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信任危机
如蜜酒店附近。
几个幸存者从一家小超市走出，手中抱着牛皮购物袋。
里面装满了大瓶矿泉水、牛奶、速食品、面包和饼干之类补给。
这个城市，或者说这个世界虽然看上去死气沉沉，但店铺里的食物、金银首饰、以及各种贵重物却全都保存的很完整。
戴安娜看得出来嬴柏翳对这个世界的信息有所隐瞒，当然也看得出陈克不信任嬴柏翳。
就从满街被遗弃的汽车和地铁出口堆放的沙包来看，这里都不可能如嬴柏翳的解释那么简单。
既然是镜像世界，那为何街道上一副爆发过巨大混乱的样子？
但矛盾的地方在于，对于一个爆发混乱的城市而言，这里从某些方面来讲过于干净了。
没有郡警的警戒带，街上没有军车，全城连个鬼影都看不到，如果是爆发了严重的灵能事故，街上不可能连一辆管理局的车都看不到。
而且，附近能看到的便利店和商场，也没有被打砸抢的痕迹。
餐厅里的桌子上，还摆放着吃到一半便被抛下的食物。
所有的一切情形呈现给戴安娜的感觉，非要形容的话，就是人们的日常生活正在进行时，突然发生了某种事情，硬生生将进行中的任何动作强行打断。
牙齿刚碰到食物的时候，车子的油门正踩着的时候，诸如此类。
“到底是什么呢……”戴安娜深吸一口气，望着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眉头微微皱起。
她催促着大家赶紧回酒店，这些平民没有受过专业的战斗训练，更没有和那些诡异事物打交道的经验，最好让他们连扣扳机的机会都不要有。
戴安娜等人收集食物的商店和如蜜酒店隔街相望，当她带着众人走向酒店时，远远就能看到嬴柏翳正在五楼的某个房间窗户处看着自己。
出来找食物的人并不多，而且时间匆忙，所以带回来的食物比较少。
嬴柏翳下到大厅帮忙，虽然他不赞同这么晚去找药品和食物，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食物对鼓舞人心的作用十分巨大。
四大袋面包饼干就想要五十多号人吃饱那简直是做梦，但乐观一点想，只是要熬过一个晚上的话，也算是绰绰有余。
戴安娜让每个房间都派出一个代表来大厅，他们优先把食物分给了小孩、伤者、女士和老人。
男人们都大度的表示饿一晚上也无妨，一些体健力强的女子也愿意把食物多分点给老人。
在经历了地铁撞击和掉落异世界之后，这些人难得有了稍微温馨一点儿的时刻。
大家领了食物都安静有序的走上台阶，而这时，天已经慢慢黑了下来。
“天黑了？”嬴柏翳问。
戴安娜点点头，西边最后一片火烧云也暗淡下去，月亮占领了剩下的12小时。
而陈克和山姆还没回来。
她跟陈克交情不深，但觉得那家伙还不赖，还有那个大头兵山姆，是那种敢于在危险之中挺身而出的人。两个人都如果就这么死在外面，太可惜了。
“我们去让他们把窗子关好，并且关掉所有的灯。我从六楼开始，你从一楼开始，好吗？”嬴柏翳问。
“你就想说这个？”戴安娜一愣。
本以为嬴柏翳会问陈克和山姆的事情，结果他并没有把那两人放在心上。
“要不然？”嬴柏翳纳闷。
“陈克和山姆，他们还没回来。”戴安娜沉声道。
嬴柏翳望了望周围，两手朝自己的大腿上一拍，表示惋惜。
“嬴柏翳……”戴安娜有些生气。
“听着，戴安娜，我懂你的意思，但这是不可能的。”嬴柏翳摇摇头。
他知道戴安娜是想让自己出去找他们。
“嬴柏翳……你可是fpi的9级特工，这是外勤组的最高级别，一般只有在灵能危机中做出了杰出贡献者，才有可能提升至这个级别。”戴安娜冷眼相对。
“是的，是的，我知道，升至9级的特工，起码和那些怪物战斗超过10000次，他们拥有资料库的o2权限……”嬴柏翳摇着头道。
“我可不是让你背特工权限说明书，我的意思是，管理局的特工，没你这样的。”戴安娜道。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面临过真正的绝望。”嬴柏翳笑了笑。
“不要太高估你自己，我或许没有那么高的权限，但我绝对不会像你这样见死不救，袖手旁观。”戴安娜气愤道。
嬴柏翳看着戴安娜，脸涨得通红，终于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大吼起来。
“是我！把他们救了出来！也是我！”
他的怒吼响彻大厅，语气里夹杂着长久以来的憋屈和愤恨。
“是我带着他们逃到这里！我带着他们熬过几个月之久！放弃他们的人不是我！是基……”嬴柏翳怒吼着，话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泄了气。
戴安娜望着嬴柏翳，等着他把话说完。
而嬴柏翳则一脸尴尬的表情，说不出任何词语，只能望着戴安娜喘气。
“什么？你最后要说的是什么？”戴安娜问道。
“没有……没什么，这不是重点。”嬴柏翳不置可否，转过身准备上楼。
戴安娜一把抓住嬴柏翳的肩膀，她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带着他们撑了几个月？嬴柏翳，告诉我这里到底他妈的是什么地方！”戴安娜吼道。
“你不需要知道，戴安娜，你真的不需要知道，因为这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们最后的目的就是离开这里，不是吗？”嬴柏翳回道。
“不，这很重要，因为我现在完全没有办法信任你！”戴安娜掏出鲁格左轮手枪指向嬴柏翳的眉心。
“这里面可是.357马格南子弹，你不是超人，圣物的召唤也没那么快，我扣不扣扳机，只取决于你到底回不回答我的问题。”戴安娜板着脸道。
“你真想……这么做？戴安娜？这就是管理局特工会做的事情？”嬴柏翳慢慢举起手，笑着问。
“不，这是我会做的事情，因为我现在都快没法相信你是个人类了，别他妈的逼我嬴柏翳！”戴安娜道。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就试试，没了我之后，你们都活不了。我没有开玩笑。”嬴柏翳笑道。
与此同时。
陈克正尽力稳住山姆的情绪，漫天的黑潮正扑向他们，陈克看到身边的一辆白色厢型车，立马拉开门把山姆甩了进去，然后自己进入满是红色灰尘的驾驶座。
在这里千万别开车，嬴柏翳曾经这么提醒，因为会招来一些怪东西。但这个时候，满天都是怪东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山姆，射它们，我开车。”陈克摸索着方向盘下面的钥匙孔，非常幸运，里面插着钥匙。
“射它们，射它们……”山姆喘着气，不断给自己打气，将m14上好膛，一拉枪栓蹦出一颗子弹。
那把枪已经上过膛，再拉枪栓只会把膛里的子弹退出来。
“山姆！”陈克大吼。
山姆楞了一下，呆呆的望向陈克。
“我们在战场上了，士兵！”陈克吼道。
“是的长官！rua！”山姆紧咬牙关，大吼一声。
天上的黑色怪物已经朝这辆白色的厢型车俯冲下来，陈克挂了倒挡，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就像滑出手的肥皂，倒着开了出去。
第197章 女护士
白色的厢型车就像一块肥皂在街上滑行，陈克盯着后视镜竭尽全力驾驶。
为了躲过街上弃置的车辆，他倒进人行道，将沿街的木质长凳和街边餐厅的桌子撞得稀烂。
只开出去不过100米，就听见车顶传来一阵闷响，紧接着车子开始摇晃起来。
陈克知道是天上的东西落到了他们头上，没有管太多，继续专注开车。
山姆抱着枪，不知道该不该从车窗探出头去射击，他连要射什么都不知道。
“做好准备山姆。”陈克大叫。
“准备什么？我要射什么？”山姆紧张地问道。
不等陈克回答，他就自己找到了答案，天上的东西被白色厢型车吸引，从天空分流出一股朝着他们俯冲。
那东西有着如墨一般漆黑的羽翼，和白色的类人型躯体，足足上千只，朝着车子的挡风玻璃滑翔。
这些非人飞鸟的东西一边飞，嘴里还一边哼着，仿佛是被拷打折磨的人们发出的悲鸣。
“嗯哦……哼……嗯哼……”
“唉嚯嚯……呕……”
“唔哦……呜呜……”
那声音听着让人心烦意乱，既心疼又心悸，就像是真的看到某个人在自己眼前正承受着残忍的酷刑。
“玛德法克！这这是什么东西？”山姆从未见过这种东西，吓得惊慌失措，他抓着枪的手微微颤抖，仿佛回忆起什么。
“把它们当火鸡射！不要听那些声音！”陈克大吼，扭开了车里的车载电台。
本想用电台的声音干扰一下，但只传来森森的雪花声，听起来更渗人。
山姆咬紧牙关，绷紧全身的肌肉，鼓起勇气一脚踹开车子的前挡风玻璃，将m14伸出去不停扣动扳机。
陈克注意到，子弹击中那些怪物时，从它们身上溅射出白色的粉末，却看不到血。
“嘭嘭嘭！”
寂静的夜空中，枪声、悲鸣声和大量鸟类结队飞翔带来的振翅声交杂在一起，给这个城市带来了一点点躁动。
这些东西太多了，汇聚成一股黑柱子，就算是不瞄准，也能轻易射中。
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山姆也发挥着游骑兵
它们下坠的速度比车子要快，但陈克故意扭动车头躲避，让很多怪鸟直直撞到地上摔死，坠地时那鬼头迸裂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厌烦。
一只怪鸟幸运的扑到车顶上，将爪子伸进驾驶室，一把抓住陈克的衣领想把它拽出去。
只见它那长长的脖子拐着弯把脸也凑了过来，那是一张类似人的脸，但没有五官。
确切的说，是有着五官，却被脸皮上长出来的一层膜盖在里面。
陈克右手抓住那鸟人的手臂，只感觉手里传来类似蜡像的触感，而且不管怎么用力都捏不进去，这肢体居然没有弹性。
山姆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大匕首，猛地扎进鸟人的臂膀，山姆小臂用力将刀柄旋转着往下剐，生生的将那鸟人的臂膀卸了下来。
就算是陈克也要对山姆刮目相看，能用普普通通的匕首卸掉怪物肢体的人，山姆是陈克见过的第一个。
鸟人的断肢截口是白色的，里面没有任何骨骼肌肉组织，真的就是蜡像而已，陈克都怀疑这玩意算不算生物。
而且那蜡制的断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创口处慢慢生长出新的手臂。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陈克眼神一凛，拉动手刹猛打方向盘，将车头猛地180°调转。然后挂上3挡，猛踩油门，将车开进一条小路。
“卧槽……没有挡风玻璃，我感觉我要死了！”山姆大叫着。
车子高速行驶着，风往驾驶座猛灌，山姆被吹得睁不开眼。
“别挑剔。”陈克大叫，以一只手稍微保护眼睛，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方向盘。
山姆不放心的往后看，那群鸟人依然跟着车子在飞，他又留意了一下四周，发现前方赫然出现了一个眼熟的建筑：医院。
“你在往哪里开？！我们又回医院了！”山姆大声问道。
“屁股后面一堆怪，你要我带他们去酒店收人头吗？！”陈克回道。
山姆无话可说，夜晚刚刚降临，那些鸟人漫天都是，他们不可能开一整夜的车，跑进医院躲一躲是最好的选择。
车子冲破医院的大铁门，轧着阶梯往上，朝着主大楼的玻璃门冲刺。
山姆知道陈克想把车子开进医院的等候大厅，于是抓紧车顶的扶手，等待撞击。
白色厢型车用尽了全力，从十几级台阶上跃起，一下子撞破玻璃门，冲进大厅里，并侧滑着撞向一楼的服务台。
“跳！跳！没时间等！”车一停下，陈克就立马大吼道。
他连安全带都没系，立刻催促山姆赶紧下车，从他这一侧的窗户可以看到，数十只鸟人也跟着厢型车冲进大厅里，并摔得缺胳膊断腿。
但它们总是会再长出来的，时间不等人。
陈克和山姆抓着m14，并没忘记装满药品的包，一起拎着往电梯的方向跑。
电梯还在运作，两人根本没有想过要去几楼，只是端着m14注视着那些重新长出手脚，慢慢爬起来的鸟人。
“快快快快！！！”陈克盯着电梯的楼层指示器催促着，只见数字从地下5层慢慢上升。
地下？
电梯门慢慢开启，两人赶紧挤了进去，陈克用拳头捶了捶面板上-5的按钮。
“嗯哦……哼……嗯哼……”
“唉嚯嚯……呕……”
“唔哦……呜呜……”
那些鸟人已经的四肢已经重新长了出来，朝着电梯蜂拥而至，两把m14不停开火，直到电梯门缝终于关上，两人才松了口气。
山姆瘫倒在地，刚才的紧张和对未知的恐惧一股脑释放出来，夸张的汗水一下子全从他的皮肤下冒出来，瞬间打湿了他的衣服，他的脸就像是被洗过一样，全都是汗水。
“这tm可比伊勒科战争刺激多了……”他靠坐着，一边默念，一边给枪换上新的弹匣。
不出意外的话，山姆应该已经被备用子弹都打光了，但他没有丢掉空弹匣，而是留着它们。
陈克不得不佩服山姆的心理素质，要知道，这些鸟人可是有着心智攻击能力的，哪怕是帕克这种调查员，也要带上耳机与之抗衡。
而山姆，居然能保持理智，并与之战斗，真是了不起。
