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意恐美人迟暮（上）
因为时不时的催促，汤晓晓和姜凤林总算是在十二点前到了俞晴和魏海辞所居住的小区，格丽春天。
这是一所高档小区，仅从外面就能看到小区内精致的建筑和漫布的绿植，而且据说格丽春天的房子，大部分都是一栋一户，所以只听闻，汤晓晓就不知道这个小区到底住了多少的有钱人，可开店能做到这么有钱吗？
怎么她家也开店就没见这么多钱来换套房子？
因为门卫森严，值班的警员一看到出租车的靠近，早早就等在了门口，礼貌的问过好，知道了两人是来拜访的客人，稍稍对了下了备忘录，确定是汤晓晓和姜凤林两个后，满脸笑容的为两人打开了门。
“服务好棒，”汤晓晓流连的频频回头看着刚刚那笑容满面的警员，那样的服务，真的可算做到了宾至如归。
“你喜欢这？”姜凤林把汤晓晓老是往后看的头摆正，这丫头多少年了还这么好哄，仅仅给了个笑脸，竟能让她如此念念不忘。
“还不错吧，”汤晓晓蹦蹦跳跳的在路上走着，这里的安静，整洁，还有路过邻人表露的友好，这难道不是理想的安居之地吗？
“不过我还是喜欢我家那老院子，”汤晓晓把两个放在一起好好的比较了一番，虽然这里很接近天堂，可她真正的天堂，到底还是在那十几年的老院里。
“想家了？”姜凤林由着汤晓晓带着他的胳膊一步一晃，虽然被汤晓晓那欢快的步子摇的厉害，但姜凤林也只是把握住的手，更紧的抓在了手里。
“嗯，一直没给我妈和白叔他们打通电话，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汤晓晓并没掩饰自己的担心，相反，她也一直在找机会想问问那两个人的情况，不过想来他们两个人在外面，姜凤林也不会知道比她更多的情况，所以若不是提到了，汤晓晓本不打算和姜凤林现在讲这些。
“我有他们导游的电话，应该是国际的，一会你可以找他问问。”姜凤林低声哄着看起来有些失落的汤晓晓，而忽然听闻有了希望，汤晓晓终于放下了一件不小的心事。
高昂着那重回的笑脸，汤晓晓一跑一跳的拉着姜凤林往b11号找去，a区和b区的房子布局大致相同，稍稍不同的也只是个别的房屋朝向，洁净的街道十分喜人，一步步踏在上面，连行路人的心情都能好上几分。
“你去过师姐家吗？”眼看已经进入b区，越是靠近，汤晓晓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那两人，几人说熟也不过见过几次，而昨天见面，汤晓晓就不知道还和他们说些什么，如今再见，怕又是尴尬。
更重要的，汤晓晓昨天不知道姜凤林和这两人有如此深厚的渊源，现在知道了，更不想因为她的粗苯，让姜凤林在那两人面前失了面子。
“嗯，不用担心，”姜凤林看着汤晓晓越发不自在的模样，相处这种事，还是要看个人的，“就像是去普通朋友家做客就可以。”
“哦，”闷闷的应一声，忽然想起的一事，让汤晓晓一时间大惊失色，“糟了！”
“怎么了？”姜凤林奇怪的看着站住脚步的汤晓晓。
“我们，那房间还没退呢！完了完了，现在几点了，肯定来不及了！”汤晓晓脾气起的急，忽变的脸色，看着近在咫尺的b11和来路左右不定，“完了完了……”
汤晓晓的声声念叨就姜凤林自然听得清楚，她所但心的，也已经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不过，“刚才他们给我电话时，你没听到吗？”
“打电话？”汤晓晓愣愣的看着姜凤林，酒店那边有打过电话过来吗？
“你啊，刚才他们找不到我们就打电话来问了，你到底在看哪里，竟然连我接没接电话都不知道，不用担心的，我让他们续了一天，东西不会有事的。”
“可我们，下午不是就要走了，”没控制住的声音大的吓了汤晓晓自己一跳，缓缓压下自己的声音，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疑惑都问了出来。
“嗯，可过了十二点，就是算另一天的，再说你也需要休息会吧，多一天就多一天。”
姜凤林无所谓的话听得汤晓晓心里很不是滋味，都是她贪玩才让来两人差点误了时间，现在多花了钱不说，刚才竟然因为太过注意警员的操作都没注意姜凤林做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人又会怎么折腾她。
“那我们，现在进去？”被姜凤林引着两人很快便到b11门口，看着那金色的标牌，挂在白色的墙体上绚烂夺目。
“嗯。”时间被两人一路墨迹去了不少，轻轻的扣响那素色的木门，汤晓晓看着姜凤林心里愈加的紧张起来。
两人静静的在门口等着，本以为会很快有人过来开门，可没等到开门人，反倒是先迎来了一声暴喝，“坐那等着。”
魏海辞的声音，汤晓晓被那声音吓得往姜凤林身后缩了一缩，也不知道是不是汤晓晓的错觉，她总觉得，从昨天那久别后的第一面起，这个男人的脾气，实在比着那几年前是涨了不少
安抚的在汤晓晓抓着他胳膊的手背上拍了拍，声音落下后不久，咣的开门声，立刻让汤晓晓随之瞪大了眼睛。
站在门后的，是与那力道极为不符的萌趣男人，看着真身穿一挂黄色皮卡丘的围裙，右手好像还拎着锅铲的模样，汤晓晓憋了好久才嘴边的笑憋了回去。
“来了，”粗矿的声音随意至极，若不是魏海辞把门口打开让出道来，汤晓晓总感觉他不是来开门，而是拦门。
一条短短的小廊走过，汤晓晓极力的克制自己肆无忌惮的看着陌生的环境，这个家，布置的倒很具古代风情，但这风格，还是被一堆各式各样的布偶冲剂的一塌糊涂。
“凤林，晓晓，你们来了！”几人走进客厅时，俞晴已经站在沙发旁边朝门口的方向张望着，看来有人并没有好好听刚才的警告。
汤晓晓笑着应了一声，像是先有遇见一样，稍稍侧开了道给跟在她后面的魏海辞让路，目光一直盯着那黑着脸一步步朝俞晴逼近的男人，汤晓晓心里咯噔的为俞晴吊起了心思。
“他们……”悄悄的和姜凤林问了一句，相比较汤晓晓的担心，姜凤林反是一派习以为常的模样，淡定的低头拍了正皱着眉的汤晓晓两下。
没事吗？汤晓晓狐疑的看着已经对上的两人，明明都是不相让的脾气，真是难为竟然能夫妻一起生活这么些年。
“你老老实实坐着不就好了，”魏海辞又气又无奈的想把俞晴压回沙发继续坐着，可俞晴已经撅起的嘴巴，很明显对魏海辞的话并不认同。
“我总不能就围着床和沙发两个地方转，我又不是瓷娃娃，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俞晴轻咬着下唇，语气里浅浅的哀怨让人分外怜惜，被那声音勾的汤晓晓很想上去劝他们不要因为这点小事争吵起来，可只动了分毫，微倾的身子就被姜凤林用力压了回去。
“你是不是瓷娃娃，你比瓷娃娃金贵多了，我为什么你不知道吗，你换个人搁这，你看老子搭理她是想上墙换是拆瓦。”
被魏海辞似真似假的声音逗的连汤晓晓都脸红的想笑，而俞晴似乎习惯了魏海辞这不着调的样子，只是浅浅一个白眼飞过，也就随了魏海辞的心思，借着他的力道缓缓坐回了沙发上。
埋首在姜凤林温暖的胸前偷笑两声，等汤晓晓被就姜凤林拍起来时，魏海辞只留给她一个莫名的眼神就离开了。
傻傻的用眼色询问了下姜凤林，见他轻摇了摇头，汤晓晓也紧紧的闭起了嘴巴，再不敢放肆。
“我去看看魏哥那还有什么要帮忙的，你们先坐，”姜凤林松开汤晓晓，没等汤晓晓完全反应过来，人已经追着魏海辞的脚步远去了。
走了？那她怎么办？
汤晓晓诧异的看着竟然把她一个留下的姜凤林，那连回头看看都没有的男人，实在绝情的厉害，竟然把她一个人放在这，她该怎么办才是？
对了，汤晓晓这才想起，此时屋里还有一个的，慢慢的抬头看着正坐在沙发上笑盈盈看着自己的俞晴，汤晓晓勉强的笑了笑，心里好好给自己鼓了鼓劲，这才敢对俞晴也回了一个笑去。
“晓晓，不用这么拘谨，过来坐啊，”俞晴伸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子，汤晓晓心里纠结的看了几眼姜凤林离开的方向，确定没有任何人能帮她的时候，汤晓晓还是无奈的挪到了俞晴的身边坐下。
“师姐，”汤晓晓乖巧的唤着人，不知是不是受了魏海辞和姜凤林两人的影响，汤晓晓现在也觉得俞晴比一个瓷娃娃还要脆弱，只要俞晴有任何动作，汤晓晓都免不了精神顷刻紧绷起来晚，唯恐俞晴在她的看护下发生什么意外。
“连你也觉得我是个废人了？”俞晴看着汤晓晓眼里的紧张，这紧张从何而来，俞晴也不是不清楚，可被魏海辞关在家里以后，朋友走动的少了，反而格外盼着有老友来找她一聚，可那些人一个个惊讶的样子，又让俞晴感觉很不舒服，实在矛盾。
“不，不是，”汤晓晓被俞晴的论断吓了一跳，她是担心她，可也没至于觉得她是个废人这种地步，若是可以，汤晓晓倒是挺想带俞晴出去转转，刚才他们来时，看到草地上来了许多的小花，虽然叫不出名字，但景色还是颇为悦目的。
“逗你呢，别当真，”汤晓晓正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俞晴反倒洒脱的一笑，几个字讲出来总算让汤晓晓好吊起的心落了一些。
“你们这是要去哪？苏扬？”俞晴一点不意外两人的到来，伸手握着汤晓晓的手掌，小小的手，被她如同一个珍视的玩具一样拿在手里抚着。
“听他，他说，好像要先去龙山一趟，然后再去苏扬，”汤晓晓诚恳的回答着她知道的一切，好像对俞晴已经彻底的放下了心，“应该是这样的吧。”
对姜凤林的心思，汤晓晓往日还试着猜上一猜，可最近越来越看不懂的太多，汤晓晓更是懒得再去猜测姜凤林到底是什么意思。
“真好，”俞晴被忽然的声音引得朝厨房侧了侧头直到声音弱了下去，这才有些羡慕的看着汤晓晓说，“凤林是个好孩子，他既认定了你，那你们就执手把这一生一起过完过好，那便已经着实不易了。”
听着俞晴语重心长的话，汤晓晓似懂非懂的随着俞晴抚着她手掌的摇摆晃动着，这才几个月，连手竟然都肿了起来。
看着纤巧不复的玉手，汤晓晓心里慨叹了声女人不易，为人母更是不易，“只要能像学姐和魏哥一样就好了，我也不求太多。”
两个人，能彼此相爱相扶一世，这种天大的福气，才是她在想要的。
听到有人竟然羡慕她现在的生活，俞晴苦笑一下，“我们，哪有那么值得羡慕的，你不是也看到了，总是要争，要吵的。”
“可魏哥还是爱着你的，”汤晓晓瞧了眼那厨房的方向，“因为太爱了才那么害怕，你要是出什么事，可让他怎么活啊。”
“哈哈哈，”似是被汤晓晓的话逗的不轻，俞晴撑着腰咯咯笑着，“其实，离了谁不都照样要过，实话告诉你，我总觉得我是过不去了的，等她落了地，我这辈子，也就该到头了。”
“不可能，”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汤晓晓等俞晴话没说便反驳了回去，“学姐你不要乱想，魏哥他不会让你出事的，还有，还有医生，现在那么发达的医疗条件，一定不会让你在她刚出生的时候离开的。”
“你一定会活的很久，活到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和你一样找到自己的幸福，”汤晓晓慌乱的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话说完，看着俞晴笑望着她的模样，汤晓晓一股悲伤由心尖升起，喃喃的仍然在反驳这俞晴，“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可人总会死的，就算不得圆满，这也是各自的命数，不必在意，”俞晴也不知这些话藏在了心里多久，那漠然无谓的语气，像是在谈论着今天哪一道菜更好吃，可她不知道，那浅浅的话，已经飞到了最不该听得人耳朵里去。
“魏哥？”
姜凤林看着魏海辞端着一盘菜愣愣的站在厨房门口，刚才他在负责善后，总算把一桌子的最后一道做了出来，可魏海辞，竟然端着那菜，面色阴沉的堵在了门口，似是半点起反应也不曾有的样子。
“你没事吧？”
第一百零七章 意恐美人迟暮（下）
汤晓晓不敢相信的看着竟然是带着几分浅笑说出此般话来的俞晴，明明过着让所有人羡慕的生活，到底是什么，让她这么年轻就已经坦然的接受了死亡。
“那……那……”汤晓晓想去反驳俞晴的想法，可让汤晓晓没想到的，她其实是信了的，就像她找不到丝毫挽留的俞晴的方法，一个为了孩子连性命都能放弃的女人圈，汤晓晓不知道这到底叫傻还是疯狂。
“那我们不要她了，可以吗？”不值得，至少汤晓晓此刻觉得，如果为了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竟然要放弃整个世界，那这个孩子来到这世上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要让她从一出生就背上这么沉痛的真相。
“她不一样，”俞晴握住汤晓晓下意识握住的拳头，她本不应该和客人说这些的，可有些事，却还是要拜托汤晓晓和姜凤林来帮她照看了。
“不……”汤晓晓固执的反对着俞晴说的每一个字，辩驳不过，讲出口的，就只剩了一个“不”字。
“晓晓，等有天你和凤林结婚了，你就会知道，从那天开始，便一直期待着能诞下一个联系着你们两个人血脉的孩子，她是独一无二的，更是无可替代的。
如果可以，我也很想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可个人的命数，到底是不可测的，所以，我……我是想说……如果我真的只能到此为止了，我希望你能代替我，看着她长大，看着她找到她的爱人。”
“魏哥，他知道吗？他如果知道，一定不会让你这么冒险的，你没告诉他，对不对！”
汤晓晓惊慌的从俞晴的肚子上抽开手，那隐隐跳动的生命，原本应该是带来幸福的天使，可现在，汤晓晓只觉得那是一个食人性命的魔鬼，一个大概只被她母亲一个人爱着的孩子。
“我……”俞晴很明白汤晓晓的害怕，看她瞪圆的眼睛，本是想要安抚一下被吓到语无伦次的汤晓晓，可姜凤林的声音，没等她开口，便远远的传了过来。
“在聊什么，开饭了！”
俞晴似是被那声音喊的愣了一下，看着端着盘子在餐厅摆弄的姜凤林，终于还是化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来，“凤林又做了什么好吃的，上次你大显身手的时候，已经很久以前了吧。”
“哈哈哈，晴姐，你要想吃，我改天专门给你做一桌，不过今天我可不敢抢功，这都是魏哥特意为你准备的，你看看，每一道都是你喜欢的菜色。”
“哎呦，你这小子，说了多少回，也没见你给我做过正经东西拿来尝尝，你魏哥那点手艺，吃了这么些年，早就吃腻了，还指望你来给我换换口味呢，你倒好，又偷懒了吧！”
姜凤林一边摆着筷子，一边嘻嘻哈哈的和俞晴两个闲聊着天，汤晓晓满腹心事的看了眼还笑的如此开心的俞晴，如个木偶一样的呆板的扶着俞晴起身朝餐厅走去。
弄完桌面，姜凤林也看出了汤晓晓的不在状态，刚才的话，他隐隐的也是听了几句，可姜凤林也没想到，最后会听到那样的对话，担心的看了眼还在厨房门口愣神的魏海辞，见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的站着，只好自己朝俞晴两人走了过去。
汤晓晓看着代替自己走到俞晴身边小心护着的姜凤林，傻傻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她还扶着一个幸福的女人，可那个女人竟然告诉她，她的时间，不多了。
“老魏，你怎么自己先坐下了，客人还都站着呢！”
俞晴有姜凤林给她借力，行走的速度比汤晓晓扶着时快了一些，可等她走到餐厅时，魏海辞已经一脸阴沉的坐到了座位上，手边一把散乱的碗勺，显然是直接被人给丢在了桌上。
“没事，”姜凤林安慰的朝俞晴笑了笑，扭头示意跟过来的汤晓晓把那些勺子一个个分了，可等汤晓晓一靠过去，魏海辞像是疯了一样，蹭的一声站起身子，狠狠抓过那一把勺子，径直擦着汤晓晓的肩膀绕了过去。
“我……他……”汤晓晓不知所看向姜凤林，这两个人太奇怪了，进门前还说什么就像去自己老朋友开一样就可以，那，她，这，现在该怎么办？
扶着俞晴缓缓坐下，姜凤林安排下汤晓晓的位子后，也没说话，只是跟着俞晴一起看着分完一圈又回了厨房的魏海辞。
不吃了吗？汤晓晓也跟着看，可魏海辞进去就没了声音，本以为没事了马上也该出来了，可就像在门口一样，人没等来，一声不知道什么被摔碎的声音，“啪”的一声，就吓了汤晓晓不自觉哆嗦了下。
偷偷朝姜凤林的身边靠了靠，汤晓晓奇怪的看着还是面无表情的姜凤林，这么诡异的氛围，她好像被骗了啊，早知道刚才就应该先打听清楚这几个人的恩恩怨怨，那至少现在不是满头雾水的看三个人演默剧。
“我去看看魏哥，”姜凤林想要起身过去看看是什么东西，可俞晴直接挥手示意姜凤林安稳坐着，眼看俞晴却是不想他多加掺和，姜凤林也便熄了那心思。
“老魏！你拿个醋要这么久吗！”俞晴张开嗓子喊着，不过那句话，却是让汤晓晓和姜凤林两个都愣了愣。
似乎俞晴的叫喊有了效果，没多久魏海辞真的拎着一瓶看上去就让人牙酸的瓶子走了过来，汤晓晓目不转睛的盯着终于看起来正常些的魏海辞，这人总给她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辣椒没了，”刚坐下，魏海辞便淡淡的说了一句，俞晴看着被人推到她面前的那半瓶香醋，吞了吞口水，还是把眼睛转向了魏海辞的位置。
“吃完在收拾嘛，都在等你，凤林他们下午还有事呢，”俞晴的温声细语，总算让魏海辞稍稍坐正了身子，“来，你们两个都别客气，尝尝，这可是老魏和个老师傅学的，费了不少功夫呢。”
汤晓晓点头笑笑应合着俞晴的好客，握在手里的筷子，被满桌丰盛的菜色深深的迷住了眼，一个个色香俱佳，让人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道吃起。
每一道菜，味道其实还是不错的，如果非要讲个一二三四，汤晓晓觉得，有些菜酸的莫名其妙，更奇怪整桌菜少有不泛酸的，可看看俞晴竟然还要再沾一番醋汁才能下咽的样子，汤晓晓深深地觉得，她应该是是又被秀了次恩爱，这真的是照顾客人的味道吗？
汤晓晓给自己好好灌了一口放在手边的绿茶，口里那吃的一阵阵酸，这才总算是被冲淡了很多，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其他三人的脸色，一个个纹丝不动的样子，更是让汤晓晓觉得羡慕，难道只有她一个人吃不了酸？
这可能是汤晓晓吃的最安静的几顿饭之一，一整餐下来，除了俞晴和姜凤林会有几句交谈，魏海辞直接如同无视了他们两人的存在一样，昨天明明还能聊几句来的，今天的态度之谜，让汤晓晓怎么想都觉得不简单。
可被拉入了这样的一个小世界，想要出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了，吃完饭魏海辞自觉的去洗了碗，本想跟过去帮忙的汤晓晓刚站起来就被俞晴又拉到了身边，小心的和姜凤林一左一右的扶着俞晴，汤晓晓知道俞晴是为她好，可每次一面对俞晴，汤晓晓都怕极了她肚子里的那个。
姜凤林很会找话题，没几句就逗的俞晴笑了好几次，看着俞晴撑着一副受不住了的样子，汤晓晓被姜凤林逗的想笑，又格外担心着俞晴的肚子如何。
坐了没多久，如果真要下一个定义，就是他们两个的任务，大概就是陪着俞晴等魏海辞收拾完，然后来把俞晴接去午休，不过差点又吵起来的两人，最后还是在魏海辞的退让下达成了共识。
“若是没事，要多来看看我啊，”俞晴拉着汤晓晓的手依依不舍的道着别，可汤晓晓其实一直没明白俞晴为什么那么喜欢她，记忆里她们其实并不熟，可好像每次见到这个女人，她总是对她格外热情。
本以为会拖拖拉拉好久的话，在汤晓晓终于敢摸摸俞晴肚子的动作上一下去了好久，站一边不知道聊什么的两个男人，一回来，就看到了正低低交谈的两人。
有了魏海辞的支持，俞晴的脸色放松不少，汤晓晓想，应该是站这么久还是让她感觉到了不小的压力，只是被姜凤林拉着走出几步以后，回头看着那b11，门廊下有一个女人，还站那朝他们挥着手。
看着那渐渐模糊的身影，汤晓晓忍不住想，见他许是在自己家的缘故，俞晴比昨日还要活泼些，稍稍的浮肿不减昔日风采，浑圆的肚子，更是让她整个人都笼着一层独属于母亲的光辉。
“我们，还会来吗？”汤晓晓认真的问姜凤林。
“我还以为你不会想来了，”姜凤林对汤晓晓的话也感到了一丝诧异，之前的汤晓晓，看起来并不适应那有些怪异的氛围，所以，姜凤林真的没想到，离开后的第一句，汤晓晓会有如此一问。
“他们两个人都很奇怪，”汤晓晓低着头看着自己为了跟上姜凤林一蹦一跳的步子，之前俞晴同她讲的话，汤晓晓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姜凤林也知道一下，可那话题，每次想起还是让汤晓晓感觉很沉重。
“可他们，都是好人，”汤晓晓给自己找着再次到来的理由，姜凤林浅笑着在汤晓晓的头上揉了揉，力气之大，引得汤晓晓不满的撅着嘴角。
“是啊，都是好人，”姜凤林也去回头远远的看了那房子一眼，只是，有些事，大概永远都不会饶过这旧事里的相关者了。
送走了汤晓晓和姜凤林，魏海辞之前缓和不少的脸色，一下又阴的可怕，小心的托着俞晴笨重的身子回到屋里，感觉到魏海辞的不对劲，俞晴也叹了口气，坐在床上看着在柜子里翻找被子的魏海辞，喃喃的问了句，“你都听到了？”
那话，本来俞晴打算过阵子再告诉汤晓晓的，可，她的时间，不允许她等这么久了，所以，今天的话，有很多是故意讲给另一个人听的，只希望，她还在的日子里，能让他彻底的解开心结罢了。
“薄的那床拿去晒了，先盖这床吧，晚点我过来关窗户，你睡醒喊我就好了，若是哪里不舒服，也告诉我，还有，我今天看了个小玩意，很像一种传讯铃，不过不好看，你应该不喜欢，改天我给你做个你喜欢的样子，这样你不管在哪，我都能找到你了。”
外人走了，魏海辞的话又变的多了起来，俞晴靠在床头安静的听着那人一边铺床一边不停讲着的话，话里，一句没提她刚才问的事情。
“老魏，”俞晴叫住非要把不和尺寸的被子完整铺过整个床单的魏海辞，如此孩子气的较劲，看的俞晴愈加的心有不忍。
被俞晴一喊，魏海辞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颓败的扔开那怎么也不合适的被子，一声比一声更重的粗气，一下下拍击着屋里的安静。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如果早知道她身体根本没好完全，就算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魏海辞也没想要拿俞晴的命来交换那个后代，不过是个孩子，她怎么敢！
