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威”先生
追一个人有多难，这个问题林振威在高中以前有了答案，那就是根本不难。
初中时，塞几张连自己都忘了哪本书上抄下来的情话，再添点电视里那百演不厌的强势宣言，林振威根本记不清有多少女孩倾倒在了那翩翩校服少年的怀里。
高中更简单，考几个第一，然后只要再加一点隐秘的心照不宣，几乎在被班主任发现以前，林振威就从没有失败过，当然，被发现以后，林振威也从未失手，只是不再主动出击罢了。
而那次班主任和他家老头子举报他，也不过就是不幸的在商场遇上而已，唯一和前几次不一样的，就是林振威给他刚交往上的女孩买了班主任女朋友相中的一件裙子，但那时候明明就是班主任买不起那裙子，所以他女朋友才会和他分手，到头反怪罪于他，如此仇怨，实在小人。
大学里，彻底摆脱了老头子那套专属老古董的想法后，憋了一年，林振威对这个世界更加充满了兴趣，尤其连喜欢的女人也开始更加花样百出。
那时候，是林振威最肆意的时候，连想都不用想，每天都不断的会有新鲜模样的女人想尽办法在他身边撒娇求宠，玩的最疯时，一星期七天，林振威换了三个女人，但那星期，他也只去了学校三天。
可就在林振威春风得意之时，马有失蹄，一时不察竟然认错了朋友介绍给他的新鲜货，虽然那女人姿容也就算个上佳，但一次又一次取笑他是什么情况？
“今天休息。”一条短信出现林振威的手机上，一大早等了许久，忽然看到如此真相，气的林振威直接把手机扔了出去。
从知道尚琦和自己小公寓在一个园区，林振威就费尽心思想靠近那一直以来冷热不侵的尚大主编，但这么久，为了尚琦一句“有味”，连自己男士香水都不喷了的林振威，始终没有在尚琦家门口以外的地方堵到过人。
约不应，饭不吃，面不见，自从没了姜凤林在梦墨文化做个内应帮他瞧着，想要抓住尚琦这女人更是愈加的困难。
知道自己对尚琦有莫名的偏执，林振威其实也有过一阵相当认真思考，可从未失手反倒让他毫无经验可循，最后，林振威只能把尚琦当成了一道还没有被攻克的难题，只是没想这个认识竟然让林振威兴趣更高起来。
而且……两人认识许久，尚琦对他又一直一副“公事公办，私事莫谈”的态度，这样的挫败，让林振威更想知道尚琦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新一天，从被拒开始。
虽然早就知道她不会应，可林振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每天还等在门口期待着，不见那人回一句就不放心，就算被那人翻了牌，也只会更生气，可他每天还是想去挑战这个难题，如同上瘾一般。
开着车，一大早的郁闷，从没见到尚琦开始，而且今天尚琦竟然休息，他却还要辛苦工作，如小孩一般的羡慕，让林振威把车开的慢吞吞的，平常十几分钟的路，硬是磨了半小时林振威才把车停到办公楼的地下车库。
一进办公室，许是习惯了林振威每天苦着脸的样子，所有人尽可能的在脸上挤了个笑，瑟瑟的朝来人问着好，林振威随意的应了两声，进自己办公室前，长叹口气，大声的叫了声，“齐涵！”
这样的环境，姜凤林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被林振威一声吼的不自觉朝办公室里那人看着，却见齐涵丝毫不以为意，抬头时见姜凤林正盯着自己，齐涵轻轻摇了摇头，抽出几份资料就朝着林振威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齐涵本来是让姜凤林跟着他一块过去的，可是姜凤林不知是不是故意磨磨蹭蹭，等林振威吼第二声时，齐涵还是不在计较，直接推门就走了进去。
“天天这样？”姜凤林随意找了个人问着。
在这里的工作人员都认识姜凤林，虽然他在这的时间不多，可也是露过面的重要人物，被问到的那人先是一惊，看着姜凤林悄悄用手指了指林振威的办公室，一下便了悟了姜凤林的意思。
“差，差不多吧，”那被点名的男人托了托眼镜，也不知是不是姜凤林的错觉，总觉得这男人竟然有些红了脸的样子。
“什么叫差不多？”两人这开发的什么相处模式，记得他上次见时两人心里不服，至少面上还是互相有所顾虑，现在相处差不多，脸已经不重要了？
“最近齐助好像家里有事，经常请假，所以，总经理的气可能不太顺吧。”那男人低低的说着。
家里？姜凤林倚着男人的桌子，眼睛奇怪的看着面前这半透明的总经理办公室，里面模糊的两个人影看得出是一站一坐，可姜凤林微皱起眉，怎么感觉事情没刚才那人说的那般简单。
敲了敲门，姜凤林没等里面叫他已经自觉的推开走了进去，齐涵见到来人，脚下往旁边一挪，开口和办公桌后瞪大眼的林振威说，“第五件事，姜凤林回来了。”
姜凤林听齐涵还特意给他分了先后，不过他回来连前三的位置都没进，看来这最近的事情是真够他们几个忙的。
“老二？”林振威不相信的站起来拍了拍姜凤林，“你小子舍得回来了？”
杜奕霏都失联了，林振威甚至考虑和齐涵想个说法给姜凤林在老头子那圆过去，没想到之前死活不回来的人，一下自己就冒了出来。
“不舍得也不行，被人安排好了，总要意思意思。”
“谁啊，这么本事安排你姜大少爷，”林振威颇有闲心的绕着姜凤林走了一圈，“你这衣服是你自己买的吧。”
拍掉林振威的手，虽然很想帮他合上那不安分的眼珠，但是这欲盖弥彰之事，姜凤林还真不屑去做，再者，他能告诉这两人他是心疼汤晓晓每天忙到那么晚挣来的机票钱吗，虽然不多，可买都买了，那也是血汗钱来着。
“会议安排在几点？”齐涵出声打断两人的叙旧，虽然聊天很愉快，但齐涵还是希望林振威可以知道，前面还有四个比姜凤林更紧急的事件在等他下决定。
“呃，那个，”林振威看着一本正经的齐涵，他刚才一见姜凤林真是把他问的事给忘了，“老头子的事你安排就好了，他想住哪你随他意思办，今天会议安排在下午三点以后，中午我有事出去下。”
见林振威现在心思都在姜凤林身上，齐涵合上手里的文件夹，点点头就先退了出去。
“老爷子什么时候来？”目送齐涵出了门，姜凤林拖了个椅子坐在林振威办公桌前，“别告诉我他又不来了。”
屋里只剩两个人，林振威一下也放松下来，随意的躺在他专属的老板椅上晃了晃，嘴里嗯啊了半天，才起身给了姜凤林一个模糊的回答。
“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现在立刻就会走人？”
对这话，姜凤林明了的点了点头，他可是有正经事要做的人，来这的目标还不够明确吗？
“你，你，你们这一个两个啊，真是吃了什么药这么爱围着女人转，我说老二你还记不记得，这苏扬才是你正经的工作地，你在淇滨也该待够了吧。”
“书我没译完呢，”姜凤林随手拿过林振威桌上个一个小摆件把玩着，嘴上却是没得商量的拒绝。
“那丫头不跟你回来，你这书是不是就译不完了。”林振威敲着桌子，虽然早有此想法，可这再提起，还是颇为气恼，他这么大公司还不如个女人有诱惑力。
“行了老大，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姜凤林看着眉头皱得没了半分斯文气的林振威，虽然一直知道这是个败类，但是被个天天围着女人的教训，总觉得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林振威其实并不是想和姜凤林聊这些，但是姜凤林没等他再开口，人已经飘到了门外，“你有个屁数！”
姜凤林的心思更多是为了谁，林振威还真知道些，也正因为知道才不想让姜凤林成为第二个“齐涵”。
本来带着一帮如此重情重义的兄弟出来闯荡，应是让人羡慕的，可若他们重的都是佳人情意，那他这老大当的确实悲剧了些。
“这么快，”齐涵看着溜回自己办公室的姜凤林，本以为这两个人要聊好一会，没想到他一页还没看完人就已经回来了。
“我瞧着他是心里有事吧，话里话外的都是女人，最近他怎么了？”
林振威一副女人有毒的模样，总让姜凤林感觉换了个人在主导着林振威的身体，“不对劲。”
听姜凤林的结论，齐涵先是流利的签了个名，然后才用他特有的冷淡爆了个不小的料。
“尚主编也住嘉和苑，”齐涵话说一半，姜凤林已经挑眉脑补了剩下的所有。
“嘉和苑，”这是林振威那栋小公寓的地方啊，“尚琦又拒绝了他？”
齐涵锁着眉思索了会这一个“又”字到底准不准确，但好像也没什么大错，毕竟一个又还是三五个，日常一拒而已。
眼看着齐涵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可是一想起林振威被尚琦治的连女人都避如猛虎的样子，姜凤林再也忍不住了他的笑意。
五十步笑百步，谁给他的勇气和他们来谈“女人”，自己还不是连人家个好脸都没挣到。
“哈哈哈哈哈！”姜凤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开心，一声丝毫没被掩盖的笑，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墙，顷刻传遍了整个办公区。
齐涵本想告诉姜凤林这隔音一般，但是看姜凤林好笑的模样，齐涵也忍不住想起林振威被拒后的臭脸，以及一本正经教育他时的样子，难得的，齐涵也勾了个明显的笑在脸上。
“好了好了，老爷子啥时候来，我还赶着回去呢。”姜凤林喘了几口气压着那不住上涌的笑意，眼睛看着齐涵如春风拂过一般的脸，嘴上还是没忍住多讲了一句，“你该多笑笑，这样好看多了。”
“男人要好看做什么。”
齐涵垂下眸子，这话他可是熟悉的很，家里那个不知和他讲了多少次，如今这一句话若是被那人听到，一定又不知羞的追一句，“我喜欢看啊，笑的我这心里怦怦的跳，涵涵你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也是，那你脸红什么？”本来想想齐涵话也没毛病，可不知是不是齐涵皮肤太过白皙，那两腮间的红，扎眼的让姜凤林相当没看见都有些难度。
“咳，”齐涵不好意的咳了一声，随手从抽屉里找出一个信封扔给了姜凤林。
“这是公寓的钥匙，下午三点过来开个会，董事长明天才会来，如果顺利的话，你后天应该人就可以回淇滨了。”
拿着那信封，姜凤林本想还给齐涵，毕竟已经在酒店住下，来回换还真有些麻烦，不过想起自己屋里还有点东西要拿，姜凤林还是老实的收着了钥匙。
“好好的换什么门，”想起自己下了飞机本想回去休息，哪想竟然连门都换了，昨晚姜凤林看着那门还以为某人已经把房子给卖了，谁想竟然不声响的换了个门，还是个素静的白门，干净的让人不小心在上面留了点东西。
“之前那个，坏了。”
齐涵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姜凤林解释，想想自家那老板，竟然为了坑自己兄弟干活，硬是拆了自己家门逼人还债，如此曲折动人的故事，实在让齐涵不好意思如实交代，更何况那门还是他带人拆的。
坏了，姜凤林也不知道该不该信，至少齐涵一向清冷的脸是让他丝毫看不出来。
扫了眼开始进进出出的忙碌起来的总经理办公室，姜凤林也没特意去和林振威打声招呼，拿着钥匙回酒店拿了行李就奔着“嘉和苑”去了，那个小公寓虽然不见得多好，但也是一直住的地方，里面一点一滴，都是他所熟悉的。
如果现在还是的话，就看着手里的新钥匙，门都换了，不知道这里面还是不是他所熟悉的样子，而且尚琦竟然也住在那里，一想到这里，姜凤林就感觉会有很有趣的事发生。
“齐涵，给物业打电话让他们查查监控，不知道谁敢踹老子的家门，老子要让他赔到裤衩都干干净净了！”
忽然接到林振威电话，这个事倒是不大，可齐涵纠结的想着，刚才姜凤林拿到钥匙时还问他为什么不放在那门框上，这最后对上号的，若真是姜凤林，那到底还要不要和林振威讲呢？
第七十七章 一杯苦酒
天天出门，汤晓晓都不知道已经受了自家那老太太多少的白眼，不过任谁借她三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还一个回去，毕竟做饭的人惹不得，谁知道下一顿忽然变成什么黑暗料理。
“不去了吧，”汤晓晓看着吴迪大大咧咧搂着孟云堂的样子，两人这般不雅的造型，虽然脸上都笑莹莹的像个天使，可汤万红还在后面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呢。
“别啊，”吴迪听汤晓晓还在拒绝，忽然有些明白孟云堂干嘛非要带她一块过来喊人，“你看我都闷了好多天了，你陪陪我呗，过几天等我也走了，再见可就不容易了。”
“你也要走了啊，”吴迪已经如此说了，汤晓晓心里更是纠结，吴迪家在淇滨，可也是从不曾回去，这一次，一如往昔的住了数日的宾馆，她与家里的矛盾，早已经不是一句两句说的开，辩得清楚的事。
可出门她高兴，她家老太太却不见得，这几日天天留她一人管着摊子，明里暗里不知念了她多少的不孝，再出门，汤晓晓的心里，怎么也过不去自己那道坎。
“臭丫头没听到有人在喊了吗，还不快去看看！”
刚想说什么的吴迪，一下就被汤万红吼的缩了下脖子，汤晓晓尴尬的干笑两声，应了句“马上”，还是不好意思的赶紧跑开了。
“明天吧，中午我请你吃饭。”
吴迪伸手不及汤晓晓跑得快，抓住的也只有这一句敷言，虽然知道汤晓晓也很想和他们一起，但毕竟家大业大，还有个不能得罪的老母亲。
忽然的心酸，让吴迪叹口气朝身后竟然浅浅笑着的孟云堂狠狠拍了一掌，“还笑，你是不是拉我来就为看我掉面的！”
“不，不是，”嘴上不是，人却笑的越来越欢，知道自己刚才被吓的话都不敢说的模样确实有些丢人，但是吴迪看着汤晓晓一个人忙前忙后的模样，突然觉得少了什么。
原本，这里是不是该有个高大的男人，轻易地就把一整箱子从那人头顶上搬了过去，可现在，却只能看着汤晓晓一个人在地上费劲力气的摆弄那些杂物。
“你不去帮帮她？”吴迪问孟云堂，语气淡淡的仿佛随口一问，可只有吴迪一个人知道，她心里在想的，到底几分可怜和羡慕。
“红姨不让，”孟云堂也转头看着一边忙碌的汤晓晓，他不是没想过，只是刚一插手，就被老太太哄了回来，说是“那丫头一个人搞得定”，可孟云堂总觉得她大概怕自己干这个再受点伤什么，毕竟从老太太知道自己是个演奏者后，对自己一向是对瓷娃娃的态度。
“也是，”吴迪哂笑一声，“红姨看着谁都能聊上几句，其实这心里分的明白着，她现在怕是心里对晓晓那丫头的气还没消呢吧。”
孟云堂没接话，站在吴迪的身边看着，本来以为借着这人的面子能把人喊出来，如今一看，红姨那边怕是更不好说话了。
“走吧，”吴迪朝孟云堂道了声，见孟云堂转头疑惑的看着她，吴迪也颇有些无奈，“你自己说要请我吃饭，给我送行的啊，怎么晓晓不去，这话也算不得数了？”
“算，自然算，”孟云堂刚才走了神，忽然被吴迪如此直白的挑明，脸上不好意思的一红，口中结结巴巴的同吴迪讲，“你挑地方，今晚你说了算。”
听完孟云堂的话，吴迪总算脸色好了几分，刚才看着孟云堂竟然有了几分汤晓晓不去，连她也不打算理了的架势，这种差别虽然明白是为什么，可真做起来还真让人吃味，她吴迪就这点面子？
“那就去喝酒吧，”吴迪忽然提议到。
“喝酒？”孟云堂不确定的又念了一遍，他虽然平日也会喝一些，但在外面，孟云堂一向是极克制的，而且他很清楚自己的酒量，这个提议，简直就是个明晃晃等着他去跳的巨坑。
“干嘛，你个男人还怕喝酒？”吴迪不屑的催促着孟云堂快一点。
看着吴迪迫不及待要走的样子，孟云堂特别想和吴迪说一句，“他会害怕？那至少也比栗阳那个沾酒就醉的渣渣强。”
“你这么喝栗阳他？”孟云堂换了句更委婉的说法，这女人再怎么放肆，真的不打算顾虑下栗阳的感受，最近好像经常听到她在喝酒的传闻，还是不醉不归那种。
“切，”吴迪皱着眉从孟云堂手里抢过钥匙，这车她还非等这人来开不成，而且，谁要去管那不知在哪的男人。
吴迪的样子，孟云堂也没多说，之前栗阳给他打电话时，虽然麻烦他帮忙照看下吴迪，可看如今的模样，拦是拦不住了，而且，不管栗阳还是吴迪，两个人奇怪的态度，明显的孟云堂毫不费力就能感到之间的恶意和疏离。
吴迪开车八十起步，在一百三跑了没十分钟，孟云堂感觉他的分应该已经被红绿灯拍了不少去，可看着还没尽兴的吴迪，那跳下车就走进无稽的身影，忽然让孟云堂生了几分悲壮。
无稽，孟云堂平常极少来这样的地方，看着闪着各种霓虹霞彩的巨幅广告牌，这家店应该算是他和女人来的第一家酒吧。
收好钥匙，吴迪早已经没了影子，虽然不喜如此地方，但是话都说出了口，孟云堂倒不见得会怕，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不过如今那人已经固执的进去了，孟云堂只好也跟了进去。
走过一道长长的连廊，炫目的虹光晃的孟云堂一直半眯着眼睛，廊上挂了许多的画，只是让人一点都看不清那画上到底是画的什么。
本以为早已经入场的吴迪，孟云堂没想到在下一个拐角就遇上了，瞧着吴迪就站在一幅画前面死死的盯着，孟云堂在隐隐铿锵的背景音乐里，还是一步一步靠了过去。
“真慢。”吴迪在孟云堂一靠近就察觉了，低着头骂了声今晚的大老板，直接伸手抓着孟云堂的胳膊就把人拽进了那正好一片热闹的舞池里。
炸起的音乐让孟云堂一下就皱起了眉头，吴迪感觉到手里抓着那人的抗拒，回头一看孟云堂满脸的拒绝，一个得意的笑就毫不顾忌的现在了脸上。
“第一次吧，你们日子就是过的太单调，一点都不知道生活的乐趣。”
吴迪的调笑让孟云堂并没有感觉好上很多，虽然知道吴迪肯定带栗阳来过这种地方，但被人这么笑不懂生活，孟云堂还是深感无奈，他不喜欢这种调子，他还知道栗阳定也是不会喜欢的。
“坐！”吴迪也没太难为孟云堂，拉着孟云堂找了个还算安静些的位子坐下，可那音乐无处不在的炸裂，还是让两人只能用吼来说上两句话。
等着吴迪拿酒的时候，孟云堂纠结的看着自己手机，告诉那个人？说什么？和自己朋友的女人出来喝酒了？
“干嘛呢！”也不知想了多久，想到吴迪拎着两瓶东西回来时，孟云堂都没把那消息发出去。
悄悄的把手机掩了一下，孟云堂不好意思的朝那满目开怀的吴迪笑了笑，可眼里刚被那瓶四十度的君度惊了下，下一刻，吴迪已经给他摆了瓶酸奶在桌上。
酸奶，孟云堂好笑的看着那细瘦的一瓶，在这环境里难为这人竟然真的找了一瓶出来。
“这瓶你的，这瓶我的，一会别忘去结账。”
吴迪见孟云堂不动，朝孟云堂又推了推那和酒瓶一比小巧的有些可怜的酸奶，如同个孩子站在满满的酒瓶旁边。
还没忘提醒自己结账，孟云堂笑望着吴迪，见她已经把整瓶起了开来，无奈的招过服务员也要个酒杯。
“没事，我知道你们其实不喜欢喝酒，害怕喝多了那脑子啊手啊的，反正这也要注意，那也要注意，我自己喝就好了，你喝酸奶就好了，把你拉过来，其实就是想喝个尽兴。”
“尽兴？”孟云堂不解的看着一会已经半杯下肚的吴迪。
“是啊，你最近也听过不少我天天喝酒的传闻吧，那些，都是真的，但也不是真的，至少我其实清醒的很，哪里喝得醉，不过拉人热闹一下这冰冷冷的夜罢了。”
孟云堂看着吴迪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听着她的话，还是把手机彻底的合了起来。
“栗阳联系过你吧，”吴迪满上杯子，毫不怀疑的看着孟云堂说，“他肯定让你看着我，这不许，那不许，他这人就总觉得我应该听他的，他都是在为我好，但孟云堂，他为我好的话，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在这啊。”