“我们这是要往哪里去？”山姆这才注意到电梯是往下走的，而且已经快到底了。
“我们要去地下，难道你想上到20多层和那群鸟人肩并肩吗？”陈克回道。
他启动灵视，想要探查一下这地下的情况，看看自己的运气有多差，会不会遇上成群的蛆人。
蓝色的脉冲以他为中心涤荡出去，陈克发现，在电梯门口，有一个蓝色的人形轮廓。
一个。
陈克举起m14，准备在开门的时候近距离来上一发。
“叮！”
地下5层到了，陈克第一时间将枪伸了出去，刚想扣动扳机，结果却被眼前所见惊得瞪大了眼睛。
电梯门口站着的不是蛆人，而是一个身着白色制服的短发女护士。
第198章 灰
陈克端着枪，瞄准着这个女护士的心脏。
她是一个非裔联邦人，黑色短发，身高大概一米六，年纪可能有40岁往上。
刚一碰面，陈克还以为她是护士，现在细细打量一下，倒觉得这女人可能是个医师主任。
那女人没有因为被枪指着而惊慌，相比起他而言显得更加淡定。
在陈克打量她时，她也在打量陈克。那眼神里透露出的平淡和从容似乎试图告诉陈克，她这种场面见得多了。
“把手伸过来。”那女人淡淡道。
“蛤？”陈克眉毛一挑，对这女人奇怪的要求感到莫名其妙。
还不等陈克反应，她就抓住陈克握着枪的手，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枪型注射器。
“等一下！等一下！你要干什么？”陈克甩开对方的手。
“嘿，放开他。”此时山姆从陈克背后走出电梯，想要制服眼前这个女人。
“等等山姆，她没有恶意。”陈克制止了山姆，他没有感受到这女人的杀气，对方没有歹意。
“我们都把枪放下，好吗？用文明人的方式好好谈谈没坏处。怎么样？”陈克说着，将枪口缓缓放下。
山姆不知道陈克为什么这么快就断定这女人没威胁，但基于陈克之前的表现，他也将枪口放了下来。
那女人好奇的看了看陈克的眼睛，松开了他的手，并将注射器揣回口袋。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上面还有人吗？”那女人问道。
“先回答我的问题，女士。你是谁？”陈克伸出食指摇了摇。
“你们可以叫我玖琳，医学博士，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城里还有其他人吗？”玖琳问道，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就像是在询问某种实验的成果一样。
“我们从……”山姆刚想开口，陈克边撞了一下他。山姆懂了陈克的意思，立马闭嘴。
“逍遥城怎么了？”陈克反问。
“用问题回答问题？你这样是得不到答案的。”玖琳摇摇头。
“城里应该还有人，但我们没碰到……好了，现在换你回答我，逍遥城发生了什么？”陈克皱着眉头道。
“好的我知道了。”玖琳低头沉思了两秒钟，转身走向通道的黑暗之中。
“喂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陈克朝着她的背影道。
“跟我来，你就能得到答案。”玖琳回头道，然后又回头，迈着不快不慢的步伐，走向通道尽头。
山姆看向陈克，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陈克则二话不说，背上枪跟了上去。
两人就这么跟着玖琳，在距离五米左右的位置上，无言的走了几分钟。
这医院地下居然还有这么长的通道，两边都是病房，陈克用灵视扫描了一下，病房里大多都有着病患，他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这些病房都没有开灯，只有通道尽头有一件小办公室有着些微的光亮，玖琳推开门，站在门口的灯光中等待着陈克和山姆。
“进来吧。”玖琳道，转身走进办公室。
两人跟着进入办公室，只见里头放着一张折叠床，墙角对着一堆罐头和食物。
办公桌上有着四台电脑，另一边的桌子上，摆着一大堆高科技实验工具，陈克叫不上名字。
“好了，把手伸出来。你们俩。”玖琳再次掏出那个枪型的注射器。
“干什么？”陈克不解。
“只是想看看你还有多久可活。”玖琳冷冷道。
陈克笑出声，看了看眼角上的生命倒计时，还有十九个小时。
“你何不把话讲清楚？”山姆不满道。
“我想给你们抽个血，看看你们的血液里有没有灰素。”玖琳摇摇头。
“什么？”陈克没有听过这个单词，一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看看这个。”玖琳将笔记本端起来，递给陈克和山姆。
他们接过笔记本，只见上面显示着数十间病房的监控情况，绿色的夜视画面配合在床上悄无声息的病人，看起慎得慌。
“他们都得了什么病……？有些床还是空的，为什么要监控？”陈克滑动触摸板，切换着房间。
“并不是空的，而是，变成灰了。”玖琳淡淡道。
听到“变成灰”这几个单词时，陈克有那么一刹那大脑一片空白。
“变成灰是什么意思？他们……”山姆也无法理解这个说法。
“就是前一秒还是人，后一秒就会化为红色的尘埃。所以，我要抽你们的血看看，这对于你们而言很重要。”玖琳冷冷道。
“我不明白……”陈克难以置信，他不知道是不是玖琳省略了什么细节，导致这个说法听起来很荒诞。
“我很惊讶，你们真的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吗？我以为全球都发生了样的灾难。”玖琳疑惑地看向陈克。
陈克没有说话，他从玖琳的话里听出来一个很重要的信息，按照她的说法和现在的情况，难道人类玩完了？
“你们从哪里来？难道哪种东西，有观测死角……？”玖琳一边问，一边独自思考起来。
“什么东西……我们现在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克摊摊手。
“先来抽血。”玖琳道。
她抓着陈克的手腕，将枪型注射器贴在他的静脉上按动了按钮，陈克只感觉自己被蚂蚁咬了一口，短短两秒后，抽血就结束了。
“用你的拇指按压创口，保持5分钟。”玖琳一边说着，一边从注射器握把里取下一个胶囊大小的玻璃瓶，里面有着几毫升陈克的血。
妈的不会被查出来什么吧……陈克担忧起来，但转念一想，这又不是原本的世界，也无所谓了。
玖琳将小瓶装入一旁桌子上的高科技实验工具里，等待着机器出结果。
“这是一种疾病吗？你所说的观测死角是怎么回事？”陈克摁着手腕问道。
玖琳站在桌子前看向陈克，意识到陈克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于是长叹一口气，将事情娓娓道来。
“那一天，有某些东西突然凭空出现在世界上，它们庞大无比，数量众多，高达200万米……”玖琳道。
“200万米……玖琳博士……你说错了吗？”山姆被那夸张的数字吓到。
“我不会在数字上犯错。”玖琳冷冷道。
200万米是什么概念？陈克只知道两个最为接近这个数字的东西。
一个是前苏联开展的地球望远镜计划，往地下钻了一个人类史上最深的洞，深达200万米，而最深的海沟才1万5千米。
另一个是人造卫星，最高的轨道高度大约是36000公里，而200万米是2000公里，大概脑补一下差距就能意识到这个高度的夸张性。
“沙漠、海洋、城市……那些东西的降落地点以现在来看，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其目的仅仅只是让地球上所有人都能看到……不过，理论上的死角还是有的……”玖琳缓缓道。
“看到后呢……？”陈克问。
“那就是一个模因暗示，所有看到的人，绝大部分会被种下强烈的心理暗示，认为自己是灰尘。”玖琳道。
“法克……”陈克嘟囔道。
“一旦中了模因，你的身体构成就会被慢慢的置换，置换速度因人而异，但最初的状况就是血液里会出现一种全新的元素，灰分素。”玖琳道。
陈克和山姆没有说话，他们好像都看过那玩意……陈克还拍了很久的视频，还给戴安娜看了一会儿……
“等到灰分素达到某个临界值，人就会突然化为灰尘。有的人看上一眼就直接变灰了，有的则可以再活上一段时间……”玖琳道。
这个世界空无一人，因为绝大部分人都化为了红色的飞灰……
陈克不禁想象起那样的场面，某个男士刚刚将汉堡咬上一口，某位女尸刚刚启动车子，某个老太太在街上正遛着狗……
悄无声息，全都变成灰……
“你说得那个东西，是不是长得很像两根大柱子……？”陈克怀着侥幸心理问道。
这时，机器传来滴滴滴的声音，玖琳回头看了一眼，血液检测结果出来了。
第199章 2006年，人类灭亡
机器的读数很快传输到电脑上，玖琳从陈克手中要过电脑，将界面切到某个图形软件界面。
这软件上有着复杂的曲线图和一大堆陈克看不懂的按钮，六条不同颜色的曲线走势各不相同，红色那一条几乎呈一条直线。
一直都十分淡定从容的玖琳也不免有些惊讶，她看向陈克，对着他的脸仔细打量。
“怎么？”陈克疑惑道。
“红色的线代表血压，现在它是一条直线，一点起伏都没有……”玖琳看着陈克，眼神里充满了猜疑。
“你大概想告诉我，我已经死了？”陈克笑了笑。
“你在开玩笑呢博士，他就站在我边上，你的设备是不是出问题了？”山姆也笑道。
刚才玖琳那一番说辞把山姆吓到了，看一眼那玩意就会变灰？那自己可不只看了一眼……
现在她的设备把陈克扫描成死人，显然让山姆有了一丝侥幸心理，也许这个玖琳博士是个业余的，说的话也不全对。
“不可能……”玖琳疑惑地看向桌子上那台机器，心里也泛起嘀咕。
“直接说结果吧，我的血里，有没有那种灰什么什么素？”陈克趁机转移话题。
玖琳叹了口气，指着图表里一条蓝色的线，这条线是六条线中，除红色意外起伏最低的，呈一个慢慢往上的趋势。
“很不辛，你的血里已经有了灰分素。”玖琳叹息道。
“也就是说，我快死了？”陈克问道，他并没有把这个当回事。
“嘿嘿老兄，别咒自己，你看，我们现在都还活着，要么这灰分素的说法不可靠，要么我们命大，还有时间治疗。”山姆笑道。
陈克那漫不经心的语气给了山姆很大的鼓舞，仿佛眼前这个灭顶之灾也没什么好怕的。
“听上去你们都满不在乎的样子，大多数被告知有弭患灰症的人，都是这种反应。”玖琳道。
“我猜猜，接下来的剧情是不是这样？你有办法治疗这种绝症，但你没有足够多的资源，而我们，则要冒着被外面怪物弄死的风险，去帮你四处收集素材，拯救自己，并顺带拯救其他病患？”陈克摊摊手道。
很多电影和游戏都是这样的，即使身处必死的绝境，主角也总能力挽狂澜找到生存的机会，玩家和观众也都明白，主角不可能死。
“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玖琳难得一见的笑了出来。
“我就从没听过好消息，你是第一个告诉我好消息的人，先告诉我好的。”陈克摊摊手。
玖琳合上笔记本，将其放在桌子上。然后看向陈克。
“你知道人的血液在体内循环一圈要多长时间吗？”玖琳问道。
“我不是学医的，当然不知道，但应该是极快的吧？”陈克问。
“非常快。肝脏将血造出来后，经由心脏这个肌肉泵输送到身体各处，依次经过大动脉、中动脉和小动脉流到全身毛细血管，然后由经过静脉回到心脏，这一次循环，只需要20秒。”玖琳道。
“哦，考虑到一个成人的身高，那是挺快的。”陈克点点头。
“每个人的身体状况不同，或者说，一个人在不同的情绪和身体状态下也会让体内环境千差万别，所以血液循环速度不是恒定的。有的人快，有的人慢，而这一切都会反映在血压上。”玖琳解释道。
“所以……？”陈克看向玖琳。
“从刚才的测试结果来看，你的血压是0，你体内的血基本没有循环……而灰分素的扩散，就是通过血循环来实现的，也就是说……你化成灰的时间要比别人慢很多……”玖琳道。
“这根本是瞎扯，血液不循环的话会在体表呈现黑斑，但你看看他，跟活人没区别。”山姆笑了起来。
“随你怎么说，换做是以前我可能会想办法把他切片研究一下，但现在我没那个兴趣了。”玖琳冷冷道。
“你刚才说有些人是瞬间化成灰，为什么我没有？”陈克疑惑道。
“这么说吧，从世界上大多数人的现象来看，瞬间化成灰才是正常的，没有瞬间花灰属于个体偏差。全球70亿人，总会那么几千万会与众不同，你懂我意思。”玖琳解释道。
“我懂了，但即使是这样，也难逃化灰的命运，对吗？”陈克问。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坏消息，这种疾病……或者说这种现象是没治的。”玖琳道。
“嗯……你在逗我？”陈克道。
“看看这个世界，不知名先生，当发生异变之后，全球所有国家的顶尖医学机构，所有灵能机构都进行了研究，这不是埃博拉，也不是艾滋，这是全球无差别抹杀100%人口的恶疾，是全人类的灾难。为了研究出解药，剩下来的全人类展开了无视国籍、宗教、政治、人种等因素的合作，不要低谷人类的力量和决心，但这一次，我们是真的无能为力。”玖琳盯着陈克的眼睛，语气有些急迫。
陈克和山姆一时说不出话，他们现在才开始认识到这种疾病的严重性。
