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jpg
秋：“呵呵，你们谁动手？”
老梁皱皱眉，“什么意思？”
“你们还打算留着他吗？”秋站在一边抱着手臂挑了挑眉，“这艘船上已经够混乱的了，不需要再来一个哥谭好市民joker加入。”
“各位不如听一下我的意见哈。”正在僵持不下之时，黄生打圆场似的笑了笑，胖胖的身躯十分灵活地从后排挤了过来。“我刚刚听那位好心的妹妹了解了一下情况哈，最后结算时排名后五十的将会淘汰，而刚才数人头的时候也看到了，加上我们这一批刚上船的，现在一共还活着九十八人。也就是说，要想活下去除了避免意外事故还要在这九十八人中占到分数的起码前百分之五十。”
“大家也都看到了哈，现在的情况对于我们这种越晚上船的行刑官来说越不利，我们也很难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面反超你们，能够做的不过是尽量挤进那前一半的分数人群中。而对于你们这种根本就不用太过担心分数的人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增加排在你们之后的人数。”
“只有末尾的人数一上去，淘汰的比率才会大大减小。所以各位，我的建议是留下他，反正你们那么多大佬，难道还怕一个人吗？”
这胖子和赵以归是一伙的吧。秋靠在一边对于他的说辞不置可否，却在目睹黄生那不知演练过多少遍的世故圆滑笑容时顿了下神。
“既然各位在之后的时间里就是绝对的利益共享了，那么老规矩，投票表决。”焦关城耸耸肩似是不想再继续下去，率先开口道：“我投留下他。”
“杀了。”老梁冷笑一声。
瑞依：“留。”
茹茹：“呃，我……留下吧。”
秋：“杀。”
黄生：“留。”
赫菲斯托斯：“哦！看起来现在是并不需要我的投票了，那么，让我们恭喜这位骄傲的反叛者拥有重新归临这个世界的机会！”
秋无话可说，干脆在问清楚这次的休息室方位后，带着抱着阿珂尔的加里一起抬脚离开了甲板。茹茹连忙也紧跟了上去，赫菲斯托斯见状笑得一脸莫名：“看来，各位将我们的阿芙惹生气了呢。”
“无聊。”瑞依冷冷看了他一眼，也跟着抬脚往船舱的位置走去了。
剩下的小组成员对视一眼，焦关城在老梁不赞同的视线下安抚性地点点头，对着仍倒地不起的赵以归蹲了下来。
“喂，小子。我不管你是什么典型性反社会人格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但是，既然上了这艘船，跟我们绑定在了一起，就别再给我耍滑头，知道吗？现在你的命不过是暂时寄存在我们这里，想要收回的话很容易。”
出乎意料的，赵以归此刻的脸上神情却是惊人的乖顺。他简直就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学生那样听话地点了点头，回道：“知道了。”
老梁皱了皱眉，终是没说什么。
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甲板上，黄生抹了把胖乎乎的脸，赶紧蹲下身将赵以归给扶了起来。“兄弟，你没事吧，你有带营养液吗，要不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好啊，麻烦你了。”赵以归抬头朝他笑着，言语神态间都与黄生初次见到他时没什么两样，就仿佛之前的那个暴戾病态的疯子只是众人的想象罢了。
另一边的餐厅里，秋面无表情地与眼熟的死鱼眼打饭水手对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面无表情地往自己盘子里舀了一勺黏糊糊的不知道什么鱼反正这个破餐厅里能够提供的食物除了果汁之外就只有各种鱼。
“那个，阿芙，你别生气啊……”似乎是怕她情绪不受控制，茹茹期期艾艾地在一边劝她。“大家只是为了大局观考虑，也不是故意不听你的意见的。”
秋拿了杯今日特供的苹果汁回身，看着茹茹一脸好像她下一秒就要给死鱼眼水手开瓢再炸了餐厅的表情叹了口气。
“我没有生气，只是在想之后该怎么办。”
这倒是实话，她还没理由与必要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生气，只不过赵以归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不对劲，就好像他待在身边一天那股阴阴邪邪的气息就一日不散一般。
勉强动了几口被苏满认为是“烧得像屎”的鱼肉，秋放下餐具一口将杯中的苹果汁饮尽，才用下巴指了指呆愣着抱着阿科尔的加里。
“喂，酒鬼，你就算一直这样抱着她她也不会回到你身边的。船医室有没有醒酒药，喂她吃一片。”
“你胡说！阿珂尔本来就没有离开我，她不会离开我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你就想好了。”
“你说什么！”
“……你们在吵什么。”一道沙哑却仍难以掩饰曼妙的女声响起，在加里一脸紧张的注视下，海妖皱着眉头悠悠转醒，看着眼前的场景似是接受不能。“加里，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人类。”
完全由鸟身转换为人类肢体的塞壬坐起来一点，在看了加里一眼后就好像将全身心都放在了对面的秋身上。“我反悔了，人类，之前我与你的约定任务作废。”
“你说作废就作废？”秋将重心完全靠在椅背上挑眉看着她，身边的茹茹已经因为第一次直面塞壬的美貌而陷入了极度的视觉冲击。“你是不是忘了你喝大了扒在船锚上唱《悲伤情歌》的事，是谁辛辛苦苦把你像条咸鱼一样捞上来的，现在你就说这样作废了？”
“我需要跟你单独谈谈。”
“我不允许！”没等秋回答，加里就率先跳脚。“就是因为你不知道说了什么阿珂尔才会去跳海的！我没杀了你已经很便宜你了！”
砰！
茹茹长大嘴巴看着上一秒还气焰嚣张的酒鬼下一秒就生死不明地倒在了桌子上，秋将手中碎了一地的玻璃杯碎片扔掉，对着阿珂尔道：“说吧。”
“不是，他不应该也算是‘船上水手’的范畴吗？你就这样把他杀了？不好吧！”茹茹惊恐状地压低嗓子，后者不耐瞥她一眼，道：“又没有杀了他，而且在没有个人场合分数任务的加持下，他们就只是一般的普通疯子罢了。”
阿珂尔淡淡看了眼趴在桌上的加里，神色间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来。
半晌，她抬眼看着秋道：“我对于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我想要离开。”
“所以你去自杀？”
“所以我要对你更改之前的任务，我要让你帮忙杀了我。”
实在是不能理解塞壬这个种族的脑回路，秋头大地按了按太阳穴，“那我现在往你脖子上划一刀，或者你自己划一刀，你就直接可以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了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可是你因为‘规则’不能对我动手，而且我自己也无法杀了我自己。我说人类，你到底对塞壬有着多少了解？”阿珂尔美目半是薄凉半是怨毒地看了她一眼，轻张檀口露出了那一嘴令人毛骨悚然的细碎口牙。
“塞壬是被拔去翅膀永远无法飞翔的种族，所以我们只能在海平面附近游荡。我们被诅咒永远不得离开大海，我们被诅咒永生永世不死不灭，我们唱歌引诱男性水手跳下大海作为饱腹的口粮……但是我却爱上了自己的食物。”
“加里、加里……”阿珂尔喃喃着这个名字，那满溢着的爱恨都被嚼碎了吞没于唇齿间。“你一定很奇怪吧，明明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酒鬼，我为什么会想要和他在一起？我也很奇怪，或许，这就是爱情吧。”
秋：“……”
秋：“姐，我觉得我们串频道了。”
阿珂尔没有理她，自顾自说了下去，“但是爱是会消失的，恨也一样。永无止境的争吵，永无止境的退让，永无止境的……爱与恨。”
“知道为什么在我的场合里我要让你们吵架吗？如今我看谁，都像是在看之前的我与加里。不过现在我也想明白了，什么爱情，什么种群，什么真相，都不重要了。我已经活得太久了，久得漫长的生命本身对我来说都没了意义。大海也好，船上也好，回到哪里去都是一样的，我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帮我，阿芙。帮我，获得永恒的自由。”
“……成交。”
“谢谢。”
美艳的海妖挥手谢绝了送她回去的提议，一个人站起身带着残酒未消的醉意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餐厅，现在的她闻起来倒是与常年满身朗姆酒气的加里一模一样了。
茹茹难以置信地看着泡沫一样的美丽消失在门口，转头看向秋。“阿芙……为什么啊，为什么要答应她，她只不过是一时没想开，她可以活下去的！”
“不，恰恰是已经彻底想开了，所以才会做出这个决定的。”秋站起身，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走了。”她这样说着，踏着海妖的脚印离开了餐厅。
船舱，船长室楼下的会议室里。
因为不想和赵以归对上，秋紧贴着瑞依坐着，都怀疑自己身边被迫贴了个冰桶。
就在几分钟之前，在老梁提议着想开一个小组会议所以借用了一下会议室之后，伴随着熟悉的尖锐铃声响起，不知道是哪个“好运”的行刑官又触发了一项小型分数任务。
这次分数任务的发布者倒不是船上的疯人，而是会议室里一名负责整理资料的，看起来就十分敦厚老实的水手船员。
“真心话大冒险，凑齐二十个人开局。”
水手抱着手臂坐在会议室主座旁边的转椅上，并不算好看的水手服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扣子严严实实地扣到了脖子上。
秋和他们那组全部的组员不幸中招，同在会议室里的还有几个老熟人。
岩哥狞笑一声坐在小组的对面，不知道是用了什么药剂还是自身的治愈功能，他的伤现在看起来已经好了大半。似乎是看就秋和瑞依两个人坐在那里，他突然开口道：“呦，这次怎么一个人啊，还是说……又找上新的靠山了？”
焦关城皱皱眉，刚想开口让他小心点，就听见坐在一旁的秋道：“没错，而且这次的靠山人多，你更加打不过了。”
几乎所有小组的成员无言了一秒，还是赵以归想到了什么不知所谓地笑了一声。
一行人怀着诡异莫名的气氛坐在那里干等着，终于，几分钟后，另一支听闻铃声赶来的队伍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茹茹：“啊……是你！”
高大的男人臭着脸跟在队伍中走进会议室，一看就知道是被硬逼着过来的。注意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岩哥和那群小弟们僵直了一瞬终于还是忍不住扭曲了神情。
秋他们小组一共八个人，岩哥和手下有五个，新进来的看起来眼生的组长一共带着七个人。正好二十。
“人齐了，说下规则。”敦厚一丝不苟的水手站起来，从制服外套里掏出一张纸。“规则就是……真心话大冒险的普遍规则，抽牌决定，抽中大鬼的玩家选择真心话或是大冒险，要求由抽中小鬼的玩家提问。顺利完成任务的玩家队伍就会有加分，还有问题吗？”
“提问！”秦九渊那组看起来眼生的梳着马尾的组长举起手。“真心话的问题是一定要如实问答吗？”
“真话会由‘规则’判断，如果没有通过判断则自动改为大冒险，如果未能完成大冒险任务则本轮不得分。还有问题吗？”
这场的主场人也太敬业了吧，换做是其他疯人不把你往死里整就算好心了，根本就不会这样耐心地解答问题。秋抬眼看了眼自闭一样坐在角落里的秦九渊，挑了挑眉，后者板着脸没有说话。
在看到没有人举手之后，那名水手拿出了二十张纸牌，开始让他们一个个地抽牌。
……难搞哦。
秋看着手中的小鬼陷入了沉思。
第184章 想得过于简单了
“那么开始吧，谁是大鬼？”
焦关城举起了手。
梦幻开局，十分不错。两人对视一眼，焦关城笑了笑，道：“我选真心话。”
秋：“你今天的外套颜色是什么？”
焦关城：“灰色。”
水手：“回答正确，这位玩家加两分。”
还没等另外两方的队伍提出“他们人多不公平”的抗议，这一方的全体成员就被这个“加两分”的操作给震惊到了。两分的概念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顶多就是连白给零头都没人要的渣滓。
岩哥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虽然没嘲讽出声但是言下之意就是人多有什么用，这场游戏等于白玩。意识到确实没那么容易，焦关城等人肃穆了一些脸色，不由得改变了一下策略。
第二轮，抽到大鬼牌的是马尾辫女人队伍中另一名眼生的行刑官，抽到小鬼的是瑞依。
坐在她身边的短发少女冷漠地抬眼往那边看了一眼，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就像是根本不在意那人的身份一般。
男人清了清嗓子：“我选真心话。”
她手中用来分散注意力的笔杆转了两圈，蓦然开口：“你的隐藏能力是什么？”
坐着的男人猛然扭曲了一瞬脸色，而别说是他，就算知道不是在问自己，在座的所有行刑官也不禁僵直了一瞬身体。隐藏能力对于几乎所有的行刑官来说都相当于最后的一项底牌，没有人知道自己会死在哪里，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在这个时候这“最后的一张底牌”就很有可能救下你的命。
果然，在马尾女人漠不关心的目光中，那男人犹豫挣扎了好些时间，最终说道：“我换成大冒险。”
瑞依冷笑一声。“那你去把罗罗头上戴着的花摘下来送到这里。”
“你不要太过分了！”男人所属小组的领头人，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人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你明知道那个女巨人的实力，现在提出这种要求就是明摆着让他去送死！好啊，你们这些人嘴里口口声声说着不能够再死人了所有人都应该配合起来，一面又这样冷血无情地看着自己的同伴去送死！”
这回连理都懒得搭理她，瑞依不屑冷笑一声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个男人，后者低下头，手臂上看上去还算好看的肌肉线条都在不住发抖。
“……好吧，我、我试一下吧。”
男人突然站起身来，目光里夹杂着不甘与狠厉看了瑞依一眼，接着就带着一股毅然决然的决绝走出了会议室的大门。
见主场人水手端正地坐在那里等待着，其他人就也不好说先继续，只能同样围坐一圈大眼瞪小眼地等待着。
“够可以的，表里不一倒是做的真得好。”
一片静默中，岩哥小声嘟囔了一句，而在场的人有几个不是排名前几的“老手”。老梁直接就将自己的手枪拍在桌上，厉声问道“什么意思！”
“我又没说你们，这么急着对号入座干什么……”岩哥撇过头去，看样子是不想和他们再多嘴一句。
那个束马尾的女人见状讽刺地勾起了唇角，但也没有说话就是了。
几乎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秋趴在桌子上拨弄着自己的那张方块k，而那个男人还是没有回来。其实在这点时间里要说是死是活的结局已经很好判定了，就是不知道那人造化如何。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了眼一个人坐在角落与世隔绝的秦九渊，突然一抬手将手中的纸牌飞了出去。
一道火盾蓦然挡在了纸牌与秦九渊面前，只听得一阵细微的连一秒钟都不要的噼啪声响，硬质的纸牌瞬间化为灰烬。一旁的焦关城站起身来对着还未来得及收手的马尾女人怒目圆睁，厉声道：“你们什么意思？”
“呵，什么意思，是你们的人率先想要伤害我们的组员，现在你倒过来反问我是什么意思？”
马尾女人同样站起了身，倨傲地仰头正对着焦关城与真正的罪魁祸首秋。出乎意料的，敦厚老实的水手并没有来阻止这场对峙，他依然就像是一具雕塑那样坐着，看起来对于现场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
岩哥唯恐天下不乱地笑了几声，连带着那几个小弟一起看起了戏。
“我就是手滑，况且一张纸牌而已，能对你的组、员造成多大意义上的伤害？”
秋单手将头撑在桌上，特地在“组员”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马尾女人怒视着她，神色间再看不出之前的敷衍与漠然。
“谁知道你在纸牌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你现在都敢当着我的面对我的组员动手，谁知道背地里会做出什么更加狠毒的事情来？”
叫黄生的世故胖子也连忙站起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就只是一场分数任务而已，没必要搞得那么难看。彦姐，你看，大家也都算是熟人了，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都各退一步，如何呀？”
瞥了黄生一眼，暗道不愧是交际花，“熟人”遍布各个试炼场。
“好啊，简单，你让她给我的组员亲口道个歉，这事就算完了。”彦姐朝角落里的方位招了招手，“埃维，快来，让她给你道歉。”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稳稳当当没有挪动一下。
彦姐看上去有些尴尬，但还是捋了把头发调整神情望向秋。“既然这样你就走过去向我的组员道歉，感受到你的诚意之后这件事我们小组从此不再计较。”
“谁理你们。”老梁毫不掩饰声音大小嗤笑一声，响亮的不屑嘲讽声将另一组成员的脸色弄得更加差劲。
“哼，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做好了被……你？”
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秋泰然自若地站起身来，单手拎起自己的椅子就朝那个角落走了过去。
由于这幅场面过于像是恼羞成怒想要扛起椅子打人，彦姐连忙双手结印就要释放火墙，后被一直在盯着这边做好准备的焦关城给拦了下来。
双方在极小范围之内过了几招，就听见那边角落里，一声带着笑意的女声道：“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嗯？”
听在众人耳中，这音调不像是在诚挚道歉，倒像是故意的挑衅。
而事实上只有两人自己心里清楚，看似不着调的语气中，她其实是在为那场接舷战中不打一声招呼径直登上海盗船的事而抱歉。
……阿芙看起来也不是这种会挑事的人啊，是有什么目的吗。老梁目光深沉一瞬，径直落在那角落之上像是在探究着什么，就看见下一秒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抬了下眼，道：“知道了。”
彦姐/焦关城/老梁：“？”
“不是埃维你知道什么了呀就知道了，首先那女的态度就有问题我跟你说，她……”
“跟你有关系？”一直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终于正视她一眼，淡淡道：“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插手。”
秋：“没错。”
岩哥：呵，女人。
“……我可是组长。”
“行了姐姐，你也别折腾了。”秋将手上的椅子往秦九渊身旁一放，以一种极其自然的动作坐了下去。“话你也说了，我道歉也道了，这件事就算过去，大家都爽快一点。”
彦姐扭曲了妆容精致的脸庞狠狠瞪着她，下一秒门板被一阵大力推开，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走了进来。
“林木！你没事吧！”
还是组里另一名看上去还算清秀的女生慌忙扑了上去查看男人的伤势，见状彦姐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着装，也本着组长关怀的心态围了上去。
“怎么样，东西拿回来了吗？有哪里受伤了。”
“组长，我、我真的尽力了……”男人在女生的搀扶下艰难地坐下，龇牙咧嘴地将止血纱布轻按在伤口处。“还算好，都是些皮外伤，但是那个女巨人实在是太恐怖了，根本就不可能近得了她身。我真的尽力了，为了一次分数把自己命搭进去不值啊。”
彦姐直起了些身子，低垂着目光看他。“为了一次分数把命搭进去不值，但你有没有想过可能就是因为这一次的分数，我们根本就进不了前百分之五十。”
“彦姐，别这么说啊……林木已经很努力了。”
梳着高马尾的女人冷笑一声似是彻底没话好说，她没有再管这边的伤员二人组，在听见水手说出“本轮不得分游戏继续”之后，转过身又瞪了秋一眼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再一次抽牌，这次是梅花5，同样跟她没什么关系。
偷看到了秦九渊的牌上也没有熟悉的小丑图标，秋随手将纸牌往他手中一塞，道：“可以啊，说着是去食堂吃饭，结果就偷摸着进了这样一个小组是吧，埃、维、先、生。”
男人无奈将纸牌推还到她手里，难得可疑地沉默一秒。
“不是的，对于我来说进哪个组都是一样的，不进他们组也会进其他组的，对我来说没有差别。而埃维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化名，就像你叫阿芙一样，这没有什么的。”
