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九章雷劫，风雨欲来
西秦十四年春，长安城郊，三千丈高的建木神树无风自动，枝叶摇曳，隐隐有风雷之声从树冠传来。
建木神树前，伫立着一座高九丈九尺九寸九分的祭坛。
林泽头戴平天冠，身穿金丝黑色龙袍，脚踏云履，盘腿坐在祭坛上，不怒自威。
“南无阿弥陀佛。”
一道佛号声自南方响起，泰山神君，不，如来佛祖乘坐七彩云台而来，落在林泽眼前不远处，双手合十道：“贫僧见过人皇，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林泽笑着回道：“许久不见，如来佛祖风采远胜昔日，真是羡煞旁人。不知如来佛祖为何而来？”
如来佛祖笑道：“贫僧刚去了一趟道宫拜访请教道圣，听他老人家说建木神树即将渡劫，特意赶来，看能否略尽绵薄之力。”
林泽神色微动，淡然道：“如来佛祖有心了。”
怕是帮忙是假，看能否捞取好处是真。
这泰山神君，在成圣之前，多么隐忍的一名神袛，自从李代桃僵统率佛门，并借机成圣后，心思便泛滥了许多。
除了雷打不动去道宫巴结道圣，便是到处为佛门攫取好处，比原来的佛祖要认真负责百倍。
天人境尽失，经历多次动荡，实力地位跌落底端的佛门，在他手上隐隐呈现复兴之势。
这十年以来，如来佛祖先是集中资源培育了两名天人境，并借机扩大影响，门人信徒翻了两三倍，若非林泽有意识暗中压制，还不知会发展到何等程度。
让林泽无法理解的是，道圣不但没有遏制他，反而隐隐支持他，为了此事，还特意找了林泽。
这让林泽一度怀疑，道圣用来献祭助建木神树蜕变的圣人境是自己，而非如来佛祖。
为此林泽私下准备了多个后手以防不测。
眼见如来佛祖一动不动站在自己身旁，林泽不由微微皱眉，心平气和道：“在下师兄在那处宅院里，如来佛祖不若去那里喝口热茶？”
“师兄，有客到了，出来接客。”
身穿一袭青色道袍的庄周，闪身出现两人面前，神色平静道：“神君请。”
如来佛祖笑着说道：“不碍事的，贫僧想在这里看看，神物是如何渡劫的。”
庄周语调不变道：“神君请。”
如来佛祖微微色变，正欲说完，突然有所感应，遥望天际默然不语。
只见空中一道浩然正气长河蜿蜒而来，悬挂在天际。
儒圣充满磁性的声音缓缓传来：“如此盛况，岂能缺了老夫？”
林泽目光不善看着悬在浩然正气长河之上的儒圣，真像一只绿头苍蝇，哪里有屎都少不了你。
另一头绿头苍蝇恐怕也要到了。
林泽脑海里刚浮现这个念头，一道剑光自东而来，散发出令人寒毛竖立的杀机。
“贫道通天，前来恭贺李耳道兄及门下培育出天地神物。”
果然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儒圣刚出现，通天剑主就来了，就像提前约好的一样。
短短这会功夫，五大圣人齐聚一地。
目前已知圣人境，还差长年在道宫闭关的道圣，从未显露过踪迹的玄微圣人，躲在妖族族地的妖圣，以及堪比圣人境却失踪了十年的玄棠，已经全部在这了。
真当是风云际会啊。
只是这些人，没一个安了好心的。
十年前，道圣交给林泽一块建木神树碎片，以及传授给他一些法门。
林泽就像养孩子一样，倾尽天下之力，兼掏空了道佛儒三教以及妖族的老底，精心培育了建木神树十年，如今就差临门一脚，建木神树就能踏入成熟期。
这些人大概是认为天道可能会有机缘降临，忙不迭赶了过来看能不能捡漏。
林泽想到此处，朝庄周说道：“师兄，几位圣人不辞辛苦赶来，你我可不能慢待，师弟尚有事在身，麻烦师兄请他们入宅院品茶。”
庄周当即心领神会道：“儒圣、神君、通天师叔，请随贫道前去饮茶。”
三人目光交汇，不约而同道：“庄圣太客气了，我等想在此观礼，就不劳烦费心了。”
林泽意味深长道：“神物雷劫非同一般，圣人挨上一记，亦会受到不少损伤，几位留在这里，恐怕有些不方便。”
如来佛祖双手合十道：“贫僧来之前与道圣说过此事，道圣既未出言反对，想必问题不大。”
嘴上说的随意，实则是在拿道圣压林泽。
林泽轻咳一声道：“或许老师对如来佛祖将要做的事并不知情，等会若是被雷劈了，还望莫要归咎于老师。”
儒圣和通天剑主眼睛一亮，顿时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道圣既然都觉得无妨，我等想必不用回避，人皇和庄圣想来不会出手赶人吧？”
庄周望向林泽，似乎在等他的答复。
这十年以来，与培育建木神树相关的天道奖励，大部分被他和林泽两人瓜分，虽然内部时常有些争执，可对外一直都是一致的。
林泽思索片刻，笑了笑道：“既然诸位坚持想留下，在下岂能不近人情赶人？”
“师兄，此地不太安全，你远离一些吧。”
后一句却是对庄周说的。
庄周微微点头，二话不说离去。
据他所知，雷劫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招惹，尽量别去招惹。
林泽轻吐一口浊气道：“大家小心了。”
说完闭上眼睛，无声念出一段咒语。
轰隆！
天际忽然乌云密布，一道电光猛地炸开，继而雷火坠落，好似要天塌一般。
接着雷爆持续不断，无数闪电相连，见见汇聚成一条通体由雷电组成的巨龙，徘徊在天际，似乎随时会落下。
下一刻，雷龙似乎找准了方向，以一息闪烁无数里的速度，往建木神树所在之地落下。
儒圣、如来佛祖、通天剑主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雷龙将要与建木神树接触时，如来佛祖按耐不住，伸手朝雷龙抓去。
林泽惊道：“不要。”
如来佛祖对此充耳不闻。
“轰隆隆”，雷声回荡不休，如来佛祖倒飞出去，面露不可置信之色。
通天剑主见状满脸不屑道：“走捷径成圣的就是如此不堪，你以为替建木神树挡劫，就能借此换取天道奖励？”
“真是笑话，这场雷劫可是建木神树彻底蜕化前，步入成熟期必不可少的一道淬炼。”
“你以为你是帮它，其实是在害它知道吗？别说天道奖励，不给你降下反噬就不错了。”
如来佛祖闻言脸上浮现一抹羞怒，下意识拉开距离，却又不甘心离去。
至于他对通天剑主，可谓恼怒到了极点。
通天剑主不屑一顾笑了笑，所谓神道强者，哪怕成了圣人境，在他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第一条雷龙降下后，九天之上彻底成了雷池，雷浆如瀑布一般垂下，洗涤冲刷建木神树，原本高达三千丈的树身，再次拔高。
青绿色的叶子，隐隐有银光闪过。
这场雷劫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才停歇，天空再次恢复万里无云一片晴空，仿佛从未有过雷劫一般。
儒圣和通天剑主停驻了片刻，没有看到异象出现，果断转身离去。
林泽望着两人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建木神树已然成熟，蜕化在即，超脱境将随之出现，各方圣人暗地摩拳擦掌，风雨欲来啊。
第一千零九十章神树有灵
如来佛祖遥遥望着儒圣和通天剑主毫不留恋离去的背影，当即脸色阴沉。
这二人分明早就知道内情，却坐看他出丑，着实可恶。
恨恨看了一眼，默默将此事记在心里，驱使着五彩云台向南方飞去。
转眼之间现场只剩林泽一人。
林泽微微摇了摇头，正准备唤人过来将祭坛拆除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孩童般的声音：“哥哥。”
哥哥？
林泽神色微怔，抬头望着高耸入云的建木神树，试探性问道：“是你在跟我说话吗？”
一条翠绿色嫩苗自云端垂下，落在林泽面前，孩童般声音从嫩苗末端传出：“是的，哥哥。”
林泽面露古怪之色：“你成精了？”
嫩苗左右摆了摆，表露出不满道：“建木本就是神物，拥有灵识实属正常，何来成精一说？哥哥难道连这个都不懂吗？”
林泽翻了翻白眼，我特么又不是建木神树，我怎么知道？
“等等，你为什么要叫我哥哥，而不是叫爸爸？”
嫩苗转了个圈：“哥哥，爸爸是什么意思？”
林泽神色一滞，耐心解释道：“爸爸就是父亲的意思。”
嫩苗僵直了一下，过了一会再次传出声音：“建木天生地养，并没有父母。”
“至于为何会叫哥哥为哥哥，是因为哥哥一直照顾了建木十年啊，除了天地，哥哥是建木最亲近的。”
林泽略微无奈，照你这么说，我堂堂人皇要变成天子了？
不过天子似乎也不错，若能一直保持天命所归状态，圣人都得礼让三分。
至于寻常天人，都不用放在眼里的。
额，扯远了，这建木神树突然冒出个灵识，还主动露面找自己，究竟想干嘛？
林泽想了想问道：“你一直都有灵识，为何才出现在我面前？”
嫩苗晃了晃道：“没有啊，建木是刚经过雷劫淬炼才诞生的灵识，之前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
林泽微微皱眉：“那你怎么知道是我照顾了你十年？”
嫩苗摇摇摆摆道：“建木会将经历过的事记录在年轮上，诞生灵识后能从年轮上读取信息。”
“十年前建木产生第一个年轮时，正好记录了哥哥祭坛施法，让建木重获新生的画面。”
林泽脸上浮现一抹了然之色，想了想道：“原来如此，那你找我可有其他的事？”
嫩苗欢快道：“有啊有啊，建木除了想和哥哥打招呼外，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哥哥。”
林泽神色微动：“哦，什么礼物？”
“咔嚓”一声，建木神树上一截碗口粗树枝突然断裂，从数百丈以上的高空掉落。
在半空中，断裂的树枝像雪一样化开，变作一团碧绿色汁液。
汁液汇聚一起，渐渐成型，形成一个两寸方圆、三寸高的木瓶，最终悬浮在嫩苗末端。
三滴碧绿色透明的汁液从嫩苗末端挤出，落入木瓶里。
然后嫩苗将木瓶推到林泽面前：“哥哥，这是建木灵液，服下它有莫大的好处，你快喝了它吧。”
喝了？林泽心中冷笑不已，没人教过你，外人给的东西不能乱吃吗？
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问题？
要是连这点警惕性都没有，林泽别说晋升圣人境，恐怕都活不到成年。
林泽不动声色笑着问道：“哦，有什么好处？”
嫩苗摇摇摆摆道：“好多好处，比如身体会变得轻灵，身体的恢复能力会大幅度提升，还能轻松沟通天地，借助天地的力量。”
林泽一脸平静道：“原来有这么多好处，那得好好收起来。”
嫩苗飞快转圈道：“哥哥不现在服用吗？”
林泽轻笑道：“哥哥是圣人境，服用这东西效果不大，还不如好好珍藏，看日后可否派上用场。”
“可这是建木的一番心意啊。”
林泽脸上笑意愈发浓厚：“所以哥哥更应该好好珍藏啊，喝掉太可惜了。”
嫩苗飞快转了几圈，却什么话都没传出。
林泽顿时觉得有些无趣，这自称建木神树灵识的家伙，智商似乎有限。
“哥哥有事要走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嫩苗晃了晃道：“建木想求哥哥帮忙做点事。”
林泽兴致勃勃问道：“何事？”
“建木灵识刚诞生不久，还很弱小，想请哥哥像之前一样，提供资源助建木成长。”
林泽讶然道：“可你都已经成熟期了啊，按理来说，没办法再成长了。”
嫩苗围着林泽转了一圈道：“成熟的是躯体，灵识像十年前刚生出绿芽的躯体一样弱小，哥哥若不帮建木，建木不知要等上多少年才能真正长大。”
林泽神色不明道：“哦，不知我该怎么帮你？”
嫩苗欢快道：“有很多种方法啊，比如纯粹的信仰之力，生灵的意识，强者的神魂，都可以。”
林泽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这种成长方法听起来有些邪异，不太像是什么正经路子。
“信仰之力没啥问题，回头我安排一下，多让一些人过来祭拜，你能汲取的信仰之力应该会多一些。”
“生灵的意识和强者的神魂，这两个的获取估计有些困难，我会替你留意，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嫩苗乐不可支道：“谢谢哥哥。”
“不用谢。”
林泽摆了摆手道，反正我就随手一说，没打算真的去想办法。
“你还有其他要帮忙的吗？”
嫩苗忽然停下：“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
话刚落音，一股天道奖励从九天垂落，如一条大河一般注入林泽体内。
不等林泽提问，嫩苗主动解释道：“这是建木诞生灵识，天道给的奖励，之前这里太多人了，建木怕被抢，就给拦截住了。”
“眼前只有哥哥在，这种好东西当然要留给哥哥。”
林泽只觉浑身有种说不出的舒爽。
“建木真乖，下次有这种好东西，记得要留给哥哥，哥哥先去替你安排祭拜提供信仰之力的人。”
嫩苗欢快道：“哥哥再见。”
话刚落音，林泽已从建木神树旁离开，转身入了宅院。
