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章天人第二境
如林泽所料,陈平重新构建邯郸城及周边地区官府体制之后,气运云团增长的速度,快了三成。
当燕赵之地所属郡县免税三年的消息,以官府公告的形式,通告全境后,林泽赫然发现自身气运呈几何之势暴涨。
最内核紫色气运部分,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往外快速扩张。
面对如此局面,林泽还能干啥,闭关呗。
正好陈平接手了一应政务,林泽自然乐得当甩手掌柜。
若是普通的世俗王朝,林泽还未必敢这么做,毕竟人心经不起推敲,谁知道陈平会不会滋生野心,谋权篡位?
在这种高武世界,林泽是真的半点担心都无,谁反,直接以无上修为摁死谁,简单粗暴。
况且西秦兵权一直都掌握在林泽手上,其他人就算想反,也得看那群士兵同不同意。
这几天,出于必要,林泽召开了几次朝会。
先是当着众人的面,给一部分人封赏了府宅和田地。
封赏下去的府宅,本是邯郸城内原先赵国大臣的宅院,在规格上,基本都够数百口之家生活其中。
田地是邯郸城外的田庄,这些土地,曾是武臣复赵的时候,从邯郸世家富户手上,强取豪夺而来。
韩信率军灭伪赵后,这些田地,就归了秦国官府。
如今林泽既然占领了邯郸,这些田地,自然由他来分配。
正所谓,恒产者恒心。
林泽将宅院和田地奖赏给跟随他的老臣,主要还是为了安定其心,让这些人死心塌地跟着他混。
有功之臣得了产业,自然感恩戴德,持之以恒。
功劳暂时不够的其他人,同样满怀期待,摩拳擦掌,国主向来奖罚分明,自己若是立下功劳,这些东西,自然有份。
毕竟大多数人出仕西秦,都是为了荣华富贵不是吗?
除此之外,林泽出言勉励了一番通过招贤令新招募的官吏。
新人刚来,林泽作为国主,自然不能没有表示,赐宴是基本操作。
将这些忙完,林泽便陷入了废寝忘食的闭关,想借着这股暴涨的气运,顺利突破天人第二境。
……
明玉宫,林泽盘坐在练功房内,浑身紫气氤氲,贵气逼人。
这些紫气并非从林泽身上散发而出,而是被林泽无情燃烧的紫色气运。
借着一股股莫名的伟力,林泽遨游于天道之中,参悟着各种大道。
如火之烈,水之柔,土之厚重等五行大道。
如教化万民,度尽恶鬼等宏愿之道。
又如天道轮回,因果循环等至高之道。
应有尽有,且支持破碎,让人知其一不知其二。
往往一条大道,就能让人穷尽一生去钻研,去解读。
突破天人第二境最简便的方法,就是在天道中,找到一条高度契合自己的大道,加以领悟,再一举凝聚成大道之种,种在天道中,让他开花结果。
林泽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找一条契合他的大道。
可天道之下,大道何止三千?
林泽凭借燃烧气运之法,得以让神魂遨游天道,却因久久没能找到契合自己的大道,渐渐迷失在了天道中。
不知过了多久,承载着林泽所有意志的神魂,依然漫无目的在天道中游荡着。
林泽原本神光奕奕的魂体,光芒一点点黯淡了下去,一股无形的危机涌来。
林泽不知道的是,他的魂体正在被天道侵蚀,合二为一。
当神魂被天道彻底侵蚀,天底下就没有林泽这个人了。
天道中,将多上无数个大道碎片,等着别人去解析,去领悟。
天人合道,是永生,亦是死亡。
不知何年何月,林泽的神魂穿过无数大道碎片,来到一条大河面前,望着河面上倒映的枯瘦身影,不禁满心疑惑。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将要干什么?”
灵魂三问,使得林泽的神魂飞快抖动,隐隐有些溃散之象。
过了一会,林泽的神魂赫然从混沌中醒来,望着几乎完全被天道侵蚀了的双手双脚,轻声笑道:“我就是我啊。”
此话说完,一点光亮在林泽体内燃起,瞬间就将天道侵蚀全部驱逐神魂。
整个神魂晶莹剔透,纯净自然。
紧着林泽放声高歌:“遍寻大道三千年,如今方知我是我。”
只见林泽神魂逐渐缩小,变作一颗尺许长的种子,狠狠扎在天道之上,无数大道感悟与不知名的伟力,被吸收了进去。
与此同时,林泽本体睁开眼睛,从闭关中醒来。
原本平静无波的气息,狂涨不止,方圆数百里天地之力,卷起一道漩涡,涌入林泽体内。
林泽正在缓慢踏入天人第二境。
顾不上欣喜,林泽第一时间擦了擦额头冷汗,心中后怕不已,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迷失在天道中,永世不得超生。
若不是突然顿悟,林泽就白日升仙,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仔细想来,林泽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傻。
他的道,本是自我,天道至公,哪来的自我?
林泽在天道中寻找与自我之道贴合的大道,颇有些缘木求鱼的意味。
直到灵魂三问,林泽才想起来,既然他的道是自我,那能不能将自己凝聚成大道之种,种在天道中,汲取养分?
意外之外,情理之中,林泽这个念头一出,神魂自动凝聚成了大道之种。
同时,林泽意识回归,本体顺利突破到了天人第二境。
天地之力形成的漩涡,大概持续了一刻钟,方慢慢平息下来。
林泽感受了一下体内天地之力的充盈,心情愉悦。
心念一动,一颗晶莹剔透的种子,在天道中吐纳大道感悟的画面,顿时生成。
林泽看着,心里有那么一丝担忧,凭借神魂凝聚的大道之种,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想归这么想,林泽一时半会也没什么好的处理办法,在他的感知里,似乎没什么异常。
只能等庄周回来,再旁敲侧听问一问,天人第二境有什么神异之处?
将脑海里纷杂的念头全部摒除,林泽走出大殿,迎着阳光,笑容满面:“我,天人第二境了啊。”
第八百一十一章建六部
沐浴着暖春的阳光,林泽闭上眼睛,试图用心去掌握以及巩固暴涨的修为。
通过小进记载的参数,林泽仔细对比了一下天人第二境和天人第一境的差别。
突破后的它,体内可存储的天地之力,比起之前增涨了至少十倍。
与天道之间的联系紧密度,增强了将近五成。
别小看这五成增幅,这代表着林泽调动天道之力的时间和强度,将会是以前的两倍以上。
而天道之力,却是天人境对付同境界的唯一手段。
没错,天人同境相争,靠的并不是天地之力。
天地之力对付天人境以下的普通武者,是无上利器,无往而不利。
若是拿来对付依靠天道重塑肉身的天人,就是个鸡肋。
别说打死天人,连打伤天人都做不到,最多只能打疼一下,过了了那下,啥事没有。
真想要诛杀天人境,除了使用天道之力外,别无他法。
所谓天道之力,并不是某种特殊能量,而是天道组成部分之一——不规则大道碎片。
天人境神寄天道,肉身不朽,对付肉身的手段,犹如镜花水月,徒劳无功。
唯有借助不规则的大道碎片,污秽天人境寄托在天道中的神,方能让其陨落。
除了体内天地之力暴涨,以及调动天道之力的能力增强之外,林泽冥冥中能感应道虚空中的大道之种。
只要心念一动,林泽便能借助大道之种对付同境界天人。
原理与借助天道之力对付天人相同。
每个人的道不尽相同,以自己的道,击溃他人的道,甚至同化他人的道,他人自然陨落。
天人第二境为何强于第一境,大道之种的加持,最为关键。
……
顺利突破天人第二境,林泽的心情无比舒爽,连呼吸的空气,在他眼里,都多了几分春天的芬芳。
刚突破天人第二境的林泽,在没摸到天人第三境门槛前,很长时间内,修为都不会出现大幅度增长,继续闭关修炼,毫无意义,所以他打算出去走走。
想了想,林泽乘风而起,往王宫旁边的丞相府飞去。
……
丞相府前堂,陈平一手持笔,一手正在快速翻阅一篇奏折。
数息之后,陈平在末尾画了个圈,丢在右手边的筐中,代表此事可行,通过批复。
接着陈平拿起另一本奏折,迅速看完,画了个叉,丢在左手边的筐中,代表此事不可行,驳回。
若遇到短时间无法决断的事,陈平便不会勾画,而是将奏折丢在身后的筐中,等有暇了,仔细衡量利弊,再做决定。
大概花了两刻钟,陈平才将眼前一筐奏折处理完毕。
然而,摆在前堂里的奏折,足足有十八箱。
陈平就算是不眠不休,也得花上将近五个时辰,将这批奏折全部处理完。
这还不包括那些,短时间内难以决断的事务。
况且,除了处理奏折之外,陈平并非没有其他事要做,他还得想办法“掌舵”整个西秦朝廷,使之往正确的方向稳步前进。
为此,他需要下达无数条决策,调整方向,还得监督决策完成的进度,不宜过快,不宜过慢。
还有一点,是陈平躲不开的,那就是林泽突然间下达的一道指令。
以往这种事,虽不算很频繁,却也不再少数。
林泽立在丞相府上空,暗中观察了一阵陈平批复奏折,摇了摇头,一脚踏了进去。
轻微的异响在沉寂的前堂里,显得格外刺耳,陈平猛然从沉迷案牍中回神,抬头望向门口。
待看到林泽,陈平连忙从座位上起身,向前几步,躬身一拜道:“臣拜见国主。”
林泽挥了挥手道:“不必多礼。”
陈平直起身,搬了张太师椅,放在主位上,伸手示意道:“国主请坐。”
待林泽坐下,陈平方询问道:“不知国主此来有何吩咐?”
林泽轻咳一声道:“孤刚出关,想着过来看看你,本没有吩咐,可看到你这般忙碌,这会又有了吩咐。”
听着这番绕来绕去的话,陈平直截了当说道:“还请国主明言。”
林泽起身拍了拍陈平的肩膀,无比正色说道:“你身为西秦丞相,底下官吏数千,本不该如此忙碌的。”
“长此以往,于你,并非好事,于西秦,并非好事,这点恐怕得迅速扭转过来。”
“孤不想看到,有史以来,第一个被累死的丞相,第一个被累死的宗师。”
表面来看,陈平如此尽心尽责,林泽作为甩手掌柜,本该欢喜。
实则不然,林泽非但不欢喜,反而有些生气。
第一,林泽是真不想陈平和南阳诸葛学,好好的蜀汉丞相,百官之首,硬生生给累死,简直就是个悲剧。
第二,陈平个人作用太强,对西秦来说,并不是好事,万一陈平真的哪天累死了,或者背叛了西秦,林泽从哪里找个同样流弊的人来接手陈平?
难道还得林泽亲自上场不成?
若是当国主,需要累成这副狗样,林泽还当劳什子国主,归隐山林不爽吗?
所以林泽得将这种现象在最短时间内,在还没造成恶劣影响之前,完全消除。
陈平苦笑一声回道:“臣多谢国主关心,臣亦不想这般劳累,可燕赵之地初定,许多事非得臣来决断不可,臣实在放不下。”
林泽直勾勾看着陈平,见他脸上表情不似作伪,才缓缓说道:“正是因为燕赵初定,你才需要将你有限的精力,放在最关键的地方,而不是肆意挥霍你的精力与时间。”
见陈平还想再说,林泽直接挥手打断道:“不必多说,此事当听孤之言。”
陈平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劝解林泽,鬼使神差说了一句:“如国主所言,臣该如何自处?”
林泽早有腹案,朗声道:“孤欲设立六部,分别为礼、吏、刑、兵、户、工,六部各司其责,受丞相统辖,受御史监督,你觉得如何?”
想来想去,林泽觉得前世唐朝和明朝的官制,分工明确,职责清晰,用在西秦恰到好处。
陈平思寻了片刻,灵光一闪说道:“国主想借鉴当年替胡亥管辖门客的制度?不知国主所说的六部,具体指的是什么?”
第八百一十三章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看着一众道宫弟子远去,林泽脸上笑容瞬间消失不见,转头望着庄周,语气幽然道:“师兄不辞辛苦去了趟道宫,难道就给师弟带了一群新人弟子?”
庄周佯作生气回道:“师弟正是急缺人才的时候,师兄岂会做这等事?师弟大可放心,道宫新一代真传弟子不日即将到达。”
林泽脸色稍缓,略带好奇问道:“哦,不知师兄所说道宫新一代真传弟子有几人?不日又是何时?”