“栗阳是在乎你的，”孟云堂认真的说，虽然他不能否认吴迪的话，可电话里栗阳的态度，哪里像个放下的人。
“他在乎的只是他自己！”
吴迪的话吓了来送杯子的服务员一跳，但大概见多了这番样子的客人，很快就已经稳住了心态，笑着放下了杯子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云堂，放弃吧，我们都放弃好不好，我累了，你这么守着，你不累吗？”
那酒下的速度惊人，孟云堂杯子里的冰块都化了一些，可那瓶子被握在吴迪手里就再没放到桌上。
“不，”沉默许久，孟云堂还是给了答案，累吗，放弃吗，不。
“呵，”吴迪嗤笑一声，“别骗你自己了，你知道我最近听到了什么，红姨已经打算把他们家临时工招为上门女婿了，你知道上门女婿是什么意思吗，你知道这个临时工是谁吗！”
他知道，孟云堂看着脸上已经开始泛红的吴迪，那越来越大的声音，不知是在和他讲话还是在同他吵架，但那又怎样。
“那是姜凤林，姜凤林啊！”吴迪无奈的笑着，一声声里不知笑的是谁，“云堂，有些人错过就错过了，你错过了她最单纯的时候，她的心里没有你！”
吴迪好无遮拦的话一下一下的扎着孟云堂的心，心里积起的愤恨一直在叫嚣着找个出口，只是孟云堂仍控着自己，那被握在手里的杯子，澄亮的酒一直晃着四散的灯光，像极了被握在手里的一片星河。
“我知道。”孟云堂回道，“你放心，我不会对她，对他们怎么样的。”
“放心，你竟然让我放心，孟云堂，你难道心里就没有半点的怨恨和嫉妒吗？你为什么这么克制着自己，为什么你拿了杯子却不敢把里面的酒喝了！”
面对吴迪一声声的质问，孟云堂看着这个红着脸拍案而起的女人，她醉了？还是只是借着这一点的醉意，同他讲讲埋在心里的话。
“你喝啊！你喝啊！你喝了它，你去，去告诉她你喜欢她，你为什么要活的这么分毫不差，有意思吗？你喝啊！”
孟云堂看着刚说着说着忽然带了哭腔的吴迪，她在讲的，是说给他还是说给栗阳？
“你醉了。”
孟云堂想拿过吴迪握在手里的酒瓶，可刚碰到就被吴迪狠狠的甩了出去，那半瓶酒晃动的声音极是好听，看着自己被甩来的手，孟云堂忽然知道了吴迪最开始说的那句，尽兴，她从未尽兴吗？
若是如此，若她信他，那是不是就不该去管？
“你不知道，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恨你那副假惺惺的样子，装给谁看，有什么事，就是宁愿永远藏起来也不会讲，可是你把自己藏那么深，让我怎么找到你啊，你让我怎么办！我要去哪找你呢？”
孟云堂坐着没动，眼神清明的看着吴迪在那一个人发疯，手上不自觉的就摸上了那杯看起来极诱人的果酒，淡淡的香气四溢，可闻了一闻，孟云堂还是把杯子放了回去。
看到孟云堂动作的吴迪笑了笑，颤抖着站起来，眼神迷离的看着孟云堂端正的身子，“你们可真是好，都是一群不食烟火的仙，没事，没事，这些俗物，我喜欢，留给我，再合适不过了。”
吴迪的话听得孟云堂不解其意，等孟云堂反应过来时，吴迪已经把他杯子里那一杯也喝了个干净，“好喝吗？”
迷迷糊糊的吴迪被孟云堂的话问的一愣，随后一个笑就像是一个魅惑人心的妖精。
“好喝啊，我已经，很久没喝过这么苦的酒了，可惜我找错了人，不能陪我一起，不然你……不是你，呵呵，以后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的，会和我一起快乐，会和我一起喝酒，会和我一起走下去的人，只是，我还没找到。”
孟云堂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闻着那酒香袭人，却还是没有把它喝下肚去，对面吴迪不明醒醉，散漫的脸上，只有一个笑，讽人的厉害。
第七十八章 不若斯人
喝酒可以选择酒友，但是醒醉，真的也可以选择吗？
孟云堂看着对面脸色越来越红的吴迪，她其实乖得很，至少比孟云堂担心的那种印象里的疯婆子是好了不知多少，一瓶干净了，还能笑着招来服务员再讨上一瓶新的。
“不用了，”孟云堂皱着眉对服务员说，一个人喝一瓶，这对孟云堂来说已经有些难以接受了，而且做到的还是个女人。
“什，什么不用！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吴迪软软的趴在桌子上，听到孟云堂竟然告诉那小子不用再给她上酒，一下泛起的恼火让吴迪伸手来回扯着那服务员的衣袖。
“别，别听他的，扣的那样，再给我拿一瓶去，乖，记得找他结账，哦，对了，再给他找瓶酸奶去，他可受不了这美味。”
吴迪痴痴傻傻的样子看的服务员也很是无奈，眼睛求助的望着孟云堂等他来下个决定。
“你醉了，”孟云堂不忍心的看着小服务员可怜的模样，但是帮他拉了半天，他自己也没能改变吴迪的决定。
“没，还差的远呢，”吴迪死死抓着那人的袖子，轻笑着的嘴角不停地念着，“臭小子，听到没，有生意还不做，你，你拿不拿！”
小服务员见孟云堂对他点了点头，这才和这死倔的姑奶奶认了怂，“拿，拿，我这就给您拿去，您先把我松开，我马上就去。”
得了心仪的答案，吴迪当真的放开了手，小服务员心疼的看着自己标准制服上被狠狠攥出的衣褶，一句“真是服了”，听得吴迪又笑了起来。
怕吴迪乱晃的身体在哪磕着，孟云堂索性直接坐在了吴迪旁边，小心的用身体卡着她。
“开心了？”孟云堂问。
“开心，孟云堂，你太小看我了，”吴迪转头看着孟云堂，“告诉你，姐姐喝过的酒，比你吃的饭都多，这点就想让我喝开心，哈！”
“我们该回去了，”孟云堂见人竟然还要喝下去，这般吓人的架势，还是让孟云堂心里颤了下。
“心疼了？别怕啊，大不了今晚姐姐请你，”吴迪在身上胡乱的摸索着，偶尔无意触碰到孟云堂时，那忽然紧绷的身体，惹得吴迪更是逗弄上了瘾。
孟云堂第一次被个女人上下其手，还是个喝醉的女人，说不得更打不得，可这要是被人传了出去，只怕在某些人那是讲不清楚了。
吴迪扶着忽然空了的沙发，没了依靠也不恼，笑嘻嘻的看着站在旁边的孟云堂，“哈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孟云堂看着疯了一般笑着的吴迪，接过新送来的酒瓶，直接摔在了桌子上。
“为什么不笑，”吴迪躺在沙发上缓了口气，“你可真害羞，摸摸而已，不然我也给你摸回来？”
“我送你回去，”孟云堂没等吴迪拒绝，直接敛了东西就要架着吴迪回去，知道孟云堂的意思，吴迪皱着眉，浓浓的酒气喷在孟云堂的耳边上，“那你抱着我好不好。”
孟云堂呆住一般站住了不动，如同扶着一块木头的吴迪，见孟云堂没了动作，直接自己环过胳膊底下的脖子，一个用力，就扑到了孟云堂的怀里。
“阿阳，你抱抱我，你好久没抱我了，你去哪了，我好想你啊……”
托着死死挂在自己身上的吴迪，小小的身子倒是不沉，只孟云堂还是小心的四下看了看，被迫挨上的两个手，不停的在吴迪身上换着位子，好像吴迪整个人都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一般。
“我……”孟云堂刚想辩上一句他不是栗阳，可吴迪整个人忽然乖巧的没了之前半点的疯癫。
“阿阳，我们回家吧。”
回家……孟云堂看着怀里就这么睡过去的吴迪，可惜他到底不是她在等的人，也没办法送怀里这人回她所期待的那个家。
槐安，七里街，莘悦家园。
这片小区是槐安进行城市改造时第三批改建的园区，原名叫七里院，住了这七里街上大部分的街里街坊，改成莘悦家园后，大部分人都选择拿钱走人，只有少一部分在这继续安着家。
原本选择这个小区，是因为靠的杜奕霏学校极近，可是随着改造的推进，连学校也被取代换了个用处，那时候，杜奕霏以为他也要和这里认识的许多人一样搬走，但直到住进新居，杜奕霏发现他的房间连朝向都没有变，只是比之前高了一些，看的也更远了些。
从淇滨回来，杜奕霏在车上躺了一路，因为车上没什么人，倒也没人指责他一人占了整个后排，可他想了这一路，也听了往日对他静心最有用的录音，乱糟糟的心，仍是不知悔改的闷的人难受。
站在门口，不用他故意，一路上录音就耗没了手机的电量，看着面前这熟悉的门，杜奕霏握着钥匙却迟迟都没拧开这最后的隔阂。
家里没人，杜奕霏忽然为这结果感到了丝丝庆幸，要怎么面对那个人，要怎么面对忽然记起的过去，他还没有准备好。
放下空荡荡的箱子，姜凤林回去的突然，他的任务也结束的突然，没了事做，杜奕霏原本想再飞一会的心也沉的没有半分精神。
阔别许久，杜奕霏扫过家里熟悉的摆设，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个家，原来已经十几年都没变过了样子。
打开自己的房间，里面很干净，不用想都知道是老头子给他收拾的，走前故意弄乱的所有都归了原味，这种找事一般的任性，难得从没有被那个人念过。
“臭老头，这些年，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与个无趣的老头一起住了十多年，杜奕霏看着两个人的合影，明明两个人都没笑过，可还是被人摆在了最显眼的位子，一点都好看的照片，却也是两个人几年来仅有的一次合照。
念着那估计又埋在数字堆里的老头子，家里没人的空寂，静的杜奕霏心里更不是滋味，到处寻了半天，明明熟悉的丝毫未变，可独属于那个人的，仍是没有半点的痕迹。
自从想起那个女人，杜奕霏记忆最深的便是她的声音，可那个人脸，像是与他作对一样，每每杜奕霏越努力想看清，那段记忆反而模糊的愈加厉害。
最后的地方，碍于小时候被狠狠骂过一顿，杜奕霏一向不喜欢靠近两个人的卧室，这个习惯直到那个人走都没有改变过。
里面的样子，就像个异世界，杜奕霏从没觉得他会有感兴趣的一天，可今天，站在门口，这里却是他能想到和那个女人最后有联系的地方。
如果老头子还能记得那个女人的话。
门开的很轻易，不上锁，这个习惯杜奕霏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握着半开的门扉，里面的样子，这么些年他第一次开始了猜测。
凭着老头子喜欢条理的性子，乱一定是不会有的，最可能的，想来想去，杜奕霏忽然觉得里面除了最基础的，应该什么都没有才最是正常，就像那个人，这辈子除了他和那堆数字，也再没了任何东西。
推开这道门，以意外的只开到了一半门就已经停了下来，从那小小的缝里看进去，简单的棕色床单，还是记忆里的那个毫无新意的纯色，这个人挑东西总来都这么简单，原就已经被挑了无数次，可从没见真的改过。
整间屋子，一床一桌，简单的还不如前几日杜奕霏住过的宾馆，这么简单的家具，房间的主人应该是喜欢素净之人，偏偏的，有一面墙上竟摆了满满的物件在上面。
杜奕霏一下就被那摆挂井然有序的墙引了过去，那上面大大小小，不知挂了多少东西，画像，照片，奖状，而在这一堆堆里深藏中心的，却是一个已经掉色的兔头面具，也许是被摸得多了，它红色的鼻头，已经只剩了零星的色点。
“奕霏，你喜欢兔子还是大狮子的？”
“狮子有什么好，我就喜欢兔子，奕霏，告诉妈妈，你是不是也喜欢兔子的？”
那个女人的声音。
她买的这个面具，杜奕霏从没在意过，小时候不会在意不喜欢的东西，也从没想过扔在了哪里，多少年后再见之时，它竟藏在了过往的荣耀里。
看着墙面上挂的一个又一个奖状，证书，杜奕霏本以为那老头从不挂出来，是因为他自己就已经得了太多，所以从不会在意这些，只是不曾想，他们竟然都被好好的挂在这小小的墙上。
过去的十几年，杜奕霏或许有无数的机会走进这个屋子，看到这墙上的一切，可他从心里便拒绝着接近这个屋子，以及靠近住在这个屋里的人。
站在屋里，杜奕霏不自觉的和自己那间做着比较，东西少，颜色老，连窗帘都还是很久很久前那个，一瞧就极具年代感的图案，现在若要找个一模一样的出来，大概都要去找专人进行定制。
本来杜奕霏很想去看看和自己房间正想对的窗户里是何种的风景，那景色在心，透过窗户又是另一种味道。
可是不止老杜头对他的存在感应灵敏，杜奕霏对他这个老父亲，不知是不是计较久了，每当他一靠近，远远十米以内，心里就会响起警铃一般的心颤。
被那铃敲得一惊，杜奕霏慌忙的把手里的面具挂回原来位置，几个闪身退出房间，却在门那好是费了会事，等杜奕霏心惊胆战的坐回客厅，刚打开电视，门口就传过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爸。”
杜奕霏握了握自己有些打抖的手，压住那颤动，嘴上瑟瑟的喊了声。
钥匙的碰撞因为杜奕霏这一声被喊的停了片刻，直到那钥匙被挂在墙上，一个瘦瘦的身影才从门口的小廊走了出来。
“回来了，”那老头没说话，背着手，用一双精明的眼睛似有似无的看着杜奕霏。
被人如此瞧，往日杜奕霏根本就不会理他这忽然的发疯，可今天，或许是出于心虚，杜奕霏看着老头，还是率先说了句话。
“就知道是你小子。”
老头声音很洪亮，和瘦瘦的身子一点都不相称。
杜奕霏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是，这种感应也不是他非把两人系一起的，略有些委屈的看着老头回来就骂人的架势，杜奕霏合了合眼，脑子里给老杜头那不讨喜的脸上带了个老旧兔子面具后，这才压住了要顶回去的念头。
“呐，把东西拾掇了，吃饭。”
都已经准备好接受飘了这么久以来错过的念叨，没想到老杜头会有这么一句，杜奕霏转头不解的看着被老杜头拎在手里的一个荷叶包，上面还有些许的泥块，忽然靠近的香味，没多想杜奕霏就知道，这肯定是二中附近那老金家出来的东西，吃了这么久，只有他家才能做出这个味道。
“老金家的！”杜奕霏激动的看着老杜头手上那荷包。
“混小子，要吃就快去！”
杜奕霏嘿嘿傻笑一声，利索的接过那像马上要被老杜头丢出去的荷包，这一只鸡可不是每天都能抢到的，而且二中从他毕业以后，隔着那三街五巷的远，没事谁还会往那地去走上一走。
对于吃，要说带杜奕霏入门的，还真要数老杜头，当年家里的饭都是老杜头做的，再加这老杜头特别喜欢研究，搞出的东西一直被当做福利。
可后来家里只剩他们爷俩以后，老杜头反倒是做的越来越随便，有一顿没一顿的过着，时间一长，两个人也慢慢便易了位置，为了口饭，杜奕霏只能自己去研究，去寻摸着怎么让看起来糟透了东西能更好吃一些。
拾掇盘鸡很简单，虽然已经有阵子没吃过这味道，杜奕霏还是很克制自己没下手先尝上两块，等杜奕霏把家里有的也多少整了点菜端出去时，老杜头难得还摆了两个杯子出来。
杜奕霏看着桌上一瓶白酒已经被开了盖，不好的预感让他往桌边走的脚都下的一步比一步困难起来。
“喝……喝点？”杜奕霏不确定的看着老杜头，这老头子平常也不喝酒，杜奕霏记忆里唯一那一次，喝醉的老杜头实在可着家里祸祸，几乎砸了家里近一半的东西，今天竟然还来？
“不喝滚。”
老杜头话也直接，往嘴里丢了几个花生米，嘎嘣的嚼着却也还记得腾空骂上一句。
杜奕霏放下盘子，看着自己位子上已经摆好了的酒杯，烈烈的酒香熏的他想拔腿就跑，可看着老杜头一副就算他不陪着，也会一个人好好喝一场的架势，杜奕霏还是坐上了桌。
“今天有事？”杜奕霏皱着被辣的够呛的眉头，费力的想把整个脸舒展开来。
“没事。”老杜头又给杜奕霏添了一杯，简单的话让杜奕霏怎么也不敢相信。
老杜头不说，杜奕霏心里却忍不住的想，从各种节日到纪念日，甚至几个大型考试的日子杜奕霏都挨个对了一遍，但怎么想今天都确实无事。
可若真要算起来，今天，大概是他和老杜头两个人第一次坐一块喝酒的日子。
第七十九章 尽我所能，随她心意
小公寓里的东西，是姜凤林真的打算驻扎在苏扬搬过来的，里面属于林振威的东西怎么也多不过一个房间，所以嘉和苑这地方，除了房产证上没有变更所有者，姜凤林在这住的颇合心意。
精心设计的装修风格，还有视野开阔的小阳台，尤其林振威留给姜凤林的房间是在最里面一间，为显尊重，连每周派过来打扫的家政人员，都很注意的极少靠近那个房间。
虽然再回来时房门已经换了个，好在姜凤林担心的装修风格并没有变，尤其看着自己屋里那熟悉的一切，虽然已经隐隐落了层土，可每一个地方都是由他亲手摆设。
这次回来，姜凤林只大概的看了一眼便再不流连，随手拉开床边小柜的一个抽屉，干净的小地方，静静的躺着个木色的小盒。
那盒子简朴的很，盒上也没有丝毫的纹路，被姜凤林小心的收进包里，一个满意的笑就荡在了脸上。
房间都是落灰，两晚而已，姜凤林打算先回酒店，反正东西已经拿到了，那他回来的目的就已经算是完成了一半。
临近中午，想起林振威曾带他吃过的那家小店，姜凤林左右辨了辨方向，还是好好想了一番才定了那小店的方向。
那是个家常小面馆，一走过去姜凤林就知道他来错了时间，这个时间点，正是那面馆忙的时候。
“走？还是等？”姜凤林看着满满当当的小铺，上次还是林振威领他来吃宵夜，倒没觉得人有这许多，这白天的热闹，实在让人哭笑不得，即羡慕这有面吃的人，又苦恼着他该去哪找些吃的。
在门口纠结一会，虽然店家打了招呼很快就能进去，可姜凤林隐隐还是生了几分退走的心思，他本也是觉得近又方便才来看看，现在如此麻烦，让姜凤林贪吃的心思一点点冷却着。
“姜凤林？”忽然被唤了声，正思虑去留的姜凤林茫然的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在他身后的，是个一身休闲的女人，长长的头发散在肩上，黑亮的闪着太阳的光，可瞅了来人半天，姜凤林怎么也没想起这戴着墨镜的女人是谁，可这嗓音确实熟悉。
见姜凤林盯着自己也不说话，知道没认错人，尚琦好笑的摘下了自己的墨镜，“不认识了？”
“尚……主编……”露了脸，虽然是熟悉的模样，可姜凤林反倒是更不相信起来人是谁。
回想着自己记忆里那个精明能干又有些脾气暴躁的女人，姜凤林怎么也和眼前这一身休闲装的慵懒女人对上号，尤其那声音，虽然和之前没有变化，但是，凛冽的谩骂，忽然变成轻柔的问候，若不是尚琦表示自己没有双胞胎姐妹，姜凤林真的不相信眼前这个人，竟然是梦墨文化里那人见人怕的“老妖婆”。
“什么时候回来的？”尚琦进了店门，随意的和姜凤林搭着话，可这句话姜凤林还没反应过来，尚琦又问了句，“晓晓怎么样了？”
纵使知道汤晓晓在梦墨文化呆过，可被人点破两人关系，姜凤林对这个看着完全无害的女人心里打起了三分的警惕，她太聪明了。
“晓晓她……挺好的，”姜凤林淡淡的应了句。
“那就好，”本以为尚琦还会说些什么，可只回了句好，尚琦已经转头和店老板交流起来。
那老板六七十岁，看着慈眉善目，尤其见了尚琦，更是笑的格外让人感觉有福，招呼店里的孩子从后面取出一个大包，老店长拉着尚琦的手念叨着，“下次我让柳哥儿给你送就是，你何必跑这一趟。”
“没事，我也是正好散步到这附近，知道您这忙，能有我口饭已经省了我大事，谢谢您了。”
老店长呵呵笑着送走尚琦，一旁的姜凤林如同被无视，见尚琦真要就这么走了，姜凤林不由吆喝一声，“尚主编！”
被拎着的小袋子，随着尚琦的转身在她手里晃了晃，姜凤林眈眈的瞧了眼那袋子，片刻后还是转开了视线。
为什么叫人姜凤林自己也不知道，看着人如愿停下来，姜凤林左右四顾了下，结结巴巴也不知道该接什么。
“对了，告诉你们林大经理，以后别去二十三号找人了，那不是我家，他天天在那等都把我朋友吓到了，而且……”
