那辆黄金战车前左右看,爱不释手的感觉。而那个女子魔修便是被他送给了那月影楼的老鸨,老鸨就拿着几锭金子就赎了这个女子。
按照金百万的话,他根本不在乎这女子,看上的就只有这黄金马车罢了。
当然,那女子在离开那拍卖行转去月影楼的途中,灵兮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救出了她,而那老鸨已经不知道轿子是空的。
“为了一辆马车花那么多钱,当真是钱财太多了吧。”
“人怎的会嫌钱财太多,就像是**一样,根本就不会有止尽的。”南风回答道。
此时,他们三人正趴在金宅外围的高墙上,用符咒隐去了自己的气息和身影,在加上黑暗的辅助,那些徘徊在金宅周边的侍卫自然是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灵兮看见那金百万一边命令车上站着的驾车马夫将那条黄金的马鞭呈给自己,一边眸光微沉起来,似乎再思考些什么。
车夫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他跳下车,将马鞭递上去,金百万再触碰到马鞭的瞬间就满眼欢喜起来,观察着这精致的马鞭。马鞭的每一条金丝都彼此紧紧纠缠,相互裹挟密不透风。
旁边的侍立的一小厮则完全不似车夫那般冰冷,他见主人高兴,眉开眼笑地奉承:“恭喜老爷得此宝物,真是漂亮得紧!咱们一辈子也没见过这等宝物啊!”
金百万掂量着手中的金鞭嘿嘿笑道:“你才见了多少宝贝?自然大惊小怪。不过莫说是你,便是我摸宝这些年,也没见过这么大个儿的纯金马车,手艺还这样好......”
“正是!这么好的宝贝,不如请夫人也出来瞧瞧,坐一坐开开眼......”小厮添油加醋,嘴巴快要咧开到了下巴上。
金百万抚着肚皮哈哈大笑,点头道:“说的是!正想着叫夫人出来长长眼!来人啊,请夫人来!”
这房间的的另一侧,一个小丫头抿着嘴笑道:“回禀老爷,早就请好了。夫人已在里间候着。”
“快请出来!”
门帘响动,环佩叮咚,只见一众丫鬟婆子簇拥着一位袅袅婷婷的女子从帘子后面移步而出,那女子一袭白衣,头上还带着一个纱幕。她半低着头从马车皮那边走过,将纱幕取下,可脸庞处还是被一白纱,只见眉眼。
只见这眉眼,灵兮看着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当女子望见马车的时候并不见眉眼间有多少惊讶的神色,只是对这金百万柔顺的道了个万福。
金百万也对着这位夫人夸赞那马车半晌,那夫人方才秋水微转,平稳无波的目光在马车上滚了几滚,樱桃小嘴在面纱下绽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
只是谁都模样注意,那夫人的眼神与地上静静低头的侍卫的马车夫相遇时,似乎被黏住了一刹那。
夏侯惇看着自己的这夫人,有看看那黄金马车,当真是没人与珍宝两全,转念又想到了几个月前,那个神秘的大人物突然造访,从而解决了自己一件大心病,心上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真可谓是百事皆顺,无厄不除。
但前几日那观魔组织派来的使者却是又有些让他不安起来,为何会在此时来到夏世家,原因他多多少少也是知晓的。
正在想着,忽然从阁外的石头小径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人低头躬身而来,手中拿着一物,金百万欢喜之极的心情起了一点小小的波澜,似乎预感到会有神秘不平静的事情发生。
“什么事?”金百万蹙着眉望着那小厮说道。
“启禀老爷,门外来了两位年轻公子和一位年轻女子,说是老爷......老爷的旧相识,并让小的带了件信物给老爷看。”
小厮缓缓从怀里拿出一块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一双羽翅,图案繁杂独特。
金百万马上就眼神凛了凛,道:“快拿过来我看看。”
门人赶紧躬身呈上那物,金百万一见到那件信物,心中就如一个惊雷炸开了一般,霎时间心头就凉了半截,整个人往后倒退几步,多亏身后有夫人扶住自己。
金百万努力摇了摇试图使自己清醒了几分,又仔细盯了那信物一眼。
不错,就是它——观魔令。
这是观魔组织最高令牌,见着令牌,如见祭司大人。
第四百三十六章 强权断念
观魔令在缨国里,也算是一种绝对的权力,因为这观魔令只属于一人,那便是缨国人人敬崇的祭祀大人利玄黄。
难道......难道那祭司大人也来到了夏世家?这怎么可能?望着手中的观魔令,金百万的手微微颤抖着,思绪也混乱起来。
只是虽然这祭司大人在缨国算得上是重大人物,但此时出现在这里恐怕就是为了最近夏世家在外的传闻。
可让金百万想不通的是观魔组织不是已经派人来调查此事了吗?为何......祭司大人会前来,而且还亲自来找他?他现今不过是一个暴富的富商罢了。
“你再......再说一遍,那三位客人,是、是谁?”金百万的声音已经有了颤抖。
门人也是有些害怕,哆哆嗦嗦的回答道:“是一位年轻女子和两位年轻公子。”
金百万思量了片刻,心中忽然想到一件事,几个月前的那件事之后,他已经对观魔组织不在那么惧怕,可如今......他心中再度惶恐起来,左右踱了几步,道:“快,将马车给我弄出去!你们快将这里收拾干净!快!夫人也赶紧避一下!”