“世界人口几乎在一秒钟之内蒸发了70%，剩下的也在陆陆续续的变成灰烬，这就是现状。你们真的一点儿都没注意到？”玖琳疑惑地看向他们。
即便是山姆，也察觉到了这个世界并不是所谓的镜像，而是一个确实存在，但人类濒临灭亡的世界。
陈克忽然想到了什么，视线在房间里搜寻起什么。
“该你了，让我看看你的血。”玖琳朝山姆伸出手，示意对方把手腕露出来。
“不，我拒绝，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如果我体内有那玩意，那就这样吧。”山姆道。
“冒昧问一句，这时几几年……？”陈克问道，他没在房间里找到钟表。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玖琳看向陈克。
“我们的手机没电了，很久都没有看过时间。”陈克道。
玖琳打开笔记本电脑，用鼠标双击系统栏右下角的时间区域，弹出日历。
陈克凑过去看，只见时间定格在2006年2月22日。
第200章 离他远点
“这不可能……”陈克看到时间后，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台电脑肯定坏了。
穿越时空他曾经历过，那一次是回到了人类已经遗失的历史：梵赫德王国。
回到遥远的过去，即使是遇到本该死掉的帕克这种悖论，陈克都没有太过于惊讶。
历史兴衰，王朝更迭，人类有一些从未发现的断代史也未尝不可能，但这一次，情况截然不同。
这一次是更为接近自己时间线的2006年，未知的事物凭空出现，人类一败涂地，濒临灭绝。
但这里有一个极为严重的悖论。
陈克穿越到这个世界时，时间是2009年，即便2006年人类最终翻盘了，那也已经损失了70%的人口。怎么可能在短短3年不到的时间里重新恢复。
而且，他也从未在新闻报道，网络等地方得知三年前这场旷世灾难。
官方封锁消息？
别傻了，人口瞬间蒸发70%，剩下的人随时随地都会挂掉，这种程度的创伤对世界带来的影响是摆在眼前的，不可能轻而易举的隐瞒。
除非这起大事件，没有在陈克所处的世界发生过……但这等于默认了平行宇宙的存在。
如无必要，勿增实体。奥卡姆剃刀理论让陈克无法认同平行宇宙的说法。
因为，如果你拿出平行宇宙来证明化灰事件仅发生在另一个世界，那么，你先得证明平行宇宙真的存在。
而为了证明平行宇宙假说，就无可避免的得先解释大虚空是什么……
这样下去就没完没了……
“玖琳博士，我还能……活多久呢？”陈克问道。
“这取决于灰分素在你体内扩散的速度，按照你现在的血压水平……我估计最快也得四个月。”玖琳道。
四个月后自己会化为灰烬？陈克哼了一声，忍住了笑出来的冲动。他得多努力才能让自己活到化为灰烬的时候？
“回到先前的问题……那玩意，看一眼就让人变灰的那个，长什么样……？”陈克问道。
“我觉得那玩意应该很醒目才对，它们大概……长得就像绯凰共和人用的筷子，我们曾一度认为那是绯凰开发出来的灵能武器，用来打击西方世界……”玖琳道。
“它们会移动吗？”陈克问，他之前看到那两根大柱子时，它们曾交叉行走。
“它们只会在自己出现的地方转圈，而且移动时不会毁坏它们踩着的地方，怎么说呢……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就像是一道虚影，一个幽灵……”玖琳回忆道。
“听起来你们研究得很透彻啊……”山姆插嘴。
“在第一批侦测直升机顶着化为灰烬的危险飞向那些东西之前，我们还没有找到能够安全观测并取回样本的方法，但在那之后，我们发现透过监视器和屏幕间接观测是不受影响的。”玖琳道。
“嗯？也就是说，看视频和监控是不会被种下模因的？”陈克问。
这么一来，戴安娜只透过自己拍摄的视频看到过这玩意，应该还是很正常的，陈克打定主意赶快回去提醒一下她。
“没错，这个世界可能会有那么一些人体内没灰分素，但那又怎么样？除了这玩意……还有其他的东西在夜晚出没。”玖琳耸耸肩。
“我懂，那些鸟人们……”山姆道，他还记得自己一刀砍断鸟人蜡制臂膀的感觉。
“那些鸟……像人一样的鸟又是什么？”陈克问。
“就是怪物，简简单单的怪物。”玖琳回答。
“看起来它们的威胁有限，顶多就是数量庞大，普通子弹和匕首就能让它们退缩，管理局应该能应付。”陈克评价道。
如果只是一般的怪物，那么就很好对付，能被杀死的东西，不足以畏惧。
“你不懂，无名先生，那些鸟本身并不难对付，但你知道吗，它们的数量是无限……”玖琳摇摇头。
“无限……？繁殖速度很快嘛？”陈克眉头一挑，难道它们是无性繁殖，可以不断再生吗？
“它们产生于人们的恐惧，只要还有人活着，那玩意就能不断产生，你碰到一个，怕了，它们就变成两个，你继续怕，两个变四个……”玖琳道。
陈克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世界果然注定要玩完……
先来大黑柱子将大部分人化为灰烬，然后这些鸟人再来饱和式打击……就像一套完美的组合拳，配合的天衣无缝。
简直就如同有人在幕后操纵一般……
“好吧……”陈克叹了口气，这里不能久留，情况不容乐观，赶紧溜才是最重要的。
“山姆，你确定不用检查一下吗？”陈克户头问道。
山姆、戴安娜都看过那玩意，而山姆本人曾直视过，也就是说，他99.9%是中招了。检测一下只为了那0.01%的侥幸。
“我不想检查，陈克，如果我会死，我希望那一瞬间我不知道。”山姆摇摇头。
“恕我冒昧，先生们，你叫陈克，你叫山姆对吗？”玖琳这时插进来。
陈克和山姆一起点点头。
“你们……我看的出来，你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玖琳笑了笑。
陈克没有说话，他知道是他们对这个世界的无知暴露了自己，但也无所谓了。
山姆看向陈克，不知道怎么办。陈克点点头，示意不用隐瞒了。
“你说得对，这里跟我们呆的地方很像，但绝不是我们的世界。”陈克道。
“我早就看出来了，第一眼见到你们就看出来了，这个世界的人不可能像你们这样，还抱有逃生的希望，太多人自杀了，坚持下去的也只是等死……”玖琳摇摇头。
“你还在坚持，博士，那些病人，你正在保护他们。”陈克摇摇头道。
“我？我的心早就死了……我自己体内也有灰分素，我曾经带队研究这种恶疾，但当同事们都变成红灰，只剩下我之后，这个问题依然无解……”玖琳道。
陈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因为她看起来并不需要安慰，虽然她已经万念俱灰。
“你是一个博士，你总会有办法。”山姆道。
“这不是医学问题，山姆。这跟医学无关。我带领的队伍里是灵能研究学者，我是……合众联邦灵能研究院的。”玖琳道。
“哦……我知道那个……全世界灵能研究的最前沿……”山姆惊讶道。
“玖琳博士，灵能研究院的研究涉及到平行宇宙吗？大虚空又是什么？”陈克问道。
“没有平行宇宙，陈克，没有任何研究证据能够证明平行宇宙的存在，那还只是一个猜测。”玖琳道。
“那我们又算什么……”山姆不解。
“这就是我们还未解开的谜团，告诉我，你们来自于几几年？”玖琳反问。
“2009年，我们的世界没有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陈克坦然道。
“时间……时间到底是什么呢…我们已经面临灭亡，而来自于未来的你们，却依然繁衍昌盛……看来，时间并不像一条不断流淌的河流，反而像是混乱的漩涡……”玖琳自言自语道。
“时间与时间会互相干涉吗？比如未来的我回到过去，杀死过去的我……那么，我会如何……？”山姆问道。
“我们没办法研究这个，除非有人能穿越时空进行观测，一切推论和猜想，没有试验的支撑，都只能是猜想，大虚空到底是什么我们也没有定论……我们在这方面的研究，基本处于停止状态。”玖琳摇头道。
“那我们岂不是没办法回去了？”陈克摊摊手，虽然嬴柏翳曾说过找到地铁就能回去，但他不能完全相信这种说法。
“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时间与时间能否干涉我们尚且未知，但纠缠现象是可以被观测到的，你们肯定是恰好经过了时空开始发生纠缠的奇点……我们曾经做过实验，试图向其他时空传递信息，但从来没有人回应。”玖琳道。
看来嬴柏翳在这一点上没有说谎。
“对了，你见过其他幸存者吗？”陈克突然问。
“这家医院曾经很热闹，是逍遥城最大的幸存者聚落，但大家都化为灰烬，一部分人也离开了……”玖琳叹了口气。
“你认识一个叫嬴柏翳的家伙吗？”山姆接过话头。
玖琳听到这个名字，看了看山姆，又看了看陈克，过了几秒钟，才缓缓开口。
“如果你们碰到了他，离他远一点。”玖琳道。
第201章 冲突
戴安娜拿枪指着嬴柏翳，她知道对方的话不假。
饼干工厂的任务让她元气大伤，为了方便治疗，只能被迫排水失去了灵能，同时废了条手臂。
即便她的身体素质超过一般人，但以目前的状况而言，论战斗力，可能还不如一个四肢健全的平民，顶多算个耐揍的肉靶子。
没有灵能，就不能用灵能枪械和圣物，况且排水后这些东西就会被管理局收回，自己手上能够依仗的只有这把鲁格左轮，和仅有的六发.357马格南子弹。
万一碰到怪物，嬴柏翳是唯一能够从正面与之交锋，并保证全身而退的人。
而现在，戴安娜碰到了一些信任问题。这个唯一能够保护所有人的9级特工，来头似乎不那么简单。
她很难再相信嬴柏翳和自己一样是在地铁事故后流落到这个世界。
从刚才的对话里，戴安娜猜测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住民，这里也绝对不是什么镜像世界。
“你的目的是什么……？”戴安娜问道。她的枪不曾离开嬴柏翳的眉心。
“我的目的？当然是离开这里，很显而易见不是吗？”嬴柏翳道。
“也许这就是问题所在……嬴柏翳，也许你并不属于我们要回去的地方……”戴安娜沉声道。
嬴柏翳看着戴安娜，表情有些捉摸不定，戴安娜吃不准他现在是什么情绪。
忽的，他低头笑了起来，似乎是听到了某个荒谬的笑话，当他抬起头时，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癫狂。
戴安娜很清楚这种癫狂的来源，当一个人将自己的恐惧和绝望压抑在心底许久之后，就会拥有这种眼神。
人是有极限的，心理素质、意志力、勇气……这些都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能量，它们时刻都在消耗，而每个人的这种能量上限也是不同的。
你没办法仅凭一句“因为我是蝙蝠侠！”就解决所有问题。
“你的意思呢？戴安娜？你是说，我属于这里？”嬴柏翳细声轻语问道。语气听起来阴阳怪气，和往常的他截然不同。
“我……”戴安娜的额头滑下一滴汗珠，她知道自己把嬴柏翳心中的狂兽唤醒了。
“是啊，我们属于这个无可救药的世界，你们进来前真该敲敲门。现在见识了吧？见识了吧？！看看这个世界，看看这里！”嬴柏翳的声音越来越大。
戴安娜扣在扳机上的食指稍微用了些力道，她还在犹豫不决，现在开枪射死他可不是什么好选择，但自己没有能力和机会把他弄昏过去……
“嬴柏翳，你冷静一下……我们没必要把场面弄成这样。”戴安娜劝阻道。
“哦？我可不这么认为，是你先挑明了态度，而不是我，懂吗？看看吧，看看扳机在谁手上！”嬴柏翳低吼道。
戴安娜无言以对。
“傻女孩儿……你情商真低……你把事情办砸了。”戴安娜暗暗道，皱着眉头，一方面是埋怨自己太冲动，一方面则是担心还在外面的陈克和山姆。
“谁都不应该留在这里，这个世界完了，戴安娜，没有人能拯救这个世界。”嬴柏翳道，慢慢靠近戴安娜。
“别靠近了！站在那儿别动。不然我发誓会把你的脑仁子都射出来！”戴安娜喝道。
“那你试试。”嬴柏翳轻蔑道，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他一步一步走向戴安娜，直到站在对方的面前，枪口直直的顶在自己的额头。
“不要逼我，你这混蛋……别逼我……”戴安娜咬着牙道。
“你先逼我的……戴安娜，现在你可骑虎难下了。”嬴柏翳狞笑。
他左手抓住戴安娜持枪的右腕，使劲一捏。戴安娜右腕吃痛，五指的神经失去了控制，鲁格左轮从手里滑落，掉在地上蹦了两下。
戴安娜左膝猛地朝嬴柏翳的下体袭去，却早就被对方看穿了把戏，嬴柏翳贴近她的身体，让戴安娜没办法发力。
与此同时，嬴柏翳右手狠狠抓住戴安娜脱臼的左肩膀，大拇指死死扣进肩关节里。
“嗯……”戴安娜眯起眼睛，疼的哼了出来。
“没有人能阻止我带着我的人离开这里……戴安娜……谁都不行……”嬴柏翳双手死死抓着戴安娜，狠狠道。
戴安娜现在没辙了，她感觉自己的左肩就像是快要被卸掉一样疼，那种疼痛从左肩头发起，顺着人体神经网络贯穿全身，让她现在一动都不想动，只想蜷缩起来闭上眼睛。
“等着挨揍吧姑娘……妈的……”戴安娜闭上眼睛，心中暗暗道。
她搞砸了，她总是搞砸，然后等着别人来帮忙，要么是薇尔莉特，要么就是罗杰斯，甚至还有巴德尔……
她一点儿都不像神奇女侠。