姜凤林奇怪的等着尚琦接下来的话。
“他都没事做吗？如果他很闲就让他帮你译书去，别怪我没提醒你们，离约定的日子还有三个月，我可不会他拿的那些奇怪理由当借口心软的。”
三个月，姜凤林点点头表示听到了，只是看着越走越远的人，姜凤林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才尚琦的意思，是林振威一直堵人没堵到的原因，是因为找错了地方吗？
下午的会议，对姜凤林来说其实就是了解下最近纹舟文化的具体情况，可是一看到林振威一本正经的样子，姜凤林总是忍不住想起尚琦托他带的话，现在当着所有人讲出来，应该会被打死吧。
齐涵也注意到了姜凤林奇奇怪怪的样子，那盯着林振威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有好事，满满幸灾乐祸的意味，都已经溢的会议室里再没人注意不到。
好不容易等到散会，几人间怪异的氛围吓人的所有人都忙不迭失的回了自己位置准备明天大老板的检阅，可看着仅剩在会议室里的两人，那直勾勾的眼神，终于让姜凤林笑不出来了。
“干嘛……你们？”姜凤林打了个冷颤不自主朝后缩了缩，他笑林振威，怎么齐涵也一脸怪异的看着他。
“老二，听了什么有趣事，让你这一下午都停过，我脸上难道有什么东西？”
林振威自然知道姜凤林笑的是他，但是拿手机悄悄照了数次，镜子里那人完美的一如既往啊，连齐涵都没讲过他什么，偏这姜凤林一来就给他找事。
“不，不是，”姜凤林连忙摆了下手，林振威这么注意自己形象的人，怎么可能脸上有什么东西，他笑的是这人心上有了什么东西还尤不自知罢了。
“那个，老大，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姜凤林压着笑，眼神单纯又无辜的看着有些要暴走迹象的林振威。
“话？说来听听，”林振威暗暗翻了个白眼，当他不知道这小子没憋什么好东西吗？
“嗯……是这样，嘉和苑二十三号你知道吧，”姜凤林看着忽然变脸的林振威，身子诚实的往后退了退，嘴上却继续讲着，“那个，人家户主说，再有不认识的车堵家门口，他就要打电话叫门卫直接找人拖车了。”
“拖车？”不明所以的林振威被这莫名其妙的话听得一愣，连二十三号激起来的那点激动也被忘在了脑后。
“恩，那大哥看着挺好说话的，就是对那车挺生气，我劝了好久才让他下次叫人而不是自己直接砸了。”
姜凤林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林振威久久没有反应过来，一旁的齐涵看着姜凤林搞怪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林振威现在满头雾水的模样，难得的有趣。
“什么意思？”没压住心里的好奇，被姜凤林一起抓着走出会议室时，齐涵还是问了这话。
如同又打开了大笑的阀门，姜凤林扶着齐涵笑的连腰都有些直不起来，嘴里断断续续的给齐涵解释，“他，他，你知道吗……嘉和苑二十三号住的，根本不是尚主编，那里是，是她哥家，哈哈哈……”
二十三号的事齐涵不知道，但他知道林振威每天都迟到是在等什么人，聪明的脑子好好想了想就知道姜凤林在笑什么，无奈的看着姜凤林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一向没什么表情的齐涵，也跟着笑了一笑。
“姜凤林！”不远处办公室忽然传过的一声怒吼，吓得两人立刻把笑的收不住的脸好好整了一番。
姜凤林不安的回头瞧了瞧那办公室，刚一看到有个人大步往外走着，几乎立刻的，姜凤林下意识了拍齐涵笔挺的身子，“那个，没事我先走了，明天再来，拜。”
姜凤林走的还是及时，没等齐涵整好自己被姜凤林揉皱的西服，同一个地方，马上就被追过来的人又抓了起来。
看来今天又得麻烦那人好好给他整一整这衣服了，齐涵看着自己凄惨的衣服，心里叹了口气想着。
白天被如此戏弄，林振威憋足了劲要晚上好好照顾姜凤林，可等他活动好手腕，气势汹汹的推开屋门时，林振威这才发现，姜凤林那小子竟然没回公寓来住。
第二天，路过二十三号时，林振威没有和以前一样停下来等等可能出现的某人，昨天姜凤林的话气的他半夜才睡，早上为了见人又是好一顿收拾，现在，他该去见那个在等他的人。
因为提前知会过，纹舟文化的员工今天穿的都格外正式，每个人都化了或浓或浅的妆，一个个再没了平日里凄惨模样，精神的像是要去见明天的太阳。
外面虽然有齐涵去接人，但林振威坐在办公室也不见半点的放松他在苏扬折腾这许久，林稼和这忽然要来，虽然准备了不少日子，但是林振威心里还是忐忑不已。
“别晃了，”姜凤林摆弄着林振威办公室的小茶桌，本是一件静心的雅事，奈何眼前这让人一遍遍走的实在让人火大。
“老二！”林振威皱着眉，往日的得意此刻都没了影子，长吁短叹的好一会，“你说那老头不是为了把这地给我收回去才来的吧。”
虽然不无可能，姜凤林真的很想逗上一逗这焦躁的人，可是看着仿佛一碰就破的林振威，姜凤林还是压下了心里那作恶的想法，“不会，老爷子也就是来度度假，旅旅游，说不定还能给你带个漂亮媳妇过来。”
“滚！”知道姜凤林实在和自己开玩笑，但这笑话可实在不好笑，逼婚什么最讨厌了，可再怎么不愿，该来的还是会来。
老爷子是个行动派，一来连茶都没喝一口就进了会议室，所有人翘首以盼的等着听自家经理大人到底和忽然降临的大老板说了什么，可一看林振威出来时心都要碎了的挫败样，每个人红润的脸立刻也退了层血色。
“老二，去吧，老爷子喊你。”
林振威捂着自己胸口好好叹了口气，姜凤林扶着像是一阵风就能把人吹倒的小可怜，终因为他一句“幸好不是逼婚”，还是把人给扔了出去。
会议室打扫得很干净，林稼和一身板正西服衬得老爷子仍可见年轻时的帅气风流。
“董事长，”姜凤林老老实实的和这位老前辈道着好，虽然之前见过，但此时此刻，姜凤林还真叫不出林稼和希望的那声“伯父”。
看到来人，苍老的脸上很快就挂上了几分笑意，招呼着姜凤林坐在自己旁边，手上利索的给姜凤林倒杯茶出来。
这个见面还是姜凤林回来后两人第一次如此正式的见面，对姜凤林表示没有先去见他一面的歉意，林稼和慈爱的表示了没事。
林稼和是个不怒自威的人，而当他和你说话，你又会被他彬彬有礼的样子吸引，尤其那疏离又温柔的笑林稼和总能用的恰到好处。
这一场姜凤林本以为会和林振威一样三五分钟，最长也不过半个小时，可姜凤林一一着林稼和的问题，每一个细致的，都像是把自己这些年走过的日子再过一遍，而他陈述的对象，像极了一个对儿子有着万种期盼的父亲。
“你很好，我就知道威儿的朋友不会是普通人。”林稼和听的开心，夸人的话一遍一遍竟从没重样，姜凤林被长辈如此认可，面上一抹浅红，娇艳的开在他越发俊朗的脸上。
“凤林啊，你能长着这么好都是你自己有本事，不像我那个傻儿子，天天除了女人，半点不知道上进。”林稼和的话让姜凤林不知道如何去答，认真算起来，他又何尝不是。
“你别误会啊，我这人很欣赏有情人，但是威儿什么脾气你也知道，和一群不知检点的天天混在一起，哪里能学出什么好来，还不如像齐涵那小子一样，早早安下，我也就真能放下心把这些交给他。”
姜凤林被林稼和说的笑了笑，想起林振威曾经左拥右抱的样子，这世界大概真的有轮回一说，所以才安排尚琦好好教训他。
“听说你在找大学喜欢的那个女孩？”林稼和的话，让姜凤林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不在这，”姜凤林朝外面看了眼，这个方向正好是淇滨的方向，也不知道现在她怎么样了。
“没事，现在距离算什么，只要有心，我相信没有哪个女孩会拒绝这么优秀的你。”
是吗……姜凤林淡淡笑了笑，但愿吧，但愿他的努力真的能被那人看上。
“女孩的心思啊，最简单，却也最难猜，”林稼和看着姜凤林的样子笑笑说，感觉到拍在自己肩上的有力的大手，姜凤林了然的对林稼和笑着说了句。
“伯父放心吧，感情这事，不过是尽我所能，随她心意，这本就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我不会执迷于此的，就算……她最后仍是不愿，我……又能怎样呢。”
第八十章 渡一晚佳眠
酒不是好东西，从两人认识以来，栗阳不止一次的对吴迪讲过，可吴迪还是用尽了各种办法来时不时喝上一口。
如此陋习，栗阳费了不少力气才帮她稍稍节制了那怕要成瘾的势头，好不容易带着吴迪慢慢养成了正常的作息，栗阳却也知道那不过是吴迪做给他看的样子罢了，每次只要他不在时，不管该喝不该喝的定是一次也不会少。
可栗阳自认了解全部的吴迪，却从没认真的问过她为什么如此喜欢喝酒，就像拥着这人睡过无数的日夜，他可能连身边人每晚是睡是醒都不知道。
吴迪十几岁时便开始失眠，或许更早，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一夜夜的看过去，还是没有半点想要睡觉的意思，每次一个人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到天亮，吴迪都会给自己的床头贴上一张“静”字，那是她偶然得知的失眠古法，专治失眠。
虽然吴迪并不在乎睡与不睡，可一夜夜失眠，精力的透支让她脾气也开始越加的暴躁，本就争执不断的日子，开始了如战场一般的煎熬。
那段日子，吴迪挂着两个如熊猫的大黑眼圈，张牙舞爪的把附近敢在她面前提睡觉的人都给挠了一遍，没几天，流言如长腿一般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吴家小丫头最近失眠的厉害，谁要敢在她面前提睡得如何，那可是必定要挨揍的。
这是吴迪无数事迹里不算起眼的一出，却是跟了吴迪最久的恶心记忆，那段日子里的吴迪，连她自己想起都无比的嫌弃。
可除了吴迪，已经很少有人还记得，那年有个女孩，失眠的连昏过去都像是一种奢侈。
“几点了？”虽然记得无事，吴迪醒过来后第一个动作还是朝自己右边喃喃的问上一句，闭着眼睛等了半天都无人应答的寂静，浅叹口气，吴迪终于还是接受了又一天过去了的事实。
昨晚的事在吴迪脑子里记得并不清楚，准时报道的头痛，搅的她想好好看看这陌生的屋子都变得并不轻松。
随意的四下瞅了几眼，这屋子的主人一定知道有人来才打扫得这般干净，明明看着东西也是一应俱全，可别处的杂乱，在这里是丝毫看不见的。
等头痛稍缓，吴迪极有兴致地抓过了床头摆着的一个相框，刚才她便瞧见这照片，可最近脱力的现象，好像越来越严重了些。
那相框不大，一张随手拍的照片洗出来并没有多么清楚，可这不影响吴迪认出那人堆里的汤晓晓和孟云堂，背景是个大剧场，只是不知，这照片是两人入场前还是离开时拍的。
那时候汤晓晓还是一头长发，孟云堂也还背着他那有一人高的大提琴包，不算圆的月亮藏在云里，三两零落的星辰，还没照片里那两人的眼睛看起来亮一些。
孟云堂家吗？吴迪放回照片，汤晓晓家她去过数次，与这里差异颇为悬殊，而且刚刚才注意到的那一点点断断续续的琴音，好像也正是从外面传过来的。
九点，练习时间。
吴迪从衣柜随意找了件睡衣裹在身上，不属于她的尺码，把她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提着竟然要拖地的衣摆，吴迪还是大步的走了出去。
离开房间，琴声又高了些许，宽敞的客厅被太阳照的整洁明亮，干净的白瓷地板上，一双拖鞋已经摆在了门边，正等着吴迪的发现。
不一会的功夫，吴迪已经把一句调子来回听了不下五遍，虽然各有不同，可吴迪不喜欢单一的调子，何况这琴声，没有拂去那心里的点点焦躁，反倒更让人觉得拉琴的也正心绪不宁。
寻着声音找到练习室并不难，甚至隔着窗户吴迪都已经能看到了那人拉琴的影子，许是刚才的心语也被眼前这人所察觉，再起的琴音，安静和缓，如同是唱给自己的夜摇篮曲。
站在门外静静听着，虽然见多了舞台上的他，练习室的他倒真没认真看过，不同于舞台上挺直的腰身，此刻的梦云堂像是个在和老友低语的孩子，只是背影便让人觉得无比安宁和美好。
“你醒了，”站门口出神的吴迪没说话，反倒是起身拿东西的孟云堂先开了口，一眼看去那不合身的衣服，立刻让孟云堂移开了视线。
吴迪浅笑的看着孟云堂微红的耳朵，她喜欢这人，是因为他身上有那个人的影子，很深很深的影子，那是被同一种习惯沾染上的独特色彩。
引着吴迪把昨晚洗净的衣服换好，出乎意料的，厨房里竟给她留了份早饭，看着闲适随意的孟云堂，吴迪笑着夸了声，“谁家少年入如此贤惠。”
孟云堂正给吴迪热粥，忽然的一句也逗的他露了个笑，虽然吴迪时常不着调，但她仍然是个很好的姑娘。
喂饱了吴迪，家里忽然多了个人，孟云堂有些不知所措，眼睛常常看上一眼练习室的方向，更多确是在等吴迪想要做些什么。
“你没告诉他吧。”
远远看着孟云堂，吴迪也清楚一般现在这时候他该在哪，而且如今她醒了也是时候该自己回去了，可有些事吴迪想着还是交代下的好，像是打小报告这事，她不怕，但在意还是会的。
被问的稍一愣，孟云堂看着吴迪略带些紧张的样子，以为她问的是栗阳，轻轻摇了摇头，“我们其实也没在常联系。”
吴迪见孟云堂没听懂，蹙着眉往孟云堂身边靠了一靠，“就，就晓晓，你没告诉她吧。”
狐疑的揣测，被盯着有些奇怪的孟云堂不解的看着一脸紧张的吴迪，“晓晓？她也不可以？”
听孟云堂这么问，吴迪就知道肯定没跑了，虽然早上她身上没衣服时就猜到了，可真讲出来，还是让人有些泄气。
“也不是晓晓啦，”吴迪看着自己的手无奈的说，“其实是红姨，我是怕晓晓被红姨知道又得挨骂。”
这和那人挨骂有什么关系？孟云堂好笑的看着欲言又止的吴迪，昨晚的事仍历历在目，可眼前这人大概是已经半点都不记得。
“我是担心晓晓，”吴迪瞪着眼睛信誓旦旦补了一句。
“嗯，”孟云堂再憋不住脸上的笑，立刻垂下的头虽然藏的快，那声音还是被旁边的人听了个清楚。
“不……不是吧，红姨也知道了？”吴迪惨惨的皱着眉头不确定的问。
“你该早告诉我的，”孟云堂支支吾吾的对吴迪说，“昨天……”
“昨天怎么了！”吴迪着急的追问道。
“昨天你……你喝醉了我，我就把你送晓晓那了。”
昨晚的事，想起来还是让孟云堂有些难以接受，吴迪叫着不会醉，还不是在回来的路上就安静的睡了过去，看着安静下的吴迪，孟云堂试了几次都没把人喊起来。
人睡了过去，两人一车，孟云堂连吴迪住哪都不知道，看着沉沉醉在后座的吴迪，想了又想，怎么也只有汤晓晓那最适合。
送过去时，正好两人刚收摊回来，扶着满身酒气的吴迪，孟云堂躲在一旁没敢在汤万红面前现身，直到见人进去了，这才悄悄示意汤晓晓过来帮他看看该如何处理这已经不省人事的吴迪。
“她……喝了多少又，”汤晓晓不确定的拍着软在车上的吴迪问。
孟云堂看着汤晓晓苦着的脸，眼睛在两人身上辗转半天，不确定的回了汤晓晓一句，“一瓶？”
“真是……”不耐的念了一声，汤晓晓纠结半天，还是直接一推睡的死死地吴迪，一起上了车，“走吧，去你那吧。”
“我那？”孟云堂不确定的问，他是个男人啊，这人决定快的是不是连想都没想过这些。
“哎呀，”汤晓晓趴着前座可怜的哀求着，“云堂你就收留她一晚吧，去我那明天我妈得把我俩都抽死。”
听着汤晓晓凄凄惨惨的调子，孟云堂还是把车开了回去，两人扶着吴迪上了床，安静的房间，除了吴迪浅浅的呓语，就是汤晓晓沉沉的呼吸。
“死女人，沉死了。”
那声抱怨过的很快，可还是被孟云堂听到了，看着床上的两人，孟云堂不确定的问，“你真要把她放这？我……”
“我信你，”不等孟云堂话说完，汤晓晓已经飞快的拦住了话头，孟云堂被那句“我信你”引的笑了笑，虽然可能只是为了把吴迪留下来，但那个人一声信，还是让人压不住的开心。
“真的，”见孟云堂笑的好像刚才只是玩笑，汤晓晓下了床站在孟云堂面前认真的说，“吴迪其实自制力很强的，而且她喝了这么多年酒，其实对自己能喝多少很有数的。”
汤晓晓的话让孟云堂不太相信，晚上吴迪叫嚷着再来一瓶的样子，实在让孟云堂印象深刻，那时候他忽然知道了栗阳一直的无奈和苦恼是什么，如栗阳那刻板的作息，遇上这么个不讲规矩的，怪不得要头疼。
“云堂，你放心吧，她既然睡了便会安稳睡到明天的，不会吵到你，而且她能睡这么沉不容易，你容她一晚好不好。”
汤晓晓的话让孟云堂有了些许的动摇，看着床上的吴迪，终是叹口气应了下来。
他担心的，并不是吴迪会不会闹，只是那个人愿不愿信他而已。
送汤晓晓回去后，回来孟云堂还是忍不住照着汤晓晓告诉他的话上手试了试。
碰个醉死的女人，孟云堂其实没多少兴趣，只是听汤晓晓说的有趣，所以路过这屋几次，最后还是走了进来。
换了几个位置，孟云堂看着自己的手，比划几次都没在那人脸上真的下去手。
“喂！”刚想还是老老实实回自己客厅的孟云堂，刚转身就被一个女声喊住了动作。
那声音清醒的让孟云堂心里一惊，人不是醒了还正好抓住他想图谋不轨吧。
孟云堂红着脸转回头去，刚要出口的道歉就被轻轻的鼾声堵了回去，“吴迪！”
压着嗓子叫了声，孟云堂看着睡着的吴迪，总觉得她下一刻就会做起来骂他一样。
“没事，吴迪一旦睡过去是不容易的醒的，”汤晓晓的话还在耳边，看着确实再没声音的吴迪，孟云堂撇撇嘴悄悄又坐回了床边，飘起脚靠近那睡得沉沉的吴迪。
汤晓晓路上说，“吴迪一般不会喝醉的，不过只要睡了，一定会睡到第二天，而且，你如果碰她鼻子，她就会特别听话。”
特别听话？这个词孟云堂其实不太信，不过汤晓晓都让他试试了，纠结这么久，孟云堂还真想看看是怎么个有趣法。
修长的手指避过吴迪的侧脸，长长的胳膊帮他很轻松就够到了目标，若有若无的一碰，孟云堂立刻就缩回了手，眼睛聚精会神的看着吴迪，等着她接下来的表演。
“唔，”轻轻一声呜咽，没等听清就已经恢复了安静，孟云堂怀疑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他刚才要干吗，竟然真的下了手！
忽然的认识让孟云堂飞一般的跳下了床，最后看了眼吴迪，立刻转身走出了房间。
为了这一会的好奇，孟云堂给自己加了两个小时的练习时间，练习室隔音很好，好的那晚孟云堂只听到了自己的琴声。
而在离练习室不远的卧室里，一个闭着眼睛的女人正有模有样的哼着一首不成曲的调子，陶醉的神情，像极了他一个熟悉的朋友，只是若那个人来唱，一定不会唱的如这女人一般难听。
“我没干什么吧，”孟云堂捡能说的都说了，像自己竟然动手做实验的事自然巧妙的避了过去，可看着孟云堂欲言又止，遮遮掩掩的样子，吴迪觉得她应该是做了什么的，只是她忘记了。
“没……没啊，”孟云堂连忙摆了摆手，“你和晓晓说的一样，特别乖，一觉睡到天亮。”
看着吴迪不信，孟云堂尴尬的干笑了两声，“我昨晚没在那屋睡，就算真有，我也不会知道的，没骗你。”
委委屈屈的声音，看的吴迪都有些不忍心再追问下去，喝醉的是自己，赖上孟云堂的也是她自己，当初找孟云堂出来喝酒，看上的就是他一定不会趁机对她做什么的人品，如今反倒是她自己心虚起来，难道是第六感又来了。
“那，那没事就好，哈哈，云堂昨天谢谢你了，你先忙着，我先走了哈，不，不用送了。”
知道她秘密的人不多，孟云堂不算，昨晚上过来的汤晓晓却肯定是一个的，知道孟云堂不会对她做什么，但是汤晓晓呢，那臭丫头就没和别人说点她的事迹？
