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狗血
大荒村，村口的小山丘上，一黑一矮两个身影，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大舅，快点，一会儿狗死了，血就流不出来了。”矮个子的声音，赫然就是苏晓霞。
“晓霞，要不，还是算了吧？大黑是周太婆养来作伴的，杀了它，周太婆该伤心了。”周爱国有些期期艾艾地说。
“大舅，这狗已经吃了老鼠药，就算你不杀它，一会儿还不是死了？”苏晓霞把脸转到阴暗处，撇了撇嘴。
她这个大舅，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做事一点都不利索，早知道叫二舅来，还好一些。
“也是。晓霞，你拿桶接着。”周爱国话音刚落，手里扬起了一把雪亮的杀猪刀，捅进了黑狗的心肺处。
苏晓霞赶紧把一个塑料桶，凑近了黑狗的伤口附近。
周爱国手里的刀一抽，鲜血从黑狗的伤口处喷了出来，正好被苏晓霞手里的塑料桶给接住了。
过了十几分钟后，血流渐渐停止了。
看着小半桶狗血，周爱国皱了皱眉头，问道：“晓霞，这么点狗血，够了吗？要不，咱们再去村里找条黑狗？”
“够了够了，大舅，这黑狗可不容易找。”苏晓霞摇着头，说。
周爱国在心底扒拉了一遍，发现苏晓霞说的没错，整个大荒村，只有周太婆家才有一只黑狗，刚才趁着天黑，被他们用放了药的腊肉给药倒了。
腊肉是苏晓霞从家里偷拿的。老鼠药则是周爱国提供的。
想起周太婆，周爱国的心里不由得直打突突。
周爱国没忘记，苏晓霞今天白天刚被周太婆给收拾了一顿。今晚上，苏晓霞就提议宰了周太婆家的黑狗辟邪。苏晓霞是借着自己的手报仇呢？还是这黑狗血真的有用？
“晓霞啊！这狗还用分颜色吗？黑狗不容易找，黄狗也可以吧？咱们村里，黄狗多的是。”周爱国试探了一句。
“不行的大舅，我们老师说的，黑狗血才有辟邪的效果，其它的，不行。”苏晓霞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说。
“你们学校老师还教这样的知识？”周爱国有些怀疑。
周爱国小时候学习不好，家里又穷，小学读了两年，干脆就没念书了。
苏晓霞今年十一岁，下半年马上就是小学五年级的学生了，所以，周爱国也不知道，到了小学高年级，老师到底会不会教这些知识。
“大舅，我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哩！我们老师喜欢我，特地给我开的小灶。”苏晓霞挺了挺胸脯，骄傲地说了一句。
苏晓霞当然要想办法圆谎，要不然，周爱国以后问村里和她同班的那些同学，别人都不知道，那她是怎么知道的？
学习委员的身份，确实为苏晓霞加了很多分。
晓霞学习好，老师喜欢，多教点知识，应该也是正常的吧？周爱国想。
其实，黑狗血能辟邪这样的说法，是苏晓霞听**镇上的一个算命先生说的。
进入八十年代后，算命先生和神婆之类的人物，像是雨后春笋一般，从**镇的各个旮旯里冒了出来。
农村里，大部分人或多或少有一些迷信思想。前些年有运动，大家就算再迷信，也不敢公然找算命先生算命。
进入八十年代，上面对这方面的管控渐渐放松了。迷信活动渐渐有了市场需求。农村人结婚房子上大梁之类的大事，都会找个算命先生看看日子。
苏晓霞学校附近，就住着一个会算命的瞎子，叫吴老瞎。
吴老瞎无儿无女，前些年靠着邻居的救济，饥一顿饱一顿的，好歹没饿死。
政策开始松动后，吴老瞎就在家偷偷给人算命批八字，赚点钱养活自己。
苏晓霞镇上有个同学是吴老瞎的邻居，很相信吴老瞎的那一套。
苏晓霞好奇，跟着同学去看过一次。黑狗血的事，就是那次听吴老瞎跟一个中年妇女说的。
不过，苏晓霞肯定不会告诉周爱国实话。在周爱国眼里，学校老师嘴里说出来的话，才有权威性。
“大舅，咱们快点做事，时间不早了。”苏晓霞打了一个哈欠，催促道。
今天，苏晓霞送给苏天乐的水壶里，装的是巴豆水。苏晓霞怕苏天乐喝出来，特地在水里放了两勺白糖。
苏天乐回家后，肚子痛的厉害。苏晓霞见势不妙，偷偷地溜了。
苏晓霞知道，可能是她的巴豆放多了。
怕周爱琴会打她，苏晓霞不溜才怪。周爱琴就是这么个人，出事了只知道往别人身上推。
苏晓霞想将功赎罪，这才跑到周爱国家，运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周爱国今晚动手。
“要不，咱们过些天再去？这么一点黑狗血，我怕不够。”周爱国咕哝了一句。
周爱国怕鬼，怕的要死。今天白天的事，周爱国还记着呢！和林安生苏小乔“抢衣服”穿的自己，确定不会被鬼缠上？
他怎么就相信了苏晓霞这么个小女娃的话了呢？就这么一小桶狗血，能有用？
要不还是算了吧！等苏小乔夫妻俩的三七过后，他再动手也不迟。
周爱国的脚步越走越慢。
“大舅，不管什么妖魔鬼怪的，都怕黑狗血。放心吧！保准错不了。”苏晓霞拍着胸脯打包票。
周爱国能退，她不能退。苏天乐拉肚子请了吴正义去看的事，苏晓霞已经听村里人说过了。要是今晚没收获，苏晓霞可以预料到，只要她出现在周爱琴面前，周爱琴肯定会揍她一顿。
“行，走吧！”周爱国看了看手里的桶，终于迈开了脚步。
林苏苏在家也没闲着。听到周太婆家的狗吠了几声后没了声息，林苏苏脑子里的“白雾”放了出去，沿着院墙转了一圈，发现了鬼鬼祟祟的周爱国和苏晓霞二人组。
周爱国杀狗的时候，手里雪亮的杀猪刀，让林苏苏的瞳孔一缩。
周爱国手里有武器，她的行动，要小心再小心才是。
林苏苏家的院墙高，周爱国费了一番劲，才爬了上去。
62.夹子
坐在围墙上的周爱国，想起刚才急着爬墙，忘记了往自己额头上抹黑狗血了。
周爱国坐在墙头，看了一眼静悄悄的林家庭院，心里有些发毛。明天才是苏小乔夫妇的头七呢！苏小乔的鬼魂，不会提前回家吧？
想到这里，周爱国转过半边身子，压低了嗓门，对围墙外的苏晓霞叫了一声：“晓霞，拿桶来。”
苏晓霞小心翼翼地把塑料桶举在头顶，好方便周爱国拿取。
其实，苏晓霞很想骂一句：多此一举。
只要周爱国跳进围墙后打开前院院子门，她不就能拎着桶进去了？
围墙太高，苏晓霞掂着脚尖，把手伸的最长，才让周爱国的手够到了桶壁。
周爱国小心地接过桶来。鼻尖浓烈的血腥气，让周爱国皱起了眉头。
想起即将等他去“拿”的林家财物，周爱国狠了狠心，伸手去桶里沾了半手掌的黑狗血，胡乱地涂在了自己的眉心。
做完这件事后，周爱国才觉得胆气大增。苏晓霞说过，黑狗血点在眉心，百鬼退避。这样子，苏小乔林安生他们总不会冒出来了吧？
周爱国想把桶递回给苏晓霞，却发现这个难度有点大。围墙太高，苏晓霞太矮。
周爱国有心想拎着桶跳下围墙，发现这个难度更大，一跳一晃荡，还不知道桶里的黑狗血会不会溅出来呢！
算了算了，他还是先把桶放在围墙上，一会儿跳下去后，再回头拿也不迟。
这时，月亮渐渐地隐没在了云朵里。
院子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去。
周爱国把桶在墙头放稳后，猫下身子往下跳。周爱国选的地方，是林家的后院。林家的后院外，是一条阴暗的小巷子。小巷子的对面，就是周太婆家。
林家前院外，是大荒村的大路，有时候夜里也会有人走动的。
比起前院，后院更适合周爱国此时进入。
周爱国双脚落地的沉闷的声音过后，还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咔哒”声。
“啊~！”周爱国痛呼了一声。
好歹还记得自己是来做坏事的，周爱国的声音，在喉咙里转了转，吞回了肚子里。
“大舅，你怎么了？”墙外，传来苏晓霞焦急的声音。
周爱国没有回答。他觉得，自己的一只脚，痛的快断了。
照经验估计，周爱国也知道，他这是踩上了捕鼠夹之类的东西。冰冷的铁夹子，在周爱国的脚踩上它的那一刻，重重地击打在周爱国的脚裸上。
苏晓霞问话的时候，周爱国已经痛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根本没心思理会苏晓霞的呼叫。
宾果！第二个！
卧室里，林苏苏坐在床上，冲着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林苏苏脑子里的一丝“白雾”，在入夜后一直在林家的围墙上巡逻着。周爱国和苏晓霞到来之前，林家已经有人入侵过了。
来人正是周爱琴。
周爱琴才没有周爱国的胆色，在林家围墙外转悠了好一阵子，正当林苏苏以为她会离开的时候，周爱琴才费劲的爬上了墙头。
周爱琴刚爬上墙头，抬眼间，发现眼前多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当时月亮正好躲进了云朵里，周爱琴没看清人影的面目，只看到了这人穿着一身绿色的军装，头上戴着一顶军帽。
林安生？
周爱琴的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被吓晕了。
黑影是林苏苏今天白天做的道具--穿着林安生衣服的稻草人，为了看起来逼真一些，林苏苏还专门给稻草人扣上了一顶绿色的军帽。
周爱国和苏晓霞来到围墙外时，周爱琴还在离他们十多米的地方，晕着呢！
也幸亏周爱国他们没绕着围墙转圈圈，要不然，就能发现晕着的周爱琴了。
周爱琴从高高的围墙上摔下去，林苏苏也没去看一眼，又不是她让周爱琴来的，半夜三更跑到别人家做贼，最好摔死了才好呢！
此时，周爱国的狼狈，让林苏苏再一次露出了微笑。
乡下地方，老鼠是常见的生物。林苏苏家堆放粮食的厢房里，就放着三四个捕鼠夹。
天黑前，林苏苏把家里的几个捕鼠夹全都收拢来，一个个地散放在了围墙下。
林苏苏原本也没想过会让周爱国中招，只是碰运气罢了。很显然，今天的周爱国，运气有点背。
看着龇牙咧嘴的周爱国，林苏苏觉得有些可惜。这种捕鼠夹是家用的捕鼠夹，力道小。只能给周爱国带去一定的疼痛，却没办法伤到周爱国的筋骨。等这一阵疼痛过去后，周爱国还是能行动自如。要是换成村民们打猎用的铁夹子，这一下，肯定能打碎周爱国的脚裸骨头。
这种“贼胚子”，就算被人打断腿，也是活该！
再给他来一记？
林苏苏的目光看着围墙上的那只塑料桶，试探着用脑子里分出的一丝“白雾”，往里勾了勾。
塑料桶纹丝不动。
不够大力吗？
林苏苏加大了“白雾”的输出，等白雾变成小拇指般粗细的时候，塑料桶晃了晃。
周爱国坐在地上，好一会儿后，疼痛才渐渐地过去了。
妈的！周爱国在心底骂了一句后，才伸手去摸被铁夹子夹住的脚。
一手的温热，让周爱国明白，他的脚，应该流血了。
不过，这点小伤，对周爱国来说算不了什么。想起林家屋子里等着他去拿的存折和钱财，周爱国的心中勇气倍增。
周爱国双手稍稍使劲，已经掰开了脚上的铁夹子。
把铁夹子扔到了一边后，周爱国才一手扶墙，慢慢地站起身子。
围墙外，苏晓霞急了。
周爱国跳进围墙后，只发出了半声惊呼声，后面一直没声息，苏晓霞有些害怕。
看了看黑漆漆的巷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苏晓霞吞了一口口水，觉得有些害怕。
夜深人静的，苏晓霞也没敢放声喊叫，只能悄声叫着：“大舅，大舅。”
围墙太高，苏晓霞仰着头跳着脚，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没事。”周爱国不耐烦地回答了一句。带着个拖油瓶就是麻烦，问啊问的，万一被人听到就糟了。
63.尖叫
“大舅，你小心点。”苏晓霞关心地说。
“行啦！看好你自己”
周爱国话音未落，只觉得头顶一黑。周爱国反应很快，伸手一挡，“砰”的一声，似乎有东西被他的手挥出去了？
回过神时，周爱国才发现，被他挥开的，是他原本放在墙头上的塑料桶。
刚才是看花眼了？还是塑料桶真的掉下来了？周爱国有些懵。
卧室里的林苏苏砸吧了砸吧嘴，觉得有些可惜。
眼见着她的“白雾”已经把塑料桶给勾下来了，没想到周爱国的反应这么快，一巴掌就拍开了。
下一秒钟，林苏苏乐了。