“可我想要啊，最近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早的给你留下个孩子，你恨不恨我，跟着我去了那么多地方，我却连个孩子都没给你留下。”
俞晴的一边说一边自己挺着肚子艰难的往床上抬着腿，试了两次未果，终于还是伸手拉住了只顾一个人跪坐在床上的男人。
“腿麻了，”和刚才完全不同的话，让魏海辞觉得他们还是以前的样子，可看着原本灵巧的俞晴，现在自己上个床都费劲，一阵心酸又让魏海辞少有的红了眼睛。
“对不起，”帮俞晴上了床，魏海辞原本想的千言万语终是换成了一句弱弱的对不起，此刻，在说什么，都不能让他原谅自己。
“你哪有对不起我的，老魏，遇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开心，最幸福的事，生下这个孩子，是我最后的心愿，虽然以后我可能不在了，可这个孩子，会代替我一直陪着你的，这是我的心愿，你不必如此自责也不用如此在意的，只……”只要你别把对我的怨都撒在孩子身上。
俞晴一直想让自己的话听起来轻快一些，可魏海辞并没给她说完的机会。
“说什么不必在意，你可知我多难受，这一辈子就我们两个又怎样，为什么你非要把我丢给别人，为什么？俞晴，我魏海辞在你心里，就这么容易割舍吗？”
素日里最为强硬的男人，第一次在俞晴面前哭的格外狼狈，这个女人，这个他此生最爱的女人，竟然一次又一次的将他一个人抛在原地，这么多年，她都不知道，他魏海辞，真正在乎的到底是什么吗？可他又能说她什么呢，傻吗？若不是为了他，她又何苦做这样的选择。
“别走，我只要你，答应我，答应我……”
第一百零八章 安知几人误
真是一场不愉快的聚会。
汤晓晓默不作声的跟着姜凤林两人回到酒店，因为一串莫名其妙的事袭来，刚踏进酒店，汤晓晓便觉得一股深深的疲倦，再也掩藏不住了。
“啊！”发泄一样的躺在床上翻滚了两下，汤晓晓坐起来直直的看着又要往浴室走的姜凤林。
“我和你说点事呗，“汤晓晓想了又想，那件事果然不是她一个能搞定的，自从知道以后，压在心里让她别提有多难受了。
听到汤晓晓和自己说话，姜凤林把刚脱下来的外套挂在墙上，这回来的一路上，汤晓晓的心事完全就写在了脸上，而且在俞晴家里时，整个人就有些魂不守舍的，现在她愿意和自己说说，姜凤林略一思索，还是忍住了想先去洗一洗的想法。
“说，”轻飘飘的一个字，汤晓晓看着忽然凑在她身边的姜凤林，虽然是要和他说事的，可汤晓晓也没想到，姜凤林竟然选择紧贴着她坐过来。
眼看着靠着自己都没十五厘米的脸，汤晓晓心里忍不住好一阵诽谤，这人靠这么近，根本没想让她好好说吧。
“你怎么脸红了？“看了半天，姜凤林也没等到汤晓晓开口和他说什么，只是看着汤晓晓越来越红的脸，一个得逞的笑还是荡在了那唇角间。
“我，我！你！”被姜凤林一提，汤晓晓慌忙的就往后撤了一段，直到两人拉开距离，这才两手捂着自己发烫的脸，愤恨的看着又欺负她的姜凤林，“你到底听不听啊！”
“听，”姜凤林为表示他不再捣乱的良好认错态度，自觉地那朝汤晓晓压过来的身子往回挺了挺，“你说。”
“就是之前，你和魏哥在厨房里的时候，师姐和我说了些奇怪的事，”汤晓晓也不知道该从哪给姜凤林讲这个她到现在都有些懵的事情，左右想不明白，索性直接从开头讲起。
随着汤晓晓的话，姜凤林的记忆也回到了那时候，那一段，他在厨房门口，和魏海辞一起隐约听到的一段话，“嗯。”
“师姐和魏哥，他们……必须要那个孩子吗？”轻叹口气，汤晓晓本来要把那件事直接讲出来，可到了嘴边，心里还是无法接受就那么平淡无奇的把它讲出来。
“晓晓，”姜凤林沉默一会，一改之前玩闹的模样，认真的对汤晓晓说，“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可……可如果那……”那会让一个人永远的离开，他们为什么会做这样的选择呢？
“下次，不要再因为那个孩子想这么多了，”姜凤林从床上坐起来，似乎不想再与汤晓晓就这个问题多说什么。
看着姜凤林转过的背影，汤晓晓轻咬着下唇，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可有些事，哪里是说不去想就能不去想了的，“亏你还和师姐那么好，你可知道……算了算了，我还是问问吴迪有什么好办法吧，她……”
“汤晓晓，”听到汤晓晓竟然还要打那孩子的主意，姜凤林面色难看的低喝了一声，“我说了，这件事你别管了。”
正满腹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汤晓晓低垂着的头，被那声音吓得立刻抬了起来，听着姜凤林满是无奈的话，他竟然说让她不要去管，那个臭小子再重要，难道还没有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重要吗！
不可理喻，汤晓晓听着那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刚才的事让她越想越觉得生气，他还都什么都不知道呢，竟然就能让她撒手不要去管，真是人前做的百般笑，事后空留凉薄心。
这股气，一直到姜凤林洗完出来汤晓晓都没和自己好好的和解，背对着姜凤林躺在床上，连身子都紧紧贴着床边不肯离中间那宽敞的席位稍稍近上一些。
眼睛死死盯着对面那被风许许吹动的窗帘，身后的声音一点一点的传进汤晓晓耳朵，睁着的眼睛，再怎么闭的死紧，那溜溜的灵动，根本就不是一个已经进入梦乡之人该有的。
他竟然都不和她说话！汤晓晓压着心里涨着的气，他们怎么就忽然变成这样了？他们，这是吵架了吗？
感受着床的另一边被人轻轻地压住，汤晓晓只能安慰自己姜凤林只是认为她睡着了才没有同她说话，可即使这般安慰自己，汤晓晓还是被那气憋的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那处也已经不在发出半点的动静，沉寂的房间，忽然让汤晓晓觉得有几分可怕。
现在转过去，姜凤林应该看不见吧，反正他也该睡着了，再说，谁睡觉还不翻个身，大不了闭着眼睛，自我心理建设一番，汤晓晓再一次给自己好好打了打气，这才用预想了很久的那标准的“睡着的人”才会有的翻身动作，状若无意的就把身子翻了过去。
一下忽然正面姜凤林，汤晓晓心里的小鼓砰砰乱响，刚才背对着自己做什么他也看不到，现在好了，若是他没睡，看到她竟然转身偷看他，一定丢人死了！
睁，还是睁？本来这一个简单的问题，被百转千回的过了两遍，汤晓晓完全相信，这就是一个生死难题。
不然，用手挡一下？反正就看一眼？姜凤林肯定也以为她睡着了，对！
说干就干，汤晓晓闭着眼睛，好像睡觉不老实一样，晃了一下就把两手乖巧的摆在了枕边，为防止动作太大把姜凤林弄醒，汤晓晓还煞有其事的等了好一会才悄咪咪的睁开了一只眼睛看看情况。
没睡！虽然没看清，可汤晓晓看过去这一点还是没看错的，刚才姜凤林确实是睁着眼睛的，难道发现她了？她表演的不好吗？他是一直没睡还是刚醒？
多久了，他就一直这动作没动过？汤晓晓微蹙下眉，另一边的动静她可是一直挺注意的，是她过懵了？到点了？
忐忑的心一直跃动不停，心里长吁短叹过后，汤晓晓还是偷摸的睁眼冲姜凤林看了过去，本是打着发现就发现，大不了说她睡醒了，可直到汤晓晓看了许久姜凤林都没发现她，汤晓晓这才注意到，姜凤林在看的，竟然头上那再寻常不过的一块白顶。
顺着姜凤林的目光看了几眼，汤晓晓完全看不懂这到底有何不同，可是姜凤林那一副完全着迷于此的样子，又让汤晓晓觉得那并不普通，可能，不同的，只是那观者的心吧。
此刻的他，在想什么呢？
知道姜凤林其实根本看不见她，汤晓晓的动作也不再遮遮掩掩，大睁着眼睛，肆无忌惮的看着出神的姜凤林。
若真要比较，汤晓晓其实不喜欢沉默的姜凤林，那个样子的他，一定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事在他心里藏着，而这种认识，让汤晓晓每次想起都会心情很不好。
“你！你看什么呢！”一晃神的功夫，汤晓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让思绪飘得那么远，这种惊讶，还没来得及好好思量一番，回神时，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歪着头，正看着她的姜凤林，这种惊吓，顷刻就赶走了那一点的讶然。
这算恶人先告状吗？汤晓晓吼完才发现，这话由她说出来，还真是经不得推敲，尤其姜凤林那如能看透一些的眼睛，总让汤晓晓觉得有种轻笑在里面萦绕着。
“睡醒了，就起来吧，一会该误了车了。”姜凤林没答汤晓晓的话，那种沉默，幽幽的眼神，看的汤晓晓几乎想要落荒而逃，随意的找了句什么抛出去，汤晓晓转过头再不肯多看姜凤林一眼。
收拾东西很快，两人过来这边带的东西大都留在了念亭那边，等真的出发时，也不过一人一个行李箱，加上汤晓晓一个随身的小包而已，在门口等着姜凤林退房，汤晓晓还是绕不过心里那一个弯去。
姜凤林买的五点多的票，虽然到了龙山已经是晚上了，可龙山到底是姜凤林的地头，汤晓晓反倒不担心流落街头这事，只是一阵郁闷总是不肯散去，让汤晓晓看姜凤林也实在不顺眼。
这男人竟然还不理她！
一路少有的无话，难得姜凤林没有看那本厚厚的破书，可也同样没和汤晓晓说点什么，两人偶尔无意的碰撞，都在汤晓晓的回避下保持着尴尬的沉默。
说话啊，每次汤晓晓都一边边悔恨的气恼自己的不争气，但又总觉得，这事明明姜凤林的不对，为什么偏要她先低头，何况，之前在酒店，就是她先开口说的话，难道这男人还要她先认错吗？
真是……越想越生气，气的汤晓晓一到站连等一等姜凤林的心思都不知丢去了哪里，车门一开，立刻拎着自己的行李和包，一个人就走出了出站口。
“他……有跟上吗？”
看着一起拥向出站口的人潮，这个地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陌生的，忽然的无力层层包裹着人群里忽然站住脚步的汤晓晓，在这个城市，她不过人连车都不知道在哪做的外来人。
管他呢，汤晓晓暗暗在心里安慰这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把希望寄托在姜凤林身上，她只要找到标识牌就可以了，不然，也可以问这里的每一个人，总有办法的出去的，姜凤林，才不是她唯一的选择。
“走这边，”正打算抬步先往前的汤晓晓，看着忽然跟过来的高大身影，那顺手接过她行李的自然，就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可是，就是发生了啊，汤晓晓闷闷的在心里想着，那种事，怎么能就这么当做没发生一样的任他过去，他们是在吵架啊，虽然最后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认真。
“来啊，”姜凤林前面走了两步，见汤晓晓竟然没有跟着他往前，回头逆着人潮看着停留在原地的汤晓晓，一阵心慌让姜凤林快速的低下了看向汤晓晓的眼睛。
“我……”姜凤林看着站到自己眼前那一双灰绿色的运动鞋，这还是汤晓晓帮他买衣服时一起买的，如水的往事一件件袭来，让姜凤林更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来让一些不开心的事，如今晚的风一样散去。
“走哪边？”汤晓晓淡淡的作右看了眼两边的通道，人群就是在这分流的，可是对这一无所知的汤晓晓，还是分不清两个路口到底分别通向何种的世界。
跟着姜凤林往外走，一个比一个慢的步子，落在他们后面的旅客也越来越少，炫目的霓虹已经隐隐能看到了，等到了这外边，她又该去哪呢？
轻叹口气，虽然知道姜凤林并不会那么对她，可汤晓晓还是忍不住往哪方面想着，想着自己因为和姜凤林吵架被凄惨的赶到大街上，面对车潮人海，一个人，竟被那苦味涩的笑了出来。
真是丢人，汤晓晓骂了自己一声，她汤晓晓若是那害怕被抛弃的人，又何苦跟着姜凤林来这龙山，她去过的地方不多，但也是自己混过社会的，而且，没有这个人的日子，不也照样过去了。
“哥！哥！这边！”
胡思乱想永远是汤晓晓避不开的难，每一次，都会想上很多，对的，错的，那就像一本写不完的书，一点点记录着汤晓晓在风雨中的成长。
被当女子用出众的嗓吊高声叫回了神，汤晓晓还想问声这是谁家姑娘如此可爱爽朗，但当姜凤林竟然高摇了摇手臂以作回应，汤晓晓发现她忽然笑不出来了。
真就见家长了？这么快？
那女子从看到姜凤林的身影就一直在站台上高声的欢呼，虽然那声音很可爱，可那人是姜凤林的妹妹，这个现实，还是让汤晓晓一时难以接受。
“荣荣，不是说不用来了，我们自己打车回去，这么晚怎么还一个人在外面。”对姜凤林的话，那可爱的女子心虚的吐了吐舌头，粉粉的小蛇一闪而过，连汤晓晓都对这女子喜欢不少。
“我这不是激动吗，哥，我可告诉你，我完全没和爸妈说你要带嫂子回来这事，怎么样，够义气吧，我都和你说了我嘴是最严的。”
汤晓晓看着在一旁聊天的兄妹，这种场面她也是第一次遇见，不知所措的尴尬，直到姜凤林看向她时，才终于把她也划进了他们的圈子。
“这就是，你那谁？”小丫头嘻嘻笑了一声，身上挂着的环装饰品叮当碰撞着，那声音回想在汤晓晓的脑子里，让她不知如何去回这一句可以说是调笑的话来。
是什么时候，好像也有人这么对她说过，果然她离姜凤林，还有这不小的距离。
“你好，我叫汤晓晓，”汤晓晓轻吐出一口气，不过是做个自我介绍，她可以的。
“呃，你好，姜玉荣。”没想到汤晓晓竟然这么正经的和自己介绍还握了手，看着轻摇了一下就松开的手，姜玉荣不满的扫了眼姜凤林，都是这人，也不知道先给介绍介绍，现在好了，感觉未来的嫂子好像生气了。
“谢谢你来接我们，不过，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回去了，姜凤林，我们就在这分开吧，我在周围找个宾馆住先，拜拜。”
汤晓晓的话听得姜家兄妹完全愣了，姜凤林伸手想要拉住汤晓晓，可是汤晓晓连头都没回的背影，让他一下便失了追上去的勇气。
“哥，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姜玉荣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家哥哥满脸郁闷和惶恐的表情，这个样子的他，真的与十几年记忆里那个人呢是不一样的，而这，都是因为刚才离开的女孩吗。
真有趣，姜玉荣惬意的侧头看了眼汤晓晓离开的方向，拉住姜凤林现在才想起追过去的身子，不急不慢的说，“没用的，哥你还是先和我回去见见爸妈吧，都等着你呢。”
“你还笑，”姜凤林狠狠瞪了眼姜玉荣，他把汤晓晓要来的事提前告诉这丫头，就是为了她关不严的嘴能提前悄悄给老妈他们透个底，不过这现实，还真是实实在在的人算不如天算。
第一百零九章 动手别吵吵
对姜凤林忽然的怒气转移，姜玉荣表示很无辜，可惜，她这个人家二十来年妹子的人，怎么也不如那一位嫂子金贵，远远看着追过去的姜凤林，那声“你先回去吧”，彻底将她接人的热情浇了个彻底。
“你看一会回去了有给你开门的吗！”
从站台出去的路只有一条，虽然外面是一个小型的商业区，但汤晓晓走的却也不快，拉着大大的行李箱，背着背包走在人群里，没几分钟就被追上来的姜凤林挡住了脚步。
“你去哪？”明明连来都没来过的地方，竟也有胆子一个人到处乱跑，“跟我回去。”
“回去？”汤晓晓好像听到十分好笑的事，抬头看着姜凤林反问一句，“跟你回哪？”
“回家。”姜凤林刚才太着急把话说出口，现在自己讲起来，连他也是明白里面的不妥。
“回家，”汤晓晓嗤笑一声，望进眼底的倒影被那深深皱起的眉一下搅得毫无美感“姜凤林，你把我当什么人，你让我跟你去苏扬，我陪你，你说你想先回龙山看看，我也没问题，所以到现在，你让我大晚上的跟你回你家是吗！”
“说啊，你说话啊！”看姜凤林只顾着沉默不语，越想越气的汤晓晓立刻把心里的郁闷都喊了出来。
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要如此听话，汤晓晓一口一口粗喘着气，微微起伏的身子，直到好好的舒了口长气这才稳了下来。
“放开，”汤晓晓把话喊了出去心里也没了那股压抑的她难受的闷气，冷冷的想甩开姜凤林还抓着她手腕的胳膊，扭了几次，那不依不饶的祸孽，竟更用力的捏的她生疼。
慢慢弥散上来的痛，终于让汤晓晓破出了一声痛呼，握紧的拳头还在尽力的抵抗，可眼睛却愈加坚持的看着姜凤林，“放开。”
“跟我回去，不会有事的，别一个人在外面。”
姜凤林渐渐放松那牢牢抓紧的手掌，一句近乎哀求的话轻声哄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汤晓晓，只要先跟他回去，龙山的夜，没她想的那么美好。
“一个人又怎么样，”汤晓晓看着刚被松开就泛出一片深红的手腕，这细细的腕子刚才她还以为今天要折在这了，若真是如此，也不知道会不会是她一个人去医院呢。
希望还能找到挂号的地方在哪，汤晓晓淡淡的露出一个笑，无谓的对姜凤林说，“一个人的日子，你以为我过的还少吗？姜凤林，若是你已经不打算再爱下去了，现在告诉我，还来得及。”
趁我还记得回去的路，趁我还记得如何安慰自己……
“来不及了，”姜凤林往前靠了一步把汤晓晓抱进怀里，那熟悉的味道，几乎让汤晓晓立刻想要用力的回抱回去，可刚才抬起一点的胳膊，马上就被心里那一声“别傻了”给喊得清醒了过来。
“汤晓晓，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来不及了，不管你说这是缘也好，劫也好，都来不及了，我不会放开你的。”
感受着那紧紧扑在身上的重量，这感觉让汤晓晓老有种被老白叔家那大萨摩扑住的感觉，那么大一只，那么沉，那么傻，见到人就往人家身上扑，可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被它把自己给扑没了，真是一条……傻狗。
如果姜凤林知道她刚刚把他和那条傻狗放一起比，那他现在大概也就说不出这些动人的话了。
真是，汤晓晓松开垂在身侧紧握的两个拳头，那无处安放的手，缓缓地放在姜凤林的腰上，轻轻地在那上面抚了两下，刚触到一块柔软，立刻毫不留情的下了狠手。
“啊！”腰上的细肉触不及防被人揪起，往日柔软手指迸发出的力道，立刻让姜凤林的脸扭曲到了一起，“松，松手！”
听着姜凤林在大街上完全不顾面子的大喊大叫，汤晓晓也被那声音嚎的心情立刻好了不少，“哼，还跟不跟你走了？”
那痛起的突然，更是从没人敢如此待他，姜凤林尽力的侧着身子想让那手劲带的痛意小一点，可没等那劲消上一些，倒是汤晓晓的话，让姜凤林又闭嘴开始沉默起来。
“别给我装哑巴，”汤晓晓手上力道更甚，轻轻的扭转角度，立刻便无数倍的放大到了姜凤林的脸上，“我告诉你姜凤林，别以为我让着你，什么都听你的，你就真当我没脾气了，你也不到处打听打听，我汤晓晓那也是霸过三街十巷的，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偷摸使什么坏。”
“没有，”挺着腰老老实实的挨训，这动作回头率高的估计别人都要以为他们正在搞什么行为艺术了，姜凤林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变化色彩，等又一个目不转睛看着他们的路人过去，这才期期艾艾的求起饶来，“哪有什么坏主意，你把手松开先！”
“那你说带我来，来，来见叔叔阿姨他们，那怎么你妹妹说他们都不知道这事，而且，明明什么都没准备，还让我跟你回去，回去做什么，睡地板吗？”
“你，你真想多了，”姜凤林无奈的垂着头这个怪异的姿势站的他要很快就酸了起来，而汤晓晓竟然讲的兴起，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那是意外，平常荣荣什么事都和他们说的，谁知道这次竟然这么乖，那我也没想到她竟然能守住这么大事了，你松松手呗，我说的都真的！”
急急忙忙说出口的话，汤晓晓歪着头一脸的不信，可面上怒色不减，手里到底松了许多力道，让姜凤林总算站直了身子。
“我的错，没提前和家里联系好，”这件事姜凤林也是始料未及，本来想介绍汤晓晓给他的爸爸妈妈认识，可如今，大概汤晓晓是不会再愿意马上跟他回去了的。
“算了，先找个地方住下吧，不然真要流落街头了，”汤晓晓四下看着周围，宾馆是有不少，可看着一个两个名字都是什么情啊爱啊的，让汤晓晓根本想进去看看的想法都没有。
“嗯，”知道这街上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姜凤林扭了扭刚刚挺得酸软的腰，无奈的朝汤晓晓讨好的笑了笑，这才顺利的顺利的从汤晓晓手里接过哪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
这抵得上汤晓晓一半高的箱子一到姜凤林手里，配着他的身高，竟然给人这箱子缩水了的错觉，汤晓晓挑眉看了眼姜凤林拉着箱子往前的背影，当初买这个箱子的时候，本来就是给这个人买的，可临走了，汤晓晓这才发现，她自己挑的小行李箱，竟然完全装不下她的想要带走的东西。
转来转去，还是回到了他手里，而且，看着姜凤林拉着那箱子毫不费力的背影，汤晓晓忍不住想，果然这箱子还是适合姜凤林这样的来拿，相对于她，这箱子还是太大了些。
车站附近再没有比宾馆饭店更多的地方了，找了个极具品牌的连锁宾馆，姜凤林这才满意的带着汤晓晓走了进去，可原本打算一起留下来陪她睡上一晚，汤晓晓却直接夺过他的身份证，直接帮他塞了回去。
“开一间普通的大床房就可以，一个人。”汤晓晓把自己的身份证递给服务员，看他还是带了几分不解，还没忘朝那服务员点点头确定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我和你一起吧，”姜凤林看着安静等着办理手续的汤晓晓，怎么也放不下的心，让他还是把心里想的讲了出来。
“不用，”干脆的拒绝了姜凤林的提议，汤晓晓抬头看着竟有几分委屈样子的姜凤林，撇撇嘴不敢相信姜凤林还有这么可爱的模样，这小脸，实在太容易让人起蹂躏的心思了。
“一间，谢谢。“没等汤晓晓朝那小脸下手，稍一偏的目光立刻就扫到了有又停下来看他们两个的服务员，以为他还在打姜凤林身份证和钱包的心思，汤晓晓礼貌的笑笑便再不移开目光，直直的盯着那服务员办理手续。