庄周想了想回道:“此次师兄奉老师之命,带着未经世事的弟子先行一步,真传弟子有红尘历练的经验,走的是另一条路,先入西域,转北地,再南下邯郸。”
“真传弟子武道修为不弱,行走速度不慢,按行程算,此刻应当到了北地,短则三日,长则七日,必定会前来与师弟相见。”
“至于人数……”
庄周脸上罕见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既是真传弟子,数量肯定不会太多,共计十二人。”
十二人?
林泽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黑着脸说道:“师兄莫不是说笑?十二名真传弟子,于纵横数千里的燕赵之地而言,何异于杯水车薪?”
“偌大道宫,弟子数万,难道只有十二名真传弟子可堪一用?”
庄周被问的有点心虚,下意识避开林泽目光,却仍然嘴硬道:“哪里只十二名真传弟子,不是还有一千二百一十五普通弟子吗?”
“道宫弟子,资质福缘皆在上等,只是经验稍有不足,师弟稍加调教,定可担当大任……”
林泽听了一半,表示不想再听下去了,直接挥手打断道:“停~,师兄可否告诉师弟,这些弟子口呼斩妖除魔,匡扶正义,又是何意?”
庄周正气凛然回道:“道宫弟子行事,自当替天行道,方可扬我道宫威名,若不传授他们正直的为人处世的观念,胡非作歹怎么办?”
“这批弟子,不如师弟在红尘中摸打滚爬多年,心性善良单纯,师弟身为他们的祖师爷,亦有责任将他们教授成才……”
“打住,打住,”林泽忙不迭说道:“师弟才疏学浅,当不起此等重任,若是教坏了道宫一代弟子,致使道宫传承青黄不接,那就罪过大了。”
“还请师兄将这些普通弟子原路带回,师弟突然觉得十二名真传弟子足以,无需太多人。”
林泽是有想过拉道宫下水,免得被有些人过河拆桥,可一群新人弟子算哪门子下水?
况且林泽对当保姆教授弟子半点兴趣都无,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能推自然推了。
庄周似乎料到林泽会这么说,慢悠悠说道:“小师弟,这是老师的意思,老师还说,师弟若能将此事做的圆满,他日必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林泽闻言,满脸狐疑道:“老师的意思?师兄莫不是在诓师弟?”
庄周手指邯郸城方向,上方隐隐云团乍现:“师弟难道不曾发觉,近日气运变动,有些异常吗?”
林泽迟疑了一下,说道:“异常倒是没有,不过自师弟占据燕赵之地以来,气运确实上涨了不少。”
“近日师弟广施仁政,民心所向,气运更是增长了许多,于师弟看来,当属正常吧。”
庄周轻声笑道:“这便是了,老师将一千余名赤子之心的道宫新一代弟子交予师弟,师兄大胆猜测,与之无不相关,请师弟慎重考虑。”
林泽微眯着眼,心绪流转不定,如果这真是道圣的意思,倒是不得不考虑一番。
眼见林泽犹豫不决,庄周面色诚恳,沉声说道:“莫非师弟担心老师会坑害你不成?师兄敢以道心担保,老师对我等师兄弟任何一人,都真心实意。”
林泽矢口否认道:“师兄多心了,师弟绝无此等想法,师弟所想所思,该如何将这些弟子调教成才。”
庄周都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了,林泽若再推辞,道宫这颗可被依靠的“大树”,说不得就没了。
林泽虽不清楚道圣出于什么考虑,将新收的弟子丢给他,但他也不是没有应对手段。
心里打定主意,林泽开口问道:“敢问师兄,老师对这批弟子期望如何?”
庄周沉吟片刻,回道:“老师生性淡泊,大抵对此没有具体期望,想来师弟不会让老师太过失望。”
林泽对庄周随手将皮球踢回来的话语有些不满,语气稍微严厉说道:“敢问师兄,若有弟子折损,该当如何?”
庄周脸色一怔,忍不住问道:“折损几何?”
林泽面色不改说道:“折损过半如何?”
庄周不免吓了一跳说道:“师弟可不要乱来,新进弟子折损过半,恐怕无法与老师交代。”
林泽不以为然道:“瞻前顾后,又如何能培养出精英弟子?唯有风吹雨打,方能让新进弟子成材,更好的延续道宫传承。”
“靠小心呵护培养出来的弟子,如何担当的起大任?”
庄周深吸了口气,沉声问道:“师弟打算如何培养他们?”
林泽慢悠悠说道:“常言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光会喊匡扶正义,却不知人间疾苦,只能算作伪君子。”
“这些弟子既然满腔热血,想要行侠仗义,师弟打算专门为他们设立一个府衙,名为监察司,监察西秦民间,专管不平之事。”
“若有地方豪强欺男霸女,若有盗匪为祸乡里,道宫弟子皆有权代表官府施以惩戒,如此匡扶正义,师兄以为如何?”
庄周眼神微亮:“师弟此策倒也合理,单是如此,当不至于会折损过半。”
“师兄险些以为师弟会将这帮弟子编入军中,攻城掠地呢。”
林泽微微摇头道:“师兄未免将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些,地方豪强与土匪强盗可不是善茬,道宫弟子亦有生命之忧。”
“不过师弟心意已决,断不会因为道宫弟子会遭遇危险而改变主意,师兄若觉不妥,大可将这些弟子带回道宫。”
庄周面露迟疑之色,一时间难以决断。
过了一会,庄周拍了拍脑袋,自嘲道:“贫道何须胡思乱想,瞻前顾后,何不将此事交予老师决断?”
说完庄周双手结印,一只蝴蝶在他手中幻化而出,振翅一飞,于半空中消失不见。
大概过了半刻钟,空中浮现一阵波纹,蝴蝶再次浮现,落在庄周手心。
只见蝴蝶彩翅浮动,一段浩瀚而悠扬的声音响起:“此事老夫已知,新进弟子安排全凭林泽决断,庄周不得有半点干涉。”
庄周与林泽对视了一眼,齐声道:“弟子遵命。”
第八百一十四章风起
赵王宫,偏殿。
林泽头戴平天冠,身穿黑色金丝龙服,端坐在主位之上。
台阶之上,林泽右前方三尺处,盘坐着一袭湛蓝色道袍的庄周。
台下摆着数个席位,陈平当仁不让坐在最前列。
吴凡章邯等西秦六部主官副官位列其后。
众人齐至,列无虚席。
林泽挥手将殿门合上,开门见山说道:“西秦初建不过数月,六部初建不足一月,孤今日召集众卿前来,却是为了建制一事。”
“在场诸卿俱是一时俊杰,当深知新生王朝健全体制的重要性,孤就不一一赘述了。”
说完林泽深邃的目光,逐一在殿内众人脸上扫过。
林泽目光扫来,众人下意识低下了头,沉默无言,好似不敢与他对视。
林泽见状,心绪有种说不出的复杂,自从他另立西秦,自称国主以来,君臣身份就像一道鸿沟,横在他和一群老部下中间。
陈平不再称他师叔,韩信不再称他军师,彼此之间,不可避免多了几分生疏感。
林泽暗自叹了口气,面无表情说道:“众卿既无其他想法,朝议就此开始。”
陈平等人闻言起身,躬身行礼一拜道:“臣等请国主示下。”
林泽再次叹了口气,将杂念抛之脑后,定了定神,指着庄周说道:“众所周知,孤如今拜道圣为师,这位道门亚圣庄周,亦是孤的师兄。”
陈平等人相视一眼,齐声道:“见过庄周亚圣。”
庄周连忙回礼道:“贫道有礼了。”
等双方见了礼,林泽再次开口道:“数日之前,吾师道圣听闻孤初定燕赵之地,以为孤独立维持西秦不易,遂派遣精英弟子千余助孤。”
“孤深思熟虑了一番,道宫弟子道法出众,但政务能力不显,不宜入朝为官。”
“眼下燕赵之地初定,盗匪横行,毒害百姓,孤拟设立监察司,独立于六部之外,以道宫弟子充斥其中,专门清剿地方盗匪恶霸,众卿以为如何?”
其余人自无意见,唯独吴凡出列,躬身一拜道:“启禀国主,臣以为监察司权责与刑部有所重叠,倘若有案件双方都牵涉其中,该交予谁管?”
林泽望了吴凡一眼,沉声道:“谁先接手归谁管,另一方不得干扰,但有权监督。若对断案结果意见相左,当呈交丞相决断,若涉案重大,自有孤来决断。”
吴凡拱手一拜道:“臣谢国主解惑。”
此话说完,吴凡意欲归列。
“且慢,”林泽出言叫住吴凡,缓声说道:“既然提到了刑部权责,就借着这个机会,将权责说清楚。丞相与吏部记一下,这将是日后考核评判刑部官员是否尸餐素位的依据。”
陈平与司空马对视一眼,齐声道:“请国主示下。”
林泽伸手往下压了压,沉声道:“按孤的设想,刑部当分数司,刑律司制订律法,刑名司复核各地刑名案件,追缉司专职抓捕罪犯,镇抚司专门负责处理涉及西秦官吏的案件……”
“各司权责不同,考核不同,若律法不全,问责刑律司,若出现冤案,问责刑名司,若无法及时将罪犯缉拿归案,问责追缉司,若有官员知法犯法,镇抚司未能察觉,未能及时处理,则问责镇抚司。”
“吴尚书,孤如此严厉,你可有怨言?”
建制通常代表权利下放。
权利下放,一方面能大幅度提高办事效率,另一方面,容易滋生**。
西秦既然是林泽的成道之机,无论如何,林泽都得在争得天命之前,尽量让政治清明,国富民安。
所以,有效的监督机制,必须由林泽一手建立,以及借着他的威望,将之顺利运行下去。
吴凡不假思索,断然回道:“国主英明神武,臣万分佩服,不敢有半点怨言。”
林泽微微点头:“如此甚好,道宫弟子不通刑名,难辨是非,需得训练三个月至半年,考核通过方可入监察司,担当监察天下的重任。”
“吴凡,你既是刑部主官,道宫弟子的训练,就交给你了,你且记住,不能通过考核者,不得出训练营。”
吴凡闻言先是一怔,接着心里涌现一股暖流,国主明面上设立监察司,与刑部相互监督,实则让他来训练监察司人员,真当是用心良苦。
他只需接下这个任务,但凡进入监察司任职的道宫弟子,谁不欠他一份人情?
老师算不上,亦不敢当,可称呼一句教官总少不了吧?
同理,他吴凡只要在刑部一日,监察司都不会是刑部的威胁。
这点林泽当然有想过,可他并不是很在意,相比而言,将这些道宫弟子安顿好,更重要。
至于刑部和监察司,谁大谁小,都是小事,毕竟真的有人敢犯事,林泽可不会顾及谁大谁小,通通砍了再说。
看着吴凡发怔,林泽面露不悦道:“怎么,你不乐意?”
吴凡回过神来,连忙深深一拜说道:“臣叩谢国主恩典。”
林泽摆了摆手,目光转向陈平与司空马,询问道:“丞相与吏部可听明白了?”
司空马望了陈平一眼,回道:“臣已铭记在心,还请国主放心。”
将道宫弟子的安排以及刑部考核落定,林泽继续说道:“吏部奖罚任免官吏,需上呈清晰明了的依据,若有不实之处,经办者免去一应职务,永不录用。”
“若有人收受贿赂、虚报功绩,当送有司查办,绝不轻饶。吏部与刑部共勉。”
“礼部除主持祭祀以外,另设清吏司,负责甄选招募官吏。”
“每三年举行一次大考,礼部拟定考题,由孤挑选考核哪几道。初步考核结果由礼部评定,最终成绩由孤来决断。”
“……”
林泽照着前世所认知的六部职责,结合着三权分立,将六部负责范围,考核要点,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一通。
刚开始,众人还只是用心倾听,暗中记忆。
当林泽说的多了,便开始拿纸笔记了起来,生怕遗漏了哪点,日后在不经意间给自己招致祸端。
看着众人都有收获,林泽不禁有些满意。
健全体制带来的凝聚力,远远超过松散体制,这都是他日后争霸天下的根基啊。
正当林泽想下令退朝之时,下意识浑身一震,寄托于天道中的大道之种清晰感应到,天道突然掀起了滔天大浪。
林泽不免将目光转向庄周,谁知庄周表现的比他更激动,“嗖”的一下起身,身形一闪,整个人划过一道道残影,出了大殿,在茫茫空中消失不见。
林泽心神一震,直觉有不好的事发生,匆匆丢下一句:“孤有急事,去去就回,众卿可商讨一下孤刚刚说的制度,若谁有好的意见,大可提出,孤当不吝封赏。”
这句说完,林泽身形晃动,顺着庄周离去的方向赶去。
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他,绝对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而且与他相关。
瞬息之间,林泽在高空之上,找到了面色凝重的庄周。
庄周看着林泽追来,不待林泽询问,主动开口说道:“师兄知道你想问什么,确实发生了一件震动天下的大事。”
“秦皇,天人第三境了。”
林泽脸色顿时一变,低声道:“起风了。”
第八百一十五章变数
云端之上,清风拂过,两人望着西南方向,沉默无言。
良久,林泽打破沉默开口说道:“师弟没记错的话,秦皇晋升天人不过一年有余,短短一年时间,连跨两境,秦皇武道资质与机缘如此逆天吗?”