事关重大，林泽觉得有必要找个人给他说清楚。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应允
庄周满脸疑惑看着林泽：“师弟是说建木神树生出了灵识？”
林泽反问道：“难道师兄不知有此事？”
庄周愣了愣，哭笑不得道：“末代妖帝斩断建木神树时，师兄尚未成道，如此隐秘之事，先民典籍中又不曾记载，从何得知此事？”
林泽想了想道：“那师兄认为此事是真是假？”
庄周思索片刻，认真道：“师兄无法判断，此事恐怕得征询老师的意见。”
话一落音，心念一动，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不一会儿，彩蝶破空而出，落在庄周肩上。
庄周作侧耳倾听状，神态严肃道：“老师让你我回道宫见他。”
林泽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建木神树，笑呵呵道：“既然如此，师兄还等啥，走呗。”
整个人乘风而起，跨越无尽空间，落入道宫后山。
后山如以往一般，草木葱郁，绿意盎然，青牛在山下啃草，道圣在山间悟道。
“弟子拜见老师。”
道圣睁开双眼，看着眼前两位出类拔萃的弟子，淡然道：“谁和为师说说建木神树灵识一事？”
林泽刚想开口，却见庄周指着他说道：“师弟亲身经历，由他来说最合适不过。”
林泽翻了翻白眼，向前一步拱手一礼道：“回禀老师，今日弟子开坛祭天，襄助建木神树接受完雷劫洗礼，正准备离去时，被自称建木神树的灵识叫住，说了一些话。”
接着林泽将具体说了哪些话、对方状态如何等细节描述了一遍。
道圣一边听着，一边眼中偶尔闪过一缕精光。
“你是说，他发出的声音听着像童音，并称你为哥哥？”
林泽微微点头：“弟子也觉得怪异，就问他为何如此称呼，他回答说是因为弟子照顾了他十年。”
“至于童音，弟子想大概是因为他刚诞生灵识不久吧。”
“弟子孤陋寡闻，才疏学浅，无法辨别此事是真是假，对方究竟是否建木神树灵识，不知老师如何看待？”
道圣笑了笑道：“天有无尽高，地有无尽厚，而建木神树长的再高，根挖的再深，亦难以上连天界，下通九幽。”
“故建木神树沟通天地的关键在于其神，神则是从建木神树躯干上诞生的灵识。”
“所以你看到的，的确是建木神树灵识无疑，同样他需要通过外力滋补壮大自身亦是真的，不过称你为哥哥，有些过了。”
“建木神树先前是有灵识的，此事复生，天然能继承以往的记忆，不可能真的如三岁孩童一般，会认为一个照顾了他十年的生灵是他哥哥。”
“有些话你听听也就行了，不必挂在心上，对了，他送给你的建木灵液拿来给为师瞧一瞧。”
林泽依言取出装有建木灵液的木瓶，双手捧着递向道圣：“老师请看。”
道圣接过木瓶，打开瓶塞，仔细端详了一阵，还给林泽道：“灵液没有问题，你可以放心饮用，这应该是他为了求助于你，刻意送的好处。”
林泽将木瓶收好，躬身问道：“那此事弟子该如何处理？”
道圣淡然道：“就按他所说的去做，给他提供信仰之力，至于拿生灵的意识给他吞噬有违天和，不宜采用。”
林泽低头应道：“弟子遵命。”
道圣思量了一下，补了一句道：“江月生被你调教的不错，短短十年，从神魂境晋入天人第二境，算的上气运浓厚，天赋异禀。”
“你平日也忙，此事可以让他帮你，带一部分道宫精英弟子，组织收集信仰之力。”
林泽笑道：“多谢老师体谅和提点，弟子会妥善安排此事。”
“对了，有件事要和您说一下，十年前弟子曾答应妖族待建木神树进入成熟期，可安排人前来祭祀，这件事也获得过您的许可。”
“如今建木神树已进入成熟期，妖族使者前几日还在问弟子如何安排，弟子是否尽快该履行诺言？”
道圣淡然道：“道宫非背信弃义之辈，该信守承诺自当坚定不移。妖族那位与为师勉强算是老相识，让他祭祀一下不会有大碍。”
林泽躬身道：“弟子明白。”
道圣微微点头，脸上浮现满意之色，忽然目光转到庄周身上，沉声道：“你师弟身为世俗王朝之主，平常事务繁忙无暇顾及建木神树尚情有可原，你日夜守在那里，难道不会多帮衬一二吗？”
庄周一脸懵逼，怎么好好的说起我来了？
可他又不敢反驳，只能憋着躬身回道：“弟子日后一定注意。”
道圣淡然道：“壮大建木神树灵识一事，你盯紧点，若耽误了事，为师唯你是问。”
庄周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弟子知道了。”
道圣闻言脸上浮现一抹满意之色，挥了挥手道：“为师要继续闭关了，且去吧。”
林泽庄周齐声道：“弟子告退。”
……
回到宅院，林泽第一时间叫来江月生吩咐道：“你回趟道宫挑一些精英弟子来此，从明日起，每日收集信仰之力交给我。”
庄周忍不住插嘴道：“不是直接供给建木神树灵识吗？”
林泽瞥了庄周一眼，理直气壮道：“眼下建木神树唯独与师弟相熟，江月生贸然接触，师兄不怕出现意外状况吗？”
庄周不以为意道：“能出什么状况？”
林泽笑道：“若是出了意外，老师追问下来，师兄可一力承担？”
庄周立刻从心道：“我觉得师弟说的有道理。”
林泽转过身，对着江月生温和一笑道：“去吧。”
江月生因为这十年以来经常听林泽讲道，且通过林泽给予的机会经常获得天道奖励，得以顺利晋升天人第二境，因此对林泽十分感激。
眼下一听林泽吩咐，当即正色道：“请祖师放心，弟子一定妥善安排好此事。”
林泽脸上笑容不止，培育建木神树有奖励，没道理培育建木神树灵识没有。
照理来说，这份奖励与先前培育建木神树相差不大，最终会落在执行人身上。
有好处的事，林泽不优先给自己做，难道还拱手让人不成？
他虽然不清楚道圣出于什么考虑，会指名道姓让江月生参与此事，但不妨碍他为自己谋取好处。
毕竟建木神树灵识获得了滋养壮大，江月生的确参与了此事，并贡献了一份力。
难道就因为林泽得了好处，非得主动插手此事？
那样一来，师徒之情还顾不顾了？
林泽毕竟也是圣人境，实力还不算弱，眼下又是争夺超脱境机缘的关键时刻，道圣没道理会作出这般不智之举。
吩咐完江月生，林泽挥手一道消息落入长安城。
“建木神树已入成熟期，通知贵族长辈，可安排祭祀事宜。”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妖师
西秦皇宫某处院子。
听到林泽传音的虎力和青丘月面露惊喜之色，连忙启动阵法，将消息传了出去。
连确认消息真假的举措都省略了，大概是觉得林泽堂堂人皇至尊不会信口开河。
……
离大陆三万里外的某处海眼，往下八千丈有一座水晶宫。
水晶宫深处，守在一座阵法前昏昏欲睡的两个龙首人身，像是传说中龙人一样的生灵，被忽然传来的消息惊醒。
两个龙人反复确认消息无误后，匆匆赶往水晶宫神秘之地。
下一刻，海面大浪滔天，风云变色，一头双翼展开长达万丈的大鹏鸟从海里跃出，遮天蔽日朝大陆方向飞去。
是时，天地间一众圣人境均有所感应，抬头望向东方。
南疆大雷音寺，强行压制心中慌乱的如来佛祖，喃喃自语道：“世间居然还隐藏着如此强者？天广地阔，贫僧似乎有些孤陋寡闻了。”
东山行省，稷下学宫，儒圣走出学堂，遥遥将大鹏鸟英姿焕发的身影收入眼底，转而望向西方昆仑方向，若有所思：“李师究竟想谋算什么，为何连妖族都不放过？”
海外金鳌岛，正在给门人弟子讲道的通天剑主，冷哼一声，四剑齐出，寒光照耀天地，杀机于无形中散发，隐隐与大鹏鸟争锋相对。
长安城外，林泽感受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凶悍气息，不由微微皱眉，对身旁庄周说道：“师兄可有感受到战意？”
庄周噌的站起，神色微变，沉声道：“妖族妖师。”
昆仑道宫，道圣悠然睁开双眼，笑了笑道：“终于舍得出来了吗？”
隐匿万年无人知，一朝出世天下惊。
妖族妖师出世，天下圣人无不动容。
林泽讶然道：“妖族妖师？师兄是说这位突然出现的圣人境，是妖族强者？”
“居然被唤作妖师，他的本体该不会是一头鲲鹏吧？”
庄周诧异道：“师弟怎知妖族妖师本体是鲲鹏？”
还真是，林泽翻了翻白眼，难道我要说前世看过的洪荒小说里，鲲鹏是妖师吗？
可这个世界也没东皇太一和东皇钟啊，连妖帝帝俊似乎都没有，更别说十大金乌啥的。
林泽没管庄周问的问题，接着问道：“师兄可知妖族妖师实力如何？”
庄周想了想，面露迟疑之色道：“照目前来看，妖族妖师属于老牌圣人境无疑，实力应该不在儒圣等人之下，可具体有多强，师兄亦推断不出来，或许要论道一场才能知道。”
林泽假装不经意问道：“比之老师如何？”
庄周毫不犹豫答道：“当然比不过老师，师弟难道不知老师号称超脱境下无敌，圣人境当中第一？”
林泽笑道：“这不就推断出来了吗？或许比儒圣等人强一些，大概率伯仲之间，但要比老师弱。”
庄周刚想回答，突然神情紧张道：“他往你我这里来了。”
话刚落音，林泽发现天黑了，视线被一大团物体挡住。
不得林泽含怒出手，一旁的庄周暴怒道：“妖师未免欺人太甚。”
只见庄周腾地而起，摇身化作一头与大鹏鸟体型相若的鲲鹏，狠狠撞了上去。
正当两者将一较高低时，遮天蔽日的大鹏鸟忽然消失了，一名约莫五六十岁中老年男子，满面风霜出现在林泽面前，微微一礼道：“妖族鲲鹏，见过人皇。”
林泽顿时顾不得攻击落空、僵在半空的庄周，回礼道：“前辈折煞在下了。”
眼中似乎蕴含无尽沧桑的鲲鹏笑了笑道：“许久未出世，一时没把控住分寸，失礼之处，还望人皇和这位庄圣多多担待。”
半空中的庞大鲲鹏忽然崩散，庄周落在林泽身侧，黑着脸道：“没把握住分寸？下马威都能被妖师轻描淡写揭过，实在是让贫道佩服。”
林泽闻言义无反顾站在了庄周这侧，附和道：“的确，妖师若直言相告想试探一下在下与在下师兄的成色，在下与师兄还会高看前辈一眼。”
“前辈此举，与那厚颜无耻的儒圣和通天剑主又有何不同？”
前面一句，庄周听了还挺满意的，当听到后一句，下意识拉开了和林泽的距离，恨不得告诉别人他不认识林泽。
得罪人也不是像你这样得罪的，一下子得罪三个圣人，你到底要干嘛？
鲲鹏闻言愣了愣，哈哈笑道：“人皇果然是个有趣之人，老夫活了这么多年，头一回见到有人公然骂儒圣和通天剑主厚颜无耻。”
林泽毫无顾忌道：“敢问前辈，骂过你的人多吗？多的话介意加一个吗？”
鲲鹏脸上笑容不减道：“恶意试探两位深浅是老夫不对，老夫在此向两位赔礼道歉，回头再送上一份厚礼，不知两位可愿原谅老夫？”
林泽与庄周相视一眼，互相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
按理来说，越是强者越是注重脸面，当然林泽除外，虽然鲲鹏有错在先，可林泽和庄周连续恶语相向几次，对方居然能保持心平气和再次道歉，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老夫观庄圣有门神通与老夫相关，老夫手上有门秘法名为鲲鹏真身，估摸着对庄圣有用，送予庄圣如何？”
说完不等庄周回应，鲲鹏虚空凝聚出一本秘法，直接递了过去。
林泽本想再试探一番，结果庄周收了人家礼物，满脸笑容道：“妖师如此大礼，贫道就却之不恭了，一点小事就此揭过，你我往后均不必再提。”
林泽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望着庄周，你丫好歹也是堂堂道门亚圣，世间顶尖圣人境强者，一本秘法就收买你了？
鲲鹏再次掏出一物道：“人皇登位老夫不曾前来祝贺，实在有些失礼，此物名为人皇鼎，传说中是镇压人族气运的至宝，与佛门八宝功德池等物不相上下。”
“此物老夫留在手中无用，不如送给人皇，祝人皇带领人族蒸蒸日上，长盛不衰。”
人皇鼎刚一出现，林泽就从上面感受到有股难以抵抗的吸引力，一种恨不得据为己有的念头时刻冲击着心神。
林泽强行按下心中躁动，淡然道：“无功不受禄，前辈这份礼物太重，在下不敢轻易接受。”
鲲鹏摇了摇头道：“此物本就是人族所有，归人皇掌管，老夫不过是物归原主，人皇何必想太多？”
林泽正想坚持己见拒绝时，耳边突然传来道圣的声音：“收下吧，人皇鼎对你来说极为重要，不容有失。”
鲲鹏笑呵呵道：“道圣所言极是。”
林泽迟疑片刻，伸手接过人皇鼎，然而下一刻，人皇鼎如水乳交融一般，融入他体内。
“砰”的一下，林泽脑海里炸开一副画面。
有上古先民劈荆棘，暴霜露，艰难求生的画面。
有人族练气士斩杀妖兽，向天争命的画面。
更多的是生老病死，世间凡人所拥有的平淡生活。
画面闪烁之际，虚空一股气运从流水一般灌入林泽体内。
这是他一直不曾获得，独属于人族的气运。
换而言之，在林泽获得人皇鼎之前，人皇是他祭天自封的，从他获得人皇鼎这一刻起，他才算是名正言顺真正的人皇。
虽然林泽不在意这些，可两者所拥有的待遇天差地别。
道圣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一次不是对林泽说的，而是对鲲鹏说的：“妖师可否来道宫一趟，与贫道共商大计？”