哪怕带上盾牌和剑，也不像。
这时，从窗外远远传来人类的低吟。
“嗯哦……哼……嗯哼……”
“唉嚯嚯……呕……”
“唔哦……呜呜……”
与此同时，还伴随着振翅声，这混合在一起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仅靠听的，就能知道数量多到难以想象。
戴安娜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她只知道嬴柏翳慢慢松了手，左肩没有像刚才那么痛了。
她睁开眼看向嬴柏翳，对方仿佛恢复了神智，他脸色苍白，正机警的望着大门和窗户的方向。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不知道是什么会飞的东西，一边哼唧着一边在酒店上空盘旋，但从嬴柏翳的表情来看，毫无疑问就是他担心着的东西。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过了一分钟后，那群东西发出的声音渐渐远去，似乎是没有找到猎物，于是离开了。
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后，嬴柏翳才松了口气，松开了戴安娜。
戴安娜甚至能听到嬴柏翳那激烈的心跳声，看来刚才他是相当的慌了。
两人跌坐在地板上，对视了一眼，嬴柏翳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那种癫狂已经看不到了。
“刚才，对不起。我失控了。”嬴柏翳到了尴尬的沉默，首先道歉。
“不用愧疚，嬴柏翳，你的压力肯定很大……”戴安娜摇摇头，揉了揉左肩。那把鲁格左轮就在脚边。
“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戴安娜。”嬴柏翳道。
“我明白，这就是管理局特工要做的事情，在灵能危害中保护民众，这就是我们的职责……无论哪个世界都一样。”戴安娜道。
“不，不仅仅是特工，戴安娜，但你先就这么想吧。”嬴柏翳道。
“如果你之后想告诉我，再跟我说吧。但现在你得告诉我，刚才外面是什么。”戴安娜闭着眼睛捏了捏眉心。
“是管理局档案里不存在的东西，我们也是第一次见……我管它们叫丧钟。你懂吗，就是听到声音你就死定了的意思。”嬴柏翳摇摇头道。
“听起来不太妙，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嬴柏翳，如果你一直不说，我们很难合作。”嬴柏翳道。
嬴柏翳低头想了想，最后终于决定将一切告诉给戴安娜。
“这可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尽量简短些……”嬴柏翳道。
第202章 不一样的故事
嬴柏翳扶戴安娜起来，还顺手将掉在地上的鲁格左轮捡起，递还给戴安娜。
刚才的一阵骚动想必也让幸存者们十分恐慌，他建议先一起去检查一下各层的窗户有没有关牢，并安慰一下受到惊吓的人们。
戴安娜点点头，将枪塞回枪套，左肩的疼痛还未消除，隐隐作痛，时刻提醒着她，眼前这个嬴柏翳情绪并不稳定。
一路上，嬴柏翳向戴安娜透露了这个世界和他身上发生的事情。
身边的人在某一天化为红色的灰烬，灰烬聚集在一起形成了参天的黑柱，它们高耸入云，向某个地方缓缓聚集。
“你是说，那个交叉行走的两根柱子……？”戴安娜想起陈克给她看过的视频，问道。
“就是那个，但不止那两根，全世界有很多，保守估计多打数百万根。”嬴柏翳道。
戴安娜倒吸一口凉气，以那东西的高度和数量，如果说地球是一个蛋，那么这玩意就像一根针，简直就是数百万根黑针插着地球……
“你说他们在往某处聚集？管理局有派人调查吗？”戴安娜问。
嬴柏翳笑了小，认真的看向戴安娜，然后摇了摇头。
“全球70亿人，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里，几乎一大半都化为灰烬，当我们搞清楚状况的时候，才发现就连局长也成了一捧灰……”嬴柏翳道。
“也就是说……整个人类社会在那段时间里瘫痪了？”戴安娜惊讶道。
“没错，化为灰烬是不分阶层和物种的，除了人类，鱼类、飞禽走兽、昆虫……这些都一样，一开始我们还以为遭到了灵能武器的袭击，但是，其他国家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嬴柏翳道。
两人上到四层，拿着m14的幸存者正在走道里巡逻，看到他们后打了个招呼。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幸存者担心的问道。
“别担心，不会有事。”嬴柏翳安慰道，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们敲了敲402房间的门，一个小男孩将门拉开一条缝偷偷往外看了一眼，看到戴安娜以后，脸上浮现出笑容，这才把门完全拉开。
这房间里开着灯，里面挤着六个幸存者，有老有少，一个小姑娘正躺在床上，左臂挂着戴安娜的臂袋。
戴安娜走上前单膝跪在床边，轻轻摸了一下小女孩的额头，并查看起她的左臂伤势，看起来还是肿的，而且有些发紫。
小女孩皱着眉头，想要通过睡眠来抵御左臂的疼痛，但她怎么也睡不着。
“她的情况怎么样？”戴安娜回头看向其他幸存者。
“我们想找点冰东西帮她敷一下，但这里连个冰箱都没有，看起来是一个很廉价的酒店，没有药物就没办法处理伤口，暂时只能让她躺在这里。”旁边的老者道，他的额头也有着撞击的清淤。
“已经有人出发去找药了，他们很快就会回来。”戴安娜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刚才我们听到外面有奇怪的声音，如果找药的人还没回来，你们最好能够警告他们一下……”另一位大叔建议道。
“我们会的，大家都会好起来，我保证。”戴安娜道。
“把灯关了，还有，记住不要开窗子，听到什么都别开窗子，懂吗？”嬴柏翳道。
众人点了点头。
嬴柏翳和戴安娜走出房间，继续刚才的话题。
“一部分人们化成了灰，那剩下的那批的呢？”戴安娜问道。
“一开始，余下的人准备重建秩序，这种乐观的态度只保持了不到两周，因为前期我们对全球情况的评估不够透彻，但在得到诸多灾害数据后，我们很清楚，以现在的人口，想要恢复是件很漫长的事情。”嬴柏翳道。
戴安娜点点头。
“而且，刚才你也听到了，天上那群东西一直在猎杀地上的活人。”嬴柏翳接着道。
“管理局都应付不来这种东西？”戴安娜疑惑道。
“从战力角度来看，是可以对付的，虽然它们并没有被记录在管理局的怪物手册上，但是依照我的经验，强度至多是c到b级之间……”嬴柏翳道。
“我知道，凡事总有但是，对吧？”戴安娜道。
“是的，戴安娜……怪物强度不是关键，再强，也没有对付不了的东西，特工和r6对付不了，我们还有灵能军队，还有超人……但是，这种东西，它们能够无限增殖……”嬴柏翳摇着头道。
“无限……它们生得很快吗？”戴安娜疑惑道。
“它们不需要生……只要满足一定的条件，它们就会自我分裂，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四个变八个……我曾经在广场上空见过这种情况，当时广场上有几十个平民，天上突然飞来一只那种怪物，然后下面的人开始狂叫，我就眼睁睁的看着它分裂……”嬴柏翳道。
“研究院有没有搞清楚它们的分裂条件？我是说……不只是这种怪物的分裂……世界出了这种状况，研究院总该给个说法吧……一个假设都没有吗？”戴安娜问道。
“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而且因为很多人化成灰烬，水电站、大坝、核电站、黑盒控制中心……这些地方都在瞬间发生了重大事故，那可真是一团糟。”嬴柏翳摇摇头道。
现代人的生活离不开城市，而一座城市中维持民生的设备其实相当复杂，下水道、煤气、水和电力，还有垃圾处理、疫情防治……
有可能你所居住的城市，电力来源于千里之外的水坝，而那些水坝每时每刻都需要有人值守。
更别说民航航空系统、交通系统等等。
当这些位置上的人瞬间消失，这个世界就会大乱，犹如一部运转正常的机器，突然少了一大半齿轮和电路板。
“而且戴安娜，研究院里的那帮人可都是疯子，如果说管理局在尽全力抑制灵能现象的发生，那他们可是巴不得天天都有灵爆。”嬴柏翳叹气道。
“他们只是渴求知识，想要探索奥秘。”戴安娜想起王艾琳。
“获得知识的代价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比如，像现在这样……”嬴柏翳不置可否。
“你的意思……这里发生的一切，是研究院导致的……？”戴安娜疑惑道。
“不，只是我的猜测，而且我倾向于把这件事先推到他们身上。”嬴柏翳毫不客气道。
第203章 两种都不靠谱（第三更）
陈克和山姆一愣，不知道为什么玖琳博士会这么说。
“他是管理局的9级特工，这个你知道吧……？”陈克问道。
“我当然知道，事实上，我们之前一直都是一起行动的……”玖琳博士道。
“一起……？”山姆插了一嘴。
玖琳走到桌边，操作电脑，打开了一个地图界面，这个地图看上去是自主开发的，标注了很多建筑名和笔记。
“是的研究院在逍遥城有一个研究所，事情发生时我正在里面进行研究，而嬴柏翳也在这座城市工作……据我所知，他是逍遥城里唯二的9级特工。”玖琳道。
“唯二的……嗯……听起来你们最后一起行动，应该还带着一大批幸存者。”陈克道。
嬴柏翳找到山姆时，身后跟随者十多个幸存者，在那时，陈克就觉得他们的状态不对。
不像是经历了地铁事故的伤者，而更像是流离失所了很久的难民。
“没错，嬴柏翳和另一个9级特工，带着十几个低级别特工，还有二十多个不同灵企的调查员，加上研究院的十几个博士，我们一边寻找尚存的人们，一边试着撑下去，等待救援。”玖琳道。
可想而知，并没有人来救他们，因为以西方世界的城市人口密度来说，发生这种事情之后，大家都无力互相救援。
而且还不谈那些怪物。
陈克不知道鸟人在白天会不会出现，不过从嬴柏翳的告诫来看，它们白天不会大规模出动，但还是会被声音吸引。
嬴柏翳曾告诉陈克不要试图开车，看来他肯定亲自试过。
“那些特工都在哪……？”山姆问道。
陈克也很想知道，因为管理局有着充足的圣物、灵能枪械以及灵能者团队，在每一个城市中，他们都是最能打的一批人。
“他们做出了很大的牺牲，有不少都死在了那些怪物手中，还有几个化成了灰。”玖琳叹了口气道。
“真可惜，你们曾经肯定有不少幸存者，嬴柏翳碰到我们时，只带了十几个。”山姆摇头道。
“十几个……他们现在哪儿……”玖琳问。
陈克看了山姆一眼，道：“我们跟他们走散了，我和他有点分歧，他执意要出城，二我想要找个安全的地下场所。”
玖琳没有接话，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仿佛试图寻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他可不是单纯的想出城。”她在桌前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
“你觉得他是想要干什么？求援吗？”陈克试探性的问。
“不，他比谁都清楚现在的情况……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离开这个世界……”玖琳道。
陈克没有说话，他已经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很显然，这个世界已经彻底无药可救，不管它是另一条时间线还是别的什么，总之，还活着的人们，知情的都想逃离这里。
嬴柏翳所说的，找到陈克他们乘坐的地铁就能逃离，和玖琳博士所说的，找到时空纠缠的奇点，其实是一码事。
地铁在撞击前曾经有一段置换的过程，那时就是纠缠发生的时间，当撞击后，陈克他们其实就已经不再乘坐着原本的地铁了，而是在这个世界的一列地铁上。
那原本的地铁还会在这个世界吗？
陈克不能告诉玖琳博士，嬴柏翳关于地铁的说法。因为他与这位博士也就认识不过半小时，和嬴柏翳一样，也无法完全信任。
而且他看得出来，玖琳和嬴柏翳的关系并不好。
两人说的话都只能信一半，因为如果双方各执一词，到时候根本无从参考。
他们或许可能会为了自己的某些目的说谎，但纯粹的谎言永远都比不上半真半假来得唬人。
如果能分辨出他们说谎的一半，就能将真相拼凑起来。
说起来容易，想要判断可是难上加难，必须借助戴安娜在管理局的经验和认知才行。
“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博士，是关于时间穿梭的。”陈克说道。
玖琳点点头。
“这里是2006年，对吧，如果你们离开了这个世界，去往……比如说，2005年，或者2008年……”陈克道。