“莫非有师兄都不知晓的秘法,可加快天人境悟道?”
庄周将目光从长安城方向收回,微微摇头道:“师弟想差了,秦皇并非一年破两境,他只破了一境。”
“一境?”林泽脸色一怔:“师兄莫不是欺师弟不会算数?”
庄周略微绷紧的脸色顿时一缓,有些苦笑不得说道:“秦皇当日打破天道隔阂,突破后并非天人第一境,而是一举凝聚大道之种,步入了天人第二境。”
“老师曾言,天地之间,能加快天人悟道速度的,除了气运与天命,别无他法。秦皇能突破第三境,无非是借助了秦国的天命,以及消耗了大量气运。”
说到最后,庄周看着林泽,若有所指说道:“师兄知师弟资质福缘过人,可大道之行,捷径未必就是好的。”
林泽闻言,没好气回了一句:“师弟明白。”
庄周完全没有留意林泽敷衍的语气,而是望着道宫方向,脸上浮现一抹忧虑之色,喃喃自语道:“老师与佛祖儒圣二人谋划万年,如今变数横生,不知这方天地将会变成什么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泽连忙问道:“敢问师兄,老师他们这等境界,还有什么值得他们谋划万年?师弟实在好奇的很,还望师兄不吝告知。”
庄周瞥了林泽一眼,沉吟了片刻,回道:“老师所谋划的,非是师弟所能触及到的领域,师弟还是别打听的好,免得徒增烦恼。”
林泽……
“师兄可知身在迷雾之中看不真切的感觉有多难受?师弟不怕烦恼,还望师兄实言相告。”
能让庄周忌讳莫深的事,林泽觉得有必要弄个明白。
庄周想了想说道:“此事师兄也是偶然听老师提起,所知不多,一些琐碎的信息,师弟听了,难免会出现误解。”
“来日拜见老师,师弟直接向老师问个明白,岂不更好?”
林泽哪里会信庄周的鬼话,庄周不肯说,难道道圣就肯说了?
说到底,林泽可不像庄周,从小拜在道圣门下,他这种半路出家的弟子,能得几分信任与疼爱,心里就没半点数吗?
于是林泽厚着脸皮,笑嘻嘻说道:“身为弟子,岂能事事劳烦老师,师兄亦曾代老师传道于师弟,何不先与师弟说说?”
“说不定师弟对这件事兴趣不大,觉得没必要询问老师,岂不省了一事?”
庄周油盐不进回道:“此事为老师与佛祖儒圣私下相约之事,未得老师允许,师兄不敢置言,师弟莫要继续追问下去了。”
望见林泽脸色似有不虞,庄周补了一句道:“师弟莫要多心,待师弟突破第三境,说不定老师会主动提及此事。”
林泽眼见追问不成,再纠缠下去反而恶了彼此关系,只得故作一笑道:“师弟就不为难师兄,等过些日子,上山向老师请安,顺带提下此事。”
“届时无论老师肯与不肯传我机密,皆由老师决断。”
庄周会心一笑道:“如此甚好。只不过师弟等不了太久了,想来用不了多久,老师便有相召。”
林泽面露疑惑问道:“这又是为何?”
庄周没有解释,伸手指了指长安城方向。
林泽顿时反应过来,拍了拍额头,苦笑一声:“原来如此。”
秦皇已经天人第三境了,谁能保证他不会再进一步,步入天人第四境?
大争之世,纵然气运暴涨,但也不是无穷无尽。
显而易见,道圣等天人第四境强者所谋划的事,跟气运和天命脱不开关系。
先不说秦皇身为人皇,一直占据着天地间最大一部分气运。
哪怕秦皇只是普通武者,道圣等人都未必会容忍一个三教之外的人,分享有限的气运。
由此推断,道圣等人必定采取相应手段,遏制秦皇壮大。
所谓相应手段,说不得就包括林泽这个“便宜”弟子。
不管是看在西秦坐拥千里之地,精锐大军数十万的份上,还是看在林泽天人第二境的修为上,道圣没理由忽略林泽不用。
所以庄周才会说,不日之内,道圣必定相召。
就是不知道,道圣等人究竟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
看着林泽若有所思的样子,庄周面露欣慰之色,出声劝道:“师弟不必过于忧虑,且先回宫,安心等待老师传召。”
庄周说完突然变得像个没事人一样,伸手双臂,作大鹏展翅模样,从高空中急速盘旋而下。
接着在赵王宫花园里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往那一躺,睡了过去。
看着这幕,林泽轻声叹了口气,连连摇头,这为二师兄的性格有时跳脱的厉害,嗜睡的本事,比起前世经典里的描述,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西游记里的那头猪,估计都没他这般会睡。
林泽没有急着从高空下去,而是望着长安城方向,心绪复杂。
林泽有点同情秦皇,不知花费了多少代价才突破天人第三境,转眼就被几个大佬盯上,前途晦暗。
一个天人第三境,被三个不怀好意的天人第四境盯上,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林泽心中突然多了一丝悲凉,不是因为秦皇,而是为了自己。
今日秦皇突破第三境,即将招来三位大佬算计,他日林泽突破第三境,会不会落得同样下场?
虽然庄周没有明说,但林泽结合了一些零散的信息,道圣他们应该不想看到有天人第四境的人皇出现。
林泽心头上顿时多了一丝阴影。
……
林泽回到赵王宫偏殿,再次将关于六部制度简单提了一遍,挥手让众人散去。
在林泽计划中,本来是想要花上一天时间,集众人之智,将西秦体制梳理清楚。
如今异变突发,林泽原本热切的心,难免冷了几分。
倘若西秦的一切,到头来是为道宫,或者说是为道圣作嫁衣,那林泽忙活个什么劲?
安逸一点不好吗?
仔细想想,林泽坐拥世间最顶尖的文臣武将,安逸一点,似乎也没什么影响。
正当林泽胡思乱想时,一道强横的气息,从远处升起,爆射而来。
林泽面露凝重之色,想都没想,往花园处跑去。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庄周就是林泽的高个子。
林泽赶到花园时,却是发现庄周已经从睡梦中醒来,面色肃然,笔直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望见林泽跑来,庄周连忙提醒道:“小师弟,稍微准备一下,迎接大师兄。”
“大师兄为人有些固执死板,你所做之事,若不合他心意,定然会唠叨你数日。”
林泽闻言面露诧异之色道:“这股强横气息是大师兄散发而出的?”
庄周白了林泽一眼:“废话,天底下有如此实力的,除了老师等人之外,屈指可数,除了大师兄,谁会闲着没事来这里?”
两人对话之间,气息越来越近,一直到十里之外,猛地停了下来。
庄周朝林泽使了个眼色说道:“快和师兄一起行礼相迎。”
林泽照着庄周的手势,右手握左手,躬身九十度,朝前一拜:“恭迎大师兄。”
强横气息瞬间由十里之外出现在林泽面前面前,一袭青色道袍的玄都,以同样的姿势,躬身回礼道:“为兄谢两位师弟相迎。”
礼毕,玄都望着林泽,面露满意之色说道:“小师弟你很好,不曾辜负老师重望。”
林泽一时不知玄都所指何事,只得笑脸相迎道:“大师兄过奖。不知师兄此来所为何事?”
玄都一脸严肃回道:“奉老师之命,三日后,道佛儒于邯郸会盟,望小师弟准备一二。”
第八百一十六章会盟
“道佛儒三教会盟?”林泽故作不解看着玄都问道。
玄都以极为肯定的语气点头说道:“没错,秦皇私自突破天人第三境,致使天机大乱,佛祖儒圣传信询问老师,该如何解决。”
“一时半会老师亦无法决断,遂与佛祖儒圣商议,召集三教全部天人境,共商大计。”
玄都说着停顿了一下,一脸傲然说道:“时间定在三日之后,三教以我道门为首,召开地点自然由我道宫决定。”
“本来最合适的地方是道宫,老师考虑到不能让佛祖和儒圣在门人弟子前失了脸面,遂将会盟地点定在了邯郸。”
“小师弟身怀邯郸之主与道圣弟子双重身份,理应代表道宫,主动出面招待佛门儒家天人。还请小师弟切记,万万不可堕了我道宫威风。”
林泽闻言脸色有点难看,我能说不吗?伺候人的事,谁爱干谁干去。
想归这么想,话却不能说的这么直白。
只听林泽婉言说道:“能代表道宫出面招待佛门儒家天人,实属师弟之幸。可如此大的场面,师弟未曾经历过,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不若师兄出面,师弟一旁辅佐可好?”
“非是师弟有心推辞,而是实在不敢轻易应下此等大任,若是不小心失了道宫颜面,师弟又如何向老师及诸位师兄交代?”
玄都尚未回应,站在一旁的庄周满脸不以为意,插了一句道:“天人第二境出面招待,足以体现我道宫威严,小师弟无需担忧。”
林泽冷眼看向庄周,牙齿咯咯作响,以表达他对二师兄的“敬佩之情”。
听了庄周之言,玄都一脸认可道:“二师弟所言极是,小师弟无需太过担忧,按正常招待使者的方式招待佛门儒家天人即可。”
“虚怀若谷、与世无争,那是道宫一直践行的大道,不代表道宫要在外人面前过分执著这点,佛门儒家若觉得师弟有所慢待,自有师兄们与之论道。”
眼看就要成定局,林泽不死心说道:“大师兄需随侍老师左右,无暇招待客人,不若让二师兄随师弟一起?”
就算是下水,林泽也要拖个垫背的。
玄都瞥了庄周一眼,不顾他脸上露出的回绝之意,不容置疑说道:“你二师兄生性散漫,整日没个正形,师兄我本不想让他参与此事,既然小师弟提出此事,那就让他随你一同迎客,就当是磨一磨他的性子。”
“小师弟虽入门不过数月,但师兄能看的出,你是个稳重之人,此事归根结底还得靠你。”
“二师弟,这几日,暂且放下你作为师兄的架子,听从小师弟安排可否?”
庄周幽怨看了林泽一眼,垂丧回道:“师弟遵命。”
玄都目光转向林泽,询问道:“师弟以为如何?”
话已至此,林泽只得回道:“大师兄考虑周全,师弟无异议。”
“如此甚好,师兄我还得回道宫向老师复命,不便在此多留。”
玄都向前一步,难得拍了拍林泽肩膀:“此事就交给你了。”
说完整个化作虚无,消失不见。
林泽急忙喊了一句:“师兄慢走。”
玄都刚走,庄周便不怀好意靠近林泽:“师兄近日得了两部道典,熟读几十遍后,略有所得,为报师弟在大师兄面前的“举荐之恩”,师兄将心得传授给你。”
话刚说完,庄周面露庄严肃穆之色,一股飘渺无常的韵味随之浮现,林泽身体一震,然后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飘渺无常正是庄周领悟的大道之一。
庄周只是很随意出手,就在境界上碾压了林泽,后者连半点反抗之力都无。
天人第二境与第三境,看似只有一字之差,实则两个境界之间,不知挂着几道鸿沟。
话题扯远了,庄周将林泽压制的不能动弹后,随手一指点在了林泽额头上,
顿时有大量斑驳不堪的信息在林泽的脑海里浮现,让人头昏脑胀。
片刻之后,林泽缓过神来,咬牙说道:“师弟谢师兄传道大恩。”
庄周放开对林泽的压制,转头离去,傲娇道:“不谢。”
技不如人,这口气林泽只能先咽下,以待日后。
道圣交代下来的任务,林泽可没想过懈怠或者阳奉阴违,而是打算将此事办妥帖。
这件事看似简单,实则一点都不简单,光靠林泽一个人肯定不够。
只听林泽隔空喊话,连派人去通知都省了,直接说道:“六部主官,立刻来赵王宫偏殿听候吩咐。”
不一会儿,刚从赵王宫偏殿离开的众人,再次到来。
林泽开门见山说道:“三日后,以吾师道圣、佛门佛祖、儒家儒圣为首的道佛儒三家天人境强者,将在邯郸会盟。”
“孤受吾师道圣之命,将邯郸城收拾一二,迎接诸位天人境强者。此事若做好了,说不得吾师会赐下机缘。”
“众卿这几日辛苦一二,与孤一起将此事操办起来。”
陈平等人躬身应道:“臣等遵命。”
林泽当场将此事定下,提了一些具体要求。
三日时间太短,重建不现实,装饰点缀恰到好处。
首先是刑部追缉司的人,身穿皮甲,腰间挂着长刀,将一些红绸子,挂在路边树上。
还别说,林泽看起来觉得有那么一点赏心悦目。
会盟地点,想都不用想,林泽直接定在了赵王宫。
除了赵王宫,整个邯郸城,林泽想不到还有其他地方配得上一众天人的身份。
所以,林泽将主要精力放在了此处。
无数出身墨家的工匠,出入赵王宫,按块分工,各自带着一帮人,将破败的地方翻新。
此间林泽新建的六部,按职责分工,相互配合,表现的可圈可点。
三日时间,转眼即逝。
……
第四日,一大早,林泽登上邯郸城墙,静候三教之人到来。
不出意料,最先来的是道圣与玄都。
道宫作为东道主,他二人岂能不提前到?