苏晓霞正仰着头，听着墙内的周爱国说话。“砰”的一声后，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朝着苏晓霞的头顶砸了下来。
苏晓霞觉得眼前一黑，鼻尖刚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随即发现自己头发已经湿哒哒的了。
还没等苏晓霞把桶从头上拿下来，突然间，一声尖叫响彻了整个大荒村的夜空。
“啊~！鬼啊！”
尖叫声过后，大荒村的狗，开始吠了起来。
“怎么回事？”
“谁在喊叫？”
“该不是谁家进小偷了吧？”
“看看去看看去！”
村民们被尖叫声从睡梦中惊醒，一个个地披着衣服起了身。
大荒村，一家家的电灯亮了起来，狗吠声越来越多。
“周爱琴，闭嘴！”周爱国压着嗓门，火大地叫了一声。
尖叫声虽然破了音，周爱国还是听出来了，这是他家小妹周爱琴的声音。
他正准备摸进林苏苏家的正房里去翻找东西呢！周爱琴这一叫，把半村的人都惊动了，这东西还翻的成吗？
“啊~！啊~！”周爱琴的尖叫声根本停不下来。
周爱琴刚站起身，还没等她回想一下刚才看到的“鬼影”，就见到一个血呼啦啦的“大头鬼”，正站在她身边十米开外的地方。
“大头鬼”的头红红的，上半身也是红红的，身上还在滴血。
周爱琴不被吓得大叫才奇怪呢！
特别是看到“大头鬼”居然摸着长长的脑袋，冲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周爱琴吓得胆子都快破了。她想逃，可惜一双脚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一般，动弹不得。
周爱琴只能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大头鬼”走近，一边惊恐地大叫着。此时此刻，除了“要死了”这几个字之外，周爱琴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半夜不睡觉跑到我家窗下鬼叫鬼叫？神经病啊！”这时，周太婆家的灯“吧嗒”一声亮了，随之而来的，是周太婆的怒吼声。
周太婆年纪大了，睡到半夜被吵醒后，就会睡不着。
今晚，周太婆难得睡了个好觉，没想到却被周爱琴的尖叫声给吵醒了。
鬼？哼！她周陈兰香活了七十来岁，还真没怕过这玩意儿。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
周太婆手里抓着一把扫帚，怒气冲冲地打开了她家后院的门。
周太婆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周爱国心中就暗自喊糟。
顾不得即将到手的“财富”，周爱国赶紧爬上围墙，仓惶逃窜而去。
要是被大荒村的村民们当场抓到他周爱国半夜跑到林家来做贼，他们全家人在大荒村，都会抬不起头来。
苏晓霞刚把红色的塑料桶从头上“拔”了下来，伸出手擦了一把糊住眼睛的黑狗血后，见到的就是周爱国仓惶逃窜的背影。
苏晓霞刚才被塑料桶套住脑袋，说不出话，但也不妨碍她听到周围的动静。
周爱琴这把熟悉的声音，苏晓霞还是能听出来的。要不然，刚才周爱琴尖叫的时候，苏晓霞也不会一直朝周爱琴的方向走去了。
苏晓霞是想让周爱琴帮忙，尽快把头上的塑料桶给弄下来，另一方面，苏晓霞想给周爱琴壮个胆，有鬼？两个人比一个人胆子总会大一些。
听到周太婆中气十足的骂人声后，苏晓霞和周爱国一样，心底直喊“糟了”。
要是被周太婆抓到的话，她在大荒村的脸就丢光了。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半夜不睡觉跑到林苏苏家来做贼？被学校知道的话，肯定会被开除的。
不行不行，自己千万不能被周太婆抓到。
苏晓霞“拔”掉了脑袋上的塑料桶后，刚好听到周太婆打开后院门的声响。
苏晓霞顾不上周爱琴，手里抓着塑料桶，甚至没敢回头看一眼，一咬牙，撒腿就往巷子外跑。
周太婆看着熟悉的背影和跑步的姿势，手里的扫帚“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扫帚重重地打在了苏晓霞的后脑勺上，苏晓霞没敢呼痛，蒙着头只管往外跑，就怕被周太婆认出来了。
“苏晓霞，你个瘪犊子，白天跑到老娘家来爬梨树，老娘还没找你家苏天乐算账，你倒好，竟敢半夜三更带着你妈来装鬼吓唬老娘？你个有爹娘生没爹娘教的坏胚子！”周太婆跳着脚骂了一通。
听到“苏晓霞”这个名字，周爱琴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刚才那个“大头鬼”是晓霞扮的？不是真的鬼？
周爱琴的心中松了一口气，才觉得自己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时，离林家近的几家，已经陆续有人赶过来了。
胡大娃他爸胡旺财夫妻俩率先赶到。
胡家是大荒村的“弱势”家族，平时想拍周太婆的马屁，也无从下手。
听到周太婆家有动静，胡旺财和肖桂花立马赶过来，替周太婆撑腰。
胡旺财手里捏着的一支手电筒，照在了周爱琴的脸上。
周爱琴的眼睛被强光刺的睁不开，赶紧抬起一只胳膊，挡了挡手电的强光。
“周爱琴？怎么是你？”肖桂花一眼就认出了周爱琴，奇怪地问了一句。
刚才苏晓霞跑的快，没被肖桂花他们堵住。
周太婆骂苏晓霞的那些话不算大声，倒像是特意骂给周爱琴听的，肖桂花和胡旺财之前也没听清楚。
这里是村头，周爱琴家住村尾。半夜三更的，周爱琴不在家里睡觉，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64.鬼影
“我我”周爱琴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说她到林苏苏家偷东西，结果被“林安生”的鬼魂给吓晕了？不行不行，这样的事怎么能说？
“周爱琴，你是不是记恨我上午用扫帚疙瘩打了苏晓霞，才半夜跑到我窗子底下来扮鬼吓唬老婆子？”这时，周太婆又发话了。
周太婆的胸膛都快气炸了。
家门不幸呐！出了周爱琴这么个不着调的女子。
“是，是，太婆，都是是我不好，猪油蒙了心，才想出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晓霞的脸，今天被您老人家打出了几条伤痕哩！我这个当娘的瞧着心痛，这才”周爱琴赶紧顺着周太婆的话说了下去。
周爱琴一边说，一边冲着周太婆鞠躬赔罪。
周爱琴是真心实意地感激周太婆。她正愁怎么才能圆谎。周太婆这番话，简直就是为周爱琴量身定做的。“寻仇”虽然会让人觉得周爱琴气量小，比起“做贼”来，这个名声却好了太多。
“周爱琴，你可真是啧啧啧”肖桂花听周爱琴承认自己是来找周太婆“报仇”的，脸上的鄙夷怎么也遮挡不住。
整个大荒村，目前为止，还真找不出一个像周爱琴这么“惯”孩子的。哦，不，之前的苏小乔，虽说有个“惯孩子”的名声，可人家也只是不让孩子做家务而已，林苏苏犯了错，苏小乔照样会拿着竹条子抽。
周太婆脾气虽然古怪了点，却不是个随便对人动手的。大荒村的那些皮小子皮丫头们，哪个不是犯了错才被周太婆追着用扫帚疙瘩抽的？
“周爱琴，你这样就过分了。周太婆她教训苏晓霞，也是为了孩子好啊！”胡旺财也皱起了眉头。
胡旺财听自家儿子说，苏晓霞还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呢！
白天被周太婆教训了一顿，晚上跑到周太婆家装鬼吓人，这是一个好学生学习委员能做出来的事吗？不行！下次去镇上的时候，还真要找他们老师好好说说。
“周爱琴，你这脑子还真是，太婆是为了你家晓霞好，才会动手哩！太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这时，何柱子媳妇也赶到了，见肖桂花夫妻俩在数落周爱琴，何柱子媳妇赶紧帮腔。
小孩子嘛！调皮做错事了，抽一顿不就长记性了？周太婆这是为大家教育孩子呢！
周爱琴倒好，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带着女儿半夜过来“报仇”？
周爱琴被肖桂花夫妻和何柱子媳妇奚落，低着头一声不吭。
惊吓过后，周爱琴脑子里的理智已经回归了。今晚，她一定要咬住装鬼吓人这四个字。装鬼吓人，还能说是恶作剧。入室偷窃，好像要被公安抓走的。
“大队长，您来啦？”巷道口，响起了何柱子的声音。
吴有成家离周太婆家有一段距离。周爱琴的尖叫声响起的时候，吴有成那边听的不是很清楚。听到村里有人跑动的声音后，吴有成赶紧披上衣服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所以落在了胡旺财他们后面。
“周爱琴，你做错了事，我罚你去周家祠堂去跪一晚，你服不服？”周太婆的声音很严厉。
“太婆，我认罚。”周爱琴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回答了一句。
“走吧！跟我去祠堂一趟。”周太婆冷冷地看了周爱琴一眼，转过身子，往巷口走去。
“周太婆，出什么事了？”这时，大队长吴有成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有成啊~！是我家爱琴，带着孩子来恶作剧，我现在罚她去跪祠堂。”周太婆见到吴有成，脸上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吴有成无言以对。
周太婆连惩罚都已经想好了，他这个大队长，似乎没有插手的必要。
在大荒村，族人做错了事，族里有权惩罚犯错的族人。
一般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族人犯了错，只要家族里有了惩罚，吴有成也不会横插一脚，非要把人给带回大队部关押。不过，几个大族的族长都很给吴有成面子，尽量不会让吴有成难做。
“那好，周太婆，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大队部出面的，你通知一声。”吴有成想了想，只能说了这么一句。
“嗯，谢谢你了有成。”周太婆冲着吴有成点了点头，带着周爱琴离开了。
吴有成皱了皱眉头，他觉得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周太婆的面子，在大荒村还是挺有份量的。
“有成，有成。”这时，周玉兰的声音在巷子口响了起来。
“怎么了？”吴有成大步走出了狭小的巷子里后，才问道。
“有成，我觉得苏苏可能出事了。”周玉兰见周围有人，凑到吴有成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啊？”吴有成有些懵。
周玉兰拉着吴有成的手，走到僻静一点的地方，轻声说：“有成，我刚才去苏苏家拍门了，没人应声。你说，这周爱琴不会是从苏苏家跳出来的吧？”
巷子里狭窄，周玉兰来的比吴有成还早一些。见到巷子里已经站了好几个人，周玉兰就没往前凑。
苏天乐生病，吴凤娇今晚回家住的事，吴小敏告诉过周玉兰。
吴小敏说起林苏苏不愿意跟她回家住的时候，周玉兰的心中，充满了对林苏苏的怜惜。
苏苏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还真是个可人疼的。
吴小敏没说这事之前，周玉兰也曾想过接林苏苏到自家住一晚，想了想还是没能开这个口。
吴家三兄弟住在一起没分家，周玉兰不忌讳，也要顾忌一下妯娌的想法。
正因为周玉兰觉得愧对林苏苏，听到周爱琴的尖叫后，周玉兰穿上衣服撒腿就跑，这才来的比吴有成还要早些。
站在巷子口，周玉兰也能听到里面的动静。
听着周爱琴起先有些结结巴巴，后来越说越流利的解释，周玉兰起了疑心。
周爱琴这番说辞，根本不像是事实，而是她临时编造出来的。
和吴太婆家隔着一条巷子的，不就是林苏苏家吗?