手下人纷纷忙碌起来,金百万的夫人进了另一房间,平静的车夫再度坐上了马车,驾着马车转头,但车头还没转动,就已经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爽朗清脆的笑声:“金老板,莫急,莫急!马车留下,我还要看看!”
金百万一呆,只见石径小路上,有三个身影飘忽而至,行踪诡异,府中的家丁竟然毫无察觉,倒是那几个侍卫追了过来,但是已经晚了。
金百万定定的瞧着那两个年轻的公子和旁边那遮着红色面纱的美丽女子,心中举棋不定,眼神也是微微动摇,但他也在庆幸着并不是真的祭司大人来了。
南风扫金百万两眼,嘴角撇过意思不满,摇头道:“好大的胆子,见了佳齐宫主,还不下跪?难道着观魔令都不中用了吗?”
听到“佳齐宫主”这四个字,金百万先是顿了顿,像是在思考些什么。最终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就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用惶恐之极的语气颤声道:“属下......属下不知宫主降临,有、有失远迎,还望、还望宫主恕罪。”
观魔组织一直对外都是保持着神秘的,在观魔组织祭司大人的领导之下,还有十二位宫主,他们都分别掌握管理着缨国的一些事物,平常人更是从未见过他们,只因他们神出鬼没。
而灵兮之前在死城见到的那几人,便是其中的几位宫主。
闻言,南风意味深长的笑着望了灵兮一眼,然后示意灵兮端起架子,而刚才所说的佳齐宫主就是说她。
这是在前面临时决定的,南风的计划,灵兮与白君乾根本就不知进行到了哪一步,也不知这计划的目的是什么,南风手中保持着神秘,以至于他们就像是被牵线的木偶一般牵引着前进,走一步算一步。
南风与灵兮对视了一下后,忽然伸出一双手,手腕处印着一个“五”字,传闻在十二位宫主的手腕处都印有一个代表着他们身份的数字,当然这个传闻是真的,南风他再清楚不过了。
为了不让金百万有所怀疑,南风便是用符咒在灵兮的手上印上了一个五字,当然等到符咒效用消失之后,这个数字也会消失。
数字五、佳齐宫主......灵兮此时扮演的正是泉菱。
那金百万在自己亲眼确认了后,愣了一会儿,然后大惊失色,身子一软往后瘫倒:“宫主!”
“你怕是什么?宫主刚刚是吩咐我扶你起来。”南风嫌怪道。他扶着金百万的手腕,将他扶起。
金百万此时眼神一转,额上冷汗如注,强装出笑脸来,道:“来然,给......给宫主大人看座,上茶!”
灵兮顿了顿,不知如何作答,而南风却是笑着说道:“看座就免了吧,我们就坐在这儿吧!”他说着,竟转身跳到了那黄金马车里,灵兮也是被拉了上去,白君乾则是站在原地不动,表情肃穆。
“这......”金百万异常慌张起来。
南风笑道:“这马车里面舒服的紧哪!”他从窗中探出头来,“金老板,你可真有福气,一千万黄金都叫你买下来了?”
金百万心中一动,已经听出南风的声音有些相熟,正是方才在摸金行中竞价的那位少年。
但他哪想得到他身边的那位就是佳齐宫主啊,每个人的打扮似乎都做了改变。那佳齐宫主他虽然从未见过,但是传闻说她极为年轻,美貌非常,如今看来的确是如此。
只是如今这佳齐宫主为何会来到这里,难道是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
“请问......”话还未问出,他却是发现佳齐宫主与他身边的两人似乎将目光都集中在了那辆黄金战车上。
难道他们的目的真的就只是这辆黄金战车?