隔着老远,林泽便朝道圣所在的方向,躬身一礼:“弟子恭迎老师降临。”
第八百一十八章议事
明玉殿,三座高台成等边三角形而立。
道圣、佛祖、儒圣各坐一高台之上,三教弟子盘腿坐在自家圣人之后。
道圣望着佛祖和儒圣,沉声问道:“佛门儒家参与会盟的人,可曾到齐?”
佛祖儒圣齐声回道:“已齐。”
道圣轻轻皱眉,似乎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但没有多言,而是说道:“既然人到齐了,那便开始吧。”
说完道圣挥了挥手,瞬间布置了一道阵法,将明玉殿笼罩其中。
做完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道圣开口问道:“佛门与儒家对此事是何看法?”
佛祖与儒圣相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佛祖率先回道:“世间万物,皆有因果。秦国残暴,气数已尽,理应灭亡。”
“胡亥本为秦国末代人皇,随秦国一并消散世间。而今秦皇政行逆天之举,试图延续秦国气数,当遭天弃地厌。”
“贫僧以为,三教当顺应天命,联手灭秦,以免祸患无穷。”
佛祖刚说完,儒圣接着说道:“老夫完全赞同佛祖的意见。”
“皇权天授,秦皇政也好,胡亥也罢,早就失了天命,便不该再自称人皇。”
“先前我等出于某种顾虑,没有直接出手将异数抹除,却不料让他做大。”
“正所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如今秦皇政突破天人第三境,若再不将其抹除,他日必成心腹大患。”
“今日三教会盟于此,当戮力齐心,共议伐秦之事,不知李师以为如何?”
若在平常,三人会面,难免会打机锋。
眼下秦皇的晋阶速度,实在有些出乎意料,佛祖和儒圣旗帜鲜明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道圣闻言颔首说道:“既然两位态度坚决,那就拿个章程出来,该如何伐秦?”
“别看秦国气数已尽,国本动摇,人心不稳,可天命依然还在秦皇政身上。若不想办法破了他的天命,纵然你我出手,想要诛杀秦皇政,亦得付出不小代价。”
“如今当务之急,就是破了秦皇政的天命。”
儒圣沉声回道:“皇权天授,秦皇政能得天命,得益于秦国横压天下,众生俯首。”
“眼下只需派遣大军伐秦,待秦地大片沦陷,以至于秦国无法立国,天命自当离秦皇政而去。”
“只要秦皇政没了天命,武道修为不过初入天人第三境的他,又如何经得起三教十余名天人第三境联合攻伐?”
林泽闻言眼神微亮,默默画重点:天命在手,天人第三境能让道圣等人投鼠忌器。
道圣轻咳一声道:“既如此,那就商议出兵一事。”
“你二人此行不带赵佗刘季前来,如何出兵,出多少兵,该由谁来决断?”
佛祖转头看向身后的玄棠,吩咐道:“金蝉子,你来说。”
玄棠连忙起身,分别朝道圣、儒圣的方向拜了一拜:“小僧拜见两位圣人。”
“来之前,小僧特意盘点了一下南越的军力,在不影响正常运转的前提下,南越最多可派十五万大军,经过蜀地,剑指关中。”
“南越王赵佗,如今是我佛门护法尊者,只需佛祖一道谕旨,五日之内,必能将大军聚齐。”
另一边,不用儒圣示意,颜回主动起身,向前几步道:“前日小生奉吾师之命,召集刘季门下十五万大军在沛县候命,若有吩咐,随时可西进。”
“若林泽道友肯释放前些日子抓获的数万俘虏,儒家再想办法凑一凑,二十万大军不成问题。”
颜回此言,众人目光齐齐落在林泽身上,似乎在等待他的回应。
林泽轻笑一声道:“颜圣贤这话说的有点迟了,若是早上几日,在下绝对会将俘虏归还。”
颜回闻言脸色微变,失声道:“难道数万俘虏已被林泽道友坑杀了不成?”
颜回此言一出,饶是在场之人身为天人长生境,亦难免心里有点不舒服。
杀俘不详,这个观念可是自古以来就形成了的。
林泽摸了摸鼻子回道:“在下并非颜圣贤所想象的这般残暴,实不相瞒,经过几天劝说,数万俘虏尽数归顺了我西秦。”
“如今他们都是正儿八经的西秦将士,而非是俘虏,因此在下没法归还,还望颜圣贤体谅。”
林泽此言,瞬间让颜回无言以对,其他人听了,亦松了口气。
眼见气氛有点尴尬,道圣开口道:“林泽,为师问你,西秦能出多少大军?”
林泽想了想,拱手回道:“弟子原本觉得十万大军足矣,但佛门与儒家都出兵十五万,我道宫自不能落于人后。”
“虽弟子自问,十万西秦精锐比之十五万普通将士,战力只高不低。”
道圣闻言训斥道:“休得胡言,十五万精锐大军,你要几日聚集?”
林泽想了想说道:“一天吧,大军目前就在城外,真要出征,先得犒劳三军,待清点人数,确认无误,即可出发。”
道圣摆了摆手,示意林泽暂且退下,继续问道:“三教共计四十五万大军,按理来说,足以攻入关中,兵临长安城下。”
“贫道有些顾虑,有人会故意保存实力,以至于伐秦之事不利。依贫道所想,此事若不解决,伐秦之事,不提也罢。”
此言一出,场间气氛顿时有些沉寂。
儒家亚圣孟轲突然开口说道:“不如三教联合定个规矩,先破长安者为王。”
林泽闻言神色一动,这话跟他前世所看到的那句话,似乎有点相视。
先入关中者王之。
这不林泽前世史书里所写,楚怀王以封王为饵,推动伐秦大业所说吗?
颜回将这话说出后,直接遭遇了道圣、佛祖、儒圣三人的反对。
若有人在三教支持下登临王位,十有**,天命会落在那人身上。
其次,若三教当真立下这条盟约,先破长安者为王,伐秦的积极性会被提上去,可内部争端,反而会增加。
毕竟这只是一场三个人的比赛,冠军不需要跑的太快,只要超过另外两个,便垂手可得。
“先破长安者,将获得三教共同准备的大礼,诸位共勉。”
最终,道圣折中了一下,给了一个建议。
第八百一十九章变故
儒圣出言附和道:“李师所言极是,如今当务之急是尽快将变数铲除,至于奖赏,可在灭秦之后再行商议。”
佛祖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道圣目光在三教门下一众天人第三境身上划过,沉声说道:“四十五万大军分三路攻打秦国,想来兵临长安不在话下。”
“兵临长安后,你们谁来对付秦皇政?”
道圣此言一出,一众天人第三境面露跃跃欲试的神色。
佛门地藏第一个回应道:“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小僧愿一力承担对付秦皇政的重任,纵然身死道消,亦无怨无悔。”
儒家颜回轻笑一声道:“地藏大师舍己为人的风范,小生佩服不已,然我儒家以仁义立道,断然不能让地藏大师一人犯险,儒家愿为地藏大师打前阵。”
“请地藏大师尽管放心,我儒家四位第三境天人,绝对能试探出秦皇政的深浅,保证大师一举成功。”
一旁的孟轲面带微笑附和道:“颜师弟此言甚得老师真传,对付秦皇政,儒家责无旁贷。”
佛门地藏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一事不烦二主,小僧若是无能,对付不了秦皇政,佛门诸佛自会出手,不必劳烦儒家诸位圣贤。”
佛门弥勒佛、燃灯古佛以及观世音齐声说道:“阿弥陀佛,佛门志在普渡众生,铲除异数实属本分,还请儒家诸位圣贤成全。”
站在道圣身后的林泽,看到这幕,面露疑惑,用手臂蹭了蹭庄周,小声问道:“师兄,老师不是说秦皇身负天命,不易对付吗?为何佛门儒家会抢着动手?”
“况且对付天人必须动用天道之力,同为天人第三境,虽然佛门儒家几位大道之行走的更远,可一场恶战下来,估计得损耗不少。”
“莫非佛门儒家真如他们自己所说,甘愿为众生献身,才主动揽下此事?”
庄周四处望了望,见无人注意这边,才低声回道:“师弟这么一问,倒提醒了师兄,对付秦皇,不仅是一场劫难,亦是一道机缘啊。”
“师兄记得老师偶然有次提及,身具天命者,往往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然而人之气数终究有限,此情只可一时,不可长久。”
“若天命者气数消耗殆尽,便有可能折在他人之手。若有人成功弑杀天命者,大概率可获得天道垂青。”
林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庄周摇头:“不仅如此,老师还提过,天地间常有异数逆天而生,若有人铲除异数,亦可获得天道奖励。”
“细究下来,秦皇完全符合老师提过的这两种情况,想来佛门儒家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林泽面露感叹之色:“师弟还道佛门儒家真性情,未想到竟是无利不起早。”
“师兄,你先前不是说过,天道垂青与奖励,对天人第一第二境最有利吗?师弟看争夺这场机缘的,可都是天人第三境。”
庄周面露惆怅之色,微叹了口气道:“铲除异数的奖励,有些特殊,对某些人而言,比所谓的天道垂青,好了不知凡几。正因为他们是天人第三境,才会不顾脸面,明争暗夺。”
林泽追问道:“师兄可否给师弟解释清楚,这是为何?”
庄周望着前方,缓声说道:“通常铲除异数,天道会奖励铲除者更高层次的机缘。”
“秦皇政恰好突破第三境,有人若能铲除他,极有可能获得踏入天人第四境的机缘。你让他们这群天人第三境如何不争抢?”
“任谁停滞在天人第三境长达数千年,怎会不想更进一步,去瞧瞧更高更远的风景?”
林泽沉吟片刻,继续问道:“师兄为何不争?”
庄周淡然一笑道:“不急,老师自有安排。”
庄周话刚落音,却见看着佛门儒家争论不休的道圣,微微皱眉道:“噤声,一场机缘,固然难得可贵,可尔等这般作派,有伤和气。”
“如此下去,休说合力对付秦皇政,佛门儒家恐怕得先打起来,平白惹人笑话。”
原本闭目养神,假装没听到双方争吵的佛祖儒圣二人,几乎同时转身看了一眼自家弟子。
一时间,双方再无人“晓以大义”表示由己方出手对付秦皇。
儒圣道:“这场难得的机缘,三教第三境的弟子谁不想要?然而机缘只有一个,想要的不下于十人,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知李师可有好的建议?”
道圣想都没想说道:“这场机缘,按理来说,人皆有份。可机缘无法分割,公平起见,抽签吧。”
“三教在场共有十名天人第三境弟子,以抽签的方式决定出战秦皇政的顺序,一号先,十号末。”
“如此按顺序出场,若一号实力强悍,能一举拿下秦皇政,机缘自然归属于一号。”
“若一号实力不济,二号方有机会上场,以此类推,直到十号。运气亦是实力的一部分,唯有实力强悍且身怀大气运者,方有机会夺得这场机缘。”
道圣目光在众人脸上划过,掷地有声说道:“诸位可有异议?”