65.吓到
这个周爱琴，一向是个眼皮子浅的，惯会拿婆家的东西贴补娘家，她该不会想趁着天黑，从林苏苏家“拿”东西回去吧？
周玉兰想到这里，赶紧去林苏苏家叫门。
周玉兰不是怕林家东西不见了，她是怕林苏苏会被吓坏了。今天的林家，只有林苏苏一个十岁的女娃在呢！
周玉兰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听到林苏苏答应。
周玉兰这才急了。
周玉兰不知道，此时的林苏苏，根本没在家里。
林苏苏的“白雾”一直监视着外面的动静。见到周爱国翻墙出去后，林苏苏的“白雾”一直粘在周爱国身上。
见周爱国蒙着头往村口跑，林苏苏冷笑了一声后，进了空间。
周爱国翻出墙头后，顾不上拉苏晓霞一把，只顾蒙头一阵猛跑。
周爱琴的尖叫声太响亮，村里人肯定会过来看个究竟的。
想到这些，周爱国根本不敢顺着大路往自家方向跑，只能往村外跑去。
刚跑出两三百米，周爱国觉得脚下被树枝之类的东西绊了一下，脚下一个趔趄，摔了一跤。
回头一看，明亮的月色下，地面上平平整整的，连个坑都没有。刚不用说树枝了。
有人拿树枝绊他？周爱国狐疑地看了看四周，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身后的大荒村，人声鼎沸，村口这边，却一片静谧。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的虫鸣声也消失了。
周爱国的额头上冒出了一颗颗冷汗。不会真的有鬼吧？刚才周爱国翻墙逃跑的时候，听到周爱琴喊了“鬼啊”这两个字。
小时候，周爱国听过村里的老人讲古。
老人们说，三更半夜，是鬼魂最喜欢出没的时候。
以前，周爱国虽然怕鬼，也没有今天这么害怕。主要还苏晓霞替他“抢衣服”的事，让周爱国潜意识中害怕苏小乔夫妻的“鬼魂”会缠上他。
平地里被绊了一跤这种事，周爱国还是第一次遇上。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周爱国赶紧站起身，顾不得脚裸上的痛楚，一瘸一拐地小跑着到了村口。
大荒村的村口，有棵大槐树，粗壮的树干，需要两三个人手拉手，才能合抱过来。
这个季节，槐树正是枝叶茂盛的时候。
周爱国“呼哧呼哧”跑到槐树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唉呀妈呀~！累死他了。
脚裸上一阵阵的抽痛，让周爱国气得咬牙切齿的。
林家怎么会在围墙脚下放老鼠夹呢？吴凤娇那个老不死，吃饱饭闲的慌。
突然间，周爱国觉得自己的后颈处，有些冰冰凉凉的。
伸手一摸，湿漉漉的水。
“谁？”周爱国吓得跳起了身。
月色明朗，天上没下雨啊？
周爱国疑惑地摸了摸后颈，绕着槐树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真的有鬼吗？
周爱国抬起头四处张望，槐树枝叶的掩映下，一个穿着绿色军装的黑影一闪而没。
林安生？
周爱国吓得屁滚尿流，双眼一翻，晕倒在树下。
林苏苏站在槐树的树丫上，看着晕倒在地上的周爱国，冷笑了一声后，闪身回了空间。
知道周爱国“怕鬼”后，林苏苏肯定要想办法吓唬一下他。至于苏晓霞，已经被周太婆叫破了行踪。过了今晚，苏晓霞的名声在村里，肯定要臭不可闻。
吓晕了周爱国后，林苏苏就没打算管他了。
不管周爱国是真晕还是假晕，林苏苏都不想去检查个究竟。
反正，要想对付周爱国，机会可不只有这么一次。
林苏苏回到自家屋里后，听到周玉兰的叫门声。
“苏苏，苏苏。”周玉兰越喊越焦急。
“有成，你看，我叫了十来分钟了，苏苏一直没答应，要不，叫个人爬进围墙看看，苏苏到底有没有事？”周玉兰对吴有成说。
“行，胡旺财，你去家里般张梯子来。一会儿你爬进去给大家开个门。”吴有成看到身后的胡旺财，吩咐了一句。
“哎~！”听到吴有成的吩咐，胡旺财响亮地答应了一声。
瞧瞧，这就是他的脸面。这么多人，大队长唯独叫了他帮忙哩！
胡旺财屁颠屁颠地往家里跑去。
“玉兰婶子，是你吗？”这时，门后传来林苏苏怯生生的声音。
“是，是玉兰婶子，苏苏，你快开门。”周玉兰听到林苏苏的回答，脸上露出了喜色。
还好，苏苏没事。
门打开了。
林苏苏的脸上和身上都是灰尘，见到自家门外围了一堆人，林苏苏的肩膀瑟缩了一下。
“苏苏啊~！你睡迷糊了吗？你玉兰婶子叫了半天的门了，也没见你回答一声。”肖桂花见状，赶紧指责了一句。
肖桂花他们几个从巷子里出来后，见周玉兰在敲林苏苏家的门，一个个都围了过来。反正已经醒了，这热闹好像还没结束，再看看也没什么。
“是啊是啊！苏苏啊~！你家外婆呢？没在？”何柱子媳妇的眼神，绕过林苏苏的身子，直往门里看。
“吴婶子今天回家去了，苏天乐病了。”有个知情者抢着回答了何柱子媳妇的问题。
“啧啧啧吴婶子也真是的，天乐三十多岁的人了，就算是病了，不还有天乐媳妇和两个孩子照顾他吗？苏苏才十岁哩！放着个十岁的女娃单独在家里，吴婶子还真是放的下心。”何柱子媳妇趁机挑拨。
“是啊是啊，这事是吴婶子考虑不周啊！苏苏才十岁呢！”吃瓜群众甲附和了一句。
众人在八卦的时候，林苏苏往周玉兰的身上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周玉兰的腰。
“呜呜呜玉兰婶子，吓死我了！有人爬墙进我家了。”林苏苏边哭边说。
有人爬墙进了苏苏家？这么说来，周爱琴还真是跑到林苏苏家做贼的？
周玉兰怒了。
“苏苏，你别哭，你告诉婶子，你看见是谁了吗？”周玉兰伸出手，擦了擦林苏苏脸上的泪，问道。
只要苏苏说看到周爱琴爬进了林家，周玉兰发誓，她一定要让她家有成给镇上的派出所打电话，把周爱琴抓走。
66.血迹
“天色有点黑，我我没看清是谁，我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把这么长的刀。”林苏苏比划了一下周爱国那把杀猪刀的长度和宽度。
刀？周爱琴进林家，不单单是想谋财，还想害命呢？
众人哗然。
刚才周爱琴跟着周太婆走的时候，手里可没刀子呢！
进林苏苏家的，另有其人？还是周爱琴的刀子掉在巷子里了？
想到这里，吴有成准备叫几个人跟他一起去巷子里看看。这大半夜的，大半个村子的人都被惊醒了。吴有成作为大队长，明天一早有人问起的时候，总不能一问三不知。
吴有成经常去镇上开会，比普通村民有见识。周爱琴如果只是入室盗窃未遂的话，那就不需要叫公安过来抓人，村子里批评教育一下就可以了。
事件升级到持刀入室行凶，吴有成就应该把事情往上报，让镇上的公安来接手调查这件事。要不然，万一哪天周爱琴抽风，真把谁给砍了。吴有成可是要吃挂落的。
吴有成还在心底盘算着，一旁几个看热闹的妇女听了林苏苏的话，一个个的都忍不住了。
“哇~！这周爱琴可真够不要脸的，大半夜的带着女儿来林家做贼？真不像话！”路人甲鄙夷地撇了撇嘴。
“周爱琴她到底想干啥？为了抢林家的房子，连谋财害命的招数都想出来了？”肖桂花有些半信半疑。
大荒村的妇女们，平时一言不合就开吵，吵不过了，上手打架的也有。
妇女们打架，也不会往死里打，最多就是扯扯头发抓抓脸之类的，动刀子这么样的狠人，肖桂花还真没见过。
她今天白天还怼过苏晓霞呢！以后周爱琴会不会也拿把刀，趁着天黑找上门来？肖桂花心里有些发慌。
“哎哟喂！！可不是嘛！怪不得那天我听到周爱琴跟吴凤娇说，要林苏苏赶紧搬到他们家去住，把林家的房子腾出来给周爱国家住呢！是不是林苏苏不肯腾房子，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何柱子媳妇也凑上来八卦，还特地做了个插刀子的手势。
“去去去，聂大妞你说话太恐怖了，周爱琴有那个胆子杀人吗？杀鸡她倒是会。”吃瓜群众乙也凑近了八卦大军。
“谋财害命？周爱琴应该是没这个胆子的，照我看来，周爱琴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似的。咱们不都是听到周爱琴的尖叫声，才跑来看个究竟的吗？”周明英下意识地帮着周爱琴说话。
周明英和周爱琴是本家姐妹，虽说平时姐妹俩关系不大好。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周明英还是能想明白的。
“呵呵呵明英姐说的也有道理，照我看，周爱琴也不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跑到林苏苏家来杀人。”肖桂花怕得罪周明英，赶紧改口。
“苏苏，可怜的孩子，吓坏你了吧？”周玉兰一只手抚摸着林苏苏蓬松的头发，一只手替林苏苏掸去身上的灰尘，
林苏苏垂着眼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说多错多，林苏苏没打算再说什么，有时候，人多脑洞多。就算这次没能扯出周爱国来，有心人自然会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事实的真相。
“哎呀~！一向干干净净的林苏苏，今天变成了一只大花猫了呢！”周明英笑了笑，说。
“明英婶子，我害怕，躲到床底下去了。”林苏苏抬起眼，看了周明英一眼。
在林苏苏清澈的眼神下，周明英的笑容一僵，脸上有些发烧。
周明英原本怀疑林苏苏撒谎。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见到有人持刀闯进她家，不会吓得尖叫？
现在看来，她的怀疑还真是没道理。小孩子嘛！见到有危险，躲起来也是很正常的呀！
吴有成听了这么一会儿，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玉兰，你在这里陪着苏苏，我和有发他们去巷子里看看。”吴有成说。
不管是谁，持刀闯进了林苏苏家，这件事，决不能就此算了。
他们大荒村，是个民风淳朴的地方。可不能因为某些人的私心，破坏了整条村的风气。
“何柱子，你”吴有成正想叫何柱子和另外几个村民，和他一起去巷子里看看，却发现原地不见了何柱子的踪影。
“何柱子刚才说要撒泡尿，往那边去了。”村民吴有发指了指村口方向，说。
吴有发是吴有成的堂弟，满脸的络腮胡，长相比吴有成粗犷多了。
“有发，何梁子，还有周爱华，你们跟我去巷子里找找，看看有没有掉落的刀子。记住了，发现刀子后，不能用手去碰，公安要采取什么指指什么来着？”吴有成一下把自己想说的词给忘了。
“我知道，是指纹。”周爱华举了举手，说。
“对，就是指纹。记住了，不能碰。”吴有成说完后，挥了挥手，率先往巷子里走去。
吴有成叫的这几个人，可不是随便叫的。