“我不想听。”
“……那你想听什么？”
十指夹着纸牌在指间变动，秋盯着那边场上没有硝烟的争锋相对，就像是没有听清他的这个问题。半晌，随着岩哥的一句“我自动放弃大冒险任务”，她轻声道：“想听你说一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说什么？”
“害，虽然话是那么说，但其实说什么值不值得，都已经无所谓了。”
秋探出上身，从水手手中摸出了一张纸牌，在触及到凹面极其细微的特殊纹理后对着长桌展示了上面的大鬼图案。
“毕竟，对于我来说，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想不想做。”
“……”
在一阵不明所以的笑声中，赵以归站起身来，手腕一翻露出了纸牌上的小鬼花纹。
秋：“先选真心话。”
她看见旁边焦关城警告般地瞪了赵以归一眼，示意着不要在这种关键时刻给大家整活。后者仿佛十分乖顺地朝他点点头，饶有兴致地看了好一会才慢慢开口道：“你说，为什么那只塞壬要自杀呢？”
这个问题说来简单也复杂，首先秋当然不可能在这里透露她与阿珂尔之间的特殊交易，但是不这样的话又不能被归为“真话”的范畴内骗过规则。所以，参照之前焦关城的做法
秋：“因为爱。”
旁边焦关城在愣神一秒后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水手：“回答错误。”
秋/焦关城：“……”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都怀疑焦关城是不是偷偷给“规则”塞过钱了，但是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不到万不得已时刻她还真不想放弃每一个来之不易的加分机会。
于是秋道：“换成大冒险。”在那之后赵以归瞬间流露出的诡异微笑让她不禁怀疑对方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整活方式，而下一秒他的语言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那，你去捅他一刀好了。”赵以归笑得都快要露出牙龈，他手指指着角落里秦九渊的方位，看上去开心得不行。“如果不放水认真玩的话哪怕是同一组的成员能够得到的分数也很高哦，你该不会想要一个人拖累我们全组吧。”
这个b搁这儿和她玩道德绑架呢，秋冷笑一声：“我自动放弃大冒险任务。”
好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边一触即发的气氛，水手兢兢业业地又想要转圈开始发牌，就听见下一刻赵以归打断了游戏，说道：“等一下等一下，我认为我刚刚的提议不够严谨，所以换了一种要求。”
水手盯着他看了几眼，最终也算是默认了这种方式。
“你去把那个男人，叫什么来着，加里？他不是有个私人的藏酒窖吗，你去把他酒窖里的所有酒给弄过来。”
听起来还算简单，至少比起什么去抢罗罗的发带要靠谱多了。
虽然这个提议本身就是由不靠谱大王提出的。
第185章 幸运A与幸运E
小型个人酒窖的入口，秋脖戴土气玉坠站在那扇木门之前。这种程度的木门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倒真不算什么，但在不确定里面有没有人的情况下硬是破门而入着实有点难度。
想着，她抬手礼节象征性地敲了敲门。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里面并无人应答，听了一会动静也像是空无一人的样子。
看着门把上那把冠冕堂皇的大锁，秋干脆直接手起刀落将整个锁的结构尽数破坏。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刚一进入，一股浓醇带着点腐朽气息的酒香与木头发霉味就充斥了她整个鼻腔。
接着她沉默着，注视着那间看着不大但是满满当当排了好几个三人高柜子的朗姆酒。
这加里迟早酒精中毒。
她暗骂一声连带着赵以归也狠狠在心中记上了一笔，还是无可奈何地开始搜刮着酒瓶一瓶一瓶装进焦关城友情资助的空间口袋中。
她简直就像是个什么码头卸货工，或者是随便什么流水线上的加班人员。就这样辛辛苦苦装了十几分钟才堪堪到达一半的进度，而后更令人绝望的是，在扫荡完一排的朗姆酒瓶后，秋在那排架子的背后看到了一张打着酒鼾的脸。
……是加里。
她默默将手中的那排酒瓶又放回去挡住他的脸，一边绕到柜子尽头开始重新扫荡。
“唔……谁？是谁在那里？！”
秋沉默一秒，一边手中加快了装酒的动作。
“奥赛？是你吗？我就知道是你，你这混蛋是不是又来偷我的酒了？！”
那排柜子之后开始不断传来叮呤咣啷物品打碎的声音，但是由于加里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把自己挤到那片狭小缝隙中的，柜子被咚咚敲响了好几下，里面的人暂时还挣扎不出来。
快快快。
扫荡到最后，秋几乎都已经不在乎酒瓶会不会打碎这件事了。她手臂一扫就伴着加里弄出的动静声将一排朗姆酒给扫进了袋子中，内部酒瓶碰撞着发出好听的打击音。
“等等奥赛，你不是，不、不是……你、你是阿珂尔吗？”
柜子之后的动静声猛然停了下来，接着，加里那明显可以听出醉得不清的声线犹豫着问道。秋挑挑眉，大言不惭道：“没错。”
“阿珂尔、阿珂尔……你、你愿意来找我了？你是原谅我了是吗？阿珂尔！”
秋（装酒）：“没错。”
“太好了……不、不是，阿珂尔你要知道，奥赛当初不是故意将你卖给海盗的。我也不是故意要和你吵架的！我不是的，阿珂尔，我不是故意的！”
秋：“没错。”
“那你既然愿意来找我，你还是爱我的对吗，我们还是能够回到从前的，对吗？！”
“没……当然不可能了，笨蛋。”
秋叹了口气，大概估算了一下离门的距离，转身回去将那排挡住加里视线的酒瓶也给拿下装到了自己的袋子里。
“你心里也清楚的，再也不回去了，事实如此，仅此而已。”
她这样说着，在看到那张涨红错愕的肥脸之后猛地转过身朝门口冲去。一直跑到了船舱会议室的楼下几层，在她以为没事了这次的任务顺利完成之时，危险感应的触角却在第一时间高高竖起！
子母刀锋瞬间出鞘，在一声清脆的金属相击铮响中，那张因为宿醉浮肿扭曲的面庞出现在被拦下的钢管之后。
加里手中就握着一根看起来随便从哪个角落里拆下来的钢管，但是刀刃之间相互抵触而发的压力让秋面色彻底凝重下来。面色通红的酒鬼赤红着双目甩掉手中的钢管，宽大的手掌一合，那底下翻腾汹涌的海浪竟然就这样朝站在楼梯上的秋席卷而来。
什么东西啊，这酒鬼也是一个元素魔法师了？还是说……这本来应该是阿珂尔作为塞壬独有的能力？
秋暗骂一声，干脆地收刀护着怀中的袋子，回身跳上了楼梯扶手开始直接攀登。
“！”
裹挟着千钧之力的浪潮猛地出现在她面前，在那道直径高度都可以直接将小破船淹没的水墙里，秋未被衣袖盖住的皮肤几乎都要在这样的压力之下迸裂。她单手死死扣着楼梯扶手支撑着自身重量，眼睛被海浪压力冲击得睁都睁不开。
船长呢船长快出来不管管这酒鬼！在满目海水冰凉与高强度的冲击下，秋此时能做的不过只是扒着扶手让自己不被彻底卷入狂浪。她在心中无声怒吼，船长到底在想屁吃这疯子都要把小破船给弄沉了……等等，等一下。
摸索到手中依旧纹丝不动的木质把手，秋完全听任危险感应的指示躲开加里的闷棍，愣是硬咬着牙关睁开了眼。
在双眼一片刺痛中，她勉强在湍急水流中往上扑腾了几下，总算是得以窥见一丝端倪。
在那看上去蕴藏着巨大力量毁天灭地的海水浪潮中，船舱的木质内室建筑明明显得不堪一击，但此刻却在猛力冲击下纹丝不动，只除了有些受潮。
就像是，它们受到了“保护”，根本不能够被损伤一样。也有可能是加里和他们一样，都受到了某种“规则”的限制，即使再怎么样也不能对船只造成重大损失。
而不管是怎样，总算是有点好消息了。
秋手撑着将脸浮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气憋在口中，随后猛地顺着楼梯扶手的方位下潜。
一直阴魂不散如跗骨之蛆跟在身后放冷枪的加里见状连忙追了上去，他在狂浪中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另一只长得抽象的男性塞壬，回归了海洋，宛如回归他真正的故乡。
将子母刀握在左手，右手从随行空间里掏出机械枪。秋忍着眼睛的酸痛往身后放枪逼退加里的行进路线，一面略显笨拙地朝着船舱外壁的方向前进着。
口中可供呼吸的氧气越来越少，而不知是机械枪在水中同样发挥不出实力，还是施加了塞壬buff的加里简直如鱼得水。她能够感觉到自己很快就被追上，而现在也不过是凭着危险感应的直觉在硬撑着躲避罢了。
在水里根本就不能打。
窒息的痛苦在几息之间传遍她的身体，秋几乎都要在那张丑陋泛红的脸上看到了圣光虽然她此刻的脸色也因为缺氧而比加里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千钧一发间，她调动最后一丝肌肉记忆躲开加里挥来的钢管，脚尖总算找到了一个着力点，用力往钢管上一蹬，将自身送出内船舱的范围。
头部离开海水的一瞬间，她几近贪婪地呼吸着鼻腔间带着腥咸的空气，同时强行运起肌肉片刻也不敢停地捉住栏杆扶手向上爬去。
那呼啸而来的浪潮眨眼间将她吞没，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滚进会议室那一层的走廊，在视线重新被海浪淹没之前一脚踹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如她所料，他们的场地被“保护”起来了，加里的能力根本进不来。
此刻秋就像是一个水鬼，或是随便什么溺水身亡前来索命的水猴子还是其他什么玩意，她顶着一屋子行刑官或惊异或看好戏的目光走进去，每走一步就在干燥的地板上面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脚印。
将那袋朗姆酒扔在桌上，光是听着砰的一声声响就知道酒瓶肯定在之前的混乱中壮烈牺牲了不少，不过现在这也不重要了。她坐下来，也不顾浑身湿透仍在往下滴水，略显倨傲地抬起下巴看向主场水手、或是赵以归的方向。
水手垂眼望了一瞬同样在桌上渗着水的破烂麻袋。
“恭喜玩家成功完成任务，队伍每人加320分。”
“不错。”“可以啊，干得漂亮阿芙。”“还行啊，这波打得漂亮。”
短暂的沉默之后，以焦关城为首的队伍成员纷纷不吝啬给去了鼓励。赵以归同样混迹在人群中不着痕迹地笑笑，只有茹茹一人脸上同时夹杂着欣喜与担忧，坐直了身子不住往看上去脸色就不太好的秋看去。
后者安抚性回了个没事的表情，在接过一旁人递来的白袍时挑了挑眉。
“不错，挺上道。”
秦九渊坐直身子全然不在意似的目视前方，听到后也只是极为平淡地说了一句：“多出来的衣服而已。”
“是是，多出来的衣服。”秋用袍子将自己里三圈外三圈地裹起来，总算是感受到了一点冰冷海水之外的温度。“这位穿着老头背心的好心先生，真是太感谢您的‘多出来的衣服’了。”
“……什么老头背心，这是作战服。”
“没错，是作战服。”
“……”
“下一轮抽牌。”老实水手将卡牌直直伸到秋鼻子底下，暂且打断了这场关于服饰问题的讨论。秋伸出被海水浸泡得冰冷的手指，随意地抽出了一张。
……卡牌上明晃晃的小丑笑容仿佛在光天化日之下给了她一记重拳。
二十分之一的概率啊。
秋倒在桌子上，有些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被施加了什么debuff。
而更加风水轮流转的事情，接下来彦姐讽刺地笑了笑，朝着长桌展示出了自己手中的小鬼牌。
秋：我现在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快点选吧小妹妹，你不是很厉害吗，那应该不会怕这一次小小的游戏吧。”梳着高马尾的女人补刀似的催促道，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真心话。”秋趴在桌子上道。
“哦？那我可得好好想想。”彦姐也同样重新坐了下来，翘着脚一副不着急慢慢玩的样子。最终还是在主场水手的提醒下才悠悠道：“你的上一个试炼场里，获得的所有能力是什么？”
虽然明知道彦姐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但即使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个问题后众人还是不禁面色扭曲了一瞬。之前瑞依的例子已经给大家很好地示范过了，对于像他们这样的行刑官来说，最忌讳的就是打听能力道具方面的问题。
秋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却笑得一脸莫名。
他们不知道她的经历，但她自己还不清楚吗。在那个名为“聚焦”的第三个人试炼场中，她除了一块土气无比的玉坠和跟牙仙换布偶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值得说出的能力。事实上在那个试炼场中，她真正学会怎样去“看见”，是比这些所谓的个人能力更为重要的。
秋耸了耸肩，无比坦荡地说道：“我获得了可以看见鬼怪的能力。”
“哈？你在说什么？”彦姐皱起眉满脸荒诞地看着她，“不想说的话直接选大冒险就好了，说一个这样的能力是想忽悠谁啊，你问问在座的哪一个人看不见鬼？真是好笑，如果看不见的话等到你过与鬼怪有关的试炼场时不是必死无疑？”
水手：“回答正确，本轮玩家及所在队伍加102分。”
彦姐/其他人：“你说什么？！”
可是既然“规则”都判定她说得是真话了，再怎样不可思议众人也只能将这疑问藏在心里。直到下一轮抽牌开始后彦姐仍心神不定地看着角落里秋的方向，在对方的无动于衷里终于有些不明白那是怎样一个奇怪的人了。
由于涉及到规则相关的事，水手也始终不愿意告诉他们怎么才算是游戏结束。于是众人只能重复着一轮轮抽牌，由真心话改为大冒险，等待抽中大冒险之人归来的过程。
在这期间有人凭借自身实力赢得任务，也有人在得知大冒险任务时为了性命着想直接放弃。就这样兜兜转转了好几圈，见秦九渊又一次抽中了普通的数字牌从开局到现在他就没抽到过一局大鬼或是小鬼秋用手中的小鬼打了他手中的牌一下，道：“老实说渊哥，你是不是买挂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男人嘟囔着看似不耐地将她的牌推开，随后又伸回手示意着她回神看站起来的正在展示大鬼牌的人。
第186章 快乐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茹茹迎着众人的目光站立着，有些不自在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我……我选大冒险。”
秋：“？”
“不是，我们是一组的。”觉得是茹茹太过紧张所以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她眨眨眼睛，努力用自己的方式暗示她。“就算不能明目张胆地放水，那也……”
“我知道！”自认识她后的第一次，茹茹这样以坚定而响亮的声音拒绝了她。话音脱口而出后她自己都似是有些惊讶，略显愧疚地望了秋一眼，抱歉般抿抿嘴。“对不起……但是，你、你就别问了，行吗？”
秋耸耸肩，一开始就没打算过问别人的**。
“好吧，那么……你去一楼的休息室第三间，找一个长得爆炸漂亮的男人要一瓶营养液过来好了。”
“是！一定完成任务！”茹茹绷紧小脸挺直胸膛，简直就像是什么认真服从命令的士兵，带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推开门跑了出去。秋叹了口气，有些莫名心悸，但转念一想好歹是白禾溪，在茹茹说出自己的来意之后应该不会出什么太大的岔子……吧。
会议室里的气氛再一次陷入诡异的沉默。这一轮轮无穷尽的抽牌游戏好像永远也不会走向尾声，身上的水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秋十指交叠成塔状盯着桌面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小时后，门被打开了。
茹茹一切如常地走进来，只除了脸色看起来比刚出门前差了不少，其他地方倒也没多少异常。她白着脸将一瓶颜色诡异的药剂放在桌上，一言不发地坐了下来。
不对劲。
秋皱皱眉，刚探直了一些身子就听见主场水手说着：“恭喜玩家顺利完成任务，本轮玩家及所在小组全员加612分。”
612分？
房间里的人看向茹茹的目光都开始古怪了起来，通过这一轮轮的抽牌大家都也大概摸清了些规则。每轮加的分数依据完成任务的难度而定，像秋那次在加里的狂暴状态下活下来所以加了320分已经算是一个高分了，而这次因为顾忌着同组队员＋新人，所以她特地交给茹茹一个还算轻松的任务，没想到这一下就加了612分。
规则不会出错，茹茹绝不可能是简简单单地就找白禾溪要了一瓶营养药剂。
再三确认了茹茹没有任何身体上的创伤，连略懂一些治愈能力的赫菲斯托斯都摆手示意着一切正常。她沉下脸，想着这场结束之后去找白禾溪问问清楚。
主场水手将牌径直戳到了她鼻尖底下，秋垂睫抬起手，抽出了一张血红色的红桃国王。
“真可惜，不是吗。国王终究只是国王，再怎么样也比不过代表太阳的大鬼。”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才会来当这场任务的主场人？”
秋将红桃国王倒扣在桌子上，就这样由下而上地看着朴实无华的水手。后者讽刺性地笑笑，也不知道那笑容是冲着谁。
“谁知道呢，可能从一开始，我就不在这场牌局里吧。”
这样说着，他就不再理睬径直向下一个人走去了，秋抿了抿唇，回头看了眼被秦九渊随手扣在桌子上的牌。
是小鬼。
……此时抽中大鬼牌正满脸倨傲站立着的是岩哥，见坐在角落里的男人同样站起来，岩哥冷笑一声开口：“这样，我看我们也不用浪费时间在真心话上了，反正最后不管怎样都会转为大冒险的。爽快一点，你直接提要求，尽管提，呵。”
秦九渊垂着眼皮漠然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块没有任何生命力的肉块。“你把这些酒放回原来的位置。”他下巴指了指桌上弄得乱七八糟的朗姆酒，这样说道。
“就这？”岩哥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我还在等着你故意刁难一下，看起来你也提不出什么好建议来吗，呵……加里，就那个胖子酒鬼，我难道还打不过他？”
早就见识过某“胖子酒鬼”真面目的秋在一旁暗暗翻了个白眼。
岩哥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一直到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他也没回来。
“你饿吗？”这场分数任务实在持续了太长时间，再加上之前在海浪中扑腾的那几下，秋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抬手拽了拽秦九渊的袖子。
男人没说话，长臂一伸就直接将桌上茹茹带回来的那瓶营养液揽了过来，拧开瓶盖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仰头就想喝一口。
“算了吧你。”秋夺过营养液，确定了危险感应没有任何反应灌下一口，后擦擦瓶盖又递了回去。“喝吧，没事的。”
秦九渊瞪着她伸过来的手没有说话。
“好了我有把握才会喝的，别纠结了鸡毛怪。”
“请问这位无所畏惧小姐所谓的‘有把握’到底是个什么程度？半死不活也在你的‘有把握’范围之内吗？”
“不在这次不在。”
“哼！”
就在众人都已经等到昏昏欲睡之时，那名主场水手突然站起了身，宣布着本次真心话大冒险活动圆满结束。人们还没从瞌睡的余韵中清醒过来，就看见老实敦厚的水手脸上慢慢浮现出了一个与他朴素外貌完全不相符的鬼魅笑容来。
“大家都玩得很开心……很开心啊！可惜，可惜了，我不是国王，也不是小丑，我什么也不是，不是……”
水手宽厚的肩膀耷拉下去，声音也慢慢变得低沉。
“纸牌、红桃、红心、国王、小丑、太阳……对啊，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又有什么关系，这本来就不是我的人生啊……我得走了，甲板还没擦呢。”
“甲板还没擦呢甲板还没擦呢甲板……”
口中不住念叨着重复的神经质话语，水手捡起落在椅背上的的汗巾，如进来时那样又平凡而朴素地走出去了。尚留在会议室里的行刑官们在一阵沉默之后反应过来，彦姐最先站起身来做出一个防身的动作，口中说着“就此别过了，各位。”
“用不着这样，我们现在进攻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焦关城哼笑一声，率先拉开椅子大踏步走了出去。在他之后，瑞依也冷着脸走出，接下来是临别时还不忘顶着秦九渊臭脸抛媚眼的赫菲斯托斯，黄生、赵以归以及老梁。
“埃维，我们也走吧。”彦姐对着角落里招招手。
秋笑了一声，下巴点点躺在椅子上惨白着脸色的去摘罗罗头花的男人。“还是多关心关心你们那个受伤的队员吧。再说了，你们只是暂且一个小组而已，又不是终生绑定了，用不着你这么多费心力。”
