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章儒圣迷踪
庄周想了想道：“师弟这话倒提醒了我，虽说无法通过推演天机得知是谁陨落，可若直接动用搜天索地神通，或许能有收获。”
林泽闻言神色微动，问道：“不知师兄所言搜天索地神通是何等神通？”
庄周面露缅怀之色回道：“说起搜天索地神通，还真有段渊源。”
“一万多年前封神之战，曾出现两名修为堪比天人第二境的神道强者，一为千里眼，一为顺风耳。”
“此二人凭借本命神通提前预知危险，借机屡屡避过劫难，并三番五次埋伏他人，威风一时无两。”
“老师得知后，暗中观察了二人三日，融合两人本命神通精髓，推演出这一门神通，名为搜天索地，意喻在此神通下，无所遁形。”
“此神通虽比千里眼顺风耳的本命神通差了不少，但也算世间罕见的辅助性神通。师弟若想学，回头师兄教你。”
听到最后一句，林泽的嘴角不由上扬了许多，说了半天，就这句让人听了舒服。
搜天索地，光听名字，就让人觉得很厉害的样子，再听介绍，这分明就是人造卫星和雷达啊。
有了这门神通，林泽回头埋伏别人可就容易多了。
于是林泽很开心回道：“师兄有心传授神通，师弟感激不尽，不过师弟觉得没必要等到回头，现在就挺合适。”
庄周微微一愣，脸上浮现一抹无奈，一根修长的手指点在林泽额头上，将与搜天索地神通相关的秘法输送了过去。
林泽收了秘法，拱手一拜道：“谢师兄传道。”
庄周不以为意摆了摆手道：“师弟无须多礼，接下来我要施展这门神通，你既然要学，注意仔细观看。”
林泽满口应道：“好。”
庄周不再说话，一股如梦如幻的圣人境气息从他身上散发而出，弥漫在天地间。
坐在庄周对面的林泽，只看到庄周眼中迸射出两道耀眼的金光，穿过层层空间，不知落在何处。
与此同时，庄周双耳以特定的频率抖动不已。
林泽思索片刻，金光是如何发出来的，落到何处，他暂时难以辨别，不过庄周双耳抖动的频率，似乎可以模仿一二。
想到此处，林泽心神落在了庄周的两只耳朵上，试着用眼睛和耳朵去解析庄周靠双耳制造出来的频率。
“咚咚咚”
林泽刚与庄周双耳振动频率共鸣，心脏就像被人打鼓似的，发出一阵阵闷哼响声，让他觉得十分难受。
为了快速学会这门神通，林泽强忍着不适，沟通脑海里的小进记录一切，并加以分析。
让林泽措手不及的是，庄周刚发动这门神通不过十息，突然间停下。
与庄周双耳共鸣的林泽，猛地心脏一停，向前吐出一小口鲜血。
林泽望着眼前桌上那一抹暗红，不禁有些无语，若是天人境以下学这门神通，指不定连命都丢了。
庄周一脸惊讶看了过来，问道：“师弟这是怎么了？”
林泽没好气看了庄周一眼，回道：“先别管我，师兄忽然停下，是因为有结果了吗？”
庄周淡然道：“没有。”
林泽顿时脸就拉下来了，没有你停下干嘛？
“不过有人来了。”
庄周慢条斯理补了一句。
林泽好奇问道：“谁来了？”
庄周微微仰头看着被砖瓦挡在前面的天空，淡然道：“儒家亚圣孟轲。”
话刚落音，庄周忽然探出一只手，没入虚空，再往回一拉，神色略微慌乱的孟轲自虚空中现行，跌落在地板上。
突遭变故的孟轲，先是一惊，当他看到坐在不远处的庄周和林泽，整个人立刻松缓了下来，接连舒了几口气。
林泽和庄周只是神色平静看着孟轲，不慌不忙等着他开口。
过了一会，调整好情绪的孟轲，冲庄周躬身一拜：“多谢庄圣相救之恩。”
相救之恩？
林泽听到这四个字，瞬间想了许多，不久之前刚有天人第三境陨落，孟轲这会又说出这样的话，难道追杀他的人和刚刚击杀那位暂且不知身份的天人第三境的凶手是同一人？
搜天索地神通没能查到的真相，这会自己送上门来了？
想到此处，林泽抢在庄周说话之前说道：“孟轲圣贤若真心感谢我师兄，这种场面话就不必说了，来点实际的如何？”
“比如谁在追杀你，你被追杀前又遇到过什么离奇之事？”
孟轲神色平静道：“不瞒秦王，在下师弟颜回陨落了。”
林泽瞳孔微缩，追问道：“颜回圣贤陨落了？孟轲圣贤可知是谁下的毒手？”
孟轲微微摇头道：“在下不知是谁下的毒手。”
林泽闻言眉头一皱：“事到如今，孟轲圣贤还不肯说实话吗？”
孟轲一脸认真道：“在下句句属实，在下只感应到师弟颜回陨落，并未亲眼所见，连在下亡命奔逃，亦是感觉有危险，而非真的有人在追杀在下。”
林泽嘴角浮现一缕似有似无的嘲笑：“孟轲圣贤的意思是，这一切只是你的臆想，事实如何，你并不清楚？”
孟轲没有回答，轻轻点头，当作默认了此事。
林泽笑了笑，对庄周说道：“孟轲圣贤并无危险，劳请师兄送他离开。”
眼见险些死到临头的孟轲还这副态度，林泽决定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人间疾苦。
不说是吧，不说就送你离开千里之外，到时候再遇到什么危险，你就等死吧。
庄周还未回应，孟轲闻言猛地抬头：“秦王且慢，在下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有些猜测可以和两位探讨一二。”
这就对了嘛。
林泽脸上浮现微笑问道：“孟轲圣贤有何猜测？”
孟轲深吸口气道：“在下怀疑在下师弟死于在下师尊儒圣之手，在下还怀疑在下师尊接下来会对在下出手。”
林泽闻言脸色渐渐凝重，沉寂了一年多，儒圣终于出手了吗？
庄周适时开口问道：“孟轲圣贤为何会怀疑是儒圣害了颜回圣贤，并打算连你也不放过？”
孟轲脸上浮现迟疑之色：“这……”
第一千零一十章同道归流
孟轲迟疑之际，林泽眼角余光不经意间在庄周脸上扫过，试图分辨出他到底是真不知情，还是故意装傻。
也不知是林泽察颜观色的技术太差，还是庄周演技太好，总之林泽看了好一会，没半点发现。
庄周似乎并未察觉到林泽在暗中观察他，却因孟轲态度踌躇不决而微微皱眉道：“莫非孟轲圣贤有难言之隐？”
林泽在一旁补了一句道：“事已至此，孟轲圣贤还有什么不便说的？”
“若真如你所说，是儒圣暗中害了颜回圣贤，而他接下来的目标又是你，你若不说清楚原委，我师兄又怎么帮你？”
孟轲神色微动，目光灼灼看着庄周，有些怀疑问道：“庄圣真的肯帮在下？哪怕与在下师尊儒圣为敌？”
庄周嘴唇蠕动，刚想说话，却被林泽抢先一步道：“孟轲圣贤此言差矣，在你说出原委之前，我家师兄怎么可能给你许诺？”
“万一你刚刚所说全是你胡乱编造，非是儒圣想暗害你，而是你想欺师灭祖，我家师兄贸然许诺，岂不是要做有违道义之事？届时若不履行承诺，岂不是成了背信弃义之人？”
孟轲眉头一皱，不加掩饰自己的怀疑道：“若在下说了，两位依然袖手旁观怎么办？”
林泽神色自然道：“那就要看孟轲圣贤怎么抉择了，说出来，或许能得到我家师兄相助，或许不能。”
“不说出来，肯定得不到我家师兄相助，说与不说，全在孟轲圣贤一念之间。”
孟轲闻言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秦王这是吃定在下了吗？”
没错，就是吃定你了。
林泽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脸上依然保持平静道：“孟轲圣贤何出此言？若我师兄弟二人真有这等想法，何须与你好言相说？”
“若非我师兄弟二人心地善良，想对圣贤伸出友好之手，光只想知道秘闻，我师兄直接凭借圣人境修为将你镇压，再以无上手段逼你开口，岂不容易许多？”
“孟轲圣贤遮遮掩掩，不肯以真相示人，且不信任我师兄弟二人，尽管离去，就当作今日大家不曾见过好了。”
林泽尽量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孟轲说不说对林泽而言，无非多知道一点或者少知道一点儒圣的隐秘，往后对付儒圣可能会轻松一些，不见得就会有大收获。
可对孟轲来说完全不一样，一不小心，他会死的。
孟轲沉默了一会，咬牙道：“若在下说出原委，且在下并无过错，庄圣可愿相助？”
林泽微微叹了口气，毫不留情道：“着实给不了圣贤许诺，一切得了解清楚后再做决断。”
让林泽感到意外的是，孟轲没有继续讨价还价，而是十分果决回道：“既然如此，在下无话可说，告辞。”
说完孟轲转身往殿外走去。
林泽想了想，冲庄周丢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漫不经心看着孟轲渐渐离去。
孟轲一直走到门口，依然没听到“留步”、“且慢”之类的字眼，身体忽然一僵，停在那里没有动弹。
约莫过了三息，孟轲长叹一声，转过身，默默来到林泽庄周面前。
对于道宫来说，儒圣杀害儒家弟子也好，追杀儒家弟子也罢，终究只是件与其他门派相关的小事，关注肯定得关注，不见得就要插手其中。
可对于刚刚经历了一场追杀的孟轲而言，这是一件事关生死的天大事件。
如果他不能借助道宫之力对付儒圣，亦或者得不到圣人庇佑，身死道消注定会发生。
当孟轲断定欲擒故纵之策起不到作用时，果断回了头，哪怕会迎来一顿冷嘲热讽，可与生死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林泽非但没有出言嘲讽孟轲，反而隔空搬来一张椅子，伸手示意道：“圣贤请坐。”
孟轲依言坐了上去，靠在椅背上，神情有些颓废，甚至带有几分自暴自弃的口吻说道：“两位可曾听过同道归流？”
同道归流？
这个词容易让人翻车啊。
林泽脸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不解之色，以探寻的眼神来回打量庄周孟轲两人，活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正在等知情人给出解释。
庄周闻言神色大变，断然否定道：“不可能。”
孟轲冷笑：“有什么不可能？在下冒昧问一句，庄圣难道就没想过超脱天道，永世逍遥吗？”
庄周冷哼道：“超脱谁人不想？可不见得一定得用下作手段。难道圣贤有今日修为，是靠旁门左道得来的吗？”
孟轲冷笑不止：“庄圣刚晋升圣人境，有此想法实属正常，几万年后庄圣还能保证不改初心吗？”
“就算庄圣是世间罕见的道德君子，可庄圣能保证其他人能与你一样吗？”
“要知道连那位都曾公开放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超脱境尚有如此想法，何况他们那类依然在苦海中飘零的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是原始道人说的？
不知为何，林泽听了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触。
不知是否因为孟轲搬出了原始道人的“经典语录”，庄周浑身气息晦涩了不少，似乎自身理念遭受了重大冲击。
片刻过后，庄周恢复正常，神色平静道：“虽说圣贤之言有几分道理，可本座依然不信儒圣会这般利令智昏，他若真想依靠同道归流的方式打破桎梏，数万年以来有的是机会，何必等到今日？”
“如圣贤所说，儒圣此举是为了超脱，可他眼下分明处于失却圣位状态，贸然发动岂不前功尽弃？”
“纵观儒圣一生，堪称惊艳绝伦，自古以来能与之比肩者，寥寥无几，本座不觉得他会愚蠢到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孟轲盯着庄周说道：“庄圣莫要忘了，如今可是难得一见的大争之世，在下师尊儒圣何时何地做何事，其中必有深意。”
“在下境界实力不足，难以揣测师尊儒圣真正的想法，可在下师弟颜回陨落乃是不争的事实，庄圣太早定论，恐怕有失偏颇。”
庄周神色闪动，复杂不明，不知在想着什么。
林泽适时插了一句问道：“师兄和孟轲圣贤说的每个字我都懂，可连在一起，又有点似懂非懂，请问何为同道归流？”