一直到拿到房卡，汤晓晓本不欲让姜凤林一起上去，可看姜凤林那服务员都喊不住速度，汤晓晓只好朝一脸为难的服务员摆了摆手，“别着急，他一会就下来了。”
“真的？“那服务员倒是不信。
“不然呢，”汤晓晓奇怪的看了眼那人，这人为什么会觉得她只留一个身份证就要两个人住一间，真当她穷？
汤晓晓没理会那表情越发怪异的服务员，看着已经在电梯间等着，便也拎着包走了进去，看着连楼层都没有按，汤晓晓奇怪的扫了眼姜凤林，“怎么不按，三楼啊，忘了？”
姜凤林轻叹口气，“房卡。”
汤晓晓说话间手已经在三楼的按键上按了数次，可惜那指示灯一点没亮，封闭的电梯间有些闷热，把那房卡狐疑的递给姜凤林，汤晓晓这才知道，这家宾馆的电梯，竟然是要刷卡才能坐的。
“到了，你回去吧，不早了，”看着姜凤林竟然一路把箱子拖进了她的房间，这标准的房间比最近住的宾馆都要小上一些，可想想也就她一个住便也是足够了，可姜凤林竟然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更气人的，一进房间也没听她说话就先霸占了她的卫生间。
他不是要洗澡吧？汤晓晓怪异的盯着那半开的卫生间门，一种可怕的想法油然从心而起，“姜凤林，你在里面干嘛呢！”
也不敢推开门进去看看，可喊上喊还是可以的，听着越来越大的水声，汤晓晓在门口焦急的跺了跺脚，刚酝酿好打算闯进去的心思，没等她开门，那门已经自己开了。
看着堵在门口的汤晓晓，姜凤林稍一侧头，“这么等不及？”
“谁等不及了！”汤晓晓反驳道，“我，我是不想你占了我卫生间，而且，时候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让我留下呗，我真什么都不干！”姜凤林稍一抬手，标准的动作就差一句“我发誓”了。
“不行，”汤晓晓别扭的转开视线，虽然两人也算一起睡过一晚，可自己床上睡个人的想法，想想还是让她有些接受不了，“你爸妈，还有你妹妹，还等着你呢，我又不能丢了。”
“那我就坐一会，一会就走，”姜凤林绕过汤晓晓的位置，自顾自的寻了个椅子坐了下来，他没拒绝离开，这算不算好兆头，汤晓晓在心里琢磨着这个坐一会到底是坐多久，可看着姜凤林直直看着自己的样子，汤晓晓还是觉得，这男人根本就没有打算遵守约定的想法。
“跟我在这，不会无聊吗？”看着空无一物的房间，唯一有趣的，大概也就那挂在墙上的电视了，但现在，稀罕电视的，也算是少见的人了。
“还好，”姜凤林看着坐到床上的汤晓晓，几句话间，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
“要不你洗洗睡吧，中午都没睡着吧。”姜凤林友好的提议道，可这建议，倒是让汤晓晓清醒了不少。
“你……你怎么知道我中午没睡？不对，我中午睡了，我睡得可好了！”汤晓晓一遍又打了个哈欠一边激动地给自己打着掩饰，她演的那么像都被发现了？汤万红都没发现过。
姜凤林好笑的看着一脸惊恐的汤晓晓，她都不知道，这个表情已经把她出卖了吗，”你去洗吧，你不想我呆在这我就先回去了，别乱跑，明天我来找你，嗯？“
哄孩子一样的语气让汤晓晓尴尬的应了声，虽然话听起来怪怪的但她现在确实很累，而且他不坚持留下，这很好，综上而论，汤晓晓觉得这话里的奇怪完全可以不去计较。
“好，”这对他有用，汤晓晓佯装着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边拉着姜凤林往外推，一边喃喃的给他讲着自己这一路有多不容易，又困又累。
可原本很容易解决的事，偏偏在最后门那里出了差错，汤晓晓无奈的看着抵着门不让她关上的姜凤林，十分疲累的问了句，“你到底是要怎样啊，走了一天我很累啊！”
“没事，就是提醒你晚上把门锁好，然后记得，晚上别一个人出去，龙山没你想的那么安全。”姜凤林的话听的汤晓晓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嗯嗯啊啊的应和着，可姜凤林还是不让她好好把门关上。
“最后一句，别乱跑，明天等我来找你。“
“好好好，不乱跑，你快走吧！”汤晓晓使劲往外推着姜凤林那高大的身子，知道把门啪的一声锁上，这才卸了全身的力气靠在了那门上。
第一百一十章 有妹的哥哥伤不起（上）
幸好他没非要留下，汤晓晓轻叹口气，如果那个人开口，有时候她都要觉得再多说句就该答应他了，可看着干净到只有一张床的房间，那种异地的漂泊感，让汤晓晓一下就有了种酸涩的感觉。
龙山，龙山，看着窗户外面的夜景，这又是一所陌生的城市，本来汤晓晓是想象过这龙山的景色的，与她所想也没差多少，可若说最大的不同，大概汤晓晓也没想到一来到这，就必须要和姜凤林分开了。
见家长，对这件事不知是不是因为姜凤林在汤万红那的经历，让汤晓晓其实本来没什么太大压力，一点紧张也被姜凤林疏解的所剩无几，唯一担心的，也只是千万别做出什么傻事败了好感。
可再怎么设想，汤晓晓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就这么跟着姜凤林回家去，一个女人夜里去到一个男人家里，不知到时给他父母的，是惊喜还是惊吓。
他真的准备好了吗？汤晓晓被那拂过脸颊的风冻得打了个哆嗦，龙山比淇滨还要偏北一些，果然在这样的季节，也比淇滨冷的要早一些。
北方啊，去过南方后，汤晓晓发现她还是喜欢北方，虽然南方四季如春，可这四时之变化，万物生息之绵连，潺若春水，冷若冰花的魅力，才是她最眷恋的那几幅盛景。
可惜，终还是没来及看看今年的雪，就又要去苏扬了。
中午辗转不曾休息，一直斗气到现在，当一个人彻底放松下来，深深的疲倦压得汤晓晓又打了几个哈欠，不过这竟能看到星光的夜，也只有她一个在欣赏。
“嘟嘟嘟……”洗完澡出来，汤晓晓在大大的床上滚了两下，这宾馆的床总是那么软，一点都不像家里的那张，虽然硬了些，连床垫都是用了好多年的，可躺上去还是让人感觉一闭眼就能睡过去一样。
没人接？听了半天嘟嘟的忙线声，极具规律的声音，听的汤晓晓眼皮都打了好几场架，强忍着那困意，汤晓晓扫了眼还是没人接的电话，心里暗暗骂了声不靠谱的吴迪，把手机往枕头下胡乱一塞，再也忍不住那澎湃的力量。
睡了睡了，要想苟全性命于世，如何能与神奇的自然规律相抵抗，这苦苦的相互难为，哪有各自安好来的美妙。
一梦无垠，这一天的行程让汤晓晓很快就步入了梦里，而早已离开的姜凤林，也不过才刚刚到了自己楼下。
这个家，曾是他无数次想要逃离的地方，可当站在那燃着灯光的窗下，遥远的温暖，比那漫天星光更动人。
熟悉的楼梯，熟悉的面孔，熟悉的问候，明明都已经是被念叨着成家的人，可看着早该休息的人还在等着他回来，那一张张笑脸，让姜凤林觉得他还是个被照顾的孩子，一个被期待的孩子。
她应该睡了吧，汤晓晓今晚的生气，姜凤林其实丝毫不意外，虽然姜玉荣出乎他的意料，但这一路上，却是从安华就不一样了，魏海辞和俞晴两人的事，姜凤林即使不知道详细的，可几番接触也是猜到一些，那样的选择，不难猜出俞晴并没有告诉魏海辞她真正的决定，而那，也只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若不是俞晴特意交代一定要带汤晓晓过去，姜凤林甚至考虑过不让汤晓晓掺和进这一桩乱事，三人那分不清的过去，终究还是避无可避的伤到了无关之人。
是不是该告诉她呢，姜凤林一个人摸着手底不知被他翻过多少遍的书册，若能语人言，它又能否告诉他，那个人，会愿意听下去吗？
虽然定了闹钟，可是在陌生地方过夜，汤晓晓第二天往往很早便会惊醒，摸出手机看着还有一小时才会响起的闹铃，翻来覆去睡不着后，还是烦躁的把那声音关了图个清静。
起，还是不起？虽然外面阳光灿烂，可现在时间还早，起来没事好做也就罢了，这地方要她自己一个来旅游，此刻一定是不知道飞哪去玩乐，可现在，姜凤林也没留个准信说几点回来，起来也只能在宾馆百米范围走走，无趣，还不如在床上看看电视，也许兴致来了还能补上那残了的一梦。
对了，汤晓晓一边随意的拨弄着信号并不多好的电视，隐隐约约的一点记忆就这么会放在了幽幽的脑海里，那个梦，之所以汤晓晓一开始就知道，只是汤晓晓忽然发现梦里的她在参加一场婚礼，而那对新人笑着朝她招手的新人，不是吴迪和孟云堂又是谁，可那两个人，绝对不可能的。
汤晓晓垂着眼眸叹了口气，一个个都没消息，吴迪没有，姜凤林没有，连汤万红也和失踪了一样，这个世界，难道就不能热闹一点吗？
“滴沥沥沥哒啦哒啦……”
正想着乱七八糟事情的汤晓晓，被自己手里这手机忽然想起的手机吓了一跳，难道是天神真的听到了她的祈祷？看着屏幕上姜凤林的字样一直在闪烁，汤晓晓纠结片刻，还是接了起来，这人难道在她这按了雷达？
接起电话，汤晓晓压着声音想让自己听起来如刚起一般，至少先拖一会，让她争取点时间收拾收拾，可汤晓晓一声“喂”后，另一头传过来的声音却不是姜凤林的，汤晓晓听着那亮丽的女声，狐疑的又看了眼自己手机，确认电话是姜凤林打来的，这才想起，这声音倒有些像昨晚那姜玉荣的嗓调。
“晓晓姐早啊！”电话里的女孩乖巧的问候着，汤晓晓受宠若惊的含糊回应过去，似乎这么简单的问话已经让她力有不及，扑腾的坐起瘫软在床的身子，这是才让脑子好好的清醒了清醒。
“你，怎么会用姜凤林的电话？”几句寒暄过去，汤晓晓还是奇怪姜凤林竟然随便让人碰他的电话，而且电话还打到她这里来，这才几点，姜家人行事都这么让人看不透？
“你说我哥啊，”姜玉荣俏皮的笑了两声，呼啸的车声，让汤晓晓更奇怪她竟然拿着姜凤林的手机出了门？
“我俩，这不拿错了吗，嘿嘿，晓晓姐你是不是被吓到了？”姜玉荣嘻嘻哈哈的问着汤晓晓。
“我，我哪有，”汤晓晓自觉不能在这失了面子，对姜家人的第一次交锋，肯定是要稳住姿态的，“我就是没想到姜凤林也有拿错的东西的时候，而且，他的密码，你是从哪知道的？”
对汤晓晓的疑问，竟姜玉荣不急不缓的吊着嗓子“这……自然不是他的意思，不过这么些年了，这点事办起来还是难不倒我的，至于密码，晓晓姐你也知道吧，他的密码，和他智商可是成反比的，很难猜吗？”
这倒也会，汤晓晓轻叹口气，姜凤林手里密码之前就告诉过她，连汤晓晓也没想到，姜凤林所有的密码都是“123123”，不止手机，连银行卡都是，这种简单直白的数字，汤晓晓也一度怀疑她是不是听错了，可惜，那真的是姜凤林的密码，各种但凡只要数字的，都是这神奇的“123123”。
“找我有事吗？”汤晓晓知道，比起了解姜凤林来，姜玉荣显然有着她无可比拟的优势，好在她永远也只能是姜凤林的妹妹，这个想法倒是让汤晓晓松了口气。
谁也不会想自己的恋情里忽然出现个比自己有着天然优势的竞争者，汤晓晓随意的朝姜玉荣提问，接触不多，但汤晓晓对这个女孩还是挺欣赏的，一个和吴迪一样肆意潇洒，却比吴迪更自信的女孩，一个，让人羡慕的女孩。
“嘿嘿，晓晓姐你别紧张，是这样，今天是我爸去医院复查的日子，我哥正好回来就让他陪着了，快的话怎么也需要一上午吧，所以这一上午晓晓姐你都是自由的哦。”
“所以呢？”汤晓晓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听出她紧张来的，虽然是被她安慰了句，可汤晓晓心里更不敢小看这个十分独特的女孩，“你怎么没跟着一起去？“
姜凤林并没提起过这事，汤晓晓静心想想，估计到现在姜凤林能发现他手机被掉了包都一定，若真如姜玉荣所说的，那她这一上午，大概还是要一个呆着吧。
“我，我有别的事啊，”姜玉荣含糊的答着，“再说都说了我哥难得回来，自然要让他多孝顺孝顺，往日都是我在，伦也轮到他了。”
听着姜玉荣委屈的声音，汤晓晓竟有些羡慕她还有一个可以随时挑起摊子的哥哥，不像她，曾经很长一顿时间，她都以为汤万红和她，这辈子大概就只只剩下彼此了。
“其实是我今天有场秀，晓晓姐你来看吗？”姜玉荣忽然一改之前遮掩，大大方方的在电话里邀请起汤晓晓一起去，“我哥应该是不会被我妈放出来的，所以好好考虑哦。”
“地址，”姜玉荣说的没错，汤晓晓摸索着自己的手指，稍稍一想，便也知道这大概就是姜玉荣早早打算好的把戏，姜凤林不在，她是肯定不会一个人乱走，而既然姜玉荣电话都打来了，自己不去，这丫头怕也会再想别的办法。
既如此，见一面又怕什么。
“星罗广场三百零七号，二楼，到了报我名字就可以，等你啊！”姜玉荣似乎对汤晓晓的反应很满意，乐呵呵的报了地点，如开头一样，乖巧的道过别就挂断了电话。
这丫头，怕不好对付，汤晓晓看着已经挂断的手机，这丫头竟然这么急着见她，虽然知道不会有什么阴谋，可汤晓晓还是在心里对这个女孩改观不少，至少，不会再相信这是个美丽的天使。
有哥的妹子，都这么任性吗？
昨晚急着让姜凤林赶紧回去，连他家住哪也没问过，收拾妥当以后，汤晓晓看着镜子里素面朝天的自己，又嫌弃的换了一身虽然会冷，但应该还穿的出去见人的裙装，抹上一点口红，终于让整个人气色看上去好了不少。
一场秀？汤晓晓边走边琢磨着姜玉荣到底打算把自己弄到什么地方，虽然不至于嫉妒到把她卖去穷乡僻壤，可汤晓晓一想起来还是有几分心慌，而现在，连联系姜凤林唯一的工具都被那女人握在自己手里，一切，果然还是需要她自己去面对。
问了楼下的服务员星罗广场怎么，虽然她也知道现在穿裙子有些冷了，可苏扬真的不冷，而她现在也没几件真能穿出去的，事情一切未定，汤晓晓也没急着退房，现交了三天房钱，不低的价格，让汤晓晓念念不忘了确认了好几遍如果提前走可以全额退还的这件事。
出乎意料，姜玉荣说的这星罗广场并不远，打个车，连红灯都没遇上几个就到了，一路打听着三百零七号找过去，可汤晓晓看着忙做一团的众人，自报了名号，尴尬的是没人知道她汤晓晓，这也不是大事可汤晓晓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这星罗广场三百零七的人，连姜玉荣都没有印象，耍她？
再三确认几遍，汤晓晓只得先离开了，三百零七却是是一个小剧院般的设计，进进出出的人好像都在忙着天大的事情，可难道是她记错了？
找了个小店，汤晓晓先点了份包子慢慢吃着，越想这事怎么也不会是姜玉荣骗她，这完全没道理啊，两个人也没什么仇怨，总不至于因为姜凤林就坑她一回，那把姜凤林手机拿走，不也是坑了姜凤林？坑自己亲哥女朋友还能解释，这坑自己亲哥哥，什么仇什么怨？
想了会，汤晓晓还是把电话给“姜凤林”拨了回去，不意外的，接电话的还是姜玉荣，只是这次等了很久，汤晓晓还以为不会接了，正举起一个包子打算塞嘴里，突然地一声“晓晓姐”又让她慌忙的吐了出来。
“咳咳，你到哪了，”汤晓晓稳住气息，尽可能让自己不带任何情绪的问着。
“我，我在星罗广场呢？你到了？没进来吗？”姜玉荣那边比早上还要乱，偶尔姜玉荣还要和别人讲上两句，吼来吼去的嗓子，听的汤晓晓都不自觉的加大了自己的声音。
“我到了，可是门卫说没有叫姜玉荣的，”汤晓晓一想起那门卫奇怪的眼色，就特别想打那个告诉她直接报她名号的女人一顿，那番尴尬，实不想再遇。
“什么？”姜玉荣刚才又不知被谁叫了过去，一转头的功夫，根本没听清楚汤晓晓刚才说了什么，听着那边的嘈杂，汤晓晓只得再加大了自己的声音。
“我说我到了！但是门卫说没有叫姜玉荣的人在，他不让我进！”吼完这话，汤晓晓才知道她其实还蛮在意这事的，只是看着其他客人看着自己更加怪异神情，汤晓晓也想起了刚刚自己失礼的举止，默不作声的给几人摆了摆手致歉，压低声音问姜玉荣，“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对汤晓晓的话姜玉荣急急忙忙并没听清多少，只是那句记错地方还是有听到，高喊了一声“不可能”，又不知道被谁喊了过去，走前把电话丢给了一个没听清姓名的男人，拜托他来给自己指路。
“你好，”男人彬彬有礼的问着，一点不见姜玉荣那火急火燎的模样。
“你好，三百零七号我在附近，可是我说找姜玉荣，门卫并不认识，也不允许我进去，我该怎么做？”汤晓晓无奈的问着，来都来了，总不能真困在门外进不去。
“呵，这样啊，”男人轻笑一声，似乎明白了问题出在哪，先是安慰了汤晓晓一声不着急，然后才告诉汤晓晓说，“荣荣的名字其实圈里知道的不多，她应该也是忙忘了，你和门卫说是来找司玟的，门卫应该能让你进来，若还是不能，那你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我叫肖傅。”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有妹的哥哥伤不起（下）
汤晓晓一直有注意听这个叫肖傅的男人所讲的话，可听到最后，汤晓晓还是不确定的问了句，“你刚说的，是司玟？”
也不能怪汤晓晓不敢相信，姜玉荣这个名字确实听说的相对较少，可司玟这个名字，却是各种秀场表演，时尚杂志常见的宠儿，只见了这么多次，汤晓晓觉得，她记忆里那个叫司玟的女人，和现实里这个姜玉荣，实在没有没什么相同的地方，尤其是脸。
“姜玉荣，是司玟？”汤晓晓还是不确定，电话另一边的肖傅见怪不怪的笑了一声，随意几句寒暄便推脱有事挂断了电话。
看着已经忙音的手机，刚才的消息还是让汤晓晓有些不敢置信，姜凤林以前是有说过他妹妹有学设计，可没说，学的这么出色啊，姜家这基因，这么好？
满心惴惴的汤晓晓在门口辗转片刻，看着眼前这华丽的剧场，汤晓晓压下口气，终于还是重新站在了那门卫大爷面前，看着又找回来的小丫头，正值班的老大爷慢条斯理的喝了口那大瓷水缸里的茶色液体，这才递给了汤晓晓一个“又有何事”的眼神。
老大爷一身松垮的黑色警服，虽然肥肥大大，可被那神采奕奕的眼神扫过，汤晓晓心里还是泛起一种站到了警察面前的心慌。
“大爷，我找……司玟，她……是我朋友，她说我可以进的，”汤晓晓忽然把只看过影像的人物归为自己朋友，话里话外，总透着一股谎话连篇的心虚。
“我知道，”老大爷从一个纸盒里扒拉出一个粉色的胸徽，深棕色的老手托着那胸徽就不急不缓的朝汤晓晓递了过去。
“你刚才刚走司玟那丫头就来了，说有个叫汤晓晓的一会要进去，还让我给留了徽章，怎么样，是你吧。”
老门卫的话听得汤晓晓唏嘘不已，就差那么一会，她竟然比姜玉荣还要早到，不过之前再如何，至少现在能进去了，也算终于有了个不错的开始。
接过那粉红色胸徽戴上，汤晓晓朝那老门卫笑了笑，礼貌的道过谢谢以后，这才走上了去往二楼的楼梯。
一路上还能见搬着各种造型，道具和各色服饰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汤晓晓主动避让开不宽的楼道，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和姑娘，还没忘回了她个甜美的笑容。
这地方，颜值简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汤晓晓看着过去的一波波人，一个比一个精致的面容，一下各种风情都被汤晓晓尽收了眼底。
看的欢了，一时也忘了还答应姜玉荣去后台找她，直到一个腰比她还要细的男人站到汤晓晓面前时，汤晓晓这才发现，她竟然盯着个男人看了好大一会。
“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走路比女人还好看，刚才看着轻轻晃动的腰身，汤晓晓也没想到上面挂着的是个名副其实男人的脸，当然，如果这脸没有画着夸张的妆，汤晓晓觉得这男人至少应该挺美的。
“你就是汤晓晓？”没理会汤晓晓突然的道歉，肖傅眨着自己那粉红色的长长睫毛，深蓝色眼影让整个人都镀着一层魔幻的风采。
“啊，我是，您是？”汤晓晓心里有想法，可还是没敢认，至少电话里那人好像还没……这么吓人。
“刚才我们通过电话，等你好久了，跟我来吧，”肖傅捏着手指朝汤晓晓晃了眼自己胸前的牌子，看着那一闪而过的“肖傅：舞台设计总监”字样，汤晓晓又对这奇怪的人印象变了不少。
“现在呢，离开场还有二十五分钟，后天已经忙翻了，我先带你去观众席坐会，等一会这边结束了，你再走这条，记住，左边这条是去后台，荣荣说她在那边等你。”
跟着肖傅灵巧的避让着脚步越加匆忙的工作人员的脚步，贴着墙根，汤晓晓不确定的看着轻轻掩住鼻头的肖傅，耳边那婉转的调子厌恶的抱怨着，“都告诉你们不要乱喷了，你闻闻这什么味道，熏死人了！赶快去弄掉，今天别再让我闻到了！”
不自觉的朝那空气里嗅了几下，那让肖傅整个人都感觉不好味道，汤晓晓没想到是浅到不仔细根本注意不到的地步，若是真有奇怪，大概就是让人分不清那到底是什么味道，反正确实不好闻，只是对汤晓晓而言，也没到肖傅那样，厌恶到好像犯恶心的地步。
过了那通道，肖傅还不住的扇着自己鼻子，好像刚才的味道一直绕着他不肯散去，汤晓晓地陌人生，也没多问，只是乖乖的跟着肖傅走到了一个不小的会场。
一打开门，接近舞台的通道有力的切分了舞台和观众席，而与平常场馆不同的，这个舞台，是一个很奇怪的造型，长长的舞台顺到观众中心，通向的却是一个半月形的泳池样台子。
“今天？泳装秀？”汤晓晓悄悄扯了下肖傅不停的脚步，被忽然用力拉住，肖傅看着汤晓晓伸过来的手，终于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
“不是，”肖傅简洁的回道，“舞台效果懂吗？”
含糊了应过一声，汤晓晓挺想说声舞台效果你摆个月牙在那干吗？而且当俩人靠近那月牙形走道时，汤晓晓发现这还真是个泳池，澄澈的水面反映着屋顶的灯光，斑斓多姿，倒让汤晓晓好像明白了肖傅说的舞台效果到底是什么。
虽然有人招呼，四舍五入也算是认识了司玟，可没票的外来人，还是被安排在了边角上，这位置，其实视野超好，每个模特都能被她看的一清二楚，而坏处，那就是全场的观众也能把她看的清清楚楚就是了，真是个招人恨的宝地。
汤晓晓用目光送走了肖傅，看着还没坐满的会场，纠结片刻，这位置还是没能让汤晓晓接下来，拿着那新翻出来的小板凳，汤晓晓自己自觉的缩到了最后面。
她也是客人，汤晓晓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个事情，可每当自己身边那门一开还是会被吓上一跳，慢慢汤晓晓随性不坐下了，直接站到了门口等着开始进场的其他客人先走。
这一场秀，模特艳丽非常，连来的客人也不逊色，一个个都是金贵华丽的模样，一看就知道都是有身价的，可身价这东西，也有财富堆不来的东西，例如德行。
撇着嘴送走又一批对她上下打量过后留下一声“切”的俊男美女，汤晓晓看着坐满的会场，终于安稳的坐在了自己板凳上。
比起肖傅给她选的超超vip席位现在的位置简直完全不够看，不说看不到那中央据说有惊喜的看台，连走过的模特也只能隐约的看过半身而已。
“算了，反正也不是来看戏的，”探了半天脖子，也没看到什么东西的汤晓晓直接选择了放弃，酸软的脖子被用力的一下下揉着，耳边还有真人的演唱传来，虽然座位极差，可汤晓晓也玩出了不一样的乐趣。