鲲鹏哈哈一笑道：“道圣有请，老夫岂有不应允之理？”
“人皇、庄圣，老夫且去道宫一趟，告辞。”
林泽庄周相视一眼，齐声道：“前辈（妖师）慢走。”
鲲鹏赶往道宫刹那间，稷下学宫一道浩然正气长河拔地而起，往道宫飞去。
海外金鳌岛，一道剑光冲破空间，落向昆仑山。
风起云涌，莫过于如此。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达成共识
道宫后山，道圣挥了挥道袍，一张石桌，两张石椅凭空出现在他身旁。
道圣坐上石椅，伸手对面前的鲲鹏示意道：“妖师请坐。”
鲲鹏轻轻一笑，坦然坐下，神色淡然道：“谢道圣赐座。”
道圣闻言直视鲲鹏，眼中浮现意味深长的神色。
鲲鹏面露微笑，与之对视。
若有第三人在场，一定会发现两人脸上的笑容极为相似。
过了许久，道圣悠然开口问道：“贫道若没猜错的话，那件东西应该在妖族手上，不知妖师此次可有带来？”
鲲鹏淡笑道：“道圣神机妙算，那件东西的确在我族手上，而我族大帝登天前，将它赠予了老夫。”
道圣微微颔首道：“不知妖师可愿将东西拿出来造福苍生？”
鲲鹏神色诚恳道：“当然可以，妖族与人皇有过约定，会全力襄助人皇彻底复活建木，那件东西妖族早晚都会拿出来用。”
道圣再次挥了挥手，石桌上凭空出现一个茶壶，两个茶杯。
道圣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鲲鹏面前，不经意道：“宜早不宜迟，近期拿出来用了可好？”
鲲鹏微微摇头道：“时机未到，恕老夫无法近日将之拿出。”
道圣沉思片刻，开门见山说道：“若有超脱境机缘，贫道会分妖师一份。”
鲲鹏正色道：“道圣怕是误会了，非老夫刻意推辞，而是建木之灵初生，宛若襁褓里的婴儿，就算它能承受的住建木之心蕴含的道韵和能量，也没办法全部将之吸收。”
“此刻用建木之心拔苗助长，非但无法达到建木神树立刻沟通天地的目的，反而浪费了这件神物。”
“须知我族大帝当年斩断建木，也只得了一颗建木之心，这颗要是浪费了，天底下再也找不到第二颗了。”
“若无建木之心襄助，建木神树哪怕已经进入成熟期，想顺利勾连天地，恐怕也得十万年起。”
“敢问道圣，您等得起吗？”
道圣轻轻捏起茶杯，将冒着热气的茶水一饮而尽，不以为意道：“贫道还在想，是何事让妖师如此束手束脚，原来只是这件小事？”
“半个月内，贫道会想办法将建木之灵培育至与它前世巅峰相若，届时妖师可愿出手，踏出最关键的最后一步？”
鲲鹏脸上恰到好处浮现一抹讶然之色：“道圣道法通天，老夫佩服不已，只是好奇，道圣会采取何等法子办成此事？”
道圣笑道：“这就不劳妖师操心了，贫道自有妙计，妖师只管拭目以待便是。”
“贫道只问妖师一句，建木之灵恢复巅峰之日，可是妖师出手锦上添花之时？”
鲲鹏神色肃然道：“分内之事，责无旁贷。”
道圣无声笑了笑，将鲲鹏身前的茶杯斟满。
鲲鹏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老夫会在人皇居所待上一段时间，静候道圣佳音，告辞。”
“哇”
一道嘹亮的大鹏鸟鸣叫声在道宫后山响彻。
下一刻，道圣面前已无鲲鹏身影。
道圣脸上笑容不减，没有把握对付别人的人，才会想着用下马威去吓唬别人。
妖师动辄展露超强的实力，又何尝不是意味着他底气不足呢？
……
长安城外，林泽望着去而复归的鲲鹏，不禁有些讶异：“前辈这么快就从道宫回来了？”
鲲鹏笑呵呵道：“老相识叙旧，不见得非得滔滔不绝，日后有的是时间。”
林泽闻言不怀好意想道，不会是因为你们谈崩了吧？
“祭祀建木神树一事相对比较复杂，老夫可能要多花点时间准备，不知这段时间可否借住人皇居所？”
林泽不假思索回道：“当然可以，在下在长安有宫殿数千间，前辈可择一入住。可要在下给前辈指路？”
鲲鹏摇了摇头道：“此事无需劳烦人皇，老夫找族中那两个不成器的晚辈带路即可。”
“虎力、青丘月，还不快滚过来给老夫带路？”
长安城内突然冒出两道流光，落在鲲鹏面前，躬身拜道：“小的拜见妖师。”
林泽不以为意道：“这算什么劳烦，在下正好要回宫，可顺路一起回去。”
然而话刚落音，耳边忽然传来道圣的声音：“林泽、庄周，你二人速回道宫，为师有事吩咐。”
林泽神色一滞，冲鲲鹏无奈笑了笑：“家师召见，在下陪不了前辈了，前辈自便，如有什么需要，可让贵族才俊虎力青丘月联系宫中侍卫，只要不是太离谱，他们应该都能做到。”
说完和庄周一并乘风而起，落入道宫后山。
两人刚站稳脚跟，便听眼前道圣问道：“收集信仰之力之事，你二人做的如何了？”
林泽庄周闻言面面相觑，您老人家刚吩咐没多久，现在就问进展如何，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嗯～”
道圣发出浓重的鼻音：“为师问你们进展如何了，没听到吗？”
林泽有点摸不清道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按照老师的吩咐，此事主要交给江月生和一帮道宫弟子去做，此时江月生应该在道宫挑选弟子，老师神念一扫便知。”
道圣脸色阴沉道：“如此说来，就是没有进展了？”
庄周这时忍不住说道：“老师今日才吩咐的事，哪那么快有结果？此事怪不得师弟。”
道圣恼怒道：“你闭嘴，为师让你协助你师弟，是让你去帮忙的，不是让你等他出了事替他说话的。”
“你们两个不肖之徒是要气死为师吗？”
林泽庄周相视一眼，有些无奈拱了拱手道：“老师息怒。”
道圣余怒未消道：“算了，收集信仰之力指望不上你们两个了，为师会安排擅长此道的人去做。”
林泽神色一滞，差点笑出声，您老人家为人师表，想换人说一声便是何必弯弯绕绕来这么一出？
然而培育建木神树获取的奖励如此丰厚，您随意换人，有经过我们同意吗？
庄周一脸认真问道：“不知老师想让何人来做此事？可否需要弟子协助？若对方不能胜任，是否再交还给江月生？”
道圣悠然道：“三教当中，佛门最擅收集提纯信仰之力，为师欲让如来佛祖负责此事，不用你二人插手。”
“你二人该不会心里有别的想法吧？”
如来佛祖？
林泽脑海很快想起十年前玄棠和他说过的那番话，以及建木之灵可通过吞噬生灵意识成长的特性，不禁在心里替如来佛祖默哀三息。
想到此处，林泽一脸认真：“老师思虑周到，英明神武，弟子佩服不已，未有半点异议。”
庄周亦无比严肃回道：“弟子附议。”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入瓮
“说服”两位弟子之后，道圣挥出一道清光，落入南疆。
不一会儿，如来佛祖乘坐云台来到后山，双手合十行礼道：“贫僧拜见道圣，见过庄圣和人皇。”
“不知道圣召贫僧前来，有何吩咐？”
道圣笑了笑道：“建木神树进入成熟期，急需大量信仰之力进一步成长，贫道原本吩咐了庄周林泽二人去做，奈何二人偷奸耍滑，半天毫无建树。”
“贫道忽然想起佛门最擅长收集信仰之力，故唤你前来问一句，此事你可有能耐应下？”
如来佛祖闻言脸上浮现一抹了然之色，难怪庄周和林泽看上去脸色有点差，原来是被训过一顿了。
是该直接应下，还是犹豫片刻？
“如此重任，贫僧不敢轻易允诺，还请道圣容贫僧考虑片刻。”
仔细想了想，如来佛祖觉得应该仔细考虑一番再做决定。
旁边林泽闻言面露喜色，连忙插话道：“启禀老师，弟子已安排了江月生去挑选人手，最迟明日就能开始收集信仰之力。”
“西秦子民亿万之数，有弟子倾力配合，绝对能在短时间内收集到充足的信仰之力，还请老师示下。”
如来佛祖闻言心绪流转，林泽还在力争此事？
道圣脸上泛出一丝冷意，语气严厉：“既然如此，你今日干嘛去了？为师召见你之前，为何不见你有所行动？”
“真当少了你，这天底下的事，为师就办不成了是吗？”
林泽躬身行礼道：“弟子不敢，只是弟子认为弟子一直以来照料建木神树，心得还是有一些的，后续培育之事弟子可一力承担，老师何必假手于外人？”
庄周再一旁附和道：“是啊，望老师念在师弟这十年培育建木神树劳苦功高的份上，再给师弟一次机会，弟子愿协助师弟共同完成此事。”
道圣神色稍缓，看了一眼面露迟疑之色的如来佛祖，微微颔首道：“如来佛祖似乎无暇顾及此事，那就依然交与你二人去做。”
林泽庄周同时露出笑容，躬身应道：“多谢老师。”
道圣置之不理，目光转向如来佛祖，淡笑道：“辛苦你跑一趟。”
如来佛祖将林泽庄周脸上的欣喜收入眼底，冥冥中有种错过了什么机缘一般的感觉，果断道：“道圣且慢，贫僧有话要说。”
道圣微微讶然看着他，似在询问你想说什么？
如来佛祖底气十足道：“贫僧窃以为收集信仰之力这种事，就该由佛门去做，天底下没人能比佛门更懂的怎么去收集信仰之力。”
“道宫虽强，可您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道宫要略逊佛门一筹。贫僧希望道圣能以长远计，将此事交给贫僧去做。”
林泽不悦之色溢于言表，沉声道：“正所谓亲疏有别，内外有分，如此重要之事，怎能交给道宫之外的人去做？”
如来佛祖毫不退让，出言反驳道：“贫僧深受道圣大恩，方得踏入圣人境，此生已将自己视为道圣弟子，这十年以来，用心侍奉道圣，不敢有丝毫怠慢。”
“反观人皇，十年以来虽说劳苦功高，可有过几次上道宫孝敬道圣？”
“真要有亲疏之别，贫僧自觉不会比人皇差，甚至要高过人皇。”
林泽冷声道：“那又如何，无名无份者，哪有资格置喙我与老师之间的情谊？”
如来佛祖回想起这十年以来，林泽把持建木神树，独享机缘，私下去找他，半点情面不给，唯有求道圣，才会很不情愿分一小部分。
就连道圣应允的，到他那里不是推脱为难，就是大打折扣，着实可恶。
想到此处，为了争夺眼下这个机会，如来佛祖心一横，连体面都丢了，笑着讽刺道：“莫不是人皇太过不堪，不容置喙吗？”
林泽浑身气息爆发，怒道：“道宫之地，岂容你放肆？”
“砰”
道圣不轻不重在石桌上拍了一记：“休得放肆。”
林泽脸色一变，气息起伏不定，不情不愿道：“弟子不敢。”
道圣漠然看着林泽：“堂堂人皇，行事如此小家子气，为师对你十分失望，收集信仰之力这件事，暂时不用你操心了，为师自会去寻找合适人选。”
林泽面露慌色，口不择言道：“如此一来，培育建木神树所获得的天道奖励，就变成别人家的。老师三思啊。”
道圣漠然道：“为师做事，轮得到你来置喙吗？”
林泽低头道：“弟子不敢。”
庄周适时劝道：“老师息怒，小师弟只是担忧道宫错失机缘，并无恶意。”
道圣神色不变，转向如来佛祖问道：“你想做此事？”
如来佛祖回道：“贫僧不敢欺瞒您，贫僧是真的想。”
道圣淡然道：“从今日起往后一个月，由你来收集信仰之力，若表现良好，就继续做下去，若表现不佳，贫道另换他人。”
如来佛祖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双手合十道：“贫僧定不负道圣所望。”
道圣想了想道：“贫道手上有门秘法，可将收集而来的信仰之力注入建木神树内，助建木神树成长，贫道将此法传你，静气凝神，莫要抵抗。”
说完伸出一根手指，一道清光没入如来佛祖体内。
如来佛祖态度恭敬：“谢道圣赐法之恩。”
道圣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且去做事吧。”
林泽忽然向前一步道：“请老师赐予弟子同样的秘法。”
道圣瞥了他一眼，淡然道：“等你负责为建木神树收集信仰之力的时候，再来找为师。”
林泽还想再说，却被庄周连拉带拽带走。
如来佛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双手合十，微微低头道：“贫僧告退。”
……
晚间，如来佛祖坐着云台来到建木神树面前，手持散发着七色光的光团，按秘法记载的方法，送入建木神树之内。
瞬息过后，一道光自九天之上垂落，没入如来佛祖体内。
浑身舒爽、面露满足之色的如来佛祖嘴角，多好的机缘，有人霸占了十年，总算是轮到自己了。
……
第二日清晨，如来佛祖来到建木神树处时，发现林泽正在指挥一群人搭建祭坛，将建木神树围了个水泄不通。
如来佛祖耐着性子驻足在侧，观望了一阵，然而林泽对他视而不见，连声招呼都不打。
过了许久，如来佛祖有些按捺不住，向前一步，双手合十道：“人皇可否让人给贫僧让个位置，莫要耽误了道圣交待下来的任务？”
林泽回头瞥了他一眼，懒洋洋道：“稍等片刻，在下忙完自然会让出地方给你。”
说完将如来佛祖晾在一边，继续指挥他人做事。
如来佛祖脸色阴沉：“人皇莫要忘了，培育建木神树是道圣交待的事，耽误了可担待不起。”
林泽嘴角浮现一抹不屑：“巧了，在下这会做的也是老师交待下来的事，论时间，还在你之前。”
“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之分吧，难道佛门行事如此霸道，唯我独尊？”