庄周孟轲两人闻言，神色怪异看着林泽。
林泽神色坦然，不懂就是不懂，问几句怎么了？
庄周想了想道：“师弟可有观察过江河入海？起初江河宽不过三尺，入海途中会历经数百上千次合流，至入海时，宽逾万丈，此为江河归流。”
“上古年间，有修道者魔障缠身，为了增强修为，不惜戕害与自身大道相若的同道，纳同道修为与大道领悟于己身，想借此打破桎梏一飞冲天，此为同道归流。”
林泽闻言愕然：“所谓的同道归流不就是邪法吗？”
孟轲在一旁附和道：“没错，自古以来，同道中人多为同门亦或同族，使用此法残害同门同族者，皆为泯灭人性，罪大恶极之徒。”
林泽略带怀疑问道：“此法看似简单可行，可对天人境乃至圣人境也有用吗？”
孟轲语气幽然道：“对圣人境有没有用，在下不清楚，但上古年间有妖族强者名为蚊道人，起初修为不过与天人第二境相若，以同道归流之法献祭了亿万同族后，曾与佛祖斗法几次不败。”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揣测儒圣意图
献祭亿万同族？
这蚊道人是个狠人，不对，是头狠妖。
对人族而言，这蚊道人似乎做了件好事。
否则这亿万蚊子要是没被献祭掉，得多少人遭殃？
林泽胡乱想着。
孟轲在一旁继续说道：“同道归流既对天人境有用，以吾师儒圣之能，未必不能加以改良化为己用。”
林泽顺着接道：“所以圣贤才会怀疑颜回圣贤之死与儒圣相关？”
孟轲深深看了林泽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旁敲侧击道：“众所周知，儒家一脉相承，浩然正气长盛不衰。”
“能以在下师弟颜回为鼎炉者，儒家上下除了吾师儒圣，在下实在想不到谁还有这个本事。”
林泽沉思片刻，神色肃然对着孟轲说道：“我想请教圣贤几个问题。”
孟轲神色平静回道：“秦王请问。”
林泽：“先不论儒圣是否为杀害颜回圣贤的凶手，就算儒圣是，圣贤为何笃定儒圣是为了同道归流，而非蓄意报复？”
“试想一下，儒圣历经苦难准备卷土重来，却看到几位圣贤脱离儒家自立门户，因而恼羞成怒痛下杀手，似乎也说得过去。”
“若是这样的话，似乎没必要强行给儒圣安个丧尽天良的罪名。”
孟轲面不改色道：“秦王此言可谓是一针见血，实不相瞒，早在数千年前，在下和颜回荀况两位师弟在机缘巧合下，得知吾师儒圣暗中动了此念。”
“几千年来，在下与在下两位师弟为了躲过此劫，不知翻阅了多少上古典籍，修炼了多少种不同寻常的秘术，私下更是密谋了无数次。”
“在下本以为这些手段多少能起到一点作用，可颜回师弟之死，给在下泼了一盆寒彻透骨的冷水。”
“若非有此隐情，先前吾师儒圣失却圣位之际，就凭秦王简单几句威逼利诱的话语，我师兄弟岂会如此轻易背叛师门，自立门户？”
“谁愿意当一个被世人唾弃的叛徒？谁愿意与朝夕相处，视为亲父的传道授业恩师反目成仇？谁又愿意每天过着随时被人当做一顿美食吃掉的恐怖生活？”
“不叛则死，叛或许生，换作秦王面对如此处境，你会怎么选？”
说到最后，原本神色平静的孟轲脸上浮现几分狰狞之色。
孟轲压抑了数千年，这是他第一次向外人倾诉，内心不满宣泄过度，以至于情绪激动异常，处在爆发边缘。
林泽连忙出言安抚道：“圣贤稍安勿躁，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有个疑点不吐不快。”
“就算儒圣动了同道归流之念，正常都不会宣之于众，然而如此隐秘之事，圣贤三人居然能在机缘巧合下得知，圣贤不觉得奇怪吗？”
孟轲微微皱眉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天人境能沟通天道，有些事虽不能通过天道断定真假，却能从天道处得到警示。”
“当年在下师兄弟三人得知这个消息后，多次推算天机，天道反馈来的信息，全都是大祸临头。”
“倘若这是个假消息，我师兄弟三人遭遇又该如何解释？”
林泽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圣贤消息来源不明，有待考证。”
孟轲略微不解道：“只要消息属实，来源何处有那么重要吗？”
林泽一脸认真回道：“消息来源当然很重要。”
孟轲反问道：“就不能是吾师儒圣不小心透露出来的吗？”
林泽轻笑道：“当然可以是儒圣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当然也有可能是儒圣故意放出的消息，此二者看似相差不大，其中寓意却是天差地别。”
眼见孟轲还是有些不理解，林泽解释道：“若是前者，则代表儒圣行事不密，只要圣贤小心谨慎，未必不能逃过一劫。”
“若是后者，明摆着儒圣吃定了圣贤师兄弟三人，亦或者圣贤师兄弟三人的奋力挣扎，在儒圣看来，只是为了让这道美食的“口味”更好一些罢了。”
孟轲听完，只觉浑身冰凉，艰难说道：“秦王的推测恐怕才是吾师儒圣真正的想法，同道归流的效果与被献祭者亦或被吞噬者的实力相关，实力越强，大道感悟越深，收获就越大。”
“想想也是，这世间哪来那么多的因缘巧合，有些路本来就是某些人故意修建的，而在一开始，你怎么走，能走多远，都被人算计的一清二楚。”
林泽听着孟轲蛮有感触的话语，不由有些愣神，儒圣便能从头算计到尾，那比儒圣更胜一筹的道圣呢？
从收自己作为弟子那日起，道圣算计自己究竟有多深，恐怕除了道圣之外，无人能知。
颓丧了许久，孟轲忽然神情一震，转眼恢复正常，朝林泽躬身一拜道：“秦王凭借蛛丝马迹，便能推算出如此重要的信息，在下似乎看到了躲过这劫的希望，还请秦王不吝相救。”
林泽摇了摇头：“有些事就算知道也未必有解决之法，儒圣修为深不可测，请恕我无能为力。”
孟轲明亮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林泽突然话锋一转道：“我无能为力并不代表道宫束手无策，圣贤大可先在长安住下，长安有我师兄镇守，失却圣位的儒圣估计不会自投罗网。”
“虽说此举治标不治本，圣贤若有意的话，可一直治标治下去。”
孟轲微微叹了口气道：“那就麻烦秦王和庄圣了。”
林泽笑道：“圣贤不必客气，来人，带孟轲圣贤在启明宫内选个院子安顿下来，招待规格参照王侯。”
林泽说完，外面走进来四个内侍，躬身应道：“奴婢遵旨。”
林泽没有理会内侍，而是面带笑容对孟轲说道：“来日方长，欢迎圣贤随时前来探讨大道。”
孟轲看了看面色恭敬站在一旁的内侍，以及坐在面前的林泽，起身拜了拜：“在下告退。”
随后孟轲在内侍的指引下离开偏殿。
孟轲刚走，庄周当即出手封住了整个大殿，半点风声都难以透漏出去。
待做完这一切，庄周才问道：“师弟觉得孟轲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总有刁民要害朕
林泽思索片刻，认真回道：“孟轲所言似真似假，抑或真假掺杂，很难分辨清楚，但师弟认为不必在这上面浪费太多时间。”
“毕竟道宫之患在于儒圣，而非孟轲，无论孟轲所言是真是假，我们只需从孟轲所言中推断出儒圣是何意图即可。”
“舍本逐末不如追溯根源。”
庄周若有所思问道：“哦，师弟有何见解？”
林泽笑了笑道：“师弟大胆推测一番，如有不对，还望师兄指正。”
“假如孟轲所言为真，儒圣此次出现，主要是为了将孟轲颜回荀况三人“吸干”，那儒圣暗地谋划了数千年，怎会允许孟轲轻易逃脱？”
“换而言之，儒圣为何不能想个办法将孟轲颜回荀况一网打尽，反而因为颜回一人打草惊蛇，难道儒圣算不到颜回为了保命会投靠道宫吗？”
“显然儒圣没那么蠢，恐怕孟轲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算计之中。连孟轲今日投靠道宫，寻求师兄庇护，都只是儒圣计划中的一环。”
庄周微微皱眉道：“若真如此，儒圣如今尚未恢复圣位，放任孟轲置于我道宫管控之下，岂不是太阿倒持，送把柄于他人之手？”
林泽不可置否道：“若真是儒圣算计，师兄能保证一定将孟轲控制在手吗？”
庄周底气十足回道：“儒圣失却圣位之前，我不如他，儒圣失却圣位之后，他不如我，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凭儒圣狡诈如狐，也不能在我眼皮底下夺走孟轲。”
林泽轻笑道：“非是师弟看不起师兄，有心算无心下，哪怕师兄目前实力高儒圣一筹，亦不见得一定能赢。”
庄周瞥了林泽一眼，傲然道：“师弟不知圣人境之强，我不怪你。”
林泽闻言一怔，接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二师兄还挺傲娇的。
林泽笑了许久，直到瞄见庄周脸色渐渐不善，方止住笑容，一本正经道：“师兄所谓的绝对实力，是建立在儒圣会采取激烈手段与你硬碰硬的前提下，我不觉得儒圣会蠢到当着师兄的面抢人。”
“再说，师兄毕竟不能一直守在孟轲身边，比如老师急召，师兄难道还会带着他们一起去拜见老师？”
庄周想了想道：“其实也不是不能。”
眼见庄周较真起来，林泽连忙转移话题道：“打住，此事先不谈，我们继续探讨孟轲所言真假问题。”
“嗯”庄周勉强应了一声：“那就继续。”
“师弟方才推断儒圣故意放跑孟轲另有目的，那儒圣的目的会是什么？”
林泽赞叹道：“师兄问的好，师弟打算以反推的方式得出答案。”
“首先，儒圣意图同道归流，志在超脱，不知师兄是否认同？”
庄周没好气回道：“若不是为了超脱，儒圣除非疯了才会修炼邪法去毒害宛如子侄的亲传弟子。”
林泽笑了笑道：“眼下儒圣失却圣位，明显不能通过同道归流踏入超脱境，可他为何还要动用这种邪法？”
庄周眉头一皱道：“当然是为了快速恢复修为，重新登临圣位。”
林泽：“那么问题来了，儒圣为何急于登临圣位？是为了大争之世吗？”
庄周很配合回道：“当然。”
林泽语气幽然道：“既然是为了大争之世，那目的就很明显了，儒圣是想除掉我。”
庄周略微不解道：“怎么兜兜转转变成儒圣想除掉师弟你了？”
林泽白了庄周一眼道：“西秦定鼎天下至今一年有余，随着新政发布，百姓归心，天下太平，儒圣若不想方设法除掉我，哪有机会争夺天命？”
“只有我不在了，这日渐巩固的西秦社稷才会分离崩析，儒圣佛祖才有机会扶持刘季赵佗，再与道宫相争。”
说到此处，林泽似笑非笑看着庄周，意有所指道：“列寇虽有几分本事，但还不足以将师弟我取而代之。”
林泽这话可不是大话，严格算起来，他可是开国之君，论理来说，他要真没了，哪怕道宫全力支持列寇，都不见得能稳定局面。
甚至韩信陈平这群跟随林泽定鼎天下的元老还会暗地思量，陛下是不是被道宫所害，高举反旗都有可能。
庄周神色微微不自然道：“师弟当然无可替代。”
林泽随意笑了笑道：“谢师兄看重，师弟希望师兄能将我比孟轲更加重要记在心里，如此一来，当遇到危险时，师兄会第一时间出手护佑师弟，不会因为孟轲之流分神，从而导致师弟出现意外。”
林泽深怕庄周印象不深，再次强调道：“请师兄务必记住，师弟比任何人都重要，一切以师弟安危为重。”
庄周郑重其事回道：“好。”
林泽稍微松了口气，不管如何，成为庄周优先保护对象这个目的，已经达成了。
庄周既然亲口答应了此事，往后儒圣佛祖若是想玩些诸如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之类的阴谋，至少他不会轻易上当。
对林泽来说，孟轲是生是死重要吗？儒圣重新登临圣位重要吗？道宫能否成为这次大争之世的赢家重要吗？道圣踏入超脱境重要吗？
不，这些加起来都没他好好活着更重要。
“师弟方才是以孟轲所言是真，推断出儒圣不怀好意，若孟轲所言是假呢？”