刷着手机正嗨的开心，汤晓晓被人群的惊呼吓得连手机都要摔到地上，乍起的骚乱让汤晓晓四处寻着那声音的来源，可周围的一片坦然，又让汤晓晓不敢动作太大引擎他人的注意。
“真有人落水了，女人啊，真是种有趣的动物。”
“司玟在后面应该要气死了吧，听说准备这一场用了她不少心思，这次被两个小模特给搞砸了。”
“渍渍渍，那哪是小模特，露白这回也不知道怎么惹到哪位大设计师了，竟然把她排到新人组来，也难怪她要生气，只是闹成这样，脸上还不是更不好看。”
“就是说，是是非非，热闹着呢。”
“哎，你说这次司玟真的会自己上吗？之前不都说她有安排来不了了，真假？”
听着众人的议论纷纷，汤晓晓搬着自己的小凳子悄悄的就潜出了场馆，认真分辨了下肖傅指给她的方向，绕了一圈汤晓晓才找回那来时的路上。
左边这条道路的尽头，是一个贴着后台字样的木门，汤晓晓先是敲了敲，见丝毫没反应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不起眼的门外，是另一个光彩的不似现世的世界，灯光照亮着房间的每个角落，一堆堆的东西散乱的放在边角，加上一众喧闹的美人，让汤晓晓觉得她穿去了一个奇怪的世界。
四处摸索着，一个个大同小异的位子，让汤晓晓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属于“司玟”的，记得姜玉荣告诉她说她会上场，那这一排排的化妆台里，总该有一个是属于她的。
看着慌忙的跑过去的模特，汤晓晓尽可能让自己不要为这些奇装异服感到大惊小怪，可这种安慰，也直到她看到一只火烈鸟仙女走过之前了。
肖傅是拿了这位“火烈鸟”女郎的眼睫毛吗？汤晓晓偷偷的在心里想着，刚刚吐槽完，汤晓晓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给吸引了过去，姜玉荣的声音？
“露白你这是拿你自己的职业生涯在赌，真以为京华不敢动你吗！”
“呵，我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设计那种奇怪台道的人你怎么不去问问，掉下去也是因为有水滑了下，司玟你至于用京华这么咄咄逼人！”
“我逼你，你要知道你是专业的，京华养你不是为了让你在舞台上扮个小丑！”
“我是小丑，司玟你怎么不看看你身边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肖傅啊，哼，论小丑，有比他还像的？”
两人的争执此起彼伏，汤晓晓看着一个满身水渍，披着毛毯的高挑女人正高傲又鄙夷的看着对面的一个矮她半头的异服少女，而汤晓晓熟悉的声音，正是从那个异服少女口中吐出的。
汤晓晓穿过人群想要靠近些认认，可还没等挤过去，一声惊为天人的高声嚎叫就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乱，在躁动的人群里穿行更是不易，等汤晓晓刚看到那异服少女的肩膀，不知被谁一撞，立刻就被推出了人群。
拥挤刚散，一杯冰凉的水就迎面扑了过来，汤晓晓诧异的闭着眼睛回想刚才那几秒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除了脸上滑落的冰凉，汤晓晓连对面那人的模样都看不太清。
“晓晓姐？”汤晓晓身后那人有力的把她掰了过去，不知从哪递过来的纸巾，被七手八脚的在汤晓晓的脸上胡乱抹着。
“行了行了！”无数双手从自己脸上擦过，这感觉绝对说不上好来，挣扎的把自己的脸救了出来，汤晓晓这才看清，眼前这浓妆敷面的女人，还真有了电视里那天才设计师的样子。
“你没事吧？”姜玉荣皱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狼狈不堪的汤晓晓，无辜的眼神，看的汤晓晓都想安慰姜玉荣一声她没事。
“这，什么情况？”汤晓晓扭头看着一样满脸奇怪的露白，更让她不懂的，是这叫露白的女人，一向高傲的眼眸里，竟然会有几分赞赏的神色，是给她的？汤晓晓在露白和姜玉荣两人之间看着，直到看见桌上那杯子里还剩了一点水渍，汤晓晓终于知道是谁泼了她一脸。
当然，可能不只一个，汤晓晓看着两个空空如也的杯子，事情巧妙的好像就在这等着她一样，她真的没惹到姜玉荣吧？汤晓晓开始反思自己认识姜玉荣后的每一件事，到底是什么，竟然值得姜玉荣来这么设计她。
“晓晓姐，外面还没完呢，你怎么就进后台了，没受伤吧，对不起，都是我太冲动了，”姜玉荣满脸悔意的看着汤晓晓，一双白皙的手，是不是戴带着凉意划过汤晓晓的脸细细检查着。
难道她真的对自己亲哥哥动了不该动的感情，所以才这么讨厌她？这丫头不是想把她在这后台毁容吧？然后卖去穷乡僻壤的做人家童养媳，天，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跑出去。
汤晓晓心酸的握住姜玉荣还在她脸上的手掌，拉住那竟然有了退意的姜玉荣，汤晓晓声声悲切的喊了声，“那是你亲哥哥啊荣荣！”
糟乱的周围一下安静了下来，汤晓晓想好的戏码才刚演了一句就发现已经进行不下去了，因为没一个人配合她，反而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姜玉荣，难道她把姜玉荣的秘密暴露了，这丫头不会给她留个更大的坑吧？
“呃，露白，介绍下，这就是我哥哥的，女朋友，你不是好奇吗，呐，就这样。”刚才还骂到互殴的两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起站到了汤晓晓的对立面，像是个被人牵出来观赏的动物，汤晓晓立刻就又把众人目光吸了回来。
“不不不……”汤晓晓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反驳，只是看着众人盯着自己的样子，汤晓晓有种承认了就会死这的直觉。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有心无心，缘过罪过（上）
不管姜玉荣到底告诉了多少人她的真实身份，但就凭周围人满脸惊异的程度来看，如肖傅所说，应该是没几个人知道的，可汤晓晓认真看着裹着一件浴巾，净身高都要甩她一个多头的露白，反正至少有一个是知道的。
“我哥都承认了，”姜玉荣用指尖划了划额角掉下来的碎发，话里的不信，完完整整的否定了汤晓晓给出的答案。
也是，汤晓晓自己叠了张纸巾拿在手里轻轻攥着，虽然知道瞒是瞒不过去可汤晓晓缓释第一次开始思考，她为什么要瞒着？
若是以前，在学校时可能还有着少惹是非的心思，那现在都已经活了这么多年，她还担心什么？苦思无果，汤晓晓觉得这大概是种条件反射，一个还没来得及调整过来的条件反射。
“你们要干吗？”看着刚才还站在对立面吵架的两人，现在已经肩并肩靠在了一起。
“我，”被汤晓晓一看，姜玉荣也察觉了哪里不对，随意的朝自己右边一瞧，露白那正擦拭自己湿漉漉秀发的形象，立刻让姜玉荣直起身子站回了汤晓晓身边。
“不过如此，”姜玉荣刚打算开口和汤晓晓解释一番，话没出口，露白却突然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讲了如此一句。
这话应该是和她说的吧，汤晓晓仔细看着还细心照料着自己头发的露白，不过如此的意思，是在讲她还是别的事？
“啊？”汤晓晓傻愣愣的目送走露白，本还指望姜玉荣能给她个答案，至少告诉她这莫名其妙的一上午，到底为了什么也好，只是露白一走，姜玉荣好像也想起了外面还有正经事要做。
俏皮的给汤晓晓吐了吐舌，姜玉荣十分抱歉的给汤晓晓告着罪，“晓晓姐，你怎么没看完就跑过来了，对不起，没吓到你吧，那个我现在还没忙完，你……要不要……”
汤晓晓眼睛顺着姜玉荣指的方向看了看，那不是她来时的门，只是偶尔有人走过，也能看到里面也是舞台样的布置，这是要她回去乖乖呆着？她就认为自己会一直这么听话？
“好，”汤晓晓点头应了声，“你先忙。”
看着姜玉荣满意离开的样子，汤晓晓虽然也不喜欢自己答是的性子，可一想起，那丫头是姜凤林的妹子啊，亲妹子！若，若以后真要嫁到姜家，那日日和这小丫头相处起来，还是留几分余地的好。
虽然是如此想着，可汤晓晓还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有关套路的设想，果然应该好好听姜凤林的在宾馆等他，那大概也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一头雾水的硬接着所有的花招。
“你怎么站这了？”汤晓晓进了那门却并没有进观众席，依靠着那门框，微皱着眉目好像在苦苦思索着什么，知道后台出事的肖傅几乎立刻就赶了过来，可是没等他进去，像是墙画一样靠着门的汤晓晓，便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倒不是说汤晓晓有多显眼，只是半湿的衣服，手里竟然只有一小块毛巾，不用感受现在会场的温度，肖傅看着汤晓晓缩做一团的样子就知道，她此刻是有多冷。
“哎呦！你看看这可怜样，来，跟我来，”肖傅也没问怎么好好的看秀就变成了这般的样子，但这对肖傅来说，实在大失礼仪，汤晓晓莫不做声的跟着肖傅又回了后台，此刻大都在忙着，有抬头看到汤晓晓回来的，也皆是一副惊恐的模样。
她现在很吓人吗？汤晓晓看到的可不止一个两个如此，可从刚才发生的事看，她真没做什么，这个圈怎么净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呐，”肖傅把汤晓晓安排到了一个边角的位子上，亮着边灯的化妆镜上还有贴着三两个字迹可爱的便签，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大概就是“姜凤林”这三个字了。
这不是姜玉荣的位子，姜玉荣从来不会直接喊姜凤林的全名，可，汤晓晓奇怪的看着也不知道从哪找了件外套递过来的肖傅，虽然知道有什么不妥，但是肖傅给她一种可以信任的感觉。
虽然那惊异的妆确实有些与众不同，但看久了，汤晓晓忽然发现，这幅样子的肖傅，其实也挺好看的。
“你在这等会吧，就快结束了，等司玟那边结束了，应该会到这后台来，到时候你找她借身衣服换吧，这里也没什么能帮你烘干衣服的机器，不过要只是想要换一身衣服，那还是可以轻松解决的。”
汤晓晓裹着那衣服，细瘦的裁剪让汤晓晓本以为这是一件女士的西服外套，可把那勾在胸前的奇怪花纹和肖傅身上的一比，也不难猜出这衣服的主人是谁了。
衣服好猜，外面的喧闹也不难听见，百无聊赖的汤晓晓摸着那贴在镜子上的便签纸，那句，“九月二十一，姜凤林回龙山。”这本看不出喜怒的句子，却被旁边三个红色的感叹号给压得重了很多，这个化妆台的主人，是在期待，还是惶恐着姜凤林的到来？
“你不怕她告诉你哥？”一道声音从糟乱的杂音里传了过来，汤晓晓被吓得一下就缩回了自己还抚着那镜子上便签的手指，拉了拉身上的外套，汤晓晓这才静下心来。
露白的声音，刚听过不久，汤晓晓还记得这个声音。
汤晓晓眼睛看着那唯一把这一方小小世界隔绝开来的帘幕，露白越来越近的声音，在汤晓晓听来好像连她踩在地上的脚步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她在害怕？汤晓晓奇怪的低头看着自己不觉握紧成拳的掌心，轻轻的颤动连那小西服外套的暖意都丝毫感觉不到。
这不是露白化妆镜吧，汤晓晓承认她确实感觉这个叫露白的美人好像并不喜欢她，但是汤晓晓一直感觉这并没有任何所谓，可现在让汤晓晓主动来找招惹一个明显表露过厌恶情绪的人，山大的压力让汤晓晓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
“我也没干什么，再说，那水可是你泼的，关我什么事。”
汤晓晓一直注意着帘幕外的动静，不过让汤晓晓没想到的，刚才还吵架的两人已经又走到了一起，当然这不是第一次，但汤晓晓还是觉得原本的猜想有种被实现了心酸。
她真的自己走进了一个套路里！她自己走的！
“能被你哥看中的人，你真当她会傻的什么都看不出来？”露白这句话让汤晓晓意外，之前那句不过如此，还以为已经是给自己的最后定论。
“一个能跟我哥吵架的女人，能聪明到哪去，”姜玉荣一改乖巧的面容，话里的厌恶，听起来比露白的还要重上许多。
“我哥回来了，你打不打算下手不，这次他应该不会呆很久，需要帮忙吗？”姜玉荣问。
“你不都说了，你哥，已经承认那女人是他女朋友了，我还凑这热闹做什么，这么多年，他若真有心，也就不会一回来就找了女朋友。”
露白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清冷的高傲气质，这话说出口，帘幕里的汤晓晓好像都能想象的出露白那不屑的面色来。
“是啊，这么多年也没想到你还有想得开的一天，”姜玉荣调笑的讲着，“我也觉得我哥对女人的审美可能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你看他平常自己买那乱七八糟的衣服，真是……”
两人说话间，一只手就已经抓住帘幕似乎想要把它拉开，汤晓晓坐在镜子前，抓着衣襟紧张的等着那手的动作，眼睛定定的看，脑子却在一刻不停的转着，一会她们进来了，她该说什么？
你好的话，会不会太尴尬，可听到自己男朋友的妹妹有想给自己找个新嫂子这件事，汤晓晓觉得不管说什么，都让她此刻的存在变得非常尴尬。
自己果然还是不行吗？汤晓晓想多了，想不透反而轻松下来，轻叹口气，刚打算站起身子，那抓着帘幕的手，又不知缩去了什么地方。
往前走了两步汤晓晓贴着那帘幕想要往外瞧瞧，可手搁到了那帘子上，拉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又怎么也做不出来。
纵然知道投偷听不好，可汤晓晓还是忍不住靠的那帘子近上一点，能知道谁不喜欢自己，或许是一件很让人难受的事，可人又总有着这种受虐的渴望。
在心上扎上一根刺，那缓缓散开的闷痛，就如同让人上瘾一样毒一样，诱惑着人踏进一个又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电话响起时，汤晓晓自己都不知已经躲在这小小帘子后面多久了，看着姜凤林的字样，汤晓晓甚至希望过这真是姜凤林打来的，只脑子里那方清明还在提醒着她，一切，还没结束。
“晓晓姐，你去哪了？我那边结束了，你……”姜玉荣打的纵然意料之中，可失望还是划过几层涟漪。
“我，我能借你这边一身衣服吗，”话说出口，汤晓晓并没去想什么对与不对，她需要，所以她问了，总是她求助的人不喜欢她，可此刻，汤晓晓确实需要这个人的帮助。
“嗯，那晓晓姐你来后台吧，我就在咱们刚才见得那门口等你，我也想着确实不能让你这个样子离开，中午还好，你不知道龙山的晚上有多冷！”
听着姜玉荣孩子气的抱怨，汤晓晓低头无声的挂了个笑，会冷，她知道，可还是期待温暖啊。
本来就在后台里，汤晓晓把外套小心的叠好放在位子上，径直的寻着那门的位子就找了过去，路上碰到刚不知从哪过来的露白，焕然一新的人，差点让汤晓晓没有把她认出来。
点头而过，谁都没有说话，拉开那道门前，汤晓晓有想过姜玉荣会不会奇怪她为什么会从里面出来，可有时候，想是没有答案的，就像路只有走，才能知道它最终通向哪里。
“荣荣，”这名字一定是很亲密的人才能喊的，可汤晓晓来路上想了很多称呼，竟再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叫的人都不愿去喊，不知道听的人是不是也会感觉恶心。
“晓晓姐，“姜玉荣一如既往的热情，脸上还是未卸完全的妆，可是已经正常很多的面容，已经看得到几分熟悉的轮廓。
她还是孩子，汤晓晓想让自己笑上一笑，原谅一个孩子会很难吗，不，原谅并不会，而忘记一种痛，这才比较难办。
“谢谢，”接过衣服，汤晓晓本以为会是秀场上的奇装异服，可看到手里的一件浅橘色套装，汤晓晓倒意外姜玉荣做了这么多事还能给她一件正常衣服。
不得不说，换好衣服的汤晓晓看着镜子里略有些陌生的自己，，那个料子穿起来很舒服，厚度也很适合现在的季节，比她穿来的那套不知道好了多好，可看着那衣服，颜色不是她会选择的，甚至款式，流苏的小配饰，都不是她喜欢的，可现在她还是只能穿着它们走出去。
“很漂亮，”姜玉荣很会说话，一脸的真诚很容易让人相信，汤晓晓浅浅的露了个笑，整整了稍有些大的衣服，再次道了句“谢谢”。
“晓晓姐你不用这么客气，”姜玉荣亲昵的抱住汤晓晓的胳膊，“让你等我这么久太不好意思了，这件衣服是今年京华的秋季新款，新的，就是号有点不对，不过晓晓姐穿起来看起来真的超赞！”
“你叫我来就为了夸我好看的？”不管怎样，被人夸奖终究是件愉快的事，汤晓晓笑意多了几分，本来只想含糊过去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多了几分不甘的味道。
“额，也不是了，晓晓姐不想知道我哥现在在哪吗？”姜玉荣兴致勃勃的一边整理汤晓晓的衣服一边问着。
“他说，让我在宾馆等他，”她本该听话的，汤晓晓任由着姜玉荣灵巧的手在她身上动作，眼底的淡然，就像是在纵容一个贪玩的孩子。
“那多无趣，”姜玉荣不满的喃喃道，“我哥很无聊的，而且他不是要带你来见我爸妈的吗，他也不想想，等着能见到吗？当然不可能！”
是啊，等着当然不可能，总不能让老人们来见她的，可就算她现在去打扰，其实已经算是失礼，所以汤晓晓并没开口，由着姜玉荣又把自己拉到一个化妆镜前坐下，一言不发的看她在自己脸上涂抹着。
“我带你去啊，”姜玉荣一点点给汤晓晓上着妆，嘴里像是在诱惑谁一样，低声的倾吐着，”我带你去见他们，好不好？“
这是个问句，可姜玉荣其实并没给她选择的机会，衣服，妆容，看着已经不见往日模样的自己，汤晓晓反应过来时，她和姜玉荣，已经坐上了去医院的出租车，这算帮她？还是又有什么不对？
一上午的难以言说，汤晓晓心里条件反射的防着姜玉荣，可是看着一脸天真悠然的拨弄手机的小丫头，汤晓晓更愿意相信，上午那一切都不是她，那一切，通通都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可有时候更愿意相信的，反而往往不会是真相，这就像是个不好笑的玩笑，玩的所有人团团转以后，到了该笑的时候，所有人，早已经没了笑一笑的力气。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有心无心，缘过罪过（下）
结束了吧？汤晓晓跟在姜玉荣的后面走着，稍长的袖子被脚下飞快的步子带的一甩一甩，两人总算站定之后，汤晓晓只希望和姜玉荣单独待着的时间赶快结束才好。
找了个休息区的椅子坐下，汤晓晓玩着自己几乎完全长过手指的袖口，弱软的面料，还真让人有些上瘾。
刚刚姜玉荣接了个电话就不知转身走到哪个岔路去了，和她哥一样，抛给汤晓晓一句“在这等着”，也再不见了影子，不过姜玉荣一走，汤晓晓混身上下的不自在，立刻一下去了大半。
没人跟在身边，汤晓晓慵懒的靠在医院的凳子上，挥手把玩着从窗外倾泻而下的日光，一个人也过得安乐自在。
“中午就在外面吃吧，忙了一上午，省的回去再麻烦了。“听到姜凤林的声音时，汤晓晓正自娱自乐玩得不亦乐乎，被那声音一惊，立刻站好了身子，直挺的腰身像个在等待检阅的士兵一样标准。
“外面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再说你爸肠胃不好，受不住外面的东西，还是回去吧，家里东西吃着放心。“
汤晓晓望着那从一条小廊转出来的三个人，除了姜凤林正用个轮椅推着个眉目和善的中年男人，旁边还有个一直跟在两人身边的女人。
女人一头干净盘在脑后的黑发，整张脸不仔细去分辨，竟与姜玉荣极为相似。可多看几眼，这妇人又比姜玉荣多了份岁月沉淀下的沉稳和成熟。
幸好姜凤林更像他爸一些，汤晓晓悄悄低头在心里叹了一句，若是姜凤林长得和姜玉荣一样相似妈妈，汤晓晓还真有一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张脸。
“不一样啊，你和……晓晓？”姜凤林一边推着手里的轮椅，一边微皱着眉头朝旁边的女人讲着什么，一抬头，姜凤林也没想到竟然会在医院里看到汤晓晓，忽然的沉默，连姜父姜母都察觉到了不对。
“嗨~”汤晓晓见终于有人发现了她，从背后抽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挥了挥，现在这场面，和汤晓晓想象中见家长的场景不太一样，虽然跟姜玉荣过来时不是没想过有这么一刻，但由心的，汤晓晓希望她遇不上。
刚才正玩得起劲，汤晓晓直到把手挥完才发现袖口还在荡荡悠悠的展着，这样失礼的事本来是汤晓晓特别特别想要避免的，只是刚刚被一吓，脑子里竟完全忘了还有这样一回事等着。
姜凤林设想的场景也不是这样，本来手机被姜玉荣拿走，一上午都联系不到汤晓晓就已经让他很是着急了，可姜玉荣又说有什么惊喜，还让他说服老夫妻俩一起在外面吃，正满心不知如何是好的姜凤林，就这样一出检查室，就遇上了和平常有些不一样的汤晓晓。
看着汤晓晓手忙脚乱的站一边捣弄着自己的袖口，虽然不知她是如何找过来的，可以一想到姜玉荣，事情过程也并不难猜，把轮椅在走廊的边上停好，姜凤林朝着汤晓晓的位置走了过去。
“我来吧，”柔软的料子让汤晓晓怎么折都觉得差强人意，邋邋遢遢。
听见姜凤林的声音，汤晓晓举着两只都被袖口纠缠住的手掌，默不作声的任由着姜凤林来摆弄，弄好也没用很长时间，汤晓晓就看见姜凤林在那袖口上轻轻一折一塞，那让汤晓晓舞了半天的“水袖”，就乖乖的合住了袖口。
“哎，”眼看自己驯服不了的东西被姜凤林两下便弄好了，汤晓晓惊喜的抖了抖真的不再往下掉的袖口，“真的可以啊！”
姜凤林被汤晓晓的模样逗得一笑，浅浅的唇角勾着如刚才落进满手阳光一样的温暖，抓过汤晓晓还举在胸前的小手，姜凤林带着人回到了父母的身边。
“爸，妈，这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汤晓晓，”姜凤林像是感受到了汤晓晓一瞬间的紧张和退意，有力的手掌包裹着汤晓晓微微有些颤动的手，轻轻的拉扯，提醒着有些慌神的人。
“叔叔好，阿姨好，“被姜凤林一拉，汤晓晓也不好再做哑巴，压着心里翻天覆海的惊涛，也只能在脸上挂起一个从容的笑来。