时间慢慢过去,南风在这车里竟然还真的就躺着了。金百万的额头上不时冒出汗,只能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他斜眼看了一眼白君乾,心想着:这人是谁?好像从进门后就从未对他说过一句话,也微招呼过此人,难道是佳齐宫主的朋友?
他仔细瞧了瞧了,却是眼神一颤,然后想到了什么。
“诸位大人......不如我们坐下喝口茶?”
南风摇了摇手,淡淡的道:“不必。”然后却轻轻咳了一声,那黄金的马车动了动,金百万听见佳齐宫主在车内似乎是慢慢起身了,然后有模有样的昂起头说道:“金老板,不必如此拘谨。”
金百万眼神依旧在动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没一会儿,灵兮低下头凑到南风耳边,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南风也还是假装自己听了灵兮的嘱咐,提高声调说道:“金老板,我们求你一件事情行不行?”
金百万眼珠转动了一圈,面色也微微变化,躬身道:“宫主吩咐便是。”
南风闻言,大笑了几声道:“你将这马车东给我好不好?”
金百万心中一跳,万万没有想到尊贵的佳齐宫主会提出这个要求。他这黄金马车废了一千万两黄金才买到,可谓是煞费苦心,自己有对其十分喜爱,当下竟然是愣住了。
车内灵兮呼出一口气,然后语气倏然转冷:“怎么,你不答应?”
金百万怔了怔,额头上冒出许多冷汗,拱手道:“启禀宫主,宫主神威自在,属下、属下自然不敢冒犯。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金百万支支吾吾,心中那件藏了许久的事儿却迟迟说不出口。以为他也不知道这事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第四百三十七章 以毒挟人
面对金百万的欲言又止,南风仿佛早料到似的,冷笑道:“只是你早已得到了什么命令,觉得我们观魔组织现今衰弱,已经不必听我们的命令了,自由自在是吗?”
金百万心中一惊,再三斟酌下,将头磕了下去:“宫主恕罪,属下万万不敢如此。”
“万万不敢?那六通山庄对你那么大的恩惠,你怎么会不敢?”南风的这些话讲得极淡,如一声轻叹,落地无声,却在金百万耳中却如一声惊雷,劈开头颅,留的脑中一片空白。
金百万呆住了,抬起头看着那马车,南风仍旧躺在马车之中,他只能看见他那平静冰冷的脸,仿佛在审视自己似的。
“我们不会相信你,既然你与那六通庄园有联系,那你过来。”南风从车窗里吩咐道。
金百万却不怎么愿意动,他刚刚一抬头,便是看见那白君乾盯着他,眸光浮沉,晦暗不明,盯的他头皮微微发麻。
灵兮也是在此时说道:“我不说第二遍。”语气中透着要挟的意味。
那金百万心下犹豫,慢慢踱步到了马车前。南风微眯着眼说道:“伸出手来。”
金百万依旧犹豫,但是在对上灵兮的眼神之后,就乖乖伸出了手,南风从车内伸出手,取出一个小瓶,将两粒药丸倒在手中。
金百万一见那两粒药丸,脸上顿时有些煞白,嗫嚅道:“宫主......这是什么?”
南风望了灵兮一眼,他说道:“你乖乖吃了,我就可以原谅你与那六通山庄有联系的事实,不要你的马车。”
金百万做出苦涩之色,心里清楚的知道这药丸很有可能就是毒药,但若是此时不吃下去,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得是拿过药丸,仰头硬生生的吞下去,不了吃下这“毒药”之后,南风却拍了拍手掌,笑道:“好极了,现在你不想给我马车也不行了。”
金百万脸色大变:“宫主不是说吃了这药就不需要马车吗?”
南风假装惊讶地道:“我那是骗你的呀,我不跟你这样说你肯吃‘毒药’吗?你不吃‘毒药’,我怎么要挟你?”
金百万一生精明,却在片刻间被眼前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人的几番作弄,就算他是贵为佳齐宫主身边的人,可是他那里忍得下这口气?
再说他本就已经低声下气了,居然还被如此对待,他以往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他张望着四周,之间者房间已经被一层强大的结界包裹,他的手下根本救无法穿透进来,现今除了那个车夫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厮丫鬟,就只要他一人还能稍微对抗一下。
忽地,金百万一抖袖袍,两只胖手向上一番,两道银光迸出,从他手腕底下竟飞出两把锋立的刀刃来,直直对着灵兮就飞射过去。
灵兮此时正闲闲倚在车窗旁,对此毫无防备,见来势汹汹,急忙向车内翻滚,金百万扑到窗前,伸手弹射,原来他袖中藏有暗起,数道飞刃急射出去!