庄周突然想起遗漏了一件事，连忙补充问道。
林泽面不改色道：“这还用说？若孟轲所言是假，那他就是儒圣派过来的，儒圣派他过来，除了谋害我之外，哪还会有其他目的？”
“所以师兄在保护我的同时，还得暗中观察孟轲弥勒地藏暗地里是否有异常举动，并多留一份心眼。”
“为了道宫大计，为了老师有机会超脱，师兄千万得保证我安然无恙。”
林泽又强调了一次。
庄周忍俊不禁笑道：“知道了，道宫传承数万年，还没几个像师弟这般怕死的。”
林泽一本正经回道：“所以他们都死了，师弟我还活着。”
庄周……
过了一会，庄周满脸认真问道：“师弟既然推断这么多，不如想想，有何策略可解决眼前困境？”
第一千零十三章策略与道圣出关
林泽想了想道：“师弟有上中下三策可供师兄选择。”
“上策者，师兄趁儒圣阴谋尚未发动之前，以搜天索地神通找出儒圣藏身之处，并先下手为强，一举将儒圣斩杀，从此天下太平，再无纷争。”
“如师兄先前所说，任儒圣老奸巨猾，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白搭，斩草除根即可永绝后患。”
庄周一脸不悦，板着脸道：“换一个。”
林泽满口应道：“好嘞，师弟早就猜到师兄既无心除掉儒圣，又无力除掉儒圣，所以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干掉孟轲。”
“不管孟轲是儒圣预定的鼎炉，还是受儒圣指派，等待时机谋害师弟我，一剑下去结果了他，一了百了，再无烦恼。”
“左右都是儒圣吃亏，道宫只赚不赔。”
庄周面露无奈道：“若孟轲确实心怀不轨想谋害师弟，送他转世也就罢了，可如今孟轲并无过错，师弟怎能仅凭猜测就断送他人性命？”
“此举有滥杀无辜之嫌，与为兄追求的大道相悖，故不欲取之，还望师弟另行他策。”
“师弟方才不是说还有中下两策吗？不妨说来听听。”
庄周如此决定，林泽虽然觉得可惜，却并不觉得意外，庄周性格良善，和不择手段的他完全不同。
林泽暗中叹了口气，兴致缺缺道：“中策者，师兄与我回趟道宫，跪求老师出山。”
“儒圣虽强，可我觉得，他比起老师要差不少，老师若能出山与之博弈，有胜无败。”
庄周闻言苦笑道：“这都一年多了，师弟还没放弃劝老师出山的想法吗？”
庄周甚至有点记不太清，自从老师被三圣联手困在道宫那日起，小师弟总共提了多少次请老师出山。
但凡遇到有点棘手的事，小师弟必然三句不离回道宫请老师出山，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让某些师兄心塞吗？
林泽摊了摊手道：“没办法啊，儒圣佛祖之流实在太强，师弟想不到除了老师以外，还有谁能对付他们。”
庄周只觉心被扎了一刀，下意识就想捂住自己的心口，又来……
“儒圣既已失却圣位不复巅峰，再强也有限，有师兄我在，师弟大可放心。”
林泽迟疑道：“可是……”
庄周只觉头疼，小师弟又想说自己不如儒圣，连忙打断道：“没什么可是，师弟不是还有下策吗？继续往下说啊。”
林泽叹了口气道：“哎，下策就有点费劲了，师兄镇守长安，护佑师弟，监控孟轲弥勒地藏，一刻都不能松懈，随时防患意外发生。”
“除此之外，师兄得想办法助我尽快获得天命，我若有天命在手，足以让儒圣大部分计划落空。”
“总之就一句话，以不变应万变，师兄只需安心等待儒圣自露马脚，再予以雷霆一击，虽然麻烦了一点，可挺符合师兄要求的。”
庄周淡然应道：“嗯，那就下策吧，师弟说的没错，此策十分符合愚兄心意。”
林泽闻言一愣，就这样草率决定了，难道不应该全面分析一番，选择最好最合适的那个吗？
话说下策和维持现状相比，有差别吗？
很显然庄周并无深入下去的想法，而是直接撤了封锁，表示不想再提此事。
庄周甚至对林泽说道：“师弟只管安心准备祭天事宜，力求一次就消除圣人诅咒，重获天命，其余事放心交给师兄我来处理。”
林泽差点没忍住脱口而出，就是因为你来处理，所以没办法放心啊。
酝酿了一会，林泽尽量语气平淡道：“老师与道宫数万弟子被困在封锁之内一年有余，物资恐怕支撑不了太久，师兄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庄周叹了口气道：“当然担心，可老师意味不明，我也无能为力啊。”
林泽语气骤然严厉道：“所以师兄准备就这样一直袖手旁观下去？”
庄周刚想回答，猛然意识不对，一脸怀疑道：“师弟该不会想另辟途径让我请老师出山吧？”
林泽淡然道：“帮老师和数万道宫弟子破了枷锁，与求老师出山协助你我对付儒圣佛祖可是两码事，师兄可别弄混了。”
“且不管老师会不会出手相助，你我作为弟子，怎能忍心看着老师受罪？”
庄周依然有所怀疑，可听到林泽这话，不由藏在心底，应道：“师弟言之有理，可不是没有办法吗？”
林泽大义凛然道：“事关老师自由，就算没有办法，也得想办法去做，而不是不闻不问。”
庄周反问道：“师弟可有解决之法？”
林泽老神在在道：“师弟我暂时没解决之法，可我觉得师兄和老师商议过后，或许会有办法。”
庄周刚想回应，一股莫名的感应在他心头浮现。
庄周先是低头沉思了片刻，猛地抬头，一脸惊喜道：“不必如此麻烦，道宫的封锁已经破了。”
毫无感觉的林泽，情绪激动道：“此事当真？”
庄周坦然道：“当然，我岂会骗你？先前我在三圣封锁上留了一道印记，方才印记发生波动，并传来一道讯息，封锁已破，老师和数万道宫弟子自由了。”
林泽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好，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林泽这话发自肺腑，毫无半点做作。
儒圣踪迹刚现，道圣就出山，这真是太巧合，太好了。
儒圣佛祖得知道圣出山，一举一动必定会考虑道圣的存在，如此一来，林泽压力骤减。
说白了，就是林泽凭空多了个挡枪的靶子。
这种事，任谁碰上了都会觉得很开心。
这也是为何林泽经常在庄周面前提及要救道圣出“火海”的根本原因。
想到此处，林泽不由暗中想道：道圣出山了，接下来，该怎样做才能不动声色祸水东引呢？
不等林泽细想，庄周略微兴奋冲林泽说道：“师弟，走，你我上道宫拜见老师去。”
林泽迟疑了一下：“师兄就这样走了，那孟轲弥勒地藏怎么办？”
庄周大手一挥道：“全部带走。”
第一千零十四章佛踪初现
南疆，卧佛寺，大雄宝殿。
身穿一袭月白色僧袍的玄棠，盘腿坐在佛祖佛像面前，敲打木鱼，闭目诵读经文。
突然间，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最终停在大雄宝殿门口。
诵经声戛然而止，觉得有些怪异的玄棠缓缓睁开眼睛，望着站在门口、一脸木讷的僧人，微微皱眉道：“恒远，你找本座有何事？”
名叫恒远的僧人，忽然露出诡异笑容，语气冷漠道：“金蝉子，你连本座都不认识了吗？”
玄棠闻言仔细看向不远处的“恒远”，只见“恒远”背后一座佛国若隐若现，虚空中无尽金色佛光绽放，双眼不由一阵刺痛，自觉闭上，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
是世尊佛祖，恒远被他附身了。
玄棠脑海里猛然浮现这个念头，浑身下意识的紧绷起来，一股极度的恐惧从心中涌了出来，并且快速笼罩全身，这一刻他的身体甚至都失去了知觉。
“恒远”诡异的笑容，就像梦魇一般在玄棠脑海里挥之不去。
玄棠毕竟两世为人，又是天人境强者，惶恐不安状态仅持续了一息，便被他强行驱散，神色迅速恢复正常，改盘坐为跪地，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弟子拜见世尊。”
只听玄棠哽咽道：“夫闻世尊遭难，弟子如同被人万剑穿心，日夜难以安眠，今日见到世尊无恙，弟子方如释重负。”
附身恒远的佛祖脸上笑意不减，意味深长道：“是吗？本座怎么觉得你在害怕？你在害怕什么？”
玄棠满脸悲戚道：“弟子惶恐，世尊威压一世，开创万世不朽之佛门，可世尊遭难，弟子非但没能帮上忙，就连佛门都守不住，以至于佛门弟子遭人欺压，弟子愧对世尊，无颜面对世尊啊。”
附身在恒远身上的佛祖迈进大雄宝殿，随手将门关上，接着走到供奉佛像的高台上，整个人与佛像融为一体。
刹那间，佛像就像活过来了一般，泥胎雕塑化为血肉，恒远消失不见，展现出来的赫然佛祖原本模样。
佛祖坐在高台上，居高临下看着玄棠，意味不明道：“是吗？”
玄棠连忙回道：“弟子所说千真万确，如有半句谎言，愿被世尊镇压，永世不得翻身。”
佛祖沉默片刻，看着恭恭敬敬跪伏在面前的玄棠，忽然笑道：“行了，起来说话，本座若不信你，今日怎么来找你？”
玄棠满脸欣喜从地上爬起，热泪盈眶道：“弟子叩谢世尊信任，有世尊这句，弟子就算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也算值了。”
佛祖收敛笑容，不怒自威道：“行了，虚妄之言少说，本座且问你，本座离开这段时间，佛门究竟发生了什么，竟凋零如斯？”
玄棠闻言再次跪伏在地：“弟子无能，自世尊消失之日起，道宫以庄周林泽为首几人便想方设法打压佛门，若非顾忌天道反噬，恨不得将佛门赶尽杀绝，鸡犬不留。”
佛祖神色微动道：“哦，怎么个打压法？”
玄棠脸上浮现一抹愤懑：“先是林泽仰仗庄周圣人之威，逼迫弥勒地藏观世音三位师兄背叛佛门，自立门户。”
“三位师兄为了保全佛门传承，静待世尊归来，只得委屈求全，照道宫要求，将佛门一分为四。”
“佛门分裂没过多久，林泽依然不放心，带着庄周亲临南疆，恃强凌弱，强行逼迫三位师兄随他们回长安，并一直囚禁至今。”
“除此之外，为了打压佛门，林泽下旨，所有僧人必须通过劳作获取食物。但有不劳而获者被发现，直接抓捕充作苦役，当畜牲一般使唤。”
“若有僧人不肯成为苦役，便会被西秦官吏带人斩杀，身首异处，下场极为凄惨。”
“想我佛门无数高僧，哪个不是靠信徒布施供养，只需专心侍奉世尊即可，何至于沦落到像贱民一般下地劳作，以至于佛门威望大损，为他派耻笑。”
佛祖恼道：“难道你们就任人欺压？不会奋力反抗吗？”
玄棠苦笑道：“镇守南疆的西秦官吏放言，如出现僧人反抗伤人情形，伤一人便杀十僧，杀一人则杀百僧，直到将佛门僧人屠尽为止。”
“弟子自问世尊不出，无人可敌庄周，为了保全佛门传承，不得不忍啊。”
佛祖脸上浮现一抹冷意：“难怪这一年以来本座收到的气运急剧减少，连以前一成都不到，原来是道宫从中作祟，所用手段如此下作，令人不齿。”
“道圣生性淡泊，庄周性格温善，如此毒计，唯有林泽那小鬼想的出来，此小鬼先是受道圣指使算计本座，如今又迫害佛门，简直欺人太甚。”
“待本座归来，必定让他偿还因果，遭受报应。”
玄棠闻言神色微动，小心翼翼道：“世尊这不是已经归来了吗？难道……”
说到一半，玄棠连忙止住话头，满脸惶恐道：“弟子无意触犯世尊，还望世尊恕罪。”
佛门等级森严，普通僧众打探佛祖可是亵渎大罪，按戒律可是要遭受极为严厉的惩罚。
玄棠虽然算不上普通僧众，可他依然没资格打探关于佛祖隐秘的消息。
整个佛门，没人有资格。
佛祖冷冷看了玄棠一眼，漠然道：“本座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回头自己去领一次业火焚烧处罚。”
玄棠闻言干涩道：“弟子谢世尊法外开恩。”
佛祖微微满意道：“这还不错，既然罚都罚了，本座就提点你一次，本座真身藏在不知名之处，附身他人，并不能太过长久，所以还算不得归来。”
“待本座重登圣位，不惧道圣儒圣时，自然会出现在世人面前。”
附身不能持久吗？实力还未恢复，只能通过附身行动吗？