佛门儒家双方对视一眼,自知争论下去也没结果,遂纷纷应道:“就如道圣所言,抽签决定。”
林泽连忙朝殿外喊了一句:“来人,将笔墨纸砚送上来。”
不一会儿,道圣亲自写了十个签,混在一起,以阵法为牢,将他人感知探视隔绝开来。
随后道圣手势一变,原先的阵法顿时由一个变成了十个。
道圣将十个小阵法推向三方中央,沉声道:“每个小阵法里都有一个签,抓住哪个是哪个,你们谁先来?”
话刚落音,十只手几乎同时探了出来,将一个小阵法连着里面的签,一同捏在手里。
只见荀况面露喜色说道:“不才抽到一号,且看小生为诸位在前探路。”
庄周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签,只见上面赫然写了个“十”。
道圣将众人抽到的签记下,缓声说道:“顺序已定,按此执行。”
话刚落音,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天而降:“道兄且慢。”
第八百二十章通天剑主
一阵风吹入大殿,林泽只觉浑身寒毛竖立,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好可怕的剑气!”
林泽暗叹了一句,顾不得细细体会,而是凝神静气,小心打量三位圣人的脸色。
有胆量、有能耐在三圣联盟之际横插一脚的人,铁定也是个强人。
不知怎的,林泽对接下来的剧情还有点小期待。
这位不知名的强者,究竟是来砸场子的,还是因为与某位圣人之间的不伦……呸,恩怨而来。
三位圣人脸色明显不一,道圣最为淡定,只是眼睑下垂,脸上笑容消失不见,面无表情看着殿外。
儒圣脸上露出些许玩味的神色,眼神一会在道圣佛祖身上梭巡,一会看向殿外。
瞬间林泽就猜到儒圣是和他一样的“看戏者”。
再看佛祖,明显脸色阴郁,一副被人欠钱不还的模样。
只见道圣挥手将阵法撤去,殿门打开,朗声道:“通天师弟既然来了,何不下来一见?”
“林泽,还不赶紧给你通天师叔看座。”
碧游宫通天教主?
准备吃瓜的林泽先是一惊,连忙应道:“弟子遵命。”
林泽说完果断起身,跃下高台,天地之力疯狂涌动,将偏殿中堆积的玉石运到大殿,现场筑起了高台。
很快,一座与道圣等人坐下高台一般高的高台拔地而起,棱角分明。
只见林泽并指成剑,将四周棱角削去,一座方方正正的高台正式成形,正好与其他三座呈平行四边形。
林泽大手一挥,将剩余的玉石、废料以及尘土一扫而空,走到大殿门口,目视前方,朗声道:“师侄恳请通天师叔入座。”
林泽话刚落音,只觉眼睛一花,一名青年道人带着两名宫装女子,忽然落在大殿门口处。
林泽放眼望去,待看到青年道人眉眼,只觉剑芒刺眼,隐隐阵痛袭来。
林泽下意识侧头避过青年道人的目光,免得泪流满面,现场出糗。
在林泽视线之外,青年道人面露赞赏之色说道:“剑道资质不错,可愿随本座学剑?”
林泽闻言一怔,回头看了大殿内道圣一眼。
道圣面带微笑说道:“林泽,难得你师叔看得上你,肯教你剑道,还不赶快谢过你师叔?”
“通天师弟,此事日后再提,且先入座一叙。”
林泽闻言回过头,拱手一礼道:“师侄谢师叔看重,还请师叔入座。”
青年道人略微抬头看向道圣,眼中隐隐有剑光闪烁。
道圣与之对视,眼中赫然有太极图浮现。
只听一声闷响,明玉殿的屋顶,瞬间被掀翻,丝丝阳光,照射了进来。
青年道人将目光收回,朗声笑道:“有些事还是在青天白日下说比较好,免得太多算计,引人不耻。”
听着青年道人一番指桑骂槐的话语,一直旁观的佛祖顿时按捺不住了,语气森寒说道:“阿弥陀佛,通天剑主这是打算与我三教做上一场?”
青年道人通天剑主一脸不屑道:“别动不动就拉上他人,和尚和佛门若想战上一场,本座与碧游宫随时奉陪。”
佛祖显然与通天剑主之间存在宿怨,断然回道:“好,万年之前没能分出胜负,眼下趁着天地大变,佛门与碧游宫再战一场,不死不休。”
话一落音,佛祖身上散发出无尽佛光,朝通天剑主压了过去。
佛祖身后弥勒燃灯等人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出手协助自家佛祖。
通天剑主亦不甘示弱,万丈剑气直达天际,狠狠迎了上去。
两名宫装女子各持一件奇形怪状的兵器,虎视眈眈看着佛门众人。
虽势单力薄,脸上却无半点惧色,反而浮现一抹狠色。
天人大战,一触即发。
见此场景,道圣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果断从怀里摸出一张太极图,瞬间放大数百倍,宛如一道天幕,落在佛祖与通天剑主之间,同时将两人攻击接下。
只听道圣寒声道:“住手,莫非你二人真想身死道消不成?禁令未解除之前,你二人敢放肆动手,哪怕天崩地裂?”
“禁令”两字一出,准备大发神威的佛祖与通天剑主,几乎同时脸色一变,冷哼一声,各自收了神通。
道圣舒了口气,伸手将太极图收回,沉声说道:“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佛门与碧游宫恩怨已过万年,二位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通天师弟,看在师兄的面上,且先入座可好?无论你有何看法,大可直言相告,完全不必大动干戈?”
通天剑主将目光从佛祖身上收回,看着道圣,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李耳道兄真是一点没变,还是跟一万年前一样,喜欢帮助外人。”
道圣不以为意回道:“看来通天师弟对师兄误解颇深啊!今日非是谈论往事的时候,想来通天师弟也不会是为了陈年旧事而来,不知通天师弟所为何事?”
似乎觉得抬头和道圣说话有**份,通天剑主纵身一跃,落在高台之上,缓声说道:“本座此来,当是与你三人一般,为天命而来。”
在一旁看戏良久的儒圣,忍不住问道:“剑主该不会想要如万年之前一般,支持秦国,以行逆天之举吧?”
儒圣没想到一句无心之语,却惹得通天剑主脸色大变。
通天剑主狠狠盯着儒圣说道:“儒家弟子倒是经常顺应天命,传言前些日子无端死伤十数万,不知如今还剩几人?”
儒圣闻言同样脸色一变,咬牙道:“剑主这是何意?”
话虽如此,可儒圣心里明白,刚刚那句话,不小心触动了通天剑主的痛处,才会惹得对方反口相讥。
本来能置身事外,好好看戏的儒圣,隐隐有些悔意,因为一句无心之语与碧游宫结仇。
通天剑主却是个直性子,不加掩饰说道:“本座是说,不管是逆天还是顺天,该死一样得死,何必故作姿态。”
眼看儒圣和通天剑主之间就快吵起来,道圣连忙插言说道:“通天师弟想要如何参与进来?秦国明显气数已尽,贸然支持,易折损气运,还望通天师弟三思。”
通天剑主脸上浮现不满之色,冷声回道:“道兄大可放心,本座无意支持秦国。”
道圣微微点头:“如此甚好,不知通天师弟有何打算?”
通天剑主伸手指了指儒圣和佛祖:“如他们一般,先伐秦再争天命。”
道圣闻言轻咳一声道:“师弟可知,天命将先落在当世人皇身上,我等世外之人,只能借人皇之力,吸纳天命的威能?”
通天剑主一脸傲然道:“如此浅显的道理,本座当然知道。”
第八百二十一章通天之谋
道圣望了一眼通天剑主身后,发现除了两名宫装女子之外别无他人,不免疑惑问道:“不知通天师弟支持何人争夺天命?”
“师弟今日似乎只带了无当、云霄两位师侄女,并无他人?”
通天剑主望着佛祖,似笑非笑说道:“帝辛转世,如今已突破天人境,在南方立了一国,号为西楚。”
“本座打算支持西楚争霸天下,道兄觉得可有不妥之处?”
躲在大殿门口,生怕被圣人之斗殃及池鱼的林泽,闻言顿时一愣。
项籍是帝辛转世这件事,早在多年之前,林泽就知道了。
可项籍突破天人境,却是林泽始料未及的。
据林泽所知,项籍明显没有完全恢复前世记忆和实力,怎么会这么快突破天人境?
难道是通天剑主在暗中相助?
林泽不禁暗地吐槽:“难不成拐了无数弯,自己还能亲眼目睹楚汉争霸?”
台上道圣闻言闭上眼睛,伸手掐算了数下,睁开眼睛叹道:“通天师弟好算计。”
通天剑主轻笑一声,故作谦虚道:“道兄缪赞,比起算计,本座如何比得上道兄等人?若能有道兄三分算计的本事,碧游宫上下何至于在万年前,死伤无数?”
道圣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以免刺激通天剑主。
一旁的儒圣心念一动道:“剑主既想争夺天命,何不与我等一同伐秦?”
通天剑主闻言神色一动,问道:“哦,怎么个一同伐秦法?”
儒圣将三教打算合计四十五万大军伐秦一事一五一十说了。
不知出于何等考虑,三教十名第三境天人轮流对付秦皇政一事,儒圣半点未曾提及。
通天剑主闻言思索片刻,断然说道:“帝辛刚转世归来,实力大不如从前。西楚初立,国力弱小,散兵游勇不过万余,实在无法像各位一样,动辄出兵十数万攻打秦国。”
“当然,碧游宫不会袖手旁观,会想办法尽一些微薄之力。”
通天剑主突然声音拔高,高声喝道:“无当、云霄何在?”
两名宫装女子上前一步,应道:“弟子在。”
通天剑主摸了摸下巴,郑重下令道:“三教伐秦,攻城掠地一事,自有大军去做。本座听闻当代秦国人皇是世间有数的天人第三境强者,此人交给你二人来对付,可有信心?”
无当、云霄相视一眼,断然应道:“弟子谨遵师命,若不能取下当代人皇人头,甘愿接受老师处罚。”
林泽一听,整个人都惊呆了。
通天剑主这算盘,未免打的太好了,这分明是想洗脚又不肯付女票资……呸,只占便宜不吃亏啊!
林泽放眼望去,赫然发现儒圣和佛祖的脸色同样不好看。
尤其是儒圣,颇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只见儒圣轻咳一声道:“不瞒剑主,三教对于如何对付秦皇政,早有准备,就不劳烦碧游宫两位高徒出手了。”
佛祖在一旁附和道:“剑主未免太看不起三教了。三教联手伐秦,若是连这点都没考虑到,又何谈争夺天命?”
通天剑主闻言森然一笑,冲佛祖挑衅说道:“非是本座看不起三教,而是本座看不起你佛门,一个个肥头大耳,如豕一般。”
通天剑主如此话语,瞬间引爆佛门众人,一个个面色不善看着他。
若非通天剑主修为通天,佛门一众佛陀估计早就一拥而上,降妖除魔了。
儒圣转头看向道圣,见他无意开口,面露无奈之色,劝阻道:“还请两位稍加克制,莫要恶言相向,都是称宗道祖的人物,莫要在小辈面前失了风范。”
“剑主,眼下各方志同道合联手伐秦,还是少起争端为好,免得让人笑话。”
通天剑主冷哼一声回道:“本座只不过想为伐秦一事贡献微薄之力,某人非得冷嘲热讽,故意找事,本座若反击,恐怕某人还以为本座好欺负。”
儒圣苦笑一声道:“剑主多心了,没人会觉得你好欺负,只是秦皇政早就安排了人去对付,真的不必麻烦两位高徒。”
通天剑主不依不挠道:“不行,我碧游宫弟子必须出战,否则就是看不起我碧游宫。谁要看不起我碧游宫,大家就手底下见真章。”
儒圣听到这句,心里恼火之余,如何猜不到通天剑主知晓对付秦皇政有好处可拿,于是不再回应,而是沉默以对。
利益当前,说一千道一万,不分一点出去,都没辙。
半响过后,道圣开口说道:“重新抽签吧。林泽,让人准备十二个签,重新抽取。”
殿内气氛沉寂,丝毫不影响林泽站在门口听的是津津有味。
听见道圣吩咐,林泽没有多想,回了一句,离开大殿写签去了。
不一会儿,林泽带着十二个签归来,送到道圣手里。
通天剑主故作不知问道:“道兄这是何意?”