就在此时,金百万看见自己后方一把剑刺来,金百万赶尽反掌发射暗器,飞刃往白君乾身上冲去。
白君乾自然不怕,面无表情的抵抗着,剑在挥动的过程中劲风陡声,那暗器立马就被弹来,转瞬间他就将剑架在了金百万的脖颈上。
只见他那银绣滚边的袖口微微滑下,显出一截清瘦的腕,眼帘微垂遮去了眸中墨瞳,风雅至极。
而那些被弹开的飞刃散开来,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碎想,后方的丫鬟仆妇们惊呼惨叫,白君乾回身看时,原来那几面飞刃都打在了自己后方屏风两侧的大花瓶上,花瓶被戳了几个大窟窿,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你们!”望着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剑,金百万脸色倏然惨变,异常慌张起来。接着白君乾收回了剑,转而用符咒束缚住了他,快步走到马车旁,探身看向里面。
灵兮好端端坐在其中,朝他点了下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白君乾这才放下心,只是他不明白灵兮为何不出剑,刚才的行动也是迟钝了不少,若不是有他和南风替她抵挡,极有可能她就受伤了。
南风敛眸冷笑,盯着金百万说道:“你是反抗不了我们的。”他一面说道,一面从马车内跳下来。
“你以为你能解开那毒药就什么都不怕了吗?哦,我忘记了,这天下云世家是最善于解毒,几乎什么毒都可以解开,只需要用钱就能买到云世家最好的医师替你医治。只可惜金老板,你这算盘打得铮铮响,可终究也是差了一步......”南风袖手绕着金百万边走边转,忽然俯下身子盯着他,眼神阴冷的说道:“这下你可是服我们了?”
金百万被南风这番话语搅的心理七上八下的,而如今的处境也是让他那自恃之心轰然倒塌,脑中有些一片空白。
灵兮看着南风如此巧舌如簧,对着金百万步步诛心,心中没有来对金百万产生了一种同情,更是对南风产生了一种别样的嫌弃,心中暗道:“这金百万人虽可恶,其实也不过是钱财较常人为多罢了,我们这样为难他,可是对是?”又想道:“玄黄这么步步为营,我始终猜不透他的心思,他对金百万下毒,她也是不知晓具体原因。这人在这么多年后,变成了这番样子,似乎比以往更加恶劣了?”
金百万说不出话来,只是望着南风,南风盯着他惶恐的脸,继续笑着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刚刚给你吃的毒药,在发作的时候四肢会冰冷,等会你就会痛苦万分,虽然我在这毒药上动了一点小手脚,减弱了一点毒性,不过却饶不了性命!也等不到被人来帮你解毒了。”
金百万闻言后,瞪大了一将,他所有的心思都被眼前的这人算中,而且此时他也无路可退了,便是眼神沉了沉,然后大声道:“请诸位绕我一命,成全小的,诸位要什么,无所不从!”
南风点头道:“这还不错,你听着,首先我要这辆马车,你给我找个车夫载着我们三人一同出去。其次,我要你将你走到关于六通庄园的所有事情,怎么跟你接头,吩咐了你些什么,说得一清二楚,若是有半句隐瞒,叫你今天活着出不了这金宅。”
金百万当即满口答应,想来那黄金百万,终究不如身家性命重要。
第四百三十八章 不愿忍耐
夜色如墨般的在天空中蔓延,而灵兮他们的事情也解决的差不多了。
如何跟六通庄园的联络,金百万是说得一清二楚,原来把那摸金行的宝物拍下来,那六通庄园也只不过是是派人来取走罢了。此后,那六通庄园的人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来找他,但后来却也吩咐他从东南花钱运输粮草到那情人峡,也不知作何用途。
南风凝神听了一通,待金百万说完后,又狠狠盯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剑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吓得金百万又立即低下了头,颤颤巍巍的说道:“实不相瞒,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南风这才肯相信他说的都是实情,转头看向灵兮与白君乾,语气轻松的说道:“我们今日的任务完成了。”
结界解除,南风一个符咒就将那些侍卫打到在地,他们三个在问话完了之后就不想再留,一齐坐上了那黄金马车,招呼一直守在马车旁一动不动的年轻马夫驾车,偷了车从金宅出了去。
金百万望着一千万两黄金换来的爱车远去,心中虽有一万个不乐意,但好歹换回了一条命。捏着南风临走前留给他的所谓“解药”,在手里流转,如同珍宝。
明月已经偏斜,在他们三个出了金宅之后,天边还有一道淡淡的云,疏疏落落挂在月下,勾起无尽的寂寥。
马车外望出去,郊外连绵的路被月色照成了银白,路边的杨柳在月影中突然剩下黑黢黢的一团团身影。
灵兮望着窗外的月夜,问道:“接下来如何?”