玄棠不可避免脑海里浮现杂乱的念头，随即又将之强行驱散。
玄棠心里很清楚，哪些话能信，哪些话不该信，若信了不该信的，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过了一会，眼见佛祖没有继续往下说的迹象，玄棠很快醒悟过来，佛祖此次现身，估计是有什么事吩咐他去做，否则没必要冒着风险出现。
毕竟佛祖尚未恢复圣位，连庄周都打不过。
于是玄棠主动一拜，试探性问道：“世尊是否有事吩咐弟子去做？”
佛祖漠然道：“本座还真有件事想交予你做。本座要你想办法，将弥勒地藏观世音三人中任意一人带到本座面前。”
“你且记住，此事万万不可惊动道宫之人，尤其是道圣和庄周，若是坏了本座大事，本座饶不了你。”
玄棠迟疑片刻，小声说道：“回禀世尊，据弟子所知，弥勒地藏两位师兄安然无恙，被软禁在长安，观世音师兄恐怕已遭遇了不测。”
佛祖神色一变：“你说什么？观世音遭遇不测？到底发生了什么，赶紧给本座说清楚。”
玄棠小心翼翼道：“一年前，林泽带着庄周来到南疆，准备逼迫三位师兄自囚于长安，可最终只找到弥勒地藏两位师兄，观世音师兄不见踪影，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半点痕迹都无。”
“弟子觉得奇怪，便暗中派人打探事情始末，最后才得知，观世音师兄很有可能遭了不测。”
佛祖神色稍缓：“如此说来，你也只是道听途说，并无确切消息？”
玄棠微微点头道：“没错，弟子并未收到确切消息，可弟子仔细想了想，道宫林泽一直都对佛门图谋不轨，若观世音师兄没陨落，他怎会轻易放弃继续追查下去？”
“弟子甚至猜想，观世音师兄就是被道宫所害，所以道宫才会只将弥勒地藏两位师兄囚禁在长安。”
佛祖沉思片刻，摆了摆手道：“既然弄不清楚，那就不要胡乱猜测，待本座恢复圣位，便可断定观世音是生是死。若真是冤死，本座自会替他了结这段因果。”
“眼下你且安心完成本座给你的交代，观世音来不了，弥勒地藏来一人亦足矣。”
玄棠神色肃然，高声应道：“还请世尊放心，弟子决然不会让世尊失望。”
佛祖呵呵一笑道：“此事你若真做好了，本座不管你之前是忍辱负重也好，真的背叛了佛门也罢，一切既往不咎。”
下一刻，佛祖脸色突然变得阴沉无比：“你若无法办成此事，本座追究起来，你一定不想看到。”
“本座会来找你的。”
佛祖丢下这句，眼神忽然暗淡了下去，原本看上去鲜活的血肉，一点点石化，渐渐向泥胎雕塑转化。
不一会儿，高台上只剩一尊金色佛像，就好像血肉之躯从未出现过一般。
随后，恒远的身体从佛像中掉出来。
玄棠向前一步将恒远接住，发现人已失去了意识，昏迷不醒。
玄棠犹豫了片刻，打开殿门，将恒远送了出去，独自一人望着佛像，神色不明。
在不惊动庄周下，将弥勒地藏任意一人带到面前，世尊啊世尊，您还真看得起弟子。
过了许久，玄棠走出大殿，往长安方向飞去。
第一千零十五章异常的道圣
昆仑山巅，道宫门前，七道身影飘然落下。
在庄周领头下，一群人鱼贯穿过前殿中殿，直达后山。
道圣如往常一样，盘腿坐在草地上，闭目养神，云游天外，一股超然物外的韵味油然而生。
在庄周带领下，众人齐齐对着道圣行礼，朗声道：“弟子（小僧、在下）拜见老师（道圣）。”
道圣睁开眼睛，先对着庄周林泽等人颔首示意，接着目光扫过孟轲弥勒地藏三人，微微皱眉道：“庄周林泽，你二人今日怎么将佛门儒家的道友都带过来了？”
庄周当即回答：“回禀老师，师弟向来善辩，不如由他来向您解释。”
你才是鳝变的，林泽白了庄周一眼，面带笑容，拱手一礼道：“回禀老师，此事说来话长……”
话说到一半，却被道圣打断道：“那就坐下来慢慢说，说起来为师与你们也有几个月没见了，有些事是该好好聊聊。”
林泽轻笑道：“谨遵师命。”
林泽说完，在离道圣不远处找了块相对干净的草地，面向道圣坦然坐下，同时招呼孟轲弥勒等人说道：“诸位自行找地方坐，我家师尊为人和善，极好相处，大家不必太过拘束。”
似乎是为了配合林泽，道圣恰到好处露出了一副和善的笑容，像个和蔼的老爷爷。
坐地上？
孟轲弥勒等人相视一眼，神色间有点无奈，有点恼怒。
正常待客，哪有让客人坐地上的道理？
怨念在三人脑海里仅停留了很短时间，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保住性命面前，受点怠慢和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君不见道圣都坐在地上？就当道宫行事风格如此，自己只是入乡随俗。
只见三人面露恭敬之色，拱手一礼：“未想到道圣如此平易近人，我等佩服。”
随后三人找了个花草相对茂盛的地方，顾不得会有尘土沾身，神色安然坐下。
林泽将三人表现尽收眼底，慢条斯理对道圣说道：“老师在道宫闭关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
“一年前，佛门大佛观世音无端失踪，疑似遭遇不测，留下些许蛛丝马迹，隐隐指向佛祖是凶手。”
“前段时间，儒家圣贤颜回失踪，已确认遭遇不测，孟轲圣贤怀疑是儒圣所为。”
“这两件事发生后，佛门儒家人心惶惶，为保全性命，只得投靠道宫。”
道圣眉头一皱，忽然打断道：“为师听你之言，佛祖儒圣不幸失却圣位，因此失了心智，丧心病狂对自己亲传弟子下毒手？”
林泽一本正经点头回道：“佛祖儒圣失没失心智，弟子无从得知，可要说他们丧心病狂，弟子倒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道圣鄙夷道：“无稽之谈。”
林泽轻咳一声，指着孟轲弥勒回道：“此事并非无鸡之谈，老师如若不信，大可问亲身经历的他们。”
“若非濒临绝境，佛门儒家几位道友又怎会宁可背负背叛师门的骂名，也要投靠道宫，以换取庄周师兄庇护？”
道圣闻言望向孟轲弥勒地藏，指着孟轲淡然道：“孟轲，你告诉本座，你师儒圣为何要害你？”
孟轲闻言脸上浮现一抹尴尬之色，低头小声回道：“回禀道圣，同道归流。”
孟轲此言一出，道圣原本波澜不惊的神色顿时变作一片冰冷，语气严厉道：“此话当真？”
孟轲拱手一拜，微微叹了口气道：“吾师于孟轲有成道之恩，虽为师徒，却胜过父子，若非吾师欲倒行逆施，孟轲岂会背叛他老人家？”
道圣态度完全大变，语气冷漠道：“你不必说了，本座心中有数，回头自会查明真相。若你师儒圣真敢修炼此等邪法，本座当替你死去的同门讨个公道。”
“若本座发现事实是你欺师灭祖，污蔑恩师，纵然你逃到天涯海角，本座亦要亲手送你轮回转世。”
“孟轲，你可想清楚了，真要被本座亲手送入轮回，恐怕永世都难以翻身，有些事，若不确定，现在改口还来得及。”
道圣最后一句，隐隐有怀疑孟轲撒谎之意。
或许在道圣看来，儒圣很难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
孟轲闻言像遭了莫大侮辱一般，愤然道：“道圣若不信在下，现在就可以送在下入轮回，何必等到以后？”
“吾师意图同道归流，佛祖亦谋害佛门高僧，若圣人皆是如此，在下怀疑道圣……”
道圣猛然冷冷瞥了孟轲一眼，孟轲只觉大祸临头，整个人噤若寒蝉，后面的话竟怎么都说不出来。
坐在一旁的林泽却听懂了，孟轲见道圣维护儒圣，居然怀疑道圣与他一样，暗中谋划同道归流。
道圣的反应异常激烈，平白多了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说实话，第一次从孟轲口中得知同道归流以来，林泽不是没有怀疑过道圣同样有这个倾向。
毕竟庄周是等从天外降临，才偷偷摸摸晋升的圣人境。
连林泽这种大道底子薄弱的天人都知道，晋升圣人境异常凶险，若有人护法，安全系数要高许多。
庄周宁可背负风险，也不肯请求道圣在他晋升圣人境时护法，其中若无猫腻，林泽打死都不信。
怀疑归怀疑，在没有可抵抗道圣发难的实力前，林泽不打算深究下去。
所以孟轲怀疑道圣的时候，林泽脸上没有露出半点异常，装作一副没听出孟轲隐含之意的样子。
再说了，道圣若想通过同道归流这种邪法晋升超脱境，第一下手对象肯定是圣人境的庄周，没道理去“采补”林泽这种实力堪称弱鸡的存在。
林泽胡思乱想之际，道圣冰冷的目光转向弥勒地藏，漠然道：“你二人怀疑是佛祖害了观世音？”
弥勒地藏虽然心里发怵，可依然硬着头皮回道：“小僧二人不敢妄言，观世音修为不弱，除圣人外，恐怕无人能悄无声息将其斩杀。”
“一年前，道圣在道宫闭关，显然不会是凶手，庄圣先前曾有无数机会将我等斩杀，且他与观世音之间并无仇怨，亦不会多此一举，先放后杀。”
“儒圣通天剑主失却圣位，实力大不如从前，想斩杀擅长医术的观世音，恐怕力有未逮。”
“一路筛选下来，既有实力又有动机杀观世音者，唯有世尊佛祖一人，毕竟不久之前，我三人背叛佛门自立门户之举，已然恶了世尊，他出手清理门户，实在合理不过。”
“至于世尊杀观世音，是单纯为了泄愤，还是为了同道归流，小僧不敢断言。”
“道圣眼界实力远高小僧二人，不知道圣怎么看？”
林泽闻言暗赞一声，这两和尚倒有几分本事，三言两语，居然将皮球踢回给了道圣，完美避免沦落到与孟轲一样境地，遭到道圣嘟嘟逼人。
道圣冷冷看了两人一眼：“事关佛祖，本座会想办法查明真相，若是佛祖做的也就罢了，若是另有其人，本座担心世间会有邪魔出世。”
“若真有堪比圣人境的邪魔出世，世间极有可能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庄周讶然道：“邪魔？老师，邪魔之流，不是在几万年前，就被那位全部消除了吗？”
道圣幽幽叹道：“谁又能保证数万年以来没有新的邪魔出现呢？”
第一千零十六章诅咒祛除
道圣此言一出，在场之人除林泽以外，全都脸色一变。
林泽不禁有些好奇：邪魔？怎么突然又冒出来这么个物种？
听庄周的意思，邪魔这个物种好像被**oss原始道人给灭绝了，道圣又说邪魔有可能死灰复燃。
道圣到底是出于充分考虑推断出来的这个结果，还有为了转移视线，以及替佛祖儒圣洗白，顺带给自己打掩护？
就目前道圣的表现，林泽不得不怀疑是第二种。
庄周迟疑道：“那位曾说万物皆有生存在这片天地的权利，唯独邪魔除外，为此那位制定了百年除魔大计，带着一众天人，追亡逐北数十年，将邪魔斩草除根。”
“就连号称永生不死的邪魔之皇，都被那位放逐虚空，再难出现在天地间，按理来说，不应该有新的邪魔出现啊。”
道圣漫不经心回道：“庄周，你无须如此恐慌，一切只是为师猜测罢了，相比佛祖儒圣修炼邪法，为师更相信是邪魔作祟。”
眼见庄周试图接话，道圣抢先摆了摆手道：“好了，此事暂且放到一边，为师会去想办法查探真相，先说说你师兄弟二人情况吧。”
“你晋升圣人境以来一年有余，感觉如何？修道途中可有遇到难以跨越的障碍？索性为师最近有所收获，说不定能给你一点指点。”
道圣突然转移话题，让庄周有些措手不及，迟疑了一下，躬身拜道：“弟子晋升圣人境，如鱼游海，海深不可测，弟子尚未遇到礁石，故暂无不解之处。”
林泽闻言不由啧啧称奇，连说个没问题都要打个比喻，这样说话不嫌累吗？
谁知下一刻道圣的目光转向林泽，意味深长道：“一年多前，你与秦皇联手算计佛祖儒圣，以至于天命破碎，气运凋零，为师被佛祖儒圣反扑，困于道宫无法出手救你，你可有在心中怨恨为师？”
林泽微微一怔，接着神色坦然道：“弟子若心中有怨，又怎会老师一脱困就来拜见？毕竟弟子身为世俗王朝之主，管亿万生民，事务繁忙亦无可厚非。”
道圣忽然笑道：“为师门下四人属你最为滑头，自欺欺人宛若家常便饭，习以为常。”
林泽脸色不变，刚想反驳，却听道圣接着说道：“你不必解释，纵你心中有怨，为师亦不会怪你。”