道圣沉声回道:“碧游宫弟子若想对付秦皇政,大可来抽签。所有人都有与秦皇一战的机会,按抽签先后顺序,若秦皇政不死,总能轮到。”
通天剑主见佛祖儒圣脸上都无异色,立刻猜到在他来之前,三教就是以这种方式来决定机缘归属人选。
通天剑主心知道圣等人已然让步,若想单独揽下此事,定然会遭到三教共同抵制,遂转身朝两名宫装女子说道:“无当、云霄,听你师伯的,上前抽签。”
道圣沉声说道:“且慢,两位师侄女来的最晚,按理来说,应当最后一个抽签。”
“荀况,此前第一是你,如今多了一方,对付秦皇政人数有所增加,于你而言,损失最大。”
“第二次抽签,由你开始,就当作是微不足道的补偿。”
亲眼目睹大佬之间交锋的荀况,虽有不满,却不敢流露表面,只是一言不发向前抽了一签。
林泽分明看着签上,写了个略微有点蜿蜒的“一”。
有些事总是命中注定,再怎么改规则,怎么也比不上有人欧皇附体。
无当与云霄两名宫装女子,一个拿到了第三,一个拿到了第七。
倒是庄周,一如既往的黑,手上拿着“十二”,沉默不语。
第八百二十二章陈年往事
眼见目的已经达到,通天剑主目光分别在儒圣、道圣、佛祖脸上扫过,朗声说道:“不知各位聚集在此,除了伐秦以外,可还有其他事商议?”
“若无他事,就此散场可好?本座尚有些私话与李耳道兄说,不便为外人所知。”
儒圣以异样的目光扫过道圣和通天剑主两人,笑了笑回道:“不知李师可还有其他吩咐?若是没有,就依剑主所言,老夫与门下众弟子先行离去。”
道圣淡然回道:“老道哪有其他吩咐,伐秦之事已定,三教照此执行即可。”
儒圣闻言向道圣拱了拱手,说道:“李师,伐秦之事还须您多加留意,他日再会,告辞。”
话毕,儒圣带着儒家弟子离去。
佛祖的面色有些复杂,双手合十,朝道圣说道:“阿弥陀佛,既无他事,贫僧就先回南越了。伐秦之事,道圣若有吩咐,可尽管开口,佛门上下,必定竭力满足。”
说完,佛祖坐下莲花盛开,托着他往殿外飞去。
即将出大殿之时,佛祖忽然停下,回头看着道圣,意有所指说道:“世道人心险恶,还望道圣莫要被小人蒙蔽。道宫万年清净,若是毁在某个被杀伐蒙蔽双眼的杀胚手里,那真是太可惜了。”
佛祖话刚落音,“嗡”的一声,一道剑吟声响起,整座明玉殿抖动不已。
道圣微微皱眉,双手浮动,一道阵法落在明玉殿之上,将抖动压了下去,语气幽然道:“道宫万年清净不劳佛祖费心,老道观佛门中外魔横生,佛祖当小心为妙,莫要为外魔所趁。”
佛祖轻笑一声,没有答话,架着玉莲,飞速离去。
适时通天剑主暴躁的声音响起:“若非禁令,本座今日非得让这秃驴知道厉害。”
道圣皱眉道:“行了,别只顾着当着小辈面逞强。”
通天剑主的灵觉将大殿扫了一遍,不以为意道:“在场都是道门弟子,道兄何必在意?”
道圣闻言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通天师弟不是有话与师兄说吗?”
说起这个,道圣本想让其他人退下,抬头看了一眼没了屋顶的明玉殿,叹了口气,吩咐道:“林泽,给为师准备一间静室,为师要与你通天师叔聊几句。”
静室?
林泽想了想回道:“回禀老师,弟子在后宫有间书房,四周风景宜人,若无弟子吩咐,无人靠近,还请老师移驾,随弟子前去。”
道圣闻言挥了挥手道:“你只需指个方向,不必在前引路,留下来好好招待你通天师叔门下两位师姐。”
“弟子遵命,”林泽拱手回了一句,指尖一道剑气浮现,飞射远处:“老师且看,剑气落下之地,即为弟子书房。”
“嗯”道圣淡然应了一声,对通天剑主说道:“通天师弟,请吧。”
通天剑主朝两名宫装女子吩咐了一句:“你二人再此稍等为师片刻,为师去去就来。”
说完化作一道剑光,急速掠向书房。
“庄周,你跟你小师弟一起招待师叔门下弟子,不得怠慢,”道圣乘风而起,丢下一句,快速离去。
庄周连忙回道:“弟子遵命。”
……
道圣与通天剑主离开后,林泽挥手将明玉殿内高台尽数扫到偏殿,对外吩咐道:“来人,摆桌案,送上瓜果茶水点心,孤要用来招待贵客。”
得了吩咐的侍从,以极快的速度摆了五张桌案,并在桌案放满了各色瓜果与点心。
林泽伸手示意道:“两位师姐、大师兄、二师兄,请坐。”
“师弟客气,”玄都面含微笑,当仁不让坐了首位。
无当、云霄两人相视一眼,齐声道:“多谢这位师弟盛情招待。”
两人在最后两张桌案前坐下,闭目养神,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林泽笑脸相迎说道:“两位师姐品尝一下这茶,这茶乃是灵茶,具有排毒养颜功效,多喝有好处。”
然而无当、云霄两人似乎没听见林泽所说,眼睛都没睁开过。
林泽摸了摸鼻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招待这两位师姐。
想了想,林泽走到庄周身旁,用胳膊蹭了他两下,朝无当、云霄二人方向努了努嘴,低声道:“师兄,老师交代师弟好生招待这两位师姐,可师弟实在不知这两位师姐脾性如何,一时不知还如何下手。”
“想来师兄应与两位师姐相熟,老师亦有交代让师兄一起,不如师兄出面招待如何?”
庄周摇了摇头,低声回道:“师弟,有些事不能强求,你只管按平常招待即可,莫要白费心机。”
林泽闻言一愣,有些不解道:“师兄这是何意?”
庄周苦笑一声道:“万年前,碧游宫无端卷入大劫,数万弟子遭逢生死劫,百不存一,险些道统断绝。”
“通天师叔曾向老师求助,却被老师以昆仑道宫不涉红尘为由,一口回绝。”
“原本与昆仑道宫亲如一家的碧游宫,就此与道宫决裂,包括通天师叔在内,碧游宫残存弟子,对道宫怨念颇深。”
“无当、云霄两位师妹,便是大劫中少数幸存下来的天人境,无论师弟怎么招待,她们只会冷漠应对,因而师兄才说,师弟不会太过费心。”
林泽面露恍然之色,难怪这两人冷冰冰的,原来有这么一段陈年旧事在。
林泽眼珠转了转,低声问道:“师兄,万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劫?连通天师叔这等人,都不得不向老师求援?”
庄周闻言脸色一变,顿时庄严肃穆回道:“当年之事涉及太广,太过复杂,师兄一时有些记不清了,待哪天想起,再与师弟仔细道来。”
林泽脸色一黑,我信你个鬼,刚刚还说的有模有样的,这会就记不清了?不想说就直说。
生怕林泽误会,庄周补了一句道:“小师弟莫要多心,师兄绝对没有故意隐瞒的意思。”
林泽……
庄周这副态度,顿时让林泽熄了追问下去的心思。
能让庄周忌讳莫深的事,看来还得缓缓图之。
正当林泽胡乱猜想之时,远处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道兄切莫忘了今日之约,师弟告辞。”
林泽面露怪异之色:道圣和通天剑主这是谈妥了?听这话似乎不太像是谈妥的样子。
接着通天剑主的声音再次响起:“无当、云霄,随为师回宫。”
原本闭目养神的无当、云霄二人,立刻睁开双眼,果断起身,一飞冲天离去。
道圣声音随之响起:“多年不见,通天师弟的算计,当真增强了不少。”
“玄都,此间事了,且随为师回昆仑。”
“林泽,你许诺为师要做的事,可别忘了。”
第八百二十三章出兵
明玉殿,被掀开的屋顶,早已重新覆盖。
林泽端坐在主位之上,神色淡然说道:“事情前因后果,大致如此,孤应圣人谕旨,将率十五万大军伐秦,望众卿鼎力相助。”
台下以陈平为首,吴凡乾元等六部主官副官,齐声道:“臣等谨遵国主之命。”
林泽颔首说道:“此事由丞相居中调度,兵部负责调兵遣将,制订行军路线;户部准备钱粮,征发民夫,确保后勤;工部加快打造军械,务必保证大军征战所耗。”
“礼部准备祭天事宜,确定出征日期;刑部稽查贪污与不法;吏部考核各部行事举措,是否尸餐素位。”
“半个月内出兵,众卿可有异议?”
众人齐声回道:“请国主放心,必不负国主所望。”
林泽闻言挥了挥手道:“丞相留下,众卿去忙吧。”
众人躬身离去,独留陈平一人。
等众人离去,陈平顾不得庄周在场,面露忧虑之色劝道:“启禀国主,眼下燕赵之地初定,百姓尚未归心,贸然征战,恐将生乱啊。”
“于臣看来,此战当避则避,不能避,亦不可大动干戈,十五万大军,可否削减为五万?”
陈平说完还故意看了看庄周,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庄周一脸无辜说道:“你看贫道作甚?是你家国主,当着道佛儒三教圣人的面,说要出兵十五万,又不是贫道逼的。”
陈平不可置否回了一句:“若非国主是道圣弟子,岂会被逼出兵十五万之多?”
“以西秦精锐的战斗力,以及国主出神入化的用兵之法,根本不必出兵如此之多,最多十万大军杀入关中,不在话下。”
庄周摸了摸鼻子道:“贫道寻思着,十万大军和十五万大军,似乎相差不大。”
陈平闻言,声音瞬间拔高了许多:“怎会相差不大?亚圣可知多这五万大军,会给西秦朝廷带来多大负担?”
“基本的粮草军械消耗暂且不提,光每个月发下去的兵饷,以及战后抚恤,稍后折腾下来,花费都不在个少数。”
庄周一时有些哑口无言,只得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林泽。
林泽轻笑一声,沉声说道:“陈平,莫要激动,此次孤决定出兵十五万,可不只是为了杀入关中。”
“那关中之地,可是有纵横数千里的肥沃土地,两千余万人口,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动心?”
陈平闻言一愣,反问道:“国主欲取关中?”
林泽一脸坦然道:“秦国若灭,关中之地就成了无主之地,与其便宜了那群叛贼,不如便宜了孤。”
“至少孤曾为秦臣,勉强算是自家人。”
陈平迟疑了一下说道:“若是伐秦失利,大军折损严重,燕赵之地必定生乱,以国主的行事风格,想来不会不考虑会出现这类情况。”
林泽不以为意道:“此类情况,孤自然有所考虑。除却孤带走的十五万大军外,燕赵之地,尚有五万大军,以及你和吴凡几人,数位宗师留守。”
“这种阵营,若说完全镇守这数千里之地,是有些捉襟见肘,可若只是威慑地方,足矣。”
“此前无论是免税三年,还是惩戒地方恶霸,皆为示百姓以恩。然而治理地方,非靠恩德可行,应适当施威,恩威并济才是良久之道。”
“刁民畏威不畏德,待孤离开后,但有作奸犯科者,当重罚,以儆效尤。”
眼看林泽心意已决,难以动摇,陈平面露一丝无奈之色道:“臣遵命。”
“不知国主留下臣一人,除了说这些外,可还有其他吩咐?”
林泽面不改色回道:“主要是谈论出兵一事,准备时间有十五日,相对而言较为充裕,再晚肯定不行,可孤同样不希望过早出兵,礼部推算出来的吉时,你多盯着点。”
“孤亦不想过早出现战场,与秦国主力相拼,兵部制订的行军路线与行军速度,你多加参详。”
“提前准备一批官员。秦灭之后,孤会以最快的速度驱逐另外两家,独占关中,若要短时间将关中彻底纳入囊中,还得要一批忠心官员,去稳定地方。”
陈平闻言躬身应道:“臣明白了。”
林泽想了想继续说道:“孤率军离开以后,如往常一样,由你负责照常运转西秦朝廷。若有真有不长眼,跳出来惹事的,可先斩后奏。”
“其他没了,你且下去,将这几件事办好,另外,唤吴凡来见孤。”
陈平拱了拱手,退出大殿。
没过一会,吴凡匆匆赶来,低头行礼道:“不知国主唤臣前来,所为何事?”