南风满眼抖写满了兴奋,扣着窗弦,笑道:“自然是去六通庄园了。”他探出头招呼了那年轻的车夫,又坐回去,道:“这个赶车的小子挺有意思,也不多说话。”
灵兮叹息道:“你何必对他下毒?”
“谁?你说金百万那个胖子?”
灵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他不过就是家财万贯而已,又有什么罪了,你何必如此做绝......”
南风打了喝呵欠,鄙夷的瞧了一眼白君乾道:“你怎么如今也这么多愁善感了,莫不是你这个师父教你的?可不要做什么老好人,心太软什么的,若是天下人都像你这般,都不知死多少遍了。”他话中有话,自然也意有所指。
灵兮也是察觉到了,将视线转向了白君乾,她和他埃得很近,一转头便是对上了他的眸子,不自觉移开后,有不自觉移了回去......指骨修长的手,儒白袖袍上绣有暗色云纹,视线沿着手臂肩头攀上看得见一截白皙脖颈,抿成一条线的淡色嘴唇,映在灯火中的如玉如画的眉目,以及温润眼眸里的冷淡神情。
他似乎并未在意南风的话语,灵兮也只好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南风继续说道:“你以为那金百万是什么好人?金百万多年来横行在这街头巷尾,聚敛钱财无数,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丑事?再说了,你真的信我给他的那是毒?”
灵兮微微惊讶道:“不是毒?”
南风嗤笑了一声,道:“小把戏罢了,那药丸吃了还强身健体呢,所谓的身体感到冰冷,只不过是我再进去大厅的时候,就已经在大厅外面施展了冰灵符。”
“什么时候?”灵兮惊讶道。
“看!连你都没有发觉,你觉得他们会察觉到吗?”南风说道:“总之外面已经达到目的了,就不要纠结那毒了。”
闻言,灵兮也是沉默了下来,而沉默的原因就是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的白君乾。
黄金的马车照得人满眼晕眩,而车外朦胧的夜色又是如此浑浊,一切都显得像是一场梦。脚下的路并不是平坦的,是不是地颠上一下,跳脱起来,仿佛将人的心也从胸膛里捧了起来一般。
灵兮低下了头,往白君乾怀里缩了缩,而白君乾发现她的这个举动之后,也是注意到外面有风灌进来,他起身为她将窗帘掩上,但夜风无孔不入,总是用手挡着也不是办法。
白君乾就这么将灵兮彻底的抱进怀中,像是将其裹起来一样,这样的动作有些让灵兮意外。
一抬头,她也是看见了白君乾脸上那略微尴尬的神情。灵兮依偎在他的怀中,在感受到他的体温之后,小声说道:“师父,不开心吗?”
白君乾没有说话,却是摇了摇头,眼眸中藏着无限心事的感觉,抱紧灵兮的手似乎更紧了,鼻息就在她的头顶。
凉风依旧透着窗帘扑打进来,风虽然是凉的,灵兮却觉得胸膛中慢慢热了起来,自己一颗心跳得很快。
白君乾则是两眼盯着外面的月色,在灵兮微微发出一声沉闷的叫声后,转过视线来,看到了她用手扶着胳膊,心中一跳:“你胳膊受伤了?”
此话一出,一直在一旁用凶恶眼神盯着白君乾的南风眼神也忽地软了下来。
“没有。”灵兮急忙否认道。
“是不是方才那金百万用飞刃伤了你?我看看......”白君乾轻轻拿起灵兮的的胳膊,果然见灵兮的手臂上衣袖断了一道开口,还流出了血。
灵兮似乎自己偷偷治疗过了,伤口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严重。不过他还是当即取出手帕替灵犀包好伤口。
他做着这一切,仿佛是理所当然一般。灵兮不禁有些感动,而一旁的南风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不屑,然后跑到了马车外与那车夫坐在一起。
“你也太不在意了,下次可不许这样了。那个死胖子下次见他定不能绕过他.......”白君乾皱着眉头说道,只是当着话语说到后面便是完全没了声息,他怔了怔似乎有些尴尬。
而灵兮也看出了白君乾为何会尴尬,故意挑逗般的说道:“原来师父也会骂人啊......”
“......什么?”