“为师既然收了你，传道授业解惑便是职责所在，你知恩图报也好，忘恩负义也罢，全在你一念之间，为师并不在乎。”
林泽闻言摸了摸鼻子，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是想绑架我吗？
可您老人家有没有想过，只要我没有道德，您就绑架不了我？
道圣目光幽幽看着林泽：“为师知你心中很不服气，觉得自己很委屈，可人总不能出了什么事都去怪罪别人，理应冷静思考，问题根源出在哪里？”
林泽神色怪异，可我明明什么都没说啊，您老人家脑补能力也实在太强了吧？
林泽甚至连道圣最后一句都没怎么听明白，不是说有的人闭关几千年都没问题吗？这老人家怎么才被关一年多，言行举止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趁着道圣停歇这会，林泽连忙插了一句：“老师所言极是，弟子一定谨记老师教诲。”
面对精神状态不对的人，该怎么处理？
当然是顺着他点。
尤其那种精神状态不好，破坏力又强的，万一受了点刺激，发狂了怎么办？
就好比现在，万一道圣发狂，除了庄周，其余妥妥的团灭。
许是林泽表现出来的温顺态度让道圣十分满意，道圣不由赞叹道：“孺子可教啊，为师虽只收了四个弟子，但教过的人不计其数，属你天资最高，见你有所领悟，为师也就放心了。”
“为师见你似乎受诅咒困扰，趁着今日这个机会，就顺手替你解了吧。”
话刚说完，林泽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道圣探出两根手指，如利剑一般插入林泽头顶虚空，再猛地往回一抽。
一条漆黑如墨的小蛇，被道圣夹在手指间，无论疯狂摆动，还是试图化作云雾遁走，都无法挣脱。
林泽没由来浑身一松，心灵澄净，就像有人替他除去了心灵上的尘埃一般。
林泽满脸欣喜问道：“敢问老师，弟子的诅咒完全祛除了吗？”
道圣大部分心神都在宛若云雾的黑蛇上，听到林泽提问，淡然回了一句：“为师出手难道还会留下隐患不成？”
林泽当即大拜：“多谢老师出手相助。”
困扰林泽一年多的诅咒，令同为圣人境的庄周束手无策的诅咒，道圣出手却能轻而易举解决。
林泽在感激道圣的同时，再一次因道圣高深莫测的实力而感到惊叹，以及忌惮。
换种说法，随着林泽实力稳步提升，越是觉得道圣强的可怕。
“你我师徒之间，这种客套话就不必说了，”道圣摆了摆手，将心神从黑蛇上收回，不知道有没有观察出什么。
下一刻，道圣左手虚空一抓，一个洁白无瑕的玉盒出现在他手中，接着玉盒打开，两指夹着黑蛇往里一送，“啪”的一声合上。
随后道圣右手食指虚空画符，无数符文从指尖逸出，化作一条条符文锁链，将玉盒缠绕其中。
林泽见状不由心一沉，原本欣喜的心情荡然无存，却强忍着不动声色，等着道圣给个说法。
然而道圣用玉盒封印黑蛇后，直接送入虚空，不知丢到了何处。
这下林泽按捺不住了，忍不住问道：“敢问老师，为何不直接将这诅咒彻底销毁，只是将它封印？弟子觉得彻底销毁要更好一点。”
道圣淡然道：“这诅咒有些特殊，为师虽有拔除之法，却无消除之法。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诅咒拔除后就是无源之水，用不了太长时间，会自动湮灭。”
“你只管安心修道，一点后患，为师会替你处理干净。”
就是因为您老人家来处理，才会担心啊。
林泽暗地叹了口气，脸上神色平静道：“弟子知晓了。”
第一千零十七章定计
大概是感应到了林泽情绪低落，道圣温言道：“可还有其他需要为师相助的？”
林泽眼皮微抬，躬身一拜道：“弟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老师不吝答应。”
不知为何，道圣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又因话已说出口不好轻易回绝，只能沉声问道：“何事？”
林泽指着孟轲几人说道：“如今两位天人第三境离奇失踪遇害，疑为佛祖儒圣所为，以至于佛门儒家几位道友心中惶恐，避难于长安，宛如被囚禁。”
“老师应该清楚，佛祖儒圣失却圣位一事，与弟子脱不了干系，如若此事真是佛祖儒圣所为，弟子恐怕处境堪忧。”
“弟子希望老师尽快解决此事，佛门儒家几位道友能获得自由，而弟子，亦能睡个好觉。”
道圣神色不悦道：“为师不是说过会将此事调查清楚吗？”
林泽微微躬身，低头拱手：“弟子斗胆问一句，老师将于何时，用何种方法调查此事？”
道圣语气微冷：“为师自有妙计，只不过不足为外人道。”
林泽步步紧逼道：“弟子自认非为外人。”
道圣闻言怔了一下，正欲发怒，旁边庄周抢先一步呵斥道：“师弟闭嘴，身为弟子，岂能以这种语气跟老师说话？你心里可有半点顾念师徒之情？”
林泽低着头，语气毫无波动道：“弟子知错，还望老师责罚。”
道圣深深看了庄周一眼，意有所指道：“你这句顾念师徒之情这句话说的好啊，你小师弟可以不顾念，为师却不能不顾念，对吗？”
庄周面露惶恐之色，躬身拜道：“弟子绝无此意，老师千万别误会。”
道圣轻笑一声道：“为师倒希望这不是误会，至少能看到师兄弟情深一场。”
林泽庄周皆保持躬身行礼姿势不变，并未轻易答话，而是一副任由处罚的模样。
许是道圣觉得有些无趣，摆了摆手道：“都挺直腰杆说话，当着外人的面，摆出一副为师欺负你们的样子给谁看？”
林泽庄周相视一眼，抬头挺胸目视前方，正襟危坐，莫过于是。
道圣望见这幕，对着林泽漠然道：“不说与你听，是不想你被牵连进来，你一个天人第三境，掺和圣人境之争，能落到什么好处？”
“先前你与秦皇联手算计佛祖儒圣，吃的苦头还不够吗？”
林泽神色平静道：“正是因为吃的苦头够多，所以佛祖儒圣不亡，弟子心中难安。”
“弟子替道宫争夺天命，虽行为举止之间有些强势，但自认做的并不过分，佛祖儒圣仅因为弟子表现优秀，道宫胜券在握，竟不惜以大欺小，亲自下场算计弟子。”
“若非如此，弟子又怎会放着天命所归，逍遥自在的日子不过，宁可搭上自己，也要与佛祖儒圣拼个你死我活？”
“佛祖儒圣向来小肚鸡肠，先前既然会为了天命之争，亲自对弟子出手，老师可有想过，弟子让他们失却圣位，险些身死道消，他们会如何报复弟子？”
“老师生性高洁，又怎能断定别的圣人会和老师一样？弟子既不想死，只能恳求老师出手。”
“再者，弟子关乎于道宫天命之争，老师忍心看着道宫大计，因为弟子死于佛祖儒圣之手而毁于一旦吗？”
林泽所言，字字珠玑，试图说服道圣。
道圣沉默片刻，微微叹了口气道：“有为师和你师兄护着你，佛祖儒圣如何奈何的了你？再说如今大势已定，只要你活着，道宫有胜无败。”
林泽轻笑道：“老师所言，恕弟子无法苟同，昔日老师可不止一次警告佛祖儒圣，可他们并未给老师面子。”
“老师和师兄皆是弟子师长，而非侍卫之流，弟子岂能事事劳烦您和师兄？”
道圣脸色一黑，庄周只觉牙疼，硬着头皮再次抢先道：“师弟，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非得阴阳怪气惹人嫌？”
不知为何，道圣心中恼怒顿时烟消云散，讥笑道：“好一个师兄弟情深。”
庄周连忙回道：“老师恕罪，师弟只是不会说话，并无冒犯之意。”
说完朝林泽努了努嘴道：“你不是有解决这件事的计策吗？快说给老师听听，老师若是觉得合理，说不定就会支持你去做。”
道圣闻言转而望向林泽问道：“什么计策？”
林泽亦有些惊讶，庄周居然能猜到他早就想好了计策？
听到道圣在问，林泽只能顺着回道：“一点不成熟的想法，或许可以一劳永逸，只是需要老师相助。”
道圣似笑非笑道：“为师若不让你说，你是不是心中不服？”
是的，没错，就这样。
林泽在心里如此想着，嘴上却说：“没有，不是，弟子不敢。”
道圣哼了一声：“说来听听。”
林泽面带笑容道：“弟子是这样想的，不管幕后黑手是谁，他的目标都是佛门儒家几位道友。”
“眼下佛门儒家几位道友藏在长安，有师兄这尊圣人镇守，幕后黑手纵然心痒难耐，亦不敢轻易放肆。”
“弟子左思右想，想了个引蛇出洞之策，”
“对外放出消息，老师刚出关，指名要师兄留在道宫论道一段时间，暂且不回长安。而弟子因国事不可废，道宫又不留外客，只能带着佛门儒家几位道友先行回长安。”
“如此一来，展现给幕后黑手一个长安无圣人镇守的假象，实则师兄和老师暗中关注长安动向，并随时准备出手。”
“幕后黑手一定不甘心放弃这个绝佳的出手机会，要不了多久就会显露马脚，老师与师兄只需抓住机会一起出手，集两位圣人之力，定叫他插翅难逃。”
“只要能将人当场抓获，幕后黑手究竟是佛祖儒圣，还是邪魔，一目了然，”
道圣不可置否道：“若幕后之人不上当呢？”
林泽想了想道：“以半月为期，若幕后之人不上当，此计策作废，师兄依然镇守长安，从此以后，弟子再也不提此事，一切全由老师做主。”
道圣讶然道：“你就如此有信心，能在半个月内揪出幕后黑手？”
林泽摇头道：“弟子并无信心，弟子只是觉得，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如果半个月都无结果，再延长时间亦无济于事。”
道圣迟疑片刻，转向庄周说道：“你觉得如何？”
庄周想了想道：“弟子觉得师弟所言的确有几分道理，是否按此计行事，全凭老师做主。”
道圣深邃的目光落在林泽脸上：“你为了此事，三番五次与为师顶嘴，若不依你，恐怕会在心里怨恨为师，便依你所说的去做吧。”
第一千零十八章引蛇出洞
林泽微微躬身拜道：“弟子谢老师成全，事不宜迟，为防夜长梦多，弟子打算立刻采取行动，还望老师和师兄支持。”
庄周闻言赫然起身，朝道圣拱手一礼道：“老师，不如弟子先行一步，暗中替师弟护法。”
道圣伸手向外摇了摇，语气幽然：“翅膀硬了，拦不住了，都去吧。”
庄周尴尬一笑道：“您老人家不都已经答应小师弟了吗？”
换来的却是道圣暴躁一句：“滚。”
“诺，”得了道圣许可的庄周浑身圣人境气息流转不休，转而身形崩散成一群彩蝶，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庄周都这样主动配合了，林泽又怎会拖泥带水？
只见林泽转身看向孟轲等人，笑眯眯道：“麻烦诸位随在下即刻回长安，配合道宫计策将那幕后黑手揪出来。”
“此计若成，则一劳永逸，此计若不成，诸位就准备在长安置办产业，做一只欢快的笼中鸟吧。”
孟轲几人相视一眼，神色坚毅道：“在下（小僧）愿竭力配合道宫和秦王。”
林泽微微点头，朝道圣躬身一拜道：“弟子告退。”
孟轲三人亦跟着拜道：“在下（小僧）告辞。”
话毕，四道身影拔空而起，往长安而去。
……
道圣目光落到剩下的列寇张道陵二人身上，略微疑惑道：“你们不跟着一起去吗？”
列寇抢先说道：“不肖弟子多年未见老师，自然得留下来侍奉左右一段时间，聆听老师大道教诲。”
“何况林泽师弟所想引蛇出洞计策未免太过幼稚，幕后黑手若真是佛祖儒圣之流，岂会如此轻易上当？”
张道陵神色怪异看着列寇，似乎第一次认识这位同门。
人刚刚在的时候你不当面提醒人家计策有缺陷，人一离开就在背后说人坏话。
如此明显的小人行径，真当老师心里不会出现芥蒂吗？
毕竟林泽才是根正苗红的亲传弟子，你我只不过是没入法眼的记名弟子啊。
莫非列寇想上位？
张道陵脑海里浮现一个可怕的念头，传闻列寇与林泽为了争夺庄周关注导致彼此之间关系恶化，直到今日，已经白热化到这番田地了吗？
以至于列寇要通过不遗余力抹黑林泽，来获取道圣的支持？
正当张道陵胡思乱想之际，道圣看向他，不可置否问道：“此事你怎么看？”
张道陵想了想道：“林泽师弟所想计策虽然简单，可不见到就难以奏效，况且林泽师弟向来足智多谋，并三番五次为道宫立下大功，想必另有深意。”