“哎，经常听凤林这孩子提起你，今天一见，果然是个好孩子。”姜父的声音很好听，虽然坐在轮椅上，却自有一派风华雅意，之前听姜凤林说，姜父生病前做过老师，想来当年，也定是一位风雅才子。
“你好，”相比起姜父的热情，汤晓晓似乎早就料到了姜母并不会对自己过于热情，且不论婆婆似乎对儿子自选的儿媳妇都会有一定偏见，就在两人来的路上，汤晓晓悄悄搜的见家长攻略一书上就曾写过。
“见男方长辈时，大多是女孩是不会得到来自未来婆婆的好脸色，因为首先女孩就是一个外来的入侵者，侵犯了一个母亲对自己儿子的占有欲，而且就算平日再知名达理的老婆婆，见面后，也会有一个立威的时候，为什么呢？因为老婆婆不希望失去对自己儿子的一种掌控权。“
果然，汤晓晓暗暗在心里安慰自己这都不是事，至少姜父看起来还挺好相处，虽然姜母看起来有些冷淡，但这些后面都可以慢慢来磨合。
汤晓晓想着这一切时，她还没考虑以后是不是真的要嫁到姜家，在她的认识里，见过双方家长，这便算定下了，至于好事多磨，汤晓晓至今遇到的，也不过才刚刚开始。
姜玉荣回来时，四个人已经闲聊了好一会了，姜父甚至拿着汤晓晓的手掌看过了手相，听着姜父一直夸汤晓晓有福气的话，汤晓晓礼貌回笑的同时，还捕捉到了姜玉荣一个小小的白眼，这是给她的？还是给自己喋喋不休的老父亲？
不过这场突如其来的见面会，至少不是所有人都不欢迎她。
中午一行人选了家粥铺，精致的装修，很有种世外田园的感觉，五个人坐了满满一一张四方桌，菜一上齐更是觉得热闹非常。
姜父从汤晓晓出现便一直挂着合不上的笑，这个有趣的老人家，相处起来，也让汤晓晓觉得很舒服。不过比起姜父的温柔和煦，姜母简直就差在脸上刷上一层冰霜来降温下空气，姜玉荣也一直拉着姜凤林分享着他不在时的点滴趣事。
只是，汤晓晓这边能得的照顾，一下便又少了不少，默默喝着自己碗里的皮蛋瘦肉粥，汤晓晓总感觉她在桌上伸筷子夹点菜都要好好考虑一番，姜母的威严，实在凛凛让她不敢侵犯。
以后大概也就做个小媳妇了，汤晓晓一边喝粥一边想着自己如果真的加入这样的一个家庭那会怎样，可是态度迥异的老夫妻，还真是给她留了个不小的麻烦。
跟着姜家的车回了姜家所在的院子，虽然是个老式小区，可不管是园区绿化，还是楼与楼之间的排列布局，即便让外行人一看也觉得十分考究，这样的老房子，定然是几年前甚至十几年前的上层人才能选为家宅的。
“晓晓，真不上去坐坐了？来了龙山，何必去住那又贵又不方便的宾馆，家里又不是没有房间，我让玉荣给你收拾一间出来就是，正好多陪陪我这老头子聊聊天，让我好好高兴高兴。”
“不了姜叔叔，谢谢您的好意，不过还是不麻烦了，您要是想我了，就给我打个电话，我一定不管在做什么都陪您好好聊聊天。”
“哎呀，知道你们一个个都忙，可这不是在休息嘛，何必急着回去呢，多留两天，难得来一趟怎么能让你就这么走了。”
“我……”姜父热情的挽留让汤晓晓也受宠若惊，不过不管出于什么考虑，汤晓晓都觉得她还是老实回她宾馆去比较好，但两人说没两句，姜母已经不耐烦的打断了两人你来我往的推脱。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姜母朝姜父喝了一声，扭头朝姜凤林的方向又喊，“凤林你先送晓晓回去吧，你爸折腾一上午也累了，我和荣荣先带他回去休息。”
这样的安排也没什么不妥，姜凤林点点头算是应下，汤晓晓老老实实的站到姜凤林的旁边，稍稍藏起来的身子，当嗅到属于姜凤林的气息时，这才找到了安心的感觉。
太刺激了，汤晓晓看着消失在楼下的三人，人影一消失，汤晓晓就迫不及待的扑到了姜凤林的背上撒起娇来。
“姜凤林你去哪了，真是吓死我了！”这话也不知道被压了多久，听着终于找到了疏解地方的哀怨，姜凤林笑了笑转身回抱住了汤晓晓。
“没事，你表现特别好，”见家长确实需要强大的心理建设，姜凤林历过一次，连他都不能免了紧张的过程，可想汤晓晓从医院里遇上他们，一直到现在，心里已经告诉的跳动了多久。
“才没有，”汤晓晓在姜凤林怀里蹭蹭了想要寻些安慰，天知道从发现姜玉荣在套路她，再到姜母那冷若冰霜的傲然，她这心都好像要飞出一样，当年高考她都没这么紧张。
从今天以后，汤晓晓很认真的把见家长的那难度提到了高考的前面，高考至少有个范围，见家长却是没范围的概述，关键还没有选择题，连附加题都可能一个接一个的出现。
历史无数次证明，当你开始慌了脑子也就废了一半了，虽然姜凤林一直安慰汤晓晓做了不错了，可想想这一段时间的接触，真是越想越觉得太多地方做的不好，“你爸妈一定会讨厌我了。”
“啊！”汤晓晓奔溃的靠在姜凤林的怀里的哀嚎着，一声一声，像要把上午受的所有委屈都嚎出来给姜凤林听听才好。
把汤晓晓可怜的脑袋压进自己的怀里，不得不说，虽然汤晓晓现在的样子挺可怜的，可在姜凤林看来，这都没有让他知道汤晓晓有多在乎他父母对她的看法来的重要，“已经很好了。”
抵住汤晓晓的这一顿牢骚并不简单，不过当汤晓晓抬头时，姜凤林还是忍不住放声的笑了出来。
汤晓晓自己看不到，姜凤林却看得一清二楚，刚才汤晓晓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再加上自己在她头上抹了几把，此刻的汤晓晓仿佛一个疯子一样，糟乱的头发里，甚至有不屈的竖立起来的勇者。
“别笑了，”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汤晓晓也看不到自己现在到底什么样子，不过既然姜凤林笑声不止，应该依旧惨不忍睹就是，抚顺那竖直的头发，汤晓晓看着已经开始扎眼的发丝，这般长了，也是到了该修剪修剪的时候了。
“有那么好笑吗？”这种事刚开始还觉得不好意思，可汤晓晓看着姜凤林怎么也停不下来的样子，无奈的笑绽在脸上，现在她还真不敢动手帮他治治。
上次就给没和姜凤林说话而已，姜玉荣竟然都记仇的用自己的秀来套路她，那要在她家楼底下扭死姜凤林这个祸害，姜家人会不会都冲下来把她给撕了。
可怕可怕，想想那副场景，汤晓晓把已经要伸出去的手又重新攥回了拳头，不管如何，先离开这众目睽睽之地，等到了她的地方，汤晓晓觉得她一点都不介意帮姜凤林好好理解一下，什么叫不要惹女人！
“对了，你手机？”姜玉荣还你了？汤晓晓奇怪的看着好像从没和姜玉荣聊过这件事的姜凤林，这对兄妹，已经这么随意到彼此可以互看手机？这可是拿走了整整一个上午，姜凤林都不生气的？
“已经拿回来了，”姜凤林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在汤晓晓眼前晃了晃，看着那被姜玉荣打过几次的电话，汤晓晓忽然有种想帮姜凤林换了手机的冲动，平常她倒是没注意到这些，可今天，这手机就是让她莫名的感觉不爽。
“你们关系可真好，”汤晓晓酸酸讲着，伸手拿过姜凤林手中的手机打开，找了半天，总算把那“123123”的锁屏密码给换了下来。
姜凤林不解的低头看着汤晓晓拿着自己手机的一顿操作，等汤晓晓输入新的密码时，姜凤林皱了皱眉问，“换这个干吗？”
密码有时候设的太复杂只会坑自己，想起之前的惨痛遭遇，姜凤林更是热衷所有东西用一个固定套路来锁着，如今被汤晓晓就这么改了一个，而且改的还是图案锁屏，姜凤林自觉也不是个笨人，可汤晓晓设计的图案，姜凤林足足画了三遍才把那只一个点没勾画的图案给完美的复刻下来。
“好麻烦，”姜凤林看着汤晓晓手里的手机，被自己的手机用密码锁在外面，这感觉实在不好。
“麻烦点才好，这样以后除了你，就不会再有人用姜凤林这个名字给我打电话了。”
一切搞定汤晓晓这才满足的把手机还了回去。
姜凤林听着汤晓晓的话，一个浅笑总算释怀了被那繁琐密码搅起的翻新，“是不是荣荣那丫头用我手机欺负你了？”
欺负她？汤晓晓好笑的看着姜凤林，他自己的妹妹，难道他不清楚是个什么性子？姜家人，果然除了姜凤林这个姜狐骗子外，还有姜玉荣那个黑心小狐狸。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是我此生的欢喜
“这就算见过了？”
回到宾馆汤晓晓还是有那么几分不真实的感觉，那个让她担心慌张了半天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嗯，”小小的屋里因为多了一个人立刻显得有些拥挤起来，姜凤林见也没个地方能坐坐，索性直接坐到了床边上。
“这就算定下了吗？“
还是觉得哪里不对的汤晓晓看着姜凤林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和担心的样子，一种不知名的烦躁，怎么也让汤晓晓静不下心来。
“嗯，定下了。”
姜凤林对汤晓晓这个说法很感兴趣，笑眯眯的看着刚回来就躺到床上撒欢的汤晓晓，这丫头到现在都不知道，难得化在她脸上的妆，早就已经被毁的如个鬼脸一般。
“可，可……”可我们要是以后分开了怎么办啊，汤晓晓好像终于想到了哪里不对，若是见过双方家长便算定下来了，那……如果以后忽然不喜欢了，是不是也不能再任性了。
“没什么可是的，”姜凤林忍不住又在汤晓晓的脸上揉了一把，“别担心这些了，去，先洗把脸去。”
虽然姜凤林说不要担心，可没想明白的汤晓晓还是觉得总像有个事搁在心里一样，而且姜玉荣和姜母好像不喜欢她，幸好两个人以后可能长待苏扬，不然汤晓晓还真没信心能把这婆媳关系给处的好好的。
脑子里一团乱，等汤晓晓在厕所里反应过来时，这才想起自己为什么要忽然洗脸？稀里糊涂的站在镜子前面打量着，三眼过后，汤晓晓终于发现，镜子里那个奇怪的人竟然是她自己！
小巧的脸上花掉的妆无比凄惨的挂着，各色的斑块更让汤晓晓看起来如同一个生病的鬼样吓人，可不对啊，在剧院时，她的妆，明明不是这样的！
压着心里愤怒的嚎叫，汤晓晓强装作淡定的洗了三遍才把那一脸的狼藉收拾干净。
姜玉荣！汤晓晓紧抿着唇角，就知道那黑心小狐狸不会忽然这么好心，竟然让她丢这么大人，好啊，汤晓晓轻吐口气化了一个无事的笑挂在脸上，她倒不知道，姜凤林竟是这般的惹不得。
一个人在外面的姜凤林，一直在等汤晓晓看到镜子里自己时的那声尖叫，可出乎意料的，等了半天，连水声都已经响了许久，那声尖叫，却是怎么也没等到它的出现。
“姜凤林，帮我拿下梳子呗，刚才忘带了。“
汤晓晓的声音被浴室隔绝的闷里闷气，听完汤晓晓的话，姜凤林眉间微皱，他就让人去洗个脸，怎么如今这是连澡一块了？
纵知事情不简单，可姜凤林还是应了声汤晓晓的话，翻过几个地方，总算找到了汤晓晓要的那把梳子，“你确定？”
姜凤林站在浴室门口，虽然知道门后一定不简单，可一想汤晓晓或许真的在里面洗澡而已，这个念头一起，姜凤林就怎么也没办法心思淡泊的靠近这间浴室。
“喂，你要的梳子！怎么给你啊……”姜凤林扭过脸想要尽可能不看那浴室门一下，只是里面的汤晓晓好像并不在乎，一声惊喜的欢呼，直接开了条门缝就放出了话来。
“你把手伸过来，我自己拿，”汤晓晓的话因为门开了立刻清楚不少，心里被这话搅起丝丝苦涩的姜凤林，偷摸看了眼那湿淋淋的浴室，终于还是侧过脸，如汤晓晓所说的，把那梳子从缝里伸了进去。
“你这也太短了，我离得远，够不着，”汤晓晓轻声的抱怨着，而门口的姜凤林，虽然心里也知道淋浴头确实可能会按得离门远一些，但是刚才不就是这丫头来开的门，现在又道远了。
虽是如此想着，姜凤林却实在没了心思多和汤晓晓纠缠，往里面又递了几分，半只脚踏入浴室门槛的状态，让姜凤林的脸一下红了起来，“你还要不要了……”
没人来接，姜凤林更对里面在做什么奇怪起来，说话也没人应了，姜凤林狐疑的看着半开的浴室门，虽然知道有诈，可还是小心的又把门推开了一点，想要再往前试上一试。
试探的脚步刚刚踏出，一股猝不及防的力道，顷刻就把姜凤林拽进了浴室里面，还没等姜凤林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扑面而来的水雾，打的姜凤林紧闭着眼睛连连后退。
那力气其实很小，巧就巧在姜凤林防了又防，怎么也没想到汤晓晓竟然会直接把他拉进浴室，被那喷薄而出的水雾打的退无可退，抵着已经关上的浴室门，用手隔开那不绝袭来的水，稍稍片刻的安静，总算让姜凤林从一团混乱里清醒了些。
“你做什么！”
这些水细密而均匀，肯定是从淋浴喷头里出来的，只是汤晓晓没事喷他做什么，那些水虽然是温的，可姜凤林身上的衣服，一会功夫已经湿了个彻底。
“哼，让你看我笑话，你说是不是从你家楼底下就发现了，竟然都不告诉我，害我这么丢人，上来的时候我还以为那服务员是还惦记你那身份证，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她一脸狼藉才得来的瞩目，气死个人。
“我不是故意的，再说，就算告诉你，你不也是没地方洗了，那还不如不知道，你不知道不也回来了，”姜凤林的话并没得到汤晓晓的认可，反正结果就是她丢了人，而且，姜玉荣的事，她还没同这骗子算呢。
这么些年处下来，汤晓晓不信姜凤林竟然相信姜玉荣真的是个乖乖女，那肖母的聪慧，闪在眼里的光根本藏都藏不住，可姜凤林呢，竟然还是笑着问姜玉荣有没有欺负她，难道她还没个妹妹重要。
话虽然说起来有些无理取闹，可谁不想自己是爱人那最重要的一个，汤晓晓的气愤一下随着那喷薄的而出的水雾一起达到了顶点，再次把那把手拧开到最大，好好教训下姜凤林的想法，完全占据着汤晓晓的脑子。
只是汤晓晓想到了如何把姜凤林给拉进来，又如何让姜凤林沦陷在在这小小的浴室里，可汤晓晓没想到，她到底完成了毁姜凤林一身衣服的壮举，但姜凤林，却也是没半分失败者的羞赧。
看着已经被夺走的“凶器”，汤晓晓耍坏被抓个正着，心虚的把视线挪到那还在姜凤林手里不住喷薄着的水柱，被抓包的心焦，一点也没从汤晓晓的脸上表露出来。
“玩够了？”姜凤林挡在汤晓晓的身前不许她逃走，一只手偶尔朝汤晓晓喷上一些，湿漉漉的水汽很快就让汤晓晓知道受制于人是何种的丢人。
“你有本事还给我，我们再来啊！”用手挡住那不知何时又会撒过来的水雾，汤晓晓仍是不屈的叫嚷着。
“还给你是不可能的，”姜凤林伸手关掉那喷头，玩了这么久，两个人身上都变得潮乎乎的，幸好还是在屋内，若是在外面喷泉广场，指不定要被人怎么笑话。
“不过你要不要试试换一种玩法，”姜凤林饶有兴趣的从门旁取过连个两个杯子，两只完全一样的漱口杯，尚可区分它们的，也只有那迥然不同的色彩了。
汤晓晓接过姜凤林抛过来的塑料漱口杯，因为不知道何人用过，虽然在这里居住，汤晓晓还是用自己买的矿泉水瓶来做了临时的漱口杯，看着又被启用的杯子，汤晓晓还是没理解姜凤林给她这个是有何用意。
“玩什么？”看着好像一捏就要碎掉的塑料杯，汤晓晓都不敢用力去施加掌力，拿在手里转了两圈，汤晓晓也对姜凤林还没讲完的游戏有了兴趣。
“快问快答，”姜凤林一只手很轻松的接了满满一整杯水，另一只手握住汤晓晓不安分的小手，把那满满一杯的水，三两下就倒了足足半杯过去。
“快问快答？”汤晓晓因着手上骤加的重量不由用了些力气，等姜凤林手一松开，汤晓晓这才抬头看着姜凤林问，“没意思，输了你可别哭。”
这游戏见过多少次了，汤晓晓从不质疑自己的反应能力，故作优雅的晃着自己手里那半杯的清水，很不屑的招呼姜凤林，“开始吧！”
见汤晓晓完全不惧，姜凤林也兴致高涨，轻倚在门框边上，不急不缓的问，“姜凤林还是孟云堂？”
“啊？”没想到一上来就是这样的问题，汤晓晓傻愣愣的看着好像在问今中午吃的什么一样的姜凤林，这第一问，就卡的汤晓晓半天没反应过来。
“姜，姜……姜凤林……”答案本自在心里，汤晓晓只是没想到上来就这么挖心，等她终于强撑着把答案讲出了口，姜凤林手里的那半杯水，早已经毫不客气的朝着她的脸上就袭了过来。
“啊！”那水不同于淋浴喷头里的温热，清凉的水很是清神醒脑，三两下抹掉自己脸上哗哗下坠的水珠，汤晓晓气恼的嚎了一声，“姜凤林！”
“快问，快答，你输了，”姜凤林好像完全不在意刚才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轻轻地一阵水声，汤晓晓很清楚下一局这就是要开始了。
她输！汤晓晓恨恨的盯着竟然还在笑的姜凤林，今天拜姜家人所赐，已经是第二次有人泼她一脸水了，沉吸一口气，汤晓晓抓住自己手里的杯子，危险的开口威胁着姜凤林，“该我了，请听好。”
“姜玉荣还是汤晓晓！”汤晓晓回敬道，虽然知道两人没什么可比性，但这个刺还是让她很不舒服，既然姜凤林都能拿自己和孟云堂比，汤晓晓也不介意胡搅蛮缠这一回。
“汤……”这个问题怪异的也让姜凤林卡了两秒，可两秒过后，熟悉的套路还是让姜凤林飞快的反映了过来，只是那名字还没讲出口，汤晓晓一杯子的水已经迫不及待的泼了过来。
“汤晓晓！”姜凤林压着嗓子低吼一声，脸上一抹更大的笑看的汤晓晓还真有些胆战心惊，纵然知道自己泼的有些快了，可为了安全考虑，汤晓晓直接飞快的喊姜凤林进行下一题。
耍赖，姜凤林给两人接好水，看着汤晓晓如临大敌的样子，虽然是好笑，可还是如汤晓晓所愿的进入了下一道题。
“荣荣上午喊你去干吗了？”姜凤林问。
“荣……她找我，看……看秀啊，”汤晓晓看着姜凤林，半真半假的话喊出来汤晓晓都知道应是骗不过去的，可姜凤林再把水泼过来时，汤晓晓还是忍不住生气了。
半真半假，那也有一半真呢，而且她也没超时间，为什么泼她！
看着汤晓晓不服的模样，姜凤林也不着急，淡淡的吐了两个字，“说谎。”
姜玉荣的性子优劣，姜凤林怎会不知，可终是自己的亲妹妹，而且又从不会做大恶，自然是疼爱有加，今天见两人相处的这般不愉快，本想着看看姜玉荣是对汤晓晓做了什么，可一看汤晓晓竟然还瞒着他，这个感觉，比刚才汤晓晓在他和孟云堂之间犹豫都让人难受。
无从反驳，汤晓晓虽然知道姜凤林的用意，可那不过也是猜测的话，毫无证据汤晓晓也不想拿来挑拨他人感情，应着接下这一杯水，汤晓晓也把她的问题问了出去，“那你一上午都干嘛去了？”
刚问完汤晓晓就后悔了，姜凤林去干什么她完全心知肚明，可刚才就是顺着姜凤林的逻辑来问的，没想到第二个还有这样的一个坑等着她，“不行不行，不算！”
在姜凤林笑着作答以前，汤晓晓两步冲过去想要阻止姜凤林回答这个不算问题的问题，这样她太亏了，汤晓晓的身高劣势一下又显露无疑，高举着的手想去捂住姜凤林还没把答案讲出来的嘴巴，可刚一碰到，汤晓晓就被那热给烫的飞快拿了开来。
刚才她都是在干什么啊！汤晓晓攥着拳头，手心的温度还让她有些反应不及。
姜凤林似乎也看出了汤晓晓窘迫，慢条斯理的扯过一条毛巾缓缓擦着面颊，口吐着清逸的调子，声声调笑着背身不敢面对他的汤晓晓。
“我自然在医院啊，”简单的一句话，汤晓晓总觉得姜凤林话里明明带了笑意，“还来吗？不过可别再跟着我问一样的了？”
听着姜凤林竟然还有下次的意思，汤晓晓更觉他是在取笑自己的失利，噘着嘴埋在角落里，虽然人看起来很是失败，可汤晓晓嘴里并没认输，十分嫌弃的拒绝了姜凤林继续游戏的邀请，反正这个骗子比她会骗就是。
“哼，不来了！谁要和你玩！”
既然有人罢了工，姜凤林把杯子放回架子上，小块毛巾慢慢擦着自己的满身狼藉。
本想着出去让汤晓晓先处理下自己那满身的水迹，可擦身而过之际，竟让姜凤林听到汤晓晓竟然要烫死自己，虽知是玩笑，可姜凤林还是忍不住站住了脚步，两步站到汤晓晓的身后，靠近汤晓晓的身体轻轻地问着，“烫死我，你舍得？”
“为什么不，”汤晓晓一偏头看着姜凤林望过来的眼睛，那澄澈的双眸，不一会就看的汤晓晓心虚起来，“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不舍得。”
“是啊，我是你什么人？”姜凤林被这话题引起了兴趣，笑吟吟的把汤晓晓背对着自己的身子转回来，认真的看着汤晓晓还没消下去的嫣红问，“汤晓晓，在你心里，我是你什么人？”
问题被抛回来，汤晓晓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回答，低着头喃喃反问回去，“那我，又是你什么人？”
“你嘛，”姜凤林把头低下靠在汤晓晓还有些发烫的脸上，嘴角贴着汤晓晓的耳边，比那水雾还要湿热的话，就这么飘进了汤晓晓的耳朵。
“你是我此生的欢喜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见
闹了许久，从梦里惊醒的时候，汤晓晓愣愣的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姜凤林，记忆的最后还恍惚可见，可汤晓晓还是没想明白，自己的那一大包行李里面，怎么会有一包是属于姜凤林的，还是放着贴身衣物那种的包。
他什么时候放进来的？汤晓晓一路其实真没注意自己带了些什么，可姜凤林翻出自己衣服的那一刻，汤晓晓真的感觉十分的不真实，当然最不真实的，除了这包衣服，还有那个稀奇古怪的梦。
两个人在浴室玩游戏虽然过程很短，可每一杯都泼到了正面，许就是那氤氲的雾气，生生迷了汤晓晓的脑子，等躺下午休的时候，不能否认的，汤晓晓又梦见了她和姜凤林在那浴室里，当然不会是那让人清醒的”快问快答“，而是一场连汤晓晓都没想过的梦。
那梦很凶猛啊，汤晓晓奇怪的看着姜凤林的睡颜，安静的好像一只任人欺凌的小兽，胭红的唇紧紧的闭在一起，像极了梦里被她啃咬的快要流血的样子。
天，汤晓晓吃吃的吞了吞自己的口水，忽然而起的心慌，让汤晓晓再不敢盯着姜凤林继续看下去。
她是，做了一场怎样的梦啊！
换好衣服的汤晓晓一个人坐在宾馆的一楼，那吊椅堪堪的载着汤晓晓一晃一晃的摆动着，见汤晓晓满面愁容，连平常会过来打声招呼的工作人员也不敢轻易搭话。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一想起那个大胆至极的梦，汤晓晓就觉得她一定是疯了，那种事竟然是她做出来的，连她自己想起来都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
不行，汤晓晓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种梦还是第一次做，果然还是找吴迪说说汤晓晓这心里才能痛快点。
掏出手机翻到吴迪的并不难，之前给她打过一次就没打通，本以为是她在忙，可没想到这次竟然还是忙音，听着手机里一声声长长的等待音，汤晓晓心里越发的没底。
连吴迪也不在了，那她该找谁说说话啊。
手机没人接听，可汤晓晓也没有挂断，听着那忙音，一个人任由着那吊椅晃着心神。
“喂……”一道声音忽然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那一声响的突然，汤晓晓瘫到在椅子上的身子立刻攀附着周围的柱子坐了起来。
“喂！”慌忙的接过这一声，汤晓晓这才发现，刚才说话的竟然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听起来挺熟悉的男人。