“‘死胖子’啊,比我骂人还狠!”白君乾会意,有些羞愧的偏过头,敢情灵兮这是在笑他呢。
气氛在这些话语下渐渐的不再沉重,灵兮揪着自己的衣袖似乎在想些什么,也在忍耐些什么。
下一瞬,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她就想要按照自己脑海中想的那般行动,不再去顾及那么多东西。
“师父。”灵兮忽地将白君乾的头硬生生的扳向自己,认真的望着他的眸子。这让白君乾多多少少有些怔住,却是见得灵兮将窗帘一拉,然后一个翻身朝着他扑来,坐在他腿上,四目相对。
白君乾立即就知晓灵兮想要做什么了,轻轻推开灵兮,低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灵兮扯起嘴角,缓缓说道:“师父不是一直在吃醋吗,我得补偿一下才行。”她的眸子里满是深情。
第四百三十九章 心悦君兮
夜风冰凉,掠过窗帘,吹拂到两人。
白君乾难得愣怔地看着灵兮,忘了开口。此时灵兮的指腹就贴在他眉心,描眉般地缓慢细致,极为认真地沿着他眉骨弧度一点点抚平,终停在眉梢。
她指腹温热略染清香,香气绕袖,白君乾清晰可感。所触及的皮肤微痒,隐有骚动,暧昧的情绪倏然涌上心头,有些难以控制。
灵兮就这样打量着他,忽然偏头笑了,“师父……”她肩头忍不住微颤,“你这个表情我好想捏你的脸啊。”
“……”白君乾默然地扯下了她的手,顿了一瞬,看着笑得眉眼弯弯的灵兮,看了许久,一点一点的也笑了。
“师父,你终于笑了。”说完灵兮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抬手揽过他的脖颈,将两人间仅存的距离彻底抹去。灵兮坐在他的腿上稍侧头,轻吻上他唇角。
“这......南风他们还在外面。”白君乾推开灵兮,不敢直视灵兮的眼眸,也拼命不去感受压在自己身上的那柔软的触感。
“在就在呗,我现在就是想要亲师父。”灵兮说道,继续凑近白君乾嘴唇。
白君乾愣住,撑起些身形不能置信地看着她,脑中竟成了空白,分不清是梦还真。但在反应过来后,他心中情绪复杂,如灵兮所说,他是有在吃醋,不愿看见她与南风在一起的模样,但是更多的还是之前的那个问题——她是否会离开?
忽地,思绪突然中断,灵兮离开他的嘴唇轻笑了一下,接着她温热的手触及他的脸,复又沿着轮廓而下,又捏住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白君乾眸光荡漾,沉浸其中,手环绕住灵兮那柔软的腰肢。可马车却忽然剧烈颠簸了一下,灵兮一个不稳,直接滑到了一边。
这个吻便是作罢了。
反应过来的灵兮,神情不是很好,对着车外喊道:“利玄黄,你给我记着!”
然后车外便是有声音回应道:“记着记着!?”语气十分挑衅。
正当灵兮准备出去殴打南风的时候,白君乾却是拉住了她,将刚刚起身的她一把拉进了怀中。
他一把捧着灵兮的下颌,吻了上去。灵兮感到惊讶,但是很快就沉溺了进去这么一个带有强烈侵占感的吻。
夜风吹进车内,却也吹散不了两人之间的炙热。
没一会儿,车外的南风觉得车内太安静了,便是回到了车内,谁知看见了满脸通红的灵兮。
他瞬间便是想到了两人在车内做了些什么,脸色立即难看起来,伸出手想要去抓白君乾的衣襟。
灵兮立即阻止道:“不准碰他。”她毫不退缩的挡在了白君乾的身前。
“你们两个刚刚......”
南风一字一顿的问道,但是还没有问完,灵兮便是说道:“不关你的事,我说过很多次了。”她的语气十分坚决,并且其中还包含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南风见她这样,眸色黯淡着立即败下阵来,“不关我的事......”,他缓缓重复这句话。
灵兮自觉自己说的是她的真实想法,并未有所隐瞒什么,但此时的气氛有些沉重,她清了清嗓子,提高声调说道:“你方才问的时候,有没有听见那个......嗯,那个金百万说什么运粮草的事情?”