“那也用不着你多管吧。”彦姐瞪她。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见稳当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简直就像是被胶黏在了上面动都不带动一下，梳着高马尾的女人总算是愤愤撇嘴，利落地转身走了出去。
走到最后，房间里只剩下了秦秋两人以及岩哥的跟班们。那几个跟班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尚且眼熟的小个子男人壮起胆子走向了角落的方向。
“那、那个，你们知道岩哥去哪了吗？”
“那你们觉得那水手为什么会突然宣布任务结束了呢？”秋站起身来伸展活动了一下筋骨，淡淡反问道。
小个子男人白着嘴唇僵硬了几秒，喃喃自语似是在不停做着心理暗示欺瞒自己。“不、不可能，我们之前也见过加里，就是一个普通的水手而已。说白了还是个普通人，岩哥对付他应该很容易的，没错，很容易的……”
倒是真没想到他会对岩哥抱有那么深的情感，秋意味不明看了男人一眼，还是开口打破了他最后自欺欺人的安慰。
“那你又觉得，为什么到这样一个‘普通人’的酒窖里偷几瓶酒，那个水手就会算我320分的分数？”
这样说着，她也没再去看几人的反应，抬脚走出了会议室。
加里弄出来的动静已经完全消散了，空气中只留淡淡的海水咸腥气，倒是有几瓶破裂的朗姆酒瓶四散在会议室的周围。
秋蹲下身看了眼碎片闻到未散的酒香，确定了这确实就是她从加里酒窖里摸出来的酒。
“别管它了小心扎到。”跟在她身边的秦九渊又仿佛极其不省心地叹了口气，脚尖将碎玻璃片给踢远了一些。“你能不能别老是做一些高危动作？”
“我看个碎玻璃就是高危动作？”她不可置信地扬起眉，好像又回到了未被选中成为行刑官之前在家里跟她妈讨论要不要穿秋裤的时候。“那我之前拿着刀跟人对着打的时候岂不是就是有严重自杀倾向了？”
“你也知道。”
“你别老像我妈一样，秦先生。”
“我是为了谁？我……”下意识地这样说道，秦九渊却突然怔愣了一下，好像是并不理解自己怎么能轻而易举地为一个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这样操心。他顿住脚步拧着眉看着眼前的姑娘，“你给我下蛊了？”
秋：“呵，你也有今天。”
秦九渊：“？我告诉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诅咒我了，赶快给我解了。”
秋抬手极其敷衍地在他肩膀上点了两下，道：“解了解了。”
“……你骗我。”
“对哦。”
“我没有在开玩笑，你要是真在我身上动了什么诅咒的话是会……秋！”
他突然顿住脚步大声喊了她一声，不是什么阿芙洛狄忒之类的听上去就很假的化名，而是真真正正地这样喊了一句她的名字，她在这个试炼场中唯一一次亲口说出的自己的名字。
“你听话好不好，我真的没有开玩笑，因为我……个人体质的问题，你刻上的诅咒是会反噬到自己身上的。”
“知道了你吼那么大声万一其他人都听到我的名字了怎么办？”秋无奈回头看他一眼，也认真回答道：“我不会在你身上刻诅咒，永远不会，所以……”
“为什么不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老妈子属性到底是从何而来呢，渊、哥？”
秦九渊：“……我没有。”
“好哦。”
两人顺着扶梯旋转而下，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船舱里。谁也没有说要去哪或是提出各回各家的诉求，他们这么并肩行走着，仿佛生来就该如此，也像是迎来了久违的深渊归途。
“那是……那个岩哥吗？”
秋皱皱眉探出了一点身子往护栏下方看去，一个扭曲着四肢的身影趴在那里，身下还在不停往外渗着血。从这些来看，他应该是从高层的走廊里径直掉落下来才摔死的。
摔死，她用了这个词。光是从这个角度看着她都能够确定岩哥全身骨骼都被摔碎大半，白晃晃混着红色的脑浆与血液一并流淌，彻底弄脏了甲板。
而那个之前主场的老实水手就这样一言不发地拖着甲板，在目睹到红红白白的混合液体时不耐地皱了下脸，像是拖曳着什么大型垃圾将岩哥的尸体拖到边缘想要抛下大海。
除了血迹之外，尸体在甲板上滑行留下几道湿漉漉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是浸泡在水中许久了。
“你是不是早知道加里的能力绝不止是一个普通疯子？”
趴在护栏上目睹完全程，她转头去看秦九渊，男人同样是如往常一般的淡漠面孔，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根据你的分数猜出来的。……你是不是觉得我做得不对？”
“倒也没有，只是直到现在还在不断死人的话真的是极其不利的情况。”
秦九渊沉默一会，突然开口道：“放心，你不会排到后五十的。”
“哦，为什么？”
“我说不会就不会。”
“好吧好吧，”秋咧嘴笑了笑，“那就借你吉言了。对了，我们……”
在危险感应响起的瞬间，秦九渊揽着她肩膀跳离开那片上一秒站立着的区域。几根熟悉的液体状金属突然从地底探出，尖利的锋芒在日光下闪出令人不妙的寒光。
茹茹之前说过，这是她们那个世界的特殊金属。
赵、以、归。
第227章 某不知名摄像师
“我有喜欢的人，我在等他。”
“……”
伊森等了几秒，以为她在开玩笑想要活跃一下之前过于僵硬的气氛，心中都已经酝酿好下一步的台阶了，几秒后却发现眼前的人认真得可怕。
“……不是，你说真的？”金发的男人以一种快要扭断自己脖颈的力道回头，满脸写着不可置信。“你多大了？那个人也是个行刑官吗？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秋玹手指拨拉了几下将自己账户中为数不多的钱财转移到伊森的账户中，算是还他刚才给自己付的买衣服的钱。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也知道我是个行刑官。你不用来劝我该做些什么，我有数。”
伊森伸手烦躁地将额前的发丝往后拨，想了想还是骂了几声。“我真是，之前在公会的时候有人跟我说遇到了这种人我还不信……不是，我可以采访一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吗？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只要你跟他，你们哪怕其中一个人死在了某场试炼中，你们又要怎么办？！”
“就好比你此生所求的意义就摆在你面前，”秋玹放下手抬头看他，嘴唇开合瞬间，仿佛相隔了永恒位面的光影与那个挺拔俊朗的雇佣兵重叠在一起。“你难道会因为目及信仰的时间太短而就放弃追求吗？”
金发的男人沉默着，看向她的目光像在看怪物。
良久，秋玹呼出了口气，朝伊森摆了摆手，“总之现在你知道了，趁着还没开始之前换一个人结盟吧，不送。”
说道这里，伊森终于被她气得开始胸闷。“说的倒简单，你也知道还有两天就第一次开机了啊，其他人都已经分好了我到哪里去换人！还真是终会被雁啄了眼睛……算了算了，既然你不同意去掉这环节就是，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喃喃着安慰了自己一番，想了想还是气不过的砸地般砸在了她床上。
“那么那个人呢？没有跟着你一起来过试炼场？不是既然他没有跟过来，也就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你假装一下能有多费劲，只是让你假装又不是……”
“那假如说你有一个女朋友，有天被你撞见了她在跟别人约会暧昧，她解释说不是这样的只不过是在假装着演戏而已，你又会怎么想？”
伊森坐在床上瞪她，嚷道：“那能一样吗，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那又是什么情况？你去绝境打听打听有几个人还跟你们一样现在还在谈恋爱的？”
秋玹：“我不管别人怎么样，但是这件事说了不行，要是你不接受我们随时可以散伙。”
伊森：“我<**^(&%$@！”
最终两人勉强言和，还是继续维持下去了这场表面上虚假脆弱的结盟关系。伊森被气得够呛，又明里暗里地讽刺了几句她是个恋爱脑之后气哼哼地回自己房间了。
秋玹躺下来，眨眨眼睛突然多出一丝类似茫然的情绪来。
……
不管怎么说，《直播游戏》背后的势力还是算得上财大气粗，给选手们准备的酒店也是在主城区排得上号的。离第一天开播不算上今天也就还有一天的时间，秋玹是不想再出门闲逛了，吃过午饭简单在酒店里走了两圈算是消食，迎面就看见那个叫阿布的猛男迎头朝她走来。
浑身虯结肌肉与不知名图腾的男人瞥了她一眼，闷声闷气地开口：“你不去参加他们的聚会吗？”
“什么聚会？”
“就是赛前聚会。”似乎是认定了她在装傻打太极，阿布有些不爽地皱眉，声线虽然沉闷但却响得如闷雷。“现在在酒店里的所有选手都去了，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
秋玹挠了挠被震得略微发麻的耳膜，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确实是没人告诉我，谢谢你了。”
阿布愣了一下，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见下一秒伊森远远地朝这边招手。男人厌恶地走开几步，终是什么也没说迈着沉重的步子往某个方向走去了。
秋玹看见，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圆柱之后，那个奇怪的戴着狐狸面具的女人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转眼就消失在转角。
“走吧，聚餐去，到时候看看能不能趁机混两个镜头。”伊森走过来拍拍她的肩，秋玹又往女人消失的角落盯着看了两眼，才点点头抬脚往餐厅走去。
到了才发现所谓的“赛前选手聚餐”，其实在那的都是那些来自于“低端文明”的选手。诸如青白川墨放等人，压根就没有影子，伊森说他们那些人自己到外面吃去了，所以这次聚餐几乎已经明确的将十二名选手分成了两边。
其实秋玹心里总有种像是小学生在搞小团体对立的荒谬感，但她闭上了嘴一句话也没说。
他们进来的时候，餐厅里已经有一些《直播游戏》剧组的人在做跟拍准备了。那些个拍摄设备看起来高端的不行，简化了传统摄像机略微笨拙不方便携带的特点，现在一个貌似导演的人正在跟制作组讲解着些什么。
“坐吧，这是你们的座位。”
宫廷礼裙今天换了一身款式不变颜色素淡了一些的礼裙，见秋玹跟伊森走进来，点了点两个空位俨然将自己放在了这伙人领头的位置上。
伊森挑挑眉，什么也没说走过去坐在了那个位置上。
秋玹正对面的是那个叫做燃的女巫，燃边上则坐着阿布，接着依次是狐狸面具，宫廷礼裙。
按理说他们这伙人应该一共有七个，但是现在少了一个人。
她点点手指，没有说话。
“今天叫大家来，主要是想要探讨一下合作的事情。”见所有人落座，宫廷礼裙拿餐刀敲了敲杯沿，这样道。女人下颌高高地抬起，生怕谁不知道她的势在必得一样。“如各位所见，青白川那伙人已经背着我们结盟了，所以我们也要联合起来，他们人没有我们多，淘汰他们势在必行。”
桌上鸦雀无声。
秋玹听着都有些替她尴尬，而忍着忍着那离谱的动员口号竟然越说越多，女人额上叮咣作响的珠宝都被这股情绪带动着。秋玹叹了口气，不禁想到照这样的形式来看青白川他们岂不是稳赢了。
她伸手，一个人开始吃了起来。
伊森撑着头瞥她一眼，随后同样动起了餐具。
不知何时，制作组的准备分配环节结束，从那工作人员中径直分出了六名手持机器的跟拍摄像，一个个像影子一样默不作声地来到了六名选手侧后方。
其余人习以为常，甚至连阿布都只是沉着脸瞥了身后一眼，也没有显现出抗拒的情绪来。秋玹本来还在说服自己别有什么偶像（？）包袱，就当他们不存在，这样的情绪一直维持到她盛汤的时候偏头余光偶然之间的一瞥。
秋玹：“……”
手持摄像的男人一身黑色，跟这个世界夸张前卫的审美格格不入。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选手边上，低垂眼睑盯着手中的屏幕，好似那其中只是冰冷的死物，手里的摄像机正一动不动地怼在……伊森的脸上。
她注视的时间太久，伊森暂停下手中的餐具，奇怪瞥她一眼。“怎么，我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手中的镜头公事公办地怼到她的脸上。
秋玹盯着冰冷的镜头，像是要隔着那几层镜片看向那人的面孔。男人端举稳当的手臂突然就轻微颤动了一下，指跟处像是要燃起灼烧的炙热。
“你在看什……哎，没事的，你就当他们不存在好了。”把她的动作误解为是对于镜头的不自在，伊森手踏上秋玹手背，想到了什么又猛然抽离。“没办法，这是真人秀节目，你尽量克服一下。”
“嗯。”
她最后抬眼看了一眼仍旧面无表情的男人，突然勾起嘴角朝着他的镜头笑了一下。她从没有在这个节目中这样笑过，以至于后来节目组将这个片段剪下来传到同步直播中后，观众的评论像是炸了一样直呼她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秋玹自己的跟拍摄像：……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感觉自己很多余。
这场聚餐结果终归是不了了之，或者也可以说，只是宫廷礼裙一个人的一厢情愿。燃是被迫组队的自己本身并没有什么想法，秋玹跟伊森中立，阿布则一直坚持自己独狼的想法。
“诶你说，那个戴狐狸面具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秋玹偏头小声跟伊森说话，后者观察了几眼道：“我觉得她的能力应该是关于辅助类的或是类似于……寄生？阿布是她选中的对象，所以目前来说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应该能算是跟阿布一组的人。”
闹剧结束，宫廷礼裙跟阿布不欢而散，剩下的人见没自己的事了便也就各自打道回府。期间工作人员倒是上前提醒了他们一声，为了确保节目的真实与可看性，每名选手的跟拍摄像从现在开始到节目结束的时间里，便会一直如影随形跟在选手身边，同吃同住。
秋玹：伊森，我恨。
伊森：“？你瞪我干吗？”
伊森（拍拍某个跟拍摄像师）：“走兄弟，我们回房。”
秋玹：“……”
房间里，秋玹坐在床上，旁边是那个一直尽心尽力怼着自己脸拍的摄像师。房间的气氛一片死寂，她瞥了眼同样是一身黑的跟拍，咳了声道：“你们不用轮班的吗？”
摄像师：“……”
“所以现在是已经确定下来了，还能换人不？嗯兄弟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就是感觉隔壁的那个摄像师有点帅。”
“……”
“你能说话不？”
“……”
说了半天对牛弹琴，秋玹不再说话了，简单进浴室冲了个澡，好在这点节目组还是人性化的没让摄像师直接冲进去跟拍。她躺在床上，被子蒙过头做出一副睡着了的样子，右手开启了手腕上的智脑。
瞥了几眼《直播游戏》的官方账号，更新进度还是停留在昨天体检结束的时候，人气投票也没有什么改变。倒是她那个便宜妹妹发来了几条信息，无一不是问着“你在哪里偷偷学的武技”或是“感觉你很快就要被淘汰了”。
一直没有交谈过的名义上的弟弟则问得是：“刀在哪买的？”
敷衍地回了过去，期间秋玹偷偷掀开了一个小角往外看了一眼，果然，她的那个跟拍摄像以为她睡觉了。对着隆起的被子拍了一会，之后就自己靠在墙上抱臂小憩着，看上去睡得挺沉。
她刚在星网上了解过了，一般像是《直播游戏》这样的大型跟拍真人秀，每个选手都会配有自己的个人跟拍摄像师。在选手休息的时候摄像师便也会休息，选手醒了活动则会有特殊的监控设备提醒，以供摄像师也醒来继续跟拍。
期间与选手交谈或是在工作以外时间吃东西都是会被扣钱的，难怪之前那人死活都不理她。
干这行还挺累的，不过赚得倒是挺多的。
她对着职业跟拍的薪水价位咂了咂舌，又翻了翻其他的评论，最后倒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秋玹是被砰砰砰的敲门声吵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名叫做“乔”的摄像师已经兢兢业业地开始往她脸上怼镜头。虽说过了几个试炼场之后对于外貌方面的事情没有以前那么上心了，但是这点包袱她还是有的，臭着脸推开乔的镜头，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伊森的大脸出现在视野中，随即而来的是男人那张似曾相识的臭脸。
“早。”她撑着门板也不知道是跟谁打招呼，伊森白了一眼，道：“不早了小姐，已经可以直接吃中饭了。”
“穿件衣服就来。”
“对了，你下楼吃饭的时候把行李准备好也都带下来吧，下午节目组的人就会来接我们去拍摄场地了。”
“好。”
秋玹唯一的行李也就是一件衣服一件外套，其余的零零碎碎可以直接装随行空间里带走。简单洗漱了一下，她和乔一起关上门下了楼。
第228章 有人要搞我们
莱姆村，全球星际化的漏网之鱼，世代生存于雨林区深处的毒瘴气环绕中心。鲜少与外界联络，在科技时代发展的当下仍维持着原始农耕与部落族群式生活方式。
某一天《直播游戏》的一个勘察小组在雨林区未被开发处迷路晕倒，醒来后发现还有呼吸的成员都被一个不知名村落的村民救下并安置在村内。工作人员悄悄记录下了村落的定位并发回公司总部，在经历了长达一个月的商榷，最终总部以十种可食用食物种子与上百头牛羊的交换代价，让村长松口了节目组在莱姆村进行节目拍摄。
“在正式开拍之前，我们有几点必须要给各位选手打个预防针。”未知材质制成的特殊飞船上，旌川正在投屏上播放着雨林区与那个叫做莱姆村村落的基本信息。坐在青白川身边，墨放抱臂靠在椅背上，在看清无人机传回的画面时荒唐地冷笑了一声。
旌川突然抬眼看了他一眼，墨放随即挑衅般地扬眉。戴着透明镜框眼镜的男人笑了笑，继续说了下去。
“首先必须要说明的是，莱姆村民风淳朴排外，就算是事先打过招呼会在此拍摄，但是当地居民对于我们这些外来人口肯定不会持欢迎态度，这点我希望大家能做好准备。其次就是，若是没有特殊外出安排的情况下，我们会在每日的早晨七点与下午三点为各位提供免费的餐食，若是错过时间就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
“最后我，同时也是节目组，必须要向大家申明的一点。除了节目组安排的任务之外，若是有人不小心招惹或是破坏到了原有居民生态而遭到任何不好的事端，节目组是不会出面调解的，只有后果自负。”旌川意有所指地说着，满意地看了一圈各选手不一的表现，轻咳了一声。
“好了，那么现在，请每名选手将自己手腕上的智脑以及一切通讯工具交由节目组保管，拍摄过程中是不允许携带任何此类设备的。”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到这期节目结束之前，他们将没有任何能够连通外界的媒介，也不能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秋玹抿了抿唇，将右手伸了出去。
“你之前了解过这个莱姆村吗？”她偏头，小声跟旁边的伊森说话，后者同样面色凝重地摇摇头，道：“这应该是一个之前从未开发过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地方，可以说现在星网上对于这个地方的信息也同样是零。”
他这样说着，突然向后瞥了眼跟拍摄像师们，给秋玹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卫生间。
两个人挤在一间隔间里，秋玹难以言喻地看了眼坐在马桶盖上的伊森，“非要这样？”
“这不是没办法吗，跟拍摄像师只有这种时候不会对着你拍。”伊森动动嘴唇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着，“好了说正事，这次节目出问题了。”
秋玹皱皱眉，“什么？”
“你别管我的消息渠道是什么，总之我之前向相关人员打听过这次节目的地点。本来这期的节目应该是带我们去斗兽场拍的，相关事宜都已经事先准备好了，我亲眼看见的。”伊森飞快地说着，面色凝重。“所有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但是却突然在这种时候换地方了，换的还是一个在星网上没有半点信息的村庄。你能明白我意思吗？那个旌川还说着招惹到村民的后果一切自负，不能与外界联系，摆明了就是想把我们困在里面。”
金发的男人蹲在盖子上抬眼看她，神色不复之前的吊儿郎当。“要不是我们被人搞了，就是有人要故意搞我们。”
确实。秋玹看过最近几期的直播节目，不可避免的有一些恶趣味存心想看选手自相残杀的项目，但是很少有像这次一样甚至不惜花了大价钱，把他们送进一个未开发过从没有留下一点信息的村庄里的。
单纯就只是为了将他们困在里面吗？
而且看样子制作组的人对此是知情的，那如果真是《直播游戏》背后的势力想要害他们，只需要设计几个不合理的难以完成的任务就可以了，为什么又要花那么多精力安排这一出呢？
“总之，叫你过来就只是为了提醒你一声，等真到了雨林里面怕是就没机会了。”伊森吸了吸鼻子，“对后续的事情，我们起码要先有个心理准备。”
“嗯。”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彼此整理好心态，将表情还原之前毫不知情的模样。秋玹率先推开门，另外两个同样站在卫生间等候的摄像师几乎是立刻将镜头对准了她的脸。