“我知道你的疑惑陈克，你指的是时间悖论。”玖琳道。
陈克拍了一下手掌。
“我也不知道，老实说，时间旅行已经有很多小说、电影进行演绎，但都不准确，也准确不了。因为没人可以穿越时空……还是那句话，科学只能证伪，不能证明，无法用实验去验证的猜测，永远只是猜测。”玖琳道。
“我看过一些时间旅行的小说和电影，他们一般有两种手法来处理悖论，一种是很偷懒的玩法，穿越者造成新的时间线，也就是平行宇宙，两者互不干扰。还有一种，就是时间线永远只有一条，但整个故事看到结局会发现是一个圆环，因为主角在结尾干了某件事，才导致剧情开头会发生某些事…”山姆插嘴道。
“恕我直言，如果时间穿越小说或电影，采用了平行宇宙的设定，那就没有时间穿越的意义了，因为你改变的就不是你的过去和未来了，而是去了新的世界，这叫哪门子穿越……？”陈克吐槽道。
“我没想到在世界末日时，会和两个陌生人一起谈论小说和电影……但我要说的是，这些影视作品本身没有参考意义。因为编剧都是将立足点设计在主人公身上。”玖琳道。
“很有意思的观点，但我没听懂。”山姆道。
“我的意思是说，这些时间穿越的故事，他们的时点永远是，如果主角回到过去或前往未来，做出的任何事情，会对世界造成什么影响？你不觉得这样很自大吗？”玖琳解释道。
“没错，在宇宙面前，人的意义其实并不大……”陈克点点头，表示赞同。
“与其庸人自扰，不如想想，当一个人穿越了时空，他会变成什么？这个宇宙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玖琳笑道。
“听起来很恐怖，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觉得，你们这么一说，时间旅行本身反倒变得不那么浪漫了……”山姆搓了搓膀子。
“平行宇宙是方便编剧写剧情，而头尾循环则是以主角为中心展开的狂妄猜想，那么如果真的有人可以穿越时间，并确实的改变了过去发生的事情……到时候会发生什么？”陈克暗暗想，但他没有说出来。
“关于时间穿越的话题到此为止，不是我要泼冷水先生们，虽然我之前说找到时间纠缠的奇点就能回去，但……你们知道，我已经说了两遍了……”玖琳道。
“科学只能证伪，不能证明，无法用实验去验证的猜测，永远只是猜测。”陈克摊了摊手。
“说的很对。”玖琳竖起大拇指。
第204章 无家可归
“灵能研究院研究的项目都十分危险，他们就是一群定时炸弹，我并不是不想尊重他们的求知欲，但……很多时候，无知才是最好的状态。”嬴柏翳道。
戴安娜对于这一点并不十分赞同，但若只是在灵能范畴上而言，嬴柏翳的说法也算正确。
灵能充满了未知，即便人类已经利用和研究其达数十年之久，对于大虚空、灵能属性和圣物的解释依然磨砺两可。
没人能够解释清楚，为什么一颗小小的钻石能够化为各种各样的武器防具，它们根本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也没人能就大虚空到底是何处给出一个一锤定音的说法。
管理局有一支专门探索大虚空的队伍，有军方的参与，跟研究院合作，每年都会至少进入一次大虚空，采集里面的样本，分析它们的组成成分。
戴安娜并不在那只队伍里面，据她所知，王艾琳也没有权限加入那支三方合作的远征队。
但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可惜，现世通往大虚空的犹如虫洞般的入口，总是给她带来一种只要前脚进后脚就会立马关闭的错觉。
被困在大虚空回不来绝对是一种令人绝望的体验，正如现在的情况。
“你刚才说余下的人试图重建秩序……”戴安娜道。
“没错，那就是我们……”嬴柏翳道。
“你……们？我想那应该是一支庞大的队伍。”戴安娜评价道。
“没错，我们本来有很多人，管理局特工就有20多个，调查员有40多个，还有一个9级特工是我的搭档，同时还包含军警部门的s.w.a.t，p.w.a.t的几个哥们，还有研究院……”嬴柏翳摇摇头。
戴安娜抿了抿嘴唇，从他的表情来看，这些人应该都死了。
“我们从没放弃过希望，戴安娜，哪怕我们之中某些人知道可能根本没有希望，但依然还在坚持。但有的时候你会发现，击败你的不是天灾，而是**。”嬴柏翳看了看戴安娜，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愤恨。
“你是说，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是人为的……”戴安娜皱眉道。
“不能说是全部，但现在的境况，也可能是因为我们这边做了什么才导致的。我不知道这两者有没有关联，但我宁愿相信有……戴安娜，我现在就跟你直说了，我们世界的连续性被某种干涉打断了。”嬴柏翳道。
“我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我在管理局的权限不够高，只是一个3级cpa外勤。”戴安娜摇摇头。
“嗯……也就是说你的灵能水平处于第二能级……”嬴柏翳沉思道。
管理局特工的职级和内部权限挂钩，特工只有外勤和内勤之分，但职级是共用的，所以这个级别不代表他们的战斗能力，只关乎他们能够获知多么机密的情报而已。
内勤特工不需要战斗，所以他们不具备灵能力量，但外勤特工就不一样了，他们会配发各种成套的圣物，并拥有第二能级的灵能力量，比军队里的灵能陆战队还要稍微高一些。
作为3级外勤特工，戴安娜的主要职责仅仅是追查与灵能相关的犯罪和突发情况，比如圣物走私、突发灵爆的处理等等……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本来是一个世界的人，但因为某些人做了什么，让这个世界变成了两个……？”戴安娜问道。
“我猜测的和你说的差不多，但概念可能不一样。在管理局9级档案中曾经提到过关于时间连续性的研究，在二战时期，合众联邦曾经试图研究时间观测技术，以求利用这种技术打赢战争。”嬴柏翳道。
“时间观测技术？你指的是穿越时间？”戴安娜问。
“不，不是穿越时间，我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但时间穿越的研究被搁置了，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可逾越的挫折，而时间观测技术的原理也和穿越不同。就像是在现在打开一扇窗子，让你看看过去和未来。”嬴柏翳解释道。
“我懂了，也就是说借助这种技术可以预判敌方的动向，并研究过去的行为……”嬴柏翳点点头，如果这种技术能够实际成熟使用，其潜在价值无法估量。
而且，只根据未来的结果更改现在的行为，听起来也并不会导致悖论。对于过去，也只是观察而已，并没有进行干扰，也不存在悖论一说。
“然而这项技术并没有成功，因为他们遇到了类似电子双缝观测实验的现象。”嬴柏翳道。
“那个实验我知道，维基百科有写。”戴安娜点点头。
电子双缝观测试验是一个经典的量子物理学实验，也是人类迄今为止无法获得准确观测结果的实验，它的诡异之处在于，基于实验过程的观测与否，会呈现两种结果。
说白话就是：你做了一个实验，当你去看结果的是时候，它给出的是a，而你不去看，而是用其他手段去感知，它给出的结果是b。
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样，结果不是一个定数，而是两种可能。
“也就是说，他们通过观测过去，改变了某些东西……？”戴安娜背后冒出一阵冷汗。
“是的，你大概还不知道现在是几几年吧？戴安娜，告诉我，你们那边是几几年？”嬴柏翳道。
“2009年………”戴安娜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剧了。
“很好，这么说你来自未来……那我现在告诉你，这里是2006年，你信吗？”嬴柏翳问。
戴安娜感觉脑袋嗡的一下空白一片，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当根深蒂固的常识被眼前的现状打破，人就会感到恐惧。
最古来的恐惧，来源于被颠覆的日常。
“不可能……嬴柏翳，2006年世界就变成这样，那我所在的地方算什么……？”戴安娜抬头看向嬴柏翳，质疑道。
“这也是我担心的，戴安娜，我一心想离开这里，因为我知道时间是有连续性的，但我最怕的事情就是，这种连续性被打断……”嬴柏翳摇摇头。
戴安娜脸色苍白。
“如果2006年世界就变成了这样，还会有2009年吗？”嬴柏翳笑着问。
戴安娜看着嬴柏翳，感觉他的笑容就像是某种审判，否决了她的生活，她的过去，和她的未来。
如果嬴柏翳猜对了，那意味着，根本没地方回去了。
第205章 走不了
“我们回不去了？”山姆倒吸一口凉气。
他看了看陈克，感觉对方并不慌张，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仿佛是在考量着什么。
见陈克此时并不想说话，他又看向玖琳博士。
“博士，你在这里呆了多久？肯定也找过离开的办法吧？”山姆问道。
“当然，但是能够去往其他时间线的方式，理论上只有那么一种，时间纠缠时有发生，全球每年都会无故失踪很多人，也会无故冒出来很多人，都是因为他们那时刚好身处时间纠缠的奇点。但那个奇点可不是一扇门，想开就能开的。”玖琳博士道。
“也就是说，找到地铁也没指望能回去？”山姆有些焦急，他撑到现在，只因为手里又把枪能分散他的注意力，同时还有100%可以回去的希望。
而现在，玖琳的说法把这种希望打碎了。
“你不可能知道时间纠缠什么时候发生，在哪儿发生，所以即便是找到地铁，可能也没什么作用。”玖琳没有顾忌山姆的心情，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
“但你们是灵能研究院，不是吗？你们肯定为这个做过准备！别说你们没有研究过！”山姆急迫的问道。
“联邦政府给研究院的经费也不是白给的，我们的研究遍及各个方面，但最为优先的依然是军事领域的东西，它们可以立刻出成果，变成联邦军队的战斗力。但是时间穿梭，虽然很有前景，但因为碰到某个挫折，解决问题的时间也是遥遥无期，所以被无限期搁置了。”玖琳道。
“挫折……什么挫折？”山姆问。
“这并不重要。我只想告诉你们的是，时间穿越理论可行，但是从没有人成功过，我们目前最领先的实验也仅仅是通过量子信道侦测到了另一时间线的电信号波，并尝试向对面发送了同样频率的电波而已。”玖琳摇摇头。
山姆叹了口气，拿着枪站在那里，样子看上去有些失落。
陈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连化成灰都不怕，回不去又怎样呢？”
“你可真会安慰人，陈克。”山姆挪谕。
陈克笑了笑，他现在只想快点儿回如蜜酒店，很多伤者需要药品，而且戴安娜一个人和嬴柏翳待在一起，总觉得有些危险。
“你之前说过，还有一个9级特工，他阵亡了吗？”陈克问道。
“是的，但不是死于怪物之手。”玖琳道。
陈克和山姆都或多或少猜到了答案。
“嬴柏翳杀了他。”玖琳看向两人，知道他们已经猜出了答案。
“他杀了自己的搭档？为什么？”陈克有些惊讶，两个9级特工打起来，会是怎样一番光景？野外激情pk，输了的人爆一地装备吗？
“他的精神被巨大的压力压垮了，这都怪我，给了他不切实际的希望……我告诉了他，离开这个世界的理论可行的办法，但是他把这个理论曲解成了某个具体的事物……于是不顾大家的状况，带走了一批幸存者们展开漫无目的的搜寻。”玖琳解释道。
“是啊，他跟我们说，他要去找我们乘坐的地铁……”山姆道。
“所以，你们是坐地铁的时候，恰巧穿过了奇点……”玖琳笑了笑，将笔记本合上。
“你还没告诉我们，嬴柏翳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搭档。”陈克提醒。
“因为他试图阻止嬴柏翳带走幸存者们。当我告诉了他整个世界的状况后，嬴柏翳的精神情况一直很不稳定。”玖琳摇摇头道。
陈克深吸一口气，如果嬴柏翳陷入癫狂，如蜜酒店里所有人都会有危险。
平民就不必说了，唯一能打的戴安娜不仅失去灵能力量还折了只手，嬴柏翳能毫不费力的屠光他们。
“我这里很安全，如果你们碰到过其他幸存者，可以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玖琳道。
“嘿好主意，这里比酒……”山姆说道，但陈克突然站到他身前，背对他，踩了一下他的脚尖。
“如果我们发现了更多人，会带他们来的，但现在我们该走了。”陈克道。
“走……？现在上面可是全魔乱舞，离天亮还有十多个小时呢。”玖琳皱着眉头道。
“嗯……我们总能找到办法的……”陈克道，说着拍了一下山姆，向门外走去。
山姆有些疑惑，他不知道陈克为什么对这个女博士怀有戒备之心，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跟着陈克走出门去。