林泽指着地图上代表秦国、刘季与赵佗势力的范围,沉声说道:“此战事关重大,军情传递一定要及时可靠。”
“这次,不管暴露多少暗子,付出多大代价,秦国、南越、刘季三方大军调度,孤必须得一清二楚。”
吴凡闻言身体一颤,肃然应道:“诺。”
……
十二天时间转眼即逝,林泽于邯郸城外擂鼓聚军,祭祀天地,带着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离去。
锦衣卫传来消息,刘季大军五日左右抵达函谷关,南越派一支偏师牵制秦将李信,赵佗亲率十五万大军,直逼武关。
林泽粗略估算了一下时间,自今日起,以正常速度行军,大概能赶在刘季兵临函谷关之日起,相差不到一天时间,率军抵达壶关关口前。
至于南越,双方相隔有点远,信息传递不及时,林泽只能盲猜,估算着入场时间。
……
长安,咸阳宫,一名侍卫手持一枚信筒,穿过无数宫人,一溜烟冲进养心殿,朝秦皇当头跪地大拜:“启禀陛下,大事不好,八百里加急,关东之地逆贼联手,分三个不同方向,派大军犯我秦国。”
“一支为逆贼刘季,十五万兵临函谷关下,正在试探性攻城;一支为逆贼赵佗,十五万大军兵寇武关;一支为叛逆林泽,率十五万精锐,兵临壶关,巡回不前。”
第八百二十四章入关中
壶关,城墙上旌旗飞扬,守将孟成看着城外黑压压一片,铺天盖地而来的西秦大军,面露忧虑之色。
站在壶关守将身旁的副将白苟,咽了咽口水说道:“将军,末将观城外叛军在十万以上,光凭关口这两万大军,能守得住吗?”
守将孟成长叹了口气道:“你可知城外叛军主将是谁?”
副将白苟脸上浮现一丝茫然之色,顺势问道:“还请将军解惑。”
守将孟成指着城外“林”字大旗,面色凝重说道:“天下林姓,最过有名的,莫过于前冠军侯林泽,能以“林”字为旗号,且率大军十万以上者,当是此人无疑。”
“昔日天下皆反,谁人不知冠军侯率军征战四方,平定叛乱?既是此人率军前来,你觉得这关口,守的住吗?”
副将白苟闻言,忧心忡忡说道:“将军,那我们该怎么办?”
守将孟成闻言面色一肃道:“本将已派人赶往长安,向陛下求援,若顺利的话,五日之内,陛下必能收到叛军寇边的消息。”
“至于你我,出身权贵世家,家族世代沐浴皇恩,唯有奋死一战,以报效陛下与秦国。”
“此战本将不求能胜,不求能生,只求尽可能迟滞叛军速度,好给陛下与朝中大臣争取更多的反应时间。”
说到最后,守将孟成面露诚恳之色看着副将白苟:“苟子,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会帮我对吗?”
副将白苟昂首挺胸回道:“将军,不,成哥,小弟定当生死相随。”
守将孟成面露欣慰之色,重重点了点头道:“好,苟子,你且入关休息,本将在城墙上守着,待入夜之后,你我换班值守。”
副将白苟拱手一拜道:“成哥,那小弟就先行离开了。”
……
壶关城外,在距离城门约千米处,林泽忽然抬手示意大军停下。
只听原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一顿,而后消失。
林泽望着壶关城墙,寻思了片刻,果断下令道:“章邯,孤命你率三万大军戒备,以防秦军出城袭营。虞子期,你带其他将士就地扎营,钻井取水,埋锅造饭。”
章邯闻言,一脸不解问道:“启禀国主,我军初至,士气正浓,何不一鼓作气,攻下壶关?”
林泽淡然回道:“将士疾行数日,早已疲惫不堪,此时不宜攻城,理应休息几日,待将士养足精力,再论攻城一事。”
章邯回头看了一眼,日行军不过八十里,额头只是微微渗汗的士兵,面带犹豫之色说道:“回禀国主,以末将观之,大军似乎没那么疲累,攻下壶关应不在话下。”
林泽不以为意回了一句:“不,你看错了。”
章邯一愣,顿时有些急眼了:“可是……”
“没什么可是,”林泽脸色一沉打断道:“贸然攻城,若不能攻下壶关,反而损兵折将,折损士气,你担当的起吗?遵守军令。”
章邯脸上浮现一抹无奈,躬身应道:“末将领命。”
林泽看着章邯离去的方向,面色怪异,开始怀疑犯傻会传染。
这章邯以前多机灵的一人,跟李信这厮混的时间长了,竟也开始犯傻了。
将杂念驱除脑海,林泽挥手招来一名锦衣卫千户,询问道:“你家都督(吴凡)出去打探军情,到现在都没消息传来吗?”
那名锦衣卫千户躬身回道:“启禀国主,都督此次为保证信息畅通准确,带走了大批锦衣卫精锐,估计要等将快速信息通道完全建立,才会归来。”
“都督临走前曾吩咐在下,若至壶关,国主问起他的动向,就说他酉时之前必定赶来与国主汇合。”
林泽淡淡的“嗯”了一声,挥手让锦衣卫千户退下。
此次三方伐秦,林泽早就打定主意,盟友不动他不动。
若不是听闻刘季大军兵临函谷关,林泽宁愿大军在路上来回多走十天半个月,也不会第一个与秦国交战。
同样,林泽宁可在壶关城外待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第一个破关,直入关中之地。
哪怕试探性攻城,林泽都不会冒险去做,万一没掌控好节奏,轻易攻下了壶关,他还怎么找借口迟滞不前?
反正现在属于大争之世,林泽身为天人,轻易不能动手,免得折损气运。
壶关城墙上,守将孟成望着就地扎营的西秦大军,先是疑惑不解,接着面露感叹之色:“真不愧是冠军侯,行军打仗滴水不漏,不给对方半点可趁之机。”
……
下午,太阳日渐西斜,一道身影急速北上,正是奉林泽之命四处打探消息的吴凡。
在不计宗师之力消耗下,吴凡在申时便赶到了壶关附近。
当吴凡距离大营尚有百里时,林泽就感应到了他的到来,二话不说,直接一只大手幻化而出,从百里外,将吴凡捞了过来。
吴凡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暗一亮,整个人便出现在了林泽面前。
知是林泽出手,吴凡连忙躬身行礼道:“启禀国主,今日上午,臣亲眼所见刘季大军在儒家众多大儒协助下,一举攻破函谷关。”
“秦将蒙恬率秦军殊死相抗,最终因实力不济,重伤被俘,十万秦军战死过半,三万多溃散,万余投降。”
“在秦军抵死反扑下,刘季大军伤亡近三成。刘季在攻下函谷关之后,只留下五千士兵看守俘虏,马不停蹄带着十万大军直扑长安。”
林泽闻言面露异色:“刘季这是磕药了,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生猛?还是说儒家为了抢夺机缘,才会不惜一切代价?”
随即林泽脸上浮现一抹冷笑:“儒家还真当秦皇是软柿子,任由拿捏了?也不怕把牙磕掉。”
“吴凡,安排人持续关注刘季大军动态,不管有没有异状,一个时辰汇报一次,不得有误。”
吴凡应道:“诺,臣这就去安排。”
说完吴凡退出营帐,将林泽的命令层层传递下去。
林泽抬头看了看天色,自言自语道:“天色不早了,那就明日攻破壶关,入关中吧。”
……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林泽传令虞子期,率领五万大军准备攻城,章邯率三万大军一旁接应。
收到命令后,章邯难免情绪低落,心知林泽对他昨天的表现有些不满,所以才将攻城的任务交给了虞子期。
“咚咚咚”
洪亮的战鼓声响起,五万西秦士兵快速集结,排好阵势。
虞子期几道军令下去,一万士兵脱离大军,前三排顶着盾牌,后面几排扛着云梯,在弓箭手的掩护,逐步靠近城墙。
在鼓声响起那刻,壶关守将孟成同样敲起警钟,一边下令士兵放箭,一边让人准备好金汁、圆木、石块等守城利器。
壶关攻守战,一触即发。
这时,副将白苟闻风而来,甚至没来得及着甲,只是披了件长袍,带着数十亲兵,匆匆上了城墙,来到守将孟成身边,面色凝重道:“成哥,叛军攻城了吗?”
守将孟成见到白苟目露血丝,急忙过来,心里既是感动,又觉得有点心疼。
最终还是狠下心,板着脸说道:“苟子,你怎么现在就上来了?你昨天守了一晚上没睡,赶紧去休息,等哥守累了,还指望你来顶上呢。”
白苟探头看了看城外黑压压一片西秦士兵,苦笑一声道:“成哥,看这架势,小弟要是不来,心中难安啊。”
“对方是威震天下的冠军侯,光凭你我二人,恐怕连今日都不一定坚持下来。”
虽然白苟说的话有点打击士气,可事实如此,守将孟成亦无力反驳,然而事已至此,却是容不得他退缩。
只见孟成面露坚毅之色道:“苟子,多说无益,唯有一战,老秦人绝不退缩。”
白苟闻言迟疑了一下,将孟成拉到一旁,低声说道:“成哥,我听说冠军侯本是忠臣,却因功高震主,被胡亥陛下逼走。当今圣上并非始皇陛下,而是外人假冒。”
“如今冠军侯来袭,未必不是拨乱反正而来,你我何不派人接触一下,询问来意?”
“若冠军侯是为了驱逐假冒始皇的贼人,迎立胡亥陛下,你我或许可以投靠他,一来换个方式为国尽忠,二来可保全性命。”
孟成闻言面露震惊之色看着白苟,抑制不住怒意说道:“苟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叛贼就是叛贼,怎么会是忠臣?”
“始皇陛下,又怎会是贼人假冒?家主和族老岂会放任贼人登上大位?叛军放出的谣言,岂能信?”
说着说着孟成脸上浮现一抹怀疑之色:“苟子,你该不会怕死,想向叛贼投降吧?”
白苟闻言,仿佛遭到了莫大侮辱,神情激动道:“成哥,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小弟岂是怕死之人?”
眼见孟成脸上怀疑之色不减,白苟拔出腰间短剑,愤然道:“成哥若以为小弟是怕死之徒,小弟这就死在成哥面前,以证清白。”
白苟说完就朝自己脖子上抹去。
孟成脸上怀疑之色顿消,连忙上前,试图夺下白苟手里短剑,一边劝道:“苟子莫要激动,哥不是不信你……”
话未说完,却见白苟顺着孟成夺剑的势,将短剑插进了昔日好兄弟的心脏。
孟成浑身一震,双手抓着短剑,不可置信问道:“苟子,你真的投了叛贼?”
白苟泪流满面说道:“成哥,对不起,我不能死,我儿子才两岁,他不能失去父亲。”
孟成靠着一口真气吊命,艰难说道:“你怎么保证,叛军就一定会放过你?”
白苟一抹泪水,低声道:“因为我是冠军侯的人。”
得了答案的孟成脸上浮现一丝释然,再也压制不住致命伤,狂吐几口鲜血,倒地死去。
白苟呆呆看着孟成的尸体,神色恍然。
旁边有士兵看到这幕,顿时尖叫道:“孟将军被白将军杀了。”
这声尖叫顿时将白苟从失神中唤醒。
白苟面露狠色,拔出短剑,一剑砍下孟成头颅,举高喝道:“众将士听着,孟成已死,本将已投靠冠军侯,投降者免死,顽抗者死。”
孟成的亲兵看到这副画面,目眦欲裂,面带仇恨之色,奋不顾身扑向白苟,试图杀了这个叛贼,为自家主将报仇。
然而白苟并非没有准备,数十名与他一同登上城墙的亲兵,迅速向他靠拢,合成一队,将阵型散乱的孟成亲兵队斩杀殆尽。
解决孟成亲兵后,白苟带着自己的人,朝守城的秦军杀去。
群龙无首,又被前后夹击,守城秦兵哪还有半点抵抗之心,纷纷丢下兵器,四散而逃。
城外林泽见状,当即朗声下令道:“虞子期,城内的内应已得手,全军压上,攻城接应。”
“诺,”虞子期大声应道,手持长戈,一马当先,率领剩下四万大军,往城墙冲去。
一刻钟后,林泽骑着马,慢悠悠从城门入关。
第八百二十五章兵临长安
“报,启禀国主,刘季大军于三天前攻下邴城,距长安六百余里。”
“报,启禀国主,刘季大军攻下华阴,距长安五百余里。”
“报,启禀国主,刘季大军进驻渭南,距长安尚有两百余里。”
一封接着一封急报,在锦衣卫加急传递下,送到林泽面前。
林泽听的是啧啧称奇,在他看来,儒家是真的疯了。
十万大军不但日行两百里,拼命赶路,还顺带攻城掠地,短短三天就从函谷关打到了渭南,还真够拼的。
真不怕秦皇抽冷子给他们来下狠的?