“啊哈，看来我们这期节目的第一对情侣档产生了。”旌川突然出现在门口，看见从一个隔间里出来的两人狭促地笑了笑。“祝你们都能够顺利走下去，最终收获爱情！”
秋玹：“……”
“其实不是……”
“别说了。”伊森拉拉她袖口，快速阻止了接下来的反驳，“说是情侣总好过说我们知晓了节目组的秘密。”
再说了，只要我们不说，你那个爱人根本不会知道这个试炼场发生的事情。伊森在旁边疯狂朝她使眼色，而某个所谓的“根本不会知道的人”就站在他的旁边面无表情地将所有过程都给拍了下来。
秋玹闭上眼睛，在某个瞬间起了炸毁这所飞船的念头。
回到座位仓里的时候她没敢回头往旁边看一眼，为了避免与伊森看上去过于亲密还硬着头皮硬要去找宫廷礼裙说话。
终于换下了那几身过于华丽的大裙摆的女人奇怪地扭头看了她一眼，但还是倨傲道：“虽说我们现在还算是统一战线的，但是除掉了青白川那些人之后我可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就坐在正对面清清楚楚听见了这话的青白川等人：“呵。”
秋玹：“哈。”
“噗，”伊森没忍住笑出声来，伸手将她拉回来。“我劝你最好不要跟那个女人玩，到时候观众都会‘爱屋及乌’觉得你脑子也不太好使。”
“你说什么呢！”不再穿着繁复裙摆但还是一身过于累赘打扮的女人瞪了他一眼，后者投降似的做了个求饶的动作。
秋玹闭上眼睛，彻底进入自闭模式。
在经历了长达几个小时的飞行之后，他们的这艘特制飞船停留在某片茂密丛林的上方。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伞包和一个简易没有电子智能的定位器，旌川笑着道：“好了，由于莱姆村极度反对先进科技的进入，所以我们只能在附近的雨林进行着陆。大家着陆后根据定位器上的地点就能找到村落外围，放心，在今天我们特地将瘴气驱散了一部分，足够支撑到你们进村。”
“那么，各位村子里见了。”
他这样说着，就斯斯文文地笑着径直从飞船开启的舱口跳了下去，秋玹注意到他并没有背所谓的降落伞，应该是有着自己的类似飞行器之类的设备吧。
几名制作组人员紧随其后，到后来几乎全部机舱上的人都下去了，里面只剩下秋玹伊森，还有那个叫做燃的女巫。
秋玹猜测她的原住星球应该是某个极度远古的时代，就算经历了绝境的洗礼，某些特质也是携带在身上不容易去除的。
“等你下降到差不多那个位置，拉这个就行了。”她指指燃背在身上的伞包，又给她指了指大概的方向。瞥了眼对方依旧惨白的脸色，想了想又补充安慰了一句：“没事的，况且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故或者没拉开降落伞，以我们现在的身体素质也摔不死。顶多就是缺胳膊断腿，就算那样之后也可以重新长回来。”
与此同时，《直播游戏》全球同步直播的画面上。
“笑死我了，这硬核安慰还不如不说。”
“我怀疑这女的是在假惺惺想要装好人，不过装也要装得像点，没看到燃都快要哭出来了吗？”
“开始了？大家都是竞争对手凭什么那个燃就可以装装可怜，就一定要让大家都让着她了？这节目难道不是她自己报名参加的吗，拜托某些男的不要再过度脑补了好吗，能参加这节目的怎么可能是你心目中的纯情小可怜？”
“你又知道了？难道就一定是她自己要报名参加的吗，不能是迫于什么压力之下？”
“……”
无论如何，在失去了一切能够知晓外界信息设备的前提下，选手对此时发生的评论一无所知。好说歹说安慰了一会，见对方犹豫着说出了一句“我怕高……”之后，伊森叹了口气倒数三声让她做好准备。
燃顿时慌乱地回头看向秋玹，后者又耐心给她指了一遍拉绳子的位置，然后在伊森提起领子把那人拎了下去之后挥了挥手，燃的跟拍摄像师紧跟着跳了下去。
“走吧。”伊森也小跑着跳出机舱，趁着身边男人跟着想要跳下去的空隙，秋玹飞起一脚将自己的跟拍摄像师乔踢了下去，拉了下男人的手臂。
“我跟伊森除了暂时的结盟之外没有关系，你信我。”
男人皱了皱眉，就在秋玹以为他不会说话了的时候，他突然抬手关闭了自己摄像机的开关。“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怕你误会。”
“我为什么会误会？”
“因为你是星际醋王。”秋玹终于没忍住哼笑一声，趁着这难得的自由间隙背过身朝着机舱外的猎猎寒风。“很高兴再见到你，渊哥。”
她面朝着瞳孔瞬间紧缩的男人从舱口跳了下去，追上乔对着那张措不及防的面孔说了句“抱歉”。乔面无表情地重新扶稳摄像机，想起了之前在房间里那所谓的“感觉隔壁的摄像师有点帅”之类的话，再一次觉得自己多余起来。
秋玹没能真正落在地上，降落伞不出意外地挂在了某棵树分叉的树枝口。她将伞包解下来，刚想要落地就看见一个眼生的男人拉着巴顿的袖子正在哀求些什么。
那个男人应该是……之前“低端位面”聚餐的时候唯一缺席的那个人。
她拉了拉乔让他往后藏一点，屏息盯着树下的两个人。
“求你了，我真的有用的，求你让我加入你们吧，我不想跟那几个土鳖废物组队。”
巴顿难以言喻地看了男人一眼，道：“兄弟，虽然我本身没有什么关于这种的优越感但是，我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不接受自己的出身呢？你就没有想过，难道你在我们这些人眼里，你这样的行为就是比那些人还不如的跳梁小丑吗？”
“那是因为你们本就生得优越！所以才会口口声声说着不在意出身这种鬼话！”男人突然语气激动起来，拉着巴顿的袖子也用上了真力道。“见识得多了，就会发现自己不甘于沦落底下，难道这也有错吗！我不想与那些低等的人类为伍，我有着更优秀的才能，有着更远大的抱负，难道这也有错吗！”
不远处的丛林里，另一道女声响了起来。“既然这样，你先去杀了那群人的领头人，叫什么来着？莉娜？对，就那个喜欢穿宫廷礼裙的女人，你去杀了她，我们就让你加入。”
男人猛地回头去看青白川，肩扛长刀的女人挑起红唇轻蔑地笑着。他沉了下脸色，道：“成交。”
“不送。”
男人回身走远，青白川在他身后嘲讽地冷笑一声，抬手搭上了巴顿的肩膀。“你说这土鳖到底在想什么啊，真是无语了。”
巴顿耸耸肩，虽然之前口口声声说着“从未对出身怀有优越感”，但还是没有纠正青白川言语中的不屑。他偏头问了句“墨放他们呢？”，青白川往身后努了努嘴，突然抬手将肩上长刀抛了出去，神色一厉直直盯向那棵大树。
“出来！”
糟了。
秋玹一把拎起乔的手臂，从空间里摸出那块丑了吧唧的红绳玉坠戴在脖子上。
第229章 该跑毒了
……不跑吗？
犹豫一会，蹲在后面的跟拍摄像师乔偏头示意她。秋玹微微摇头，拉着他不让其踏出玉坠的笼罩范围之内。
青白川手腕一招将长刀收回，身后丛林中墨放等人匆匆赶来，她神情肃穆看着那片阴翳，道：“要么你现在自己下来，要么我们上去找你。要不是……等等，气息消失了？”
她猛地皱眉凝神望去，一旁墨放朝队友点点头，一手将悬于手心上的魔方升腾了起来。
周身攒动着湛蓝色电流的魔方开始在半空旋转起来，转动着自身拼成了一片完整的颜色。锁骨处玉坠突然一阵炙热，秋玹咬牙将它半握在手心里，接触的那片皮肤几乎要被灼伤。
魔方自己转动拼合的速度越来越快，以至于她甚至已经隐隐听见了玉坠本身由于不可抗力挤压出的玉石碎裂声。她一手不顾滚烫将玉坠拎在手里，一手从空间里掏出了几枚布偶。
“呦，都在呢，这是迷路了吗？”
突然一道清越男声打断了这一幕，一头耀眼金发的男人手撑在脑后慢悠悠地走过来，看起来悠闲得不行。秦九渊面无表情地握着摄像机在他身后跟拍着，同时同样从密林中走出的，还有阿布以及躲藏着的狐狸面具。
“哇哦，兄弟你这个魔方是怎么弄的啊，看起来好帅！”伊森抬眼看向悬在半空中的湛蓝，惊叹一声，不顾对方阻拦拍了拍墨放的肩膀，一手还十分不老实地试图用那根手杖去够空中的魔方。
墨放脸沉得不行，右手手指一撇魔方就旋转着朝伊森攻来。后者轻笑一声以手杖抵开对方的攻击，两个漂亮的空翻卸了能量相抵的力。
“你……！”
“走。”
此时，趁着大部分人目光都集中于两人身上，秋玹蹲立着从树枝上稳住重心，一手提着乔飞速快跑几步跳落在另一颗大树上。
乔愣了愣，在摄像拍不到的死角伸手拂去了对方抓在自己衣服上的手，朝着对方摇了摇头，然后自己动作灵活丝毫没有被摄像仪器所拖累地随着她穿梭于高大树丛间。
“给我追！”
青白川率先看到这一幕，步子刚迈出去一根做工精良的绅士手杖就落于她面前。“哎呀，干什么呀，雨林中有小动物爬树很正常嘛，干吗非要跟它们过不去呢？”
“伊森，”周身利落作战服的女人手腕一挑将长刀提起，“所以你现在是非要跟我们作对？那你以为，光凭你们两个，能在我们手底下撑几秒？”
阿布沉沉地咳了一声：“我跟他没有关系，别拉上我。”
小山一样的男人这样说着，踏着沉稳的步伐就要往另一个方向离去。下一秒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不只两个，现在我们一共有四个人。”
秋玹跟乔踱步从他们身后的雨林中走出，仪容端正丝毫不见任何慌乱逃窜的影子。
“虽然说五打四还是勉强了一点，但是打还是能打一会的，逼急了拉着人同归于尽的能力总也是有的。如果在村子都还没进的情况下，选手就已经死了九个，那这档节目还怎么做下去，你说呢？”
“是你。”青白川长刀调转了方向直指向秋玹的面庞，话语间是陈述的语气。“刚才在树上的人是你。”
“我没事蹲树上干什么？”秋玹直面着刀锋一脸的莫名其妙，无辜摊手。“我刚落地听到这里有动静就赶过来了，正好看到你们在对峙。照你这么说刚才有人在树上窥视你们的话……难道比起我来说，某些人不是更有嫌疑与这个能力吗？”
她往旁边移开一个身位，树干之后躲藏着的头戴狐狸面具的女人浑身僵硬了一下。
墨放狐疑地眯起眼睛。
阿布目光看看身后又看看秋玹，最终冷哼一声挥开了她抓着自己衣服的手。“我说过了，我跟你们没有关系……”
“可是偷窥的人是你的盟友啊。”秋玹毫不在意被拍开的手掌，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会，语气淡淡：“虽然现在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说明，但是最好还是跟他们解释一下为好，应该都是误会，解开就好。就这样，我们先走了。”
“村庄见。”
伊森笑眯眯地扬手似是道别似是威慑地挥了挥手杖，跟在秋玹身边往雨林深处走去了。秋玹走了两步，突然如芒在背感觉到一股怨毒视线仿佛隔着什么东西钉在自己背上，她顿了顿，复又笑笑径直往前走去。
最终或许还是因为顾忌到什么，后续并没有人再来拦他们。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伊森偏头看了身边人一眼，道：“这次你可算是同时得罪了两拨人了。”
“说不上得罪，而且那个人……”秋玹皱皱眉，终是将这股疑惑压在心中没有说出来。“而且就算没有今天这一出，以后他们要是找到机会的话还是会毫不犹豫对我们动手的。对了，青白川让那个唯一没有结盟的男人去杀了宫廷礼裙，给出的承诺是若是他杀了人就让他加入他们的阵营。”
“可是个人都知道，就算他成功了，他们也是不会让那种人加入的啊。”
“嗯，所以我怀疑那个男人另有目的。”秋玹想起隔着一层树影看见的，那个明明是弯着身的男人脸上的表情，知晓像他们那样的人只要抓住哪怕一丝机会都会拼了命地往上爬，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就在两人商榷着之后的计划与事宜之时，身后乔的步伐突然一重，厚实鞋底踩上干枯树叶发出的声响过于大声了一些。
他们回过头去，就看见手拿摄像机的人此时正面色惨白，却还是因为良好的职业素养手中的镜头不曾晃动一下。
“不对劲。”伊森猛地转头，伸手去看握在手里的定位仪。不知何时，身边高低不一锋利杂乱的植物分布之间不像是之前那么密集了，只是除开这些之外，四周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秋玹拉了拉伊森，示意他低头。“脚下。”
只见四人作战靴上方甚至有些还不到脚踝的地方，一层浓稠化不开的白雾就这样笼罩在他们脚底，而此时正在以一种缓慢但是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向上爬升着。
“是终年环绕在莱姆村的瘴气！但是旌川不是说驱散了为了方便我们进村吗！”
反应过来之后他们拔腿就向村落内部跑去，伊森冲在最前方盯着定位带路，骂了几声。
“他说的是‘驱散了一部分’，我们现在大概没找准方向。”秋玹往后瞥了一眼，发现乔虽然面色有些难看，但是至少单凭跑路的身手竟然都不落于他们这些行刑官之下。倒是见她回头看，侧后方的秦九渊从镜头中抬眼淡淡望了她一眼。
乔：我求求你们了现在不是在逃命吗，我干完这票真的不想干了，为什么明明拿着一样的薪水有的人却好像不是干得同一份工作一样？
“来不及了！”
伊森在最前方猛然停下脚步，由于惯性秋玹多往前冲了几步后又退回原位。他们神色凝重地看着面前已然高过人顶的白茫瘴气，正想着往回跑，才发现身后的浓烟不知何时也已经悄然逼近到他们身后。
“没路了，”伊森凝眉从空间里掏出两个防毒面罩，戴上后闷声道：“现在暂时不清楚这些瘴气的毒性与副作用，我刚看了一眼这里离村庄边缘不远了，我们硬着头皮看看能不能冲过去。”
秋玹抿抿唇，想着要不要先试探性伸出一根手指测测瘴气的毒性，后在想到某些惨烈场景之后放弃了这个想法。她眯着眼睛盯着面前这片浓雾，在白烟笼罩下还是能够依稀可见周围植物的轮廓。
这么说的话……
“我们到树上去。”她偏头看伊森，对方已然如她之前所想那般，伸出一截小指在危险的边缘反复试探着。秋玹无言了一瞬，还是提着他的领子将其往附近的树上一挂。
几人很快顺着那颗古树爬到了较高层的位置，四周的瘴气依然在缓慢不停上升，但是要爬升到他们这个高度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伊森一人又往上爬了数许，眯着眼睛对着瘴气看了半天后指了指中心的一个方向。
“我看见村庄的位置了，离我们这里大概还有八百米的距离。”
“那正门那片所谓的‘驱散了部分瘴气’的地方呢？”自知在乌烟瘴气下根本看不清那么远，秋玹老老实实待在一根分叉上保存体力。这回伊森观察的时间更久了些，最终道：“看是勉强看见了，但是离我们这棵树有将近两千米的距离。”
“啧，所以还是要硬着头皮冲进去了？”
“我们可以从树上过去。”伊森爬下来指着不远处的另一颗茂密枝干朝她比划到，“这样趁着瘴气遮蔽整片雨林之前，我们还能赶到。只不过最后五十米左右的距离村庄附近是没有这种高树的，我们就必须得硬刚过去了。”
“没时间了，这样，我先跳过去然后你跟着我的脚步走。”
“好。”
伊森将手杖仔细在腰间的扣带上别好，手掌虚扶着一根树枝小跑助跑了一段，脚掌猛地用力高高跃起弹跳到了几米外的另几根分叉上。记下了他起跳的位置跟落地的位置，秋玹模仿着他的动作同样小跑着一跃而起。
而乔与秦九渊，像他们这样的专业直播跟拍摄像师想必是经历了层层选拔与训练的，即使是手握机器的情况下，也不会落后选手几个身形的位置。秋玹甚至都怀疑如果要是真的打起来了，他们这些跟拍摄像大概都能和他们这些人五五开。
不只是《直播游戏》，想必这整个帝国星球背后的娱乐产业势力都深不可测，至少，光是选手甚至是观众本身的力量都不足以与他们抗衡。
一行人就这样快速在雨林间穿梭着，又一次踩着伊森的前脚印落在几根树干分叉下。危险感应的警报骤然在脑中大响，来不及多想秋玹手掌扒着上层的树冠翻身躲过驶来的箭头，顺手也同样拉了一把跟她站在同一根树枝上的乔。
伊森与秦九渊早就已经在浓稠瘴气的掩盖下不见踪影了，本来想着先跑路到了村庄再说，可是下方几声略微熟悉的声音让她身形停顿了一秒。
是宫廷礼裙，那个叫莉娜的女人，她正蹲在另一棵勉强能够躲避瘴气的矮树上，而下方的浓雾深处不断传来破空声响与一支支齐发向她攻过的箭头。
是那个跟青白川等人做了交易的男人。
秋玹抿了下唇，终是从随行空间里掏出机械枪，凭着感觉朝下方被瘴气笼罩的大致位置砰砰开出几枪。那人明显惊讶了一瞬，脚步间摩擦枯叶产生的声响开始凌乱起来。
虽然瞄不准，但是她又并不用担心子弹的问题。十分败家地追着声音接连不断打了百枪，甚至一颗百年古树都因此遭了殃摇摇欲坠。那人被惹火了一般飞速隐匿到了丛林深处，刚开始还勉强射出反击的利箭也一并停了下来。
第一次看见有人这样打枪的乔：……活着的人体描边大师。
秋玹收回机械枪，肌肉发力刚想要跳离这棵树，就见下方又传来阵阵脚底摩擦枯叶的咯吱声。
这次来的却不止一个人。
而更奇怪的是，他们这些看不清面目的人跟之前的男人一样，好像都并不畏惧着凭肉身在瘴气间行走，想必是有可以抵御瘴气的方法。
反正现在赶上去也肯定追不上伊森他们了，秋玹干脆耐心蹲下来，乔几乎也熟门熟路地往树荫里藏，干起了重新躲在树上偷窥的勾当来。
“*（&……%#@￥*0%…^&%$”
“…*&^%$##%!@#$%(*^”
秋玹：？
根本就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勉强隔着瘴气看了半天肢体动作，发现是几个人在朝着地上以及树上的弹孔张牙舞爪地比划。想来是因为刚才的动静惊扰到了这些……莱姆村的原住村民。
秋玹眯起眼睛，再顺着树干望去，莉娜原来所在的藏身之处已经空无一人了。
第230章 高烧
正在费劲猜测着村民们口中嘟囔着的话语是什么意思，就见下一秒，瘴气的另一头传来一声略微熟悉的女声。
那种小心试探的，自卑的，隐隐中又带上了点欣喜若狂的傲气，秋玹刚在那架飞船上面，听见过的声音。
那个人影在几人的簇拥下从瘴气深处走出，刚才还在大惊小怪着遍布弹孔的村民与几人交谈了一瞬，接着齐齐单膝跪地朝那个人影跪了下来。他们口中呢喃着秋玹听不懂的语言，而那个人影明显也愣了一下，接着就开始同样以那种陌生的语言回应。
燃。
那个来自上古位面的女巫，一直以来貌似十分不起眼的存在。
之前从未有过语言不通的情况，并不是因为小世界之间的语言是互通的，而是因为在行刑官与行刑官之间存在着特殊的联系磁场，相当于每个人身上都背了个自动翻译器。而每当开启传送门抵达一个试炼场之前，在候场空间里所进行的一系列准备工作中，其中一项就是自动将小世界的通用语言加载到每名行刑官的脑中。
她现在听不懂这些村民们口中的言语，说明莱姆村的语言不属于“通用语言”范围内，所使用者甚少。但是燃知道，排除她是莱姆村村民的可能，要么就是她有特殊道具，或者……她专门去学过这种语言。
在制作组的飞船抵达雨林之前，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原定拍摄场地被改变了，也没有人清楚关于这所神秘村落的信息。
那燃的立场，不言而喻。
秋玹蹲在树上，由于他们已经在这里逗留了相当一段时间，四周的瘴气群早已蔓延爬升到了他们小腿处。那帮村民口中说了一些话，接着为首的男人朝燃又深深鞠了一躬，突然身边几个身穿布衣的村民上前几步将燃给捆绑了起来，抬着就往村落的方向走去。
他们身后没有任何跟拍摄像师，想来是负责跟拍燃的那名摄像已然遭遇到了不测。
心中有了个想法，秋玹在树上站起身，低声道：“走。”
他们特意换了另一个方向从树上跳离，但是现在瘴气爬升到的位置已经相当不妙了。有好几次秋玹跳到一棵矮树上险些被白烟吞没，好在他们的速度够快。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虽然有衣物的遮挡，她总感觉脖子以下笼罩在瘴气中的部位开始发热起来。
最后五十米，村落的附近没有了高树的环绕，她回头跟乔比了个手势，示意着等会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刚简单做了下心理准备想要跳进那片白色深海，突然浓稠瘴气的边缘开始出现一股火光，紧接着那火光越来越大，行进的角度就像是……火焰喷射器？
“秋玹这边！快跳！”
她神色一凝果断从树干上起跳落入了那片勉强被清理出来的窄道，火焰舔舐的速度十分剧烈，但是那诡异瘴气凝聚的速度却更快。就算拿出自己最快的速度在窄道中冲刺，迅速聚拢的瘴气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上她衣襟，最后几步，她就地一滚翻滚进村庄边缘，意识已然达到了奔溃的边缘。
什么时候的事，开始只是觉得皮肤有点发烫，没想到自从沾染上了这气体之后每一步路都开始对她的身体造成负荷的压力，这瘴气真有那么大的毒性吗？
“小心燃。”凭着最后一丝气力抓着伊森衣袖说出这话，秋玹视线一黑，陷入无意识之中。
伊森皱眉托着她，突然村口一片喧哗，循声望去，一群身穿粗糙布衣的村民正抬着一个被绑在木柱上的女人朝这里走来。
……
秋玹醒来的时候，神情恍惚到都以为自己其实并没有醒过来。
手脚都是软的，身上一片冰凉只剩头部阵阵灼烧般炙热。她头晕眼花地从床上坐起来，勉强定下心来看清了四周的环境。
就是一间简陋却粗糙的木屋，看起来是被人挪到村庄里来了。
她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袖口中的短刀，好在子母刀完整地待在那里。秋玹尝试着将脚放在地上，肌肉刚一用力就酸软着跪了下去，跟拍摄像师乔下意识上前，后脚步又顿了在原地。
对了，乔，乔也在这里。
秋玹吸了口气虫子一样将自己又吭哧吭哧蠕动到了床上，一边竟然还有心情想着这下好了，全球人民都看见了她蠕动下跪。
她闭了闭眼睛勉强回头去看乔，视线都有些涣散。“给我，看一下之前的录像可以吗？”
乔明显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手中的摄像机调整到了之前她倒下时的时间，递了过去。合同里虽然没有说可以给选手查看过往相片，但是也没有明确拒绝。
秋玹软着手扒拉了几下摄像机，想起了什么又问乔。“对了，你咳，你没事吗？”