这几个人，把大荒村吴、何、周三大姓的人都囊括进去了。。真找到刀子的话，这三个人就是直接目击证人。
吴有发是吴有成的堂弟，何梁子是何柱子的弟弟。周爱华是周家族老周青山的大孙子，是周玉兰的堂哥。
最重要的是，这几个人，包括吴有成自己，手上都拿着一支手电筒，找东西方便很多。
“玉兰婶子，咱们带苏苏进去梳洗一下吧！”这时，周明英为了“将功赎罪”，提议了一句。
“是哩！苏苏你放心，咱们大荒村，容不下坏人。”肖桂花也劝慰了一句。
“放心吧苏苏，有婶子们在，不会让周爱琴欺负你的。”何柱子媳妇也在旁边卖她的嘴皮子。
这一边，妇女们七嘴八舌地安慰着林苏苏。巷子里，吴有成的眉头皱的紧紧的。
几个人在巷子里找了十来分钟，刀没找到，却发现了一大片的血迹。
这血是周爱琴的还是谁的？周爱琴真伤了人吗？
吴有成的心里有些发慌。
67.包庇
这么一大滩血，让吴有成吓得心惊肉跳，就怕真的出了什么人命案子。
“有发、何梁子，你们一人守住巷子一边，不要给人进来破坏了现场，爱华，你陪我去一趟大队部，打电话去镇上报案。”吴有成把事情分配一下后，转身就走。
走出了一段路后，周爱华见没有人跟在他们身后，赶紧对吴有成说：“有成哥，等一下，我有话说。”
“爱华，边走边说，时间紧，咱们这边有点偏，镇上的公安下来咱们村，指不准要到什么时候了。”吴有成指了指去大队部的那条大路，说。
“有成哥，爷爷说，让我一定要请你去家里一趟，他有话想......说。”周爱华有些尴尬地说了一句。
周爱华在家处理事情，才耽搁了时间。
周爱华到林家门口的时候，刚好吴有成要叫几个人一起去巷子里找林苏苏说的那把“刀”，周爱华刚露面，就被吴有成叫上了。
林家门口人多嘴杂，该了解的事情，周爱华在几分钟之内，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吴有成皱了皱眉头。
吴有成明白周爱华的意思。
周青松请他去，不用说，肯定是为了周爱琴的事。说不定，周青松就是为周爱琴说情的。
可周爱琴这事，村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吴有成要是公然包庇，万一被人捅到镇上，那可不是好玩的。
吴有成有心不理会周青松的“召唤”。可又怕被人说他“忘恩负义”。当初吴有成能当上大队长，周青松出了不少力。
再说了，周玉兰是周青松的亲孙女，周青松叫吴有成这个孙女婿过去一趟，吴有成也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走吧！”吴有成无奈地说了一声，转过身子往周青松家走去。
周青松今年七十岁了，身体还算硬朗。
周太婆“抓”着周爱琴来到周青松家的时候，周青松已经起身了。
没办法，周爱琴的那一阵尖叫声威力太大。大荒村的狗狂吠了起来，不到五分钟，大半个村子的村民都被惊动了，周青松一家也不例外。
周青松是周家族老，在村里的威信高，大荒村的大事小事，周青松也喜欢管。
要不是家里的后辈们拦着，周青松都想出门看个究竟。
见到周太婆，周青松显得有些惊讶。
“六婶，今晚出了什么要紧事，居然还惊动您了？”周青松问道。
周太婆年纪比周青松小，辈分比周青松高，周青松在周太婆面前，一向都是恭敬有加。
周太婆是个冷漠的人，不关她的事，周太婆根本不愿意理会。
大荒村连路灯都没有，能让周太婆愿意出门，肯定是族里发生了大事。
想到这里，周青松有些惊讶也有些担心。
“青松呐！大半夜的，本来不该来麻烦你，可这事必须今晚给解决了，到明天，就晚。”周太婆的脸色很难看。
看热闹的村民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周太婆连猜带蒙的，把整件事给还原了个七七八八。
周太婆睡眠浅，半睡半醒之间，听到苏晓霞在喊“大舅”。周太婆一开始没当一回事，以为有人经过自家屋后。
被周爱琴的尖叫声惊醒的时候，周太婆下意思骂了几句，整个人才清醒了过来。
听到周爱国从林家爬墙出来的声音，还有跑掉的脚步声，周太婆想起了半睡半醒时，苏晓霞的那几声“大舅”，吓得出了一身毛毛汗。
这周爱国兄妹俩，胆大包天啊！居然带个女娃子，半夜三更跑到林苏苏家做贼？要是被人知道他们周家出了一对“贼兄妹”，大荒村所有姓周的人，全都脸面无光啊！
周太婆脾气古怪，对家族却很忠心。
在电光火石间，周太婆马上做好了取舍。
周爱国是周家的男丁，可不能被传出“做贼”的丑事。
周爱琴母女俩，反正是苏家人，就算出丑，和周家的关系也不算大。
因此周太婆特地大声骂苏晓霞，把周爱琴说成是个“为女报仇”不顾一切的糊涂母亲。
不得不说，周太婆是个果决的女人。
周爱琴“纵容孩子找她这个长辈的麻烦”，最多被村里人说几句嘴。周爱琴兄妹做贼？这事被捅出去的话，周爱琴兄妹肯定要被公安给抓去关几天。
“六婶，有事您说。我肯定会替您办妥的。”周青松见周太婆脸色不好看，赶紧保证了一句。
“白天的时候，爱琴家女儿晓霞，跑到我家爬梨树，被我教训了一顿。今晚，爱琴这个不着调的，居然带着晓霞到我家窗户底下装鬼吓唬我，这事，你说怎么办？”周太婆指了指周爱琴，说。
“六婶，族里的小辈做错事，你罚她就好了。我没意见。”周青松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周爱琴，说。
要是其它几个堂兄弟家的孩子，周青松说不定还会回护一二。周富贵这个人，自己屁本事没有，几个儿女，也没一个有出息的。周青松懒得理会。
“那好，我罚爱琴跪一晚祠堂，这事就算过去了，你看怎样？”周太婆见周青松没有回护周爱琴的意思，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事，周太婆想速战速决。就怕吴有成醒过神后追过来。
“爱华，你拿上祠堂的锁匙，把人带过去罚跪。”周青松板着脸，吩咐站在一旁的大孙子。
“三叔爷，我没有，我是”周爱琴没想到周太婆真的要罚她去跪祠堂，有心想解释几句。
“爱琴，别以为你受了委屈，周家现在愿意管你，是你的福气。换成旧时代，出嫁的女人想跪祠堂，还没的跪呢！”周太婆打断了周爱琴的话，说。
周爱琴低着头，不敢再做声。
周爱琴的想法也和周太婆差不多，能这样糊弄过去，好过被人知道她今晚去做贼了。
“爱华，赶紧把人带走。”周青松见周太婆话中有话，赶紧挥了挥手。
周家祠堂，就在周青松家隔壁。
眼见这周爱琴跟着周爱华离开后，周青松才问道：“六婶，周爱琴的事，有内情？”
“青松呐！家门不幸啊！咱们周家，出了贼胚子！”周太婆叹了一口气，说。
68.私了
“什么？周爱琴去做贼了？六婶，这样的女人，你怎么还把她带回族里来处置呢？不行不行，咱们周家的名声，可不能被个出嫁女给拖累了。我让爱华把她赶回苏家去。”周青松一听，急了。
族里出了个贼胚子，全族的人都脸面无光啊！特别是周青松这种好脸面的人，简直是一刻都忍不下去了。苏家的媳妇，苏家自己管教去。
“青松呐！你先别急，先听我说。”周太婆伸手虚拦了一下想往外走的周青松，接着说：“这事儿，可不单单是周爱琴一个人做出来的，周爱国也有份。今晚要不是我这么糊弄过去，咱们周家的名声能好的了？”
周青松站在原地楞了半晌，才想明白周太婆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滴个天哪~！爱华，周爱华！”周青松放开声音，大吼了一声。
“青松，你想干嘛？”周太婆见周青松喊的额头上青筋都冒出来了，吓了一跳。
“六婶，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好歹也要让周富贵过来一趟，让他知道一下，自家出了什么样的后人。周富贵这个王八羔子，养的什么儿女哟~！”周青松气得捶胸顿足。
周青松当了二十年的族长，又当了二十年的族老，要让整个周家家族昌盛，没有作奸犯科之徒的观念，早就牢牢地刻在了他的心里。
猛不丁听周太婆说，自己的眼皮底下出了两个“做贼”的族人，周青松的心里怎能不着急？
这个年代，虽说没有“连坐”了。可农村里征兵、工厂里来招临时工什么的，都需要家世清白的呢！被周爱国兄妹俩一搅和，他们周家的下一代，还能有个什么好出路？
“青松，这事就先这样吧！你这会儿让爱华去叫周富贵，不是让村里人凭添猜测？就算心里不舒服，等天亮了，再找周富贵过来训斥一顿也就是了。”周太婆见周青松这般心急火燎的模样，劝说了一句。
周青松想了想，觉得还真是这个理。他现在发火，自己一时爽快了，周爱国兄妹俩今晚的事，就遮掩不住了。后患无穷啊！
“爷爷，您找我？”周爱华刚把祠堂的大门关好，听到周青松的喊叫声，赶紧跑了过来。
“爱华，没事不，有事，你去村口那边，请有成过来一趟，我有事找他。”周青松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觉得还是要找吴有成探听一下消息，才能放心。
“好的爷爷。”周爱华赶紧做事去了。
周爱华走后，陆续有人来到周青松家，报告“周爱琴事件”的后续。周家族人多，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大家习惯性地会找周青松说一说。
周青松和周太婆听几个族人说起，吴有成怀疑持刀闯进林家的人是周爱琴，还带了人在巷子里寻找“凶器”时，脸都黑了。
“六婶，你看这事......”周青松停顿了一下，等报信的人走后，周青松才恨恨地说了句：“周富贵一家没个好的，早知道就该给他们除族。”
周太婆笑了笑，没有做声。
除族什么的，只是周青松气愤之下说的话罢了。之前周爱国他们没犯错，周青松就算是族老，也不能随随便便把人家一家人给除族啊！
“青松，不能让有成报官，咱们族里做主，给林家小女娃一些赔偿，以后约束好周爱国兄妹，看这样解决能行不？”见周青松有些焦躁，周太婆给周青松出了个主意。
周太婆的思想比较古板，总觉得“见官”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解放前，民间流行着这么一句俗语：衙门朝南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周太婆很少走出大荒村，她的思想，还停留在“见官”就会破财的认知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周太婆一向奉行的思想。
“这样肯定好，就是不知道有成愿不愿意。”周青松沉吟了一会儿，说。
周太婆没什么见识，周青松却不一样。起码，周青松知道“法律”这两个字代表的含义。周爱国兄妹俩跑到林家去做贼，这事他们只能捂得住一时，要想真正捂住，还需要大队长吴有成帮忙。
要不然，吴有成一个电话打到镇上，镇上的公安下来一调查，周爱国兄妹俩还不是妥妥的坐牢命？