“......什么?”南风僵硬的抬起头望着灵兮,对于她的态度飞快转变感到惊讶。
一旁的白君乾也是眸光闪烁,望着灵兮此时的笑脸说不出话来,想起刚才的事情微微羞愧的低下了头。
在看见灵兮那快速变脸之后,南风半晌才将悲怆的神色转为肃然,点了点头说道:“那六通庄园很有可能是从影翼阁借到了朝廷的精兵,那所谓的情人峡谷必定是驻兵的所在。”
“这个时候要朝廷的精兵做什么?难道是要与什么人对抗,又或者是要起兵造反之类的?”白君乾深呼吸一口气问道。
南风微蹙眉,并未答话。直到灵兮再问了一遍,他才摇了摇头回答道:“这六通庄园现今到底是站在哪一方还说不清楚,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想做什么?”
“不管怎么样,我们现今还是要去查探一番。”白君乾望着南风的那态度,并未理会,反而望着灵兮缓缓说道:“我们现今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呵。”南风立即就冷笑了一声,引得白君乾投来不满的目光。
灵兮有些无奈,摆了摆手继续白君乾刚才所说的话,道:‘若是我料得不错,今日那摸金行里那个出价的陌生男子,就是六通庄园出来的人吧?想必是哪一位庄主?’
南风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红儿,你如今越发长进了!是的,那个看起来灰头土脸的小老头子就是六通庄园六位庄主之一的刘子驭,外号车里长,最是酷爱车具。你别看他长得不起眼,出手可一点不含糊。”
“那现在我们是......”
南风倚在靠背上,“当务之急是先好好休息一番。”他的脸上又露出灿烂的笑,用脚踢了踢前面的侧壁,吩咐赶车的那车夫前往夏世家的宫殿。
闻言,灵兮与白君乾相望一眼,道:“我们就这么回到宫殿难道不怕暴露我们?”
南风轻轻一笑,道:“无妨,他们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良久,他们三人便是回到了宫殿,那夏世家的人居然也没有人过问,反而将他们当作不存在似的,而且这几日那夏侯惇从未来过不说,在这别院附近更是从未见过他的家眷。
这点的确有些让人不解。
他们三人刚一进别院,灯火通明,一个人影出现。正是常月宸迎了上来,一把抱住了灵兮,说道:“你们去哪里了啊,我还以为把小灵兮弄丢了。”
白君乾嫌弃的望了一眼如此装模作样的常月宸,端起桌面的一杯茶喝了起来。
在一盏茶的时间里,灵兮他们三个在与常月宸他们讲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于是一行人商量好了打算明日一早去那六通庄园查探一番。
夜色已深,别院里彻底安静了下来。白君乾站在床边,灵兮也是跟着他站在这里。
“灵兮,你来我这里做什么,不好好回你自己房间休息......”白君乾的话音刚落,灵兮就凑近了他,盯着他的眸色渐深,压低了音色缓声道:“是你说要我不离开你的。”
听得这句话,白君乾心中压着的巨石便是如散沙坍塌四散,眉目间不觉含了温煦的愉悦。
“所以......”灵兮继续靠近,与白君乾对视,扯下自己头上的簪子,青丝散落在他的眼中,也望着她带着些戏谑道:“今日我要与师父一起睡。”
第四百四十章 月夜同寝
“我今日要与师父同床共寝。”灵兮望见白君乾眉眼反应,便是红着脸再说了一遍。
白君乾无言地望了灵兮许久,望着烛火在她的眸子里闪烁,他将手抚上了灵兮的脸庞,缓缓点了点头道:“你可别逃了。”温和的嗓音在末尾微微挑起,似有若无地藏着笑意,煞是好听。
半晌,同床合睡一事三人下了决定也做好了准备,之前也不是没有这样过......可子一次,真到了这时候还是不免生出了不自在。
气氛明显与上次不同,这次似乎变得更加暧昧了,两人之间的肢体接触也是有些小心翼翼。
默默无言良久,最终灵兮先开了口,她指了指床榻道:“师父,若是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白君乾干咳了两声,收回一些难以启齿的思绪,尽量平淡道:“那便是睡吧......”但脱去了外袍的手,却怎么都难以进行下一步了。
他与灵兮无声地对视了一眼,吹熄了灯,和衣躺下,难以言喻的尴尬笼罩了房间。但同时也默然了彼此不会做些什么,就只是共寝“睡觉”而已。
睁眼、闭眼......往复循环中,灵兮心脏跳动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睡意开始袭来,可自己的手却是紧紧握住了白君乾的手。
“师父......”在小声的呓语之中闭上了眼睛,沉入睡意中。
“灵兮啊灵兮,你怎么总是.......”