乔抿抿嘴，有些歉意地看了过去。跟拍摄像师随身都有准备各种百毒不侵的道具或是其他保命手段，这也是确保他们在一同与选手陷入危机中时能有存活下去的机会并且完整地不落下每一个片段，但是这种道具也是绝对禁止分给选手用的。
秋玹明白了，也没有忿忿质问什么，勉强集中了一点精力去看之前的录像。
她失去意识后，镜头大多一直聚焦于伊森托着她时略带紧张与关切的脸上，想来是这些职业摄影师心中肯定也有数怎么拍才能获得观众期待看见的场面。但是接下来，自捆绑着被村民抬进村子的燃出现后，情势开始有些不对劲起来。
只见早早抵达村庄的旌川愤怒地上前去与那些村民理论着什么，放大了声音才听见，他原来并不是在为燃的安危担心，而是在质问为什么原先答应好了不能伤及跟拍摄像师，但还是将其杀害丢弃在树林中。
村民则更是操着一口听不懂的语言理直气壮地与之理论，他们吵到最后，愤怒的莱姆村民已经将随身带着武器拔了出来对准他们。但是令人惊讶的是，以旌川为首的制作组成员竟然开始退让，明明是拥有着先进科技与武器的那一方，却让人感觉到他们在忌惮着这些村民一样。
接下来镜头又转到秋玹身上，伊森跟旌川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接着后者就随意挥手让他把人直接带到空余的房间里去。旌川把她抱上床，不知道往她嘴里塞了一颗什么东西，又用一脸装出来的做作神色深情凝视了半晌。还是在制作组派人来叫他出去拍外景的时候，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秋玹按捺住把伊森打一顿的念头，再往下翻录像才发现这时离她清醒过来的时间才过去了不到十分钟。
也就是说她晕倒的时间只有差不多半小时左右。
只不过，就算伊森比她快很多达到村庄，但是最后的五十米距离他也必定会吸食进有毒瘴气，为什么他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他给自己塞的那颗不知名物体又是什么？
才刚有了点思考的念头，秋玹就感觉到头又像炸开了一样。
浑身冷一阵热一阵地无力，眼神也始终涣散着难以聚焦，还是乔看不下去似的在摄像机背后给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显示屏。上面写着：你发烧了，这是吸入瘴气之后的副作用，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现在哪有时间休息。
她晕倒的时间算不上长，现在说不定外面正进行到关键时刻，还是得出去看看。
想了想，她把小璐叫了出来，并且轻声提醒让她以人类的形态出现。
这样人们就只会以为这是跟她签订了什么契约的死士仆人，这里的上层阶级流行的那一套，类似于输入指令后的智能仿人形AI一样。就算行刑官可能会起疑，但是也没有人会往温迪戈那层上想。
“啧，你咋弄成这样婶儿滴了啊？”
自从为了怕小璐一个人待在项链里无聊憋出病来，秋玹斥巨资给她买了一个可以连通绝境星路网的智脑以来，这人的口音就开始变得成谜起来。有些时候是不知道夹杂着哪个西幻国家方言的嘟囔，更多时候——具体时间是在秋玹大概跟她提了一下自己以前生活的那个星球之后——这下更加来劲的某人形温迪戈开始致力于搜集一切关于那个位面的信息，而可能是有些信息是由某个来自北部地区的行刑官前辈整理的，总之，当人群中有一个拥有这种口音的人出现之后，那么整个人群都将被集体带跑偏。
我们通常将这种情况称之为，雪崩效应（？）。
秋玹整个人像一团被从中打散的烂泥，骨头都没有地烂在小璐身上。脸上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看起来嫌弃得不行，哦对了说到这里，秋玹还另斥巨资给她买了成套成套的化妆品跟护肤品，于是当她自己在外面像死狗一样被人追着杀的时候，不方便出面的情况下小璐往往就只用待在她那个几乎已经被改造成豪华别墅的项链空间里过着精致的贵妇生活。
秋玹：我有时候做梦都想跟这个女人角色互换：）
她被小璐提着来到门口，村庄空地上被架起的木柱，那个叫做燃的女巫现已好好地站在柱前，而在她身前是嘴中念叨着狂语热切跪拜着的村民们。
燃低垂着眼睫看着这一幕，就好像她真的成为了他们口中神明降下的使者，以此来引导人们回归救赎的彼岸。
莱姆村类似于围楼设计的建筑里，许多和她一样站在旁边看着的人就这样冷眼看着，旌川那一直被透明镜框遮掩住的儒雅神情骤然扭曲了一瞬。在拍摄的死角，他微微偏头向手腕上的通讯器中说着些什么，交谈完毕之后，他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又静静地看了下去。
小璐：“咋地啊，之前在愚人船上害没看够，这会儿拖着起来就为了看他们整这封建迷信啊？”
“那个叫做燃的女孩子，”秋玹几乎整个身子都挂在她身上，艰难喘了口气道。“她不对劲，很有可能是跟莱姆村密谋好的，我怀疑她跟那些费尽心机把我们弄到莱姆村的人是一伙的。”
小璐：“小丫头片子还有两副面孔。”
“秋玹！你怎么起来了！”正在这时，站在类似于围楼建筑另一方的伊森注意到这里，急忙绕开人群跑来。“快回去你的毒还没完全好呢，这位是……？”
“我之前买的人造人，我的AI生活管家。”
伊森：“……看不出来你对生活质量还挺有追求。”
他又一脸难言地打量了小璐好几眼，后者面不改色地任由他打量，翘上天的睫毛在目睹到身边那个拿着摄像机对着伊森拍的男人时往上抬了抬。
“呦，老秦，好久不见了！”
莫名其妙自己的名字就好像被所有人都知道了的秦九渊：“……？”
伊森视线往两人之间望了一瞬，“你们……认识？”
“可能是电路板有点短路了，她经常乱认人，出厂设置没设置好。”秋玹打断他们，此时已经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人影了。她闭闭眼睛，脚步虚浮了一下，好在本身就挂在小璐身上所以没人看得出来，“旌川刚才有说什么吗？”
“没有，大家都在看那些村民跟燃。慢慢说你现在先回床上休息，我来吧交给我就好。”伊森说着朝小璐伸手，后者瞥了他一眼，径直将人抱了起来放回床上。
伊森眯起眼睛看着小璐背影，半晌走过来也在床边坐下。
“我到的时候比较早，见你没跟上来想着可能是出什么事了，就问莉莉借的火焰喷射器想着来找你，没想到还是晚了，你吸进太多的瘴气了。”
莉莉，是那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女人。
秋玹闭着眼听他说话，勉强运转着一片浆糊的脑子开始分析起来。
“我这里有清除毒素的药，我自己吃了一颗给你喂了一颗，但是这种瘴气清除以后的副作用就是高烧不断与接连几天的浑身无力，我自己因为时间短所以没什么事。现在的情况也没办法，只能尽量让你避免打斗了，不过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第231章 没有人不喜欢洛丝塔
“观众朋友们又见面啦！距离第一次的体检日已经过去了两天，而这一次，《直播游戏》带着全新的外景与内容与大家见面啦！这次选取的场地可是真的不得了。诶罗兰，你在此之前有听说过任何有关于莱姆村的情况吗？”
“当然没有啦盖尔，而且据节目组透露，这次的行动可是完全保密的呢！”
身穿华丽而庄重礼服的男人顺势做出惊讶的神情，这次他眼睑上的眼影颜色从金红换成了墨蓝，而这样的冷色调在他脸上却一点都不显突兀，反而金属质感的银灰色闪片构成了整个妆容的点睛之笔。
“哇哦，看来这次节目还真是花了大手笔呢！不过，现在看起来……《直播游戏》在进村之前就好像已经遭到了些意外……”
他们身后全球同步直播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进村之前两拨人对峙的场面。当秋玹说出那句“村子都没进呢，选手就已经死了九个”的时候，盖尔没忍住笑了一声，神色间竟然有些怀念。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当初主持第2031期《直播游戏》的时候，那时候也是我们两个坐在这里，而当时也有一名选手说出了类似于这样玉石俱焚的话来。”
“我怎么可能不记得！第2031期《直播游戏》！哦，那可是有史以来最辉煌成功的一期节目，将同期的所有节目碾压进尘土里，那可是‘她’走出来的那期。”罗兰脸上的神情开始激动起来，表情比之前看到阿布的肌肉还要炙热。“洛丝塔，哦，这个世界上有谁不喜欢洛丝塔呢？她哪怕只是看我一眼，我都感觉可以为她付出生命。”
与此同时，全球直播的评论在听到这句话后也集体沸腾了。
“我永远喜欢洛丝塔！！！”
“啊啊啊啊我女神又出现了！我求求节目组再增加一期特殊专栏让洛丝塔回归一期吧，说老实话，自从2031期过后我看什么都觉得无聊！《直播游戏》之后简直是技穷了！”
“没错！岂止是付出生命！只要洛丝塔对我笑一下，我什么都愿意给她！”
“就我一个人注意到这个什么秋玹在模仿我们洛丝塔吗？呵呵，真是笑死人了，还学洛丝塔威胁别人？她也配。”
听到罗兰的话后，盖尔神色憧憬地仰头似在回忆着那一幕幕，又颇为感慨地伸手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湿润，两人将话题重新引回直播上来。
“是啊，而且……呃，他们杀了一个跟拍摄像？！……噢噢，这是怎么回事？！”
不仅是他们，全球正在看直播的人们在刚刚结束了又一轮对于洛丝塔的表白之后，也被莱姆村民说杀人就杀人的举动给震惊了。他们确实不是在惊讶于“杀人”这件事，而是因为他们杀的是一个节目组的跟拍摄像师。
要知道，所有类似直播真人秀的跟拍摄像师，都是与制作组签下了层层完备周密的保护协定的，毕竟这种节目的跟拍摄像要求极高，往往是供不应求的情况。而所有人默认的事实是，与跟拍摄像师作对，就是与整个制作组作对，也就意味着，你是在挑战背后贵族势力高层阶级的权威。
毕竟从本质上来说，这还是一个皇权至上的世界，任何人都不想与皇室贵族作对，哪怕是一些成名已久的通过娱乐产业走出来的选手。
一行村民打扮的人们正抬着被绑在柱子上的燃走进村落，随后旌川愤怒上前质问跟拍摄像师的事情也都被原封不动地拍摄了下来，一切看上去都好像已经违背了制作组原先的安排。
现场片段传回，《直播游戏》总部负责人开始焦头烂额地联系相关人员质问为什么没有提前跟村长商量好事宜，一切之前的安排都要被推翻或者修整重来了。
制作组的人原本算得很好，环节设置也是近年来较为出彩的想法，每名《直播游戏》的幕后制作人员几乎都要满心期待地认为这期的节目终于能够重新超过同类型一系列公司，甚至有几分可能追上当年第2031期的盛况，夺回自己失去多时的收视冠军宝座。
可现在就是因为这些意外，他们不得不将之后的环节设置一并延后。
“派去联系那个什么破村子的负责人呢！当初不是都谈好了吗，为什么现在那些低等人出尔反尔！竟然还敢杀摄像师，他们不知道现在培养一个专业跟拍摄像有多难吗？！”
《直播游戏》所属公司总部，一个打扮考究的女人正拍着桌子朝底下的人发脾气。有人见状赶紧联系到了旌川的频道，得到的讯息却是正在接通中。
“再继续打！毁了这期节目的话我们所有人今年都得玩完！继续给我……”
“菲比小姐，呃，后台有人……”
“又出什么事了？！”
“后台监控数据显示，……直播收视率上升了1%。”
“……什么？”菲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条件反射地回头去看办公室中央那块巨大的投影屏幕。上面正在播放着燃被绑着架回村落后，突然捆绑住她的绳索开始莫名自燃了起来，女巫处于这场烈火的中央，那火苗却舔舐不到她的袍角一毫。
四周的村民看到这一幕，如沐神迹地开始呢喃着朝拜的话语，接着一个个虔诚跪拜了下去。
与此同时，旌川接通了联系器。
“喂菲比，这件事我也很突然，放心我们现在正在尝试联系村长，应该……”
“不用联系了。”
“你说什么？”
“我说不用联系村长解决了。”菲比眼睛盯着那群貌似疯癫的原始人们，脸上竟隐隐也开始显出狂热的神情来。“就让他们继续这样进行下去，不用管……那个女巫，别让她死了。”
“……我明白了。”
……
“所以说，燃事先知道了我们会来莱姆村，她也是那些人安排好亲自进来监视我们的。”伊森听秋玹断断续续说完蹲在树上看到的东西，摸着下巴这样说道。
现在是二十分钟选手们自己的修整时间，秦九渊跟乔都被节目组叫回去开会商讨什么东西了，房间里只剩下秋玹伊森跟小璐，所以暂时不用担心谈话被拍下来的问题。
“有可能。”秋玹疲惫地躺在床上，感觉稍微动动腿脚都是一片头晕眼花。
“行，我知道了，你先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你……”伊森又狐疑地瞄了一眼一直站在一边的小璐，后者面无表情地回视，半晌，男人略微尴尬地移开了视线。“行吧，那就让你的，呃，管家来照顾你，我出去看看他们的情况。”
说着，因为现在没人拍摄他也不用再维持什么深情人设，挠挠头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小璐瞥了伊森的背影一眼，坐回床边。“你真要跟他凑堆儿？不是要当独狼吗？”
“本身有你在身边我就已经当不了独狼了……”秋玹闭上眼睛钻进被子里，脑子里昏沉着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不过好在第一天大家都不太熟悉状况，所以落下的进度应该也不会太多。“我睡一会，有情况你叫我一声。”
“必须的。”
二十分钟后，不知道被制作组交代了些什么，跟拍摄像师们陆续回来营业。乔与秦九渊拎着摄像机进门，发现屋子里只有一人在床上睡得正熟，乔默默对着被子里隆起的一团拍了一会，用眼神暗示着旁边的男人赶紧走。
秦九渊看着他没说话。
乔：……？兄弟我才是这里的跟拍摄像。
男人犹豫了一会，突然背开乔的镜头从怀里掏出了一管颜色不明的液体。他默默将玻璃管交给坐在床边的小璐，同样令人惊讶的是那个所谓的“人工智能”半点都没有意外，神色自然地接下了他递来的东西。
乔：？？你在干吗？！给选手使用任何道具都是违规的！
秦九渊：“只要你不说。”
说完这话后，他拎起自己的摄像机转身走出了门。乔不可置信地瞪他一眼，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又看了一会屏幕中卷在被子里睡着的人，终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秋玹是被小璐无情地踢醒的，她睁开眼睛懵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上的热度已经隐隐退下去了。虽然身体机能还是不比之前正常时的状态，但是起码自主活动已经没问题了。
她舌尖顶了顶牙床，尝到一股类似于泡腾片的甜味来。
“你那相好刚给你送药来了，你睡着的时候我给你灌下去了。”小璐简单解释了一句，注意到见选手醒来重新跟过来的乔后闭上了嘴。秋玹按了按太阳穴，从床上坐了起来。
“什么时候了？”
“晚上。外面凑堆儿呢，你出去不？”
“走，出去看看。”
翻身下床，明明现在已经不需要人搀扶了，秋玹想了想，还是将自己挂在了小璐身上。“别告诉别人我好了。”
小璐撇撇嘴，就这样连拖带拽地带着一个大型挂件出了门。他们所处的房间是类似围楼建筑的二层，几乎一开门就能够看见底下的空地上正在举行的晚会。
选手们围绕着中心燃起的一簇篝火坐着，边上还有些串起火烤着的食物。此时一个看起来长相沉郁的村民正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用略微蹩脚的星际语向众人演示着……莱姆村的传统舞蹈。
有节目主持在一旁热情洋溢地介绍着这种几乎失传的部落文化，并且鼓动着大家都来学习这种舞蹈，等到最后由村民评选出跳得最好的人，将得到节目组亲手送上的奖励。
村民面无表情地跳着，坐着的选手面无表情地看着，节目主持热情地笑着，看上去简直就像什么邪教聚众施法现场。
“……认真的？第一个晚上，学跳舞吗？”
秋玹难以言喻地趴在小璐身上，头一次这样近距离切身实地体会到每名选手的瞳孔地震。也是，他们这帮人，打打杀杀腥风血海习惯了，原以为这个试炼场也不过是换一种方式拼杀，没想到万万还是没有理解“真人直播”的概念。
一切为娱乐观众服务，比拼的不过是收视率。
……等等，比拼的，不过是收视率？
秋玹猛地皱起眉头，突然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第一主观代入的观念可能也出现了偏差。在《直播游戏》里，能够决定你继续走下去的除了保证自己活着之外，唯一的评判标准就是那个所谓的“人气投票”。
而要想脱出这个试炼场，就必须得拿到年度人气选手起码前十的名次。
也就是说，完成节目组设定的比赛，哪怕是在所有游戏中都获得了冠军，如果观众不喜欢你，你同样会遭到淘汰。
年度人气选手评选一年一次，如果今年没有进入前十，那么就只能再在这个世界耗一年。
“啊，怎么起来了？”
这时，正对着二楼走廊席地而坐的伊森伸了个懒腰，正好对上了秋玹的视线。金发的男人貌似欣喜而担忧地起身就朝二楼跑来，丝毫也不管身后选手探究的目光。
而此时，同步直播的评论又开始刷了起来。
“天哪，他真是长得又帅又深情，爱了爱了，感觉他们好般配哦。”
“嗤，谁知道是不是又是恶意绑定炒作，一见钟情？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
“只是你没有遇见不代表没有吧。不过感觉他们两个性格不太合适，而且女方感觉好像一直不太愿意跟男方在一起似的。”
“就是想要吊着他养备胎呗，这种女的我见多了，都一样。”
秋玹垂下眼睫，做出一副大病缠身的模样，“我听见声音了，我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没有没有，你还没好就不要出来走动了，这次也不是什么重要事情，我扶你回去。”伊森托住她手臂，一边轻声偏头道：“他们学跳舞呢，不想跳的话就回去。”
秋玹：“可是，看起来挺有意思的。”
伊森：“？”
第232章 生活不易多才多艺
“第一天就那么不合群不好吧，”秋玹垂下眼睫，半掩住眼中的情绪。“这不是你之前告诉我的吗？”
“可是你还发着烧呢……”伊森犹豫了几秒，突然想起了什么，前倾的步子一下子停顿了下来。“那好吧，我们去坐在边上看一会，你有任何地方不舒服都要第一时间和我说，好吗？”
“不需要，我会照顾好她。”
小璐背对着摄像机翻了个白眼，忍他很久似的把人重新抢了回来。“一直以来这事儿都是我干的，你憋在这儿跟我呜呜渣渣的。”
伊森噎了几秒，随后用眼神使劲暗示着秋玹让她把这个口音成谜的“人造人管家”给收回去。秋玹就当没看到，斜靠在小璐身上一副我好虚弱我走不动路的样子，被半拖半抱着走下楼了。
伊森皱皱眉，还是整理了一下脸部神情小心跟了上去。
他们的到来引来了不算太过热烈的关注，其中主要有以青白川为首的对于某人不堪的身体素质的明嘲暗讽，以及宫廷礼裙莉娜为首的对于小璐突然出现的疑问。
“AI管家。”简单提了一嘴，秋玹不太想说话了。安静地坐在火堆旁看着那个同是来自于“高端位面”的女人跟着鼓点的节奏开始舞动，她的舞步看上去跟那个莱姆村民教得完全不一样，但是不得不承认，融合了自己星球文明与审美的舞步让她与之前那个手握枪支在模拟战场中搏杀的样子截然不同。
抛开其他不谈，她跳得确实很好。秋玹靠在小璐身上真心实意地鼓了鼓掌，她是第一个鼓掌的人，以至于其他选手瞥过来的目光都好像在看傻子一样。事实上，他们既不能够理解在这样一个靠实力说话的“战场”中，竟然真的会有人有心情上去跳什么舞，而且还真的有人给她鼓掌。
鼓点中断，结束了自己舞蹈的行刑官看上去有些尴尬地抹了把薄汗站在原地，看着周围人冷漠甚至带上了点不屑的反应，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扣了扣手指。但是随即，从角落里传来的一阵清晰而有力的掌声将她从进退维谷的场面中解救出来。
女人眼中带上了些感激地看过去，角落里，那个看上去病恹恹的姑娘又毫不吝啬地拍了几下手掌。
她抿抿唇，下意识地回头去看自己的“盟友们”，墨放正皱着眉示意她赶紧回来，青白川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轻飘飘地抬眼看了她一眼，眼底是懒得收敛的漠然。
伊森若有所思地瞥了眼秋玹，也紧接着鼓起了掌来。
“真不错，你跳得很漂亮。”金发的男人不顾周围人的冷漠这样夸赞了起来，女人下意识将几缕碎发往耳后别，朝这边笑了一下，接着就快步走回了青白川身边坐下。
“哇，我以前都没怎么注意过她，她叫什么名字来着？跳舞跳得很好啊，人也挺好看的。”
“是啊是啊，不过这期的选手都是怎么回事啊，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吗？别人表演完了好歹也要鼓一下掌吧，一副高高在上的清高样子？嗯？以为自己是谁？”
“还是我们伊森有绅士风度，他真的很帅啊。”
“没看错的话最先鼓掌的应该是那个叫秋玹的女孩子吧，本来看她体检还以为是个莫得感情的杀手，现在看来人倒是挺好的。”
“呵呵，谁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假象。”
“……”
不过同步直播的评论他们目前是无从得知了，那个一直在自娱自乐的主持人还在那里一个劲的“下一个选手快上场啊”。现场根本就没人理他，包括几个面色沉郁的莱姆村民在内，这让那个唯一之前跳过舞的女人开始有些难堪起来。
“没人上的话，那我就献丑了。”
伊森突然站起身来，不知从哪翻出一顶爵士帽戴在头上，他朝击着鼓点的村民做了个手势，单手扣在帽檐脚尖轻点。
他跳得应该是那种中世纪复古的宫廷舞步，又结合了一点他那个世界独一无二的文化来，让手拿绅士手杖本就挺拔的男人身上多了一丝高雅又狂野的味道来。莱姆村独特的鼓点密集敲击，他的硬底鞋跟在土地上敲出好听的声响，淡金的发丝在爆裂火苗中扬起，连身边的小璐都不由得感慨了一句“整挺帅”。