换成十年前的吴有成，周青松心里还有把握能左右他的决策，这些年来，随着吴有成做大队长的时间越久，对大荒村的把控也越来越得心应手，就算周青松之前对吴有成有“支持之恩”，现在也不敢随随便便张口让吴有成帮忙做事。
至于林苏苏，周青松还真没想起来。一个小女娃而已，还是个无亲无故无依靠的小女孩，只要吴有成同意了，周青松不认为林苏苏是个阻碍。
周爱华和吴有成来到周青松家时，周青松和周太婆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吴有成肯来，说明了这件事还有转圆的余地。
天刚蒙蒙亮，林苏苏家的院门被敲响了。
“有成，咋样了？公安不肯来？”周玉兰打开院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有些蔫头蔫脑的吴有成。
昨晚上，周玉兰怕林苏苏害怕，一直在林家陪着林苏苏，没走。
林苏苏没心没肺地睡着了，周玉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到天亮。
周玉兰越想越替林苏苏担心。
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就算林安生夫妻俩可能给林苏苏留了一些家底，小女孩家家的，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这不？别人还没打主意，林苏苏在大荒村唯一的“亲戚”家--苏家儿媳周爱琴，昨晚已经出手了，
小乔夫妻俩死了还不到七天呢！林苏苏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
周玉兰越想越担心，一直没睡着。正因为如此，吴有成一敲林家的院子门，周玉兰马上就听到了。
“不是。”吴有成摇了摇头，眼神望旁边的巷子里瞄了一眼，才低声说了一句：“玉兰，进去再说。”
吴有成的心里有些不得劲。
69.憋屈
吴有成做了多年的大队长，做事凭的是“公正”这两个字。正因为吴有成做事够公正，这些年来，大荒村的村民们才会对吴有成服气。
周青松的要求，很显然违背了吴有成做人的原则。
可吴有成要是不答应周青松说的“私了”，吴有成在大荒村的处境，马上就会变的艰难起来。周青松在周氏家族的地位不容小觑，周姓村民，占了大荒村村民的三分之一。
不，不单单是吴有成，林苏苏也一样。
周爱国兄妹真的被公安抓走的话，周家的那些族人，肯定会恨上林苏苏。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无依无靠又无亲无故，又怎能抵挡的住周氏族人的怒火？
更何况，周爱琴是吴凤娇的儿媳妇。
周爱琴被抓的话，苏天乐肯定不高兴。迫于苏天乐的压力，吴凤娇这一门干亲，以后还会管林苏苏吗？
吴有成做了大荒村多年大队长，这些弯弯绕绕的事，用不了几分钟，就在脑子里理的清清楚楚的。
所以，这件事，周青松开口了，吴有成就必须去做，而且还要做好。
吴有成成为大荒村的大队长，已经有二十年了，还是头一次，遇上这么憋屈的事。这件事做的成还是做不成，吴有成都得不到半个好字。
做不成？周青松肯定会埋怨他。做成了？万一哪天被人跑到上级领导面前瞎巴巴几句，吴有成屁股底下的大队长位置，还不知道能不能坐稳呢！
周玉兰见吴有成满脸的疲惫，赶紧让开了身子，让吴有成进了门。
苏小乔在世的时候，周玉兰经常来林家，对林家熟得很。
周玉兰也没把自己当外人，直接领着吴有成进了林苏苏家的厨房，给他倒了一杯保温壶里的温水。
吴有成忙活了大半夜，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这会儿确实渴的狠了。
一口气喝干了周玉兰给他倒的水后，吴有成才用手背抹了抹嘴，叹了一口气。
“有成，事情怎样了？公安那边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了吗？”周玉兰以为吴有成被镇上的公安骂了，脸色才这么难看，不由得关心了一句。
“不是公安那边，是你爷爷这边。”吴有成摇了摇头，说：“玉兰，一会儿，你劝一下苏苏，爷爷说了，苏苏要是同意不报公安的话，他保证周爱琴兄妹俩以后不再找苏苏的麻烦。这一次，苏苏受了惊吓，他老人家会出面主持公道，让周富贵家给苏苏一些补偿。”
“周爱琴兄妹？这事除了周爱琴，还有哪个哥哥也搅和上了？周爱国吗？”
周玉兰的话音刚落，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了林苏苏比划的那把刀。
可不是嘛！周爱国会杀猪，苏苏之前比划的那把刀，可不就是杀猪刀的模样？
吴有成点了点头，和周玉兰说起了昨晚的事。
昨晚上，吴有成刚到周青松家不久，苏晓霞就被人找到了。
苏晓霞躲在胡旺财家的猪圈里。被胡旺财发现的时候，苏晓霞头发上的狗血，还在湿哒哒地往下滴，一群苍蝇蚊子围着苏晓霞的脑袋边上转圈圈。
胡旺财发现苏晓霞的时候，差点吓尿了。要不是苏晓霞及时出声，胡旺财手里的竹竿，就要戳上苏晓霞的脸了。
吴有成忙活了大半晚，就是审问周爱琴母女俩去了。
苏晓霞虽然机灵，毕竟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
吴有成和周青松一吓唬，就把所有事，从头到尾都交代了个干干净净。
周青松和吴有成都为林苏苏捏了一把汗。
没有周爱琴那声尖叫的话，周爱国肯定闯进林苏苏屋里去了。周爱国这么个彪形大汉，身上还别着一把杀猪刀，还不知道他卷走了林家的财物后，会不会趁着夜深人静的，直接要了林苏苏的小命。
至于周爱琴为什么会尖叫？吴有成问苏晓霞，苏晓霞说她不知道。
不过，苏晓霞为了推脱自己的责任，没少说自己是被周爱国逼着来之类的话。周爱琴？可能是见她半夜未归，出门来找她的吧？
等周青松他们“审问”了周爱琴后，差点给恶心坏了。
周爱琴和苏晓霞不愧是亲母女，两人都惯会往外推责任。
周爱琴说，她家婆婆说了，以后林苏苏就归他们苏家养。
林苏苏归他们家养，林家的东西，自然也该是他们苏家的。可苏天乐和吴凤娇脸皮薄，不愿意去林家拿东西。因此，她这个脸皮厚一点的，只好自己动手，去林苏苏家“拿”回自家该得的报酬。
周爱琴一再强调，她没有进林家，也没有偷东西，她刚趴上了墙头，就见到了“林安生”的鬼魂出现在她面前，给吓晕了。
等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有个“大头鬼”正在自己面前，这才吓得大声尖叫。
周爱琴还说，她现在头痛脚痛胳膊痛，全身都在痛。她被“林安生”的鬼魂吓到了，能不能让林苏苏赔她医药费？
吴有成当时气得想骂人。
吴有成还是第一次见到周爱琴这样的人，做贼未遂，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
要不是看在周青松的面子上，吴有成很想把周爱琴让公安带走管教几天。
“玉兰，苏苏平时和你关系好，你把这事给她掰开来仔细说说，她能听明白就最好了，要不然，她在村里的日子，会不好过哩！”吴有成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周玉兰后，叹了一口气，说。
“行，这事我去说。苏苏这孩子，年纪虽小，人却聪明着呢！”周玉兰转身想往房里走，想了想又停下了脚步，说了句：“有成，这件事，苏苏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吴爱琴他们兄妹俩，都该好好给苏苏赔个礼才是。你说对不对？”
“放心吧玉兰，爷爷说了，赔礼道歉的事，包在他身上。”吴有成点了点头，说。
吴有成知道，周玉兰说的赔礼，可不光光是嘴上道歉的意思。再怎么着，周爱国兄妹俩，也该赔些钱财或者米粮给林苏苏，给人压惊不是？
林苏苏在周玉兰去开门的时候，已经醒了。
70.妥协
林苏苏一直没有出声，是想看看吴有成和周玉兰，人前和人后，对她的态度是不是一样的。
有了上一世被苏晓霞耍的团团转的经历，林苏苏这辈子，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刚好，林苏苏有“白雾”这个金手指，监视一下别人的动静，还是挺方便的。
听了吴有成和周玉兰说的话后，林苏苏有些失望。原本，林苏苏还想让周爱国兄妹俩被公安抓走呢！
后院的墙壁上，还留着周爱国的半个血手印，这就是周爱国闯进林家的铁证。
吴有成和周玉兰的分析，却让林苏苏泄气。
林苏苏就算再不懂法律，也明白吴有成说的没错。
周爱国兄妹俩属于“盗窃未遂”，就算公安来了，周爱国兄妹俩最多被公安带走拘留上几天，批评教育一顿，就能放出来。
假如没有周青松插手，林苏苏肯定不会为周爱国兄妹俩求情，做坏事的人，被抓了也是活该。
周青松出面求情后，林苏苏就不能不给这个面子。没见大荒村目前的**oss吴有成大队长，都没敢和周青松杠上吗？
林苏苏更不敢。在林苏苏年满十八岁之前，在林苏苏能够拥有自保的实力之前，林苏苏不敢得罪周青松，更不敢给周爱国报复她的理由！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这个道理，林苏苏还是明白的。
周玉兰回房的时候，林苏苏虽然已经知道了周玉兰的来意，却还是耐着性子，把周玉兰絮絮叨叨的一番话给听完了。
“苏苏，你觉得怎样？这事，婶子知道你受委屈了。如果你真的不想咽下这口气，婶子带你偷偷去镇上的派出所报案。把周爱国和周爱琴抓去派出所关几天。”周玉兰叹了一口气，说。
周玉兰觉得，林苏苏的事，还是要林苏苏自己拿主意才是。在周玉兰的心里，其实不赞成周青松的做法。
经过几代的繁衍，大荒村的周姓族人，一代比一代多。人多了，想法自然也多。
周青松喜欢护犊子不是坏事，可不分青红皂白地护着，只会滋长某些族人的气焰。
在大荒村，周姓村民比其它两个大姓的村民刺头多些，就因为周家人都觉得，就算有什么事，周青松都会为护着他们。
周玉兰看来，周爱国兄妹这样坏心肠的，就该抓进派出所关上几天，不能因为他们姓周，就忽略他们犯下的错。顺便，也好震慑一下大荒村里其它想打林家主意的人。
因此，周玉兰没有一味地劝林苏苏息事宁人，而是把报案后林苏苏即将面对的困难，以及林苏苏不报案的话，即将面对的好处分析了一遍。
至于要怎么做，周玉兰支持林苏苏的决定。
“玉兰婶子，公安把坏人抓走后，他们还会回村子吗？”林苏苏为了自己的“小女孩”人设，只好故意装作不明白的样子，问了一句。
“周爱国和周爱琴这次属于犯罪未遂，被公安抓走后，最多关山三五天，批评教育一顿，就会放回来的。”周玉兰解释着说。