这不可能，吴迪对这个认识，就像是不相信孟云堂会对她做什么一样的相信着汤晓晓肯定说了什么，不然只是借了一晚上卧室，哪至于孟云堂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丫，整不了孟云堂我还揍不了你了！”
第八十一章 稚萤照流光（上）
和长辈谈情爱的事，姜凤林其实很不自在，尤其那个人还告诉你一定要去，一定要把人追回来，这般比他自己都激动的话，实在让姜凤林更加不好意思。
前些日子在淇滨耽误许久，姜凤林看着进展缓慢的工作，心里不是没有过压力，但是每次看到那个人在自己眼前笑，即使不是为他，却仍然让人感觉十分美好。
“我……会把那边尽快处理好的，纹舟文化现在确实需要人，您放心吧，这些我心里有数。”
虽然林稼和没有提过半分的不满，可是看着兴致满满和你谈话的老爷子，姜凤林心中的羞愧一再高涨，一句话说的如同挤出来一般，可最后那句却让他真的下了决心。
有些事，该有个结局了。
“你这孩子，刚还和你说对女人一定要有耐心，怎么和我说这些呢，你去就是，纹舟有振威和齐涵在不差你一个，抓紧给我把那丫头领回来瞧瞧才是你该关心的。”
林稼和恨恨的对姜凤林说着，听完这话，姜凤林低头笑了下，似有些不好意思。
“那不好吧。”姜凤林无辜的低声说着。
“哎，那有什么，”林稼和朝门外嫌弃的看了一眼，“反正他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多忙点还省的他到处给我惹乱子。”
对林稼和的话姜凤林心里并没想当真，但是某些时候，老爷子的话唬人还是很有效的，两人东拉西扯的聊了很多，等姜凤林真的从会议室走出来时，时间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林振威从半就已经按耐不住的趴在了会议室的门口，若隐若现的声音仍然让林振威听的十分起劲，想他一个亲儿子老爷子也才和他说了五分钟的话，其中还有三分钟是教训他，可看看现在，五十分钟都要有了，真不知道两人哪有这么多话聊。
“你在这当吉祥物吗？”
刚走出门口就被门外虎视眈眈的一群人吓了一跳，顺着一帮人奇怪的目光低头一看，正蹲地上的可不就是林总经理。
“老爷子和你聊什么了？”白了姜凤林一眼，林振威也没管多少人在看着他们，胳膊随意的搭在姜凤林肩膀上就把人半威胁半强迫的扯进了自己办公室。
姜凤林看林振威拉着他走的辛苦，脚上奇怪的步子也不知道这人是何时受了伤。
“你这……怎么回事？”
看着林振威一回办公室就蹦跳着回了自己座位，越来越夸装的动作，看的姜凤林十分想笑，尤其林振威直接把腿摆上办公室的肆意，让姜凤林再也忍不住了心里那句“斯文败类”。
姜凤林的话让正关注着自己凄惨腿脚的林振威并没听清，惨兮兮的苦着张脸，“刚腿都给老子蹲麻了，你和老爷子在里面嘛呢。”
“聊天啊，”姜凤林直言，“不然还能干吗？”
问题被反问回来，林振威轻轻嗤了一声，就知道从这厮嘴里问不出好话来，“你俩在会议室一个小时了，就没聊点有用的？”
一直摸不透林稼和心思的林振威就算在家时，两人也是好好聊不上两句，但这不阻碍林振威想和林稼和斗下去的想法。
“嗯……”姜凤林盯着林振威沉吟一会，“有，老爷子说让我和齐涵别那么累，反正有你这闲人在，还吩咐我们要注意生活，要多探索探索生活的乐趣。”
“我呸，”林振威把腿从桌子上甩下去，他刚才是听了什么混账话，“你俩还不够闲，老子帮你们顶多少活了还来，他知道你小子离罢工就差本书的距离吗？”
这骤起的怒火，尽在姜凤林掌握，看着林振威眼睛瞪的像要取出来当炸弹炸死他的模样，姜凤林表示很舒爽，“也许。”
有家有室就是比单身狗来的优待，这个指示老爷子可是很明确提出来了，如有不服，可自行去找老爷子私聊。
“我……”看姜凤林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林振威心里也忽然没了底，“我不信！”
随意的朝会议室指了指，反正老爷子还在，不信去问，不过姜凤林瞧着林振威除了皱着眉也是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了然的笑荡在姜凤林的嘴角，去啊。
接受到对方的挑拨，虽然他真的不信，真的想去，可他也确实不太敢，尤其老爷子现在估计又在忙，他现在要进去，百分百得被狗血淋头的骂出来。
想明白这个并不难，难的是接受，姜凤林看着忽然泄了气一般的林振威，脸上笑的更欢了。
“你又去哪啊？”刚掉了面，心里正憋着气的林振威看姜凤林竟然起身就往外走，没等他过过脑子是为什么，嘴已经率先问了出来。
“回去啊，”姜凤林停住拉门的手，认真的看着林振威说，“我书还没译完呢。”
那就是扯淡！林振威心里狠狠骂了一句，高举的手还没等拍在桌上好好造下威势，姜凤林已经乖乖的自己回了头。
“对了，公寓那你帮我收拾下吧，上次回去都是灰，也不用太早，五天左右，最晚七天我就回来了，拜托了。”
嘻嘻哈哈的样子，林振威被姜凤林忽然的变脸唬的一下忘了还高举着的手，直到姜凤林潇洒的合门而去，醒过来的林振威才把那举了半天的胳膊给拍了下去。
“姜凤林！啊……疼疼……老二你大爷的！”
从孟云堂那走出来的吴迪，很直接的迷路了，这片小区是建在郊区的，因为有车，孟云堂选的时候更看重隔音和环境，只是现在，对吴迪来说，要离开确实是个不小的麻烦。
费不少力气终于找到辆车，等的吴迪实在心力交瘁，那本就对汤晓晓愤愤的心，更是接近了爆表的临界。
这个时间，不用想都知道汤晓晓在干什么，可吴迪并不打算好好体谅下日夜向来颠倒着过的汤晓晓，这一点，吴迪很相信从汤晓晓出卖她那刻就已经做好了觉悟。
“师傅前面那巷口停就可以了，”越接近汤家，吴迪开始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感，昨天那人的话可还言犹在耳，中午她不吃穷了这臭丫头都对不起她昨晚丢的人。
来的多了，要进汤家吴迪从不只在门口吆喝，有等屋里人听到的那个时间，还不如绕道后面直接敲窗户去。
这个位置还是吴迪很多年前在这屋里上窜下跳时发现的，在外面或许看着挺远，但是只要跳上那墙，要够到窗户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这个操作，吴迪早已做过不下百次。
正在屋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汤晓晓，被耳边噼里啪啦的声音砸了起来，自行脑补着窗外的瓢泼大雨，汤晓晓蹙了蹙眉直接蒙过被子继续睡着。
正坐在墙上，已经很久没这么干过的吴迪其实心虚得很，马上奔三的人竟然还像个孩子一样爬墙，唯恐被路人瞧见，吴迪敲窗户的手开始加急加重。
那声音就算说是雨，汤晓晓也到该考虑自己那窗户到底能不能扛到暴雨结束的时候，噼啦啪啦的声音让汤晓晓直愣愣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正睡得香，被这么扰下去，汤晓晓很有骂人的冲动。
转头在屋里四处看了几眼，原本以为也就是一场莫名其妙的大雨，可真的朝窗户那看去，吴迪那一头金发，像太阳一样闪到了汤晓晓的眼睛。
不确定的辨了又辨，看着窗户外面吴迪不输煞神一样的黑脸，汤晓晓干笑一声，连该做什么都忘了，窗外吴迪见屋里的人看着她傻笑，脸上更黑几分，一巴掌直接照着要拍碎这拦路玻璃的力道下了手。
声音吓得汤晓晓往被里一缩，可看着窗外吴迪恶狠狠的样子，只好壮着胆子走到了窗边去给那不走寻常路的煞神开窗去。
“我错了！”知道吴迪这时候爬墙也要进来是为什么，汤晓晓很直接的认了怂，反正早认错还能图个宽大处理，一会装傻就不知道吴迪又拉她去哪找事了。
“哼，”吴迪有了抓手，一下气势更强几分，握着窗户的边角，动作极端不雅的朝屋里只知道低头讨打的傻丫头喊道，“别装了，把我扶进去啊！”
吴迪这个动作本应该是异常熟练的，可惜几年不练，始终是老了，当扭着僵硬的身子进了屋里时，吴迪觉得她腰都要断了，恶狠狠的看着汤晓晓一脸诚恳的样子，吴迪还是败在了汤晓晓娴熟的揉腰手法上。
这一点小技巧，还是汤晓晓在大学社团学的，本想偶尔给汤万红揉揉，哪想汤万红比她都要精神，于是，汤晓晓其实对人第一次上手，就全部用在了吴迪身上，好在该会的还没有望，为了让吴迪暴起的脾气好好缓一缓，汤晓晓可谓用了十二分的服务去伺候。
关在心里的郁闷，被吴迪一边享受着按摩一边絮絮叨叨的念着，那声声揉的支离破碎的话也难得汤晓晓听到认真，一句句的恰到好处的应着，终于不负努力的把床上这人的怒气消磨了不少。
本来吴迪到了时就已经不早了，两人闹了不一会，汤晓晓的肚子就率先叫了一下，往日都睡着也没在意过，现在醒了，肚子可是清楚的很，一到十二点就开始敲钟警告。
吴迪乐呵呵的揉了揉汤晓晓那颇具灵气的小肚子，“走吧，安慰安慰这小可爱去。”
这话肚子是十分响应的，可汤晓晓还是担心不已，“要不在家吃？一会我妈该起来了。”
汤晓晓睡得日夜颠倒，汤万红却还是要起来吃午饭的，虽然可能比平常晚一小会，但至少比汤晓晓不知早了多久。
吴迪狠狠在汤晓晓头上拍了一巴掌，“臭丫头，昨天刚说今天中午陪我，立马就变调，汤晓晓你可以啊！想死吗你！”
不想，汤晓晓无奈的看着马上又要爆炸的吴迪，这一天天过的，身边怎么都是易燃易爆的危险品，好不容易有个灭火器，现在还不见了影子。
认命的跟着吴迪东跑西颠的吃遍了她能想到的一切，好在淇滨有趣的地方不错，走完了汤晓晓总算达成了吴迪满怀零食的愿望，扶着乐呵呵的吴迪往回走，没睡够的困意，一想马上就能回去立刻又开始攻占汤晓晓的脑子。
“喂！喂！”吴迪看着耷拉着脑袋好像马上就能睡过去的汤晓晓，虽然有些心疼，但是她心里那口气还没出完呢，该。
“啊，啊？怎么了？”汤晓晓惊讶的问着旁边忽然叫她的吴迪。
“晓，我们去风筝广场吧，”吴迪看着公交站牌上大大的宣传画，虽然活动已经过去许久了，可这画还是提醒了吴迪，那个广场她以前可是常客，现在倒真是有些日子没去过了。
“不是吧！”汤晓晓挫败的看着吴迪兴冲冲的样子，她真的累了，竟然还要陪这个疯女人去风筝广场，这一圈下来，肉都得掉上好几斤去。
纵使再不愿，吴迪却是打定主意非要去瞧瞧，那边风景汤晓晓根本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光秃秃一片，除了几个木头搭的景观，还有一点仅剩的绿化，如今的风筝广场哪还有春天里时的半分热闹。
不出所料，空旷无人的广场上干干净净，除了零星几个路过之人，极少见如汤晓晓和吴迪一般慢慢把广场每一角都走过的游人。
“姐……姐！我喊您老姐姐了，我真的走不动了，”好不容易看见个长椅，汤晓晓再也不愿陪身边这个疯女人走下去，死死地赖在椅子上，若不是不够长，汤晓晓很有躺下睡上一觉的心思。
吴迪拉了半天，见汤晓晓实在迷糊的厉害，一张脸拉的都像是能替这花圃好好恳一下地，虽然吴迪是真的对这广场怀念不已，可走了这么久，还是忍不住心疼起眼前这迷迷糊糊的小丫头来。
“歇吧，两分钟啊，两分钟马上就起来！”吴迪顺着汤晓晓拉着她的手就势也坐了下去，看着身边马上闭上眼的汤晓晓，这般贪睡的模样一下逗乐了吴迪。
“好……好……两分钟……两……”倚着吴迪的肩膀，汤晓晓不知是应和着吴迪还是提醒着自己，可那一声比一声低下去的声音，很快就被一阵沉稳的呼吸取代了去。
吴迪靠在长椅上，入目所及，这广场确实荒的厉害，满目如同除了她们两个，再没有活物出现，这个广场，以前明明很受孩子们喜欢的，现在看起来，竟除了她们这种闲人以外，都已经忙的没机会出门走走了。
还说别人，吴迪浅笑着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很快她不也要走了，这些年在外面，她也是看过了无数的广场，热闹的，恢宏的，精致的，还有许多设计别出心裁的，可是再没一个如很多年前那个风筝广场一样，漫天的风筝飘的那么远，像极了人们在天上另造了个新世界，一个光怪陆离的新世界。
第八十二章 稚萤照流光（下）
硬硬的板子，还有奇怪的油漆味道，梦里的汤晓晓这一觉越睡越觉得不得安稳，她在做梦？怎么自己睡在张长椅上？
是……吴迪！
忽然想起自己怎么会在外面的汤晓晓，混沌的脑子一下醒了过来，她之前好像说要歇一会的，现在几点？吴迪人呢？
四处看了半天，宽广的广场上幸好有一头出众的头发帮汤晓晓指路，顺着那头发一路找过去，没等看到那人的脸，汤晓晓就知道这正逗孩子玩的肯定是吴迪。
“呀呀，小宝贝，给姐姐笑一个，乖乖笑一个，不然把你糖糖都吃干净，笑一个！”
吴迪并不是个会看孩子的人，而现在被吴迪抱在怀里的，竟然是个没人照顾的小孩，汤晓晓不确定的看着婴儿车里丰富的婴儿用品，纠结的问正玩的开心的吴迪说，“哪来的？”
“自己送上门的，”吴迪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两手如同抱着个布娃娃，一会飞飞一会捏脸，玩的不亦乐乎。
汤晓晓担心的看着被吴迪如此蹂躏的小婴儿，也不知道谁竟然敢放心让吴迪帮忙看孩子，瞧着小婴儿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汤晓晓担心的想要伸手接过来。
“哦哦～乖乖看这，哇啊啊！”
吴迪也看到了那孩子不对劲的脸，但是从没看过孩子的吴迪，只是不住的扮着鬼脸想逗他笑上一笑，那孩子也是心大，看着吴迪那吓人的模样，倒是很给面子的把皱起的小哭脸收了回去。
“好乖的孩子，”汤晓晓欣喜的看着竟然真的不准备哭下去的小娃娃，两只手再也忍不住也跟着戳了上去。
“那是，比某人乖多了，”吴迪也没拦着汤晓晓伸过来手，有意无意还给汤晓晓腾了个更方便的地方，可让归让，嘴上仍半分不留情的囔着。
“嘿嘿，”汤晓晓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睡过头这事她这不是没控制住嘛，而且街都陪她逛了，饭也请这人吃了，就不能再饶她这一回。
“上次来的时候，我在这丢了个风筝，”吴迪把玩了半天的孩子递到满眼稀罕的汤晓晓怀里，眼角眷恋的在周围扫了几眼，忽然想起的旧事，不知不觉的就讲了出来。
“春天？”汤晓晓抱着孩子玩闹，耳朵却没错过吴迪的话，这个广场春天最是热闹，常来玩的那些谁还没丢过风筝。
“嗯，春天。”低低应了一句，虽然是件实在不起眼的小事，可吴迪竟异常的思念起那个傻的连风筝都放不好的大男孩。
本以为吴迪是在讲她们几个小时候的事，脱口而出的安慰在汤晓晓看到吴迪静静看着前面那一片空场时，突然的没了声息，那些话，也许不该说了。
“丢了，”轻叹口气，扶着怀里一点不安分的小宝贝，汤晓晓让自己语气尽可能随意的和着，“丢了再找回来就是。”
“若找不回来呢，”吴迪躺上草地，仰头看着那碧蓝如洗的天空，一句话让人分不清是在问别人还是这话已经是个答案。
“不……”不可能找不回来，汤晓晓虽然自己也不确定丢了的风筝能不能找回来，但是至少她知道那个人是可以的，可吴迪没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只刚讲一个字，一声快语便把汤晓晓的话拦了回去。
“找不回就买个新的，是吧。”
汤晓晓看着转头望向自己的吴迪，这话如果真是讲的风筝倒也没错，可她若是在说人，汤晓晓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她。
“会找回来的，”汤晓晓赌气一样回了句。
偏执的倔强，吴迪听着那浅的如蚊鸣的回答，这话说来简单，天大地大，让她去何处找啊。
小孩的妈妈来的并不快，但是汤晓晓一点没抱够那小小软软的身体，依依不舍的和两人道了别，汤晓晓皱着眉不舍的看着朝反方向越走越远的一人一车。
“喜欢？”吴迪在汤晓晓和那女人身上扫了几个来回，了然的话直白的问着仍没看够的汤晓晓。
“啊？嗯……”很好玩，汤晓晓心里窃喜的搓着刚才又捏了几下小脸的手指，那软软弹弹的脸颊，实在喜人。
“喜欢生一个啊，”吴迪认真的拍了拍汤晓晓的肩膀，“自己生一个随便你怎么玩。”
这话听得汤晓晓一阵无语，怎么喜欢孩子就非要自己生啊，想她今年才多大，“我倒想生，你让我和谁生去。”
本来是句随口的吐槽，可话说完，汤晓晓觉得吴迪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对劲。
“干嘛？”不自觉向后退了步，吴迪现在的眼神好像她能吃一样，实在吓人。
“有啊，”吴迪兴冲冲的朝汤晓晓挑了挑眉，“你还缺对象？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某人对你什么意思。”
“啊？什么……什么意思？”汤晓晓轰然爆红的脸烫的她话都有些说不完全，“哪，哪来的什么某人。”
“切，”看着又装鸵鸟，对于汤晓晓这忽然变身一问三不知的神功，吴迪这些年不知看了多少，抬手捏住汤晓晓红的快滴血的小脸，嘴上笑嘻嘻的问，“是啊，谁呢？”
吴迪手上没省劲，一下下捏的汤晓晓全然被脸上的痛意揪住了神经，转身飞快的逃开这魔爪的束缚，汤晓晓捂着脸眼睛如同要飞出刀子一样的削着远处一派坦然又无辜的吴迪。
“你比我幸运，”吴迪看着还跟个孩子一样的汤晓晓，一丝羡慕忽然蒙上了吴迪的眼睛，汤晓晓其实有很多她期望很久的东西，母爱，家庭，还有一个美好的爱人。
不知道吴迪怎么会突然说这话，汤晓晓捂着脸怀疑的看着吴迪，心里还是担心这人会不会又突然蹦起来哪里给她一下。
“走吧，”看了半天，吴迪难得好好的走到汤晓晓身边，手上用力把汤晓晓护着脸的手掌抓在自己手里，细细的在汤晓晓脸上明显泛红的一块上磨了几下，“一会回去晚了红姨又该骂你了。”
回去吧，走完这一段，再见又不知在何时何地了。
如果说汤晓晓是吴迪最亲近的朋友，但是汤晓晓自己也经常看不懂吴迪在想什么，她百转千回的心思，一下就不知道又拐去了哪个犄角旮旯。
“我……”汤晓晓看着拉着自己一步步往回走着的吴迪，一句话没等讲完就忘了自己本来是想说什么。
路上并不安静，汤晓晓无奈的看着身边不知道怎么又想起她在孟云堂那告小状的吴迪，已经被骂了一路，本以为过去了的事，怎么忽然又被翻起了旧账。
“哎呀，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已经知道自己的错在何处，也决定好要大彻大悟，施主你就行行好吧。”
吴迪从小跟汤晓晓在一块，接受的教育，尤其来自汤万红的教育更是数不胜数，而这其中最让汤晓晓头疼的，就是吴迪念起人来绝对能气死个人，她可是汤万红的真传弟子，如假包换。
两个人一路嘻嘻闹闹的，因为“红火火”少不了吃的，所以从风筝广场一路顺风就回了摊上，此刻夜色已经升起黑幕，仍留着浅薄青天的日头，微不可见的星辰还在悄悄的闪着光芒。
“一会我要是大咖，双份螃蟹，要母的。”气了半路的吴迪一脸傲娇的对汤晓晓提着自己熄火的条件。
“好好好，”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汤晓晓看着已经亮起灯的小摊，这一点要求她还是满足的了，几只螃蟹，换一晚安静，值！
两人刚一进门，各自忙着的人就发现了他们，可汤晓晓奇怪的看着一个个超自己笑的万分诡异的帮工，不确定的问着，“你觉没觉得，好奇怪啊。”