确实。见鼓声收尾，秋玹手都已经举起来了想给自己名义上的“盟友”一点牌面，就见伊森突然一个漂亮的低步进至她身前，将自己胸口别着的花枝以一个优雅的礼节轻递至自己面前，又弯身将之别在了自己外套的领口上。
秋玹：啧。
她没注意到，侧后方一直在拍摄的秦九渊突然顿了顿，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镜头对准了一旁泥地里半截死去的蚯蚓。
同步直播的屏幕上。
“啊啊啊伊森太帅了我爱了！”
“这是什么舞种太好看了！跳的人也好好看呜呜呜……？？？”
“？？？？？？？”
“这是什么东西？摄像师？摄像师在干吗？？”
“现场跟拍出故障了？正到关键时刻呢这是在干吗？不是要送花吗所以最后送了吗嗯？”
“快把镜头拿开啊啊啊我有虫子恐惧症！！”
一旁拍摄组急忙有人去跟旌川汇报，戴着透明镜框的男人皱皱眉就想去叫人，却在下一秒直播镜头又恢复正常了。伊森对着人群半鞠躬笑了笑，就回到原位坐了下来，一切看上去又重归正常。
旌川按了按指骨，想着在第一天就已经损失了一名跟拍摄像师了，还是按捺了下来。
接下来主场人又自娱自乐了几声，但是再没有人愿意上去“丢人”，看样子今晚的这场晚会应该也会很快不了了之。
“你累不累，还是回去休息吧？”伊森见状又轻声跟秋玹嘀嘀咕咕，他就在这一会的时间里已经问了有不下五次。实在是厌倦了这过于频繁的虚情假意，秋玹垂头做作地咳嗽了两声，拉着小璐让她把自己送回去。
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虽然莱姆村民各个一副家门前挂白灯笼的臭脸看完了两人的表演，看上去谁也不想投。但是为了生活还是勉强地作出了几番评论，最终那个女人以一票之差险胜伊森，获得今晚节目组特地准备的获胜奖励。
礼物是一套保暖内衣，可根据季节自动调配温度的那种。
看上去……还不错？
虽然那个女人在接到礼物时脸上的神情不好判断，但是秋玹还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这种可以根据地形环境变换温度的衣服确实不错，除了看上去丑点之外没什么不好，反正是内衣穿在里面的。
伊森正在低声庆幸着还好自己没有赢，当看清身边的人脸上隐隐羡慕的神情之后诡异地沉默了几秒。
鉴于现在摄像机还在对着他俩拍的情况下，伊森有些不太确定地轻咳一声，犹豫道：“呃，你喜欢吗？抱……歉？我没能赢下比赛？”
秋玹拿看傻子的眼光看他。
伊森：……
更晚些的时候选手们纷纷结束这场闹剧回到房间，跟伊森讲了一下明天早晨七点碰头起来先把早饭吃了，秋玹挂在小璐身上回到房间，简单洗漱了一下跟乔说声了晚安。
她把自己塞到被子里做出睡着了的样子，当听到墙角一阵淅淅索索的动静过后，房间里另一人的呼吸也趋于平静。秋玹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大概估算了一下自己跟乔的位置，轻声把小璐叫了出来。
涂着红唇的女人朝她点了点头，突然猛地突进到乔身边，在其身上佩戴着的检测选手活动仪器响起来之前劈在他脖颈。控制了力道只将人击晕，她伸手将仪器扯开抛给秋玹，后者从床上翻身而起，半点看不出晚间病弱的模样。
“我们得去盯着燃，她肯定知道什么与外界连通的方法。”
“走呗。”小璐看上去对盯谁都不以为意，只是有些憋屈地抓了把头发。“这些摄像机也整太多了吧，憋屈死老娘了，之后要是都跟现在一样就好了。”
“没办法，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想起那些无孔不入的镜头，秋玹也颇为厌烦地沉下了神情。她抬手将兜帽戴在头上，几乎掩盖了大半张面孔，又连哄带骗地劝死活都不愿意戴帽子因为怕影响到她刚烫的头的小璐把帽子戴上，这才沿着记忆中燃房间的位置摸了过去。
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跟小璐走后的十分钟里，突然几个黑影破窗而入毫不犹豫地几刀砍在床上。意识到床上并没有人，他们快步走到被打晕的乔身边，凝眉看了几瞬后朝手腕上的通讯器里说了些什么。
燃的那间房间里漆黑一片。
这种带锁的木门要想打开很容易，就是发出的声音会大一些。想了想，秋玹选择多花五分钟去绕到后院翻窗。
期间迎头撞上了阿布，往他身后瞥了一眼，发现既没有跟拍摄像师也没有狐狸面具莉莉，想来是他也同样厌烦了这些一个人偷溜出来的。
秋玹友好地举起双手，表明自己没有恶意。
在黑暗中，阿布那双宛如兽类瞳孔紧紧盯着她，直盯到小璐就要忍无可忍上前直接咬断他脖子，浑身隆起肌肉的男人同样放松了些目光，戒备地开始面朝这边向后退去。
“走。”
秋玹拉着小璐往后院绕去，确定了燃的那间屋子后，脚尖在凸起的瓦砾上踩了踩爬上去，突然却听见了底下传来的轻微脚步声。她以为是阿布不死心又跟了上来，小璐却低声吼了一句“不止一个人”，她心下微震，顾不得多想几下翻身进了燃的房间，掏出丑陋红绳玉坠将自己的气息掩盖。
交代了让小璐去盯着睡着的燃与新替上的那个跟拍摄像师，秋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看。就见一群黑袍遮面看不出面目的人一齐围在围楼的下方，一眼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群人，跟白日里死寂清冷的村寨全然不符。
紧接着，他们竟然也同样开始抓着裂缝爬了上来。
秋玹面色一肃，连忙缩回头将窗户关好，握着玉坠拉着小璐蹲在墙角的角落里。
“那些是什么人，节目组的人？”
“节目组抽不出那么多人，而且他们身后没有摄像机，如果这是《直播游戏》安排好的环节的话不可能没人拍摄的。”秋玹蹲在角落，床上的燃正貌似一无所知地睡了过去，那个临时顶上死去跟拍摄像师班的男人也同样睡在对面，看上去好像都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似的。
“等会如果有人进来先别动，看看燃是不是跟他们一伙的。”
两人闭气凝神蹲在窗口的死角，小璐突然动了动耳朵，早已不属于人类范畴的听力异常灵敏。“隔壁有声音。”她低声说着，而就在隔壁声响的下一秒，几个黑影破窗而出，径直朝床上隆起的人影而去！
窗户大开，明亮的月光轻而易举地照在躺着的人脸上，女巫那张清秀的脸庞毫无防备地酣睡着。而那几个黑影却在明明看清了她脸的情况下依然高举起手中的刀刃刺了过去！
秋玹咬了咬嘴唇，腿部的肌肉紧绷着，愣是拖到了最后一秒那尖端就要刺入皮肤的一瞬间。
他们是真的不打算留手，再不动手人就要死了。
千钧一发之际，死灰色的巨大怪物蓦然出现在房中，在紧缩着的瞳孔看清起可怖面目之前嘶鸣着咬断了举刀之人的脖颈。过于剧烈的声响让熟睡着的两人从梦中惊醒，燃几乎是直面着面目可怖的温迪戈，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憋出凄厉的尖叫。
跟拍摄像师也被惊醒，正在快速开启相机。
她朝小璐使了个眼色，功成身退的温迪戈瞬间从大开的窗口一跃而下，在几乎撞破了半张墙壁之后做出一副消失在丛林中无影无踪的假象。
秋玹将鸟笼项链收好，提刀朝着剩下几名被惊呆了的黑影攻去。
第233章 秋玹：要恰饭的嘛
秋玹没用自己的子母刀，那样目标太过明显了，而且到时候要是问起来这么晚了她为什么会在燃的房间里也不好回答。
速战速决，普普通通的匕首迅速朝剩下的几个人影攻去。为了把自己的嫌疑完全撇清，她甚至还特地花里胡哨地挽了几个刀花，改变了一直以来直奔要害一击毙命的路子，就为了不让燃的摄像师拍到一点所谓的证据。
差不多确认了剩下的几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秋玹抬手拢了拢有些乱的兜帽，假意又挥出一刀，实则迅速翻窗离去。她听见身后燃在叫喊着什么，而不止是这一间房间，四周的灯火开始陆陆续续亮了起来。
快速顺着墙壁爬回自己的房间里，刚一进窗，危险感应立马响了起来。她顺势滚落到床上，定睛一看才发现同样有几名身穿黑袍看不清面目的人蹲守在她房里，乔倒在一边状况不明，而就在这种时候，门外竟然同时传来了脚步声。
秋玹咬了咬牙，把小璐叫了出来，随后开始脱衣服。
偷袭者：？
她将匕首上的血迹擦去，而刚一抬手想要将外套脱下，自己房间的门就被一把推开了。
“你没事吧？！”
秋玹手臂一掀钻进被子里，做出一副刚刚被惊醒的假象。“我不知道咳咳……他们是谁？！伊森小心！”
说着小璐配合地挡在她身前，破门而入的男人面色一凝，挥臂绅士手杖即刻朝房间里几名偷袭者攻去。在小璐身形遮挡下秋玹在被子里飞速将染血的外套脱下，卷成一团塞进了自己的随行空间里，然后颤颤巍巍地掏出一把机械枪。
小璐看出了她的意图，也开始演了起来。
“你还发着烧呢就憋整这一出了哈，那小伙子一个人就能撑得住。”
“不行……咳咳我得，帮忙。”秋玹闭了闭眼睛似在抵御席卷而来的病态，半晌，她慢慢平举手臂将枪口对准其中一个人影，神态恹恹却坚定万分。
一枪击中木门，一枪击中桌椅，最后一枪狠辣而刁钻地越过尸体击打在绕后想要偷袭伊森的人影身上。旁人看到只以为之前两枪是因为她生着病所以发挥不稳定，但是依然坚定而骄傲地不愿意拖后腿示弱——事实是，前两枪真实水平稳定发挥，后一枪见鬼了撞上大运竟然打中了。
“漂亮。”
解决完最后一人，伊森看着那一枪笑了笑，随后急忙跑了过来。“我解决完我房间里的偷袭者之后就匆匆赶来了，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可就是这一件普通的动作都让她面色煞白恍惚了一瞬。小璐秉着营业操守上去关切地扶住她，秋玹斜靠在她怀里眼睫轻颤，似乎是咽着喉头才能缓口气继续完整地说话。半晌，她唇角费力地往上翘起一个微小弧度，颤着音眼角都有些泛红，“我没事，谢谢你。”
伊森：“……没事就好。”
事后小璐翻着白眼做出了对此番表演的评价：“啧，娘们唧唧的。”
秋玹：“我本来就是娘们，谢谢。”
在第一个晚上就突然经历了这种恐怖袭击之后，旌川一行人本来火都已经发起来想要直接往总部叫人了，但是自从脱离原计划之后不断上升的收视率与点播量让所有人都放弃了追究，只恨不得这种计划外的意外更多一点才好。
“怎么回事啊这些都是节目组安排的吗？但是我看隔壁有跟拍摄像师都受伤了诶，难道现在为了噱头又要开始以前哗众取宠的那一套了吗？”
“管它呢反正我觉得这比前几期要有点意思……而且，难道就我一个人觉得病弱人设很带感吗？”
“我我我这题我会！妈耶我以前就爱战损，秋小姐真的太绝了，我有灵感了！心狠手辣的漂亮姐姐一朝由于意外病弱低眉，明明此刻脆弱得不堪一击但那双眼睛里依然闪烁着血色的星辉，让人明知道就算靠近了会被披着战损美人皮的毒蛇咬住咽喉，可就是不受控制地伸手去触她眼底的星芒，哪怕被引诱着咬断咽喉也甘之如饴……香不香？就问你们，香不香！”
“星脑给你你快给我去写文啊，一小时后我必须要看到！唉，就算是故意艹人设我也认了，就是吃这一套，麻烦各影视公司给我学一学啊，不要再出那种弱智真人秀来污染我们的眼睛了！”
“扫了一眼也没有你们说得那么好看吗，有必要？而且我听说她之前不是还学我们洛丝塔说话来着？真是恶心。”
“……”
五分钟后，制作组成员轮流过来清扫善后，乔捂着脑袋从地上张开眼睛，下意识握住自己的摄像机，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早在之前就已经重新将选手行动监测仪器放回他身上，也不担心会有人认出她就是那个之前在燃房间里的人，秋玹眨眨眼睛，耐心听完了相关负责人过来随口扯的胆量挑战之类的屁话，靠在小璐肩上半睡不睡。
好在，暂时没有人会怀疑到她头上，毕竟无论今夜偷袭的人是谁节目组也会为了意外的收视率而统一口径闭口不谈，现在的善后询问工作也就是装装样子罢了。
这样的小型混乱一直持续到莉娜的失踪之后。
“人不见了？那跟拍摄像师呢，也不见了？”
“全不见了，房间里只有两具偷袭者的尸体，其他什么都找不到。”
这下子，以旌川为首的节目负责人才真正开始对这次事件上了心。吩咐工作人员赶紧先在村庄外沿寻找，一面与闻讯而来被吵醒的莱姆村民交涉了起来。
“你觉得会是村民干的吗？”
伊森坐在床边摸了摸下巴，回忆起之前在处理尸体的人来之前查看过的黑袍之下，跟先前看到的村民比对了一番又发现不太像，于是自问自答般地说了下去。“我觉得不像是，他们的穿着打扮都不像是莱姆村的人，反而有点像……来自主城？”
秋玹不置可否地瞥了他一眼，换了另一个话题。“莉娜是那个男人杀的吧。”
“你说那个一心想要加入青白川阵营的男人？”伊森果然直起了身子来了点兴致，“确实，今晚是个很好的杀人时机，而且照这么说的话……那些偷袭者说不定也跟那个男人有关系。”
“一切还要等他们找到莉娜再说。”秋玹在床上翻了个身，摆出一副拒绝再交谈的模样。“我需要再睡会，明早还是七点碰头。”
伊森嘴角抽动一下，想了想之前那个在镜头前红着眼角说没事的人，又不死心地望了望心如磐石拿屁股对着他的冷酷被子包，终是背对着镜头翻了个白眼也自己回去休息了。
清晨的时候秋玹没能自己醒过来，因为楼下源源不断传来的交谈嘈杂声已经喧闹到一个不得不被吵醒的地步。本来她被小璐搀扶着走出门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有点那么憋着气的，这股闷气在看到除了她跟伊森之外选手们肉眼可见的憔悴之后散去了。
所有人这一天晚上注定是个不眠夜，她甚至注意到燃隔着村民们敬畏的眼神遥遥望了她一眼，秋玹面不改色地回望过去，全当做昨晚无事发生。
莉娜与跟拍摄像师的尸体被找到了。
没错，跟拍摄像师也死了，为此一大早旌川的脸色臭得不能再臭，终还是按捺下来象征性地走了一遍流程。
两人的尸体一具是在村落外沿发现的，是那个跟拍摄像师，尸体上没有多余明显的伤口，除了左胸上那一道一击毙命的穿痕。莉娜的尸体是则是在瘴气笼罩的范围内，这还是负责人耐着性子求了村长好一会才换来的暂时驱散瘴气的机会。最终他们在瘴气群边缘发现了莉娜的头颅，至于剩下的尸身由于瘴气的威胁实在是没有精力或者说必要去寻找了。
“那男人竟然有能力同时杀死选手和一个跟拍摄像师，看来他的确很强。”
“摄像师应该是被偷袭的，尸体上都没有什么挣扎搏斗的痕迹。”秋玹抿抿唇，“最先杀摄像师应该就是不想要被拍下来，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早在他跟青白川做交易之时，乔就已经把所有的画面都拍下来了。”
伊森点了点头，“在比赛中选手之间杀人是不用负责的，但是恶意杀死工作人员甚至是摄像师却是要付出法律的惩罚的，现在只要对一遍乔相机里的内容就可以确定那男人的嫌疑了。”
下一秒，旌川：“好了，复盘结果出来了，莉娜与摄像死于昨晚的偷袭者之手，只不过他们是在外面遇险的。关于昨晚的偷袭者身份我们一定会严查的，现在大家都去吃早饭吧，等会还有活动。”
“他们在包庇凶手！”伊森不可置信地低喊，但他没有站出来跟旌川对峙。“为什么，难道死一个跟拍摄师还不足以令人警觉吗？”
秋玹撑在小璐手臂上回头去看旌川，戴着透明镜框的男人正笑着与通讯投屏上的人说着些什么。在脑中飞速过了一遍昨晚的偷袭与那个一心想要杀死莉娜加入“高端队伍”的男人动机，她抿了抿唇，深深觉得他们这些选手的处境现今实在是太被动了。
“为了收视率。”她回头不再看向人群的方向了，跟在伊森身边以自己“病弱”的速度慢慢走着，“无论是昨晚的偷袭者，还是今天死了一名选手一名摄像，一切事态的发展越不可控，节目所能获得的未知收益就越大。”
伊森仍旧试图跟她分析着事情背后有可能的几方势力，身后一道附骨之疽目光却一直牢牢黏在她背上。
他们走到准备好的餐桌前坐下，秋玹忍了忍，无奈危险感应在脑中吵得实在厉害，她放下餐具，面无表情地抬头往身后看去。
“你能收敛一点吗，你是真的以为我感受不到你的目光是吗，莉莉？”
跟在阿布身后戴着半面狐狸面具的女人愣了一下，随即，也不知道是因为隔着面具肆无忌惮，一道较之之前更加怨毒毫不掩饰的恶意视线朝秋玹袭来。
“我假设我没有惹到你？”
莉莉没有说话，话说直到现在为止好像一直没有人听见过她说话，也不知道是有什么隐疾还是别的原因。
那双淬了怨毒的目光一眨不眨紧盯着她脸，秋玹冷笑一声干脆彻底转过了身同样盯着她，伊森暗叹一声，刚想要开口做和事佬，就听见下一秒阿布说话了。
“你之前在雨林里的时候将自己做过的事栽赃给她，还有……”
秋玹滚了下喉头，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自己跟小璐出门的时候其实是在外面碰到过阿布的。也就是说，如果他指认出自己来，那么之前所谓的发烧病弱与不在场证明就都需要重新推翻。
不过……那也没关系。
她目光沉了下来，暂时从狐狸面具上转移开盯向阿布。
稳稳当当坐在椅子上依旧高壮得像座小山的男人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又接着道：“虽然这是你跟她之间的事情，但是我……既然跟她组队了，就姑且也算作是我的事情。我们各有目的各凭本事，这次就算了，之后还希望不要互相干涉。”
他还算有脑子，不像是表现出来的全凭拳头定夺喜好。
“好。”
“都是队友都是队友，没必要伤了和气哈。”伊森绕过来隔着坐在秋玹与他们之前，笑眯眯地说着没人会那么认为的鬼话，“给秋玹，多吃点。”
她重新低头吃起了早饭，不知道是阿布跟莉莉说了什么，那道视线不死心却又不得不暂离自己身上了。
“各位朋友们！美好的一天从今早开始，相信已经有细心的朋友发现，已经有辛勤质朴的莱姆村民开始一天的劳作了！那么今天早晨，为了能更加深入地体验异地文化，更加亲近我们生活的土地，我们每个人的目标任务就是——”
第234章 泽瑞格之虫
“——与村民一起合力击退讨厌的虫子，保卫庄稼！”
伊森眉毛跳了跳，神情有些无言。
莱姆村，世代隐居于雨林区的深处，作为至今仍未被开发的区域，闭门造车沿袭着自己的生活方式。在这里你甚至可以看见在大众视野里消失已久的牛羊牲畜，手工作坊，以及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体系。
或许就是这样的隐匿于密林深处的室外居住地，也引来了雨林里部分生物的觊觎。不过好在得天独厚的天然瘴气保护着内里生态，大部分的雨林生物根本不会靠近村落的范围，只除了一种之外。
泽瑞格之虫。
群居类生物，有毒瘴气在它们体表留不下一丝痕迹，水火免疫，唯一的击杀方式只有卸下四肢让它们难以动弹，之后再逐一击杀。
长年与泽瑞格之虫对抗的经验让村民们早就有所防备，在勉强同意驱散部分瘴气以便节目组寻回莉娜的尸体之后，那个黑脸的村民就早早回去布置好了警戒线跟武器。他们所谓的武器其实就是一些用于农活的锹铲耙锨，不禁让人容易误会以前的虫灾来临也并没有多么声势浩大。
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第一只泽瑞格之虫进入众人的视野。
虽然已经在心里做好了面对一群异形虫族的准备，但是在看见了第一只虫子之后，秋玹还是哽了一下。
泽瑞格之虫拥有八只遍布倒刺与须毛的附肢，长可达两米，其中两只尖端呈镰刀状直直插入地表帮助行走与切割，其余六只弯曲成蟹爪，分别带有倒钩毛刺。长而粗的黏腻口器一直拖到地上，主躯干呈鳞结状，翕动的层结鳞一片片附在虾形的弓体上，随着其爬行的速度而分泌出保护粘膜。
若是只到这里就算了，真正让人悚然作呕的是，就是这样一具标准的异性虫族躯干上，印着的却是一张人脸。
不是那种人面兽之类的相像物，甚至不是形似的畸形，而是一张真真正正的人脸。鲜明的五官一个不缺，鼻腔间仿佛都有细小气流从中呼出，那是一张按在任何人身上都毫无违和的人脸，而与之匹配的却是怪诞悚然的虫族躯体。
“这特么也太猎奇了，我san值没了。”伊森骂了一句后退到秋玹身边，“你说那些村民们之前清理虫子的时候会不会感觉像在杀人？”
“你觉得他们会在乎这些？”
秋玹只默默掏出了那把机械枪，在此别人动手之前她不会先动手，甚至这次所谓的从虫子手里保护庄稼，如果不是摄像机依旧在对着她拍的话她都不是很想参与。好在他们现在人多，就算是划水混子的话也不会太显眼，更何况她现在还“发着高烧”，倒也没有人会来谴责些什么。
出乎意料的，那个拥有严重嫌疑杀害了莉娜的男人是第一个出手的。
根据秋玹之前蹲在树上窥探到的信息，他应该是个弓箭手。男人背手向身后一连直接抽出五支箭柄，举弓拉弦甚至都用不了一秒的时间，五支不同方向的利箭就以一种刁钻角度直直朝那只泽瑞格之虫攻去。
虫子举起两只最健壮的前肢，镰刀形的尖端夹击着一斩，拦下了其中三支。而下一秒，手持弓箭的男人却笑了笑，紧接着架弦发射了第六支利箭。
那是一支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箭柄，周身透着朴素的暗灰色，可就是这样一支同样被轻轻松松拦下的利箭，在接触到虫子前肢的那一瞬间即刻引爆了之前剩余的五支箭。小范围之内红黑色的火光与烟雾升腾而起，将整只泽瑞格之虫都炸在了烟雾中。
危险感应响了一秒。
“这样杀不死它，说过了得砍掉所有的八足。”那个黑脸的莱姆村民静静地看完这一幕，随后淡淡开口。他举起了手中的铁锨朝烟雾笼罩范围走去，手持箭筒的男人皱皱眉，朗声道：“那可是特制的炸药，完全燃在目标身上的话可是连机舱都可以炸穿的。”
黑脸村民理都没有理他。
男人狠狠扭曲了面部神情，随即又一只利箭射出竟是直接冲着那村民背后射去的。青白川拿看弱智的神情看他，受不了似的翻了个白眼，却也没有组织着出手。
黑脸的村民连前进的方向都没有改变，任由利箭直直射向他背后，而与此同时，烟雾散尽，所谓的能够炸串机舱的能量却只堪堪在虫子身上留下几道浅色划痕。泽瑞格之虫缓缓将交叠着拦在头部的附肢撤下，那种诡异人脸上的眼睛已然睁开直勾勾地盯着男人所在的方向！