相比而言,林泽就慢了许多,每日只推进百里,顺带将沿途郡县官府扫了一遍,但有秦国官吏出城投降的,林泽一律来者不拒。
有些冥顽不灵的,抵死相抗的,林泽也没直接杀了,而是作为投名状,送给那些投靠者处置。
有谁不肯沾上顽抗者的鲜血,林泽也不强求,就一起当作顽抗者处置,秦国一统天下百余年,最不缺的就是官吏。
壶关与长安相隔足有千里,刘季大军进驻渭南时,西秦大军在林泽带领下,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连生性淡然的庄周,都忍不住催促了两次。
只是林泽我行我素,权当没听到,坚持按照这种不疾不徐的速度前行。
催促两次无果,庄周不再随军,自行赶往长安,生怕错过某个机缘。
虽说他抽签抽了最后一个上,可庄周一点都不在意,万一前面十一个都不行,可不就轮到他了?
第五天,林泽慢条斯理吃完早餐,只等大军收拾好,就下令全军出发时,锦衣卫再次传来消息。
“报,刘季大军在渭南城外遭遇秦军伏击,双方大战一天,十万刘季死伤近半,随军儒生死伤数百。若非佛门率领南越大军及时赶到,刘季大军险些全军溃散。”
林泽脸上一抹笑意一闪而逝,下令道:“继续探。”
锦衣卫退去,林泽不慌不忙对大军下令道:“全军出发,目标黄龙县,晚上在黄龙县过夜。”
……
渭南,儒家孟轲、颜回、荀况、曾参,佛门弥勒、燃灯、地藏、观世音,在云端之上,齐聚一堂。
孟轲望了士气低落的大军,微微叹了口气道:“是儒家小看了秦皇政,明知有大量儒家强者随军,亦敢派大军袭击,甚至不惜两败俱伤,也要将刘季大军击溃。”
“此番若非佛门诸位佛陀果断下令救援,此役过后,儒家将损失惨重,孟轲在此谢过。”
弥勒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佛门儒家本是盟友,相互支援,实属本分,孟轲施主何必如此见外?”
孟轲闻言勉力一笑道:“弥勒佛主所言极是,是在下孟浪了。”
颜回在一旁说道:“佛门救援之情,儒家自当记下,只是如今儒家实力损伤过大,接下来该如何伐秦?”
地藏接话道:“颜圣贤还请宽心,佛门儒家合二为一,兵力逾二十万,再加上随行佛门儒家弟子实力强悍,想来攻下长安不在话下。”
孟轲摇了摇头道:“以在下所观,秦国大军实力不弱,光靠二十万大军,并无万全把握攻下长安。”
“此次不是三教会盟吗?不知道宫大军到了何处,何时能抵达长安?”
荀况接道:“师弟我已派弟子去查探道宫大军行踪,想来很快便有结果。”
一旁的燃灯说道:“不必等了,贫僧弟子刚传来消息,道宫大军尚在黄龙县,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至少五日,才至长安。”
孟轲闻言面露不快之色道:“三教伐秦本是三位圣人定下的大计,儒家佛门积极响应,拼死进军,未想到道宫竟会如此怠慢。庄周难道不知此事的重要性,岂敢如此拖延?”
地藏幽然说道:“亚圣误会庄周了,据我佛门所知,真正负责伐秦的可不是庄周,而是道圣新收的亲传弟子林泽。”
“此人本是秦国君侯,想来因为心怀故国,不肯卖力。”
燃灯在一旁接道:“若在平常,这林泽不肯卖力也就算了,如今三教伐秦还这般做,岂非坑了盟友?儒家遭此劫难,这林泽至少得负一半责任。”
儒家四人相视一眼,沉声道:“岂能任由那林泽乱来?我等这就派人催促他加快速度,三日内赶至长安,与我等一同攻打长安。”
佛门四人应道:“对,必须给道宫施压,岂能由着那林泽乱来?”
很快,八人达成一致意见,逼迫林泽尽快攻打长安。
至于是为了公心还是为了私心,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
黄龙县,傍晚,林泽悠然自得通过消耗多余气运,领悟天道,“灌溉”自身的大道之种。
原本米粒大的大道之种,经过长时间“灌溉”以后,略微长大了一丝。
眼看着新增的气运被急剧消耗殆尽,林泽不免叹了一句:“路漫漫其修远兮。”
正当林泽感叹之际,庄周的身影在他眼前浮现,没好气说道:“师弟倒是好雅兴,你可知佛门儒家群情激愤,想要让你快速进军,抵达长安?”
接着庄周将佛门儒家八名第三境天人找到他,让他催促林泽尽快进军的事说了一遍。
林泽闻言,诧异道:“可师弟我为何要听佛门儒家的?就因为他们群情激愤,师弟就得迁就他们?”
庄周轻咳一声道:“师弟,话不是这么说的,毕竟道佛儒联手伐秦,大家现在是盟友。”
林泽反问一句道:“盟友怎么了?盟友就能强迫道宫做事?”
庄周一阵无语,继续劝道:师弟当以大局为重……”
林泽直接打断道:“敢问师兄,何为大局?师兄所说的大局,是伐秦的大局,还是道宫的大局,亦或是佛门儒家的大局?”
“若是伐秦大局,师弟稳扎稳打,一路攻占秦地,直至长安,可有半点不妥?”
“若是道宫大局,师弟正在以最小的代价,攻占秦地,保全实力,可有半点不妥?”
“若是佛门儒家的大局?道宫凭什么得迁就他们?”
林泽一番歪理说的庄周是一愣一愣的,甚至开始陷入自我怀疑。
半响过后,庄周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佛门儒家不怀好意,想要拖我道宫下水。师弟没错,不必理会他们,按计划行事即可。”
“佛门儒家若有意见,自有师兄出面顶着,师兄顶不住,还有老师在,可不能着了他们的道。”
林泽面露赞赏之色:“师兄明鉴,师弟定当不负所望。”
且不论庄周如何与佛门儒家几位天人扯皮,林泽领着大军,慢悠悠攻下沿途郡县,来到长安城外三十里处。
第八百二十六章命硬?
长安城郊,三十里外。
林泽遥遥望着昔日繁华的长安城城门紧闭,神色略显复杂。
二十一年前,林泽刚来到这个世界,曾暗自想过,横压天下,威震八方的大秦帝国,可会二世而亡?
如今回想起来,唯有暗叹一句:人力终究不敌天数。
这种伤感状态,林泽足足持续了三息,接着唤来吴凡问道:“佛门儒家可有动作?”
吴凡躬身回道:“启禀国主,自五日前刘季大军被秦国伏击,损失惨重以来,佛门儒家便合兵一处,行事极为小心谨慎。”
“眼下据说两方正在距离长安城二十里处修建营寨,广派斥候,按兵不动,臣打探得知,似乎是在等我西秦出兵攻打长安。”
林泽摇了摇头道:“佛门和儒家还不至于这般天真,应该是在等待时机,如孤所料不差的话,准确一点,他们在等秦皇失却天命。”
天命?吴凡闻言挠了挠头,一脸不解问道:“敢问国主,何为天命?”
林泽望着长安城上空,正在逐渐消散的气运云团,意有所指说道:“天命,有时候就是命啊!”
吴凡面露迷茫之色:“国主,臣还是不懂。”
林泽轻笑一声说道:“他日等你晋阶天人,你就懂了。让人盯紧一点佛门儒家的营地,不管有没有异动,按时传递消息回来。”
吴凡躬身应道:“臣明白。”
挥手让吴凡离开,林泽转身走出军营,走进一片林子,最后在一颗梧桐树面前停下。
林泽微微抬头,望着躺在树枝上的庄周,面露怪异之色道:“师兄当真打算露宿野外,不回营地休息?”
庄周身子一侧,从树枝上滑落,稳稳当当立在林泽面前,笑着说道:“为兄觉得这样挺好,睡在营地里哪有幕天席地来的自在?”
说完庄周还闭上眼睛,自我陶醉,大口呼吸着自由气息。
林泽看着这幕,嘴角微微抽搐,好吧,抽象派唯心主义者,你喜欢就好。
陶醉了一番,庄周回过神问道:“师弟此来找为兄可有事?”
林泽当即拱手一礼问道:“师弟此来是想问一句,师兄可与佛门儒家商议好,何时对秦皇动手?”
庄周朝长安方向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时机未到。”
林泽满脸不解说道:“三教合力伐秦以来,秦国疆域大片沦落,龙兴之地关中都只剩一座孤城长安,国将不国,气运云团正在消散,怎会时机未到?”
庄周面露怪异之色回道:“按理来说,大军兵临长安之际,时机应该到了,可不知为何,这天命依然应在秦皇政身上,并未发生转移与消失。”
“眼下秦皇天命未失,若是小打小闹,略施惩戒,师兄等人自无顾虑。可要铲除天命之人,莫说师兄等人,就连老师这等圣人,都不敢轻易出手,以免气运折损过多。”
林泽闻言一愣,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都这样了,还天命未失,这命似乎有点硬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伐秦一事,显然没有当初三圣说的那么简单。
嗯,万一真打起来,必须想方设法离远一点。
林泽寻思了一会继续问道:“师兄可知有何手段能剥夺秦皇政的天命?光这样等下去,似乎并非良策。”
庄周闻言,不免有些牙疼回道:“师兄若有手段剥夺秦皇天命,何至于在此苦等,早就和佛门儒家商议着动手了。”
“师兄只听老师提过,秦国国土丧失,民心无所依附,天命自然离秦皇而去,如今情况反常,师兄亦只能求助于老师。”
“师弟来之前,师兄已将情况如实传递给老师,想来很快就有回复。”
庄周话刚落音,一只蝴蝶自虚空中幻化而出,朝他翩翩飞来。
庄周伸出右手,任由蝴蝶落在掌心,崩散成六个大字:“长安破,天命失。”
庄周见状,将手移到林泽面前,表露之意,不言而喻。
林泽轻咳一声,故作不知说道:“师兄,师弟突然想起还有军务未处理,先行告退。”
说完不等庄周有所反应,林泽整个人如风一般,消失在庄周面前。
庄周先是一愣,接着失声一笑,将手中字抹去,朝着林泽离去的方向,高声道:“老师之命,师弟你逃的掉吗?”
林泽充耳不闻,快速回到军营,通令全军:“全体将士听令,非孤亲自下令出兵,带兵出营者,视为谋逆,人人得而诛之,诛杀叛逆者,孤有重赏。”
庄周……
倍感无奈的庄周,离开散发着自由芬芳的梧桐,走进林泽营帐,沉声道:“小师弟,师兄不知你是否有别的想法,可伐秦势在必行,断然容不得推脱。”
林泽一脸无辜道:“师兄此言何意?师弟何曾说过要推脱此事?”
庄周又好气又好笑说道:“师弟方才那道军令又是何意?”
林泽理直气壮回道:“师弟身为人主,将兵权牢牢掌控在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若是任意一人就能调动大军,师弟岂不是要被人架空?”
庄周先是一懵,小师弟似乎说的有点道理,转眼一想,不对啊,自己跟他绕什么圈子?
于是直截了当问道:“小师弟,师兄今日就问一句,何时安排大军攻打长安?”
林泽轻咳一声回道:“今日天色将暗,理应明日再说。”
“况且,伐秦不是三教共同之事吗?师兄好歹先问过佛门儒家意见,该怎么一同出力,攻下城坚池固的长安城?”
“莫非师兄以为,光靠师弟这十几万大军,在孤立无援情况下,就能攻下长安?”
说到最后,林泽低声吐槽道:“再说了,南越大军有数千武道出众的武僧随军,刘季大军有数千擅长君子六艺的儒生随军,西秦大军上下可找不到半个会符箓的道宫弟子。”
庄周没由来面色一红,相比佛门儒家支持自家扶持势力的力度,道宫对林泽的支持,似乎差了一点。
“咳咳,师兄明日就去找佛门儒家,商议攻打长安一事。”
林泽连忙出言阻止道:“还请师兄莫要去找佛门儒家,且安心等上几日,等佛门儒家按捺不住找上门来,再行商议,方可占据主动权。”
在林泽看来,庄周此时上门与佛门儒家谈及此事,未免显得太过热切。
因先前之事,对道宫和林泽不满的佛门儒家,极有可能会摆架子,顺势提出一些不合理要求。
林泽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佛门儒家提出的不合理要求,若损害的是道宫利益,道宫肯定不会答应。
可若损害的是林泽的利益,道宫未必不会出于大局考虑,答应下来。
思来想去,林泽觉得还得等对方上门比较好。
庄周很快就明白了林泽的意思,应道:“那师兄就安心等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