两人在过道里走到一半，身后传来玖琳关上门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的唯一的光亮也没了，走到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你真的决定上去吗？”山姆小声问道。
“这医院很大，山姆，我们上到地下四层或三层，把药品清理一下，天亮再回去。”陈克回答。
两人走到电梯门前摁下按钮，寂静的环境里，电梯门发出轻柔的声音，电梯间白色的亮光打进黑暗的过道，让两人有那么一瞬睁不开眼。
“我觉得那女博士没什么问题，她告诉了我们很多东西，我看不出她有什么恶意。”山姆道。
两人走进电梯，门缓缓关上。
“山姆，她对我们没恶意，而是抱有很强的好奇心。如果我们不走，很大几率会变成病房里那些人……”陈克沉声道。
“怎么会……你是说她在拿人做实验？”山姆惊讶道，刚才和玖琳的对话里，他听不出任何征兆。
“我并不想这么猜测，但她显然低估了我们的警惕心，在这个世界，一个女博士，将其他人关在病房里，还用电脑监视着，你觉得这是对待幸存者的方式？”陈克解释道。
“也许她只是想要救他们？”山姆问。
“她只是想要就自己。用其他人作为素材来研究解药，然后将自己治愈。她说先前这里又很多人，但你看看周围，死气沉沉的。”陈克沉声道。
山姆一想，也突然觉得不对劲。
“这个世界已经完了，陈克，她即便找到了治疗方式，又能怎样呢……？”山姆问道。
“那得亲自问她了……对了，你发现没有……？”陈克说着，看了看电梯的楼层指示灯。
“发现什么？”山姆纳闷道。
“我们按了按钮，但电梯就没动过。”陈克道。
第206章 改造
山姆听陈克这么说，才发现电梯的确很久没有动过。他去按了按楼层按钮，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怎么……”山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电梯内的灯光突然熄灭了。
陈克果断开启灵视，想看看周围发生了什么，这条过道不到100米，在灵视范围内，他是可以看到玖琳博士的动向的。
除了玖琳，病房内的那些幸存者也都被一并勾勒上蓝色的轮廓，他们还躺在床上。
玖琳的蓝色轮廓从房间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并做出一个拉动电闸的动作，这个动作让陈克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而就在她拉下电闸的那一刻，过道里发出一连串门禁锁开启的电磁声。他知道，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玖琳为何要打开病房的门？陈克将注意力房子放在了病患的身上。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其中一个病患居然缓缓坐了起来，他双手掩面哭泣，背后缓缓生出尖锐的凸起物，四肢也在不断的生长。
由于环境过于安静，那病患的哭泣声和肌肉增生发出的骨骼延展声，即便是电梯里的陈克和山姆也能听到。
从哭声可以听出，这个病患是个女性，她的身体因为背部的异变而抽搐，一对巨大的类似翅骨的东西逐渐成型，接着，啪的一下，翅骨展开，形成一对翅膀。
“嗯哦……哼……嗯哼……”
“唉嚯嚯……呕……”
“唔哦……呜呜……”
抽泣慢慢转变为痛苦的哀鸣，那女患者的四肢长度也已经突破了人类的范畴，她轱辘一声滚下床，趴在了地上，翅膀伸展，噗噗噗得拍着。
周围病人们的轮廓也在同一时间发生变化，他们都像那位女病患一样变成了怪物。
陈克深吸一口气，他对玖琳博士的提防没错，那女人真的是在这医院的地下空间进行着人体实验。
陈克并不关心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猜测，漫天飞舞的那些鬼东西，可能都是这女博士弄出来的……
“什么声音？”山姆紧张得问道，他没有灵视，自然不知道电梯外面到底发生了。
“我们要有伴了。”陈克竖起手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在这狭窄的空间与他们战斗不是明智之举，陈克抬头看向电梯顶部，找到了修理用的出入口。
一般电梯都有这种可以爬出电梯外的口子，但是为了防止乘坐电梯的普通人随意打开，所以很多电梯都会单独做一层隔板，把开盖口给遮住。
陈克用m14的枪托顶开隔板，跳起来顶了顶盖子，发现有些紧。
“我来。”山姆了解了陈克的意思，走到开盖口的下面，他身高比陈克是要高多了，所以不需要跳，单手就能够着盖子的把手。
山姆用力一顶，“嘭”的一声，盖子被推了上去，他一跳，抓着边沿将自己的上本身送出电梯。
陈克在下面托着他的膝盖和小腿帮忙，山姆没花多少时间就爬出电梯，站在电梯顶上。
“把枪先给我。”山姆道。
陈克将两把m14和装满药品的袋子都递了上去，然后抓住山姆伸过来的手。
这时，电梯门开了。
“唉嚯嚯……呕……”
那些变异的病患冲向电梯，在狭窄的过道里扑腾着刚刚生出来的翅膀，看来玖琳博士并没有想让他们这么简单的离开。
山姆一用力，单手就把陈克拽上电梯顶部，陈克感觉自己就像是抓着一个会自动上升的把手一样。
当那些东西冲进电梯时，山姆一把将盖子盖住，然后转动闸门。
现在，陈克和山姆与下面这些东西只有一层铁皮的距离，还能听到他们锐利的爪子抓牢电梯顶的声音。
盖上盖子时，陈克匆匆看了一眼，那些病患变异的样子，和外面的鸟人如出一辙，只不过翅膀是白色的而已。
“刚才那是什么！？”山姆也看到了那些东西，一脸恐慌得看向陈克。
“不知道，但看上去和外面飞的差不多。”陈克道，他走到上一层的电梯门旁，试着用双手将门给拉开。
“我们现在怎么办？”山姆有些没辙。
“先别想太多，从这电梯间出去，然后看看有没有办法再弄辆车。”陈克咬着牙，猛地一用力，板起哲学严肃爷们脸，将电梯门拉开一个小缝。
“车？你是说我们要出去？你疯了吗？外面可都是那玩意！”山姆惊讶道。
“难道你还想在这里过夜吗？况且你也听到那博士说的了，戴安娜现在搞不好有危险。”陈克边说着，边用劲，把电梯门的缝隙拉的更大了些。
他往上一跳，整个人坐在门口，让身体的厚度卡住好不容易拉开的电梯门，然后双臂用力推门。
“你倒是帮个忙呀，山姆！”陈克看了山姆一眼道。
山姆这才意识过来，连忙帮着陈克一起将门往两边推。两人一起用力，终于把门给推开，陈克拉着山姆的手将他拽上电梯口。
现在，他们身处地下四层。陈克的灵视还能清晰得看到下层电梯和通道里挤满了十多个怪物。而玖琳，则安全的呆在自己的办公室。
“好了，我们看看能不能找到上去的路，然后绕到停车场。”陈克小声道。
他背起药品端起m14，摸了摸兜里的备用弹匣，发现还有四个可以用。事实上他就没开过枪。
“你还有子弹吗陈克？我的打光了……”山姆问道。
陈克从兜里掏出三个递给山姆，自己枪上插着一个，再带一个足够了。
山姆接过弹匣，将还剩两发子弹的弹匣卸下，装上新的，深吸一口气。有了子弹以后，他安心多了。
两人没再说话，开始巡视这一层楼的情况，他们还不清楚这一层有没有那些被玖琳改造的患者。
陈克用灵视稍微看了看，这一层并没有活人。楼道两侧和地下五层一样都是病房，他凑到其中一间的窗户处往里看，发现床上躺着一具尸体。
“你看，有人……”山姆在另外一边查看，朝陈克小声道。
“死了。”陈克回道。
他突然很想进去看看，便在门上摸索门把手，然而这种门是电子锁控制，没办法手动开启。
“山姆，看看这一层有没有办公室，想办法把这门打开。”陈克道。
“你确定里头的人都死了？”山姆一边望着门里的尸体，一边问道。
“相信我山姆……他们死了，但可能会找到些线索……快去。”陈克道。
他的目光被小房间里的某样东西吸引，在死者床边，有一个牛皮纸的本子。
第207章 分裂
“你休想骗我，嬴柏翳，你说的都是狗屎！”戴安娜有些心烦意乱，嬴柏翳的说法正在瓦解她的坚持。
在这次危机里，戴安娜自始至终都以管理局特工、一个知情者、一个最强的者的姿态和心态自居。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灵能已经被排除，但心态还是占据在那里。
她自诩是这群人里懂的最多的，知道的最多的，而且身边还有个同样冷静的陈克，和行动力很强的山姆。
所以即便是有伤在身，灵能全失，她也毫不担心，从没有被恐惧侵蚀过。
她能够保持冷静，并永远相信自己能够获救的最大依仗，是管理局。
凭空消失了一列地铁，铁路交通系统首先会进行搜查，随后郡警便会介入，当事态发展到常人无法控制，管理局就会接手。
而当管理局接受之后，戴安娜确信，他们就一定能找到法子把所有人从这个世界拉回去。
但直到她碰上嬴柏翳。
对方身体健全，级别比她更高，而且具备着灵能力量，比戴安娜看上去更像特工。
戴安娜的位置，一下子从“知道的最多人”变成了“知道的比较多的人”，心理上开始有了一定的压力。
随后，嬴柏翳的说法，无论真假，都100%否定了这个世界作为大虚空的假设，而脱离了大虚空，便进入了戴安娜的信息真空区。
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大黑柱，陈克和山姆的离去，还有野外诡异的怪物，都在一点点瓦解着戴安娜。
最终，嬴柏翳对于时间和世界的推测，彻底击垮了她最后的冷静。
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戴安娜都坚信管理局一定能找到办法拯救他们。但如果这里是过去，那么，即便是灵能研究院也束手无策。
当心理优势被逐步瓦解后，那个不存在的身体优势也被戳破，戴安娜整个人一下子垮了下来。还能站在原地，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戴安娜盯着嬴柏翳，眼眶有些发红，全身肌肉绷紧，刚才那句话都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我没有必要骗你，戴安娜，我只是把我的猜测全盘托出，你可以不接受，但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子……你懂我的意思。”嬴柏翳道。
戴安娜有些哽咽，手微微颤抖，她有枪，却又不知道该射谁，脸上的表情五味陈杂。
把对方击倒，这是戴安娜解决问题的思维。但现在，敌人是整个世界。
她感觉自己手指发凉，大脑嗡嗡嗡的回响着噪声，视野里浮现出一堆堆的白色噪点。
戴安娜知道，这是过度劳累和精神压力过大，导致脑供血不足造成的肌体功能和视力衰退现象。
她现在不是一个工伤休假的管理局特工，只是一个左肩脱臼的女人。
“你需要好好休息，戴安娜，过了今晚，我们就去找地铁，到时候肯定有办法回去。”嬴柏翳道。
嬴柏翳伸过手去想要搀扶戴安娜，因为戴安娜此刻正扶着额头，一副快要倒下的样子。然而对方兵不领情，打开了他的手。
“不要把我当小女孩。”戴安娜目录凶光，盯着嬴柏翳道。
嬴柏翳做了个投降的姿势，笑道：“你说了算。”
戴安娜扶着墙，感觉自己心脏砰砰跳，她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不断的默念管理局特工守则。
嬴柏翳看得出戴安娜现在的状态很差，但也没准备安慰她。
“尽头有一间空房间，我劝你去里面躺一下，现在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嬴柏翳道。
陈克和山姆离开3小时候还没有回来，戴安娜非常想出去找他们，但是她自己也清楚自己无能为力。
不仅没能劝说嬴柏翳出去帮忙，反而被他搞乱了心神，戴安娜在心中不断责骂自己。现在的她无计可施，看来也只能去房间里平复一下心情，调整一下状态了。
戴安娜冷哼一声，转身朝小房间走去。
“我没有妥协……我没有妥协……好吧……我妥协了……妈的……”她自言自语，扶着墙壁，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哆嗦。
万一真的回不去怎么办……万一陈克和山姆死外面了怎么办……诸如此类的思绪萦绕心头，她可不想跟着嬴柏翳留在这里。
戴安娜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最好是睁开眼就能看到那两个人背着药品出现在眼前。她握住门把手，听到房间里传来女子痛苦且无助的低吟声。
“嘿！嬴柏翳！这房间里有人，听起来好像伤的很重。”戴安娜眉头一皱，望向嬴柏翳道，眉宇间又恢复了一些气势。
“不可能……等一下……别开门！”嬴柏翳先是一愣，忽然明白了什么，大声喝止。
但戴安娜在他说出后半句之前，已经把门拉开了。