就算是没有被这股视线直视，秋玹还是一阵生理上的反胃。
用伊森的话来说，那张人脸实在是太过于怪诞了。也不是什么血肉模糊的惨景，也没有丑陋可怖到令人心生畏惧，可就是令人难以接受毛骨悚然的引起生理不适的惊悚式猎奇，看一眼就让人san值狂掉。
黑脸的村民依旧是那副不变的沉郁神情，像是见惯了一般，他高举铁锨对准虫子附肢关节处的接口就重锤了下去，虫子嘶鸣一声高举起主节肢的尖端砍了下去。同样令人震惊的是，村民站着根本就没动，就像之前他避都不避男人的利箭一样，那尖锐的镰刀状尖端甚至破不开他皮肉的半分，一切亦如爆破之箭根本就伤不了泽瑞格之虫一样。
如法炮制，他就这样一只一只地卸下虫子的八根附肢，直到地上只剩下猎奇人面与挣扎着蠕动的主躯干。
手持利箭的男人站在一边，脸色阴沉得快要和莱姆村民有的一拼。
怪不得之前旌川与制作组一直表现得像是忌惮村子里的村民一样，他们的身体素质与战力确实不能够使用普通标准来衡量。只是……是因为环境而导致的身体进化变异吗？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秋玹站在队伍的较后端掂了掂手中的机械枪。
简易哨塔上的村民吹响了虫子全面入侵的哨声，村民们与选手们堵在村子门口，有了之前的示范，如何击杀泽瑞格之虫对于他们这些行刑官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众人很快在不断的战斗中训练出了对付泽瑞格之虫的战斗记忆，近战选手堵在前面，敏攻选手侧方击杀，远程选手站在后方释放攻击，辅助选手负责加buff回血。
秋玹十分不要脸地混在辅助的后排队伍里，也不管枪法准不准砰砰砰地闭眼开枪，现在场面太混乱了，根本没人会注意那几（百）个乱飞的弹孔。何况她能够看得出来，在这剩下的十一名选手当中，除了那个一开始被驳了面子的男人之外，就只有阿布跟之前最先上去跳舞的女人是在真实地认真打的。
毕竟谁都能看出来那些身体素质惊人的村民们根本就不需要他们的帮助，光凭他们自己就能解决入侵的泽瑞格之虫，甚至还会嫌他们这些人拖后腿。
秋玹感慨一声：“有点像在玩保卫萝卜。”
小璐同样跟在她身边混着，闻言问了一句：“啥是保卫萝卜？”
“就是一款塔防游戏，打发时间还挺好玩的。”
“哦，那……”
“当心！”
身后一道短促而低沉的喝声，秋玹条件反射拉着小璐往旁边一躲，身后却突然有人拉住她的手臂，往人群中一拽。
只见本已经快要清扫而光的虫子上方，竟然横空升腾起来几只形貌相似的泽瑞格之虫。两只巨大的骨翼从连接的节肢里戳了出来，拥有怪诞人脸的虫子嘶鸣着飞天而起，长而粗的口器席卷着朝后排的人群袭来！
人们经历了最初短暂的惊慌之后也反应过来撤退，横执手中的武器往空中打了过去。秋玹站稳身子象征性打了两枪，往身后瞥了一眼，道：“我自己能躲开，你这样不怕扣工资吗？”
手持摄像机的男人又不说话了，看上去依旧是之前跟拍摄像师惯有的沉默模样。只有乔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手指往前指了指离这隔了十七八个人位置的伊森，示意着他的跟拍对象在那里。
秦九渊默默看了他们一眼，顿了几秒后还是不情愿似的抬脚往伊森的方向走去。
许久之后这期节目结束需要额外剪辑花絮的那名负责伊森宣传的剪辑师：……为什么根本找不到伊森打怪的这段录像？？
直到这时，那些一直以来沉郁寡言的莱姆村民们才开始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似乎是从前从未出现过泽瑞格之虫突然拥有了飞翔能力的情况，他们一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拥有空中作为战斗场地之后，这场之前似乎一面倒的战况开始变得棘手起来。一方面莱姆村民们原来的战斗方式开始不适用，另一方面就算是这些行刑官，本身拥有飞行道具的人也并不多。
情况十分被动，他们只能一面进行着防御，一面将那些远程攻击的选手护在中间进行进攻。而在粗壮口器染上了一部分鲜血之后，泽瑞格之虫的攻击却开始减缓了下来，它们一改之前的攻势，开始有组织地飞着往村庄进发。
“绝不能让它们进村！”
这是秋玹第一次看见黑脸村民如此激动恐慌的模样，甚至有同样面色难看的村民开始慌不择路地往空中抛着自己的武器想要阻止那些虫子。青白川抱臂瞥了他们一眼，突然又看见了跟在自己身边的跟拍摄像师，她突然勾唇笑了笑，拔出了自己的长刀。
朝旁边的墨放使了个眼色，女人手指轻抚过长刀表演，紧接着，那一道道熟悉跃动着的电光就随着她手指滑动的方向一寸寸从刀柄处翻腾了起来。蓦地，青白川长刀横扫劈出凌空一击，游龙雷电攒动着霹雳到空中的泽瑞格之虫面前！
“说过了没用的！”黑脸村民开始生气起来，怒吼道：“只有斩断附肢才能够杀死它们！”
青白川轻蔑一笑，那跃动的电光并没有直直击在虫子身上，而是径直在前方凝结成一道巨型的雷电大网，噼里啪啦地闪出令人生畏的火花。
泽瑞格之虫前进的步伐停顿了几瞬，就是在这几秒内，早已有所准备的墨放出手了。
形状怪异的魔方径直升空，自行拼接转动着拼成了相同颜色的一面。接下来，那一整片被魔方散发出光芒所笼罩的范围之内，流动的时间停止了。
暂停时间的能力？！
秋玹猛然皱眉，而退回来的伊森同样收敛了神情面色不好看起来。
之后难打了。两人在对方的眼神中捕捉到这一信息，同时移开视线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还用我教你们？”青白川弹了弹手指，也没去看空中那一片被定住的泽瑞格之虫，只以一种高傲而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
莱姆村民们最先反应过来，一个个借助身边高墙或是哨塔的高度攀上去之后跳杀到虫子背上。一些选手也开始重新运转起元素能力进行击杀，等到那魔方重新收回去的时候，地上只剩下大片大片的断肢以及一截一截连着人脸的躯干。
阿布走回来，看了一眼黑脸村民。“这些……东西，你们要怎么处理？”
村民回视他一眼，径直走到一截睁着眼睛瞪着他的躯干面前，面无表情地举起手中的铁锨砸了下去。第一下，他熟练地避开飞溅而起的血液，又是几下精准无误地砸到只剩下躯干的身体上。那失去了附肢的人面虫子开始凄厉嚎叫起来，叫声变了，不是之前虫族特有的依靠震动摩擦的嘶声，而是真真切切属于人类的惨叫。
秋玹听见燃倒吸了一口凉气。
黑脸村民面不改色地一下下砸了下去，直至惨叫越来越弱，那连着人脸的躯干彻底变成一滩糊状的血肉。其余村民们纷纷朝剩下的虫子走去，黑脸村民看了一眼沉着脸的阿布，道：“砍去它们的附肢之后，它们依然活着，甚至会趁人不注意时再次进攻，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杀死这种……畜牲。”
第235章 靠避世活下去的人们
“呕——”
秋玹下意识往边上看了一眼，燃捂着嘴面色惨白，见她看过来更是匆匆回视一眼，就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转身跑回了村庄里。
她顿了顿，也跟着燃离去的方向走了过去。
“去哪？”伊森手杖轻挥避开鞋底的一滩肉泥，几个跨步同样想要跟过来，随即小璐身形牢牢挡在他面前，挑唇道：“能不能别老跟屁虫一样，给彼此一点空间自个儿待会不好吗？”
伊森疑惑看了她一眼，“她现在的情况很危险，我怕她一个人会出事。”
小璐：“有我。”
“你只是个人造生活管家。”
“那又咋地？”小璐瞥他一眼，双手交叠抱于胸前，“你觉着跟你比起来，她是更信我还是信你？”
……
秋玹一路跟在燃身后，看着她径直冲过满地的血肉模糊步履匆匆。其间还曾迎面撞上过一个莱姆村民，那村民满是敬畏地鞠躬朝之行礼，燃却只简单点了点头就继续往围楼的方向走去。
“h*(_^%$#&*！”
目送着身穿宽大巫袍的女孩子离开，那村民却转手直直拦下了秋玹。那是一个身披麻衣的中年女人，甚至现在还挺着肚子，她一手护住隆起的腹部，一边面色不善地盯着秋玹说着来自异世的冷门语言。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秋玹淡淡推开她的手，那女人的力道却大得惊人，仅凭一只手就能轻而易举地将之桎在原地。若是不使用能力与道具，她竟然还真的不能仅凭自身的力量挣脱开来。
女人抬起一张显得有些沉郁的面庞，换上了国家通用语言。
“我不会让你继续跟着燃的，若是你对她不利，我会杀了你。”
秋玹顿了顿，这才抬眼看向她。“我没有跟着她，只是顺路想要回自己房间而已。”
“那天在树上偷窥的人也是你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女人突然面露狰狞，抬起相对粗壮的手臂朝她门面抓了过来。秋玹身形一晃躲开这波攻击，子母刀已经半出鞘横过去了，看着对方隆起的肚子还是顿了顿收了手。
“我不会跟你打。”她点着步子躲开对方的攻击范围，还是十分做作地虚弱状闭了闭眼睛，轻咳一声。“但如果你坚持要继续下去，到时候就不一定能够及时收刀了。”
“我不会让你伤害燃的，你……！”
“她是跟我一起的。”
突然间，一道女声打断了那女人气急败坏的攻击，之前转身离去的燃重新走了回来，指指秋玹这样对其说道。女人愣了一下，目光不可置信在两人之间流转，张了张嘴明显想要反驳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她又弯下身朝燃的方向鞠了一躬，也不去顾虑这样的动作会不会对怀着孕的身子造成负担。换回莱姆村的语言轻声细语，燃应了一声，目光在秋玹脸上短暂滑过一秒，就与之前几次一样宛如被惊吓到一般匆匆转回了。
“走吗？”
她细声细气地说道，秋玹挑挑眉，跟了上去。
“谢了。”这回正大光明地跟着燃走回她房间，秋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这样说道。燃怔愣一秒，抿了下唇，竟是连耳根都有些略微泛红。
她目光游离着发散在四周，就是不肯往秋玹身上瞥一下，随后才堪堪反应过来似的，轻声说了句：“没事的，昨晚你也救了我。”
“你在说什么？”秋玹死活不肯承认，“我昨晚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而且你也知道我不小心吸进了有毒瘴气，所以到目前为止有很多事情还无能为力。”
燃却好像并没有听懂她话的话外之音，难得下了决心转头看了她一瞬，又匆匆转了回去。“不，我能感觉得出来的，昨天晚上救我的人就是你。”
秋玹：“真不是。”
燃：“是你。”
秋玹：“不是。”
燃：“是你。”
“我特么说了不是！”燃瞪大眼睛，秋玹啧了一声又将话语放轻下来。“抱歉，我就是想说明我真的是心有余力不足，昨天晚上真的不是我，你可能是认错了。”
“对了，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想问一件事情——如果你愿意说的话。”她安抚了几声貌似被吓到的女巫，简单组织了一下语言。
昨晚的偷袭略微有些突然了，但是对于秋玹来说其实算是一件好事。因为至少直到昨晚为止，一直以来处于背后的那个势力出手了，那他们的情况就不算是全然被动到极点。
目前来说，可以简单将所有利益势力划分成大致四组。一组是《直播游戏》制作组及背后高层，一组是神秘的莱姆村及村民，一组是费尽心机将他们弄来莱姆村想要搞事的人，剩下一组是十二名前来参与直播的选手。
可以说目前为止所有摆到明面上的人与事物都逃脱不了这四组大的划分，假设说燃是归于想要搞事的那一组里的，而昨晚的偷袭却又是他们做的，那就说不过去。
背后的势力费尽心思把燃弄进节目组，还提前安排好了莱姆村的种种事宜，甚至不惜花大力气让其学会这种偏门的方言，不应该会如此简单地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所以说要么昨晚偷袭不是背后的一方势力做的，要么燃不是属于那一方阵营里的。
秋玹双手十指交叠成塔状，凝视着女巫的面庞。
“你能告诉我，你跟莱姆村到底有什么关系吗？”
燃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首先我承认，那天还没进村的时候，在树上，我是不小心看到了你跟村民们的事情。”秋玹不再向对方施加过多的心理压力，将视线转了回来盯着自己的手指。“我只是……有些好奇。”
“杀了原先的那个跟拍摄像师也好，被绑着回村也好，会说莱姆村的语言也好受村民尊敬也好……你是莱姆村的村民？”
“当然不是！”燃脱口而出，绝对是属于第一反应回答出来的话语。
秋玹点点头，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我相信你跟昨晚的偷袭者没有关系，那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会说莱姆村的语言的吗？当然了，只是好奇，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的。”
……
“跟我比起来，她是更信你还是信我？”
伊森的脚步彻底停顿下来，一双湛蓝色的眼瞳盯视着拦在身前的小璐。“我之前就想说了，”男人呼出了口气。“你到底是哪门子的人工智能？现在工艺已经先进到这个程度了吗，竟然都能跟真人一模一样。”
小璐根本没有在意他言语中的怀疑，只是就这样举着手臂。“有你什么事儿啊，你就是见不得我跟秋玹亲呗，咋地啊，人老秦还没说啥呢。”
“老秦……跟这事有什么关系？”伊森皱皱眉，下意识回头去看自己身侧的摄像师，秦九渊面无表情与他对视，神色比之前还要冷上几分。
“嗨呀，不跟你们扯了。”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秋玹那边应该已经跟燃碰见了，小璐貌似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我先回去充电去了，有啥事等秋玹回来了再说不就完事了。”
仗着自己“人造人管家”的身份，小璐毫不避讳地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另一边，差不多已经从燃言辞中了解完事情全源，秋玹摸了摸缠在手腕上的鸟笼项链，点了点头。
她看了眼垂头好似全然陷入对以往生活怀念的燃，想了想，道：“你应该知道，这期节目播出之后，从此莱姆村的信息将会被曝光于视野，那么想要做到像之前一样隐居于雨林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吧。”
“……我知道的。”
“其实，这个村子能够存活到今日，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过了好半天，燃才垂头又这样说道。套着宽大而粗糙巫袍的少女搂紧了袖口，神色间满是茫然。
“事实上我……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之后的路该如何行走，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时代，真的变了啊。”
燃曾经生活的世界类似于原始农耕社会的发展阶段，她是当地最强部落里的巫，掌管祭祀与所谓沟通天地的能力。后来她无意中被一名支配者选中，成为了穿梭于绝境的行刑官，原以为这一生直到死亡都不可能再回到原来的世界，没想到这一次这世界却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在了她眼前。
千百年之后的平行时空，在经历了陆续人类历史上的重大浩劫之后，部落的族民凭借着独有的生存方式与生命力存活了下去。他们不断远离着所谓的“近代文明”，不断迁徙改变居住地点，渐渐地竟也发展出了自己的那一套求生方式来。
就是这样离群索居的避开人间，人类史上的几次变革磨难竟也没有完全灭绝这些远离世界的人们。直到这一代的莱姆村民选中了至今未被完全开发的雨林区深处作为最后聚居地，若不是那几个无意中闯入村庄的工作人员，怕是至今人们都不会知道曾经有这样一个文明仍旧与他们一同呼吸着一片空气。
而之前杀死跟拍摄像师的决定，是在燃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极端的村民们做的。后来为了避免麻烦与猜忌，所以有人提议可以假装着将燃当做入侵者绑进村庄，随后再由燃装作是他们村庄所信奉的神使祭祀显世，以此来作为掩饰。
所以说，如果她说得都是真的的话，那么燃其实跟背后的另一股势力没有关系，一切都是巧合。
当然了，前提是她真的没有在说谎。
之后秋玹又试探性地变着角度询问了关于为什么节目进行地点会临时变更为莱姆村的事宜，但是燃的反应无一不说明着她根本不知道场地改了的这件事，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清楚原来背后还有一方势力。
在心中有了自己的判定，秋玹长舒一口气站起身，准备与之暂时道别。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知不知道？”
一心将秋玹当做了是昨晚救她的人，虽然被喝令了不准说出口，但是不知道是真的单纯以德报德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燃几乎对她是有问必答。
“你问，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
“今天晚上是第一轮人气投票，一直截止到晚上十二点。”秋玹跟伊森守在餐桌上，金发男人撑着头小声跟旁边说着话。也不知道是因为泽瑞格之虫弄得太过于反胃还是什么，下午节目组提供的餐食长桌上只有零星几名选手到场。
听到这话秋玹倒是惊异地挑挑眉，“那么快就开始淘汰了吗？”
“是啊，投票最后一名的选手淘汰，之后要么选择再参加别的节目，要么就只能等到明年的人气投票。”
秋玹拿下巴抵着桌子，兴致不高的样子。根据之前，第一轮的投票她应该不会就垫底，毕竟人设也卖了，戏也演了，多少应该还是有人会买账。
“对了，每年人气选手就选男女各十名，如果要是一直都没有选上的话会怎样？”
“就一直在这耗呗，谁知道在同一个试炼场中待得太久会发生什么？反正不是好事就对了。”伊森耸肩，得了空又开始积极地进行着自己的演戏大业。“来，多吃点，吃这个提升免疫力，你的病也能快点好。”
秋玹眨眨眼睛，突然作出一副生闷气的样子来，“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啊，谁想要这样一直生着病！”
“别急别急，吃了药的话应该快了。”伊森连忙哄道，“一般吸入毒瘴气的副作用会连续维持一个月不等，但是我给你喂了药了，所以一周就能好。”
在没人看到的角落，秋玹眼眸深处泛着的冷光让隔着镜头拍下的乔都不禁心下一悸。
随即她转过头去笑了笑，听话吃完了伊森夹来的所有东西。
——“对了问你个事，一般来说瘴气的副作用能持续多久？”
“嗯，普通人的话可能会连发一个月的高烧，但是像我们这样的行刑官，一般来说三天就了不起了吧。”
第236章 我不想努力了
“卧槽卧槽什么意思啊，所以说伊森一直在骗人吗？那药也是他故意下的了？好可怕啊……你身边亲近的人一直在骗你，怪不得之前就感觉秋玹有点不对劲了。”
“别马后炮好吗？你们就那么相信那个燃说的话，说不定也是在撒谎。”
“但是他给别人下药是事实吧？都清清楚楚地拍出来了还有人洗呢，本来还挺喜欢伊森的性格长相的，呵呵再见了。”
“你们都在自我高潮个什么啊，这本来就是一档这样的节目不是吗？难道还想要看到所有选手相亲相爱互相携手合作，那你们怎么不去开儿童健康保护模式呢？”
巨大投屏上，燃与秋玹的谈话特地被截了出来与伊森的放在一起进行对比，甚至后期制作还专门往前调了一段伊森在昏迷时喂药的片段。
奢靡繁丽的演播厅里，盖尔夸张地瞪大眼睛做出惊讶的神情，一旁的罗兰也配合着惊呼连连。
“天哪，第一对情侣档竟然就开始互相算计了吗，我原本还挺看好他们两个的呢！”
“确实盖尔，他们一开始看起来确实很般配……但是你不觉得这样更有意思了吗？”罗兰打量了一番神色各异的人们，随后突然笑了笑。“各怀心思的情侣，为了自身不可言说的利益不得不绑定在一起，而之后在面临困境危机时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难道你就不想看到吗？”
“哦哦说到点子上了我的老朋友！”
盖尔反应了一秒，随后大笑着拍了拍搭档的肩膀，“不过这样的戏码在我们之前的节目里可不少见啊……不知道这对又会带来什么不一样的惊喜呢？”
布置奢华的巨大演播厅背面，隔着几层稀有金属特制的单向玻璃，一个半束长发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直播一边单手酌饮。昏暗的灯光只能照清他的半张面庞，可唯一显露出的那半面，已然是世间不多得的俊美。
男人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在看清此时镜头中显示的人面之后轻声笑了笑。
“木风……怎么一个人在这啊？”
鞋跟轻触地面发出清脆声响，那道好似刻意捏着嗓子做出的声线之后，几名身穿肃杀黑衣的保镖齐齐推门守在了两边。男人从沙发上站起来，在看清来人的面目时顿了顿，随即勾起嘴角将那股情绪咽了下去。
“我下午有个宣传片要拍，来得早了点，就在这看看直播。”木风嘴角勾出一个完美挑不出任何纰漏的笑来，迎身上前将来人引到沙发上，端起一旁的酒杯殷切地倒了一杯酒。