如来佛祖深深看了林泽一眼，自知此事无法善了，掉头往道宫方向而去。
片刻后，道圣充满威严的声音在林泽耳边响起：“林泽，莫要无事生非。”
林泽微微躬身道：“弟子只是按照老师先前的吩咐行事，何来无事生非？”
“你想做什么，为师不去管你，不得耽误培育建木神树，明白吗？”
林泽微眯着双眼问道：“那祭坛？”
“如来佛祖用信仰之力供养建木之时暂停，待他结束你再开始。”
林泽脸上浮现一抹极为不情愿之色，低声道：“弟子遵命。”
接着对围在建木神树前的人吩咐道：“今日到此为止，退下。”
下一刻，如来佛祖面露得意之色归来，将信仰之力送入建木神树内，拿了天道奖励飘然离去。
……
林泽有意无意挡了如来佛祖五日，直到第五日祭坛建成，方告一段落。
临行之际，如来佛祖突然问道：“不知人皇建此祭坛有何作用？若是无用的话，不如拆了，省着留在这里碍眼。”
林泽冷笑道：“这座祭坛是妖师鲲鹏专门找了老师，为祭祀建木神树所建，据说有不可描述的神异之处。”
“你要真有本事，就将它拆了，兴许我还会高看你一眼。”
如来佛祖轻笑一声，默然不语。
林泽再次笑了笑，转身离去。
……
林泽离去后，如来佛祖向前，欲将收集而来的信仰之力送进去时，忽然停滞了一下。
回首一看，除了目不斜视的一些凡人护卫之外，现场并无他人。
如来佛祖面色变幻不定，鬼使神差一般走上新搭建好的祭坛，盘腿坐下。
一股莫名的感觉浮上心头，天地间的大道，似乎清晰了许多。
妖族妖师，果然名不虚传，特意搭建的祭坛竟然有如此功效。
要不要拿来用一下？
如来佛祖心里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未察觉的是，周边阵法诡异般启动，蒙蒙荧光，照射整个空间。
过了许久，如来佛祖脸上浮现肃穆之色，盘坐在祭坛上，将信仰之力送入建木神树内，接着一股比前几日多五成天道奖励落下。
如来佛祖面露满意之色离去。
建木神树附近的宅院里，林泽看到这幕，讶然道：“这么容易就上钩了？”
庄周走到他身边，面露唏嘘之色道：“当他采用捷径晋升那刻起，道心就破了，没了道心的人，再强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林泽闻言一惊：“那师弟我岂不是糟了？”
庄周瞥了他一眼，淡然道：“师弟不必担忧，你的道心本就是以自我为重，走捷径反而与道心贴合。”
林泽……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圣人祭天，法力无边
雨过天晴，树木郁郁的长安城外，经过春雨一番洗礼，有股特别清新的味道。
林泽如往日一般来到宅院，静心等候如来佛祖前来，精心演绎不甘机缘被夺，无时不刻想找他人过失的形象。
今天是如来佛祖正式接手用信仰之力供养建木神树的第十日，一个月之期马上过去三分之一，林泽怎能不表现的“热心”一点？
辰时三刻，如来佛祖准时乘坐云台出现在林泽面前，意味不明冲他笑了笑，在他的注视下，轻轻踏上新建祭坛，盘腿而坐。
金色的袈裟洒落，从祭坛边缘垂下。
林泽忍不住出声道：“小心点，莫要弄坏了祭坛。”
如来佛祖轻笑一声，没去理会林泽，连续九天获得丰厚天道奖励的他，特别能理解对方此刻郁闷的心情。
如此机缘，任谁被夺都会觉得不舒服，哪怕圣人境，亦不例外。
何况对方是底蕴浅薄，一向以自私、气量狭小而闻名的半吊子人皇。
不一会儿，如来佛祖摒除杂念，保持心如明镜，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心态，将收集而来的信仰之力缓缓注入建木神树躯干内。
这是他连续供奉九天总结出来的心得，能最大限度获取天道奖励。
如前些日一样，一道恢宏明亮的光柱，自九天之上垂落，落在如来佛祖头顶。
一条条令人着迷的大道，在他面前揭开了面纱，让他不知不觉投入其中。
这时，祭坛大放光芒，与之交辉相映，建木神树附近的阵法缓缓转动，散发出蒙蒙雾气。
林泽见状瞳孔一缩，一口气闪退至百里之外，遥遥望去，神色不定。
要动手了吗？
祭坛上，如来佛祖呢喃低语，与注入建木神树内的信仰之力相呼应，大力攫取天道奖励。
万里之外的昆仑山顶，道圣端坐在太极图上，嘴唇蠕动，低声念出一段法咒。
刹那间，一股等同之前十倍的天道奖励疯狂涌入如来佛祖体内，可他脸上非但没有半点欣喜，反而面露惊怒之色。
建木神树居然在汲取他的修为。
“大胆妖孽，竟敢暗算本座。”
如来佛祖此刻愤怒到了极点，准备断开与建木神树之间的联系，给对方一点教训。
一介草木，老老实实作为获取天道奖励的工具不好吗？连本座都敢惹，找死。
下一刻，如来佛祖脸色大变，他与建木神树之间的联系非但没能断开，反而对方汲取自身修为的速度暴增。
只见空中波纹荡漾，无数纤细如蚕丝一般的根须破空而出，像一条条激射而来的毒蛇，刺向如来佛祖全身。
如来佛祖冷哼一声，双手横推向前，金色佛光从体内迸射而出，排山倒海一般打向眼前漫天飞舞的根须。
根须一时半会无法突破佛光，双方僵持在半空。
如来佛祖没有犹豫，果断乘风欲起，拉开双方之间的距离。
然而一股莫大沛力从他身下传来，金色袈裟迎风飞扬，却怎么也飞不起来。
低头一看，祭坛生出数百道无形锁链，将他腰部以下紧紧锁住。
事到如今，如来佛祖哪还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怒吼道：“林泽，你敢算计本座？真以为你是上古人皇，威压海内，无人能敌吗？”
林泽闻言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到了这时候，还耍小聪明，明知是被道圣算计却偏偏说成是我，你以为道圣会因为听到这句话放你一条生路？
从你接受道圣给的建议，李代桃僵取代佛祖入主佛门那刻起，就已经注定了有今日之劫。
“想要镇压本座，没那么容易。”
显然，如来佛祖不是个认命的主，吸气入腹，声如洪钟，一字一顿念道：“嗡、嘛、呢、叭、咪、吽。”
一股伟力突破虚空降临在如来佛祖身上，锁住他下半身的锁链顿时崩碎一半，与佛光僵持不下的根须，亦被打飞出去。
如来佛祖趁势起身，准备逃离危险之地。
相隔万里之外，道圣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低声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刚飞上半空的如来佛祖，如同被人重锤一击，浑身一震，向前吐出一大口金色佛血，像掉了线的风筝一般，从半空中坠落。
如来佛祖失魂落魄，不可置信问道：“道圣，为什么？您为什么要害贫僧？”
空中传来道圣悠然的声音：“你的道错了，贫道不是在害你，而是在拨乱反正。”
如来佛祖愤然道：“贫僧走的道，不是你当年指引的吗？”
道圣语气漠然道：“当然不是，当年恰逢佛祖失德，佛门群龙无首，贫道见你一心想复兴神道，数万年勤缀不休，便建议你参照佛门收集信仰之力的模式，改变神道延续的方式。”
“谁知你只知鸠占鹊巢，沉浸于篡夺佛门基业无法自拔，一改复兴神道初心，如今看你，哪还有半分想复兴神道的模样？”
如来佛祖愤然道：“谁说贫僧没有，贫僧做梦都想复兴神道，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林泽在一旁听的十分无语，在这种弱肉强食的世界，直接干掉对方不得了，还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这如来佛祖也是，道圣只是牵强附会找个借口罢了，你不想办法奋起反抗，只想着辩解有用吗？
道圣冷笑：“贫僧？你听听你的自称，你可记得十年前你的称呼是泰山神君，而非如来佛祖，你连自己的根都忘了，还有什么资格妄言复兴神道？”
“何况你一身修为与佛门一般无二，哪还有神道的影子？贫道今日拨乱反正，送你入轮回洗掉身上佛门的影子，待你来世重生，再引你踏入神道，全你心愿。”
“安心去吧，不必感谢贫道。”
九个散发着蒙蒙清光的大字，自九天之上镇压而下，将如来佛祖压入地底不得动弹。
无数根须蔓延而入，没入如来佛祖体内，疯狂汲取他的一切，修为、意识，全都不放过。
林泽看的后背发寒，这哪是建木神树，这分明是饕餮。
地底深处，如来佛祖发出令人绝望的呐喊：“道圣，贫僧纵然轮回百世，绝不忘今日之仇，他日必然灭你道门，以泄心头之恨。”
道圣漠然道：“冥顽不灵。”
再次落下一道清光，只是这道清光没落在如来佛祖身上，而是落在建木神树上。
只见插入如来佛祖体内的根须疯狂暴涨，汲取的速度提升了三倍多。
如来佛祖的身躯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
“本神以神道的名义诅咒你，永生永世不得踏入超脱境。”
说完最后一句遗言，如来佛祖整个人崩碎成一团灵气，一滴不剩被建木神树全部吸收。
下一刻，无数雷霆降落，疯狂击打枝叶飞舞的建木神树。
高达三千丈的树干多处起火，不少粗大树枝被劈成烟灰。
这是天道对建木神树致使圣人境陨落的惩罚。
建木神树树冠处浮现出一道虚影，虚影像吃了大补药一般，逐渐化虚为实，并拔高。
这是建木之灵。
林泽立刻猜到虚影的身份，在他的亲眼目睹下，如鬼魂一般的建木之灵，形体慢慢发生变化，最后竟然变成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亭亭玉立站在他面前，微微屈身一礼：“建木拜见哥哥。”
林泽看着少女略微失神，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好好的一个圣人境，就这样没了？
号称需要耗费无数信仰之力和生灵意识滋养的建木之灵，通过吞噬了一个圣人境，就这样轻而易举成了？
道圣接下来的谋划会是什么？当初收自己为徒，会不会也有同样的陷阱等着自己？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强硬拒绝
“哥哥在想什么？”
建木之灵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林泽问道。
林泽回过神，笑了笑道：“我在感叹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前几日见你之时，你连聚形都做不到，今日一见，你却能幻化出人形。”
建木之灵笑眯了眼，细眉如一道弯月：“若非哥哥精心照料，建木哪有今日？还得多谢哥哥才对。”
林泽不以为意道：“谈不上精心照料，顶多算各取所需，你不必放在心上。”
建木之灵敏锐察觉林泽对自己有些冷淡，忍不住伤心道：“哥哥似乎有点讨厌建木？”
讨厌吗？
不，没有好感罢了。
像普通人很难喜欢捕食人类的食人花一样，林泽对吞噬了如来佛祖的建木，怎么都不感冒，哪怕此事归根结底在于道圣。
“没有，我很喜欢建木，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林泽矢口否认，他有些不确定一旦自己承认讨厌建木，建木之灵会不会因此发狂，想连他一起吞下。
像这种睁眼说瞎话，惠而不费的事，林泽做起来一向没有心里负担。
谁知建木之灵居然真的吃这套，脸上露出欢快的欣喜之色：“真的吗？”
“真的。”
一个成功的谎言往往需要很多谎言去支撑，林泽既然踏出了第一步，没道理半途而废。
建木之灵歪着头，露出可爱的侧脸：“那哥哥能答应建木一件事吗？”
林泽微微皱眉，还真懂得打蛇随棍上，不忘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
“你尽管说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绝不二话。”
林泽正义凛然许下诺言，能做到没话说，做不到就算了。
建木之灵欣喜道：“那太好了，建木想让哥哥帮我寻找一件对我而言极为重要的物品。”
“那件物品名为建木之心，是建木前世一身精华聚集一体产生的神物，建木若是获得了它，就能如前世一般顶天立地，上通天界，下连九幽。”
“哥哥要是能帮建木找到这件物品，建木会将哥哥的恩德铭记在树干上，永远祝福哥哥。”
林泽摸了摸下巴道：“建木之心，此物我闻所闻未，不知要去何处才能获得？”
建木之灵小声道：“建木查探前世记忆得知，前世之身是被妖族斩断的，如无意外，建木之心应该落入了他们手中，哥哥仔细打探妖族动向，估计会有线索。”
林泽摸了摸鼻子：“这样啊，恐怕非一时半会能查到，你得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你放心，我一定会全力追查此物，一旦有消息，会立刻通知你。”