眼前有着什么白色东西一闪而过，戴安娜腰腹突然一凉，发现自己的夹克衫和背心被划出四道口子，森白的肉显露出来，下一瞬间，血便填涌上肌肉间的缝壑。
“怎……”戴安娜一惊，自己的脖子就被某种蜡制的爪子死死钳住，刚要脱口而出的句子只冒出一个字便被硬生生打断。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生着黑色羽翼的怪物，它那修长的四肢和类人型的身体就像是蜡做的一样，脸孔上没有五官，看上去非常诡异。
它不停的发出悲哀痛苦的低吟，并用爪子疯狂的撕抓着戴安娜的躯体，戴安娜的衣服和肌肉被利爪撕裂，短短几秒钟就被挠得遍体凌伤。
戴安娜一脚踹向那个怪物的腹部，但感觉到自己好像踢在了巨大的蜡烛上，对方依然纹丝不动，一只爪子在她的胸膛和腹肌上胡乱抓挠，血肉翻飞。
“不要害怕戴安娜！千万别怕！”嬴柏翳右手闪烁紫色的光芒，一杆长矛出现在手里，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对着怪物身躯送出长矛。
只见那长矛就像是刺入了一块豆腐一样，轻而易举的将怪物刺了个对穿。
他用矛顶着怪物往过道尽头跑去，咬牙猛力一刺把它钉在墙上。
怪物挣扎着，试图把插在身上的矛拔出来，它的腰腹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合，然而，长矛还留存在体内，它没办法完全复原。
戴安娜此刻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胸口和腹部都是抓出来的深深血口，乌红色的血将黑色的背心粘在伤口上，她的身下，已经汇聚起一小滩血泊。
“怎么样？戴安娜？还能站起来吗？”嬴柏翳回头看了看戴安娜。
“呃……呵……只是皮肉伤……但真的很疼……”戴安娜用右臂撑起上半身，忍着痛道。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要被撕裂一般疼痛，腹部的肌肉疼得厉害。
她撩起黑色背心，六块健美的腹肌被怪物的利爪斜着划出八道血口，就像是被胡乱切割过的六块豆腐。
一条血口从她的左侧锁骨横贯到右胸处，仿佛科罗拉多州的大裂谷，还在不停往外冒血。
“站起来戴安娜，我们碰到麻烦了……现在可没空顾上你。”嬴柏翳说着，召唤出钉头锤，对着被钉在墙上的怪物一顿敲打。
锤头发出红色的火光，每次重击，都把怪物身上的蜡瞬间溶解，那怪物扑腾着翅膀，不断的哀嚎，想要爪子攻击嬴柏翳，却被嬴柏翳顺势锤断四肢。
戴安娜靠着墙站了起来，就像个拖把一样，身上的血在墙上留下一条血印。
她深呼吸，忍着疼痛，把鲁格左轮枪掏出来，看了眼刚才的房间，里面的窗子没关，这怪物就是从窗子进来的……
她又回头看了看过道另一侧，只见一些幸存者从房间里探出头，惊恐的看向满身是血的自己。
“把门窗都关上……不要出来！”戴安娜道，幸存者们听到后，连忙躲进房间。
她又回头看了看嬴柏翳那边，那只怪物在钉头锤的摧残下，已经溶解的只剩头和躯干，翅膀被烧成了骨架。
“想要杀死它们并不容易，我没有火焰技能，也没有喷火器，只能用这种笨办法了……”嬴柏翳喘着气道。
话音刚落，嬴柏翳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什么东西撞了他一下，他被撞飞两米多远，趴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戴安娜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向嬴柏翳的身后，因为在嬴柏翳对自己说话的时候，她看到了令她无法理解的事情。
那个被钉在墙上的怪物，残缺的躯体上出现了残影，就像是摄像头在拍摄过程中不断摇晃导致拍摄对象失真一样。
而这残影在抖动了十几下之后，突然就从怪物的躯体上唰的一下分裂出来，形成了一只新的、完好无损的、一模一样的怪物！
第208章 世界的真相
嬴柏翳从地上迅速爬起，右手泛起金色光芒，一束雷电出现在手上，他憋住气，朝着那只新生成的怪物投掷出去。
雷电贯穿了怪物，并在狭小的过道里炸开一朵金花，分裂成许多束小型闪电在过道里来回弹射，戴安娜用夹克护住头，趴倒在地上。
“刚才你怕了？！”嬴柏翳生气的问道。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刚才不该躲你丢过来的电流？”戴安娜诧异，她正捂着自己冒着血的肚子跪在地上。
“我的意思是那怪物，刚才你怕那个怪物了吗？”嬴柏翳道。
戴安娜记起嬴柏翳之前所说的，这种天上飞的怪物会无限分裂，只要满足一定条件……
看来这个条件就是害怕……
“我没有，刚才有其他幸存者出来看了一眼……”戴安娜解释道。
“妈的！妈的！”嬴柏翳怒道，因为他眼见那只被自己电炸的怪物，又分裂出一只。
“叫他们别出来！”嬴柏翳回头朝戴安娜吼道，右手又再次变出一束闪电。
这时，突然从身后传来几声枪响，戴安娜回头看去，发现有几个拿着m14的幸存者听到动静，冲上了这一层。他们头一次看到这种怪物，惊慌失措得扣动扳机。
“快下去……快……你们只能添乱！”戴安娜催促道，腹部的伤口疼得她呲牙咧嘴，血流了一地。
因为这些幸存者的恐惧，那怪物开始以指数级速度分裂，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
嬴柏翳朝最近的那个怪物掷出闪电，看着越来越多的怪物挤满通道，他骂了一句，扭头就朝楼下跑去。
“喂！你要去哪里……！还有很多人在房间里！”戴安娜爬起来，贴着墙往后退。
“这一层没救了，我要把下层的人都带走。”嬴柏翳边说边朝楼梯跑去。
“你不能这么快就……嗯……”戴安娜说到一半，眼前的影像变成了重影，右臂和上半身变得异常沉重。
“该死……”她暗骂道，知道这是失血过多造成的，如果短时间内得不到有效治疗，说不定自己就交待在这里了……
嬴柏翳已经闪电般的跑下楼，戴安娜的身后，十多只分裂出来的怪物朝着她涌来。
她记得嬴柏翳把自己带来的十多人都安置在下面一层，看来他只想对那些人负责。
戴安娜听到后面的动静，朝后开了两枪，就近打开一扇门撞了进去。
她浑身是血的摔倒在地上，把屋子里的幸存者吓得脸色发白，当他们看出是戴安娜后，连忙过来搀扶。
“退后！退后！”戴安娜转身仰躺在地上，朝门踹了一脚。
与此同时，一只怪物半个身子卡进门缝，疯狂的挠着门框想要进来，戴安娜举起左轮，将最后几颗马跟那子弹射进怪物的脑袋。
那怪物的头被大口径子弹击中后碎了一地，她忍痛爬起，肩膀撞在门上，迅速将门反锁。
门外传来怪物爪子抓挠的声音，但很快，走道远处传来人们惊慌的叫声，怪物们被这声音吸引，奔向新的目标。
暂时算是安全了，戴安娜靠着门跌坐在地上，鲜血从伤口渗出，她的脸色苍白，因为失血过多而浑身冰冷，一股强烈的困意袭来，戴安娜感觉到眼皮子越来越沉。
暂时安全了，可能只能安稳几分钟，门外，酒店里已经成了修罗场，但戴安娜无能为力，自己现在能活多久都是个问号。她靠在门边喘着气，闭着眼忍受着腹部的疼痛。
屋子里的幸存者一共有六个，两个成年男性，两个女性，还有两个小孩。他们将戴安娜扶到床边，给她喂矿泉水。
戴安娜抓住水瓶，往自己的伤口处倒了些，不想让伤口感染发炎。一名男子将房间里的桌子和衣柜堆在门和窗户处，并把房间里的灯给关上。
屋子安静下来，陷入一片黑暗，戴安娜让幸存者们围坐在房间中央，自己则靠在衣柜旁，手里抓着花瓶当武器。
她闭上眼睛等待着黎明的到来，门外还能听到惨叫和哀嚎，以及偶尔发出的闪电雷鸣。
……
“啪”的一声，铁门打开了。
山姆狐疑得看着办公室墙壁上的把手，在他的印象中，监狱和疯人院这种地方，牢门都应该是由一个中控室来控制的。
这家医院的地下，每一层牢房都由一间办公室控制，实属罕见。而且他很怀疑这地下的部分是不是私自建立的。
陈克倒没有像山姆那样多想，他迫不及待的走进病房，首先翻看了一下床上的尸体。
令人惊讶的是，尸体已经高度腐烂，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恶臭，看起来已经死了很久。
他捡起地上的小本子，退出病房来到过道里，拿起战术手电照亮，翻看起来。
小本子前面一半记载着很多杂乱的信息。
比如好几个礼拜的购物清单、夏季棒球球赛的多场对阵结果、一些电话号码和地址，还有一些看起来像公司业务的数据表格。看起来小本子的持有者是一个过着普通生活的白领阶层。
小本子后半则是一些潦草的记事，每一页长则半张纸，短则几句话，都署上了日期。
“9月2日。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情，很奇怪，上个厕所回来，同事们就都不见了，街上也一片混乱，我最好把这些记下来。”
“9月7日。糟糕透了，世界末日真的发生了，那些失踪的人居然全都变成了灰，我看到一个奇怪的巨大的东西在远处，希望它不要过来。”
“9月19日。政府广播正在号召全国组建自救营地，这个城市完了，我跟着一大群人正往南走，希望能摆脱那些会飞的东西。我们大概有好几千人，目标实在是太大了，但幸运的是我们有很多管理局特工和郡警当护卫，希望他们能找到安全的地方。”
“9月21日。大家情绪高涨，因为我们和军队取得了联系，他们建议我们出城去临时军营找到他们，但路上太危险了，我们一直在讨论是留在城里还是出城，管理局和郡警似乎也有不同的意见，虽然偶有争吵，但那都是有着正面意义的，看着他们围在桌子旁盯着地图制定计划的样子，就让人感到安心。我们一定会活下来的。”
“10月1日。坏消息，我们找到了军营，但里面一个活人也没有，他们都变成了灰烬……今天死了很多人，那些会飞的东西怎么都杀不完，我们在逃跑的途中损失了很多人，郡警们都死了，愿上帝让他们安息！不管怎样，我还活着……”
“10月12日。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回到城里，城外没有任何遮蔽物和补给，所以我们选择回城建立临时据点。这几天以来，越来越多的人化成了灰……我很担心我是下一个。他们说这是一种绝症，营地里的医生也没辙……”
“10月29日。一部分人进入歇斯底里的状态，他们不想再呆在这座城市里，我也不太确定还会不会有军队来救我们，那个亚裔特工煽动我们去寻找某个东西，但我并不相信他，我认识的几个朋友加入了他们的队伍，祝他们好运……”
“11月2日。我们只剩下两百多号人，现在蜗居在医院的地下病房里，一位研究院的女博士正竭尽所能寻找着治愈灰症的办法，身边的人每天都在消失，希望她能快点儿……”
“11月29日。妈妈我想你……”
“12月9日。她说我会好起来的，她说我会好起来的。”
“12月31日。妈妈，我看见你了。”
日记戛然而止，陈克总算是清楚了这个世界大概的情况。
全球人口化为灰烬的时间节点是2005年的9月2日，在很短的时间里政府便做出了反应，然而在救援实施之前，他们就先一步化为灰烬。
这个小本子的主人算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他没有化为灰烬，但却死在了玖琳手里。12月9日时，玖琳肯定为他注射了什么东西，导致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
如果说楼下那些怪物是玖琳的成功造物，那这位小哥很显然的就是一个失败品。
“陈克，发现了什么。”山姆问道。
陈克扬了扬小本子，道：“她的恶行。”
在这末日之中，玖琳为何还要做这种邪恶的人体试验？陈克百思不得其解。
“看来你应该知道了一些事情，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到时候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做法。”这时，过道顶上的扩音喇叭里，传来玖琳的声音。
“对不起，我们没那个兴趣。”山姆对着喇叭叫道。
“她听不见的，我们该走了。”陈克拍了一下山姆，转头走向电梯间。
第209章 结晶枪
“没用的陈克。这医院的地下五层只能通过电梯移动，但电梯由我控制。”玖琳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
陈克知道她说的没错，山姆刚才检查了一下办公室，这一层的办公室并没有控制电梯的装置。
他曾想着能不能顺着电梯的缆绳往上爬，但转念一想，如果在爬的过程中玖琳启动电梯，那自己和山姆便会毫无悬念的压成肉酱。
“这个疯女人到底想要什么？想把我们变成那种怪物吗？”山姆怒道。
“你只说对了一半，山姆。”陈克摇摇头。
“那是什么？她还能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山姆问。
“她和嬴柏翳一样，想要找到时间纠缠的奇点，而我们是她的机会……”陈克回答。