“嗯……有妖气，”吴迪四处看着旁边仍在偷看她们的几个人，片刻思虑后也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走？”周围怪异的氛围让吴迪实在说不上舒服，悄悄的问了问汤晓晓，这毕竟是她的地界，若汤晓晓说没事，吴迪觉得暂时留下来把那几只螃蟹吃完也不是不可以。
“陈师傅……今天怎么感觉大家怪怪的？”把吴迪先安排下，汤晓晓窜到后厨小心的找了陈老师傅先打听下情况，可看着陈老师傅也奇奇怪怪的眼神，汤晓晓不淡定了。
“怎……怎么了？”为什么都这么看着她？
“哎，晓丫头，有人回来了，”陈师傅似有似无的朝外面看了眼，可是刚从外面进来的汤晓晓并没有看到什么陌生人的影子，虽然好像连汤万红的影子也没瞧见。
“就那个，万红，万红她……”陈师傅开开合合的张了几次口，终是叹了声对汤晓晓说，“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两人应该也快回来了。”
谁啊？一步步慢慢想着往外走，汤晓晓随手拨了盘花生出来，可是悄悄的寻了半天，这里确实没什么奇怪的人在。
“什么情况？”吴迪抓过几个花生，见不关她事也放开许多，看着汤晓晓还是愁眉不展的样子，还不忘递过去几个剥好的花生哄哄她。
“不知道啊，”同样一头雾水的汤晓晓比吴迪更难受，这是一件关于她的事，她自己却不知道，这感觉太糟糕了，“你先吃，我去外面看看。”
没等吴迪拦她，汤晓晓已经站了起来，刚才陈老师傅说两人就快回来了，应该是在这附近的，四处找找应该会有收获。
心里揣着事，汤晓晓连路都不看的朝外走着，也不是她不想只是这路实在太熟，而且心里那事，骤起的焦躁，让她根本无心这些细节。
“死丫头还知道回来，”被人突然抓住，汤晓晓一愣，可是那声音才是不能再熟悉了，汤万红回来了，汤晓晓奇怪的看着汤万红握着自己的胳膊，这人去哪了？
“回来了就别瞎跑了，干活去，”本以为汤万红至少会告诉自己到底怎么了，可是刚才竟然是被吼去干活，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汤晓晓蹙着眉想要向汤万红问个清楚，可是汤万红根本没给她机会就一个人飞快的进了后厨。
这又怎么了？汤晓晓心累的厉害，这种全世界都知道偏不告诉她一个人的感觉，格外的冰冷疏离，虽然有个吴迪好像也不知道，但是汤晓晓觉得这不是一个圈的事。
“靠！”瞅着汤万红彻底消失的背影，汤晓晓低声骂了句，这日子怎么会如此艰难。
“晓晓，”汤晓晓心里准备了一百句用来骂那个不靠谱老太太的话，可是工程没进行到一半，一个男声忽然让整个工程卡了壳。
那声音低沉的惑人，尤其像极了那一场场梦里怎么也忘不掉的，属于那个男人的声音。
“在想什么？”见汤晓晓纹丝不动，姜凤林忍不住直接把人掰了过来，看着汤晓晓一脸的茫然，姜凤林好笑的问着这不知想什么入了迷了女人。
“你……”怎么回来了？汤晓晓瞪大眼睛盯着忽然出现的男人，他应该在苏扬才对，难道她买的是假票？
“想我吗？”姜凤林笑的愈加的诱人，“真好，我也想你了。”
会吗？刚被某人不要脸的自我定义唬的想狠狠吐槽的汤晓晓，只被那人一句“我也想你了”顷刻哄的放下了手里霍霍的屠刀。
“姜凤林？你不是回……回苏扬了？”汤晓晓找回了点精神，看着这人如前段时间一模一样的打扮，根本看不出来他其实不是这里的帮工，而且那些人怪异的眼神好像也有了解释，刚才这人可是跟在汤万红同志后面进来的，两人不是正单方面冷战呢吗？
“是啊，回去又回来了，”被汤晓晓突然安排出去，要说不生气其实姜凤林自己也不太信，不过能听这人竟然回想他的话，也不是不能原谅，“你不是看着我进去的。”
姜凤林附赠的解释，听得汤晓晓立刻就心虚起来，那时候就不想耽误这人而已，完全没管他的意思把人直接丢上飞机，这事现在想起来汤晓晓都觉得不像是她干的事，可眼下这人又回来了，是做什么？
“呃，那个杜学长已经回去了，”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汤晓晓不由想起了杜奕霏，这人刚回来应该还不知道，“还有，那个钥匙已经还给云堂了。”
“你在和我汇报工作？”瞧着汤晓晓傻乎乎的样子，姜凤林取笑一声，“不着急，这些我都知道。”
“那……”你什么不知道，没话接了的汤晓晓皱着眉看着姜凤林，她是不是不该说这些。
姜凤林拉过汤晓晓不知所措握起的拳头，一点点小心的把自己的手放进了那人掌心，“知道你最乖了，今天回去来不及了，明天，明天我给你带好吃的。”
哄孩子一般的话听得汤晓晓莫名的熟悉，之前她就是这么对个小孩说话的，可那是孩子，她又不是。
但所有的话汤晓晓都没能讲出口，那被包裹起的手，那在她掌心不安分磨着的手，一点点的耗尽了汤晓晓清醒的头脑。
在一片暖色的雾里，汤晓晓的眼睛被牢牢地吸引在那人的手腕上。
他有带过手链吗？
汤晓晓慢慢的在脑子过着所有属于这人的一切，这个手链，怎么会像极了她藏起来的那个。
第八十三章 哪都有你
平日的汤晓晓很少会带饰品，一来做活不方便，二就是她手里那点零花钱如果要想买个精致的来带，日子也确实是有些捉襟见肘了。
但这不代表汤晓晓连几件首饰拿不出来，像是汤万红就会时不时给她几个金坠银镯，还有逛街时搜罗的那些奇形怪状的小东西，这些都被汤晓晓一起收到了柜子里。
那个柜子，藏着汤晓晓所有身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也藏着汤晓晓那年寄下的所有期待。
“这个……是……”汤晓晓紧紧盯着姜凤林腕上的手链，口中不确定的问着链子的主人，这是她记忆里的那个昔年承诺，还是她一个人的恍惚流年。
看汤晓晓满目惊讶的神色，姜凤林手上力道又重了几分，越加高扬的笑绚烂的挂在那清俊的脸上。
“还记得吗，我说过它一定会把我们连在一起的。”
姜凤林用力把汤晓晓拉进怀里，正满脑子空荡荡又毫无防备的汤晓晓，几乎半点都没抵抗就被姜凤林得了逞。
被姜凤林牢牢束缚在怀里，还没醒神的汤晓晓看着撞入眼底的一片衣角，这个人还是这么任意妄为，可他真的还记得那段浅薄的过往吗，记得……那场让她颜面尽失的爱情游戏。
记得有人说过，但凡真的愿相信未来，那就一定会有实现的一天，可这话汤晓晓信了两年后就再不敢信了，她根本阻不住记忆和年月的逝去，动摇的信念一次次折磨的她有苦难言。
那时候汤晓晓只想问一个问题，神真的会眷顾一个不再虔诚的信徒吗？
答案，也许只有神自己才知道吧。
“咳咳！”
两个人堵在路口抱着，满眼都是彼此的两人，根本不知道身边已经过去了多少瞪大眼睛好奇望着他们的客人。
汤晓晓被这声再刻意不过的咳嗦叫回了意识，四下一看就知道刚才又做了多么丢人的事，挣扎着从姜凤林的禁锢里退出来，白皙的脸在一串灯火的照耀下通红如火。
被人扰了团圆姜凤林也没生气，这众目睽睽的环境他不知经了多少，只是汤晓晓就有些受不住这些了，面上挂着止不住的浅笑远远朝刚才那声咳嗦的方向挥了挥手。
“有什么能为您效劳呢？”姜凤林笑吟吟的问着。
听的满腹疑惑的汤晓晓也转头朝那方向看了过去，倒是好找，刚扫了两桌汤晓晓就看到了那个正努力拍着自己胸口的吴迪。
见吴迪面上憋闷不像伪装，汤晓晓皱着眉两步就抢了过去，“怎么了，你……”
姜凤林慢慢从后面跟上来，看着吴迪倾吐而出的几粒花生，随意的问了句，“呦，呛着了。”
正咳的难受的吴迪，一只逗手臂摇摇晃晃的越过头顶胡乱指着，“你……你……咳咳！你……”
“别着急啊你，又没人和你抢，”汤晓晓蹙着眉看着像是要把肺都刻出来的吴迪，这人什么时候连花生都不会吃了。
好不容易能好好说句话，听着耳边汤晓晓的吐槽，吴迪好好朝人翻了个白眼，“臭丫头你……还……咳咳……你还好意思说我，我怎么会呛到你不知道吗！”
“又关我什么事，”忽然躺枪的汤晓晓不满的看着一脸哀怨的吴迪，虽然很不想管这疯女人，但是看她咳的那么难受，手上还是不轻不重的在吴迪背上拍着。
吴迪大口喘着气盯着自己身边的汤晓晓，她还好意思说不知道，要不是两人堵在大门口抱起来就不分开，她能看戏看这么开心，然后……然后被戏里的男主角吓了一跳呛到这种事，她能和人说实话？
扯，这种蠢爆了的事，她吴迪才不会承认自己不止干了还骂了自己一顿。
“要不是……不是你俩堵着门在那……那啥……我能呛到……吗，是吧……”
心虚至极的话被吴迪虎着一张脸说的格外义正言辞，好在从说两人在大门口抱着开始，汤晓晓还没消下去的红晕又涌了新一波上来。
也不知她到底听没听明白吴迪说的话，姜凤林抱着胳膊好笑的看着竟然连吴迪这么牵强话都信了的汤晓晓，等她一声“对不起”讲出来，再也忍不住的笑还是咯咯的笑出了声音。
接收到汤晓晓要杀人一样的眼刀，姜凤林被自己猛然收住的笑也呛了一下，声声咳嗦伴着露出来的几声低笑，听的汤晓晓羞恼的直接抓了桌上一把花生就狠狠朝姜凤林的方向扔了过去。
“喂！”
“喂！”
听着耳边想起的两声，汤晓晓撅着嘴不服输的看着吴迪，她竟然把花生藏起来不给她用！
“这……能吃的，别浪费嘛。”
看着因自己而起的祸事越演越烈，吴迪小心的护着自己手里那本就不多了的几把花生，这花生炒的挺香，刚才上了瘾就一起端了过来，哪想既然被人当做了凶器。
“你怎么过来了？”够了半天也没抢过吴迪的守护，桌上的编号让汤晓晓奇怪的问了声吴迪，刚才她不是这桌来吧。
“我……”被人发现了，吴迪睁圆了眼睛，尽可能让自己语气听起来不那么虚假，“那个……我这看你这么久没回来过来看看嘛。”
“哼，来接我还不忘端盘花生？”明明就是来看戏的！
恼怒的汤晓晓一掌一个起落就拍到桌上，威力赫赫的掌风立刻震的刚放下没两分钟的花生崩落四处，心痛的吴迪紧紧蹙着眉头，想重新把花生捞回来的小手无措的在胸前搓着。
“吵什么吵！滚过来干活！”
不知是不是汤晓晓那威风传的太快，没等吴迪说话给自己和那盘无辜的花生求个情，也不知在何处的汤万红一声暴喝又把两人吓一哆嗦。
“你……”汤晓晓恨恨的瞪着竟然还笑的出来的吴迪，话还没等她说完，吴迪已经抱着那盘花生利索的起身换了一桌。
“那个晓晓，红姨喊你！”瑟瑟的躲到一边，这汤晓晓要真生气脾气也不是好惹的，虎父无犬子，红姨的威风那还用细讲？真以为汤晓晓是个软柿子不成。
朝那跑的比兔子还要快的吴迪狠狠的挥了挥拳头，汤晓晓撇了眼进进出出的后厨，轻叹口气认命的准备进去干活。
“我帮你吧，”刚起身另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他要不说话汤晓晓都差点忘了这个罪魁祸首，要不是他一会来就在门口惹事，她至于像现在这么丢脸？
“哪都有你，”嫌弃的看了眼姜凤林，那笑嘻嘻的模样看的汤晓晓没撒完的气更高了一度，用力推开姜凤林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子，熟练的找了件围裙套上就开始忙前忙后的照顾着摊子。
又惹祸了……姜凤林无奈的看着变了脸的汤晓晓，明明看起来挺乖的，怎么一生气就和炸药桶是的，吓人！
“哎，哎！姜凤林！哎！”
姜凤林刚打算也过去看看有什么能插上手的，远处一个女声像是躲着什么一样低低的朝他喊着。
“怎么？”这个地方能这么闹的果然只有吴迪，姜凤林两步绕到吴迪新选的位子上，这个女人很有趣，之前只是从汤晓晓嘴里了解，可一次次接触下来，姜凤林倒是挺喜欢吴迪那跳脱的性子。
“你这么肆无忌惮不怕红姨把你丢出去啊？”
吴迪到现在仍有些不敢相信她刚才在门口看到的，那个护短极厉害的女人，竟然允许有男人在她门口调戏她闺女，不用多说，这明天绝对又是一大新闻。
“女大当婚，”姜凤林眉眼弯弯的讲了一句。
“滋滋，”吴迪手上扒着花生，眼睛却是一遍又一遍扫着自己身边这个比栗阳还要高一些的男人，“有胆色，真汉子！”
这话起的莫名其妙，虽然知道是在夸自己，姜凤林还是不深不浅的笑着，等着吴迪讲她把他叫过来到底是要告诉他些什么。
“姜凤林，你够胆，和红姨较这么久紧不容易，那当初想娶晓晓的人海了去了，可也没见红姨开口答应过谁，今天你竟然能把老太太搞定，你都不知道自己多厉害吧！”
“我知道。”对吴迪的力捧姜凤林也没谦虚，笑了笑就接了下来。
没想一句随意奉承竟然真有人不要脸承认，吴迪被截的一时倒忘了要说什么，尴尬的呵呵一笑，正好低头时看见了自己那吃干净了的花生盒子。
利索的吃掉自己手里最后几粒花生，吴迪也没和姜凤林客气，手一挥就把盒子塞到了姜凤林的手里。
“嘿嘿，那祝你们和和美美，恩爱如初，早生贵子。麻烦一盒花生谢谢。”
姜凤林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多出来的盒子，这女人也是懒得可以，吴迪在红火火一直都当自助餐吃，现在这什么情况？
疑惑的盯着吴迪瞧着，事出反常必有妖，姜凤林很相信里面肯定有东西，不过就算这人死不说他也不是不可以帮她这一回，毕竟那三句话还是说的他挺开心的。
“哎，你别这么看着我啊，”吴迪像是做坏事被人发现的孩子，委屈巴巴的朝盯着自己的姜凤林念了句，“我，我不方便，你帮帮我呗，谢谢谢谢！”
“不方便？”姜凤林奇怪的想着这个不方便，哪种不方便？
“这样吧，你帮我这一回，一会你回来我告诉你件大事，如何！绝对是件天大的事！”
吴迪认真的样子看的姜凤林当真起了几分兴趣，大事，不知是什么样的大事。
放杂物的地方姜凤林走了不知多少趟，如今东西也没易地，姜凤林很轻松就找到了那堆在一边的一大袋花生。
摊子上的人大都认识姜凤林，见他取花生也没拦着，只是每个人看着他的眼神都颇为怪异，遇上偷看被发现的，姜凤林还心情不错的送个笑过去。
“这么大事？”把花生取回来，看着吴迪上来便扑的心急样，姜凤林也轻松就把花生移到了让吴迪一看就知道够不到的地方。
远远看着满满的花生不能吃，吴迪郁闷的看着一点不吃亏的姜凤林，这人精的厉害，她不讲是不是还打算再端回去。
“好了！我说！”本来只是个想法，可一会功夫见自己没说话，姜凤林竟然真要起身回去，还没到嘴的螃蟹不靠谱，如今到嘴的花生也要飞，晚上饿死的担忧，让吴迪立刻就把人喊了回来。
本也没打算走的姜凤林看着吴迪一副什么都准备交代的样子，为表示诚意，远远移开的花生也被稳稳的放在了桌子上。
本想伸手先吃两个，可吴迪看着旁边坐着的姜凤林，那一脸笑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人的厉害，老老实实的把手收回来，吴迪神秘兮兮的凑到姜凤林的耳边说，“后天是红姨生日，五十七的。”
生日？姜凤林眼睛浅浅一眯，后天……确实挺重要，但是这和吴迪不自己去拿花生有什么关系？
看着姜凤林还是不解的样子，吴迪嫌弃的拍了姜凤林一掌，“你不称这个机会好好表现表现？也许红姨就……同意了呢啊，是不是？”
“这和花生什么关系，”姜凤林认真的问，吴迪说要表现他是有几个打算，但他现在想知道花生的事。
“呃，这个，”吴迪哑了片刻，叹了口气随手抓过几个花生自顾自扒着，“我明天的机票。”
“今晚就是来看看红姨的，明天因为工作我得走了，如果红姨看见我肯定要留我吃饭，那……那我多不好拒绝啊。”
吴迪面色怪异的边吃边讲，姜凤林看着吴迪也没戳穿她，他其实很相信吴迪并不会为了工作这么个理由就错过老太太的生日，但若说深扒一个人的秘密，姜凤林也没这种兴趣。
不过这理由还真是自恋又烂啊。
听完答案，姜凤林得了想要的也没继续和吴迪坐着，刚要走人的姜凤林，没想到刚才还不太情愿的吴迪又喊住了他。
“姜凤林，反正都告诉你了，你再帮我个忙呗，”吴迪小心的看着姜凤林的脸色，半点看不出来答案让吴迪生了几分挫败。
“什么事？”姜凤林还是答了句。
“这个，”答了就算应下了，吴迪激动的在自己包里找出了个包装好的礼品盒，“我给红姨的生日礼物，本来想今天走之前告诉晓晓让她转交，但你也一样。”
看着吴迪小心又带了几分讨好的笑，姜凤林扫了眼那小巧的盒子便接到了自己手里。
“对了，你媳妇答应我要请我吃大咖的，双份螃蟹那种，你管不管！”
交易达成，吴迪立刻把姜凤林划到了自己人的行列，心里那句憋了一晚的话更是终于找到了人喊了出来。
他媳妇？姜凤林轻笑一声，这称呼好，看着吴迪兴冲冲的期待样，姜凤林很给面子的回了声，“管！”
第八十四章 和平才是最终奥义
管是管了，不过不是吴迪期待的那种，看着凶巴巴端着碗面放桌上的汤晓晓，吴迪一点都没有马上要吃饭了的开心。
“大咖呢？螃蟹呢？晓晓你答应的，你，你学坏了，现在都说话不算数了！”
面对吴迪期期艾艾的指控，汤晓晓冷哼一声，“看戏不得买票啊，这都是友情附赠，不然别吃了，反正你不吵着减肥呢么，老腰不要了？”
“这……这两个没关系，再说不吃饱我哪有力气锻炼，”吴迪心虚的看着脚面，嘴上不说心里却骂着，谁说她老了，她腰好着呢！
知道吴迪纯属故意抬杠，汤晓晓放下东西直接转去了别桌照顾，空荡荡的小方桌一下就剩了吴迪一个，面对着清汤寡水的海鲜面，里面那一星半点的肉沫，哪里能比得上大螃蟹肥美可口。
“不行，”用筷子随意的戳了几下面前这其实当的去丰富的一碗面，可惜现在却怎么也引不吴迪的兴趣。
食之无味，当以酒配。
心里嬉笑一声，吴迪眼睛几乎立刻就找到了“红火火”小冰箱的位置，说干就干，一看周围根本无人主义着自己，吴迪几个闪身就飘到了冰箱旁边。
“哈哈哈，小宝贝，看看你们多可爱啊，快到姐姐怀里吧！”
吴迪越拿越欢，本想一瓶下个面足够了，可看着一冰箱冰啤朝自己招手，吴迪还是忍不住接二连三的拿了满手才肯罢休。
“你干嘛呢？”
忽起的声音吓掉了吴迪手上正费力够着的第九瓶，眼看着到手的瓶子掉了回去，吴迪郁闷的转身朝那声音的方向“嘘”了好大一声。
还不让问，姜凤林好笑的看着还往冰箱里不断努力的吴迪，这人是多喜欢酒，上次见就醉的一塌糊涂，今天吃碗面也不安分。
“红姨你怎么来了！”姜凤林语调一抬，背靠着墙板悠闲的根本看不出刚刚话里那深深地敬畏。
可埋首在冰柜里的吴迪却被一声“红姨”吓得不轻，手里噼啦啪啦一阵混乱，迅速挺起的身子，若细细的分辨，竟比稍倾的冰箱还要直上几分。
“红……红姨！”结结巴巴的话说出来如同被人砍过一般，乌溜溜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前面那片干净的空气。
没人！被骗的恼火一下就窜上了吴迪的脑子，“好玩吗？”
咬牙切齿的话讲出口，一旁站着的姜凤林悄悄往旁边移了几步，别以为他没看见吴迪手里还留了一瓶，若真要发起疯，这脸还是必须要的。
“你不是要吃螃蟹吗，怎么跑这偷酒来了，”姜凤林随意的在周围扫了几眼，一会朝哪跑比较安全呢。
“什么叫偷！注意你措辞，我这叫……叫……你管我干嘛呢，反正不是偷！”
吴迪不满的皱着眉，这一晚她想吃点东西怎么如此艰难，早知道还不如自己去外面开心。
“好好好，”姜凤林往旁边一退，“那大小姐您慢用，我先忙去了。”
也没想和吴迪纠缠，只是既然被他撞上了，姜凤林考虑要不要帮吴迪把这几瓶酒也给报了，毕竟以后查起账来，少了什么还不是他们这帮临时工给平摊。
“等会！”吴迪看着周围没人，说话的底气也足了不少，恶狠狠的一声还真让姜凤林站在了不远处。
倒也不是姜凤林怕她，只是看着那么娇小一丫头不讲理的样子像极了自家的妹妹。
“还有事？”姜凤林转头看着竟然还不赶快离开案发现场的吴迪，那么淡定的样子，她不是真以为自己做的事没人知道吧。
“姜凤林，你见过徒手开啤酒吗？”吴迪朝姜凤林晃了晃自己手里那仅剩的一瓶战利品。