白君乾向来都是难以安稳入睡的,以为太过于在意四周的声音,更何况在身旁还多了个灵兮在握着他的手,心脏的速度根本无法减慢,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的神思却仍旧是一派清明。
躺的几欲身体一动不敢动,正想要悄悄动一下放松身体的时候,方有动作却忽然嗅见了淡淡香气。一点点清淡温和的气息萦绕在鼻端,像是夜色下无声绽放的花,他凝神辨别了片刻,却分辨不出是什么香味,只知这种味道只会在灵兮身上散发出来,以至于他会被吸引。
白君乾稍微倾身往灵兮的方向凑近了一点,果然闻到了更清晰的味道,宁神静气,抚和心绪,在这如水的凉夜里仍有温润暖意,缓缓地浸入夜里,他夜紧紧握住了灵兮的手。
没过一会儿,他缓缓改变了睡姿,侧身枕着自己的手臂,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灵兮的身上。
月光从窗户的缝隙中漏进来,在床沿落了一层银色霜华,灵兮阖目躺在他的身旁,呼吸平缓,眼睫微染月光,在脸上落下一小片的阴影,眉眼温柔平和。
他直直盯着灵兮出神,忽地下意识伸出手碰了她的眼眸,灵兮动了动,嚅嗫了两声,眉眼醒来。
白君乾微微眯起了眼,随即轻扯唇角,放松的手指转而落在她的额上,将几缕乱发拂到她脸侧。他收回手打量片刻,然后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清晨,当白君乾睁眼的那一瞬间,便是对上了灵兮那再阳光下闪烁着的眼瞳,还有挂在嘴角的笑意,她整个人看上去仿佛再闪闪发光着,他一时间脑袋空白,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直到他望着灵兮越来越近,嘴唇上传来了柔软的触感......
“师父,你醒来了。今天是我比你先起来哦。”她从白君乾的嘴唇上移开,低着头脸红着说道。
白君乾顿了顿,接着便是吻了上去,灵兮微微惊讶,却也沉沦进其中。
许久,他们两个才从房间中出来,衣衫很整,眉眼带笑,容光焕发。
......
一个时辰后,黄金马车金光闪闪的身子在阳光下摇曳前行,常月宸他们几个在看到这个时候也是惊讶不以。
“这实在是......壮观啊!”常月宸两眼发光的说道。瞬则是站在一旁笑着看着她。
信和银、蓝浣西也是目不转睛的打量着这马车,皆觉得惊奇,最为淡定还属是花微仙人,面无表情不说,甚至都没有将视线望着那黄金马车。
“我们还是早些加快速度吧。”她催促道。
没一会儿,马车从这城的这头行驶到另一头,渐渐接近了城外最神秘的六通庄园。
眼前那就是无边的黑沼了,马车与众人只能暂时在这里停驻。
但是忽地正当一行人准备休整的时候,灵兮却是喊道:“谁?!”她望着远处笑声的那个人影。
白君乾凝眉立即飞身了出去,说道:“我去追!”
闻言,灵兮也一齐追了上去。他们两个一路速度极快,向前直追那人影。很快那人影越来越大,之间她也有所觉察,轻笑出声,眼前已经来到了城门前,她忽然拐了一个弯,径直向上飞去。
白君乾与灵兮急忙追上去,而那个人影已经又穿过了内城的人群,往闹市去了。看来是无法知道这人是谁了。
他们两人便是又回到了那黑沼边,面对众人的询问,他们并没有能够回答的线索。
接着他们一行人便是在这里勘察了许久,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黑沼范围极大,众人没有办法,本可以御剑,但是那上空中有不计其数的法阵。
他们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办法能进入那六通庄园了。
“看来那个人不上钩,我们今日只能就此作罢了。”南风轻飘飘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良久,一行人用结界将这黄金马车给保护了起来,然后一行人御剑回到了城中。
可南风又不知要搞什么幺蛾子,要求一行人中的几个女子都打扮成男子。这样一搞,天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黑了下来。
当他们从布庄出来的时候,街道上的灯火照耀在他们身上,瞬间又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这样是不是太招摇了?”蓝浣西有些担忧的说道。
而周围人的赞叹之声络绎不绝,也正正验证了她的担忧,灵兮他们只得尽量保持自然,随着南风去往不知名的地方。
没一会儿,怀着不明所以的心情,众人跟着南风穿过人群,来到了一座华丽壮观的楼前。
只见楼上人声往来不绝,欢声笑语,巧笑倩兮,一股脂粉烟花之气,定睛分辨楼前匾额,正是那城中最有名的‘月耽楼’。
门前花哨不以,还有几个打扮妖艳的女子站在那里吸引人们的视线。
这就是......青楼啊!来这种地方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