话刚落音，一道声音回响在林泽和建木之灵耳边：“建木之心在老夫这里，人皇想要，老夫这就将它送给你。”
林泽脸色阴沉，顿时有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
“在下谢过妖师一片好意，不过这件事在下得纠正一下，想要建木之心的是建木神树，并非在下。”
“妖师直接将建木之心赠予给她即可，若有什么条件，亦可一并向她提出。”
鲲鹏淡笑道：“既然说是赠予，自然是无偿赠予，哪还会有什么其他条件？”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老夫只赠予给你一人，其他人若要，给不给你说了算，与老夫无关。”
林泽沉默良久，忽然笑道：“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如此贵重的礼物，在下想了想，实在消受不起，还是不要了吧。”
“妖师好好保管，他日或许会遇到另一个有缘人。”
摆明挖了个深坑在前，真当我脑子坏掉了，傻乎乎往里面跳？
如来佛祖才被你们吞的连渣都不剩，当我有无数条命，你们怎么算计都死不了？
“哥哥，你不是答应过我要替我找回建木之心吗？”
建木之灵顿时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声音婉转，当真是我见犹怜，于心难忍。
林泽耸了耸肩，不以为意：“我反悔了不行吗？”
建木之灵顿时僵在当场，一脸呆滞的看着林泽，似乎认错了人一般。
林泽将建木之灵的反应收入眼底，不由陷入了反思之中，到底是自己哪里表现的不对，他们凭什么认为自己会如此容易被道德绑架？
难道自己天生看起来就像一个好人？
“咳咳，人皇是否没听清，老夫说的是免费奉送。”
“人皇只需将建木之心融入建木神树躯干内，就能获得一大笔天道奖励……”
林泽摆了摆手，直接打断鲲鹏的话语：“妖师难道没听过，免费的东西才是世间最贵的吗？”
“你们想玩什么把戏尽管去玩，在下不想牵涉进来，同样，你们也不要想着逼我去什么。”
林泽话刚落音，场间气氛几乎凝滞到了极点。
这时道圣的声音遥遥传来，打破沉寂道：“林泽，答应他。”
林泽闻言抬头望向西方昆仑山方向，轻声笑了笑，斩钉截铁道：“不。”
道圣略微不悦道：“此事对你而言，有不可估量的好处。”
林泽再次明确拒绝道：“不。”
好处再多，比起命来，就是个渣。
这招骗骗小朋友也就罢了，我前世可是正儿八经读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
你能骗到我？
“林泽，你听为师说，你是当世人皇，唯有你才有资格将建木之心送入建木神树体内，再通过祷告天地助她炼化，唯有这般，超脱境机缘才有可能出现。”
“为师是不会害你的，你照着为师教你的去做，事成之后，为师会分你一份超脱境机缘。”
“难道你就不想超脱于天地，获得大逍遥，大自在吗？”
林泽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不想，弟子向往的是平静生活，在这片天地生活的挺好，没必要非得超脱。”
场间气氛再次陷入凝滞。
“林泽，你就不担心为师另立人皇吗？”
道圣的语气里，已经有了几分恼怒。
林泽摇头：“弟子自认为天底下没有比弟子更适合当人皇的，老师若能找到合适的人选，弟子退位让贤不在话下。”
“老师若找的是一个无德无才之人，莫怪弟子不认。”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全身而退
林泽无比强硬的态度，使得道圣鲲鹏以及建木之灵均陷入了沉默。
正当气氛微妙之时，庄周匆匆忙忙赶来，神色惊疑不定问道：“师弟，怎么回事，如来佛祖的气息怎么突然消失了？”
林泽轻笑一声，以极为平淡的语气说道：“陨落了，气息自然就消失了。”
庄周震惊：“如来佛祖堂堂圣人境，就这般陨落了？”
林泽平静回道：“师弟亲眼所见，灰飞烟灭，直接步入轮回，连渣都没剩下。”
“那师弟可知，如来佛祖为何会陨落？”
林泽目光依次扫过建木之灵和鲲鹏，最终转向西方：“老师亲手布下杀局，兼有妖族妖师相助，天地至宝建木之灵亲自动手，外加天道偏袒，莫说如来佛祖，这天地间除了那位，谁能逃得过？”
庄周闻言喃喃自语道：“这，这没道理的啊，老师怎会要诛杀如来佛祖？”
林泽不怀好意说道：“师兄要不要回道宫一趟，当面向老师求证？”
庄周脸色一正，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相信老师不是这种人，一定是师弟你弄错了。”
呵，男人！
林泽脸上浮现一抹不屑，向西方微微躬身一礼：“弟子事务繁忙，暂且告退。”
正欲离开时，鲲鹏一声不响拦住林泽去路。
林泽嘴角露出一抹讥笑：“妖师是想与在下论道高低，比上一场？”
鲲鹏正色道：“人皇若是有意，老夫陪你玩一场又如何？”
林泽闻言哈哈笑道：“在下就站在这里，妖师尽管出手，你能打死在下，或让在下皱一下眉头，都算在下输。”
鲲鹏微眯着双眼，神色平静道：“人皇此言太过狂妄了些，包括妖族历代大帝在内，天地间还没谁敢当着老夫的面说这种话。”
林泽笑道：“妖师要是不信，尽管试试。”
话一说完，林泽气息浮动，在背后交织出一副巨画，画中有农民侍弄田地，有行商赶着马车前行，有世家大族子弟流连画舫。
男女老少，众生百态，全都能在画中找到，且栩栩如生，像真人一般。
鲲鹏张开口，欲将林泽一口吞入腹中，让他沉沦苦海，然而冥冥中传来天道警告，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到底哪里不对，为何我一想对他出手，就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明明他的实力看上去远不如我。
是因为他是人皇，当代天地之主人族的首领，所以不能受到伤害吗？
不对，历代妖帝可没受到过天道如此看护，按理来说，人族人皇照样这个待遇才对。
一时弄不真切的鲲鹏，举棋难落，十分难受。
这时道圣惊奇的声音遥遥传来：“你竟然效仿秦皇，将自身气运与凡人百姓勾连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你比秦皇更狠更绝，秦皇再狠也只勾连了一座长安城，牵涉凡人不过五百万之数，为师瞧你如今这模样，恐怕天底下的凡人，你勾连了至少三成。”
林泽微微低头道：“老师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了弟子的把戏。”
“不过有两点，弟子得解释一下，西秦在继承大秦帝国疆域和子民的前提下，西征拜占庭，北击胡人，东收高句丽，南纳百越及南诏，除却这些年战乱死去的一部分人，西秦共计百姓三亿两千万余。”
“弟子十年以来，疯狂推行勾连气运之策，总计勾连一亿八千万有余，恰好超过一半多些。”
“弟子若意外横死，受勾连的这些凡人百姓，亦会被牵连，跟着弟子一起步入轮回，换而言之，天地间的人族数量将锐减一半，堪比人间浩劫。”
“所以不管谁对弟子出手，都得承担亿万凡人之死带来的因果罪孽。”
“昔日老师与儒圣佛祖对秦皇动手，无意造成长安百姓死绝，事后遭天道反噬，以至于险些失却圣位，如今弟子背后站着亿万凡人，应该没人承受的住反噬吧？”
在场众人，除了懵懂的建木之灵以外，其余皆吸了口凉气。
鲲鹏冷汗淋漓，慌忙将嘴闭上，深怕脑袋一热伤了林泽，惹来麻烦。
可这不代表他甘心放过林泽，忍不住怒斥道：“阁下身为人族之主，竟然拿着同族的性命当盾牌，如此狠心无德，不配称皇。”
林泽漫不经心道：“我配不配称皇，你说了不算，我也不在意你有什么看法，何况我这般做只是为了自保罢了。”
“说起来弟子能有今日成就，多亏老师赐予的锻造气运金册之法，给了弟子一些启发，否则别说亿万，能否凑够一千都是个问题。”
道圣古井不波回道：“主要是你天赋异禀，为师没怎么教过你，不过做什么事都得承担相应的因果，为师希望你能回头是岸。”
林泽微微躬身：“老师缪赞，请问弟子现在可以走了吗？”
身负“核弹”级炸药包的林泽，神态有些肆无忌惮。
道圣隔空传话，语气中透露出些许疲惫：“走吧，待需要你配合时，为师再找你。”
林泽笑了笑，躬了躬身，乘风往长安飞去。
这一次，鲲鹏半点拦住林泽的想法都没有。
妖族先是失去了天地之主的地位，又因末代妖帝斩断建木神树，一直都被天道针对。
以他妖族的身份，若对现任天地之主出手，遭遇的反噬恐怕要比平常人要强十倍。
这种反噬一旦降落下来，身死道消只是.asxs.，族群灭种亦不在话下。
鲲鹏不想被反噬死，亦不想连累妖族，面对这种情况，只能退后一步。
待林泽消失，鲲鹏冲西方问道：“人皇拒不配合此事，道圣将如何解决最终一步面临的问题？”
道圣漫不经心回道：“难道献祭仪式只能依靠人皇去做吗？据贫道了解，恐怕未必。”
“祭祀建木，供奉建木之心，这些都是妖师提的，想必妖师要比贫道更清楚情况。”
“不若妖师牺牲一二，你来主持祭祀？”
鲲鹏看了一眼林泽离去的方向，迟疑道：“此事或许还有回旋余地，不如再等几日。”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没你不行
永乐殿，林泽批复完一份奏折，伸了伸懒腰，脸上露出恬静的神色。
与道圣翻脸，不必再看他脸色的感觉，真的蛮爽的。
扎根于天道之中的自我大道，更是格外的活跃，疯狂汲取天道碎片补益自身。
忽然间，林泽神色微动，面无表情看向大殿外：“师兄既然来了，何必遮遮掩掩让人误会？”
庄周漫步踏入大殿，意味深长问道：“师弟还肯认我这个师兄？”
林泽淡然一笑道：“师兄何出此言？这十几年来，虽然师兄偶尔有不靠谱的时候，但一直对师弟照顾有加，可谓情深义重。”
“师弟并非生性凉薄、忘恩负义之徒，一直都有记在心里，会永远将师兄当亲人看待。”
庄周灿然一笑道：“师弟这话说的挺好听的，但愿他日我有求于师弟，师弟莫要翻脸不认人。”
林泽当场起身，走下台阶，平视庄周，神色诚恳：“当然不会。”
庄周脸上笑容越发灿烂：“师弟这话我记住了。三日后鲲鹏会借建木神树勾连天地之机祭天开天门，届时或许会出现超脱境机缘，老师让我来邀请师弟，辰时前去观礼。”
林泽细细咀嚼庄周这番话语，喃喃问道：“观礼？”
庄周解释道：“说是观礼，其实是老师打算分一份机缘给你。”
林泽不可置否道：“是吗？”
话刚说完，林泽挥手关闭殿门，果断发动逆天命神通。
一阵蒙蒙雾气迅速弥漫至大殿周围，像盖了一层布，将方圆几里天机遮掩。
“请师兄说实话，老师要你通知我明日观礼，真的是为了顾念旧情分机缘？而不是拿我祭天？”
庄周悠然道：“身负亿万生灵的性命，拿你祭天，天都不敢收啊。放心吧，据我所知，老师真是一片好心。”
林泽围着庄周随意走动了两步，淡然道：“昨日老师措辞严厉令我主持祭礼，被我断然拒绝一事，师兄可有听闻？”
“恐怕老师如今心中视我为逆徒，巴不得清理门户，师兄却说他老人家一片好心，就不怕对不起你我之间的师兄弟之情吗？”
庄周微微皱眉，语气平静道：“我从不说谎。”
林泽笑了笑，眼神有些微冷：“十年前，刚吞噬佛祖的玄棠与我私下见面，言及若要建木神树短期勾连天地，需以圣人祭天。”
“就在昨日，我亲眼看到如来佛祖，不，泰山神君被老师祭天，从而让建木之灵化为人形。”
“如此算来，早在十几年前，老师提议泰山神君桃代李僵入主佛门时，就提前布好了局，”
“推人及己，师弟一直在想，老师当年收我为徒，是否也是出于某种见不得人的谋算？”
“师兄跟随老师时日良久，不知有何可以教我？”
庄周望着林泽沉默良久，微微叹了口气道：“老师收下师弟主要是为了争夺天命，再用天命换取超脱境机缘，师弟不是一早就知道吗？”
林泽哈哈笑道：“师兄莫要说笑，以老师的算计和深不可测的修为，若他老人家志在天命，又岂会被我横插一手夺去？”
“师弟已动用秘法将天机屏蔽，事到如今，师兄还不肯说些实在点的吗？比如，为何师弟不能开天门？”
庄周坦然道：“我无话可说。”
林泽身形霍然停顿，缓步走上台阶，神色漠然：“请师兄回去答复老师，我近日政务繁忙，三日后要召开大朝会，商议增设基层官员一事，无暇前往。”
“辜负了老师一番厚爱，心中甚是愧疚，他日有暇，必定登门向老师谢罪，望他老人家谅解。”
思来想去，林泽打算采取龟缩**，拒绝去观礼。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作为观众不会被殃及池鱼。
如来佛祖坐在祭坛上用信仰之力供奉建木神树，还不是被作为观众的道圣给祭天了？
庄周闻言脸上浮现复杂之色，迟疑道：“师弟真的要如此决然拒绝老师的邀请吗？虽说昨日师弟和老师之间闹得有些不愉快，可老师派我来请你三日后观礼，未必没有想缓和彼此之间关系的意思。”