“阿汤？”电话另一头试探着问着，汤晓晓听着这声特别的声音，总是知道了这声音到底是谁，可，这两个人怎么会在一处。
“云堂？你怎么在吴迪那？”汤晓晓不确定的看着自己拨打出去的电话，上面很清楚的写的吴迪，可接电话的人，却也是真的孟云堂。
孟云堂见吴迪手机上备注“臭丫头”的联系人果然是汤晓晓，轻笑一声这才解释起来，“无敌给我打电话说需要帮点忙，正好有空就过来看看。”
“吴迪人呢？”汤晓晓奇怪的问，虽然两人在一起倒没什么，就算真的成了她梦里的那样，其实汤晓晓也不是不能接受，可必须得说，现在告诉她，真的有点突然。
“她……”孟云堂稍稍拖了声长音，像是思索了会才再次开了口，“在忙，手机忘带了，你找她有事吗？我帮你告诉她吧。”
有事是有事，可这事还真不能麻烦你来传达，汤晓晓戚戚的暗叹一声，无奈的接受了吴迪现在确实没空的搭理她的现实。
等汤晓晓那边挂断电话，孟云堂才把电话重新放回吴迪的身边，看着包裹像个木乃伊一样的吴迪，孟云堂还是没忍住自己的笑意。
吴迪艰难的动了动自己搁置的有些僵硬了的胳臂，狠狠的瞪了孟云堂一眼也没了其他动作，也不是她不想，不过这次确实太过凄惨，从威亚上摔下来，三处骨折多处擦伤，也是难得一见的凄惨了。
“很好笑吗？”睡了两日才醒过来的吴迪，嗓子还沙哑的，看着孟云堂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连她自己也对如此包扎感到了些许的喜感。
“哎，这要被人拍到可真是丢了大人了，”吴迪喃喃的朝孟云堂说着，这场意外谁都始料不及，把人送来医院以后，吴迪也没想到自己还能从那么高的地方活下来。
掉下来时很快，快的都没让剧组的人反应过来给她多垫张垫子，掉在地上的感觉，真是痛死了。
“晓晓打来的？”嘶哑的声线根本完全听不出原本的嗓调。
孟云堂浅笑着点点头，他也是接到吴迪的消息才知道她出事了，虽然没想到她会给自己打，但孟云堂还是尽快的赶了过来。
“也不知道她和……怎么样了，”虽然分别不久，吴迪还是很记挂汤晓晓的，本想给她打电话，可是想想汤晓晓过来拿眼泪淹死自己的场面，吴迪还是选了孟云堂。
话说一半忽然想起孟云堂的心事，吴迪悄悄的跳过那名字沉默下去，正拿着一个苹果慢慢削着的孟云堂，安慰的朝吴迪笑了笑，那些事，早已随缘。
“你这边，真的不打算告诉栗阳一声？”孟云堂一边专心的削着手里的苹果，一边在心里进行他自己的思量，这件事虽然吴迪好像并不太在意，可孟云堂来医院一了解情况，就知道了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吴迪说了许多话似乎也累了，不在张口，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既然已经决定，孟云堂也没过多干预她的决定，反正还有一两个月栗阳那边也该回来了，到时候还是让他们自己来沟通交流。
安静的病室是孟云堂给吴迪换的单人病房，之前剧组来人只是把吴迪给了医生，一个副导演虽是陪了半天，却还是忍不了医院的氛围，早早就离开了。
孟云堂来时，三人的小病房正聊得热闹，比起两边的笑语来，躺在中间的吴迪身边一个人都陪床的都没有，进去前孟云堂以为人大概睡过去了，可等靠过去才发现，吴迪侧歪着头眼睛紧紧地看着一个空空的杯子。
见有人过来，吴迪的眼睛动了动，突然涨红的眼眶里很快满上一层雾气，可即便落魄如此，吴迪还是勾着唇角朝孟云堂美美的笑了笑，轻轻张合的唇齿，似乎在说，“来了。”
想起那天的见面，孟云堂低着头爱怜的看着那剥去了一般外衣的苹果，安静的病室里，只有走廊上传来的糟乱声响。
一阵敲门声想起时，立刻把两人的视线都引了过去，来人笑着朝两人点了点头，随后才扬声提醒着，“孟哥，张律师那边派了个人过来想了解下情况，他说张律师要后天才能飞过来，还有……”
“怎么了？”见来人支吾不言，孟云堂奇怪的问了一声。
“孟哥，剧组那边，派了个副导演过来，不过看他样子，应该也就是个跑腿的，怕是……”
“我知道了，你先带这两人去找医生借个休息室，我一会就过去。”
看着重新关上的门，吴迪眼睛有些暗淡，孟云堂把那削好的苹果切了一小块放到吴迪嘴里，这才喃喃的叹了一声，“削早了，等一会回来了该不好吃了。”
吴迪没反驳孟云堂对苹果预言，甚至她知道孟云堂找律师和剧组是为了什么，可是她现在还只能躺在床上，连苹果都要旁人递到她的嘴里。
“你休息会，我去看看，”孟云堂似乎被吴迪叼着一小块苹果的样子逗笑了，轻声告诉了吴迪他的去向，帮吴迪掩好被子，这才慢慢的走了出去。
和剧组交涉，怎么会容易呢，吴迪一点一点的咬着孟云堂放在她嘴角苹果，浑身如同拆卸重装的酸痛，让她连咬一口这简单的动作都十分费力，而她现在的治疗费，不意外的话，应该是孟云堂帮她付的才是。
他很好，吴迪一直都知道孟云堂是个比栗阳还要温暖细致的男孩，可惜，如她已经遇上栗阳一样，连汤晓晓都有了深埋于心的爱人，辜负如此佳人，一直都是吴迪心中的憾事。
经此一事，掉下来时，吴迪有想过自己会不会就这么离开了，那么接近死亡的时候，吴迪发现她想见的人并不多，可惜，那时一个都没有陪在她身边。
一时失神，让含在嘴里的苹果一下掉到了一边，转头本就不易的吴迪，如今更是对那小小的果块感到无能为力，试了几次无果，吴迪终于放弃了那从嘴里掉出去的难得小食。
也不知道孟云堂什么时候能回来，她好像能指望的，也只有他一个了，幸好他能过来，幸好她还有这样一个朋友。
龙山这边，没能拨通吴迪的电话，让汤晓晓一肚子话不知道要和谁去说，叹着气，整个人如一棵马上要枯萎的花草一样歪在那吊椅上。
耳边是宾馆大厅缓缓播放的轻音乐，安逸的环境，差点又让汤晓晓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时，姜凤林已经换好了衣服站在她椅子的前面，虽然挡的完完整整，可汤晓晓还是知道，服务台那个小家伙，一定又在偷偷看着他们。
“干嘛跑来这里睡？”姜凤林好笑的问着像猫一样窝在吊椅里的汤晓晓，难道床已经满足不了这人的选择？
“睡够了，看着好玩就玩一会，”汤晓晓也没和姜凤林挣，自从那个梦以后，汤晓晓发现她对姜凤林的脸越来越没有抵抗力，虽然才活了二十几年而已，可汤晓晓发誓，姜凤林绝对是她遇上的唯一一个越看越好看的男人。
孟云堂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很好看，第二眼仍然很好看男人，两个人，怎么能放在一起比呢。
“睡够了我带你到处逛逛吧，来都来了，就别老窝在宾馆里了，”姜凤林的话正对汤晓晓的心思，无事可做，无处可去的现况让汤晓晓感觉自己都要发毛了，却又是完全毫无办法，如今姜凤林提出来，汤晓晓自然乐的答应。
午后的阳光不热不燥，像是对这一带很熟悉，姜凤林牵着汤晓晓的手，两个人慢慢的走在街道上。
龙山虽然地处偏北，却对绿化很重视，听着姜凤林一点点讲解着各处种的都是什么植物，秋日里还多姿多彩的街道，让汤晓晓的兴致一直保持在颇高的位置上。
每当两人路过一个路口，汤晓晓都会朝他们错过的方向张望几眼，然后把所有的眼睛都用来看姜凤林指给她看的树或建筑，龙山是一座很有历史底蕴的城市，这样的认识，也是听姜凤林同她讲起的。
摸过每一个造型新颖的灯柱，看过街边能望见的每一栋建筑，还有哪里的零食最招人喜爱，因为有着姜凤林这样一个活地图，汤晓晓完全放心的让姜凤林拉着她前行，不问去处，自在随心。
走了许久，在一个公园里汤晓晓还是拉着姜凤林一起坐到了公园的草地上，依然绿韵如波的草地，三五成团的散坐着许多的游客，汤晓晓惬意的伸直自己的双腿仰躺在草地上，泥土的味道，瞬时钻进了鼻腔里面。
真不是一个好闻的味道，可许久不闻，却还是没让人惦记的厉害。
汤晓晓眯着眼睛看着天上一片片飘过的流云，身边移过来人影，恰到好处的帮她挡住了仰望天空时那仍有些刺目的阳光。
“这里真好，”汤晓晓舒服的躺在草地上个感觉着拂面而过的清风，这般的安逸安稳安心，实在是让人眷恋，“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对汤晓晓的话，姜凤林浅笑着没有应和，这地方以前他经常来，不过因为很多事要忙，很少会像今天一样坐在草地上看天边流云，每每路过这片草地，看着上面的游人也不是没有过羡慕，只是他必须告诫自己，还有很多事在等着他去做，他还不能享受这美好的一切。
“毕业那天，我也像你一样在这躺了很久，”姜凤林低头看了眼草地上眯着眼笑的正欢的汤晓晓说，“那时候觉得在这躺着，除了浪费时间也不过如此。”
是谁告诉他说，他的时间不是用来浪费的，所以他便一直让自己忙碌下去，可那天他终于有了自己自由的时间时，姜凤林发现，他并不能感受到以前想象中的那种美好了。
“才不是，”对姜凤林说浪费时间的话，汤晓晓并没有表示赞同，用手把姜凤林的身子一起拉倒在草地上躺着，一边抬手遮着那光，一边轻声的说着，“有些事，你若不用心，是感受不到它的美好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少年
“以前，也有人这么和我说过。”
姜凤林学着汤晓晓的样子躺在草地上，不同汤晓晓看向天空的向往，姜凤林眼里，只有汤晓晓一人而已。
“谁啊，”好像终于引起了汤晓晓的兴趣，一直抬头望天的汤晓晓也把眼睛转到姜凤林的身上看着。
“嗯，”姜凤林并没立即回答汤晓晓的问题，稍一沉吟，知道终于找到了个合适的词才继续着刚才的话，“一个爱笑，也热爱生活的朋友。”
“女朋友吧，”见姜凤林避而不答汤晓晓心里就有了些许的怀疑，眼看还拿朋友出来说事，汤晓晓不客气的戳穿了姜凤林的一片虚词。
即使被识破，姜凤林轻笑一声不以为，对汤晓晓此刻稍有醋味徐徐传来的模样，实在让姜凤林喜爱极了。
“姜凤林，你都没有告诉过我，你以前到底谈过多少女朋友啊，是不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之数了。”
汤晓晓被姜凤这忽然冒出来的女朋友搅得一点看云彩的心情都没有了，虽然姜凤林在大学里的风光她半点不曾错过，但如果这意味着以后会有无数前女友找上门来，那汤晓晓真的不介意现在，立刻，马上，就让姜凤林这个祸害体会下什么叫“名垂千古”。
“哪有，八百一千，你当我是……”姜凤林的话忽然停住，这么彪悍的战绩，怎么看也是林振威那家伙才能搞出来的，哪里像他会做的，“我以前乖着呢，才不会像某人似的遍地开花。”
汤晓晓被姜凤林的话逗得一笑，“你觉得你离遍地开花还远吗？”
当初学校里想要见见姜凤林这位会长大人的，光美女，怎么也有了千数之多，可谁能想到，竟然被她这个谁也不认识的半路把人截了去，如此一想，汤晓晓竟也开始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厉害。
“就算遍地开花，那我也只看你这一朵，又不是谁开我都要去看的。”
姜凤林继续和汤晓晓对开花的问题争辩，这种忠诚度的问题，姜凤林觉得他还挺靠谱的，就像以前他喜欢学习，整年算下来，能跟上他节奏和他聊上两句的，其实也并没有多少。
想起以前的自己，那么专注的做着某人期待事，如个机器一般，终还是忘记了自己仅是个血肉之躯。
“你笑什么？”越看越觉得有趣的汤晓晓也不再移开眼去，定定的看着让她捉到了姜凤林一个愈加高扬的弧度，不过那带了几分的轻嘲，还是让汤晓晓看不明白各种意味。
“想起以前的时候，觉得那时候的我，特别傻，”姜凤林不以为意的答着。
“有多傻，”汤晓晓坐起来看着竟然给她讲以前事的姜凤林，澎湃的好奇心，让汤晓晓迫不及待想知道姜凤林到底是能傻到什么程度。
看汤晓晓如此高兴，姜凤林懒懒的垂着目光追了过去，“就是个无趣之人。”
无趣之人？汤晓晓反复琢磨着这个无趣到底指的什么，可乐趣多少，无趣也平分半壁秋色，如此答案，不免让汤晓晓品到了几分敷衍的味道。
不满的皱着眉推了推还躺在草地上的姜凤林，这个无趣之人，实在不能让汤晓晓感到满意，一番推搡，总算打打闹闹间把姜凤林也拉了起来。
窝在姜凤林的怀里，汤晓晓还是没忘姜凤林还没有给她解释这个无趣到底有多无趣，对那段汤晓晓不曾了解更不会遇见的过去，汤晓晓展现的兴趣连她自己都有意想不到。
“哪有什么，不过就是个学傻了的书呆子嘛，这个你也想听？”对那些年的记忆，姜凤林最多的就是学校的课桌，还有他房间的那个陪他从小学一直到高中的木桌，虽然据说还是他爸爸用过的，但这还是让姜凤林提不起兴趣。
对那时候的姜凤林而言，桌子，只是一个工具而已，有或没有，都不会打扰到他继续自己的学习计划，而完成那个人期待，重点也从来不在什么桌子上。
但桌子，却是比任何人，任何东西陪他都要久的事物，也是记忆里，从来都必不可少的那块拼图之一。
“关于你的，我都想知道，”汤晓晓仰头看着姜凤林，两个人在草地上滚了半天，细碎的草屑粘的到处都是，被汤晓晓发里藏着的绿意夺了目光，一抬手，好像把汤晓晓的注意也完全吸引了过来。
都想知道吗，真是个贪心的丫头，姜凤林轻挂着个和煦如风的笑，手上搂着汤晓晓的力道又紧了两分，淡然的嗓调讲出来的告诫之词，没有引起警惕，反更让汤晓晓来了兴致。
“那可是一段相当无聊的故事，”姜凤林说。
“那也要你讲出来我才能知道啊，故事无不无聊，不应该是听故事的人说了才算，”汤晓晓的话引得姜凤林嗤笑一声，总算认了汤晓晓的执拗，慢慢给汤晓晓讲着对姜凤林来说，那并不光彩的过往。
光彩一词，见过太多，便会成为习惯了，得到它如理所当然，好不费力的过程，连最后的欢喜都要比旁人少了许多，最后，是不是赢了，因为毫无悬念，便再也不去在乎了。
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十二年的学生生活里，因为成绩突出，被学校多次建议跳级，可没人知道为什么，姜凤林还是按部就班的，完成着他认为无聊至极的课业。
熟记于心的课文，信手拈来的公式，脱口而出的英语，丰富庞杂的课外知识，姜凤林的知道的东西，有时候甚至比他的课业老师都要多上一些，可即便如此，姜凤林还是努力的适应着一个正常学生该走的一切。
每天起床，去学校，回家，一直看书到深夜，然后被允许上床睡觉，这里面对别人而言简单到不会有任何忧虑的行程，姜凤林机械的活过了十二年，而一天里姜凤林仅剩的期待，就是那天课间，不知又会播放什么样的歌曲。
“有个人，希望我什么都能是最好的，永远的站在最顶端，永远会不会被打败，永远都会是她的骄傲。”姜凤林拨弄着手里从汤晓晓发间捡出的草屑，小小一根，在姜凤林手里像又有了生命一样翻腾。
听完姜凤林的话，汤晓晓本想说她也曾有过这般的期望，可后来，等终于明白永远这一个词到底多么难以抵达，汤晓晓这才知道，最难的不是做到最好，而是你能一直远远甩开跟在你后面的第二第三，甩开你后面，能威胁你的所有人。
“很累吧，”背负着这样的期待，日复一日，就算真的赢遍了世界，最后也会因为孤独变的索然无味吧。
“习惯了，就不会觉得累了，只是她希望的那永远不会被打败，其实很早便已经失败了，那种躺地上，一败不起的感觉，还不错。”
若是别人来说，汤晓晓难免觉得实不上进，可被姜凤林说来，汤晓晓只觉几分心酸和寂寥，那些只能一个人行走的日子，就算胜者为王，谁又知道阻且难。
“这就是你一直不跳级的理由？”汤晓晓想着姜凤林讲给她的那些旧事，凭借小姜凤林的知识储备，汤晓晓觉得碾压同龄人完全不成问题，但是姜凤林竟然是一年一年过来的，自然有什么让他放弃了这条捷径。
“算是吧，”姜凤林低笑一声，“终究是人，终究力有不及。”
“不信，”说什么力有不及，汤晓晓才不信这就因为这个姜凤林就让自己陪一帮手下败将待这么些年。
“你知道那么多，会不会觉得不知道的人都是傻子？”忽然想起以前班上学霸看他们这群渣渣时的不屑，汤晓晓忽然对这种非人物种的心态十分好奇。
他们真的这么傻里傻气，应该不会把自己同学想的这么惨才是。
“嗯，”姜凤林抑制不住脸上迸出的笑意，思索片刻才给汤晓晓解释说，“我初一的时候，以为又回了三年级，那年的课本我看了一遍就扔了。”
三年级，汤晓晓对这个比喻十分瞠目，初一的课本，竟然这么轻松，果然在学霸眼里，他们都是些废物而已。
“可，不应该啊，”既然学习这么轻松，有没有过多的课业，姜凤林的时间应该很多才对，可听他讲的，好像完全都被困在了那张桌子旁。
“因为有人说，我没有玩的时间和权利，因为我还不是最好的那个，”姜凤林给汤晓晓解释着，只这番解释，仍然让汤晓晓眉头紧锁，似是颇为不解。
“你信了？”这么假的话，汤晓晓小时候到底疯玩，不是没人和她讲过这样的一番话，只是左耳进右耳便直接出去了，听过这话的人，谁也不会真的记挂在心里。
“信啊，”姜凤林忍认真的点了点头，反着也没什么好玩的，而且虽然对他严格，可姜凤林还是希望能达成她的心愿，成为她永远的骄傲。
“搞不懂，”果然不一样的人是不能理解那种感觉的，汤晓晓可怜的看了眼竟然还能活成如今这副模样的姜凤林，“难得，要我这么学，我肯定早就疯了。”
对汤晓晓的话，姜凤林没有反对，即使如他，也不是没有濒临崩溃的时候，看着永远看不完的书，学不完的活动技巧，还有那熬不完的夜，他也以为他有一天一定会疯了，不过，最后习惯了，也就不在乎了。
“那人真贪心，”过去改变不了，汤晓晓气恼的把错都归咎到了那个给了姜凤林一个不可能达到目标的人身上，“她自己都不一定做得到，却要为难你，真是。”
汤晓晓心疼样子让姜凤林心里暖暖的，因为过去太过无趣，姜凤林极少和别人说起那段经历，更不要说那时候接近孤僻的心性。
不管是姜凤林自己藏起来也好，还是没人想要尝试了解也好，在一层层的伪装下，从没人怀疑过那在舞台上言笑晏晏的会长，以前也有过一段灰色的少年时代。
“她，曾经有机会做到吧，”姜凤林抓住汤晓晓拔草泄气的手，一点点擦去染上绿色的汁痕，倾言而出的，竟然是为了那个亲手铸就这一切的人辩解。
“她谁啊？”汤晓晓怀疑的看着毫无怨恨的姜凤林，是因为长大了所以不想开了段过去，还是有着让人释怀过去种种的苦衷。
“我妈，”姜凤林看着汤晓晓无语的表情，呆呆的样子，让姜凤林忍不住在汤晓晓鼻子上捏了一下。
“你妈？”汤晓晓往后一躲，皱着眉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汤晓晓记忆里那个女人，还真有越看越让人觉得真能干得出这般事来的样子。
“我妈，她以前是舞蹈演员，也是她们那组里跳的最好的，她本来应该进国家队去国外参赛的，她是最好的舞者，只是那段时间，她怀孕了。”
汤晓晓忽然觉得有几分可惜，能得到机会代表去国外演出，那一定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怀孕了，大概身子也就不允许再像以前那样肆意舞蹈。
“那时候我爸还只是个小老师而已，两人还没来得及结婚，一察觉不对我妈就和我爸说了，她原来本能把那孩子偷偷打掉的，可最后，还是坚持的嫁给了我爸，为了这个孩子，也就是失去了那场比赛资格。”
事业爱情，这样的选择好像一直都对女人更为刁难，但好在，姜凤林还好好存在着，没有比这更让汤晓晓感到欣喜的了。
“这么久的事你知道的真清楚，”想想一个本可以站在国际舞台的舞者，最后却只能嫁人生子，如姜母那般骄傲的人，一定是爱极了姜父，放弃一个更大的世界，只为了和一个人四季三餐。
对汤晓晓的话，姜凤林并没觉得有任何不妥，那些年的旧事，他自然没机会一一历过，不过，“小时候我爸经常给我讲他们的故事，听得多了，就记住了。”
这些话，以前总觉得是姜父为了不让小小的姜凤林记恨自己亲身母亲的夸词，可慢慢长大，姜凤林也越能理解机会和世界这两个词，有时候看着姜母一个人呆在舞蹈教室练舞，姜凤林更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那个孩子，这个女人本该有着怎样的光芒。
可那些，都只能在一所小小的舞蹈学校里，跳给她不多的观众欣赏了。
“真是的，你和我讲这些，我好像更害怕了，”汤晓晓喃喃的抱怨着，本来她就对姜母有一种天生的畏惧，被姜凤林一讲她竟然对自己亲儿子都这么狠，汤晓晓好像都能看到自己以后的悲惨生活。
“还是你爸厉害，你说以后他也会给我讲故事听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孤勇
原本没想留姜凤林到太晚的时间，汤晓晓很清楚他们这次来龙山真的只是看一眼而已，不过这一眼到底是多久，汤晓晓还真没问过姜凤林。
粗略算算，这大概是她活过的小半生里，一场最肆意潇洒，也是最没脑子的旅行，那个人说一起去吧，她便真的什么都问就跟着他来了一个又一个城市。
姜凤林，这三个字，是该算她一生的缘分，还是半生的嗔妄。
“你以后会不会不喜欢我了，”分开前，汤晓晓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种虚妄至极的话，本不应该说的，就像那些喜欢和爱，明明不只是说说而已，可有时候，，还是让人期待那腻耳的情话。
姜凤林收住已经迈出去的脚步，汤晓晓说希望他能回去吃晚饭，可若回去，姜凤林更希望带汤晓晓一起回去，可某人不同意便也只好作罢。
“那你呢，”听完汤晓晓的话，姜凤林轻声的回问一句，两人隔着一个门框站在屋里屋外，都是低头沉默，一个在看着地，一个却看着那正低着头的人。
“我，我喜欢你啊，而且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但是我害怕，以后一定会有很多人来和我抢你的吧，到那时候，如果你遇上比我要好的人，是不是就会不喜欢我了。”
这种事，本来只是一场不切实际梦，不过任何事，总经不住推敲的，是什么让她做下了这一场梦，掰算清楚，还是躲不过心里那对未来一词的迷茫。
“那若有人把我抢走，你把我抢回来就好了，我的心是你的，你知道的对吧，所以我一定会帮你的，因为我的心，希望我回到你身边。”
会吗，汤晓晓摸着姜凤林的心脏，躲在他那双大手里的感觉一直都让人感到安心，数着那一下下沉稳跳动着的心脏，跳跃在手心的力道，好像真的把那一颗蓬勃的心脏握在手里一样。
“你快回去吧，”任性的发问，耽误他回去吃晚饭的时间，本来就是她让人走的，怎么最后，最先不舍得的那个人，也还是她。
留恋的回头看着汤晓晓，那躲进房里关上门的人连是不是笑了都没让他瞧见，收住仍想敲下去问一声“我还能再留一会吗”的手，终是悄悄的握回了原本的位子。