“玉兰婶子，那就算了吧！我怕他们被公安放出来后，会打死我。”林苏苏低着头，委屈地说了一句。
不是林苏苏要妥协，而是现实逼她不得不妥协。
愿意护着她的妈妈已经死了，还没死的林安生，林苏苏心里也当他死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在没能力保全自己之前，只能选择退让。
“苏苏，好孩子，委屈你了。”周玉兰见林苏苏郁郁寡欢的样子，忍不住把林苏苏给搂进了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林苏苏没有出声，只是把自己的头，轻轻地埋在了周玉兰的肩膀上。
这件事，让林苏苏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目前的地位和身份，她只是一名孤女而已，周玉兰就算再疼爱她，也没可能为她去和自家爷爷作对的道理。
周玉兰能说出“带她去镇上派出所报案”这样的话，林苏苏已经很感激了。
林苏苏眼里汹涌的泪水，瞬间湿透了周玉兰的半边肩膀，让周玉兰的心酸酸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在周玉兰看不到的地方，林苏苏的嘴角勾了勾。
林苏苏不伤心，她也没有失望，这一切，全都在林苏苏的预料之中。
林苏苏的眼泪，只不过是她目前能拿出的最好的“武器”。有了这一场“哭泣”，相信在之后的日子里，周玉兰肯定会护着林苏苏的。
毕竟，林苏苏成年之前，不管要做什么，都离不开吴有成和周玉兰的支持。
不过，林苏苏在心底暗暗发誓，等到她有能力了，这个仇，她一定会报。
隔了一条巷子的周太婆家，气氛有些沉重。
“审问”苏晓霞的时候，苏晓霞为了推卸自己的责任，把周爱国杀了周太婆家大黑狗的事，也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苏晓霞不交代也没办法呀！她满头满脸的血，总该有个来处吧？万一被人误会苏晓霞杀人，她喊冤都没地方喊去。
周太婆听苏晓霞说起大黑被周爱国杀了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半信半疑。毕竟，周太婆家的大黑狗一向不爱往外跑，更不会乱吃别人的东西。
周太婆跨进了自家小院后，看着屋檐下已经空空如也的狗窝，脸色马上垮了下来。
往常，只要周太婆从外面回来，大黑总是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周太婆面前，冲着周太婆摇尾巴，绕着周太婆的身子转圈圈。
大黑真的没了！被那个丧了天良的周爱国给杀了！
周太婆想到这个事实，心里憋着一股气，上不来也吞不下去。
周太婆一个孤寡老人，原本就孤单。养了条狗，不仅是看家护院的帮手，实际上也寄托了周太婆一腔对儿孙辈的爱意。
正因为如此，周太婆对周爱国杀了她家的狗这件事，更接受不了。
她的大黑啊！从小养到大，陪伴了她六年的大黑，就这么让周爱国给宰了？
周太婆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周爱国这么不是个东西，她就不该为了族人的名声，去周青松那里给周爱国兄妹俩求情。
只可惜，昨晚没能找到周爱国。要不然，周太婆铁定要“赏”他一顿扫帚疙瘩吃。
71.离家
京都市郊，某政府大院宿舍楼里。
唐明峰把头埋进了面前的饭碗里，半天都舍不得抬起一下。
“小峰呐~！你这是几天没吃饭了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着埋着头猛吃的唐明峰，眼神里是满满的心疼。
等唐明峰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饭菜后，才放下碗筷，从裤袋里拿出一张干净的棉质格子手帕，抹了抹自己油光蹭亮的嘴唇，才伸出两根手指头，在唐志浩面前晃了晃。
“两天？”唐志浩讶然。
唐云山前天还在他面前吹嘘了几句，说他的生意前景很好。小峰却两天没吃饭，是唐云山吹牛？还是唐云山小气？
这两个原因，都让唐志浩郁闷。
唐明峰点了点头，摸着微微鼓起的胃部，一脸的满足。
一连吃了三碗米饭，扫光了桌上的几盘子菜后，唐明峰才觉得自己算是活过来了。
一个人倒霉的时候，就连喝口凉水也会塞牙缝。
这句话，唐明峰以前是不信的。
经过了两天的生死存亡的挣扎后，唐明峰信了个十足十。
前几年，唐云山刚回京都市，带着个“拖油瓶”唐明峰，工作再忙，身上再没钱，也没给唐明峰饿过肚子。
两天前唐明峰被后妈陈秋叶陷害后，唐云山拿鞭子抽了唐明峰一顿不说，还没给唐明峰上药，也没管唐明峰饿不饿，任由唐明峰躺在床上自生自灭。
两天了，唐明峰除了出门前，趴在床上吃了个“凭空出现”的番茄之外，其它的什么都没吃。
唐明峰离家的时候，身上带的钱不多，看完医生后，医生给唐明峰处理好身上的伤势，开了点药片给唐明峰吃之外，剩下的一点钱，也只够唐明峰买张车票来到唐小叔唐志浩家。
偏偏唐志浩昨天出差去了，到今天下午才回来。
还好唐明峰身上有唐志浩家的锁匙，才避免了流落街头的命运。
唐志浩没成家，大男人家家的，家里也没个零食什么的，就连米缸也刚好空了。唐明峰愣是靠着喝水，才撑过了一天的艰难时光。
唐志浩今天再不回家，唐明峰都打算去旁边的一位老奶奶家蹭吃去了。
还好唐志浩回家的时候买了米和菜，唐志浩做饭的时候，唐明峰闻着厨房里的香味，口水三千丈啊！
唐志浩一直一个人生活，做饭的手艺还真不错，就算是清淡的青椒炒肉片，硬是被唐志浩做成了饭店大厨的水准。
唐志浩只吃了一碗饭就饱了，剩下的饭和菜，都进入了唐明峰的胃里。
唐志浩做的四个菜一个汤，吃的唐明峰心满意足。
唐志浩也没做大鱼大肉，唐志浩一向注重养生，菜肴都已清淡为主。要不然，唐志浩可不敢给唐明峰这么胡吃海喝的。
哎哟哟~！吃的香的孩子，看起来真精神啊！
唐志浩看着唐明峰的眼神里，满满都是笑意。唐志浩一辈子没结过婚，是因为他过不去心中的那个情伤。对于孩子，唐志浩一向喜欢。
唐志浩觉得，唐明峰合了他的眼缘，要不然，唐家像唐明峰差不多大的孩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也没见唐志浩对其它小辈，有对唐明峰这样的耐心。
“好了，吃饱了可以和小叔爷说说了吧？你今年已经十三岁了，不算小了，干嘛离家出走？”唐志浩努力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板着脸问。
“小叔爷，我爸他”十三岁的少年虽然觉得自己告老爸的黑状有些丢脸，可为了得到唐小叔的帮助，唐明峰不得不把家丑给暴露出来。
说的哪有亲眼看到的来的震撼？
唐明峰打定主意后，站起身，默默地脱掉了身上的那件t恤，把后背露给唐志浩看。
少年原本光洁的后背上，七八条纵横交错的鞭痕已经开始结痂了。不过，凭着唐志浩的眼神，可以看出，这些鞭痕刚消炎不久，上面结的痂上，还有些浅黄色的物体。
“小峰？你这是你爸打的？”唐志浩简直不敢相信。
唐云山再婚后，唐志浩怕唐明峰日子不好过，所以才经常去探望。
经过唐志浩六年多的观察，发现唐云山虽然是个渣男，对结发妻子半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对自己的儿子却一向关爱有加。
正因为如此，唐志浩前天去看望唐明峰的时候，才会被唐云山以唐明峰出去同学家玩了这个理由，糊弄走了。
这么说来，他前天去唐云山家的时候，唐明峰已经被打了。
“是的，小叔爷，那个女人真的很狠毒。她说我在她喝的水里下了泻药，想害死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说起这件事，唐明峰有些愤愤然。
“她这么说，你爸就信了？”唐志浩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唐云山这人，虽然没什么大能耐，可也不是好糊弄的。
“呵呵有半包没用完的泻药，被那个女人从我卧室的抽屉里搜出来了。”唐明峰苦笑了一声后，小心翼翼地穿回了衣裳。
“这个女人竟敢栽赃你？”唐志浩怒了。
唐志浩最讨厌栽赃陷害这样的套路。陈秋叶算计别人，唐志浩不管那么多，算计了唐明峰，唐志浩却觉得不能忍。
那个女人的孩子还没生出来呢！野心就这么大了，连唐明峰这么个孩子都容不下，可想而知，以后等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后，会对唐明峰做些什么。
“小叔爷，您都知道这是栽赃，可我的亲爹，却说我心肠狠毒，要抽死我呢！”唐明峰苦笑了一下，说。
“唐云山的脑子被狗吃了！”唐志浩恨恨地说了一句后，想起唐明峰的处境，斟酌着问道：“小峰，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小叔爷，我不想回我爸家了，我想去找我妈。”唐明峰抿着嘴唇，说了一句。
唐明峰的妈妈肖茉莉，现在s省的农村。
唐云山当年下乡插队，认识了肖茉莉。
肖茉莉是下田村村支书肖长青的女儿，年轻时候是村里的一枝花。
唐云山一直在京都市长大，哪里见过农村的生活？
72.抛弃
唐云山到了下田村后，才发现种田居然这么辛苦。
比唐云山早几年去下乡的知青，都和村民一样，一年到头在田里辛苦地劳作，到了秋收后，分到手的粮食还不一定能填饱肚子。
知青中，有些刚去的不服管教，村支书肖长青直接让生产队长给他们安排挑大粪之类又苦又累又脏的活计。几天下来，再刺头的知青，也只能乖乖地听肖长青的吩咐。
见到一桩桩的真实“案例”，唐云山的脑子开动了起来。
唐云山干农活肯定不行，照着他刚到下田村那几天下地的表现，到秋收的时候，唐云山分到的粮食还不知道能不能养活自己。
唐云山把目光瞄向了村支书的女儿肖茉莉。肖茉莉长得浓眉大眼的，还上过两年初中。
肖茉莉这种明丽的长相，不是唐云山喜欢的类型，但肖茉莉在下田村的姑娘中，却是最出色的一个。
虽然唐云山看不上肖茉莉，可为了肖茉莉身后的肖长青，唐云山还是对肖茉莉展开了激烈的追求。
唐云山来自京都市，身材挺拔颀长，容貌俊美，又是下乡的知青，身上自带着一股书卷气。
肖茉莉喜欢上了唐云山，不顾父母的反对，嫁给了唐云山。
等到回城政策下来的时候，唐明峰已经六岁了。
唐云山为了回城，哄着肖茉莉和他办了离婚手续。当时，唐云山骗肖茉莉，只要等他在城里站稳了脚跟，就会接肖茉莉母子俩去城里团聚。
肖茉莉被唐云山哄的团团转，肖长青却不相信唐明峰的承诺，硬是压着不给唐明峰迁户口的证明上盖公章。
肖茉莉以死相逼，肖长青无奈之下，才放过了唐明峰。不过，在肖长青的坚持下，唐明峰跟着唐云山一起回了城。