“师弟毫不留情拒绝，恐怕会让老师误会师弟怀恨在心，师徒之情将会因为关系恶化而荡然无存，错过今日，以后不一定会有如此良机与老师修复关系。”
林泽对此很是不以为然，师徒之情固然重要，可和小命相比，连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不过这种无情无义的话说出去太得罪人，林泽只能委婉说道：“不不不，师兄误会了，师弟是真的抽不出空，师兄若是不信，三日后可见分晓。”
庄周见无法靠情谊说动林泽，只好换个方式：“三日后，儒圣和通天师叔亦会到场观礼，此事关乎超脱境机缘，师弟难道就一点都不动心？”
林泽淡然道：“师弟根基浅薄，超脱境遥不可及，没指望能通过所谓的机缘踏入超脱境，严格来说，还真的不动心。”
这是林泽的心里话，他晋升圣人境才多久？
十来年。
嗯，两世为人，加起来总共不到七十年。
相比道圣儒圣以万年为单位的等待，林泽似乎没必要太着急。
尤其这机缘看着像包着糖衣的毒药，让人心怀忌惮，不敢下手。
东西再好，得有命拿才行。
庄周长叹了口气：“归根结底，师弟还是担心老师和我会害你。”
林泽笑道：“没有的事，老师慈祥，师兄友爱，又怎会害我？”
庄周微微皱眉：“虚情假意的话师弟就不必说了吧。”
林泽默默道：本来就是你先说的。
庄周见林泽沉默不语，顿时心里明白，若是不打消他的疑虑，对方不可能答应前去观礼。
“师弟想知道什么？”
林泽闻言眼神微亮，问了一个关键性问题：“为何非要我？”
庄周顿时陷入沉默，不肯开口。
林泽见状微微笑道：“师兄不便回答就算了，当我没问过，对了，替向老师问好。”
言下之意，不说拉倒，赶紧回去吧。
庄周沉默半响，迟疑道：“师弟当真想知道？”
林泽神色认真：“愿闻其详。”
庄周欲言又止，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我若如实相告，师弟还是不肯答应去观礼，该当如何？”
林泽想了想道：“师弟正好会一门辨别真言假话的神通，待会师弟会施展这门神通，若师兄所言属实，师弟二话不说，答应一定准时前去观礼。”
“若师兄有半句假话，请师兄推门而出，莫要回头，他日相见，你我依然是师兄弟，但情义不复。”
庄周不假思索应道：“好，请师弟施展神通。”
林泽微微点头，知天命发动，一股充满玄奥的气息落在庄周肩上，无数关于庄周的杂乱讯息，浮现在林泽心头。
“师兄可以说了。”
庄周心如明镜，淡然道：“此事归根结底在于师弟本身，如我没猜错的话，师弟本不是这方天地的生灵。”
林泽强行按捺心中震惊，故作平静道：“师弟生于此，长于此，怎么突然不是这方天地的生灵了？”
庄周轻笑道：“师弟好心性，可你说的这句话，正好暴露了你不是这方天地生灵的事实，正常而言，你不该问，难道还有别的天地吗？”
林泽神色依然平静，摸了摸下巴道：“圣人境小天地，难道不是别的天地？”
庄周凝视着林泽，微微摇头道：“师弟别否认了，当年老师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你不是这方天地的生灵。师弟可知，你并非第一个从不知名之处来到这方天地的生灵？”
林泽回想起有次和道圣见面的场景，确实有说过自己穿越过来的话语，遂不再强行否认，而是试探性问道：“另一个是原始道人？”
庄周闻言脸色微变，急声道：“师弟慎言，不可直呼祖师名讳。”
截止现在，庄周说的话没有一句虚假。
林泽微微吐出一口浊气，原始道人的身份确定了。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真的是意外吗？
“我的身份，和观礼有什么关系？”
庄周脸上浮现一抹思量之色，沉声道：“师弟可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天地间本无超脱境存在，祖师开创的先河。”
“除了祖师以外，远古至今，天地间涌现出的那些惊艳绝伦存在，无人突破圣人境的桎梏。”
“远古神魔、巫族祖巫、妖族帝皇、神道天帝、人族三皇，俱为横压一代的伟大存在，却止步圣人境巅峰，最终湮灭在时光长河中。”
林泽闻言忍不住插话道：“等等，圣人不是长生不死的吗？若能做到横压一世，又怎会湮灭？”
庄周指着上方：“天要亡你，为之奈何？”
“圣人境小天地，可是汲取天地的养分而成，若无限扩张下去，天地岂能容你？”
“师弟作为一国之主，又岂会容忍诸侯压在你头上？”
林泽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天地可以允许圣人境某种程度与它平起平坐，可一旦对它有了威胁，天地就会启动“杀毒模式”，将有威胁的圣人抹除。
如此推算，末代妖帝斩断建木神树，未必是为了什么夺取天界保全自身，而是为了向天地争命。
“听师兄的意思，只有像我这种不属于这方天地的生灵，才有可能晋升超脱境？”
庄周微微点头道：“这是老师认真推算了数万年得出来的结论，三日后超脱境机缘显现，师弟若是不去，那就是个笑话。”
“包括老师在内的一众圣人境，有一个算一个，哪怕将机缘捏在手里都没用。”
林泽神色复杂，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开天门
三日后，长安城外。
林泽到来之时，一眼就看到一座九十九丈高的祭坛立在那里，祭坛上坐着妖师鲲鹏。
祭坛四周，道圣、庄周、儒圣和通天剑主四圣凌空而立，散发出来的圣人境气息激荡不休，震的空间波纹不断，仿佛随时都会裂开。
林泽思索片刻，绕过离他最近的通天剑主，来到道圣面前，微微躬身一礼：“拜见老师。”
神色平淡，不见半分尴尬，好像几天前翻脸的事与他无关。
道圣温和一笑，指着身侧一处道：“不必多礼，祭天快开始了，你就待在为师身边吧。”
林泽笑了笑，婉拒道：“弟子先去和师兄打声招呼。”
如来佛祖离你一万里，都被你祭天了，还坐你身边？等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道圣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去吧，待会记得过来。”
“弟子告退。”
林泽应了一句转身离开，随你怎么说，等下过来算我输。
一直关注这边情况的庄周，连忙伸手招道：“师弟来的正好，祭天时辰快到了，赶快找个地方观礼。”
林泽微微点头：“好。”
然后在儒圣和通天剑主之间往外五里处找了个位置，向左与道圣之间隔着通天剑主和庄周，向右与道圣之间隔着儒圣。
反正离道圣远点就对了，毕竟在场五大圣人境，除了道圣能给他一种莫名的危险感，其余人不见得能奈何的了他。
道圣见状，意味不明笑了笑，最终什么都没说。
辰时到了。
盘坐在祭坛上的鲲鹏，猛然睁开双眼，张开嘴，一颗鸽蛋大小，状如碧绿色心形物的建木之心从中飘出，宛如活的一般跳动不止，并在瞬间长成磨盘大小。
不远处的建木神树感应建木之心出现，枝叶疯狂飞舞，显得特别激动。
树冠处，一名靓丽少女眺望而来，两眼中尽是渴望之色，若非理智犹存，恨不得扑上来。
建木之心感应到了建木神树的存在，跳动频率猛增三倍，挣扎着想向建木神树飞过去。
鲲鹏见状冷哼一声，建木之心表面浮现无数锁链，将它牢牢捆住，除了原地跳动，寸步不得偏移。
“什么时候融合，该怎么融合，本座说了算。”
话刚说完，锁链猛然收紧，压制着建木之心跳动的频率。
建木之心左突右突，怎么都无法突破束缚，慢慢的，跳动频率就降低了。
一直盯着建木之心的建木之灵，眼中的渴望瞬间化成了怨恨，死死盯着鲲鹏，一副择人欲噬的模样。
鲲鹏神色一冷，呵斥道：“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本座，信不信本座斩了你？”
感应到似有似无的危险传来的建木之灵，连忙一缩，躲进树干里不露痕迹。
鲲鹏冷笑一声，转头望向通天剑主，后者会意抛出无数颗散发着浓郁灵气的晶体。
林泽见状神色微动，碧游宫用截灵之术截取了如此多的灵气，不知害了多少生灵，也不怕遭天谴。
鲲鹏对着通天剑主丢过来的晶体轻轻吐了口气，固态晶体瞬间融化成液体，变成一道涓涓细流，缓慢注入建木之心中。
磨盘大小的建木之心，体型持续扩大，跳动频率持续加快，散发出一股浓烈的生机。
林泽目测了一下，寻常人若吸上一口，不说增长多少年寿命，十年八年无病无灾轻而易举。
灵液灌注时，鲲鹏再次看向儒圣，后者抛出一本灰黄色书籍，封面上赫然标着两个古篆大字——“论语”。
《论语》在建木之心上方缓缓翻开，一股呈乳白色烟雾状的信仰之力垂直落下，一点点渗透着建木之心。
建木之心内部猛然响起一阵哀嚎，似乎遭到了世间最严厉的酷刑。
不远处的建木神树枝叶收拢，簌簌发抖，似乎在恐惧什么。
林泽毫不费力猜到了真相，建木之心中还残留着上一代建木神树的意识，鲲鹏正在利用儒家特殊的信仰之力，将它慢慢磨去。
哀嚎声整整持续了一刻钟，直到建木之心通体成透绿色，鲲鹏才停下注入灵液和信仰之力，幻化成一只大鹏鸟，叼着建木之心落在建木神树树冠上。
建木神树猛然迸射出耀眼神光，整体化作琉璃态，并生出无数无形根须，一半上天，一半下地，无限增长。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轰鸣声响彻天地间，一股清灵之气自九天落下，令人飘飘欲仙，一股污浊之气自地底冒出，令人浑身沉重。
鲲鹏大喝道：“天地已开，速开天门。”
说完体内圣人境喷薄而出，直冲天际，誓要将天捅个窟窿。
道圣、庄周、儒圣和通天剑主纷纷响应，五道圣人境气息融为一体。
刹那间，石破天惊，电闪雷鸣，仿佛下一刻天就要破开。
林泽面露欣赏之色看着五圣与天地角力，却没有丝毫跟着出手的想法。
鲲鹏冲他喝道：“人皇，还不快出手相助？”
林泽一脸莫名其妙反问道：“为何朕要出手相助？”
脾气暴躁的通天剑主斥道：“天门开，超脱境机缘出，你不想超脱了吗？”
林泽挠了挠头道：“从未想过啊。”
儒圣一脸责备看着林泽，以埋怨的语气说：“人皇不想超脱，我等不强求，但我等急需超脱境机缘，人皇就不能帮一把吗？”
林泽抬头看了一眼天际，摇头道：“太假了，不帮。”
庄周一直沉默不语，道圣沉声道：“林泽，速速出手，为师会带你和庄周一起超脱。”
林泽微微叹了口气道：“超脱不易，弟子岂能拖累老师，还望老师莫要理会弟子，速速登入超脱境。”
五人神色诡异看着油盐不进，打死不出手的林泽。
若眼神能杀人的话，林泽估计身上应该会多出不少孔。
过了许久，通天剑主最先沉不住气，喝道：“不识好人心，不必等他，大家合力一样开天门，让他错失良机，临渊羡鱼。”
儒圣接道：“剑主说的在理，一个小辈，仗着有点天赋，没点敬畏之心，活该一辈子困在圣人境。”
鲲鹏微微叹了口气道：“人皇，你我有缘相识一场，听老夫一句劝，莫要再袖手旁观了。”
庄周迟疑片刻，咬牙道：“师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错过这次，再想超脱，不知要多等多少万年，别犹豫了。”
道圣无比严肃道：“师徒一场，为师再给你十息考虑，一旦错过，日后莫要怪为师没给你机会。”
林泽神色漠然，知天命神通在心头流淌，任凭五圣怎么说，他自巍然不动。
见林泽实在无动于衷，五人不再相劝，齐声喝道：“天门开。”
“咔嚓”一声巨响，一座金黄色门户在天际徐徐展开。
第一千一百章谁能超脱？
金色门户出现的刹那间，众人目光全部被吸引了过去。
林泽清晰看到鲲鹏、儒圣和通天剑主眼中的复杂之色，有期待、有惊喜、甚至还有几分恐惧。
道圣语气幽然道：“尔等念念不忘的超脱境机缘就在眼前，为何踌躇不前？”
鲲鹏、儒圣和通天剑主顿时回过神来，复杂的目光时不时飘向道圣，却不敢轻举妄动。
过了一会，儒圣朝道圣微微拱手一礼道：“天门开，李师居功至伟，机缘难得，不若李师先行？”
道圣微微笑道：“贫道先行自无不可，可据贫道所知，当年那位踏过天门超脱后，天门便消失不见，多年来不曾出世，疑是天门出现一次仅供一人超脱。”
“尔等确定让贫道先行，不会刻意捣乱吗？”
儒圣闻言沉默不语，转而望向鲲鹏和通天剑主，似乎想征询他二人意见。
鲲鹏尚有些迟疑不定，通天剑主脸上浮现一抹坚毅之色，正色道：“修道本就是逆天之举，岂容随意动摇道心？”
“诸位不敢拿身家性命去试，就由贫道来。”
说完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冲着金色门户飞去。
林泽连忙抬头望去，只见通天剑主瞬息飞至九天之上，看上去距离金色门户不到万丈。
然而异象突生，随着通天剑主越来越靠近金色门户，他体型急剧缩小。
每跨一丈，身形缩小一倍，对圣人境而言瞬息可至的万丈距离，竟然成了天堑。
飞向金色门户的通天剑主身在局中，浑然不觉，只知金色门户就在前方，即刻可到达。