道圣呵呵笑道：“好端端的一个阳谋，在你们眼里就如此不堪吗？”
阳谋？
列寇张道陵对视一眼，十分不解，如此简单的引蛇出洞，怎么就成阳谋了？
列寇咬牙问道：“恳请老师解惑。”
道圣淡然道：“引蛇出洞之计的确简单，别说佛祖儒圣之流，哪怕是普通人，收到消息都会怀疑其中有问题。”
“真正体现林泽智谋在于那半个月之期，无异于堂而皇之告诉幕后黑手，就给你半个月时间，你若能抓住机会，孟轲弥勒等人，你尽管带走。”
“若因胆小怕事，或者实力低微，不能抓住机会，那就永远别想再有第二次机会。”
列寇心中有些不服道：“可人家既然知道有陷阱，为何还要冒险？纵然是唯一一次机会，也不至于搭上自己啊？”
道圣淡然道：“以林泽胆大包天的性格，既然定下此计，定然会给幕后黑手一丝得逞的希望，这点毋庸置疑。”
“就如上次算计佛祖儒圣一般，稍有不慎，他便会身死道消，若非如此，佛祖儒圣怎会大意中计？”
“拭目以待吧，这次，指不定他会将这天捅出个洞来。”
列寇沉默不语，张道陵顺势拍了一记马屁道：“林泽师弟的确深谋远虑，唯有老师方能看透，弟子远远不及，佩服不已。”
“不过也得亏有老师在背后支持，林泽师弟才能如此胆大包天定下此计。”
道圣摆了摆手道：“行了，老道一把年纪，经不起你这般夸。”
张道陵嘿嘿笑道：“老师老而弥坚，万般赞誉加身亦不为过，弟子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道圣摇了摇头，他早就适应了张道陵这种性格，毕竟两三万年以来都是这副德行，见怪不怪了。
“你们若是无事做，不如帮你们林泽师弟散发消息，真也好，假也罢，总之弄的人尽皆知最好。”
“阳谋堂而皇之，没有太多算计，简单而有效。”
列寇张道陵齐齐应道：“弟子遵命。”
……
长安，林泽带着孟轲弥勒地藏落在皇宫大门前，淡然道：“在下不知幕后黑手究竟会是谁，为了不殃及池鱼，以及精准锁定幕后之人。在下觉得这段时间三位分开居住较好。”
“在下会在西城、南城、北城给三位分别准备一处宅院，三位可有异议？”
孟轲弥勒地藏相视一眼，面露迟疑之色。
随后孟轲第一个提出异议：“大家集中一处，好歹有个照应，若是分开，容易被逐个击破，在下觉得还是不分开的好。”
弥勒附和道：“孟轲圣贤所言极是，四名天人第三境联手，怎么都能坚持到道圣庄圣前来救援，若只一人，恐怕难以支撑。”
林泽似笑非笑看着两人，不可置否道：“是吗？”
孟轲弥勒齐声道：“当然。”
此时地藏的话语响起：“贫僧倒觉得秦王的提议不错，三人分开，就算倒霉也只倒霉一个，不至于全军覆没。”
孟轲反对道：“分开居住的话，佛祖与吾师儒圣一并前来怎么办？若道圣庄圣顾此失彼，岂不是会有人遭殃？”
林泽闻言呵呵一笑道：“看来孟轲圣贤误会了，在下只是告诉三位该怎么做，并没打算与三位商量。”
接着林泽话锋一转，面露寒霜道：“三位若不想分开也行，那就在三处宅院中选一个，总之离在下远一点。”
“在下可不想因为你们三个被殃及池鱼。”
孟轲……
弥勒……
地藏……
第一千零十九章再次天命聚形
“吴凡何在？”
林泽冲着皇宫方向，冷喝一声。
随即一道身影急速蹿到林泽面前，单膝跪地道：“微臣拜见陛下，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林泽指着孟轲三人说道：“带这三位天人分别去西城、南城、北城逛一逛，不管他们看上哪套空置的宅院，立刻安排人打扫清理，保证天黑之前让他们住进去。”
“另外多安排一些侍从侍女照顾三位天人的日常起居，一应待遇同比公侯，不得怠慢。”
吴凡躬身回道：“微臣遵旨。”
林泽转向孟轲三人，以谦逊的语气说出傲然的话语：“朕就不陪三位去了，怠慢之处还望海涵，三位请吧。”
孟轲微微恼怒道：“秦王，如此待客之道，你就不怕让人耻笑，败坏道宫门风吗？”
林泽眼中寒光闪烁，不以为意道：“朕做事向来如此，比这过分的待客方式都有，孟轲圣贤若想体验一番，朕一定满足。”
“譬如将你赶出长安，让你自生自灭，又譬如儒圣对你出手时，故意见死不救。”
孟轲闻言目瞪口呆，转而气得发抖质问道：“岂有此理？”
林泽慢条斯理回道：“孟轲圣贤岂有不知人在屋檐下的道理？吴凡，还不快给几位天人引路？”
在一旁候着的吴凡，连忙往前走了几步，一边回头一边伸手向前示意道：“几位天人阁下请。”
孟轲还欲再说，弥勒地藏心有灵犀对视一眼，直接上前架住他，冲着林泽笑道：“秦王莫要生气，正所谓入乡随俗，客随主便，贫僧等人自然听你吩咐。”
“您别急，贫道等人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两人架着孟轲，快步跟上吴凡，并对吴凡笑呵呵道：“这位大人尽管前面带路，贫僧等人绝不会落下。”
吴凡“嗯”了一声，纵身往南城飞去。
孟轲几人离去后，庄周的声音在林泽耳边响起：“师弟此举似乎有些鲁莽，如此紧要关头，何必因为一点小事而内讧？”
林泽略微惊讶道：“师兄全都能看在眼里？”
庄周未见其人，声音却显得傲然道：“那是自然，既然说好暗中保护，岂能不将长安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林泽微微皱眉道：“可师兄这般监视长安，幕后之人还敢奋不顾身前来吗？”
躲在暗处的庄周停滞片刻，继而回道：“师弟大可放心，别的不说，论隐藏之术，除了那位，天下无人能出我右，否则的话，我岂能躲过几位圣人探查，暗中晋升圣人境而无人得知？”
林泽闻言一怔，默默伸手拇指，发自内腑赞叹道：“师兄威武。”
庄周故作谦虚道：“一点小手段罢了，不值一提。对了，师弟还未说清楚，为何要故意得罪孟轲弥勒他们？”
林泽打了个哈哈道：“师兄既然全看在眼里，自然有听到我给的理由，若觊觎他们身子的人真是佛祖儒圣，我为何要冒险和他们待在一起？”
“万一佛祖儒圣看到我，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外加师兄和老师出手逼迫，两人狗急跳墙，不惜一切也要拖着师弟陪葬怎么办？”
“除此之外，四人分开，有利于佛祖儒圣暗中下手，若想让他们上钩，不给点希望怎么行？”
“不管站在哪个角度，分开对师弟来说都是最有利的。”
庄周顿了顿，疑惑不解道：“师弟先前不是说儒圣佛祖目标极有可能是你吗？万一他们真是你，分开似乎对你来说没有好处。”
林泽一边踏入寝宫，一边轻笑道：“原来师兄还记得这点，怎么没有好处？若儒圣佛祖目标在我，即证明孟轲弥勒地藏中有内奸。”
“若不提前将他们与我分开，难道等他们和儒圣佛祖里应外合吗？师弟可不想阴沟里翻船。”
庄周回道：“师弟所言在理，相比而言，得罪他们几个倒算不上什么。”
林泽没有接话，走到摆放在寝宫的白玉蒲团前，盘腿而坐，怀抱阴阳，缓声道：“辛苦师兄看护一番，师弟诅咒既去，想借此机会看能否获取天命。”
“若天命在手，师弟做起事来，会少许多顾忌，如此一来，道宫将毫无争议成为大争之世的主角。”
庄周“嗯”了一声，鼓励道：“师弟天资横溢，重获天命问题不大，你且安心修炼，长安有我看着，问题不大。”
林泽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闭上眼睛，心神勾动天道，试图依靠天道认可，快速获取天命。
刚与天道接触不久，一团玄之又玄的印记，自冥冥中飞来，落在林泽身上。
“这是天命聚形？”
林泽脸上难以抑制出现一抹喜色，曾经获取过天命的他，如何不知天命聚形是天命所归的前奏？
只要能保持这种状态一段时间，天命所归将水到渠成。
林泽没想到的是，祛除诅咒的他，重新获得天命的路程，会如此简单轻松，好像喝水睡觉一般顺畅。
仔细想了想，其实也不奇怪，林泽如今已统一天下，天命落在他头上，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想到此处，林泽不禁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应该等天命所归后再引蛇出洞的，那样要保险许多。
现在暂停还来得及吗？
林泽苦笑一声，随即将脑海里的杂念摒除，好不容易说服道圣庄周配合，一旦暂停，想要再次启动的话，可不会像现在这般容易得到两人支持。
视大事如同儿戏的人，谁愿意接二连三陪他去闹？
林泽仔细思考一番，自我安慰道：“其实这也未必就是坏事，若真天命所归，佛祖儒圣可不见得有胆子前来冒险。”
很快林泽便释然了，继续感悟天道，试图加快天命所归的进度。
若能在佛祖儒圣前来偷袭之际重获天命，那岂不是完美？
……
第二天清晨，林泽睁开眼睛，打量一下四周，并未发现异常，遂低头问道：“师兄在吗？”
庄周声音随之响起：“何事？”
“师兄昨日可有发现儒圣佛祖的踪迹？”
庄周没好气回道：“没有，这才第一天，师弟想啥呢？”
林泽……
第一千零二十章初次来袭
林泽本想继续问，却听到一阵脚步声在寝宫外响起，紧接着吴凡的声音遥遥传来：“陛下，微臣有事要奏。”
林泽思索片刻，果断中止与庄周的谈话，淡然回道：“进来。”
吴凡小心翼翼推开门，低头快步走到林泽面前，躬身一拜道：“臣拜见陛下。”
“何事？”
吴凡顿了顿道：“臣奉陛下之命招待三位天人，并于昨日申时前给三位天人分别挑选了一座舒适宜人的宅院。”
“三位天人昨晚安歇在新宅院，直至清晨，未有异常举动。”
“今早，三位天人不约而同汇聚一堂，私下探讨许久，说什么住在一起方便庄圣救援，并让臣请示陛下，希望陛下能应允。”
住在一起？
林泽嘴角微微上扬，泛起一抹莫名的笑意，回道：“此事就依了他们，替朕转告他们，这段时间尽量安分一点，道宫会尽量保证他们的安全。”
吴凡躬身应道：“诺。”
林泽想了想，补了一句：“侍从中多安插几个机灵点的，若有风吹草动，立刻上报，若无异常，一天上报两次。”
“诺”
吴凡应了一声，躬身问道：“陛下可还有其他吩咐？”
林泽挥了挥手道：“去吧。”
吴凡躬身而退。
“师兄还在吗？”林泽试探性问道。
庄周幽然的话语在林泽耳边响起：“不出意外的话，我一直都在的。”
林泽觉得自己被噎了一下，尴尬之色一闪而逝：“师兄对孟轲等人住在一起怎么看？”
庄周反问道：“师弟觉得他们有问题？”
林泽翻了翻白眼：“师兄若是觉得没问题那就算了，不过师兄一定要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第一时间保我。”
庄周漫不经心回道：“没问题，师弟大可放心，有我在，一定保你无事。”
林泽一听就觉得心里没底，敞开道：“师弟的意思是，如有必要，可以放弃孟轲他们。”
庄周那头顿时没了声音，过了许久，也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缓声回道：“好。”
林泽郑重其事朝着虚空拱了拱手道：“谢师兄体谅。”
庄周那头彻底没了回应，林泽等了一会，也不着恼，悠然起身往承天殿走去，一如既往召开朝会，接受西秦百官朝拜。
……
第三天傍晚，林泽盘腿坐在寝宫白玉蒲团上，挥手让汇报一切正常的吴凡退下，神色平静。
总共半个月，一下子过去五分之一，躲在暗处的人半点踪迹都没显露，好像完全不存在一般。
对此，林泽倒是一点都不慌，钓鱼最重要的是有耐心，不管你想要钓的是任你宰割的肥鱼，还是想要你命的鳄鱼，都不例外。
反正天命聚形在手，只要林泽一心巩固下去，直到天命所归，哪怕佛祖儒圣恢复圣位，亦不见得能奈何的了他。
正当林泽准备沉浸心神勾连天道之时，一股极致危险的气息突然出现在他感知中。
林泽猛然一惊，整个人暴起，眼中神光闪烁：“是南城，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吗？”