“我懂了……载体，嬴柏翳想找地铁，而她是想要通过实验，把我们变成载体……”山姆到。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她能活下来并不是因为她比谁坚强，只是因为她比谁都知道得多，未知带来的恐惧是巨大的，而只要掌控足够多的知识，就能消减这种恐怖。”陈克道。
“她看起来也不怕那些怪物，因为那些东西都是她造的？”山姆问。
“我不认为是她创造了这些怪物，但她应该懂这种东西是怎么来的，并且也知道如何制造……”陈克摇摇头。
“你的意思是说，研究院……？”山姆问。
“没错，看看这个世界吧，我不相信一个疯子科学家可以单屏一己之力毁掉整个世界，但如果是一群疯子……那就不好说了。”陈克道。
“这就说得通了……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凭空出现……只是从研究院里泄露出去……”山姆思索着。
“不管怎样，这里完了。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吧，我们拯救不了这个世界，但我们可以试着拯救自己。”陈克看向山姆。
“你说的对，只要我们能够找到办法回去。”山姆道。
“先想办法上去再说吧。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我揭开电梯顶上的盖子，把它们都放到这一层，然后射断它们的四肢，我们再跳下去。”陈克道。
“听起来不是一个好办法……”山姆抿着嘴道。
“这是唯一的办法，山姆，你还记得玖琳是怎么说的吗？不要怕。”陈克道。
山姆看向陈克，握紧了手里的枪，那些怪物以恐惧为食来复制自己，如果怕了，它们就会呈指数级的变多。
“挺着山姆，下面那些东西不会很多，而且和上面飞着的不太一样，可能更弱。只要我们能够顶住压力，把它们都吸引到上面来，再关上电梯的门，我们就安全了。”陈克安慰道。
“好的……好的……我尽力。”山姆活动了一下四肢，强迫自己安耐住内心的恐惧。
陈克说的没错，他的计划很科学，下面的东西数量有限，把它们吸引上来，然后射断四肢，就能下去找那女博士算账，还能安全的乘电梯离开……
陈克头一歪，示意他去打开电梯顶上的盖子。
山姆屏住呼吸，将枪背在背上，跳下电梯井，双手抓住顶盖的把手。
陈克端起枪，瞄准盖口，朝山姆打了个手势。
“3、2……”他慢慢变换手势。
“1！”
山姆转动把手猛地拉开盖子，刚刚开启一条缝，电梯厢里的怪物们就急不可耐的伸出爪子，他情急之下用脚踩住盖子，怕怪物们爬出来。
“调过来山姆！跳！”陈克叫道。
山姆咬牙猛踩盖板一脚，纵身一跃跳出电梯井，陈克拽住他的胳膊将他往外拉了一把。
那些怪物紧随其后，争抢着从电梯顶部的口子里涌出。
陈克一边退后，一边举枪射击，子弹击中那些还未成型的鸟人，打出白色的汁水。
他注意到，这些怪物的身体还未变成蜡，并且脸部还能看出人的外貌，只不过在皮肤上开始结出白色的薄皮。
山姆回过身，举起m14对着怪物。
陈克将他的枪口抓住，道：“退后，让它们都出来。”
山姆知道陈克的主意，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敌人近在眼前，手指止不住想要扣动扳机。
“省点子弹山姆，尽量射它们的双腿，它们不会再生。”陈克吼道，只有这样才能压过m14的枪声。
这些怪物没有重生能力，或许有，但很弱，至少不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打断它们的腿，限制住它们的活动能力，就有机会逃离这里。
“明白了！”山姆卸下弹匣揣进口袋，并换上一个新的，瞄准冲过来的怪物开火。
半自动枪械没那么容易做到火力覆盖，所以只能靠准头，但作为一个游骑兵，山姆在高压力下还是能够保持不错的准头。
陈克和山姆一起朝冲上来的怪物们射击，他们故意错开开火时机，好让对方换弹匣时，另一方能有持续的火力输出。
怪物们在子弹雨的冲击下，怪物们相继跌倒，白色的汁水混合着红色的血水，溅射在四周的墙壁和地板上。
陈克数了数，差不多有**只的样子，他开启灵视，扫视了一下上下楼层，确定怪物全都在这一层后，带着山姆跨过这些怪物，背着药包从电梯顶跳下。
“嘭。”
山姆一跳进电梯，就迫不及待的把顶上的盖子关上。
“好，她现在没戏唱了，让我们去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陈克道。
两人拎着m14，大摇大摆走到办公室门前，门理所当然的锁住了。
“看上去我低估了你们，陈克和山姆，我会记住你们的。”门里传来玖琳不屑的声音。
“不管你想要干什么，对我们下手是你最大的错误”陈克隔着门道。
“啊啊啊啊啊！！！！你这个疯女人，今天我就要弄死你！”山姆怒吼着，一脚踹在门上，一下子就把办公室的门锁踹掉，木头屑四溅，边角的门框都掉了一块。
他急需要这一脚来发泄许久以来积压在内心的不快和恐惧。
门刚被踹开，陈克就看到玖琳站在办公室最里面，右手冒出蓝色光晕，凝结成一把冰柱一样的东西。不管她手里是什么，陈克都觉得那肯定很危险。
“山姆！趴下！”陈克大喊，一脚踹在山姆的腰上，把他蹬出两米远。
与此同时，玖琳投掷出的冰柱也飞了出来，那蓝色的结晶状的冰柱就像是一杆长矛，钉在门外的墙壁上。
第210章 玖琳的研究
“哇！这是什么？”山姆侧身闪到门后，大叫道。
陈克也是一惊，看不出来，这博士居然也是一个灵能者，而且还掌握着一个超凡技能。
他靠在墙边，朝门里面伸出脑袋看了一眼，只见玖琳在办公桌后面，朝着自己又丢来一支冰柱。
陈克缩回头，只听“嘭”的一声，那蓝色的冰柱穿在门框上，透出长长的一截，就贴在离陈克脸不到1厘米的地方。
“陈克！陈克！”山姆着急的大叫，从他的角度来看，陈克就像是被爆头了一样。
“小心，她和嬴柏翳一样，是灵能者。”陈克弯下腰，看了看山姆道。
山姆看到陈克安然无恙，紧绷着的表情才松弛下来，他刚才可是真的觉得陈克被爆头了，一想到只剩下自己，山姆内心的绝望就不断往上涌。
“妈的，你在发什么呆？！”陈克看着此刻愣头愣脑的山姆，骂了出来。
“啊，没事，没事太好了……”山姆长出一口气。
陈克用枪托将蓝色的冰柱从门框上敲掉，那东西掉到地上，摔成好几截碎块，颜色也从蓝色慢慢退化为白色。
陈克又往里探头看了看，迎面一发蓝色冰柱飞了过来，他瞪大双眼，上半身猛地一拉，但还是躲闪不及，半个头都被削掉一半。
“嘭！”
冰柱戳在墙壁上，炸开一朵蓝色的冰花，陈克双手撑在地上，脑袋瞬间复原。
“哇哦！！哇！陈克！！陈……”山姆看到了刚才的场面，一张黑脸扭曲起来，大声呼喊陈克的名字。
陈克从地上爬起，看了看山姆，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卧槽！刚才你不是……”山姆惊讶道，他打量着陈克的脑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才差点被弄死，不过不要紧，还好我动作快。”陈克点点头，一脸严肃道。
“我刚才看着你整个脑袋都被……”山姆还是不敢相信，他可是亲眼看到陈克的脑袋被戳掉一大块。
“你肯定是眼花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专注！山姆！专注！”陈克认真道。
山姆揉了揉眼睛，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害怕而导致出现了幻觉。
也许是因为不想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所以山姆格外留意陈克的一举一动，难道刚才那一下是自己过于担心陈克，导致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山姆，那博士每一次只能投一发冰柱，我去吸引她，你乘着空档把她射成筛子。”陈克小声道。
“太危险了……！”山姆摇头拒绝。
“别开玩笑了，你想跟她耗上一整夜吗！？弄死她我们才能乘电梯上去。”陈克怒道，脸上是一副决绝的表情。
“妈的，你可真爷们，我以为你这样的人只在电影里才会出现！”山姆的语气里充满了敬重。
“就这么说定了，我数3下！”陈克靠在墙边，做了个手势，准备再把头伸出去。
当然，他的本意也不是当靶子，而是想用杀气扳机瞬间制服玖琳，必须看着她，才能让杀气扳机起作用。
然而玖琳只需要盯着门口就能瞬间发现陈克，她手上的冰柱丢的又快又准，陈克很难找到机会。
“要上了！要上了！”陈克小声自言自语，启动灵视，瞬间便在医疗器械后面发现了玖琳的蓝色轮廓。
他再次将头探了出去，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
玖琳从医疗器械后闪身，右手高高举起做出了一个投掷的动作，一根蓝色的冰柱子瞬间出现在她手上。
“这回可别想丢！”陈克暗道。杀气扳机！
红色的杀气从他的背后升腾，瞬间一股脑涌向玖琳。陈克用尽了所有的杀气储备，这剂量足够把一般人吓死。
玖琳身子颤抖了一下，投掷出的冰柱向着斜上方飞去，“嘭”的一下扎在门口的天花板上，她双眼呆滞，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僵立在原地发呆。
“就是现在山姆！”陈克大叫。
山姆从墙后闪身，端枪瞄准玖琳连续扣动扳机。
“砰砰砰！”
三发步枪弹飞出，打在玖琳的腹部、胸口和脖子处，子弹翻滚着从她的背后钻出去，带出一大片开放性创口，脖子被打断后，玖琳的头第一时间从身体飞离，撞在后边的墙壁上。
“哇！你把她彻底杀死了！”陈克道。
“我以为你想要的就是这个！”山姆纳闷道。
“没错干得好！希望能从她留下来的东西里找到些什么有用的。”陈克竖起大拇指道。
两人走进办公室，玖琳的无头尸体很难不让人感到恶心，回想刚才，他们还跟她站在这里谈话呢。
“那么，电梯控制在哪里？”山姆自言自语，在办公桌上翻弄着，突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抬头看向陈克。
“怎么？”陈克问。
“她死了，我们何不安全的呆在这里等到天亮？”山姆问。
“如果只是想安全的等到天亮，我们何必出来？”陈克反问，将装满药的包包拎起来晃荡了一下。
山姆叹了口气，低下头继续寻找类似开关和遥控器的东西。
陈克不认为电梯控制系统会单独放在类似办公桌这样的地方，于是拿起玖琳的笔记本电脑。
幸运的是，这台电脑没有上锁，也许玖琳认为没有上锁的必要了吧，总之，陈克顺利的登入了系统，并利用默认的帐号进入了玖琳的gmail邮件。
陈克开始翻看这些邮件，她与一位名叫摩根余的博士都有着很频繁的邮件来往，陈克猜测这不是工作上的邮件，而是私人邮件。
所遇发信记录还还保留着，但收件箱全都清空了，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摩根余到底说了什么，只能靠玖琳的发件来猜测。
成百上千的邮件，时间跨度从1999年一直到2005年灾变发生之前，陈克从中大概了解了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这些奇怪的生物。
1999年的第一封邮件，预示着玖琳从灵能研究院大虚空研究部门被调往一个神秘的新项目组，而这个项目组的研究主题为“某种可控的军事用途异化个体”。
接下来一整年，这个新项目组都在火力全开，所谓的异化个体猜都猜出，是用人类当作基底。
邮件里看不到项目组对人体试验的抵触，有的只是对自由的不受道德约束的研究环境，以及无上限的资金，还有总统的直接授权所带来的高振士气。
玖琳在邮件中形容这个项目组是“学者的天堂”。
2002年的邮件预示着项目有了实质性的进展，项目研究主题也变成了“可自我复制的规模化军事用途异化个体”。
玖琳提到自我复制的难度在于“模因传递不是能量传导过程”，而军方想要的也不是“一个大的分裂出几个小的”，而是“1生2，2生3，3生n的n次方。”
2003年，邮件指出“自我分裂”的研究有了初步的进展，玖琳的研究团队发现了基于“人类情感共情效应”所产生的“额外的信息素”。
当一个个体的“信息”分泌到体外，会被另一个个体通过五感接受，如果信息素强度足够高，那么信息素的接受方将会表现出与信息载体一致的行为反应。
以这种共情效应为突破口，玖琳的团队找到了共情效应最大最强的情绪：哀伤，在消耗了上十万的囚犯和遗孤后制造出第一个原型。
邮件中指出制造的过程复杂而又有趣，将实验体至于长达9个月的昏迷之中，并进行人格灌输疗法。
这个疗法将所有含有拷问、虐待等痛苦的体验灌输到实验体的脑海之中，替换并抹除原人格，让其一直沉浸于无穷的痛苦和悲哀的情绪会中。
而这才是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