唐云山回京都市后，很快在唐志浩的帮助下，进了一间大型的国营厂做销售。
回到京都市的唐云山，只要想起自己那八年的下乡岁月，就觉得心中充满了屈辱。
想他堂堂一个大学生毕业生，在那个偏僻的农村里，居然为了生存，娶了初中都没有毕业的肖茉莉做媳妇？要是换成了现在，肖茉莉那样的村姑，他唐云山肯定不会看多一眼。
京都市的姑娘一个个风姿楚楚，比起小家子气十足的肖茉莉来，不亚于天上和地下。
特别是肖茉莉的父亲肖长青，更是唐云山那八年里的梦魇。那八年里，唐云山为了讨好肖长青，没少在肖长青面前卑躬屈膝的。这一切，唐云山都记恨在了肖茉莉身上。
要说肖茉莉唯一让唐云山满意的，就是给他生了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
不过，儿子反正已经在自己身边，肖茉莉这个娘们，唐云山却一刻都不愿意再想起。
这个年月，城市户口和农村户口之间隔着一道天堑。
唐明峰的户口，是因为唐云山和肖茉莉离婚了，才能落在唐云山名下。假如肖茉莉进城的话，却没办法转成城市户口。唐云山不想被自己的熟人耻笑他娶了个农村媳妇，自然把肖茉莉扔到了脑后。
再说了，肖茉莉嫁给唐云山八年，为了让唐云山过的舒服一点，家里的事，肖茉莉从来不用唐明峰帮手。在生产队赚公分，肖茉莉也卖力的很。
女人操劳的多，苍老的就很快。唐云山和肖茉莉离婚的时候，肖茉莉早就没有了年轻时的美貌，和唐云山站在一起，不认识的还以为他们夫妻俩是一对姐弟。
唐云山嫌弃肖茉莉，以前是没办法，才“凑合”着过。
唐云山回城后，肯定不愿意再和肖茉莉复婚，他宁愿带着儿子，慢慢地挑选他心目中的未来伴侣。
唐云山长的好，工作又不错，虽说有个“拖油瓶”儿子唐明峰，看上唐云山的女人还真不少。
唐云山挑挑拣拣地挑了几年，三年前才和陈秋叶结了婚。
肖茉莉一直相信唐云山的话，她一直等着唐云山回下田村去接她回京都市，一家团圆。
唐云山再婚前，特地打了个电话去“气”肖长青。
肖长青气得把电话都扔了。回家后，肖长青气不过，又把女儿肖茉莉叫到家里大骂了一顿。
唐云山的再婚，让肖茉莉成了村子里的笑话。以前，这些人有多羡慕肖茉莉，这时，就有多鄙夷肖茉莉。有些人还特地在肖茉莉面前说什么麻雀就是麻雀，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只会被凤凰树给抖下地之类的话。
肖茉莉经受不住外人的指指点点，疯了。
唐明峰跟着唐云山到京都市的时候，才六岁多一点。唐云山为了不和肖茉莉再扯上关系，家里有关于肖茉莉的一切，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包括肖茉莉给唐云山唐明峰父子俩做的衣服和鞋子，在回城后，唐云山马上买了新衣服新鞋子，把肖茉莉做的那些扔进了垃圾桶。
不仅如此，唐云山还严防死守的，家里有关于肖茉莉的事，连张纸片都没留。肖茉莉家的地址，唐明峰全都不知道。
唐明峰就算想找他的亲妈，也无从下手。
不过，唐明峰相信以小叔公的能耐，肯定能很快找出妈妈的下落。
在离家出走的这两天里，唐明峰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自从唐云山再婚后，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疼爱他的爸爸了。常言说的好，有个当官的爹，还不如有个要饭的娘。唐明峰宁愿去跟着妈妈吃糠咽菜，也不愿意再跟着“变了心”的爸爸唐云山。
几个月后，唐云山会有另外一个孩子出世，到时候，后妈陈秋叶，说不定还有更狠毒的办法来对付他呢！
算了算了，他惹不起那个狠毒后娘，避远一点不就可以了吗？
等他长大后，哼哼！再找唐云山算账。
“明峰，你妈已经再婚了。她已经忘记你了。”唐志浩虽然不想说起这件事，可唐明峰既然有了去找肖茉莉的念头，唐志浩肯定不能瞒着他。
肖茉莉疯了一年多后，在某一天突然清醒了。
不过，醒来后的肖茉莉忘了唐云山，也忘了她还有个叫做“唐明峰”的儿子。
73.孤儿（为小可爱们的打赏加更）
“我妈她把我忘了？”唐明峰惊呼了一声，眼神里满满都是震惊。
回城的这些年里，唐明峰经常吵着要回去找妈妈。每一次，唐云山都骗他，说他姥爷是个大恶人，不仅扣着肖茉莉不给来城里，也不许他们父子俩回去看望肖茉莉。
头几年，唐明峰还小，信了唐云山的说辞。
随着年龄的渐渐增大，唐明峰偷听到唐云山和别人说话，才知道“恶人”是唐云山自己，并不是姥爷。
是唐云山嫌弃肖茉莉是农村人，也是唐云山嫌弃肖茉莉老了不好看。知道唐云山的真面目后，唐明峰没有再吵着要去找妈妈，而是在暗中观察唐云山的动静，想找出妈妈的地址。
可惜，唐云山这些年来，只联系过一次肖长青。那个电话，唐云山还特地跑到外面的电话亭打的。
唐明峰想过找小叔爷唐志浩帮忙，可小叔爷忙的很，一个月的时间，唐明峰还见不到唐志浩一回。再说了，唐明峰和唐志浩见面的时候，唐云山都在场。当着唐云山的面，唐明峰没敢向唐志浩提“找妈妈”的要求，这样一来，唐明峰的计划，就这么一天天地耽搁了下来。
不过，在睡梦里，唐明峰还是会经常梦见妈妈肖茉莉。唐明峰都打算好了，等他成年后，他就把妈妈肖茉莉接到自己身边来住。爸爸不要妈妈，他要，爸爸不愿意养妈妈，他养。
可如今，小叔爷居然告诉他，那个在睡梦中都会温柔看着他的妈妈，居然忘记他了？
“小峰，你妈之前被你爸气疯了，一年半前才好，清醒后，她把你爸和你都忘了。”唐志浩想了想，又解释了一句：“小峰，你妈她应该是太痛苦了，所以，她清醒后，干脆把你们父子俩都忘了，你去找她的话，万一刺激到她，她会再次疯掉的。”
唐志浩确实有些担心。肖茉莉的疯病，是被唐云山抛弃后刺激出来的。
现在，肖茉莉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忘记了唐云山父子俩，开始了她的新生活。
唐明峰这一跑去，万一刺激到肖茉莉再发疯，这可怎么是好？
“小叔爷，我知道了。我不去找她。”唐明峰低着头，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爸有了自己的家，不爱他了。他妈疯了又醒了，结果忘了这世上还有他这么个儿子。老天是在玩他吗？有父有母，却像是个孤儿一般。
“小峰，这事，你别怪你妈。你爸那里，我会和他好好说，让他以后放多一点关注在你身上。”唐志浩见到地上晕开的一颗颗水印，哪里不知道唐明峰这是哭了。
不过，为了少年的脸面着想，唐志浩只能装作没看到。
“小叔爷，我不回去，我以后，能不能跟着您过日子？小叔爷您放心，我会做饭，还会洗衣服，保证把您伺候的好好的。”唐明峰听唐志浩话里的意思，是让他重新回家去生活。顾不得满脸的泪水，抬起头恳求了一句。
伺候？唐志浩听到唐明峰用带着哭腔的语气，说起他会做饭会洗衣服的时候，差点笑出声来。
这小子，年纪不大，心眼子却不少。
感情？他这是怕自己嫌弃他白吃白住，这才拿伺候自己这一套说法，来让自己收留下他呢！
罢了罢了！年纪大了，还真觉得身边冷清的慌，有小峰这个孩子在身边，日子应该会快乐许多吧？
在这一瞬间，唐志浩的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大荒村。
周爱国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黑乎乎的茅草屋顶。
发生什么事了？他记得之前自己在做什么事来着？
周爱国的脑子开始缓慢地转动了起来。
对了，黑狗，还有半夜爬墙，他逃跑，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接着，是后颈子上的凉水，还有林安生的鬼影
对了，林安生呢？自己晕倒后，林安生没要他的命，就这么放过他了？
想到这里，周爱国“呼”的一声坐起了身。
空气中漂浮着肉块的香味，周爱国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小丫~！王小丫~！”周爱国扯着嗓门喊了几声。
一阵脚步声过后，门口的草帘子被揭开了，走进了一个肤色蜡黄的瘦弱女人。
“孩孩子他爹，你你醒啦？”李小丫站在窗前一尺开外的地方，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李小丫是外县人，被家里人“卖”给周爱国做媳妇的。
李小丫的相貌清秀，就是有点口吃，平时慢慢说还好，越着急越说不出话。因为这个毛病，李小丫平时不爱说话。
也只有周爱国问到的时候，李小丫才会说几句。
“醒啦？你这不是废话吗？没见我睁着眼睛呢吗？”周爱国伸手指了指自己瞪得溜圆的一双眼睛，恨恨地骂了一句。
李小丫给周爱国生了三个儿子，可周爱国还是对她嫌弃的很。
原因？自然就是李小丫的结巴了。
如果可以的话，哪个男人不想娶个年轻漂亮又有气质的老婆呢？可惜周爱国家太穷，到了二十六七还没说上媳妇。
李小丫长得周正，只是有点口吃的毛病。周富贵是个会算计的，趁机把李小丫家要的彩礼往下压了压，就这样，李小丫嫁给了周爱国。
结婚后，李小丫也感觉到周爱国对她的厌恶。在这个家里，李小丫尽量让自己变成透明人，干活抢着干，吃饭就在灶间随便吃点。没有男人撑腰的媳妇，没资格矫情。
刚结婚那会儿，李小丫的气色还算不错，相貌也算能看的过眼。
嫁给周爱国二十来年了，李小丫早就没有年轻时的秀美了。
在周家，家里家外的事，都需要女人操持。周家的女人，包括婆婆王杏儿在内，都需要跟着生产队下田赚公分。收工后，周家男人可以躺在床上等吃喝，女人却还要忙着喂鸡喂猪还要洗衣服做饭等一大堆家务。
生个三个儿子又操劳了二十来年，每天吃的又是最差的伙食，李小丫今年四十岁，头上已经满头白发了。
74.吃肉
“孩孩子他爹，你你昨晚去去去哪儿了？”李小丫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一大早的，李小丫去自留地里摘菜，听到村里人说起了周爱琴昨晚带着女儿去周太婆家“装鬼”吓唬周太婆的事。
李小丫心里有些发慌。
昨晚上，周爱国一晚上都不在家，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被何柱子送了回来。
何柱子把周爱国扔在床上就走了。李小丫不知道周爱国是睡着了还是晕了，也没敢叫醒他。
周太婆在周家族里的地位有些超然，李小丫怕周爱琴那件事，周爱国也参与了。
“去哪儿需要和你一个老娘们说吗？想讨打！”周爱国冲着伸出了他的大拳头。
“今今天家家里有肉，你你要出出去吃，还还是端端进来？”李小丫怕挨打，赶紧退后了几步，小心翼翼地问着。