下一刻，林泽突然觉得肩膀一沉，侧头望去，一只接近透明的蝴蝶落在他的肩头，双翅翩翩，熠熠生辉。
庄周的声音恰到好处传来：“南城爆发的气息不对，师弟莫要轻举妄动，这只蝴蝶会保你无恙，我暗中过去查探一番。”
调虎离山？
林泽脑海里当即浮现这个念头，原本荡漾的心绪，瞬间平静了下去，打定主意等待庄周的回复。
事实上，林泽就算想折腾都折腾不了，肩头那只看着不起眼的透明小蝴蝶，能不能保他无恙林泽不确定。
但林泽能清楚感受到，他被这只透明小蝴蝶压制了，连动弹都觉得很费劲，哪还有折腾的劲？
也不知道庄周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直接给了林泽一个无差别攻击。
林泽甚至在想，这时要是有人摸过来，又不受透明小蝴蝶影响，他连跑都没法跑。
过了一会，透明小蝴蝶振翅一飞，遁入虚空消失不见，林泽恢复正常，压抑着郁闷问道：“现场情况如何？师兄可有查探到什么？”
庄周隔着无尽虚空回道：“以宅院为中心，方圆五里被夷为平地，范围内凡人无一活口，孟轲三人受了点轻伤，但问题不大。”
“我仔细查看了一番现场，并未发现有圣人或天人出没的痕迹，不过有发现佛门舍利子碎裂后的粉末，以及残存浩然正气气息的碎纸片。”
“初步推断，佛祖儒圣并未亲自到场，而是通过舍利子以及书籍来试探是否有陷阱。”
“我特意躲在暗处没有现身，想借此让他们麻痹大意，估计用不了太久，他们就会真正露出行迹。”
林泽闻言先是赞叹道：“师兄英明。”
接着话风一转：“师弟并不认为佛祖儒圣是在试探是否有陷阱，而是觉得他们在试探师兄的反应速度，所以请师兄立刻现身安抚孟轲等人。”
庄周语气微微不悦道：“此时现身，岂不是打草惊蛇？”
林泽闻言急道：“其中缘由，师弟回头再跟师兄解释，请师兄务必先在事发处现身，而且得装作一副刚到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并仔细询问事情经过。”
“问完后，师兄除了说一些安抚孟轲等人的话语以外，其余的话半句都不要多说，事后直接来宫城来找师弟。”
“事不宜迟，请师兄快刀斩乱麻，师弟在皇宫等你，届时向你解释其中缘由。”
“好”庄周应了一声，随即没了声息。
一刻钟后，庄周飘然踏入林泽寝宫，沉声问道：“师弟为何要打草惊蛇？”
林泽笑了笑道：“师兄莫非以为佛祖儒圣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是陷阱吗？师弟敢保证，三天前师弟刚让人放出消息那刻起，儒圣佛祖就得到了消息。”
庄周依然不悦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先前就算儒圣佛祖得到消息，亦不见得就能断定真假，而今日我一露面，则成定局。”
“若佛祖儒圣因此当了缩头乌龟，不肯冒着风险现身，师弟这番谋划岂不是就要落空了？”
林泽笑着安抚道：“师兄稍安勿躁，师弟虽对佛祖儒圣了解不多，但绝不敢小窥他们。”
“正所谓未知才让人恐惧，师兄若躲着不出，看似能让佛祖儒圣放松警惕，实则不然。”
“反倒是师兄现身，出现速度又比想象中慢上些许，容易给人一种底牌尽出，亦不过如此的感觉。”
“以佛祖儒圣谨慎甚微的性子，后者才更容易让他们孤注一掷。师兄若是不信，大可拭目以待。”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争执
林泽与庄周谈论之际，寝宫外忽然响起几道破空声。
吴凡急促而高昂的话语随之传来：“陛下，三位天人求见。”
话刚落音，孟轲弥勒地藏紧跟吴凡来到寝宫门前。
吴凡跪伏在地拜道：“三位天人急着见陛下，微臣阻拦不住，未能提前禀报，望陛下降罪。”
林泽冷冽的眼神扫过脸上依稀残留着慌乱的孟轲弥勒地藏，淡然回道：“此事与你无关，无需自责，你只管退下，接下来的事由朕亲自来处理。”
“谢陛下海涵，微臣告退，”吴凡躬身回了一句，赶紧起身退去。
林泽瞥了孟轲三人一眼，淡然道：“三位道友匆匆赶来，想必有话要说，就别立在门口了，先进来吧。”
孟轲三人相视一眼，依次踏进寝宫来到林泽面前。
林泽望着距离自己不足三米的三人，神色微动，身体不动声色往旁边移了移，以确保庄周处于众人中间位置。
“夜色已晚，三位道友不在住处安歇，前来此处所为何事？”
林泽脸上露出探寻之色，淡然问道。
孟轲眉头一挑，沉声道：“秦王可知在下等人刚刚遭遇了袭击？”
林泽微微颔首，一脸认真回道：“知道啊，气息如此明显，早在爆发之初我就感应到了。”
“方才我还与师兄探讨此事来着，现场不仅有佛门舍利子粉末，亦有浩然正气气息残留，由此推断，出手之人正是佛祖儒圣无疑。”
孟轲神色肃然道：“我等前来正是为了此事，庄圣方才去了现场，一边探查一边安抚我等，没过多久便突然离去，却未向我等透露相关信息，我等很是担忧，想知道庄圣可有发现什么？”
林泽神色怪异看着庄周问道：“师兄没和他们说清楚吗？”
庄周坦然道：“不是师弟让我快点来找你的吗？”
“咳咳”
林泽略微尴尬道：“这是一场误会，失礼之处还望三位道友见谅。”
“我家师兄方才倒是跟我说了一些，现场除了碎成粉末的舍利子，以及化作碎片的书籍，并无佛祖儒圣出入的痕迹，以此推断佛祖儒圣是通过某种媒介隔空出手，目的是为了试探各位的虚实。”
“各位既是亲历此事之人，又对佛祖儒圣了解甚深，不知对此可有不同看法？”
“比如，佛祖儒圣究竟用的是何手段？诸位又是依靠什么手段逃脱的？除此之外，诸位可有其他反制手段？下次若再遇袭，最多能支撑多久？”
“越详尽越好，种种痕迹不但有利于我家师兄推断出佛祖儒圣如今的状态以及实力，还能让我家制定反制措施。”
林泽自然是想了解的越透彻越好，至于是为了什么，只有他心里最清楚。
孟轲并没就林泽提出的问题回答，而是脸色略微阴沉，语气十分冷淡道：“据在下所知，方才庄圣出现似乎有点慢，道圣从头到尾都未露面。”
林泽闻言一愣，随即微微叹了口气道：“对此我替道宫和我家师兄说声抱歉，但请诸位谅解，我家师兄既然要做到不被佛祖儒圣发觉异常，以免他们不敢冒头，唯有隔远一点。”
“事实上，我家师兄时刻都在暗中监视长安，事情刚发生，便以最快速度赶来，虽说未能第一时间赶到，但已尽全力。”
“至于我家老师道圣，虽未露面，但我相信他老人家有来过，只是发觉佛祖儒圣踪迹不显，难以追击，遂不想打草惊蛇。”
孟轲闻言脸上浮现一抹冷笑：“秦王倒是推脱的干净，事实恐怕不尽然如此吧。”
林泽双眼微眯，语气不善道：“孟轲圣贤有何想法大可敞开来说，不必藏着掖着。”
“此次为了一劳永逸解决你们的麻烦，道宫付出极多，总不能到头来道宫该付的代价付了，没捞到好处不说，连名声都坏了，那还不如就此作罢。”
“从此往后，你们自囚于长安也好，冒险出城博取一线生机也罢，大可自便，与我道宫无关。”
林泽此言一出，三人脸色皆变，孟轲忍不住反驳道：“秦王也别将自己说的太清高，此事虽说是为了解决我等后顾之忧，可未尝不是为了替道宫争取天命扫除后患。”
“我等与道宫合作，不惜以自身为诱饵，主要是为了能安枕无忧活下去，如今性命堪忧，岂能心中畅快？”
“况且，庄圣来的迟，恐怕不是因为力有未逮，而是先来了秦王之处，确认秦王无恙，才去到我等被袭击之处吧？”
弥勒向前一步，补充道：“贫僧等人刚被袭击，庄圣连事情经过都没了解清楚便来了此处，似有轻贱贫僧等人之嫌？”
林泽幽暗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过，幽然道：“未想到两位竟对道宫所为颇有微词，是觉得风险太大，所以想抽身而退对吗？”
孟轲脸色极为难看道：“秦王，我等自知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秦王以此要挟我等，不觉得有些过分吗？”
林泽漠然道：“本就各取所需，何谈过分？要知道此事本与我道宫无关，是我大发善心，才收留了尔等，尔等如今贪生怕死在前，总想着不付一丁点代价达到目的，天下岂有此等好事？”
林泽此言一出，场间气氛一度凝滞。
一直未开口的地藏，连忙出来打圆场道：“眼下情势大家理应一致对外，以解决隐藏在暗中的佛祖儒圣为重，大家有事好商量，万万不可内讧。”
林泽冷声道：“彼此信任本是合作基础，孟轲圣贤弥勒佛主无端猜忌盟友，我甚至怀疑你二人心中另有打算，莫不是想趁机与道宫决裂，好重新投入佛祖儒圣门下？”
“若你们心里真有这种想法，我会觉得你们十分可悲，佛祖儒圣不见得会重新接纳你们，清理门户反倒极有可能。”
地藏轻咳一声道：“不瞒秦王，贫僧等人绝无可能再次向佛祖儒圣投诚，苟且偷生。”
“只是不久前的袭击确实让我三人有些担惊受怕，现在尚未缓过来，我等提出以上问题，是想让道宫充分考虑我等的感受，真正成为合作方，而非谁利用谁。”
林泽轻笑一声道：“说了那么多，不如将你们真正的想法和打算说出来，弯弯绕绕的，实在和眼下局势不符。”
三人对视一眼，随后异口同声道：“出于种种情形考虑，譬如为何提高救援速度，如何尽量保证我等安全等问题，一致决定，日常生活起居将与秦王一致。”
“如此一来，我等若有危险，为了保住秦王，庄圣决不会像今日一般敷衍了事。”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杀机现
林泽闻言微微皱眉，想和劳资睡一起？你们做梦。
孟轲敏锐察觉到林泽表情变化，心一沉，追问道：“难道秦王真就这般无情，不肯给我等一条活路？”
林泽直接让孟轲这番话给气笑了，面露讥讽之色道：“孟轲圣贤莫不是昏了头，你被儒圣追杀，我道宫不惜得罪儒圣出手庇护你，事到如今，非但不感恩戴德，反而倒打一耙，真是不当人子。”
孟轲脸上一抹尴尬之色一闪而过，转而理直气壮道：“正所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道宫既然心怀善意，为何不做到尽善尽美？”
“行百里者半九十，眼看道宫之计就要成功，秦王为何不能多替我等着想，让我等能安然活下去？”
弥勒在一旁补道：“没错，眼下道宫气势如虹，举世无双，天下莫能与之相抗，为何就不能容忍我等活下去？”
林泽呵呵一笑，语气幽然道：“从未想过有人会黑白颠倒，是非不分到如此程度，道宫好端端的救人者，经尔等一说，倒像是杀人者。”
“诸位狼心狗肺的同时，可有想过，道宫会将你们驱逐出长安，甚至不用佛祖儒圣出手，就将你们永世镇压？”
林泽不知道孟轲弥勒是怎么想的，先前说的话有几分真假，但他所说每一句都很真实。
想拿道德绑架我？不好意思，道德刚被我丢了。
站在林泽的角度，留着孟轲等人做诱饵这个想法虽然不错，可将孟轲等人弄死，断了佛祖儒圣的希望，亦不失为一条妙计。
林泽尽量以平静语气说出来的一番话，让孟轲等人没由来心一寒。
三人相视一眼，依然是孟轲出面：“秦王真要将事做绝，一点退让都不肯给？”
林泽毫不留情回道：“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让道宫给你退让？”
孟轲脸涨的通红，恼羞成怒道：“既然如此，就莫怪我等……”
林泽极其粗暴打断道：“莫怪尔等翻脸不认人了是吗？你倒是翻个脸给我看看啊？”
孟轲两眼一红，状若疯狂道：“秦王，在下和你拼了。”
说完孟轲整个人扑向林泽，一副不堪被辱，想和林泽拼个你死我活的模样。
只见庄周往前一站，一丝玄奥气息在空中流转不休。
孟轲顿时觉得自己撞上了一堵气墙，不管如何奋力冲击，都不得寸进半步。
孟轲随即退后几步，黑着脸对庄周说道：“庄圣不仅放任秦王羞辱我等，还要以大欺小跟着一起欺辱我等吗？”