徒手？开啤酒？好像听说过，姜凤林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虽然听过也刷到过几个类似的小视频，但是真的见过的话，好像还真没有。
吴迪看着姜凤林轻摇的头，没见过就行，没见过她才能给他秀一手好戏，“看着！”
姜凤林跟着吴迪的示意盯住酒瓶，只见，吴迪手往那瓶盖上一放，也没看清她是如何用的力气，一声清晰的“砰”过，小巧的盖子已经自己飞到了地上。
“你要是敢告诉红姨我拿酒喝，信不信我就把你头像这瓶盖一样拧下来！”吴迪恶狠狠的话一放，看着姜凤林眉头紧皱的样子，立刻满意的藏着酒瓶回了自己的位子。
还留在原地的姜凤林捡起地上的瓶盖，这酒瓶这么好起？转着瓶盖看了半天，姜凤林还是没想明白吴迪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你干嘛呢！”之前没喊来的汤万红，转来转去终于还是转到了冰箱这，远远就看见姜凤林蹲地上半天，汤万红人还没走过来，声音就已经把附近的几桌客人都吓了一跳。
常来的老客也是知道汤万红的性子，晓得不过一场误会很快就又投入到了各自的聚会里。
姜凤林见有人过来，也没着急，慢慢站起身子，那个小小的瓶盖仍被他握在手里。
“我捡了个再来一瓶，”姜凤林看汤万红皱着眉走了过来，乖巧的一笑就把掌心的瓶盖递了过去。
“运气不错啊，这谁啊竟然乱扔，”半信半疑的拿过那盖子一看，还真是再来一瓶，汤万红也好一番感叹，这活动开始了虽然还没有几天，但也不该一个中奖的都没有，谁想第一个回来的竟然是地上捡到的，再来一瓶的策略已经不能吸引客人了？
“那我先去忙了，”看汤万红眉间戾气消了几分，姜凤林朝远处正喊人的桌位一指，一副黑眸莹莹的比夜里的海还要漂亮。
汤万红看着伶俐的应对各种客人的姜凤林，心里的犹豫更甚，她很欣赏姜凤林，若不是意外得知他便是让汤晓晓那笨丫头苦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汤万红一点都不介意接受他作为自己女婿，只是……
他就算再好，到底不是属于她们这方世界的人。
偷溜回自己座位的吴迪美滋滋的喝了口冰啤，刚打算吃口那怕已经黏作一团海鲜面，汤晓晓幽幽的声音从背后就这么似风一样飘进了吴迪的耳朵。
“喝着呢，好喝不，哪来的啊，”一口面条都没咽下去，差点又呛到的吴迪格外可怜今晚的自己，真是做什么都不得安生。
“一瓶，就一瓶。”
被人抓了个现行，吴迪也没强词狡辩，她的那点事汤晓晓再清楚不过，如今喝都喝了，一瓶总不至于也要问她的罪过吧。
“你还真是看的开，”汤晓晓狠狠的在吴迪头上戳了戳，喝酒的事她就知道免不了，真亏了她还专门拿了几瓶常温的过来，可吴迪呢，早不知何时便已经喝上了。
“别喝冰的了，”都把离了酒会死当成贬义来讲，可汤晓晓却知道酒对于吴迪的作用，她的心思越发沉了，想来没酒的夜又不知她一个人熬过了多少。
理解这种事只是读到便已经让人愉悦不已，可若你真有一个明白己心的莫逆，理解便是一种不需要多言的默契。
“渣女，”吴迪低念了声，“常温的啤酒能叫啤酒吗？”
知道汤晓晓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吴迪还是嘴硬的接过汤晓晓拎过来的俩瓶常啤，手上轻轻一碰就把两瓶都起了开来。
“就两瓶，明天你还赶飞机呢，可别睡过了，”汤晓晓看她动作利索也不奇怪，喝了这么多年，技巧什么的早被吴迪秀了不知多少次，但是她让这人喝，有些事还是要提醒的。
“哎，”见汤晓晓竟然要收回自己刚喝了一口的冰啤，本以为能喝三瓶的欣喜还没等喜起来，就被汤晓晓那一副不容拒绝的冰冷样子给看的缩回了想去争一争的胳膊。
“知道了知道了，”吴迪嘟着嘴，抢她东西的坏人真是讨厌，还不能抢回来，真是麻烦，“你快忙去吧，放心一会红姨又骂你。”
“呵，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汤晓晓不以为意的反讽回去，“你最好低调点，一会被我妈看见你又喝酒，你看看咱俩到底谁下场会更惨。”
知道汤晓晓并没有吓唬自己，吴迪撇了撇真的低了低头，她也不愿意啊，应该回宾馆再买的，结果一时手痒，给自己安排这么个雷挂身上。
正想着，忽然明白什么的吴迪久久的看着自己桌上那两瓶已经开瓶的啤酒，汤晓晓知道红姨不喜欢她喝酒竟然还给她送，这……套路啊……好毒的小妮子！
汤晓晓本意还真不是如此，那两瓶是想让吴迪带回去喝的，哪知道吴迪接过去就熟练的起开了酒瓶，这不能怪她吧，但是吴迪的心思汤晓晓是不会知道了。
一晚上忙忙碌碌的一步不停，连吴迪什么时候走的汤晓晓都不知道，收摊前看着一片狼藉的场子，汤晓晓忽然觉得几分悲哀，她的一生，已经必然要与这一方天地捆绑了吗？
“明天去送吴迪吗？”一时失神，汤晓晓还是在有人靠过来的时候清醒了过来，没拦着姜凤林的帮忙，看着陪她一起打扫收拾的姜凤林，汤晓晓还是问了一句。
明天……吴迪就要走了，虽然之前是想陪汤万红一起过个生日，可吴迪毕竟还有她自己世界要照顾，汤晓晓明白，所以她并不会问也不会去责怪吴迪的选择，若是能再陪她多走一点，如此便足够了。
“我去接你，”姜凤林知道吴迪的事所以并不意外，不过姜凤林并不觉得刚才汤晓晓愣愣的看着这土地是在想吴迪的事情，可那又能怎样，汤晓晓愿同他讲是最好，可若不愿，或早或晚，他该知道的也终会知晓。
第二天为了赶吴迪中午的飞机，姜凤林和汤晓晓两人都只睡了几小时便早早起来接着吴迪到了机场，虽然不知姜凤林哪里找来的车子，但一路上汤晓晓和吴迪两人话没说几句，上了车便只顾着抱在一起蒙头大睡。
“到了！醒醒！”
一路上后座的弥漫的昏沉引得姜凤林瞌睡也时常蹦几只出来，好不容易开到了机场的停车场，揉了揉隐痛的额头，姜凤林还是尽职的拍着座位，想叫醒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两人。
可惜，如此轻柔的叫醒方式并不适合叫两只睡得和猪一样沉的女人，姜凤林长叹口气，正打算先把汤晓晓摇起来好让她再叫吴迪这个赶飞机的正主，可姜凤林手刚打算伸过去，一阵悦耳的男声就漫入了这让人昏昏欲睡的车厢。
“小可爱，快起床了，一会要迟到了，快醒醒，今天可不能再让你赖床了，嗯……你快起来了，我做了豆浆一会该凉了，还有你喜欢的油条，不过楼下今天卖的好快，要不是去的早都该卖光了，你要再不起我可一个人都吃干净了，快点！”
那声音里满满的无奈，却又怎么都不舍得骂上一句，姜凤林尴尬的举着正伸了一半的手在汤晓晓眼前，而刚才还怎么都叫不醒的人现在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这不是汤晓晓设的吧？她喜欢这样的？姜凤林收回手，坐正的身子通过后视镜悄悄的观察着后面两人的动作。
那铃声在第二遍响到一半就被人慌忙的关了起来，看着吴迪难得脸红的样子，姜凤林只为那不是汤晓晓的手机感到开心，但是，要不要也给汤晓晓录上一段来当铃声用用，这样她就可以每天听到他的声音了。
相比较姜凤林看戏的愉快，那声音吴迪熟悉，汤晓晓却也是不陌生，也不知道是吴迪什么时候录的，栗阳一直都是个不会轻易发脾气的大男孩，他这辈子最多的无奈，大概都用在了吴迪身上。
“走了走了，还没值机呢，”吴迪见汤晓晓没开口也没特意再提这件事，随手扔掉盖在身上的毯子，也没喊人帮忙，从后备箱拎出自己那两大箱的行李，头也不回的就开始往机场里走着。
“那个铃声……是她男朋友的？”
姜凤林跟着汤晓晓的速度慢慢追在吴迪后面，那个声音其实挺好听的，如果不是两人反应实在耐人寻味，姜凤林还以为那是从网上下载的音频。
“嗯，”汤晓晓点了点头，“栗阳的，安迪……以前男朋友。”
以前的男朋友？前男友？有人会把前男友的声音当铃声吗？
姜凤林奇怪的看着吴迪的背影，这女人还真是奇怪，还以为依着她的性子，对过去的应该看的极开才是，虽然那声音确实好听，想来人也不错。
“你对八卦也有兴趣？”汤晓晓好笑的看着竟然关心那铃声的姜凤林，“你刚才怎么不自己问吴迪？”
“没兴趣……你，就当我为了和平好了。”
只是随口问问，那声音姜凤林说关心还真算不上，想起来便问了，就是这么简单，可看着汤晓晓怀疑的眼神，姜凤林更是懒得解释，越描越黑，反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八卦而已，他会怕？
吴迪很熟悉机场的布局，姜凤林来过一次，跟在后面的两人并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正在排队的吴迪，看着那一头乍眼的金发，姜凤林心里不由给吴迪赞了声好胆色。
与众不同的代价很高，里面要承受的远比旁人看到的还要多的多。
第八十五章 昔年顽客
离别的多了，人们都开始相信很快就会是再见之日，所以慢慢离别多了，便再没有谁注意这一场小小的离别，注意它可能是彼此立于世间那最后的一面之缘。
但吴迪很清楚，她并不是一个受上天眷顾的幸运儿，所以她最讨厌离别，害怕如真的到了那一刻，连看一眼自己最后的欢喜都是件难于登天的憾事。
“我走了，”一个人走习惯以后，两三个行李箱对吴迪并不是事，可有人帮她来拿，这份重量的减轻就足够让她好好松一口气，朝汤晓晓和姜凤林的方向挥了挥手，费力的拖着自己硕大的箱子，还是一个人踏上了离开的路途。
“只能到这了，”看着吴迪一个人费力抓着三个箱子的背影，汤晓晓低声念了句，“对不起……”
姜凤林看着远去的身影轻叹了口气，身边那人一声对不起却让他浅浅蹙了下眉，“什么？”
“没事，”汤晓晓勾了个笑，好像刚才的伤情不过是错看的幻境，娇俏的话朝身边那需要抬头才能看到脸的人讲着，“我们回去吧。”
路上姜凤林一直奇怪的看着汤晓晓，被看的多了，汤晓晓想要当没发现都有些欲盖弥彰之嫌，当姜凤林不好好看路又朝自己看了几眼，汤晓晓还是忍不住问了句，“看，看我干吗啊？”
“我就是奇怪……”姜凤林正等着汤晓晓自己问他，可等汤晓晓问了，姜凤林却又支支吾吾的言辞闪烁起来。
“奇怪什么？”汤晓晓想不明白姜凤林此刻的话，看着姜凤林手不断擦着方向盘的小动作，这人的纠结倒让汤晓晓真的起了几分好奇。
“嗯……”沉吟一会，姜凤林扫了汤晓晓一眼后，一边认真的开着车一边不确定的问，“为什么吴迪会怕红姨？感觉吴迪不像是个能和长辈好好相处的。”
吴迪的不擅长从一直住宾馆就知道，而且忘记听谁说过这还不是第一次，可若真是一个不在乎长辈的人，又为什么会害怕汤万红？
至少以姜凤林自己平日里看到的，汤万红对吴迪其实很好，说宠溺高于汤晓晓有时也不算为过，但就是这种感情，吴迪像是总小心翼翼的在思量着什么。
“啊？”忽然把吴迪和自家那老太太放在一起，汤晓晓和姜凤林目光一碰就惊慌的看向了前面，对于姜凤林提的问题，汤晓晓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去回，这样的感情原来他竟看了出来。
“我知道街上对红姨有很多说法，好的坏的，向来如此，可是吴迪呢，她好像对红姨……有不一样的敬畏和爱。”
“是啊，敬畏……和爱，”汤晓晓目光被这句话融了很多，淡淡的语气中似想起了什么有趣的记忆，一个笑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爬上了她小巧的脸。
“那已经是很久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们都还太小，可她不一样，她早早便知道了什么是爱和不爱，知道了我们的世界和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不一样。”
缓缓转动着手里的方向盘，姜凤林被刚才汤晓晓那一笑差点迷了眼，可是行在路上，姜凤林还是让自己静下来好好驾驶，可耳边传来的几声笑语，仍是引得姜凤林偷偷朝副驾的位子看了一眼。
“吴迪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姜凤林装作不在意的问着，虽然这个酒不离身的女孩确实让他有些好奇，但是姜凤林很清醒的知道在某人面前还是不要太在意别的女人为好。
“大概十几岁吧，我记得那次吴迪在柜子里睡了两天，所有人都以为她离家出走了，可都没人在她的屋里好好找一找。”
“我问她是不是生病了，她没回我，可是她告诉我她终于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很棒的梦，虽然这一觉让她浑身都不舒服，可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我其实也挺为她开心的，失眠太难受了，只是远远看着就让人，让人有种害怕的感觉，害怕那个魔鬼有天会拖走了吴迪，带她去那再也醒不来的梦里的。”
“很幼稚是吧，可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是酒，以为吴迪是碰到了神仙，求到了什么仙丹妙药才治好了她失眠的毛病，可有一次我去找她时，我看着她喝了一杯东西后就变得谁也不认识，怎么叫也叫不醒的样子，那东西特别呛，我只是闻闻就觉得鼻子都要被熏掉了，可是吴迪还是把那杯东西喝了个干净。”
“那天我本来是去喊她妈妈的，可是她怎么也理我，没办法我就找了我妈妈，她听不懂我说的什么，可还是跟着我回去找了吴迪，那天我妈特别生气，甚至为了带吴迪离开和吴迪妈妈大吵了一架，那场面真的……很混乱，但是吴迪睡得死沉，我还以为她已经离开我们了，就像是我爸爸那样，永远的沉在一个梦里。”
听着汤晓晓絮絮叨叨的讲着以往的旧事，姜凤林除了偶尔看上自己身边那人几眼，嘴巴一直安分的老实呆着，做着最有礼的听众。
“你知道吴迪那次睡了多久吗！”汤晓晓笑着拍了下姜凤林的胳膊，话里的轻快像是在问那天的中奖号码是多少，可笑的不真，很快就被汤晓晓收了回去。
“一天一夜，吴迪在我床上躺了一天一夜，我问我妈吴迪是不是死了，可我妈反倒是把我打了一顿，心里不服的我就在吴迪身上都还了回去，也是那一顿打，把吴迪从梦了打了回来。”
“醒了的她，很奇怪，大晚上的非要回吴家去，可我妈把她送回去以后，没几天吴迪又自己跑了回来，她没告诉我到底是在哪摔了那满身的伤痕，只是说借借我的床，还不让我告诉我妈知道，她说如果告诉我妈，她妈妈就会过来找她，可她不想回去。”
“那时候……为了养她我常常给她藏些吃的，可吴迪还是经常跑的不见人影，她不要我告诉别人，可她忘了，我也是有好奇心的，所以我跟踪了她，看她回家，然后拿了一瓶东西后又飞快的跑了出来。”
“酒这个词就是从那瓶子上看到的，可吴迪还是把它叫成是药，那时候喝的还不是很凶，每天就一点一点的喝，第二天仍然活蹦乱跳的从窗户翻出去后，在门口喊我一起去上学。”
“但是那味道太大了，最后吴迪藏起来的酒瓶还是被我妈发现了，那天我妈问我谁喝的，我不敢说，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解释，便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很晚的时候，吴迪一直都没回来，那天我等了很久，就坐在窗户那等着她，一直等到快要睡过去了，吴迪才又一身伤的爬了回来，那时候的她没特别傻，伤口疼得她呲牙咧嘴，可还是笑着和我说，她把药拿回来了。”
“我不知道那东西为什么明明是酒却要被叫成药，所以也偷偷的尝了一点，很难喝，比感冒吃的那些药还要难吃，可是吴迪很喜欢，每天总要喝一点才能老老实实的躺到床上，这样的日子，本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可是吴迪身上总散不去的酒味让学校老师叫了家长，然后就听闻吴迪大闹了校长办公室后被退了学，没人敢问为什么，只有那么一两个模糊的猜测，那种让人一听便是假的猜测。”
汤晓晓看着正专心开车的姜凤林，停下来的话终于让姜凤林转头又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姜凤林问。
“你不好奇是什么样的猜测吗？”汤晓晓紧盯着姜凤林的侧脸，认真的好像能看出姜凤林说的是真是假。
“你既然都说了是假的，那有什么好听的，”一个故事，孩童间的戏言，能有什么。
“也是，那时候确实以为是假的，谁能信吴迪给校长脸上留了三条疤，还有人说那天忽然下过一场钞票雨，那些钱就是从校长办公室飘下来的，可用传的如此罢了，除了当事人没人知道那天的校长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从那天开始，吴迪就真的离家出走了。”
“连你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姜凤林想了会问，小小孩子离家出走能走多远，若找能依靠的朋友，那汤晓晓肯定知道她在哪。
汤晓晓摇了摇头，“她没告诉任何人，还是吴迪她妈妈去派出所报了案以后，周围的街坊才知道吴家的小丫头，原来已经五天不见人影了，可派出所的人见家长都不关心，又知道吴迪素日里攒下的骂名，找起人来敷衍了事不说，事情不过两三天就不再提起了。”
“要我我是不敢的，”汤晓晓低低笑了一声，“离家出走这事我想过很多会，可我太过胆小，没有一次是认真到底的，但是吴迪可以，她这一走，当真是了无音讯的两年，那时候很多人甚至以为吴迪已经死了，那话传的太真，连我都险些信了的。”
“可是就在吴迪走后两年的一天，我和我妈去一个镇子买东西，那天我记得我妈竟然说要给我买条新裙子，已经大半年没添过新衣服的我高兴坏了，可是我们在那街上逛着逛着，一个宾馆就当街扔了个人出来，所有人都好奇的围着那女人瞧着，各种猜测被人讲的活灵活现，引得我一个劲的往人群里钻，想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个传奇的女人，你听到这也知道了吧，那个人就是吴迪，被人扔出来都没能醒过来的吴迪。”
“这……”这都没醒？姜凤林听得一阵无语，这是睡得多沉才能被人扔街上都醒不过来。
“不敢相信吧，”汤晓晓也不奇怪姜凤林的反应，只是讲起时眼眸里划过的一丝心疼，合眼再睁开时，已经了无痕迹。
“其实那天吴迪与其说喝醉了，倒不如说是真的昏了过去，而一认出那人是吴迪，我妈面色立刻就黑了，大声吼着让围观的人散开，一个人背起吴迪就打车去了医院，我妈不让我跟着，给了我钱让我自己回去，她们这一去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回来，看着被我妈带回来的吴迪，又瘦又小，明明是个比我还要大上几岁的人，身量看着竟和我没多少差别。”
“吴家知道吗？”姜凤林稍一思索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人流离在外，又能得到多好的照顾呢。
“前几天没告诉他们，可后来慢慢就瞒不住了，吴迪在我家呆了一阵子总算看起来好了很多，可不知道她和我妈是达成了什么协议，那阵子吴迪乖巧的都不像是她，而我妈，也半点没和旁人讲起吴迪的事。”