听着电梯下行的声音，汤晓晓开门偷偷的往外瞧着，手心好像还在跳着，可那心脏的主人，大概已经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希望他能赶得上，汤晓晓不知道这个点回去到底能不能一起吃上一顿晚饭，可姜凤林说后天便要走了，若是再不珍惜，也许又有好一段时间都不能聚在一起，这样的感觉，一点都不好，他该知道的，该比她还要清楚的知道。
“别为了我放弃那么多啊，”汤晓晓攥住手心喃喃的朝那已经不见任何影子的走廊说着，“你若对我这般好，我以后，再也忘不你了该怎么办。”
生活教会她总是要给自己留一些后路的，和这场几乎让她沉溺窒息的爱情，既不愿放手，更不愿离开，只这后路一说，好像早早便没了别的选择。
人都是喜欢这么难为自己的吗？不知怎么忽然想到此处，汤晓晓忍不住噗嗤一笑，回到屋里看着还缓缓冒着热气的米线，这碗据说是特产的东西，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再无旁人相伴，汤晓晓打开电视胡乱播着，不管是新闻还是老套的电视剧，只要有点声音，就好像这屋里还如刚才一般热闹一样。
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啊，为何好像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汤晓晓拨弄着手机查看有没有新的消息传来，干干净净的收信箱，就像这屋子一样，根本没有半分趣味。
“哎，”刚才是不是就不该让姜凤林回去，怎么昨天就没觉得一个人能这般无趣，汤晓晓吃了几口那没散热气的米线，虽然味道确实不赖，可只吃了几口，汤晓晓就再没了继续的心思。
一边挑弄着碗里的米线，百无聊赖的撇上几眼电视里也不知道哪个台的新闻播报。
那台里正讲着一只勇猛的哈士奇不知怎么冲到了自家的屋顶上，他主人刚想搭梯子把狗接下来时，那狗竟然又自己跳了下去，不止如此，还把那主人刚收脚的梯子也带了下去，一下换了位子，主人无奈的喊了消防队过来搭救。
许是这地方极少出什么大事，一次消防队出动就弄得好像什么大事一样报道，那煞有其事的样子，倒是逗得汤晓晓又吃了几口。
电视里狗子傻愣的模样，也不知哪位大神还给配了文字解说，一句“你带咋地”，直逗得汤晓晓差点把嘴里刚嚼了一半的米线都给喷了出去。
看得起劲，手机响起来时，汤晓晓也只是无意的瞥了一眼过去，一看竟然是汤万红的电话，汤晓晓一紧张差点把那塑料小碗一起打翻在桌上。
“喂，喂！”好不容易有了那老人家的信，汤晓晓激动地朝电话那边吼着。
虽然以前也有分开过一段不短的日子，只是那时候一想起汤万红，这老太太总是在淇滨等着她回去，可现在，汤晓晓发现她连汤万红现在在哪都不知道。
“喂，”比起汤晓晓的激动，电话另一头的淡定的好像完全不在状态。
听着那头熟悉的一声“吃了没，”汤晓晓差点激动的顺着电话线过去抱抱汤万红那个不靠谱的老太太，三五句寒暄，汤晓晓喜滋滋的一边扒着碗里只剩余温的米线，微微的酸辣，终于呛得汤晓晓脸上起了些微的反应。
“我和我丫头说话你抢什么抢，”电话另一头好像热闹得很，汤万红和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感受着汤万红还有着如此的精神气，担惊受怕好几个日夜的汤晓晓，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妈，你别老欺负白叔，”听着那男人被训的不敢再搭话，汤晓晓浅笑着为那不辞辛苦跟着汤万红一起在外的老头子求了声情，如今能照顾彼此的只剩他们两个自己，虽然年纪都还好，腿脚也还算利索，却还是让人担心不已。
虽然嘴上还骂着那不懂事的小老头，可汤晓晓听得出来，其实汤万红已经比以前改了许多，见到两人能好，汤晓晓也乐见其成，越到暮年，谁的时间也不再宽裕，若能相扶到最后一刻，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这难得的电话，一不留神三人就你一嘴我一嘴的聊了半小时之久，汤晓晓一直不舍得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所聊得都是些在日常不过的小事，听起来就像是他们三个还都在淇滨一样，可不一样，终究是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了，一想到此处，汤晓晓心里一阵唏嘘，都说什么儿大不由娘，如今岂不是娘也不再任由她这丫头困住了。
如此也好，如此最好。
耳朵里仍是那两人为一点鸡毛小事起的争执，想来这两人互相做伴，旅途之中也不会寂寞了，就是不知，等他们回来的时候，白叔到底能不能把万红同志拿下呢。
结果还在思索，少有的仅仅想一想便让人觉得十分快乐，这个家，或许真的该添几个人来会热闹。
正想着，无意看到还在播着的电视，那坑自家主人的傻狗已经不知何时播了过去，现播着的，竟换成了一段救护车的新闻。
一眼看去，还只觉这台实在有趣，不讲解一些地方大事，竟是播些街头趣闻，虽然确实吸引人，可汤晓晓还是没办法把这个当做一个正经的台来看，或者只是这一个节目吧。
电话那边还在争着，汤晓晓眼睛看着电视，一时还找到了几分小手偷摸看小人书的乐趣。
“据知情人透露，受伤的是一个在剧组拍戏的演员，当日因为安全措施未及完善便进行高空作业，该演员目前已转到市中心医院进行治疗，中心医院是我市……”
汤晓晓愣愣的看着那好像路人随手拍下的胡乱画面，众人抬着担架往救护车里的塞的样子一直让汤晓晓有些念念不忘。
那也不是多么好看的画面，就是那偶然瞥见的一只无力垂放在担架外的手，虽然被尘土染得灰扑扑，可让汤晓晓怎么都觉得那手，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情被她忘了。
见汤晓晓久不说话，电话另一头的两个老顽童也不再争执，汤万红试探的问汤晓晓怎么了，心中疑虑愈来愈重的汤晓晓，三五句敷衍后，便忍不住先一步挂断了这本期待已久的电话。
她现在，要好好想想到底是忘了什么事，为什么那手，就是一闪而过而已，会让她这么在意。
紧紧盯着那还在采访路人的节目，汤晓晓仔细确认，却发现这竟然是一则周播的小报，高高悬起的重播两字，更让汤晓晓觉得，那件事，好像真的非常重要。
浅蹙着眉头，汤晓晓紧紧握着手里的手机，是不是该打电话过去问问姜凤林看他知不知道，最近她总是和那人在一起的，若是她忘了，那姜凤林一定会记得提醒她的。
打开通讯录，汤晓晓看着姜凤林的名字，不该这么粘着他的想法压得汤晓晓怎么也摁不下拨通键，有事苦思不得解，可能知道的人又不能打过去问，汤晓晓难受的好像看哪都不极不舒服。
手指灵巧的在屏幕上划了几下，也不知碰到哪打开的通讯记录，忽然现在眼前的吴迪，让汤晓晓眸色深了几重。
今天她给吴迪打电话，接的人却是孟云堂，他们两个人？真的只是无意碰到了一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桩又一桩的事压得汤晓晓心里难受极了，沉闷的走到窗边深呼了几口，这才选了吴迪才能重新拨了过去。
未接的“嘟嘟”声一声声传来，每一声都让汤晓晓的心更沉一分，和之前一样，打不通，汤晓晓把电话拿到眼前看着，仍在连接的联系人，好像永远都打不通一样。
“你好？”忽然的声音让汤晓晓眨着眼觉得几分不真实，这不是吴迪的声音，更不是之前孟云堂的声音，吴迪的手机，到底在谁的手里。
“你好，”应了那声问候，汤晓晓不确定的问，“您是？”
“哦，你是病人的朋友吧，很遗憾的通知您，您朋友受伤了，因为伤势比较严重可能还不能接电话，有什么……啊？你的意思是要接一下吗？”
汤晓晓愣愣的听着电话另一头温柔的女声，若不是这电话是她自己拨过去的，汤晓晓几乎觉得她是接了一通诈骗电话，刚想反驳这都是虚假的话，那个莫名插入的第三人，让汤晓晓压住了心里的悸动。
她想知道，即使是假的，至少让她知道，刚才那人不是吴迪。
“喂，”一个沙哑至极的声音，怪怪的调子好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一样。
汤晓晓听着那陌生的声音，不确定的轻声问着，“吴迪？是你吗？”
“臭丫头，”电话另一头讲话好像还是十分艰难，几个字被说了好久才讲完，又被人骂了臭丫头，汤晓晓鼻子忽然就酸了起来，原本清明的眼睛，随着那酸楚，很快便蒙上了一层水雾。
“骗人，假的对吧，我们才多久没联系，为什么，为什么你声音……会变成这个样子？”
汤晓晓还是不能够说服自己接受电话那头连说话都费劲的人是吴迪，真正的吴迪应该为她这不切实际的妄想狠狠骂她一顿才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别，别担心，我没事，”沙哑的嗓音好像一个快要晒干的沙漠，听着那声音，汤晓晓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只是听而已，便已经让她觉得忽然渴的难受。
“怎么会没事，没事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别骗我，你在哪？你告诉我我要亲眼看着你好好的。”
对汤晓晓的话，吴迪无奈的笑了一声，可是还喑哑着的的嗓子连这一声笑都没有发出声音，默默地化成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这时病房门口走进来一个人，看着护士竟然举着电话让吴迪接着，孟云堂稍稍有几分诧异，及几番思索，便也猜到了电话另一头的人是谁。
“阿汤？”孟云堂无声的对吴迪做了个口型，眼睛一直看着孟云堂的吴迪，见他已经猜出，也不再遮掩，轻轻点了点头。
孟云堂刚才好像过得并不愉快，皱起的还能见到残留的几分怒气，吴迪视线紧紧追着孟云堂，即使那护士离开的关门声，都没把吴迪从那个竟然见了怒气的男人身上移开。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朝暮
“阿汤……”接起那电话，并不意外汤晓晓反应的孟云堂，把刚刚所有的不愉快都化做一声轻轻的，“已经没事了，你先冷静点。”
比起刚才那仿佛要干涸一样的枯音，此刻孟云堂温润如水的声线，像极了一片广袤沙漠里的乍然出现的绿洲，给了濒临崩溃的行人，又一场新的希望。
“真的吗？”汤晓晓也不知道这一声没事了，到底更让人放了心还是更担心你，只知道那眼里含了半天的泪，反倒是因这一声“没事了，”又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有多久没哭过了？汤晓晓慢慢想着这怎么也控制不住的眼泪，本应该高兴的事，可就是哭哭啼啼搅得人心烦，生生压住那还没半分停下来意思的眼睛，汤晓晓哽着声音呜呜的讲着，“你别骗我。”
信都信了，却还在纠结骗与不骗，孟云堂轻轻地“嗯”了一下，应和的样子，如同在哄个三岁的孩子。
“你们在哪，我去找你们，”吴迪出了事竟然没有最先告诉她，汤晓晓在心里越想这件事越觉得委屈，她们之间，难道还比不上吴迪和孟云堂？
就算是栗阳也好，至少汤晓晓自认打不过一个被女人藏在心里的男人，可汤晓晓还是觉得，她连孟云堂都比不上这件事，实在让人不能接受。
“你不是和……一起回苏扬了吗？这里太远，还是不要麻烦了，”即使吴迪没有给孟云堂拼命示意眼色，孟云堂同样也是不希望汤晓晓跑这一趟的，而且，就算她真的来了，也难保不会越帮越忙。
也不是不信任汤晓晓，只是吴迪和剧组之间的事，比孟云堂了解到的还要麻烦一些，如今几方相互较劲，若再让汤晓晓掺和进来，孟云堂怕的，就是汤晓晓会关心则乱。
“麻烦，”汤晓晓气的嗤笑一声，一抹脸上还不住往下掉的眼泪，“你觉得我去照顾吴迪是在自找麻烦吗？”
“不是，”见汤晓晓误会，孟云堂连忙道了声不是，“阿汤你冷静点，医生都说了吴迪现在情况挺稳定的，就是好好休养就可以了，你就算千里迢迢过来了，你想想吴迪希望你看到她如今的这副模样吗？”
“别和我说这些，”孟云堂的话根本没有半句入了汤晓晓的耳朵里，汤晓晓现在只知道她想见一见吴迪，想亲眼看到她，真的是那句没事。
“那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虽然知道那人认准的事是从来听不得他人之言，可有时候，还是忍不住一试再试，总认为自己会有天成为对她而言特殊的那一个。
看孟云堂满脸无奈的妥协，吴迪也躺下了自己往前探着的脖子，她怎么就相信孟云堂能把汤晓晓给拦住，若是可以，现在哪还会有那姜凤林什么事。
挂断电话，孟云堂满脸歉意的看着吴迪，她还特意嘱咐过先别告诉汤晓晓，可他真的是拦不住。
“别看我，”吴迪侧着脸，沙哑的嗓子还能听出几分放松下来的意思，“就知道会这样。”
看着手机上发的地址，芜湖市中心医院三住院部507，有了目的地，汤晓晓想都没想就收拾起自己的行李，本来也没打算待久，东西大都连拆都只拆了一点，胡乱往自己箱子里填塞，不争气的，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又扑扑的掉了下来。
“傻迪，”填塞的力气好像都被那跳出来的眼泪抽走了，汤晓晓抓着自己那身还能摸到湿意的衣服，倚靠在床脚边，想把那衣服放到箱子里去，可又完全控制不了。
“你怎么那么傻，”虽然知道吴迪偶尔会接一些小制作来拍拍，不过据她说只是拍着玩，看吴迪开心，汤晓晓也没多加干预，即使网上疯传的娱乐圈各种规则，可汤晓晓还是觉得，吴迪一定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好好。
直到现在，吴迪一个人躺在医院也不愿告诉她，虽然孟云堂刚才阻拦了她，可汤晓晓又怎么能不知，他说的也不全会虚言，吴迪，一定提前告诉他，不许她过去。
这就是朋友吗？不，汤晓晓苦笑一声扶着床边站起自己还酸软的腿脚，这么怕给她添麻烦，哪里会是朋友，朋友本就是相互依靠相互扶持，若是你一个人便可以过好这一生，那又何必还护了她这么些年。
走前，汤晓晓检查着屋里是不是有任何的遗漏，她充电器怎么也找不到了，不过一个充电器，着急离开的汤晓晓，几乎打算扔掉换个新的，可翻过三个抽屉，找到床边时，除了充电器，汤晓晓还看到了放在柜子里的一包衣服。
姜凤林，竟然没把这些带走吗？
看着那一袋折叠整齐的衣服，比起自己几乎团坐一团的缭乱，汤晓晓只觉得把这衣服放进去完全是辱了这么好的手艺。
可他为什么不拿走呢，那样她现在，或许走得，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顾虑。
也该到了吧，汤晓晓看着手机，一直在打电话也没看消息，上面一句“多吃两口，”才不过刚刚跳成已读。
还是说一声吧，汤晓晓捏着手机，他要是在吃饭怎么办，还是等一会吧，总是要走的，早一会晚一会，也没什么差别，若是扰了他难得的聚餐，那才是不好了吧。
想了又想，汤晓晓也没把电话打过去，和前台讨了剩下的房费，一刻不闲的，叫了个辆车便直奔了火车站。
去芜湖的车票，最近的一班在凌晨三点，从龙山到芜湖，火车要走五个小时，闲来无事看着其他去芜湖的路线，汤晓晓第一次觉得，坐飞机其实也挺好的，贵是贵点，至少一小时以后就会有一班到芜湖去，而凌晨三点的时候，她更是早已经到了。
可惜，就算汤晓晓现在买票，再如何赶路，也是赶不上那最后的班机了的。
三点，七点，也好，总算不会扰了那两人的休息。
若是有翅膀能飞多好，反正闲来无事，汤晓晓定好闹钟坐在候车区里闭着眼睛等待着，许久不出门，都忘了该先看看车票的，不过买都买了，汤晓晓也无意为此多加费脑子，这次的教训下次注意就是。
可说好不想还是忘不了的，还是吴迪现在到底把自己弄成了怎样一副惨样，原本蛮伤心的一件事，一想起吴迪或许正着吊瓶和孟云堂一起凑了一桌正打扑克，说是受伤，也只是，一点小伤而已，若真是如此，那该多好。
一个人守着行李箱等在候车室里，汤晓晓该睡的时候还是没有困意，虽然一直等到半夜，陪着汤晓晓的也只有耳机里那一遍遍不断循环的一首民谣。
《朝暮》一曲，被唱的太凄凉了些，吴迪刚推给她时，汤晓晓几乎没听出什么趣味来，直到后来，好像有天忽然就想起了这首歌来，然后它便一直被保留在手机里。
“谁人叹过朝雾，虚无一瞬开遍了漫天，林间不见，何人支影问天，天可怜见不惜怜……”
恍若朝暮一瞬，到底是浮生错过了时间，还是时间忽略了众生的慨叹。
一遍遍回放，好像永不知倦，耳机里流过的男音，声如小曲引眠，却句句唱的汤晓晓越加清醒。
听着广播里传来的检票声，汤晓晓拉着行李箱走在人潮里，这条路本是陌生的，可当一个人走上它时，又哪堪惧抵达了何方终点。
远方，朝暮，不可预，不畏知，不承扰，不妄恋，更不堪离别。
思绪随着那浅浅的民谣一直飘向远处，汤晓晓直到听到手机铃声之前，她才发现她又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事，一个本来只是想等一会，却过了一整夜的事。
因为提前告诉过孟云堂她到站的时间，虽然延误了一段时间，到底知道孟云堂已经在等她了，屏幕上那男子还挂着柔和的笑坐在聚光灯下，璀璨如王。
“你没告诉他？”从接到人汤晓晓便一直看着手机发呆，孟云堂看着后视镜许久，虽然只是一个猜测，可汤晓晓忽然紧张的身子，还是暴露了太多太多。
“忘了，”这个答案，汤晓晓自己也没有想到，从戴上耳机开始，直到接收到孟云堂的电话那刻，汤晓晓觉得那段时间，她的脑子好像被丢在了哪里，半点不记得任何事情。
如此空白，应该也是没什么可记，一个人的车程是寂寞的，也是无趣的，坐久了，好像连去哪里都已经无所谓了。
听完汤晓晓的话，孟云堂没问他们两人间到底怎么了，虽然忘了听起来极不靠谱，可汤晓晓这副模样，又像极了他以前认识的那个女孩。
汤晓晓拿着手机删改数次，最后还是发了两条消息过去。
一条写着，“吴迪受伤了，我去看看她。”
三分钟后，另一条像是补充一般，“我到了，别担心。”
虽然不知道等姜凤林看到这两条消息时的心情，可汤晓晓也不是不能想象到那场面应该并不会好，可是，她等不了那么久，她更害怕吴迪等不了。
这般不开心的事，汤晓晓也不愿再多想起，愣愣的问着前面的孟云堂，“吴迪她，怎么样了？”
“从一个坡上摔下来了，断了几根骨头，睡了几天，现在医生说只要好好康复和休养就可以了。”
轻描淡写的话，听的汤晓晓心里很不是滋味，断了几根骨头，睡了几天，说得简单，吴迪又承受了什么样的罪过，她竟一点都没告诉她。
“栗阳现在也不知道吧，”不知道为什么，汤晓晓就是觉得依着吴迪的性子，既然连她都没说，那栗阳，可能更不会知晓丁点消息，毕竟，国外应该不会播那种地方小报。
孟云堂摇了摇头，比起汤晓晓，吴迪对栗阳的反应还要大上许多，反正时间也没多久了，所以孟云堂也没多加干预，尽心的照顾好吴迪，便是他对朋友的交代。
“还是放不下啊，”汤晓晓轻叹一声，嘴上说着如何绝情，可连近况都不敢让人知晓，如此用心，怎么会是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用的心思。
这些事，孟云堂自然也看在心里，如今被汤晓晓点出来，跟着无奈一笑，便不再多言。
病房很不错，至少汤晓晓进去的第一眼就觉得这简直是她见过最好的病房，当然汤晓晓总共也没见过病房几次，而且大都是乱糟糟的一团，于单间毫无可比性。
比起那精致的房间，中间白的那张床，才是最夺目的存在，三条悬带高高挂起，床上一个连头上都缠了几圈绷带的女人，正闭着眼睛酣睡着。
几根骨头，就断的吴迪只剩了一条左腿，若换个人，这样的伤大概早就已经崩溃了，真是个幸运的女人，汤晓晓咽住那将呼出口的悲痛，轻移着脚步绕到吴迪的床边。
那躺在床上的吴迪，往日那头耀眼的金发已经被剪的只剩了不及手指长的一点，半金半黑的头发无力的贴在吴迪的额头上，她这样的安静，如果不是胸廓还能见的一点起伏，汤晓晓总觉得人已经去了，去了再也回不来的地方。
“多久了，”虽然都说已经无事，可汤晓晓还是在意着，明明两人分开并多久，她就已经避着自己，遭了这般苦楚。
“五天了，睡了三天，前天醒的。”孟云堂低声的回着汤晓晓的问题，虽然看到汤晓晓轻轻拨弄绷带外的手指，早知那里还没知觉的孟云堂，也不担心吴迪会因为着一定触碰醒了过来。
每晚，虽然他看不见，可护士第二天还是会告诉他，吴迪睡得有多晚，可那被阵阵痛意折磨的难以入睡的样子，她从没在自己面前提起过。
几句话的功夫，孟云堂不知道汤晓晓的眼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往下掉的，看着那苍白手指上滑落的水珠，孟云堂悄悄移开眼睛，不忍再看。
“辛苦你了，”汤晓晓想不明白吴迪为什么会选孟云堂来做她的依靠，知道孟云堂其实还有很多安排，如今因为陪着吴迪，一定又推了很多事情。
“谢谢你，”还没等孟云堂为那声辛苦了回过神，汤晓晓低低的那声谢谢你便传入了耳朵，孟云堂强勾了个笑在脸上，虽然知道她看不到，可还是没有说话。
“给他打个电话吧，”避过吴迪不谈，孟云堂认真的对汤晓晓说着，“你一个人跑过来，他一定不放心，打个电话吧，吴迪，还会睡上一段时间，不会错过的。”
劝说对孟云堂来说并不很拿手，尤其面对汤晓晓的时候，好像很多道理都讲不出口，只是看着汤晓晓坐在床边握着吴迪手指静静等候的样子，好像能从这影子里，看到另一个也在等的人一样，让人不忍。
第一百一十九章 心愿
一个人偷偷离开龙山，其实汤晓晓心里很清楚总是要和姜凤林说一声的，可稀里糊涂的过了一晚，拖得时间越久，汤晓晓就越加不敢把那个电话打过去。
会被骂很惨吧，汤晓晓左右看着走廊上开始活跃起来走动的人流，一会要被人给瞧见了真是丢大人了！
紧紧攥着手里那手机，虽然号码都已经牢牢默记于心，但一边又一遍的忙音，还是让汤晓晓心里开始越加的慌了起来。
还没起吗？虽然也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不接电话这种事，汤晓晓总觉得肯定是有理由的，认真算算，她也不是完全没和姜凤林讲过，连到了地方都有报过平安，若还要生气，那肯定是因为姜凤林太小心眼。
打了两遍，都是无人接听的忙音，之前就算被姜玉荣拿走了也还有个人接一下，现在这号码就像是变成了空号了一样，倒不如以前，直接告诉她已经关机，那她也就不会还抱着期待了。
“小气鬼，”一手打着电话，藏在角落的汤晓晓噘着嘴很是不满的骂了一声，最好真的是在睡觉，要是让她知道醒了也不接电话，那，那……
那姜凤林，不会真的因为她先走就生气了吧，要真生气了，还要她马上回去，那要不要走呢，汤晓晓匆忙的挂断电话，刚才只想着要和姜凤林说一声，倒把这件事给忘了，若真的提起，她该怎么回答？