庄周微微皱眉，语气不悦道：“有话好好说，非得动手本座岂能容你？”
林泽在一旁冷嘲热讽道：“羞辱？我看分明是你自取其辱。”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事到如今，连形势如何都不明白，被羞辱也是你自找的。”
孟轲闻言双眼通红，咬牙切齿道：“林泽，只会耍嘴皮子算什么本事？你可敢与我论道一场？”
不知是否愤怒到了极点，孟轲连秦王都不叫了，直呼林泽其名。
林泽面露不屑之色，冷笑道：“想与我一对一论道，就凭你？”
孟轲反唇相讥：“怎么，你不敢吗？”
林泽目光在弥勒地藏身上飘过，漫不经心道：“不如你们三个一起上？”
林泽此言一出，不仅孟轲三人愣了，连庄周都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似乎难以接受自家师弟突然转变的性格。
孟轲气极而笑：“好，好，好，在下今日就和佛门两位佛陀领教一下道宫高徒的高招。”
接着压抑着怒火转向弥勒地藏问道：“两位可愿随在下一同与秦王论道一番，见识一下道门神通？”
弥勒双手合十，神色肃穆道：“正所谓恭敬不如从命，秦王既然有意论道，贫僧定当奉陪。”
地藏面露迟疑之色道：“依贫僧看，还是不必了吧，眼下外患未除，当以和为贵不是吗？”
话刚落音，三道冷冽的眼神同时看向地藏，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改口道：“若大家都无异议，贫僧亦无异议。”
地藏分明感应到，在说出这句话后，三道蕴含杀气的眼神顿时从自己身上挪开，没了那种如芒在身的感觉，不由暗地里松了口气。
孟轲将目光从地藏身上收回，转身直视庄周，看着这位与林泽论道最后一道障碍，沉声问道：“庄圣应该不会出手阻拦，以及偏袒一方吧？”
庄周没有理会孟轲，微微侧身看向自己身后的林泽，目光中带有探寻，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林泽微微颔首，表示愿意和孟轲三人斗一场。
“哎”
庄周叹了口气，依旧拦在孟轲三人和林泽之间，好像在劝林泽三思，不要冲动。
林泽微微摇头，似乎在说没有问题，我能行。
孟轲看着两人打着哑语，不知为何，心底涌现出一股不安的预感，忍不住说道：“秦王若是怕了，论道一事就此作罢，只要你答应从今日起未来一段时间大家，聚在一起距离不得超过百米。”
林泽瞥了孟轲一眼，面露讥讽之色道：“孟轲圣贤大可放心，哪怕我出尔反尔，也不可能答应你的无礼要求，就算输了，我不让你靠近皇宫，你又能奈我何？”
孟轲不知今日被林泽鄙视羞辱了多少次，此刻竟然连应有的愤怒都没表现，只剩下平静和无尽的幽寒：“秦王，论道可以开始了吗？”
林泽一脸轻松对着庄周说道：“麻烦师兄稍微离远一点，免得有人等下输了故意找借口。”
庄周满脸无奈道：“师弟真要如此吗？”
林泽一脸认真回道：“箭已上弦，不得不发。”
“哎”庄周再次叹了口气，望着孟轲语气突然严厉道：“本座虽不愿看到你们出现意气之争，但你们坚持如此，本座亦不愿勉强，不过必须点到为止。”
“孟轲圣贤，本座丑话说在前头，若你刻意下手狠辣，伤了本座师弟大道根基，别说儒圣要追杀你，本座第一个不放过你。”
孟轲脸色难看道：“论道尚未开始，庄圣就开始威胁在下偏袒秦王了吗？如此行事作风，论道还不如不进行。”
庄周极为强硬道：“本座就是偏袒本座师弟又怎么了？孟轲圣贤若觉得心中不爽，大可取消论道。若你还是觉得不满意，与本座论道一番都行。”
孟轲闻言牙齿咬的咯吱响，强忍着不悦道：“请庄圣让开，莫要耽误在下与秦王之间的论道，天色已晚，在下不想在此地耗一整夜。”
庄周深深看了孟轲一眼：“本座的话，希望你能记在心里。”
说完往后退了几步。
“就是此刻，动手。”
庄周刚退到一旁，孟轲便冲着弥勒地藏爆喝道，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林泽。
乍一看，大有像要与林泽同归于尽的架势。
弥勒地藏二人没有跟在孟轲身后，而是绕了个圈，试图从两边夹击林泽。
林泽望着迅速靠近的三人，危险提示疯狂在心底跳动，不由双眼微眯，动用了知天命神通。
林泽头顶的气运云团，随之沸腾不休，海量气运无端蒸发。
这是林泽第一次在战斗中动用知天命神通。
隐隐中，林泽似乎看到无尽佛光混合着浩然正气，将自己撕成碎片。
而能将林泽撕成碎片的攻击，强度远远超过孟轲弥勒地藏此刻展现出来的程度。
林泽嘴角含笑，在心里默念道：“要来了吗？”
身形爆退，试图躲开孟轲三人的夹击。
孟轲见林泽想躲，当即喝道：“哪里逃？”
此时弥勒地藏已来到林泽左右两侧，三人正好呈三角形将林泽围在中间。
“动手。”
孟轲再次爆喝，衣袍抖动，十数本书籍从他身上飞出，绽放出刺眼的白光。
弥勒地藏十分有默契丢出两串金光闪闪的舍利子。
当书籍和舍利子出现刹那，林泽顿时有种大祸临头，并且无处可躲的感觉。
这绝不是孟轲弥勒地藏能拥有的修为。
林泽暗地想道。
不远处，庄周望见这幕，脸色大变，一边冲了过来，一边怒喝道：“尔敢？”
林泽不熟悉，可作为圣人境的庄周，如何察觉不出孟轲三人丢出来的书籍和舍利子上面，全是儒圣和佛祖的气息。
并且这种气息，与之前孟轲三人遇袭的气息一般无二。
显而易见，孟轲三人有问题。
眼看白色浩然正气和金色佛光就要落在林泽身上，突然迟缓了许多，却是庄周以圣人境修为，以己道代替天道，改变了这片天地的规则。
圣人之下皆为蝼蚁，这句话并无夸张之处。
眼看攻击就要被庄周全部拦下，孟轲极为不甘喊道：“请老师和佛祖出手。”
似乎听到了孟轲的呼唤，一座佛国凭空出现，狠狠撞向庄周。
咔嚓一声，空间出现丝丝裂缝，仿佛这片天地要崩塌了一般。
不仅如此，空中出现一个灰蒙蒙的“仁”字，丝毫不受庄周之道的影响，击向林泽额头。
似乎感受到了死亡，林泽身体不由自主战栗起来。
林泽强忍着不适，冲着西面喊道：“老师救我。”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认输及追究
林泽话刚落音，一股飘渺不定的气息不知从何处而来，瞬间逸散至整个天地，天地间突然静谧到了极点。
浩浩荡荡、几乎将庄周小天地击破的佛国被定住了。
鬼鬼祟祟，暗中袭击林泽额头的灰蒙蒙“仁”字，亦没了动静。
连同孟轲弥勒地藏借助书籍舍利子放出的浩然正气，以及佛光都不再扩散，像是潜力耗尽了一般。
整片天地像是突然时间静止了一般。
道圣飘忽不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佛祖儒圣何必为难小辈？你若心有怨气，大可冲贫道来。”
佛祖气急败坏的声音从佛国中传出：“道圣，你这弟子胆大包天，竟敢联合逆反天道之人算计圣人，本座教训一下他难道不应该吗？”
道圣语气平淡无波回道：“林泽身为道宫门徒、贫道弟子，犯了错自有贫道教训，轮不到外人。”
佛祖被噎了一下，顿时没了声息。
儒圣的声音随即响起：“李师，这次是吾和佛祖栽了，栽了得认，请李师撤了小天地，让吾和佛祖离去。”
“吾可对着天道起誓，此次大争之世，吾不再与李师为敌，那份机缘李师得了，吾心服口服。”
林泽闻言心中冷笑不已，技差一筹，便想以认输的方式免于承担失败的代价，想的倒挺美。
连这手段都有用的话，那岂不是可以凭着厚脸皮纵横天下，万劫不沾？
然而下一刻道圣回复的话语，却让林泽心一沉。
“儒圣莫要着急，贫道待会自会放你离去，不知佛祖可想与贫道论道一番？”
佛祖极为不甘道：“道圣算无遗策，贫僧佩服，这次大争之世贫僧输了，败的一塌涂地，亦无力与你争夺超脱机缘。”
道圣依然保持淡然语气不变道：“佛祖过奖了，既然已服输，那就请佛祖收回佛国，免得与贫道弟子庄周的小天地玉石俱焚，互有损伤。”
佛祖愤然道：“此事不急，贫僧有事想问道圣。”
“那位在时，曾说圣人为天地楷模，凡夫俗子不得随意冒犯，但有冒犯圣人者，当给予处罚。道宫弟子林泽，以下犯上算计圣人，是否应当受处罚？”
“若不处罚的话，他日那位出现问起此事，不知道圣该如何回应。”
林泽闻言懵了，你一个败军之将，丧家之犬，居然还想害劳资？
道圣语调微微拔高：“贫道说过了，道宫门徒、本座弟子，怎么处罚本座心中有数，不必他人掺和其中。”
林泽这下更懵了，道圣居然没直接告诉佛祖不会处罚，说的却是心中有数，难道还真要处罚自己？
佛祖语气不善：“道圣莫不想包庇他？”
林泽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包庇你个鬼，谁特么告诉我，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道圣语气微微怪异：“佛祖真的想看贫道是怎么处罚他的？”
佛祖斩钉截铁回道：“圣人不可冒犯，想来儒圣与贫僧一样，若不看到，心中怨气难平，将来或许会因此走火入魔。”
儒圣附和道：“看一看也好，索性今日将这事彻底了结，免得日后再出岔子。”
“嗯”
道圣随口应了一声，漠然道：“林泽，你可听到了？圣人不可冒犯，而你同时冒犯了三位圣人，为师现在要处罚你，你可服气？”
林泽眼中异彩纷呈，知天命神通的余韵还未彻底散去，闻言神色微动，气运云团顿时又有一大块气运蒸发。
安然无恙，转危为安，是福非祸。
一息过后，虽然林泽极度不理解道圣为什么会因为佛祖儒圣说自己算计圣人，就要听他们的话处罚自己。
但林泽通过知天命预测出下场不会凄惨，于是展露一副尊师重道的模样，微微一拜道：“弟子愿接受老师给的一切处罚。”
道圣威严喝道：“静心，莫要抵抗。”
随后一道散发着丝丝危险的极致白光，自九天之上洒落，冲着林泽落下。
林泽神色有些晦暗，故作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
当白光入体，林泽脸上浮现惊喜之色，难怪知天命预测是福非祸，这白光不是别的，正是天人境“硬通货”——气运。
场间当即响起佛祖气急败坏的声音：“道圣，你这究竟是处罚还是奖励？”
道圣漫不经心回道：“当然是处罚，佛祖不能理解，贫道不怪你，但不要胡言乱语，血口喷人。”
一直保持沉默的儒圣亦忍不住了：“李师这是何意？”
“看完再评论，”道圣语气生硬回了一句。
随后道圣声音变的威严：“林泽，三年前你拜入为师门下，成为为师亲传弟子，并替道宫争夺天命，不但立下大功，还给道宫聚集了大量气运。”
“然而你生性顽劣，戾气太重，胆大包天算计圣人，并犯下大错，令圣人失位，为天道不容，降下天罚。”
“今日为师将你替道宫聚集的一半气运归还于你，将你逐出门下，从此往后，你虽依然为道宫弟子，却与本座再无师徒之情。”
林泽闻言一愣，这是要和我断绝师徒关系？甚至不惜还一半气运给我？
天底下竟有如此好事？
林泽恍神之际，道圣语气幽然道：“贫道将他逐出门下，如此交代，佛祖儒圣以为如何？”
佛祖出奇愤怒：“名罚实奖，道圣，你为了保这林泽，竟如此自欺欺人。”
儒圣却满心赞叹道：“李师连这招都能想的出来，果然让人佩服不已。”
道圣没有回应佛祖儒圣所说，而是对着林泽温和问道：“为师所料不错的话，你很快就能重新天命所归。”
“今日你正好气运大增，又处在诸多圣人环绕之下，何不趁此机会一举重获天命？”
道圣在林泽面前自称依然是为师，仿佛刚刚没说过将林泽逐出门下的话一般。
林泽明知这点，却也没有不识趣提醒道圣，而是顺水推船，默认了此事。
听了道圣的话语，林泽望着身上日渐圆满的天命聚形，挠了挠头道：“弟子遵命，可天命所归不易，恐怕得等上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