“但是我们不说，那天的事还是慢慢传到了吴家那里，吴家找过来时我和吴迪正帮着收拾出摊的东西，吴迪也没想到会被人直接闯进院子，一下被抓了个正着，那时候吴迪本就没多少血色的脸，忽然一下更白了几分。”
“吴家人蛮横的厉害，有时候我都在想吴迪其实也算承了吴家几分性子的，可是那天几人争执起来，谁都不愿妥协，吵架声很快就把我妈喊了出来，她应该正好在厨房，身上还穿着件挺旧的围裙，看着院子里几人在拉扯，立刻就生气的骂了起来，我第一回见我妈用那么难听的话骂人，吴家夫妇也是面色好看的厉害，但是吴迪还是跟着吴家回去了，这个我们始终是帮不上什么的。”
“不是你们的错，”姜凤林腾了只手握着汤晓晓不住打着圈圈的手指，自责的话好像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被她忘却。
“是啊，可看着吴迪无望的样子，那天她被带回去的样子，一直在我脑海中存了很久，我妈也很是忧愁的样子，像是吴迪这一走，就带走了家里本就不多的快乐。”
“可是后来也没过几天吧，少见的警察又去了吴家，没人知道为什么吴迪的爸爸被警察带了回去，可等我和我妈听到消息赶过去时，吴迪正帮她妈妈处理着伤口，明明她自己都还在流着血，那场面就像是电视剧里演的案发现场，只有吴迪一个人还能站在那糟乱的屋子里，缓缓流着的血滴到地上，吓得我妈惊呼一声就冲过去搂住了那像马上也会倒地的吴迪。”
“说起来，吴迪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不再回家的，也是那时候不再见她对酒那么着迷，虽然还是偶尔偷喝两口，可是她对我妈一向听话，若被发现肯定是要重罚的，她也坦然得很，毫无怨言的受着，最有趣的一次，不知她不是喝醉了，竟然跑到我妈门口跪了一整晚，第二天等她醒过来，整个人都像只煮熟的虾一样红着。”
“看不出她倒是很自觉，”姜凤林想象着吴迪竟然乖乖跪在门口的样子，轻轻的笑飘在嘴角，好像他真的看到了那时候的景象。
“是啊，她其实明白的很，只是一直都没遇上那个对的人而已，一步步走错，又一步步自己重新走回来，她一个人见过了太多，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多。”
看着离家越来越近的路牌，汤晓晓忽然特别庆幸吴迪遇上的那个人是栗阳，有他在的这三年，想来吴迪也是不多的开心日子。
只是可惜，在吴迪终于爱上了一个人，并想把这样的日子好好的过成一生时，她以为决不会退的那个人，却还是放她一个人离开了，去了没有她的未来。
第八十六章 佳婿难为（上）
吴迪的事就像一个老旧的故事，念起来时不觉已经通通过去许多年了，等絮絮的讲完，汤晓晓偏过头看着正专心开车的姜凤林，越加深沉的凝视，连汤晓晓都不清楚，这一张明明没什么特点的脸，为何越看越让人觉得深陷其中。
“嗯？”身旁的人忽然没了声音，奇怪的姜凤林朝身边那人看了眼，见汤晓晓竟然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忽然的热袭入心里，一个笑被姜凤林痞痞的挂在脸上。
“好看吗，”本想逗逗那人，可见汤晓晓竟然还失着神，姜凤林转回头继续认真的开车，嘴上虽不说，姜凤林的心里却如同刚得了最心爱宝物一样的甜，那个一回头就能看到的人，正痴痴的看着他。
被人如此盯着看，饶是姜凤林也慢慢开始感觉不好意思，时不时借着红灯的空也偷偷看上一眼那傻了女人，可开了不知多久以后，那如木头一样的人竟然开了口。
“有狗。”
汤晓晓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转回了自己的头，嘴上一句简短的话却是让姜凤林脚下骤然踩下了刹车。
早有准备的汤晓晓右手牢牢地抓着把手，正开着车的姜凤林差一点就飞了出去，被安全带拉的生疼，厌弃的丢掉那能把人撕碎的安全带，姜凤林不敢置信的看着旁边一脸淡定的汤晓晓问，“什么？”
“到了，”汤晓晓一下话少了很多，看着忽然变脸的汤晓晓，姜凤林揉着自己被勒的估计已经见血的皮肉，仍是不解的看着竟然真的下了车的汤晓晓。
“嘿！”追到车下看着忽然转身就走的汤晓晓，实在不明所以的姜凤林出声喊住连再见都不和他讲一句的女人，难道刚才在他耳边讲那么些的人是假的？
“汤晓晓你……”姜凤林浅蹙着眉，这种被人玩弄的感觉很不好，淡淡的怒气不觉浮上眼睛，如果不是被狠狠压着，姜凤林特别想把人扯回身边好好问个清楚。
“明天……别迟到。”
汤晓晓终于站住脚步，稍一转身朝姜凤林的位置看了又看，一句似乎思量了很久的话被汤晓晓讲出来时，她脸上那如释重负的笑，顷刻温暖了渐起点秋凉。
明天……别迟到……
目送着汤晓晓一个人转进小巷，最后那句话仍然被姜凤林放在心里细细咂摸着，明天是红姨生日，若汤晓晓喊他别迟到，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见家长？可是已经见过了啊……
为了介绍她的朋友？且不说明天是一场家宴，但就姜凤林在“红火火”做了那么久的临时工，他相信至少也已经把汤晓晓认识的八成朋友都见了遍，至于没见的估计也不会千里迢迢跑来给老太太祝寿，那这个选择看起来也不是很值得考虑。
为了……重新答应他的追求？姜凤林越想便越加的兴奋，在如此正式的场合，肯定要做些有意义的大事，那会是什么呢，而且一定要有他在的事，这般思量起来，实在可信的让人都没了惊喜感。
但是没了惊，姜凤林还是止不住自己心里的喜，从回了宾馆到晚上出摊，姜凤林的嘴角就像被人粘在了那里，怎么也放不下来。
要不要提前告诉她，毕竟表白这种事还是男生来比较好吧，姜凤林一个人憨憨的想着，根本没注意到被他如此盯着的汤晓晓那面上五彩纷呈的模样。
“你想什么呢，”汤晓晓被看的浑身发毛，虽然之前是为了藏心里那点被发现的窘迫做的有点无情，但是一句临别提醒，怎么让姜凤林一晚上都看起来不太正常。
远远接收到汤晓晓无声的口形，姜凤林眸中愈加的温柔，刚才汤晓晓是喊他一会去三十七吗，看来那女人也有些等不急了。
一会要怎么和她讲这件事，以前那么笨肯定是不能再用了，之前怎么就没多和林振威学学，真是用时方恨少。
“你怎么坐这了！我都快要忙疯了！”
忽然不见姜凤林的汤晓晓还奇怪人到底是去了哪里，没想到既不是去了后厨，也不是回了宾馆，无意在三十七看到还在傻笑的姜凤林，汤晓晓心里很是有种这人有病得治的想法。
“你来了，坐啊，”像是没听到汤晓晓的抱怨，姜凤林接过汤晓晓手里端着那一整托盘，很是热情的的就把汤晓晓压在了位子上。
“你这是……干嘛啊？”汤晓晓只觉得姜凤林整个人都散发着不一样的傻气，难道他回去的路上出事了？被人掉魂了？
“你没事吧，”越想越的不对劲，看着姜凤林整个人傻兮兮的样子，汤晓晓皱着眉，轻易地按下姜凤林拦着她的那只胳膊，把自己另一只手熟练的放到了姜凤林的额头上，“也不热啊。”
温度正常，看眼睛也挺亮的，刚伸了两只手指想问姜凤林到底还认不认数时，姜凤林终于不耐的把汤晓晓摆的所有幺蛾子都老实的束缚在了手里。
“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姜凤林握着汤晓晓的手，三十七号桌偏僻的好像自成一界，不担心会有人突然过来，姜凤林语气越发散着腻人的温柔。
这货有毒，汤晓晓听姜凤林那怪异的声音，倒不是难听，但是乍一听实在让人颇不习惯，他到底怎么了？她有什么要跟他说的吗？
“那你不说我来说好了，”姜凤林看着汤晓晓笑了笑，心里叹了声竟然还知道害羞，明亮的眸子被眼皮合上一半，盯着被自己握紧的小手，不经意的一个笑真的乱了汤晓晓的眼睛和心。
“说什么……”
虽然姜凤林明明已经迷糊的让人一看便知，可汤晓晓还是沉在了那一份固执和认真里，这人想和她说的话，她真的很想听一听。
“你……我……你知道的，我……我们……”原本异常期待的汤晓晓忽然被姜凤林笨嘴笨舌的样子逗的笑了起来，这还是那个伶牙俐齿的会长大人吗？明明连街上吵架的孩子都不如。
“哎呀，汤晓晓，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知道以前我做的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会惹你生气，也，也还是稀里糊涂的赖着你，但是，但是你知道的对不对，你知道我想说什么的对吧！”
姜凤林结结巴巴的说完，满目的期待一下都投到了汤晓晓的身上，可是汤晓晓看着姜凤林既期待又掩不住那惶恐不安的模样，一声笑还是从压了半天的心里跳了出来。
“我和你说认真的，”姜凤林像个孩子一般嘟着嘴不满的看着竟然笑起来的汤晓晓，他很认真的想和她说那些不好意思的话，只是连他自己不知道，原来讲起来真的会不好意思。
“嗯，认真的，”汤晓晓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被姜凤林握住的手腕，那人的大手包过她好像毫不费力，温热的掌心，更是替她驱散了不少的寒凉。
“汤晓晓，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从我们……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练舞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以前我知道说什么让你当我临时女朋友的话很混蛋，回来这么久，也，也没有和你好好为当年的事道歉，但是现在我……我就想……就想好好的问你一句，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我不会再放手了，我保证！”
上面那话汤晓晓还没开口去答，也不知是不是怕汤晓晓给的是自己不想要的答案，姜凤林孩子气的用力朝自己的方向拉了拉汤晓晓的胳膊，似乎想把人都拉进自己怀里才肯罢休。
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汤晓晓低着头慢慢回想着姜凤林刚刚和自己说过的话，这是第几次了，原来他也会担心她不同意，他竟也会害怕她拒绝吗？
“我……”
“好。”
姜凤林见汤晓晓久久的也不答他，满心的欣喜以可见的速度变化成惶恐，刚想在帮自己辩解美言两句，可是一声“好”忽然让姜凤林有些呆住了。
“你……刚才说什么……”姜凤林目光炯炯的看着面前的汤晓晓，明明那么有神的眼睛，却层层的遍布着怀疑的不安。
“我说，好。”汤晓晓抬头正视着姜凤林的眼睛，这话她从在车上就想对他讲了，可是她也不知道，这样对是不对。
“好……好……”姜凤林把自己握着的手小心的用唇吻了下，一声声低低的絮念，几乎让汤晓晓就任由着姜凤林带她飘去思绪的远方，只是外面的热闹还一声声喊着，汤晓晓只能眷恋的看了眼姜凤林，然后狠心把自己从那小心的呵护之中抽离了出来。
这一抽，猝不及防的动作吓得姜凤林竟愣了片刻，汤晓晓心疼的看着无辜望着自己手的姜凤林，一声底气实在说不上足的话，软软的爬进了姜凤林的耳朵。
“那个……外面还有很多……活……先忙吧，好不好……”
姜凤林把话说出来其实也是心里好一番思量的，如果这次再被拒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这么执迷下去，但是那个人终于还是对他点了头，终于，愿意给他一个正大光明护在她身边的机会。
姜凤林坐在位子上看着汤晓晓一脸纠结的在三十七号桌和外面场子之间来回转着，现在还是营业时间，两个人也许真的有点太过放肆了，这些事时间竟然老太太都没来骂人，实在难得。
干活，姜凤林从来不怕，尤其刚才汤晓晓一个“好”让他心里埋着的土地转眼化作了花海，执过汤晓晓拉扯着自己衣角的手，姜凤林也回了她一句，“好。”
那晚没人知道三十七号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曾坐在那里的两个人都在心里藏着自己不为人知的欣喜，那只有他们彼此才知道的欢愉，让时间飞快的就跑了过去。
看着一地狼籍，这番景象每晚是必然要面对的，可今天看着那重新干净的地面，汤晓晓和姜凤林都知道，今天，马上又要过去了。
“我送你们，”姜凤林蹭着汤晓晓身边想借机说上两句话，可这个搬弄着碗筷的汤晓晓只抬头看了姜凤林一眼，继续忙着的手好像根本不想回他。
“还是不可以吗？”委屈的声音糯糯的从姜凤林嘴里讲出来，那可怜兮兮的调子好像一个被抢了糖果的孩子。
放下手里那一堆怎么也收不完的杂乱，汤晓晓悄悄用干净的手臂碰了碰看起来失落极了的姜凤林，“别装了，明天你去和汤万红同志求可怜好了，记得中午一点悦客来二楼，别迟到了，老太太能不让你进信不信。”
戏码正演的得趣，如今被人一语道破，姜凤林接手汤晓晓装了一箱子的碗筷，不信的反驳了声，“我这么帅气聪明又可爱，红姨肯定不会不让我进的。”
“哼，”听姜凤林说完那自吹自擂的大话，汤晓晓拍掉手里的抹布，一个眼神冷冷的就扫了过去，当初也不知道谁被无视的和空气一样，如今刚有点起色就开始比着天的浪。
看着汤晓晓眼里的戏谑，姜凤林认怂的撇了撇嘴端着箱子走开了，可他说的实话啊，姜凤林在心里暗暗吐槽着，再说之前那都是误会，误会之前老太太都打算收他当上门女婿了，谁知道偏见这么害人，差点把他所有努力都毁了。
磨磨蹭蹭的被喊了好几声，汤晓晓有气无力的应着老太太仍是中气十足的叫骂，她堂堂新一代大好青年还不如一半百的老太太精神，太打击人了。
“明天我该带什么去啊，”汤晓晓刚想上车赶紧回去睡觉，不知从哪跑过来的姜凤林不依不饶的拦着汤晓晓上车的脚步。
认真的看了眼竟然现在才问这个问题的姜凤林，汤晓晓真想把这人脑子打开瞧瞧是不是真的换了个人来主导这具身体，难道姜凤林以前做会长时也是最后才问游戏规则的吗！
“别闹了你……”
汤晓晓拍了拍姜凤林抓着自己的手腕，她今天起的早，真的很累，但是姜凤林精神头看起来倒是十足，不甘心的追着车紧走了两步，却又不敢大声叫嚷被汤万红发现，只能手舞足蹈的示意汤晓晓用手机继续。
瘫在车上的汤晓晓对姜凤林临时抱佛脚的行为很想翻个白眼来表示下内心的无奈，但是此刻她全身的力气也只够她翻到一半，懒懒的抓过自己手机，念归念，有些还真得给姜凤林交代一声。
“栀子”
看着手机终于传过来的一条信息，姜凤林远远看着小车离去的方向，又等了好一会，可再没见那人发过丁点的话来。
第八十七章 佳婿难为（下）
明天很重要，所以从回了宾馆姜凤林便一直在琢磨汤晓晓发给他那个“栀子”到底是何意。
可是躺床上想东想西了许久，姜凤林还是没明白一个“栀子”对女人来说到底需要思虑多少才能合了那人的心意。
看透个女人难，看透个不想当丈母娘的女人更难。
姜凤林苦想了半夜，这对他来说倒真是少有的难题，为什么明明都要接受了的人，一倒戈相向竟然这么难对付。
如此想想，汤万红对他最好的时候，竟然是那场婚礼的时候，可是要怎么才能回到那个时候？
而且若说汤万红真的狠心，那晚上汤万红怎么也朝他和汤晓晓的桌子看了至少有四五次的样子，竟都没来打扰，那说明之前还是聊的很愉快的，虽然被骂的很惨，可是得到的回报也是喜人的厉害。
姜凤林活动着自己稍一些僵直的脖颈，缤纷的夜色如同一幅喧闹的画挂在墙上，凝视片刻，汤晓晓已然答应他的那声“好”，想起来时的柔蜜，让姜凤林整个人都失了原本淡然无及的疏离。
按照时间，姜凤林早早准备好了一切，可他去的再早，刚一进巷口还是碰到了孟云堂停在路旁的车子。
这车杜奕霏极是喜爱，反而姜凤林自己之前因为它的主人对它并无多大兴趣，如今再见，只看外形姜凤林便也赞了声，“好车。”
轻轻的在车身拍了一拍，姜凤林拎着自己跑了三家店才找来的礼物一步步慢慢往院子里走着，今天那间宅子没有闭门，可想而知里面会有多么热闹。
“小红啊你还是要少生气，你看看这好日子咱还能过几年啊，多乐呵乐呵不就行了，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呗。”
没等姜凤林进屋，一个沉稳的男音似哄似骗，半真半假的在一片安静中格外出众，不出所料，今天汤家来了不少客人，而意料之外，这是这凝重的尴尬实在与姜凤林所想的欢快丝毫不符。
“伯母，”姜凤林一眼便看见了人群里正皱着眉闭着眼睛的汤万红，其他老老小小他也不认识，点头示意过后直接走到了汤万红的面前，听到有人叫自己，汤万红睁开锐利的双眸，射出的目光像要把人拆个四分五裂才能消气。
被看习惯了的姜凤林稳稳心神，虽然不自觉的认为这可能和他脱不了干系，但是姜凤林还是继续装傻，仿若未闻一般甜甜的朝汤万红道了声，“生日快乐。”
周围众人见除了宋家那小老儿竟然还有敢往汤万红身边凑的，都纷纷应和着姜凤林的话劝着，“是啊你看孩子们都多乖啊，万红你也该省省心了，今天这种好日子生气就太不应该了是吧。”
“今天不合适，那嫂子你倒是告诉我哪天合适啊，你们都听见那死丫头说的话了，那是为人子女该说的话吗！目无尊长，无法无天！也就你们非惯着她，早晚出事。”
汤万红狠狠的话听得其他人都安静下来，可悄悄打量着周围人各自变化的脸色，姜凤林还是没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了，不过幸好这事貌似与他无关。
“汤晓晓呢？”把来人都看了一遍，姜凤林坐在最边上的沙发上找了半天，可是怎么也没看到此刻应该在家里忙里忙外的汤晓晓，最奇怪的连孟云堂都不知了去向。
正思索着如今该如何的姜凤林被一声闷响打断，抬眸看着汤万红摔在桌上的空杯，姜凤林很自觉的起身帮她满了起来，惦着壶里也所剩不多，干脆做起了他在摊上干久了的伙计，身份转换毫无压力，直接从一个来道喜的小辈，转成了来帮忙的老人。
对姜凤林殷勤汤万红面上终于缓和不少，饮一口姜凤林递过来的茶，一口长气总算在姜凤林还算规规矩矩的动作里舒了出来，望着终于好了些许的气氛，姜凤林如同本该如此一般，完全的替过了汤晓晓应做的照顾，得体的陪在汤万红的身边。
而一直不见影子的汤晓晓和孟云堂，在汤家正剑拔弩张无比尴尬的时候，已经走出来好远。
“对不起啊，”原本孟云堂是陪她来一起给老太太过生日的，可是连汤晓晓也没想到往日只有他们两个人，或者顶多再加个陈老师傅的日子，今天竟然从早上开始便一直陆续不断的来人，而人一多，话多闲扯之间，是非也就多了起来。
汤晓晓想起刚才那谁家来客非把她和孟云堂凑一块不说，竟然为了讲她家丫头多出息，非要踩着孟云堂来说事，最可气竟然连汤万红都没拒绝如此失礼的事发生。
“没事的，我也有错，”孟云堂站住脚步，两个人就这么跑出来已经是不对了，何况今天本就特殊，本想着息事宁人也没什么需在意的，可谁知汤晓晓竟会如此在乎，再没有能得到自己爱人的维护更让人开心的，何况只是一个陌生人的偏薄。
如何能没事，汤晓晓皱着眉恨恨的想着那个为老不尊的女人竟然直接把孟云堂踩成小白脸，好像她家有多少家产值得觊觎一样，孟云堂也是，被人这么讲也不知道还口，乖巧也该分时候。
“下回再有人这么讲你，你记得一定要好好骂回来，若你脸皮薄，那你喊我，我管他是什么地方出来的，只图自己安乐全然不顾他人脸面，这种人实在该打。”
听着汤晓晓满是不忿的叮嘱，孟云堂心里一暖，这些他难道不知道吗，只是不想让人难做，何况也只是几句话而已，再说那人说的也没有全错，像是他真的看上了汤家的一个宝贝，还是个活宝，只是怕汤家不会轻易把这宝贝转与他来照护一生。