有肉？家里哪来的钱买肉？
周爱国有些懵。
一听到有肉吃，周爱国嘴里的口水，就忍不住分泌了出来。
不过，周爱国才不是寻根问底的人。他家老爹周富贵，脸皮厚心眼多，时不时会从别人家弄点吃的回来。
“我去堂屋吃。”周爱国赶紧下了床，往屋外走去。
有肉吃，配上酒，喝几口，给个神仙都不换呐！
堂屋里，周富贵架着二郎腿，已经吃上了。
周富贵吃一口肉，慢慢地咀嚼，咽下后，才慢慢地抿上一小口酒。肉的香味和酒的辣味，让周富贵美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有酒有肉的日子，才是他周富贵该过的日子啊！
周富贵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堂屋外，周富贵家的几个孙辈挨挨挤挤地，一个个眼睛发亮地看着周富贵吃。
二房年纪最小的周金花和三房年纪最小的周元宝，一个五岁一个三岁，半张的嘴边，流出的口水都快垂落到地上了。
“大哥，我我想吃肉。”周银宝拉了拉大堂哥周铁锤的衣裳，说了一声。
周银宝今年八岁，正是好吃的时候。
肉啊！他已经好久好久没吃过肉味了。爷爷吃的这么香，肯定很好吃。
“大哥，我也想吃肉。”三岁的周元宝也学着哥哥周银宝的样子，拉了拉周铁锤的衣角。
三岁的周金花，把自己的一根手指塞在嘴里含着，没敢做声。
吃肉？在周富贵家，吃肉是男人们的待遇，奶奶说了，她是个丫头片子，不配吃肉。
“银宝元宝乖，没出声，一会儿到饭点的时候，爷爷会叫咱们进去吃的。”周铁锤摸了摸最小的堂弟周元宝的头，劝慰了一句。
周铁锤早就去看过了。厨房的大铁锅里，炖着一大锅的肉。就算周富贵再能吃，顶多也只能吃上一两碗肉就饱了。他们这些人，每人也能分上两三块的。
周富贵有个怪脾气，他吃独食的时候，不能被家里人打扰，谁打扰到周富贵吃肉喝酒，谁就是周富贵的“仇人”。万一被周富贵恨上了，分分钟取消你吃肉的资格。
因此，周富贵家的几个孙子孙女，就算是眼巴巴地看着周富贵吃的香，一个个也只敢看着，根本没人凑上去讨要。
外面的动静，周富贵不是没看到，而是不想理会。
吃独食好啊！能显示出他周富贵在这个家里独一无二的大家长地位哩！
想当年，周富贵十几岁的时候，也是这样看着他家老爹这样吃独食的。那时候，周富贵就憧憬过，等他做了大家长，他也要像他爹一样，享受一下吃独食的待遇。
再说了，这些肉，没他周富贵，小兔崽子们能有肉吃吗？
周富贵吃着肉喝着酒，脑子里不由得想起他今天的“好运”来。
今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族老周青松让人来找周爱国，周爱国不在，来人就把周富贵叫去了。
周富贵家住在人迹罕至的山坳里，昨晚大荒村的“热闹”，周富贵家一无所知。
被周青松问起周爱国的去向后，周富贵直摇头，说自己不知道。
他家爱国四十多岁的人了，去哪儿也不会和他这个当爹的说啊！
周青松骂周富贵不好好管教儿女，又说了周爱国和周爱琴兄妹俩，昨晚去林苏苏家爬墙做贼的事。
周富贵一开始还以为周爱国兄妹俩被公安抓走了，赶紧哭唧唧地抱着周青松的大腿求情。
听到周青松说，为了族里的脸面，把周爱国兄妹给“保”了下来的时候，周富贵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周富贵不是怕丢脸，而是怕公安要他拿钱去把周爱国给赎回来。哦，不，现在不叫赎，而是叫做交“保证金”。虽说这“保证金”过一段时间能退，可万一周爱国没管住自己的手呢？
虽说周爱国是周富贵喜欢的长子，可让周富贵为周爱国出钱，那是万万不能的。
周青松后面说的话，周富贵听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听到周青松说，周太婆家的大黑狗，被周爱国不知道骗到哪里宰了之后，周富贵的眼前一亮。
周青松见周富贵一副痞懒的样子，说了几句后，也就挥挥手让周富贵离开了。
出了周青松家的门后，周富贵出去转悠了转悠。要是周富贵没猜错的话，周爱国宰狗的地方，应该离村子里不远。
结果？哈哈哈周富贵觉得自己今天运气不错，顺手捡了个大便宜。
“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周富贵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脑子够聪明，他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吃着肉，忍不住哼起了一段京剧。
“爸~！”周爱国掀开草帘子，看到的就是坐在桌旁大吃大喝的周富贵。
“爱国啊~！来来来，咱们爷俩好好喝一盅！”对于周爱国这个长子，周富贵还是挺看重的，像往常一样，喝酒吃肉被大儿子看到了，周富贵总是会招呼一声。
“好。”周爱国二话没说，就在桌肚里拿出了一个小酒盅，顺势在周富贵的对面坐了下来。
75.中毒
周富贵拿起桌子上的酒壶，给周爱国倒了一盅酒后，又拿起自己面前的小酒盅“滋溜”了一口，顺便给自己的酒盅也给满上了。
“腊肉？咱们家还有这玩意儿？”周爱国看了看桌上碟子里的下酒菜，有些惊讶。
“这腊肉不是你弄的？”周富贵手上的筷子，夹了一片肉正准备往嘴里送，听到周爱国的话，不由得顿住了。
“我什么时候弄了腊肉回来啊？”周爱国也愣住了。
这年月，虽说吃口肉什么的，没前些年那样难弄了，可也不是想吃就吃的。
农村里，过年杀猪，能留半头猪肉自家吃，已经很不错了。开春后，肉不好保存，有条件的人家，通常会把杀猪留下的猪肉，在过年前那几天就熏制成腊肉，保存的好的话，能吃上大半年呢！
周富贵家每年过年也杀猪，也留了肉，可架不住周富贵家人多呀！别人家一顿饭做两斤肉，也能混个嘴巴油光蹭亮。周富贵家？两斤肉还不够大伙儿塞牙缝的。
周富贵父子几个都是好吃的，周富贵家杀猪留下的小半头猪肉，能吃过正月就不错了。
所以，周富贵家从来没做过腊肉。有那个闲工夫，一家大大小小，还不如去周边的山上弄多点吃的，还实在些。
“王杏儿~！王杏儿~！”见周爱国否认，周富贵筷子上夹着的腊肉，吧嗒一下掉在了桌子上。
“哎~！当家的，找我有事？”周富贵的老婆王杏儿在厨房里忙活，听到了周富贵的吼声，赶紧从厨房里钻了出来。
“王杏儿，你这腊肉从哪儿来的？”周富贵指着盘子上的切的薄薄的肉片，问道。
“从你带回来的那只狗肚子里掏出来的。”王杏儿面对着周富贵的怒火，没敢撒谎。
“呃”周富贵觉得一阵恶心，忍不住吐了出来。
这笨婆娘！笨的没救了！狗肚子里掏出来的腊肉，还拿上来给自己吃？
周富贵空呕了两下，什么也没呕出来。
也难怪，周富贵吃到喜欢的食物，总喜欢慢悠悠地吃，王杏儿把腊肉端上桌，到现在也不过五六分钟而已。周富贵细嚼慢咽，大概才吃两三片腊肉的样子
反正吃都吃进肚子里了，还怎么办？就算吐了，也解决不了他的恶心啊！
算了算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不到半分钟，周富贵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富贵，你放心，我洗了好几遍，还特地用开水煮了两遍，还用辣椒一起炒了，才”王杏儿的脸都白了。
王杏儿怕周富贵打她。虽说王杏儿替周富贵生了八个儿女，周富贵想打她的时候，王杏儿也只有挨揍的份。
“呃～!”周富贵又干呕了一声。要不是王杏儿这么“深加工”了一下，周富贵又怎么会吃的下这样的食物。辣椒的味道太霸道了，食材就算没那么新鲜，只要和辣椒混在一起，也没这么容易尝出来。
王杏儿扎着手站在一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今天早上，周富贵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只死狗，呼喝着让王杏儿带着几个儿媳妇忙活上了。
周富贵家人多，内脏什么的，王杏儿也没舍得扔。
王杏儿从狗肚子里发现了一块完好的腊肉，舍不得扔了，准备洗洗刷刷后，一会儿给自己和几个儿媳妇加个菜。
没想到狗肉刚炖上没十分钟，周富贵闻到了炖肉的香味，肚子里的馋虫再也压制不住了，让王杏儿赶紧给他盛一碗肉吃。
狗肉还没炖烂，王杏儿怕挨骂，只好把腊肉切的薄薄的，和辣椒一起炒了，给周富贵端了上来。
周富贵看到是肉，也没管为什么不是狗肉，一个人先吃上了。
“狗肚子里的腊肉？爹，你是不是把村口山丘上的那只死狗给拖回家了？”周爱国脸色大变。
狗，腊肉，狗肚子里的腊肉，这三个词连在一起，让周爱国有些心惊胆跳。周爱国昨晚上，刚刚拿了下过耗子药的腊肉去“毒”周太婆家的狗呢！
狗肚子里的那块腊肉，周爱国用老鼠药“腌制”了大半天呢！周太婆家的大黑狗，吃了腊肉不久，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周爱国估计，那块腊肉的毒性应该小不了。要不然，他放了狗血后，早就把狗给拖回家了。
这年月，谁还嫌弃狗肉啊？
周富贵家到村口，还有另外一条路，不用经过村子里的大路。
这条路比较偏，要绕一点远路。一般情况下，大荒村的村民们很少经过这条路。
周爱国每次在外面“弄”了东西，都会由这条路回家。周富贵也知道这条路，从村口偷偷拖只死狗回家，其实也不难。
“是啊！那狗不是你杀的吗？反正已经死了，不如炖了给咱们一家人吃肉，也免得浪费。”周富贵喜滋滋地说。
“爹啊！快点吐出来！快吐！腊肉有毒！”周爱国急的脸都白了。
周富贵这会儿吃了腊肉又喝了酒，一会儿被毒死了该怎么办？
周富贵正懵着，听到周爱国说腊肉有毒的时候，周富贵觉得自己的肚子开始隐隐发痛。
“六婶婆家的狗不是你杀死的？是被你毒死的？”周富贵脸色大变。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会儿，周富贵觉得自己的肚子更痛了。
见周爱国点头，周富贵吓得身子一软，直接从凳子上滑到了桌子底下。
“爹，您怎样？肚子痛的厉害吗？”周爱国赶紧蹲下身，把周富贵从桌子底下弄了出来。
“我我的肚子好痛。”周富贵艰难地说了一句。
知道自己吃了“加料”的腊肉后，周富贵觉得呼吸困难，连身子都僵硬了起来。
王杏儿扎手扎脚的站在一旁，听到周富贵说他肚子痛，王杏儿吓得脑子一片空白。她想走上前去扶周富贵，却发现自己的腿根本不听使唤。
肚子痛？该不是毒发了吧？周爱国吓得出了一身汗。
周爱国抬起头，看到了堂屋外正在探头探脑的大儿子，赶紧吼了一句：“铁锤，赶紧去叫周正义过来一趟。你爷爷中毒了。”
“哦。”周铁锤应了一声，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