过了许久，通天剑主终于发现不对劲，低头往下看了一眼。
这一看，身形忽然不受控制急剧下降，待反应过来，已然回到了原地。
通天剑主如何甘心轻易失去机会，冷哼一声，再次拔地而起，直冲向上。
这一次，通天剑主没遇到先前那种诡异情况，金色门户如同虚幻不存在一般，被他穿了过去。
往返几次，通天剑主终于意识到，他错过了超脱境机缘，情绪低落回到原来位置，漠然等待其他人行动。
鲲鹏儒圣十分默契相互望向对方。
儒圣轻笑道：“妖师先请。”
鲲鹏嘶哑着回道：“儒圣就不怕机缘被老夫夺了？”
儒圣神色淡然道：“超脱机缘，可遇而不可求，有缘者据之，妖师若能超脱，在下只会真心祝贺，而不会担忧。”
鲲鹏呵呵笑道：“只可惜老夫想再等等。”
道圣突然起身说道：“你二人既不肯上，就由贫道先……”
话还未说完，儒圣脚下生出五条浩然正气长河，托着他往天上飞去。
有了通天剑主失败的经历，当儒圣发觉距离越来越远时，当即喝道：“仁义礼智信，教化苍生，助我登天。”
被儒圣踩在脚下的五条浩然正气长河，猛然爆发出猛烈的白光，生成一股巨大的推力，将他的身形快速推向金色门户。
儒圣发现自己离金色门户的距离变近了。
这是儒圣眼中所见，然而在其他人的视线内，儒圣浑身被白光包裹，维持体型大小不变，慢慢接近金色门户。
鲲鹏顿时坐不住了，化作一头大鹏鸟，振翅一跃，往金色门户冲去。
没过多久，鲲鹏遇到了和通天剑主一样的遭遇，体型急剧缩小，只见他抖了抖翅膀，背上浮现一道漩涡，吸纳一切，像极了传说中的归墟。
林泽瞥了一眼神色淡然的道圣，不禁有些好奇，你就如此笃定两人无法踏入超脱境，稳坐钓鱼台巍然不动？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天上便出现了变故。
包裹儒圣的白光，渐渐消散，显然支持不了太久。
倒是鲲鹏背后的归墟，依然支持他前行，慢慢赶超儒圣。
路过儒圣之时，鲲鹏还特意说了一句：“老夫谢过儒圣引路之恩。”
儒圣眼睁睁看着鲲鹏超过自己，又听到他这样的话语，不免心中有些恼怒。
儒圣没想到的是，情绪波动下，导致白光消耗加剧，不一会儿，就崩散了一半，最终在距离五千丈时，彻底损耗殆尽。
没了白光包裹，儒圣再也维持不住体型不变，刹那间就缩小了一半。
儒圣挣扎了良久，面露无奈之色，恨恨看了鲲鹏一眼，主动降落。
反观鲲鹏，顺利挺进金色门户三千丈范围内，只不过背后归墟有了一丝晃动。
儒圣望见这幕心中恼怒尽消，脸上浮现冷笑，看你能支撑多久。
道圣将目光从鲲鹏身上收回，突然朗声道：“金蝉，你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莫不是觉得躲在暗中，贫道就看不到你吗？”
儒圣和通天剑主闻言一惊，神念瞬间扩散，搜查天地，查探金蝉子所在的位置。
对于金蝉子，两人心怀许多忌惮，连佛祖都能吞，那其他圣人境呢？
然而任凭两人如何查探，怎么都找不到金蝉子的踪迹。
下一刻，地下突然传来金蝉子的声音：“道圣修为通天彻地，小佛远远不及，又如何瞒得过您？小僧之所以躲在暗中观察，主要是担心诸圣不能容我。”
话刚落音，大地炸开，一只金色的蝉，扇动着六对金翅出现在众人面前，最后化为一名僧人。
道圣漠然道：“都是圣人境，有何不能容的？既然来了，又恰逢超脱境机缘出现，何不去试一试，看能否超脱？”
金蝉子闻言双手合十笑道：“道圣果然如以往一般超然，贫僧佩服不已，只是贫僧想和庄周圣人一同去试着摘取超脱境机缘，还望道圣体谅一二。”
道圣摇了摇头：“意气之争，毫无意义，你又何必纠缠不放？”
金蝉子不以为意道：“意气之争，往往会成为奋而向上的动力，若都像您这般与世无争，凡尘或许会变成一潭死水。”
“若非贫僧心存意气，莫说晋升圣人境，就连天人第二境都遥不可及。”
道圣微微摇头，不再劝说。
庄周适时插话道：“贫道不知你心中是如何想的，贫道待会自会去摘取机缘，你若想跟着，那边一起吧。”
金蝉子默默走到庄周身后，等他行动。
九天之上，鲲鹏距离金色门户只剩两千五百丈，只不过后继乏力，被迫落下。
儒圣立刻出声道：“妖师实在太客气了，没帮上什么忙，却能收到妖师的感谢，在下有愧啊。”
两人争吵之际，庄周化作一只翩翩彩蝶，体型若隐若现，往金色门户飞去。
金蝉子丝毫不让，化作一只金蝉，紧随其后。
行到九天之上时，庄周突然说道：“金蝉法师何必浪费经历与贫道同行，不如先解除自身遇到的问题？”
金蝉子似笑非笑道：“这不就是正在接触问题吗？”
话还未说完，金蝉子的肚子瞬间瞬间扩大十倍有余。
突如其来发生的事，金蝉子似乎早有预料，直接并指成剑，将自己肚子刨开。
只见创口之处，冒着浓烈的佛光，一道身影渐渐浮现，正是被金蝉子吞噬过的佛祖。
林泽见状啧啧称奇，这是学孔雀佛母和佛祖不得不说的隐秘？
佛祖从金蝉的肚子里跳出来，当即怒骂：“你这欺师灭祖的混账，看本座怎么收拾你？”
金蝉神色漠然道：“恩情已还，从此弟子与佛祖，两不相欠。”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送你一程
死而复生的佛祖冷笑道：“两不相欠？你有什么资格在本座面前说两不相欠？”
“你以为你将本座提前从腹中挖出，就能将某些联系断的一干二净吗？”
“本座刚成道不久，曾不小心被一头天人第三境的妖神吞入腹中，三年后，本座从它体内破腹而出，靠着汲取过来的修为，短时间内踏入天人第三境。”
“如今本座比之刚成道当年，强了不知多少倍，岂容你说断就断？”
金蝉子闻言眉头一皱，低头一看，只见身体渐渐晶化，一颗颗冒着红光的舍利子，往佛祖飞去。
“弟子是魔非佛，世尊将弟子全部吞下，就不怕沾染魔性，坠入魔道吗？”
佛祖神色傲然，语气森寒：“莫说你只是半魔半佛，就算你是彻头彻尾的大魔头，本座依然能将你度化为佛。”
话刚说完，金蝉子大部分身体变成红色舍利子被佛祖吸收，仅剩下小部分化为飞灰。
然而佛祖脸上不见喜色，而是满脸警惕看向四周，因为他并未汲取到金蝉子一身磅礴的修为。
“金蝉子，快给本座滚出来，你使的什么妖法，竟能躲过本座的反向吞噬？”
离佛祖三里之外的空间忽然掀起一阵震荡，虚空破开一道口子，金蝉子从中跃出，冷笑道：“妖法？世尊果真高高在上，连弟子的天赋神通金蝉脱壳都不记得了。”
佛祖冷声道：“本座当年就不该收你这等披甲带角之辈入佛门，今日看本座如何清理门户。”
一座佛国从他背后显化而出，迸射出极其耀眼的金色佛光，将金蝉子笼罩在内。
金蝉子脸上看不出半点慌乱之色，身后冒出两对轻盈透明的蝉翼，掀起一阵微风。
身前百丈之地被这微风一吹，顿时褶皱成无数空间，层层叠叠，将佛光挡在外面。
佛祖见状冷哼一声，伸出手掌慢慢朝金蝉子落下。
这时空中浮现道圣略微不悦的话语：“你二人若无意超脱境机缘，只想打生打死的话，另觅他处，莫要在此事作乱。”
佛祖闻言不由停下手中动作，转头看了一眼金色门户，冲金蝉子冷哼一声：“本座回头再收拾你。”
接着将逸散出去的佛光收回，加持在自己身上，往金色门户冲去。
金蝉子轻振背后羽翼，同样向金色门户飞去。
这会功夫，庄周已经走到距离金色门户五千丈处。
换而言之，庄周此刻展现出来的境界，已然不低于儒圣。
半空中的纠纷暂时解除，道圣目光落在林泽身上：“你不去试试吗？”
林泽微微摇头道：“强如儒圣妖师，都无法迈出那步，弟子根基修为差他们甚多，又何必自取其辱？”
道圣不可置否道：“不试一试，你又怎知不会成功？万一你受天道眷顾，晋升超脱境要比他人容易万倍呢？”
林泽神色微动，思索片刻，依然摇头：“弟子对自己有几分成色心知肚明，所谓天道眷顾，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道圣再三劝道：“机缘只有一次，试一试不但不会损失什么，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若为师出手，你恐怕再无机会。”
林泽闻言语气坚决道：“老师不必再劝，弟子心意已决，不属于弟子的东西，再怎么强求都没用的。”
道圣闻言微微叹了口气：“那真是太可惜了，为师只能自己动手了。”
是动手而非行动？
林泽闻言心中警兆大增，身形爆退，下意识逃离此地。
道圣见状只是淡然一笑，盘腿而坐，双手结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刚退到十里之外的林泽，只觉凭空出现一抹莫名伟力，强行灌入他体内，接着一股吸力随之而来，将他带上高空。
道圣这是哪出？
不明所以的林泽，下意识全力抗拒吸力，知天命和逆天命同时发动，试图夺回对身体的控制权。
然而两大神通像失效了一般，未能给他带来半点帮助。
林泽并未就此放弃，一边散发出狂暴的圣人境气息，一边勾连处在天道中的自我大道，试图摆脱被摆布的局面。
远处道圣悠然劝道：“别挣扎了，就让为师全力送你一程，看你能否跨过那道坎。”
林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问道：“敢问老师到底在弟子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什么时候做的手脚？弟子自问一向小心谨慎，怎么会毫无察觉就着了道？”
道圣神色漠然，反问道：“为师为何非得在你身上做手脚？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先天后天神通不胜枚举，哪需要做什么手脚？”
林泽一边看着自己升高，一边心绪飞快转动：“弟子无心踏入超脱境，老师何必强迫弟子？”
“况且超脱境机缘只有一份，弟子若是占了，老师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按理来说，老师应该留在自己，而非为他人做嫁衣？”
似乎觉得事已成定局，道圣漫不经心道：“你我师徒同体，你若能踏入超脱境，为师亦能踏入，何来做嫁衣一说？”
林泽脑海里浮现四个字，脱口而出：“同道归流？”
道圣微微摇头，否认道：“同道归流之法太过不堪，且有违道义，为师不欲用之。”
林泽进而问道：“那到底是何神通？”
道圣轻笑一声，避而不答道：“等你迈过那道坎，自然心中有数。”
此话说完，林泽赫然发现，自己距离金色门户不足万丈。
在那股莫名伟力支撑下，林泽非但没有变小，连行进速度都比其他人要快许多。
莫不是真如道圣和庄周所说，因为自己特殊，所以超脱要比其他人更加容易？
面对如此情况，林泽百思不得其解，道圣真的要送自己踏入超脱境？他要有这个本事，为什么不自己上？
指望自己超脱拉他一把？就不怕自己过河拆桥，恩将仇报？
由己及人，林泽肯定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所以其中肯定有诈。
短短思考这阵，林泽已然越过了佛祖和金蝉子这对冤家。
金色门户，逐渐变得触手可及。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无敌道圣，林泽超脱？
佛祖和金蝉子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林泽超越，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心态失衡，心神恍惚之下，稳步前行的状态顿时失衡。
原本保持不动的体型，迅速缩小，最终不得不落下去。
在林泽上方，庄周堪堪踏入三千丈范围，成为几大圣人境中表现最佳者。
方法用尽的林泽，忽然灵机一动，冲着底下五名圣人境喊道：“你们就甘心机缘被我夺去吗？还不快赶紧动手拦着他？”
晋升失败的五名圣人境闻言脸上浮现意味不明的神色。
最先付诸行动的是儒圣，几个闪烁来到道圣面前，微微一礼道：“李师，各有各的造化，人皇既然无意超脱境，你又何必强求？”
道圣冷冷看了他一眼，语气粗暴道：“滚。”
儒圣丝毫不恼道：“李师可知此番作为非为正道，还请尽快终止，若因此事坠入魔道，悔之晚矣。”
道圣面色一冷，漠然盯着儒圣，话里不含任何感情：“本座让你滚开没听到吗？”
儒圣闻言微微叹了口气：“未想到李师竟然已经入了魔道，连好言相劝都听不进去，为了让李师迷途知返，在下得罪了。”
“忠义礼信智，五常教化世人，去。”
话刚说完，五条浩然正气长河交织着冲向道圣，试图干扰道圣襄助林泽登天的举动。
道圣面露不屑之色：“满口的假仁假义，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仁义无双，滚开。”
只见道圣身后冒出一条浩然正气长河，波浪滔天，携雷霆万钧之势落下，将儒圣调动的五条小浩然正气长河压了下去。
儒圣神色一惊，脱口问道：“李师怎会如此精通浩然正气凝聚之法？”