一边走一边纠结，汤晓晓真心觉得这电话太难了些或者说，姜凤林实在太难搞了，以前姜凤林哄她的时候，都是怎么哄来着？那些招数重新用在姜凤林自己身上，也不知道能不能有用。
“醒了？”电话没打，问题也一个个没想明白，汤晓晓揣着手机往吴迪病房的方向走着，刚到门口，就看见孟云堂正要往外走的样子。
“嗯，回来的刚好，”孟云堂看了眼被汤晓晓握在手里的手机，那个电话，至少若是他在等，总还是希望有人能好好给他解释解释的，不过，看汤晓晓一点没放松下来的样子，大概那个人并没有接吧。
进到病房，汤晓晓看见差点被包成木乃伊的女人还在探头看着，无奈的一笑，佯装做要泪崩的样子，一下就扑到了吴迪的床边。
“安迪安迪安迪，你怎么把自己弄这么惨，出了这么大事也不告诉我，才分开几天啊，你怎么心这么大呢就，竟然还不让云堂告诉我，若不是你们都惊动电视台了，我是不是要最后才能知道你受伤了。”
本来只是演戏，有多少的泪，早也该流干净了，可这些话，说着说着，那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汤晓晓握着吴迪的手一遍遍念着，一点都不敢抬头看吴迪一眼，若是她抬了头，便会发现红了眼睛的，那里只有她一人。
“臭丫头，”吴迪嗓子听起来比昨天电话里好了许多，不知是不是刚睡醒的缘故，干到有些起皮的双唇，苍然的白粉唇色，总让人觉得此刻的吴迪不再是那个生机勃勃的蛮兽，纤弱的肢干盈盈一握，像是多一点的力气都能把这最后的完整彻底压碎。
“你骨头可真硬，”骂完了，汤晓晓想起车上孟云堂讲给她的那个笑话，二十多米的地方滚下来，一般人都要碎的不成样子，可吴迪呢，不过碰断了三处而已，已经是值得夸上一句“好一副硬骨头”。
似是被这话逗笑，汤晓晓抽泣一声把那眼泪抹掉，红红的眼眶还蒙着一层水雾，至少嘴角，已经能扬一个不错的弧度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可被人如此调笑，吴迪似是想要抬手打那不识趣的汤晓晓一巴掌，可惜缠绕的层层叠叠的纱布让她根本完不成这平常再随意不过的小动作。
而被这动作一带引起的痛意，又让吴迪耐不住的皱紧了眉头。
“你看你，都这样了还瞎动，”汤晓晓被那忽然皱成一团的脸吓了一跳，跳起来小心的查看着到底是哪里让吴迪忽然痛成这幅样子。
“没事，”轻到几乎无声的安慰，听的汤晓晓鼻头又泛起一阵酸软，她是来照顾病人的，竟然还要病人来安慰她，果然不称职。
“不然你再睡会，睡着了就没那么疼了，”汤晓晓猜测的提出建议，之前看吴迪梦里还算安详，如果睡觉能免受些苦楚，那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哪有那么多觉，”吴迪似乎苦笑了一下，微动的嘴角很快就收了回去，原本就比旁人少眠，之前又睡了太久，现在别说痛的根本不容易睡着，就算不痛了，吴迪觉得她也早就睡到不想再睡了。
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汤晓晓手足无措的给吴迪又是倒水又是喂饭，虽然都看起来业余的很，可吴迪看着汤晓晓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是很欣慰有朋友如此。
“吴迪，等你病好了，不走了好不好，回淇滨也好，去哪都好，找个地方停下来吧，做什么都好，只要别再让自己这样躺着，我……”
很害怕。
汤晓晓看着吴迪全身只有脖子和脸还能稍稍的动上一动，这样脆弱的吴迪，让汤晓晓心疼的厉害，明明她是闪耀在阳光下的精灵，现在却只能这么无力的躺在床上，连自己喝口水都难以实现。
“好，”等了许久，汤晓晓以为吴迪是不会答她了，不过还是等来的这一声，总是让人安心不少。
“到时候你就和万红同志一样开一家店，这样你就不担心没地方回去了，不过你想开家什么店啊，我觉得花店就不错，不然的话，若是你开家酒吧也一定很有趣。”
汤晓晓坐在吴迪的床边，不停的唠叨着以后要如何，有了这么一个人陪在身边，吴迪总觉得往日长的实在不像话的时间，一下过的特别快。
照顾病人，远比汤晓晓知道的还要累人，跑前跑后一天，竟让汤晓晓有了种又回了“红火火”的感觉。
早前孟云堂说去见个什么也就再没了影子，医生过来查房叮嘱了很多一定要注意的事项，汤晓晓一点点的把那些都记在了纸上，每一个，都被一丝不苟执行下去。
吴迪是个很听话的病人，来这边的护士和医生也都很友好，汤晓晓看护士过来换药，笑着打了声招呼，便去护士站领药去了。
“这个可以帮她减轻些痛苦，不过计量要控制住，每次半颗就可以了，八个小时一次。”护士长看起来很忙，很多家属围着护士站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看到汤晓晓过去，护士长还是翻找出了吴迪的那一份，并细心叮嘱了注意事项。
看着手里总不过三五颗的药丸，查房时医生虽然表示好好休养即可，可汤晓晓还是觉得，对吴迪来说，这也许还是一件挺难做到的事。
上次她老实呆在一个地方是多久以前汤晓晓已经忘记了，不过一个人走南闯北这么些年，汤晓晓知道吴迪什么都见过一些，可汤晓晓还是无法说服自己，真的如旁人说的一样，把吴迪这样严重的伤当做一件小事去看。
很痛，虽然吴迪从没讲过，可稍一动就能见到吴迪深皱起的眉头，那额间已经见了轻轻的眉印，小小的几条沟壑，一下消耗了吴迪大半的精力。
“你的小可爱回来了，”站在病房门口，汤晓晓好好收拾了下自己的脸上的表情以后，这才挂了笑走进去，看着吴迪微展的笑容，汤晓晓这才觉得不会太过压抑。
两人作伴，一直到孟云堂回来才发现已经到了吃完饭的时候，看着孟云堂拎过来的两个饭盒，汤晓晓立刻喜滋滋的接了过去。
“医院的饭太清淡了，我说肚子怎么忽然叫的这么欢，一定是闻到了这美食的味道。”
汤晓晓一勺勺把饭盒里的东西舀出来，虽然也不懂那是什么，不过看着奶白奶白的，应该就是医生说过要多喝的大骨头汤。
“味道超赞，”汤晓晓喝一口，那浓郁的味道，很快就俘获了汤晓晓的味觉，满足的把那一碗喝完，看着剩下不多的骨汤，汤晓晓忍住没在下手。
“找了家私厨做的，我也不会弄这些，喜欢就好，”孟云堂看着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一天不见影子，可汤晓晓不知怎么还是觉得孟云堂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
晚上有了汤晓晓在旁边守着，孟云堂也回了他租的宾馆，看着躺在床上强撑着和自己聊天的吴迪，汤晓晓打了个哈欠，懒懒的和吴迪道了晚安。
陪护床被收拾的很好，可躺在上面，汤晓晓还是睡不着，她背对着吴迪，因为汤晓晓知道吴迪也没有睡过去，可不管如何，总是要休息的。
病房里除了彼此的呼吸外没有任何人说话，隐隐传进屋里的声响也不知道是谁家又出了乱子，汤晓晓看着安静了一天的手机，连消息都没回的姜凤林，让汤晓晓更生了几分愧疚，昨天走的太仓促了，若好好说，还是能被理解的吧。
他一直，是个挺懂事的人，汤晓晓想着姜凤林此刻的样子，心里越加的后悔怎么就直接这么跑开了，连离开也没和姜父姜母说上一声，这下肯定更不喜欢她了。
“生气了？”既然是自己犯了错，汤晓晓也没端着不放的架子，一条消息传过去，等了很久，还是如石沉大海一样，一点回复都没收到。
明明在线啊，汤晓晓看着那还亮着的懒猫，在线也不回，脾气还真是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护士把汤晓晓拍醒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就这么歪在床上睡了一晚，她该守夜的，竟然睡了一晚上，汤晓晓着急的看了眼旁边的吴迪，见她没事，这才按下了慌张的心。
真是太不小心了，汤晓晓用水拍打着自己还残留的睡意，镜子里那个人，长长的头发，看起来有些邋里邋遢，摸着自己已经到脖子的头发，汤晓晓想了想还是没再去管。
吴迪醒的要比她还要晚，汤晓晓按照昨天孟云堂告诉她的，自己先拿着已经充好的饭卡去了食堂，琳琅满目的产品，其实简单得很，要了碗粥，刚想看看手机有没有没回复，可乌黑的屏幕，竟然连开都不开机。
拍弄了半天，汤晓晓把那手机扔在桌上，几口吃完那豆腐包子，汤晓晓还是忍不住加快脚步好回去检查一下。
没见水，没摔伤，应该是没电了，汤晓晓握着那手机，脚下越走越快，进了病房，把给无敌带的早饭放好，汤晓晓立刻找到了自己的充电器。
昨天忙了一天，一点电都没来得及冲，能撑上一天两夜，汤晓晓都觉得应该夸夸这手机才是，可里面的东西，对汤晓晓太过重要，几秒钟的连线，都让汤晓晓觉得过了好久好久。
屏幕一亮汤晓晓眼睛也跟着亮了一下，打开那终于肯亮起来的手机，汤晓晓第一个应用就打开了昨晚没收到的消息。
“睡了吗？”最后一条，已读，可仍是没有回复。
汤晓晓泄气的往上划着记录，明明以前很多话的，怎么一生气就这么难搞，汤晓晓琢磨着要不要再给他发几条消息，或者打个电话也好，只是消息看到了都不回，电话，会不会也是故意不接的。
这个问题折磨着汤晓晓，姜凤林的心思好像她总也猜不对，这件事又被拖延来拖延去，一直到中午，汤晓晓还是没等到她一直在等的那个回复。
孟云堂知道汤晓晓短时间没有要回去的打算，拿了张之前吴迪交给他的卡转由汤晓晓来保管，虽然吴迪和孟云堂都告诉她能随便用，可汤晓晓还是收好并没有用上的打算。
“我有，”吴迪看着汤晓晓一直忙前忙后，等到汤晓晓总算安稳的做到床边，吴迪总算和汤晓晓能好好的说上两句话，听完吴迪的话，汤晓晓反应了一会才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无奈的笑了笑，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那是吴迪的卡，汤晓晓当然知道里面其实并不会少钱，如果有必要，汤晓晓也不会完全守着不去动用，只是平常的些许小事，既然她在，也没必要再多一笔开销。
这些钱，总也是辛苦挣来的，陪着吴迪的一天天，也只有看着吴迪慢好起来才能让人开心一些，姜凤林似乎铁了心不打算回她消息，盼了几天，汤晓晓也不再去想，来都来了，何况她并不后悔。
“哒啦哒啦哒啦哒啦……”
孟云堂进来时，屋里仅有的两个都在睡着，一个躺着，一个坐在床边，被扔在一边的手机孤独的响着，那婉转的调子，一个人都没有吵醒。
第一百二十章 浮生
那铃声挺欢快的，可还是不及屋里的两个睡得沉些，不过三天，不管是病人还是陪护，都有些累了，仍残留着燥暖的秋日午后，正是消磨这疲累的最好时候。
听着那铃音，倒扣在桌上的手机还在微微的颤动着，孟云堂几次想把那手机拿起来，最后还是狠狠压住这不合时宜的想法，转身轻轻拍了拍伏在床边的汤晓晓。
“嗯……”从梦里刚刚昏睡起来，汤晓晓以为是吴迪输液时间到了，揉着眼睛就要起身给护理人员让开地方。
刚才两人正聊着，汤晓晓看吴迪药劲上来了也没再拉着她说话，迷迷糊糊的，就这么也歪在床边睡了过去。
被孟云堂喊醒，汤晓晓吐了口浊气，伸展了下刚刚趴的甚是疲累的身子，见汤晓晓竟然完全没注意到还在响的铃声，孟云堂无奈的又拍了拍还眯着眼睛的汤晓晓。
顺着孟云堂指着的方向瞧去，直到看见那还在摇动的手机，汤晓晓的听觉才仿佛恢复过来，那熟悉的铃音伴着空气涌进耳朵，稍稍一愣，几乎抢过去一样，汤晓晓抓起电话就按下了接听。
“喂，姜凤林！”汤晓晓这才想起自己睡着前其实给姜凤林发过一条挺长的短信，看一直未读，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
他终于肯接自己电话了？汤晓晓惊喜的连眼睛的都睁圆了不少。
“额，不是，外卖，您是汤小姐吗？这里有一份您的订单，现在您看方便签收吗？”一个陌生的男声出现在电话里，汤晓晓大失所望的看了眼那一串陌生的来电号码，嗯嗯啊啊总算挂断了电话。
不是他。
孟云堂看着汤晓晓一脸失落的来回划着手机，虽然明白是怎么样一回事，甚至刚刚他都有嫉妒姜凤林能让汤晓晓有那么惊喜的表情，可期待越大，终究是失望越大。
猛吸了吸好像要往下掉些什么的鼻头，汤晓晓恋恋不舍的放下手机，那消息已经是已读，可回复，电话，还是一个都没有。
这人也太倔了，汤晓晓扫了眼还在睡着的吴迪，无奈的朝孟云堂讲了声，“外卖，我下去看看。”
目送着汤晓晓离开，门一关，孟云堂就把视线转向了床上，刚才还闭着眼睛熟睡的吴迪，正清醒的看着汤晓晓离开的方向。
“很聪明，”养好了许多的嗓子已经能听出原本的声线，略带了几分的沙哑，却难掩话语里面的赞赏之情。
孟云堂缓缓一笑，“你叮嘱那么多次，总还是要记得一两件的。”
吴迪把视线转回孟云堂的身上，这个男人虽然总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可稍一勾嘴角，总让人有种遇见春风的感觉，对这样的一个人，吴迪已经算不清自己到底已经欠了他多少。
“不顺利？”和剧组那边一直没有停止交涉，孟云堂还找了一个专门负责这个案子的律师，本来吴迪是打算私下解决的，可从无意被电视台拍到开始，总是多了一个公众的第三方在关注这件事情。
好在，吴迪本人还没有把事情公之于众的想法，为表示尊重，地方电视台也没有把更详细的情况播报出去。
“你确定要这样做吗？”孟云堂一想起吴迪的决定就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在那个不靠谱的剧组待到重伤住院，吴迪竟然不追究责任只想等伤好了继续回去拍戏。
这部戏若是因为演员受伤闹大了，本该是要停掉的，剧组一直顾虑的，也是这件事传出去后对整部剧的影响。
很多演员看到吴迪的伤也纷纷产生了退意，而那莫名其妙的导演，竟然把这一切都怪在的吴迪身上，除了之前派人来过一次，更是连吴迪后续的治疗都没有任何帮一把的意思。
“她不会同意的，”孟云堂也算和吴迪认识多年，她的执拗比汤晓晓只强不弱，可一想起最近几番折腾的结局，若被汤晓晓知道他们的打算，一定会大发一顿脾气。
“所以，别告诉她，”吴迪很清楚如果汤晓晓知道她拜托孟云堂去做了什么，那肯定很久都不会再理她，但是这一部剧，她之所以接下来，就是因为很喜欢里面的故事，一个仿佛为她量身定做的角色，让她怎么也割舍不下。
“就这一次，”吴迪看孟云堂轻皱着的眉，从央求着他答应下来，孟云堂好像想起来便要皱上一会，之前还取笑她的眉纹深了许多，可孟云堂自己，也不知道发没发现那光洁的额上，也印上了浅浅的痕迹。
并不是一场愉快的谈话，等汤晓晓拎着一包东西回来时，房间里仍然寂静无声，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吴迪已经睁开了眼，而孟云堂，正熟练的拿着一把小刀慢慢削着一个苹果。
“果然还是云堂最拿手，”汤晓晓把东西扔在门口就坐到了孟云堂身边巴望着，那薄薄小小的刀片，还要在苹果上削出一圈圈完美的果皮，这种足可以当做艺术的手法，汤晓晓总觉得用来吃一口苹果实在太过浪费。
可吃起来的方便，还是让汤晓晓有些欲罢不能。
吴迪看着乖乖坐好的汤晓晓，眼里的温柔像是一汪轻柔的泉水，默默看了汤晓晓许久，直到孟云堂削好的果块进了汤晓晓的嘴里，吴迪这才不满的骂了一声，“病人的东西你也抢，臭丫头！”
“哼，”捂着嘴巴一张一合的咀嚼着嘴里酸甜可口的果肉，一声鼻音喷出，让孟云堂和吴迪都笑了起来。
“你的，”再切下薄薄一片，比汤晓晓那块小了不少的果肉，却是最适合吴迪一口咽下的。
“果然就数云堂贤惠，臭丫头你学着点，”吴迪咽下嘴里那块，眼看着汤晓晓又要伸手去接孟云堂手里的下一块，虽然也不心疼那一口半口，可看着汤晓晓无所顾忌的样子，吴迪还是酸了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又被人说教，这些日子都不记得多少次被拿来和孟云堂一起比较，虽然孟云堂是比她温柔细心，但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一直在照顾她的，可是她这个不贤惠的臭丫头。
打打闹闹的，时间很快就走了过去，知道孟云堂晚上总是要练琴的，所以从五点半开始，汤晓晓便不住的催促着孟云堂赶紧回去。
“他很好，”看汤晓晓回来，吴迪笑盈盈的看着那站在门口的人，“也许，会比姜凤林还要好。”
这话并不假，汤晓晓愣了一会，，很快就把手里的一袋面包朝吴迪的方向扔了过去，砸在身上的感觉让吴迪不自觉的一缩，再次骤起的痛意，虽然弄皱了吴迪的眉头，可却没拦住吴迪那嘴角的笑意。
“他这么好，你怎么还不下手，”虽然看吴迪痛的眼睛都要闭起的样子很心疼，可吴迪嘴上的那笑，就好像看透了她心里对这话的认可一样，恼羞成怒的汤晓晓，自然不能让她白看了戏去。
“我，我哪还有手可以下，”吴迪试着动了动自己的两个胳膊，被牢牢缠上绷带的胳膊除了酸痛再没有任何感觉。
这话倒也不假，汤晓晓看着两只手都不能动的吴迪，轻笑一声总算饶了这人刚才那十分欠揍的话。
“喂，你是不是，想……栗阳了……”把一堆东西重新归置好，幸好这是一个单间，不然有些东西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放得下，可收拾完，汤晓晓看着望着天花板发呆的吴迪，那空洞的眼神，总感觉特别像自己晚上偷偷想姜凤林的样子。
“你呢，姜凤林还是没接？”吴迪也没有否认，一个人无所事事的时候，总是想起自己没受伤前的美好，而吴迪的美好，大部分都给了栗阳一个人，所有的回忆，那个人的影子，怎么也避不开。
“哎，”虽然这事也不是没和吴迪讲过，但是和栗阳放在一起讲出来，汤晓晓觉得姜凤林也很像那许久没消息的栗阳一样，单方面的违约，实在可恨。
“不行，我今晚上一定要把电话打通，三天了！”汤晓晓被吴迪的话一激，等了这么久，她真的不想再等了，就算让她认错又怎样，错就错了，而且姜凤林若是喊他回去，那大不了和他求求情，毕竟吴迪确实需要有人在这边照顾着。
“你先休息吧，”打过去的想法一起，汤晓晓再忍不住那憋了三天的委屈，吴迪看着步步生风般飞出去的汤晓晓，无奈的一笑，却并有拦着。
姜凤林，孟云堂，汤晓晓，想着这三个人，吴迪轻叹口气，扭头看着窗外渐显的星光，虽是看不到皎月，可还是让吴迪起了浓浓的眷恋。
那天，夜里也特别清朗，记得还是刚过中秋的时候，栗阳给她弹了这一生里，认真听完的第一支钢琴曲。
为什么会同意参加活动，吴迪一直没想明白，推掉自己预定的车票，就为了那个男孩的邀约，福利院，这地方吴迪并不喜欢，因为以前有人把她当做孤儿送进去几天，那里的生活，总是让吴迪想要逃离。
可是，她还是去了，去见了那男孩。
如果再选一次，是离开还是应约，吴迪暗笑着垂下目光，轻轻合在一起的双眸之下，一抹轻嘲极为刺眼，这样的问题，实在没有意义。
一直以来，她都很庆幸自己那天去了福利院，那天孩子们的笑容，是除了那杯糖水外第二个让她觉得美好的东西，而第三个，就是栗阳那天，单独奏给她自己一个人的那支钢琴曲，那跳跃浮动在月光下的，除了音符还有那属于无冕之王的光彩。
“你不该放弃，”那曲子，吴迪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可那旋律比她听过的太多歌曲还要让人记忆深刻，而栗阳坐在钢琴前面的样子，就像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跃然舞动。
“谢谢你，”栗阳的脸从站起身时便红透了，把人约来钢琴教室，给她听自己每次见到她都不由在心里响起的调子，这对栗阳来说极为大胆的事情，他还是做了，也如愿的看到了吴迪婉然挂在嘴角的那一抹浅笑。
“有机会，再弹给我听吧，”吴迪记得自己和栗阳分开前是这样告诉他的，虽然她不懂音符更不懂音乐，可是那天一支琴曲，让栗阳在吴迪心里的柔弱印象，早已经裹住了一颗再起波澜的心脏。
那是除了汤万红发话以外，第一次有人绊住了她离开的脚步，吴迪总是在想，如果那一夜她便已经动了心，是不是那一夜，也注定了她将败的尸骨无存。
是误解吗，到底谁猜错了谁的心思，还是后来彼此靠的太近，终于认清了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副样子，是什么呢？幽幽漂远的梦里，吴迪的手指不自觉的浅浅握了一下，那曾被拉住的掌心，好像还能握到那熟悉的指干，一节一节，细致修长。
爱尔兰，亚斯兰德歌剧。
一个西装革履的钢琴家，飞舞着指尖完成了自己最后的演奏，当旋律消散，久久的掌声响彻剧场每一个角路，这一首琴曲，是很多演奏者不敢挑战的难关，可这个看起来还有些青涩的男人，完美的完成了这一场演奏。
“你应该留下来，”演出结束，歌剧院的院长亲自找了过来，听着院长的挽留，男人摇着头拒绝了，身边作陪的一个中年男人，苦笑一下，终是没干扰年轻男人的决定。
“你应该留下来，”院长走后，沈凌忍不住对栗阳重复了一遍院长的挽留，留在爱尔兰，栗阳将有机会接触国际音乐家，甚至有天成为世界著名的钢琴家也不是不可能实现，可这已经看到光明未来，被栗阳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该回去了，”栗阳看着沈凌，他眼底深深地遗憾好像刚才拒绝的是他一样，纵然知道沈凌把他当成自己的梦来教导，可有些事，栗阳并不想再按照沈凌的安排走下去了。
“后面还有交流会，”沈凌看着真的开始收拾东西的栗阳，越皱越紧的眉头让沈凌压了一整天的怒火终于喷薄了出来。
看着被夺走的行李，栗阳像个对长辈无奈至极的孩子，轻皱起的眉头，连话里都带了几分怒意，“我等不下去了，我要回国。”
“这是规定，”沈凌找不到理由留下固执的栗阳，只能搬出赛制的要求和礼仪希望栗阳能冷静下来，可离开这件事栗阳像是想了很久，仍然握着沈凌手里那一件外衣，紧紧的并不打算就此放手。
“沈哥，我知道我现在离开让你失望了，可你知道安迪的性子，一个月前我就该回去的，我错过了和她的约定，我不能再错过她了。”
沈凌看着忽然情绪激动的栗阳，这终究是栗阳自己人生，虽然无比的盼望着栗阳可以比他更加出色，可栗阳自己做出的选择，沈凌知道连他也没办法去改变了。
“七天，交流会结束你再回去，坚持这么久了，别毁了它，求你，”沈凌无助的哀求着已经走得比他要远的栗阳，既然阻止不了，总好过毁于一旦。
争执到最后，栗阳还是答应等交流会结束再离开，冷静下来栗阳也知道现在离开并不合适，可当他在舞台上弹起送给那个人的曲子，那听不到的人，就像咒一样紧紧束缚着他的心。
她本该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