那人却未伸手接过，只是一人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盯着木风，直盯到眼前那人额头都隐隐有薄汗渗出，才矫揉做作地笑了两声，朝着男人抬起画着白涂妆的脸。“我刚刚新做好的发型，好看吗？”
她一头粉紫的头发盘成高耸塔状，发丝上挂满了各式各样名贵稀有的珠宝，每走一步就发出一阵叮当的击玉声。虽然这所谓的发型很贵，但这让女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棵行走的怪异圣诞树，特别是再结合“树冠”下方画着白涂彩妆都遮不住横肉的脸庞，高而细的高跟鞋跟甚至都好似快要支撑不住她的整座身躯。
故作娇柔的短粗手指捻着抚上木风胸膛，男人额头青筋跳了两下，随后笑着反握住她的手。“当然好看，你怎么样都好看。”
“是吗？”女人咯咯咯地笑了两声，好似真的被取悦到。“就你会说话。对了，我听说最近有个新来公司的新人风头很盛，好像已经被内定成为今年年度人气选手的十强了呢。”
木风垂下眼，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是啊，我也听说了这件事情，今天下午的宣传片就是要我跟他一起合作拍的。”
“呀，你吃醋了吗？”女人抬起长长的水晶指甲貌似惊讶地掩住自己下半张脸，光凭两只手根本就遮挡不住的赘肉从指缝中溢出，她眨了眨彩色的嫁接睫毛，突然凑近了一些。“那新人确实是我安排进来的，因为看他天赋不错长得也好看，但是你别生气呀，我最喜欢的还是你。”
木风依然垂着眼，听闻这话再抬起时眼底只有装饰得很好的一点点羞怒了。“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有点不开心了，因为……”
“木风。”女人突然挥开了他握住自己的手，语气严肃地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木风一惊，从沙发上站起身低下头不敢再说话，那人看了看自己的长指甲，晾了他一会才悠悠道：“我听说，最近你利用我的势力可干了不少事啊。”
“我……”
“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身份，知道吗？”五彩而夸张的睫毛掀起，面不改色地注视着躬下身已经开始冒冷汗的男人。“我带新人回来也好，去别人的房间也好，这都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同样的，别以为你假借我身份的事我都不知道，我不过是不想来追究罢了。”
“你也知道，我喜欢听话又好看的人，没有了你一个木风，还会有其他的林风张风。——在如今的时代，最不缺的就是娱乐行业下的选手。”
“别让我再知道你背着我干的好事，你——明白了吗？”
木风自然垂下的手紧握成拳，半晌，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明白了。”
“行吧，”女人脱下高跟鞋，搁在了沙发柔软舒适的毛皮垫上。“哦对了，这次《直播游戏》的负责人是谁？莱德家的小少爷看中了一个选手，你让人盯紧点，别让人死了，节目一结束就给人送过去吧。”
“知道了。”
“嗯……还愣在那里干吗？”女人单手撑着头，另一只短粗手掌朝木风招了招，“过来吧。”
男人将眼底的憎恶悉数掩埋，换上一张笑脸靠了过去。
……
晚上的时候，节目组公布了第一轮人气投票的结果。
出乎大部分人意料的，排在第一名的是燃，在负责人叫到燃这个名字的时候，秋玹站在旁边感觉女巫整个人都僵硬了几秒，慢慢才适应放松了下来。
其余不知情的选手纷纷朝之投去怀疑不善的目光，女巫将脸完全埋在宽大的巫袍中，避开了一路跟踪过来的摄像头。
第二名是青白川毫无疑问，张扬骄傲的女人耀眼得如烈火骄阳。而第三的是秋玹，她听见在念到她名字的时候青白川的队伍里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响亮的冷笑。
这次伊森的名次却落了下来，堪堪在第七位，后半场明显低着气压心情不太好的男人不会想到，他名次的跌落却是因为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那颗药。
乔拿着摄像机站在秋玹身边，隔着镜头也看不怎么清那人脸上的神情。
排在最后一名的是属于“高端位面”的一个男人。
在听到他名字的时候，男人整个人处于一种不可置信的状态。半晌才愣愣地反应过来，问了一句：“再确定一下，真的是我吗？”
“真的是你，很抱歉。”
对这个人秋玹其实真没什么印象，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燃的性转版，当然了他没燃长得可爱。
在最初的怔愣过后，男人看上去好似慢慢接受了结局。制作组让他今晚回去收拾好行李，会在第二天将他送出村庄。
这还是难得第一轮淘汰的选手没有出现类似奔溃质疑不能接受大哭大闹的状态，在简单沟通了一番后，决定在今晚之前让男人录一个临别感言发到《直播游戏》的官方账号上去，相当于就是一个道别仪式了。
晚上的时候趁跟拍摄像师又出去开会了，伊森溜到秋玹的房间，有些烦躁地拿手拨了拨头发。
“我们的计划应该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啊，你看你都排第三了，说明观众应该是想看到选手谈恋爱的啊，为什么我的名次会那么低？”
秋玹瞥了他一眼，“可能是你用力过猛。”
“真的吗？我感觉我还好啊，不是显得我很深情很用情至深吗？”
秋玹翻了个白眼，想着这是个好机会能够摆脱伊森的橡皮糖演戏方式。“但是这样就显得你很会啊，可能观众都不喜欢这样的套路恋爱方式吧，所以我觉得还是算了吧。”
“呃……”有那么一瞬间秋玹都觉得伊森就要点头答应了，但后一秒金发的男人还是摇了摇头。“不行不行好不容易都演到这里了，现在放弃不是前功尽弃吗？”
她看着伊森那副一心为了大家好的样子，突然开口决定给他最后一个机会。“对了，现在摄像师他们都不在，你老实告诉我，我这病到底什么时候能好？”
“一周啊，”伊森的回答很快，就像是无形中演练了千万遍一样。“我也知道你着急，但这不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个月缩短到一周本就已经很好了。这一周内你就尽量先养精蓄锐好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这样啊。”
秋玹笑了笑，在心中彻底将伊森列入了黑名单中。
一夜无事。
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听见制作组的人在吵闹，坐上了长桌才知道是因为今早要去接人的时候发现，那个昨晚被淘汰的男人不见了。
不见了。
连同那男人的跟拍摄像师一起。
旌川大怒，生气的原因同样也不是因为选手的失踪，而是竟然又损失了一名跟拍摄像师。在冷静下来并确定了村庄里真的没有任何两人的踪影之后，他们决定不放过任何一丝赚收视率的机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一段一起同步播放到了全球直播中。
全然不似作假或是剧本安排的离奇失踪让这天的收视率又往上增高了一个百分点，这才让《直播游戏》剧组暂时压下了心中那口接连损失跟拍摄像的气。
“这期节目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一直以来跟拍摄像师的意外死亡率也挺高的，但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个一个的死啊。”伊森拿叉子戳着饭桌上的食物，想到了什么又悄悄拿眼神暗示秋玹。
你说会不会又是前天晚上那群黑袍人动的手？背后的势力又再次出手了？
秋玹耸耸肩，没有说话。
她原本以为，临时将节目更改到莱姆村也好，拍人过来截杀他们也好，在背后的那个势力目的应该就是为了打压《直播游戏》先从他们这些选手开刀。
但是现在的种种迹象倒像是因祸得福，在接连剧本安排外的意外之下，《直播游戏》反而没凉倒是更加火了。
也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也在背后那人的预料之中。
这天节目组给他们安排好的活动是帮着村民一起给农作物浇水翻土，十分《爸爸去哪儿》的趣味亲子剧本，让出身于绝境的选手们一个个白眼翻得比天还高。
而后意外就接踵而至，当制作组负责人领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地来到莱姆村的田亩边时，他们被面色不善的村民毫不留情地轰了出去。
负责人这时面上的笑容才有些挂不住起来，一再与黑脸村民确认着不是之前都已经商议好了怎么现在出尔反尔，黑脸村民拿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不耐烦道：“让你们这些外人住进来已经算好的了，哪里还能再让你们动我们的田亩？滚滚滚，别在这里碍眼，就算你怎么说我们也不会让你们进来的。”
“笑死人了。”
墨放最先大声地嗤笑一声，看起来根本没有将制作组放在眼里过。他好似已经忍受了这些个儿戏活动够久了，在听闻村民的话语之后就率先大踏步走了出去。
跟在他之后离开的是青白川，随后是阿布，再接着是犹犹豫豫的女人及巴顿等人。
“我们也走吧。”伊森回过头。
“嗯……”
秋玹盯着土地上的一小块植物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似的动作幅度极小地拉了拉旁边燃的袖子。
“你上次说的那种叶子，是不是就是指这个？”
第237章 你也配？
鳞叶，与雨林区深处的瘴气群共生，被莱姆村民发现并引种以此来获得抵御毒气的方式。那时在还未进村的时候，秋玹发现那些人能够无视稠密瘴气在雨林中行走就是因为这种植物。
只不过，燃是因为原生世界的特殊性所以知道并且随身携带鳞叶，而那个一心想要加入墨放阵营的男人又是因为什么？
那天在丛林深处，秋玹亲眼看见他视若无物地行走在瘴气中追杀莉娜，后因为被自己打断才不得不匆忙离去。可惜后来莉娜还是死了，而那个男人之后也没再做出什么太过出格的举动来，就是不知道今早两人的失踪跟他有没有什么关系了。
燃只简单瞥了一眼那一小片种着鳞叶的土壤，就确定了是那种植物。她轻轻对着秋玹点了点头，道：“那就是鳞叶，不过还没有完全成熟……你要吗，我这里还有一些。”
“好，谢了。”
他们最后看了一眼开始气急败坏的负责人与漠然的黑脸村民，似乎是注意到秋玹盯着他们的田亩时间太长，那村民回过头来警告似的狠狠瞪了她一眼，最终在燃的蹙眉下转回了视线。
正当他们准备抬步往回走的时候，不远处的另一片土壤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婴儿般的大声啼哭。众人一惊，黑脸村民骤然沉下了面色，大步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只见本来黝黑的土壤之中，竟开始翻涌出一节节藕白色的根状植物，其上方纵横交错的纹理径直组合出了一张嘴来，此时那婴儿啼哭般的大叫就是从那些怪异植物口中发出的。
“现在根本没到成熟的季节，它们怎么会突然冒出来的！给我抓住埋回土里去！快点！”
正在各处干活的村民连忙火急火燎跑去抓这种四散的怪异植物了。秋玹问燃那是什么，这下见多识广的女巫却为难说道这并不是属于那个时代的植物，所以自己也没有见过。
“别管他们了，我们走吧。”
身侧，乔握着摄像机犹豫再三，突然轻轻朝着一个方向咳嗽了一声。秋玹下意识看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对着那个方向的人群角落，那个一心想要加入高端位面阵营的男人正在往口袋里装那些还未成熟的鳞叶。
“喂。”
巴里整个身子一僵，条件反射地止住手中动作回头看向声源。
其余人都已经离开了这片区域，男人四周环顾一圈，只看见了注意力依然集中在啼哭植物上的部分制作组成员与手忙脚乱抓植物赶走外人的村民，以及，那个出言阻止他的，一副病容的姑娘。
男人眯了眯眼睛，从身后的箭筒里抽出了一支尾端涂着红颜料的箭。
他也没有举起弓弦，只是料定了秋玹终将无所作为似的那箭尖抵着对方的胸膛。“如果你敢告诉那些低等人类，我会杀了你。”
“是吗，”秋玹垂睫看了眼利箭的尖端，“你也配？”
巴里气极反笑，“我可是都听说了，你这病起码要持续一周的时间吧，现在还有四天，这点时间，足够我杀死你无数次了。”
“喂！你们还待在那里干什么？赶紧滚！”另一边，村民们还不容易解决了啼哭不已的植物，而制作组那边见再拍不到什么有料的画面再加上选手们都离开了，也自行不再去触村民的霉头。一时间，秋玹与巴里反而成为了留到最后的人。
秋玹回头去看怒气冲冲往这边赶来的黑脸村民，突然手一抬砸了一枚布偶。
“你干什么？！”
巴里下意识挥手反抗，而瞬间出现的一头绚丽七彩长发的女人却面无表情地用发梢缠住了他手上的利箭。男人右手用力，就听见那个站在“江北鹤”身后的人说道：“乔刚才可是把你偷东西的视频都拍下来了，随时都可以拿给那些村民看。你当然也可以试试在此之前同时杀了我们两个，但是你做得到吗？”
“于是现在你可以选择，告诉我莉娜的尸体在哪里，我就当什么都没有看见。”
巴里冷笑着挣开缠绕发丝，抬手将弓顶刺入了布偶的胸膛，“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倒是看看我有没有本事杀了你那个跟拍摄像师！”
乔大惊，拎着摄像机就飞速撤离他的攻击范围。巴里的箭头接踵而至，下一秒又是一个“江北鹤”凭空拦在乔的面前，无风自动的七彩长发凝结成蛛网密实地将乔护在中心。
就是这一下，他失去了最后在这里杀死乔的机会。
秋玹踱步走向那个黑脸村民，在对方嫌恶的目光中道：“我有事要跟你说。”
“说什么？”
“等等！”巴里握了下拳，冷声道：“我告诉你。”
“就在这说。”
“……”男人吐出一口浊气，顶着黑脸村民愈发不耐的目光，道：“那女人根本就不是我杀的。”
“不然还能有谁？你是不打算跟我说实话吗，喂我这里刚刚拍到了一点好……”
“我说了人tm的不是我杀的！”巴里怒吼出声，盯着秋玹的眼白中带着点污浊的红血丝。“我承认那天晚上我确实是想趁乱杀死她的，但是没想到刚听到动静那女人就自己跑了出去。我紧跟着追出去只来得及一箭射杀了她的跟拍摄像师，但是那女人没管身后的动静自己跑出村了，我……身上没有鳞叶了，跟不出去，不知道她最后是怎么死的。”
黑脸村民脸色沉得吓人，他目光在巴里与秋玹之间交叠了两圈，怒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我说过了，这里不欢迎外人！”
秋玹从他身边离开，一手拉上了乔的手臂确保他不会被突然偷袭。
“那个摄像师的尸体……是你拖到边缘去的吗？”
“是我。”男人阴沉视线转了一瞬，也随即在围聚着的村民越来越多的情况下抬脚朝外走去。“因为倒在村口太过于明目张胆了，所以我把尸体随便找了个角落抛了把摄像机毁了。”
所以说，莉娜是在自己跑出村的时候遇害的，而且尸体不见了，只留下一颗能够证明身份的头颅。
“知道了，不会告诉村民的。”
秋玹瞥了一眼男人，想起了什么又道：“那么今天早上淘汰选手的失踪，跟你应该也没有关系吧？”
“我以为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巴里没有再看她一眼，阴沉着脸瞪了瞪等在外面的伊森跟燃，就径直一个人朝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你跟在他在里面说什么呢？”
秋玹仍沉浸在自己的思路当中，闻言看了一眼伊森，还是挑拣着开口道：“他说莉娜不是他杀的。”
“哈？搞笑呢？我刚才都看到他跟墨放他们走在一起了。”伊森受不了似的撇撇嘴，“不是他还能是谁，只有杀了莉娜他才能加入墨放他们的阵营。”
巴里应该知道秋玹已经看见了他跟墨放等人的合作条件，而且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杀死一个跟拍摄像师都能这样轻描淡写，更别提只是杀一个选手了。特别还是在当时她拿村民威胁的情况下，承认自己杀了莉娜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干吗还要这样费尽心思地去解释自己只是杀了摄像并没有追上莉娜呢，所以巴里所言极有可能是真的。
那么能够在村庄外杀死莉娜的人，范围就一下子缩小了许多。
主城区，莱德老宅。
充斥着复古与数字革命交织风格的大厅里，长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两名打扮考究昂贵的女士，还有蓄着修剪得体白胡子的老人。
若是有这个世界的原住民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惊呼出声并且下一秒就在自己的账号下面发文称看见了活着的皇帝陛下。
蓄着胡须的老人靠在沙发垫上，修剪成一个小帽子形状的胡须边缘往上翘了翘。突然，他饶有兴致地侧身朝着旁边的年轻男子道：“莱尔，这莱姆村……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一切都是旌川的安排吗？”
莱尔·莱德，也是下一任莱德家族的继承人，年轻惨白的男人笑了笑，抬手又给老人倒了一杯不知名的名贵酒液。“不是，这安排好像《直播游戏》剧组自己本身也不知情。不过我听菲比说……是格蕾丝手下的一名选手，擅自动用了公司势力做的这一安排，现在看起来，这‘意外’显然是极为成功的，不是吗？”
老人饮了一口杯中的液体，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又兴味地看了一会，才想起来似的拍了拍身边坐着的少女的肩膀。“怎么样，这期里你有没有喜欢的选手？”
少女抬起尖端黏着碎钻的长睫毛，却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爷爷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直播游戏》是越做越无聊了，也就洛丝塔在的那期好看一点……说起来，莱尔哥哥，你知道吗那个洛丝塔竟然又一次拒绝了我的聚会邀请！实在是太过分了，不过就是仗着人们喜欢她才这样高傲，真想让人给她点颜色看看。”
男人笑了笑，回头看向端坐着的老人，老人却又一次坐在沙发上轻阖上了双眼，竟像是睡熟了的模样。
少女噤了声，调出通讯器指挥着保镖们轻手轻脚地将老人抬上传送仓，直至一行人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地退去，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般也站起了身。
“爷爷最近熬夜处理公务，谁来劝也不听，也不知道还能……唉。”
“别担心了。”莱德拍了拍她肩膀，重新倒了一杯酒。“对了，最近格蕾丝手下新来的那个新人不是很不错吗？你喜欢吗，有兴趣的话我派人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感觉都玩腻了，最近的这些选手好像都是一条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一样，无聊死了。”少女一口气抬头喝完了杯中的酒液，也随即转身挥了挥手。“要是洛丝塔能……就好了。可惜了，现在她倒是不能动了，谁叫她成为了‘象征’呢。”
“走了。”
莱德抬手让人送她出去，一边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调出显示屏将播放画面往回拨了一些。
画面上，巴里恶狠狠地说道：“我会杀了你。”他面对着的那个姑娘病恹恹地垂下眼睫，轻声道：“你也配？”
惨白的男人突然举着酒杯大笑出声，他手指扒拉着反反复复地倒退这一画面，蓦地舌尖顶了顶口腔内壁，拨通了《直播游戏》总负责人菲比的通讯。
“我上次跟你说的事可以开始了，你让旌川给我把人给我盯好了。对了，那两个男人，叫什么巴里还有……伊森是吧？他们很碍眼，处理得干净点。”
……
傍晚临时被旌川捉去小房间里谈话的时候，秋玹是有点懵的。
彼时他们刚刚结束了一场选手与选手之间“友好而和穆”的切磋赛，碍于要维持自己的病弱设定直至一周，秋玹虽然手痒得不行还是按捺住了上去痛痛快快打一场的念头。
这场切磋赛的大获全胜简直让青白川一行人的下巴都要翘到了天上，看得阿布伊森等人直翻白眼。
而本以为这天就算是结束了，没想到传说中的总编剧暨副导演旌川突然叫她过去面谈，连乔和一众摄像师都禁止跟过去拍摄，吓得秋玹差点以为他想要潜规则自己。
然而当旌川说出此番的目的之后，秋玹倒宁愿他是想要来潜规则自己。
她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听着旌川说完了什么被赞助人选中之类的屁话。戴着透明眼镜框的男人轻叹一口气，打量了几番坐在对面的人，语气间有些莫名的感慨。“说实话我挺惊讶的，秋玹。在这一期的选手当中我其实最看好的是青白川跟伊森，但是没想到第一个得到赞助的人竟然是你。”
“莱尔·莱德，应该听说过吧，莱德家的小少爷，下一任的家主，皇帝身边的亲信近臣。这可是个不得了的赞助人啊，希望你把握好机会。对了，那个伊森，你跟他在演戏吧，可以停一停了找机会我们会除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