道圣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你大概是忘了，当年若非本座指引，你能凝聚出浩然正气，并借机成道？”
“浩然正气的凝聚之法又算的了什么？本座甚至在你领悟的仁义礼智信之前，就有了相应感悟，就连你至今尚未领悟的忠孝廉耻勇，本座亦有心得。”
“何为道？天下万物皆有道。何为圣？无所不通为圣。本座既号称道圣，懂一些又有何惊奇？”
儒圣心里没有半点和道圣辩论的想法，直接冲着不远处的通天剑主喊道：“剑主打算一直看戏下去，任由他人夺去超脱境机缘，从此你我二人被压在底下喘不过气？”
通天剑主思索片刻，没有回答儒圣的话，而是直接四剑合一，对着道圣当头砍下。
道圣幽幽叹了口气，从虚空中抽出一把长剑，反手斩向通天剑主袭来的诛仙四剑。
令人惊叹的是，道圣只是轻轻挥动了一下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长剑，剑尖处冒出一股直冲云霄的浓烈杀机，冷冽的让人血液凝固。
“哐当”一声，道圣手里的普通长剑与诛仙四剑硬碰硬交了一计，凝聚在剑尖的杀机猛然炸裂，疯狂涌向通天剑主。
比剑道，通天剑主自问还未怕过谁，见状反而见猎心喜，身剑合一迎了上去。
下一刻，通天剑主只觉迎面传来一股巨力，整个倒飞了出去，落在百里之外的某处无名山峰。
通天剑主有些不可置信望着道圣，论剑道，论杀机，对方竟然全方位强过自己？
然而道圣理都没理他，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天空中奋勇向前的林泽身上。
通天剑主顿时觉得受到了轻视，诛仙四剑分布四方，气机交叉，显化出一副诛仙阵图。
接着双手推动诛仙阵图向前，落在道圣头顶正上方。
道圣只是冷冷看了一眼，无尽圣人境气息涌出手中长剑，随手往上一丢，将即将落下的诛仙阵图抵住。
察觉到单靠他们两人对付不了道圣的儒圣，语气中尽是不甘道：“妖师，佛祖，金蝉大师，你们真的准备袖手旁观吗？”
佛祖当即呼应道：“此事岂能少的了本座？”
散发出金色佛光的佛国，从佛祖背后升起，重重向道圣撞去，干脆利落，简单不花哨。
道圣神色一冷，猛然喝道：“邪魔外道，岂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说完直接祭出太极图，挡在佛国面前，形成一道屏障。
与此同时，鲲鹏发出的攻击堪堪到达。
那是一颗乌黑色的珠子，一边飞快冲向道圣，一边宛若黑洞一般吸纳着周围的光线和灵气，连带着天都暗了几分。
道圣见状赞道：“好一个天妖屠神法，本座若是没记错的话，妖师展现出来的威力，胜过妖皇一族许多。”
“可惜的是，如此程度，对本座而言，不过疥癣之疾，不值一提。”
道圣说完反手朝鲲鹏丢出一个件灰蒙蒙烟雾状物品。
灰蒙蒙烟雾状物品与乌黑色珠子相遇，两者相持不下。
鲲鹏见状神色肃然，无意识喃喃自语道：“竟然是混沌之物？难怪连天妖屠神法都奈何不了。”
儒圣心中突然多了一丝和道圣撕破脸的悔意。
很快儒圣将多余的情绪摒除，脸色坚定，冲远处旁观的金蝉子喊道：“金蝉子大师，真的打算一直看下去吗？”
金蝉子想了想，似乎觉得儒圣说的有些道理，看下去确实没啥意思，不如早点离开。
于是朝五圣所在方向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飘然离去。
儒圣见状神色愕然，憋着一口气，对与道圣斗法其他圣人境说道：“大家一起动手，道圣绝对支撑不住。”
其余三圣，或有相信道圣真的持续不久，或是为了联手破快道圣的超脱境机缘，顿时心有灵犀，用自身绝招攻向道圣。
道圣神色淡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一己之力抵御四圣，并游刃有余。
再看天上，庄周已走到一千丈范围内，只不过渐渐有些寸步难行。
当庄周看到林泽即将追上时，突然停下脚步，化作一只彩蝶，浮在空中，身形若即若现，让人一时摸不清是真是假。
唯有林泽，一直往前走着，毫无阻碍来到金色门户前。
此刻的林泽，意识有些轻微模糊，伸出手去摸向金色门户。
当他的手掌接触到门框时，一股无形力量涌入他体内，周身迸发璀璨光芒，长发飞舞，身躯之中点点星光闪烁着。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和光同尘
一股脱得樊笼，返还自然的感觉浮上林泽心头。
这种感觉有点像毕了业的学生，再也不用忍受试卷和作业的折磨，欢快道走在回家路上。
又像下了班的社畜，回到独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不必理会复杂的人际关系，反复修改的报告，可以慵懒的躺下好好睡一觉。
更像久别重逢的恋人，彼此拥抱，互相温暖对方不愿放开。
精神的松缓之下，一幅幅画面在林泽脑海中闪过。
一个没有正式父亲的孩子在非议下出生，生活潦倒、饱受他人异样眼光的母亲，因为失去了希望，带着他投入冰冷的河中，想结束悲惨的命运。
侥幸的是母子二人被救了，后来孩子被接到长安，阴差阳错踏入凶险无比的夺嫡之争，提心吊胆，如履薄冰长大……
少年凭借前世的宿慧，行从龙之事，进为平定乱世的良将，退为治世良臣，一时风头无两……
儿时的情谊，终究比不过令人沉迷其中的权势，昔日良师益友，成了杀之欲快的权臣……
先帝死而复生，三教祸乱天下，拜师圣人，晋升天人，自立，争霸天下……
谋夺天命，周旋于诸多圣人之间，一边费尽周折算计圣人，一边早有预谋虎口夺食，抢了机缘踏入圣人境……
隐忍不拔，不惜一切积累底蕴，只为掌控自身命运，被动卷入超脱境之争……
看到这，林泽脑海里闪过一丝明悟，这是他此生的经历，也是他此生的羁绊，如同密密麻麻的丝线将他层层束缚，令他难以挣脱。
像看电影一般全部看完，林泽脸上有笑容、有叹息、有怀念，唯独没有留恋。
哪怕他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三四十年，依旧格格不入，像一个陌生的过客，虽然看过无数精彩绝伦、令人沉醉不知归路的风景，但他心里明白，风景再怎么好看也只是风景，不是家。
这个想法一经浮现，林泽眼前的画面尽数崩碎，不仅如此，灵魂深处传来轻微的咔嚓声，似乎打破了一层无形的枷锁，心灵澄净，如同一尘不染的明镜。
林泽脑海里灵光一闪，似乎有些明白什么叫超脱，为何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才容易跨过天堑。
下一刻，林泽脑海里再次浮现其他的画面。
西南山村中，小小孩童跋涉十多里山路，淌过泥泞去上学.....
少年慕艾，坐在楼上窗前，望着心仪少女的一颦一笑，眼中尽是温柔……
热恋如火，带着女友穿过大街小巷，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最终，爱情败给了现实，没能躲过毕业即分手的诅咒……
湛蓝的天空，清凉的海风，刚吹散失恋的困扰，却没躲过突然掀起的滔天巨浪……
林泽脸上浮现一抹惆怅之色，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清晰想过前世的事了。
如果超脱要斩断凡尘的羁绊，因为自己历经两世，所以要斩断两次吗？
一个已经消失在自己世界的少女，似乎没什么好眷恋不舍的。
林泽心绪波澜不惊，正要跟过往来个一刀两断。
然而眼前画面一变，红色的砖墙，青色的瓦，土灶面前，站着一名正在添柴炒菜的女人。
林泽心一颤，忍不住朝女人伸出了手。
女人似乎感应到了林泽的存在，回过头，露出林泽所认为最甜美的笑容。
“回来了，快去洗手，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土豆炖排骨。”
林泽闻言心揪着疼，眼角有些湿润，轻轻唤了一声：“妈。”
女人脸上浮现一抹忧色：“傻孩子，你哭什么，难道在学校里受了委屈？别怕，妈明天和你一起去学校找老师。”
说完伸出双手，试图将林泽抱入怀中。
林泽同样张开双手，闭上眼睛，等待着记忆深处的温暖。
“林泽，速速醒来。”
正当要抱上之际，林泽耳边传来道圣炸雷般的提醒声。
林泽猛然睁开双眼，眼前哪有母亲的身影，只有浑身散发出邪恶气息，面相丑陋，类似于章鱼一般的怪物。
“虽然知道你是假的，可你为什么不能一直假下去，维持好这个美梦？”
林泽冷冷说了一句，一股无名心火从心底涌现，抽出腰间长剑，二话不说冲着怪物砍去：“去你妈的，老子让你欺骗感情，你特么就不能欺骗的久一点？”
长剑落在怪物身上，并未将它一剑两断，而是碰撞出无数火花。
林泽越想越气，心中怒火无数发泄，直接使出知天命神通，体内圣人气息喷涌而出，附在长剑上，噼里啪啦朝怪物落下。
这下总算是破防了，长剑在怪物身上砍出一道道伤口，伤口处流出黑色的液体。
道圣再次提醒道：“林泽，那是天魔，生灵的另一面。生灵不灭，天魔不死，你这种攻击是没用的。”
“唯有踏出那步，超脱于天道才能摆脱它，让它永世不得害人。”
林泽低头冷眼看了道圣一眼：“谁说我要让它死？我只是想多砍它几下去去火罢了。”
“何况，所谓的超脱就是泯灭人性，我为什么要超脱？”
道圣似乎预料到林泽会有这么一说，早有准备道：“超脱境能横跨时间和空间去其他地方，你就一点都不心动吗？”
林泽神色微变：“你说什么？”
道圣随手压下四圣的异动，语气中充满蛊惑道：“你就不想回到你原来的世界吗？”
林泽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阴晴不定，似乎在思考道圣这话的真实性。
道圣不慌不忙补了一句道：“原始道人整整消失了一万年，就是去了其他世界，不然天地就这么大，他怎么可能一点踪迹都无？”
“看到那道门了吗？跨过去，你就可以超脱天道之上，和原始道人一样，穿梭无数天地，逍遥自在。”
林泽顺着道圣的话语看向眼前的金色门户，就在刚才斩断这生羁绊时，他的一只脚已经迈了过去。
只需将前世执念斩去，超脱境唾手可得。
林泽脸上浮现一抹莫名的笑容：“踏过去，然后给你做嫁衣吗？”
道圣傲然道：“林泽，你当为师是佛祖儒圣这等蠢货，教授弟子目的是为了将他们当做炉鼎？”
“一个个自鸣得意，弄的众叛亲离犹不知羞耻，甚至被自家弟子的算计，可怜至极。”
“为师花了整整三千年，改良了同道归流，不必吞噬弟子修为，也能获得弟子对大道的感悟，为师称之为和光同尘。”
“换而言之，你们会的，为师慢慢就都领悟了，而且你们和为师任意一方都不用付出代价。”
“说起来，你的自我大道挺独特的，为师在道宫后山，不眠不休，不吃不喝领悟了三年，方有一丝相似。”
“这些年以来，为师之所以极少离开道宫，大部分原因在于你啊。”
林泽只觉寒毛竖立，恍然大悟道：“如此说来，老师在收弟子为徒那天，就想到了今日？”
道圣慢悠悠道：“若无为师暗中推波助澜，你以为单凭你天资横溢，会那么快进阶圣人境，并拥有窥视超脱境的资格？”
“你难道忘了，争夺天命是谁教你的？威逼利诱让你去争夺天命的又是谁？”
“你不会真觉得当初你和秦皇见面，并达成协议只是巧合？还是说为师给你打造气运金册，只是为了谋夺一点微不足道的气运？”
“亦或者，只是单纯觉得为师时而替你出头，时而故意打压你，全都是为了自己，而不是逼你成长？”
“好似你献祭天命强行挤进圣人境，你觉得那是你精心谋划得来的机会，却不知为师早有预料，只是乐见其成罢了。”
“还是说，建木神树真的只能依靠你去培育，就不能是其他人？为师为了让你独享天道奖励，可是没少下功夫。”
“当然，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反而你很优秀，无论是心性还是天资，都是绝顶之辈。”
“放眼为师成道以来，唯有你二师兄庄周和佛门金蝉子，勉强能与你相提并论，其余皆不值一提。”
“所以，作出你的选择，要么放弃超脱天道，与为师一同断绝超脱之路，在天道的压迫下，度过往后极为漫长的生生世世。”
“要么立刻超脱，顺带为师一起，你我师徒还能在世间留下一段佳话。”
“是两败俱伤，还是各取所需，互助互赢，全在你一念之间。”
林泽望着神色极为坦诚，将所有一切敞开说出来的道圣，神色有些捉摸不定。
二选一的选择题其实很好选，损人不利己的事，没有哪个傻子愿意去做。
只是林泽有些担心，道圣话只说了一半，另外一半是他给自己挖的坑。
比如，第一个超脱的会遭天谴，得和天道不死不休干一架，第二个超脱的可以躺赢啥的。
道圣一眼就看出了林泽的顾虑，朗声道：“和光同尘，在天道看来就是同一个人，若有隐患，为师与你一并承担。”
林泽思索片刻，脸上再无犹豫之色，果断踏出了第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