“晓晓，今天红姨生日，你又何必让她失了面子。”
孟云堂始终放不下两人离开时红姨那难看的脸色，其实红姨已经开口帮了他的，只是在汤晓晓看来，那声回护根本不值一提，可是对孟云堂来说，那声理解和爱护，已经是对他的认可和承认。
“她以前才不会这样，”汤晓晓还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层失望，汤万红一直是她的榜样，可今天汤晓晓发现那个被她崇拜的人竟然也学会了于世逶迤，一声面子，难道要用爱人的血来净洗吗。
“可是那个人也没说错啊，”孟云堂半合着眼眸看着眼前还发着脾气的汤晓晓，她为自己生气的模样像火烧着他本就再经不住撩拨的心。
想了又想，那一直没能讲出来的话，孟云堂还是想要告诉这个可爱的姑娘，他是那么的喜欢她，在乎她，想把她拥进怀里安慰，想看着她为他而起的每一个情动。
“什么？”本来看着孟云堂不在乎的样子，汤晓晓已经生气了他对他自己的漠不关心，现在又听到孟云堂忽然说出如此一句，汤晓晓脑子被气的根本没跟上孟云堂此刻的脑回路。
看过来的眼睛里疑惑中还带着几分薄怒，那生机勃勃的模样看的孟云堂低头轻笑了声，大着胆子抓过汤晓晓垂在身边的手掌，不知是怕吓到汤晓晓还是他自己，动作轻的，汤晓晓感觉自己稍一用力就能轻易挣脱。
真是腼腆，若是那个人，手都肯定要被他抓红了，汤晓晓看着孟云堂抓着自己的手指，不知怎么忽然想起来那个人抓着自己的时候，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
可现在这情况……汤晓晓心慌的看着突然这如此失礼拉着自己的孟云堂，这般模样的他真的少见，只是这让汤晓晓心里更加不安起来。
“晓晓，”孟云堂有些失落的看着汤晓晓从自己的束缚里挣脱出去的模样，原本隐隐挂着红的脸颊一下褪去了血色，苍白的竟看的汤晓晓有了几分心疼。
“云堂……我们回去吧，”汤晓晓无措的揉着自己被抓过的手，原本高扬起的头也弱弱的低着，“好像已经出来很久了。”
“晓晓，我……真的不可以吗？”
孟云堂不确定的问着面前这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的人，他错了吗，明明只是不想再远远的看着她，为什么还是不能免去那越走越远的结局。
“你很好，”汤晓晓失神的说了一句，可一讲完汤晓晓便后了悔，他好而她却不能接受他，这又如何去算，“只是……我……我们……”
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一场混乱的感情，汤晓晓目光挣扎的在孟云堂满是失落的脸上望着，“对不起。”
对不起……孟云堂在心里念了又念这简单的三个字，为什么不是我愿意呢，为什么那个人就可以而他便不行，为什么他只能得到对不起，而不是一句我愿意……
“云堂，”汤晓晓见不得孟云堂面上那惨淡一笑，伤害一个人对汤晓晓来说还是太过难以接受，可是既然讲了出来，汤晓晓希望这件事真的可以到此为止。
“孟云堂，我知道你明白的，你也知道我的心很小，已经装了一个便再也进不去别的人了，可是这根本不代表你不够好，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当年我第一个遇见的人是你，那会不会现在放在我心里的人是你，但是我们都没办法改变过去了不是吗。
我遇到了姜凤林，一个不如你帅，不如你温柔，更不如你聪明的男人，可是他很特别，至于如何特别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把他扔在人潮里，我一定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那是……一种很快乐的感觉，只是远远的看着他而已，但已经情不自禁的替他快乐，替他悲伤，会想着和他有不一样的未来，就算日复一日的重复琐碎，好像也因为有那个人的存在，一切都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你知道的对不对，”汤晓晓认真的看着孟云堂，被汤晓晓握着的手让孟云堂有些恍惚，她问他知道吗，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原本他也想讲给那个人听，可是他想讲的人告诉他，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意义。
“想好了，他可真是个不如我帅也不如我聪明的男人，你为了他可是放弃了多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啊，”明知已无退路，孟云堂整理整理自己散落的心，转眼已经能笑着和汤晓晓开起来玩笑，看着仰首看着自己的汤晓晓，这个人，已经是别人的了。
“是啊，真是好亏啊，你怎么不早点遇上我，你都不知道我当年真是差点要被宿舍里那几个疯女人给念死了。”
边笑边聊，两个人都在努力的维持这不堪一击的情面，终是打破了那镜花水月的幻美，直面现实的淋漓，却都执拗的抓着最后的那一点眷恋。
“到了，”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房子，汤晓晓看着身边已经看不出丝毫异样的孟云堂，刚才带着他非要出门走走的样子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可是两人只一个对视，便已经明白了各自心里所想。
“云堂，谢谢你，我从没后悔有过你这样的朋友，真的，认识你是我……是命运对我最好的照顾。”
看着汤晓晓忽然认真的模样，孟云堂也笑了笑，大着胆子抱了抱汤晓晓娇小的身子，心里的答案，已经自然而然的讲给了它最想讲给的那个人，“认识你，也是命运对我最好的安排。”
两人正默契的相得甚欢，屋子里不知何时站出来的一个男人极煞风景的大力“咳”了一声。
姜凤林也不知道他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昨天刚答应自己的女朋友第二天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还被他撞个正着，他是不是不该出现，也许他应该老实的呆在屋里，反正某人的安危根本不需要他来担心。
“抱够没，”理智让姜凤林告诉自己他不应该生气，但情感让他实在看不下去孟云堂抱着不撒手的“恶行”，“再不撒手我可喊人了。”
听着一旁姜凤林幼稚的叫喊，汤晓晓从孟云堂身上移开的手一下更加没地方放，而且不用照镜子汤晓晓都知道自己此刻脸有多红，好不容易等孟云堂放开了手，汤晓晓连看都不敢看孟云堂一眼，慌忙便低下了头去。
“小气，”听着孟云堂路过自己身边丢过来的问候，姜凤林很想把自己手里这一壶水狠狠砸在那有脸说他小气的男人身上，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抱的是别人媳妇。
“你怎么在这，”汤晓晓磨磨蹭蹭的走到姜凤林身边，一个台阶让两人本就差距不小的身高又拉开了一些。
“在这看哪个墙上的红杏要出墙啊，”姜凤林愣愣的看了看院墙，酸酸的味道熏的汤晓晓脸色更红，搭着胆子伸手捏了捏姜凤林的鼻子，忍不住吐槽了声，“这谁家做饭的醋倒了，怎么这么酸啊。”
“是啊，”姜凤林见人已经主动投怀送抱也不客气，单手拿着壶，另一只手环着汤晓晓压进怀里，“汤晓晓，我在这帮你伺候一群大爷，你竟然跑出去偷吃，你可真是对得起我啊。”
“那怎么办，”汤晓晓听着头顶的闷声，明明像极了威胁，却仍是逗的她十分想笑，“红杏偏就上墙了。”
“哼，我找老太太做主去，苦命的我呦，竟然摊上你这个不安分的死丫头。”
第八十八章 牌戏
“竟然没生气……”
看着姜凤林提着壶十分熟悉的转进屋里，直到再不见那人影，汤晓晓这才放出了一直压在心里那长长的一叹。
爬墙不易，且爬且珍惜。
不过……汤晓晓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家走了十多年的门口，今天这情况确实让人始料不及，没曾想汤万红今天突然叫了这么多老家伙过来，也没曾想，和孟云堂之间，已经如此轻描淡写的结束了。
可这些，和正好看到她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的姜凤林竟然没生气比起来，又好像也不是特别难得，但是这乱七八糟的一天，真的不能简单再简单一点吗？
好好拍打了一番自己想七想八的脑子，汤晓晓这才抬脚老老实实回去了屋里。
屋里已经比走时平和了很多，老一辈仍然在有说有笑的谈着各家那些闲闻琐事，比起别处的热闹来，孟云堂那简直自成一方世界。
“不识货，”汤晓晓喃了一句，正巧在她身边的七姑十分耳尖的捕捉到了个尾巴。
这话问的汤晓晓实在心虚，可汤晓晓还真不敢再和这帮老家伙对上，赢不赢两说不论，单汤万红见她在不懂规矩的放肆下去，估计等结束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留给她，强撑着对那人笑了笑，连声的一个“没”字，讲的汤晓晓实在嘴酸。
在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堆里干坐着，汤晓晓越发感觉无趣，一旁不知何时姜凤林竟然带着孟云堂玩起了纸牌，看着汤万红这边好像也没她什么事，汤晓晓赔了几个笑脸就干净退出了满是慈爱气息的圈子。
“玩什么呢，”汤晓晓几步窜到两人身边，看着地上已经小半堆的弃牌，汤晓晓越发好奇是什么让这两个人能好好的坐在一起玩局游戏，“什么规矩？”
“斗地主，”姜凤林扶住汤晓晓不安分在两人之间探头探脑乱动的身子，对面那人故意露牌给汤晓晓看待样子他可一点没错过，像是故意的一般，汤晓晓还真被几张牌给引了过去。
“过来，”姜凤林不满的看着汤晓晓又往孟云堂身边蹭了蹭的座位，这女人真是半点都不自觉，可往日许是太惯着她，汤晓晓听到这一声竟然连动都没动。
“斗地主，哼，出三个五，”汤晓晓终于发现点好玩的，兴致勃勃的给孟云堂指点着江山，“不用带，就你这牌闭着眼打你都能赢。”
汤晓晓搭着孟云堂的肩膀，看孟云堂竟然不出牌反而往自己眼皮底下又递了一下，被牌面撩的正心痒的汤晓晓十分干脆的就接了过来，照着她刚才说的，三张五帅气的被甩在了地上。
“哼，”姜凤林握着自己手里所剩不多的几张牌，要说打他也不是没有，可汤晓晓没带牌这就让姜凤林有了顾虑，压下这波下一波被碾压，这完全就是给对方送给分。
刚才孟云堂都快要输了，甚至姜凤林就在等孟云堂手里最后的三联，可某人的乱入，倒是打乱了他本来的计划。
“不玩了，”姜凤林扔掉自己手里那几张不入眼的单三孤四，如果和孟云堂来他还有心情较量一番，但是汤晓晓竟然帮着对面来找他的不痛快，好了，这下他真的不痛快了。
“别啊，”刚开心一会的汤晓晓看着姜凤林自暴自弃的胡乱塞着牌，知道姜凤林又在闹别扭，汤晓晓撇撇嘴还是乖乖的坐回了原来的位子。
汤晓晓手底下狠狠压着非要捣乱的姜凤林，抢过一把的牌都扔给孟云堂来整理继续，争夺一番，总算从姜凤林手里拿到了最后的一把，“来一把呗，两个人斗什么地主，让姐姐来教教你们什么才叫真正的斗地主。”
汤晓晓话刚一说完，还没等赏够孟云堂脸上泛起的点点笑意，一只粗暴的手已经狠狠按向了她精心梳理的头发。
“你是谁姐姐！”姜凤林目光闪烁的看着抱着头往孟云堂身边挪着的汤晓晓，一只大手随便一伸就抓住了汤晓晓来不及缩回的腿上，“还敢不敢了你！”
“这有什么不敢的，”汤晓晓奋力挣扎的被禁锢住的双腿，嘴上也不知休的继续嘴硬着。
“哼，你就是怕输给我而已，胆小鬼，斗地主我是姐姐你是弟弟懂吗，有什么不服的，放开我咱们斗一斗。”
战约以下，汤晓晓用挑衅的眼神还不安分的看着姜凤林，这个人无赖的厉害，输了耍赖不说还动武，她会怕吗！又不是被吓大的。
“来，”孟云堂看着两人闹了半天，面上不见慌乱，细细理好了手里被扔过来的那堆乱七八糟的卡牌，淡淡的声音随着被重新摆回桌子正中的牌塔一下便中止了战斗。
“输了可别哭，”姜凤林摸过一张牌狠狠的朝汤晓晓的反方向哼了一声，汤晓晓笑嘻嘻的朝孟云堂眨了眨眼，而后换了十分不服的语气回敬了姜凤林一句，“输了叫姐姐即就可以。”
谁都不服谁，自然牌里见真章，尤其缓缓起着牌的孟云堂，忽然觉得自己已经被两个迅猛的爪子甩下了好几轮的牌卡。
“够了啊，真当我不知道吗，”压着岁所剩不多的牌塔，孟云堂还是被两个抢牌抢的如此肆无忌惮的人给惹的上了心，一个眼神扫过去，两个乖乖收手坐好的人终于让孟云堂继续慢慢起着牌卡。
两个人是什么心思，孟云堂在一旁看的不能再清楚了，可看着警告以后还是被哄抢一空的桌面，孟云堂握着自己手里寥寥无几的牌，好是压了一番才把那声怒号换成了一句轻飘飘的“地主。”
“云堂……你认真的？”汤晓晓对自己和姜凤林两个人做了什么还是很有数的，看着也就只有她和姜凤林一半牌数的孟云堂，汤晓晓良心忽然有点不舒服。
“不行，咱俩一组，和她拼了！”姜凤林不满的拍了下桌子。
“真拼？”孟云堂看着姜凤林气势汹汹的攥着牌卡的样子，最后还是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那当然，这是智商和地位问题！必须拼！”姜凤林十分肯定的说着。
拼，孟云堂再次扫了眼自己了了的数张卡牌，忽然十分同情起汤晓晓的安危来，“阿汤，你要当地主吗？”
如果她真的有信心把他们两个人打败，孟云堂还真有些期待，只是自己这一把牌，实在很难说到底是能帮忙还是毁了一场好局。
“切，他既然没信心那你就帮帮他，省的输了再说我欺负他，”汤晓晓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她打牌什么时候输过，凭她这纵横多年的经验，吊打这两个简直分分钟搞定封神圆满吃饭。
“地主，”孟云堂看着互不相让的两个人，这和孩子一样幼稚的推搡，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在推一个什么样的神吗，孟云堂在两个人注目之下，还是坚定的选择了自己一边。
既然孟云堂坚持，本想着以一敌二的英雄梦算是在汤晓晓和姜凤林哪里碎了个彻底，两人互不相让的对视一眼，立刻默契的离对方更远了一点。
“一个七，”地主出牌。
“八。”
“九。”
“二。”地主截胡。
汤晓晓看着刚一圈就用二来截牌的孟云堂，手指在桌下悄悄戳了戳孟云堂，这孩子怕是没牌傻掉了，其实没牌是好事来着，姜凤林不知道跟着她抢，还是提前告诉声孟云堂好了。
两人这边交流还没建立起来，一旁的姜凤林已经看透了汤晓晓的小心思，嘴角丢出一声轻哼，立刻起身直直的挤到了两人中间坐了下来。
“你干嘛！”汤晓晓紧紧的捂着自己的牌面，生怕姜凤林是来刺探军情的。
“臭丫头，你到底知不知道，咱们俩才是一组的，那个是地主！你和地主靠那么近想干吗！”
“我……”汤晓晓被姜凤林瞪的一愣，话好像也没说错，但是汤晓晓就是不想和竟然看不起自己牌技的姜凤林在一块，支吾了半天直到自己说不过这狐狸，直接起身和姜凤林换了位子，看着换到自己对面的孟云堂，汤晓晓可怜的叹了一声，“输了可别哭啊宝宝。”
“一个二，”看着终于安分下来的两人，孟云堂浅浅一笑继续出牌，可这牌刚一出就让两人都皱了皱眉。
“你没出错吧，”汤晓晓不敢置信的看着桌面上那孤零零的一个二，“没事没事，掉了拿回去就好。”
姜凤林对汤晓晓如此护着孟云堂的行为十分不屑，眼睛危险的看着丝毫没有悔意的孟云堂问，“给你个机会，拿回去。”
“不用，”孟云堂笑着把牌又往中间推了推，“有人接吗？”
“四个十，”姜凤林好笑的看着还是一派淡然的孟云堂，好像他刚才的选择十分的愚蠢，一边的汤晓晓皱眉看着桌上才两圈就亮炸的牌局，这太狠了，怕是不会好打。
“不要，”汤晓晓不甘心的来回扫着自己的牌。
“过，”地主让牌。
“哼，”姜凤林看着意料之中的局面出现，手上没停直接七连飞机摆到了桌上，“要吗？”
牌卡整齐的摆在桌面，汤晓晓不敢相信的看着桌上那一连数张的牌卡，如此运气她是没有的，手里不是缺这就是少那唯一的一个炸，她可舍不得这么早就扔出去用了。
“过，”纠结一番，怎么也下不去的牌让汤晓晓有些垂头丧气，而与她对比明显的，就是正趾高气昂，气焰十分嚣张的姜凤林。
“我要，”孟云堂翻过桌上自己放下的牌卡，一声要倒让姜凤林挑了挑眉，他有牌？
“炸，”四个四，很小，可偏偏连在一起连他的飞机都没有办法，姜凤林脸色有些讪讪的看着那一排小小的四，这一下确实拦着了他预想好的继续走下的路。
“要吗？”孟云堂好像看不见姜凤林难看的脸色，仍然彬彬有礼的问着自己下面的姜凤林，眼看姜凤林实在不想回他，又把视线看向了汤晓晓的位子。
“我……”出吗，汤晓晓纠结的看着自己手里满满的一把牌，那个倒是比四大，但是用在这，是个好主意吗……
“过，”想不清楚，汤晓晓索性不想了，把自己懒懒的靠在桌上，连握牌的手都无力的垂了下来。
“四个十二，”姜凤林冷声喝了句，一句话又让汤晓晓来了精神，怎么牌都这么好，再看看她这里，明明也不错了，哪想竟然连个出牌的机会都没捞到。
仔细打量了下那四张牌里夹带的花王，汤晓晓可怜兮兮的吐了口气，里面满满都是羡慕的味道。
“出牌，他要走了！”
姜凤林朝汤晓晓那没精打采的样子喊了一声，如果他刚才没有看错，孟云堂手里顶多不过六七张牌，这里面如果再有一个炸，那走人是板上钉钉的事，那是地主！可不能让他跑了。
被姜凤林一喊，汤晓晓这才注意到孟云堂本就不多的牌已经所剩无几，试着猜测了一番后，汤晓晓觉得她真的是无能为力，难道要用飞机砸死他吗？
“过过过，”汤晓晓掩面无力的催着，一旁等着汤晓晓表态的两人，一个脸色越加难看，另一个，不改清淡的面色，一把牌很快就被他摆上了桌面。
“五个六，”孟云堂对着姜凤林的方向念着牌花，好像姜凤林皱眉的样子很是让他愉快，连看不出感情的眉眼都飞起了几分，闪着光的眸子认真的看着正苦苦盯着自己牌面思索着的姜凤林，还没忘提醒一句，“要吗？”
要不起……汤晓晓在心里默默帮姜凤林回了一句，这牌好的简直变态，怪不得她小牌那么多，还开心了一会，哪像想到竟然全到了孟云堂的手里，这一把牌丢出来，汤晓晓完全没了与之相争的欲望。
看两人都不打算出牌，孟云堂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挂上了唇角，手里最后的两张牌被他摆在桌上，却是一个大王，一个小七。
“这什么……”姜凤林盯着最后的俩张看了半天，眼里全是不可置信的在牌和孟云堂的脸上来回移着。
“不能这么出，”汤晓晓扫了一眼忽然说了句，“大王怎么能替七，你要出对七吗？”
被汤晓晓的话引得两人又看了看桌子，“这是……地主牌吧。”
被姜凤林指出来，汤晓晓这才发现刚才哪里不对，这方片七可不正是两人之前翻过来又被孟云堂抽到的抢地主。
“但是……对七……”是不是有点浪费，汤晓晓本想着如此辩解一句，可是忽然想起孟云堂除了这两张早已经没牌了。
这是对七又如何，她和姜凤林一组难道还真的自己打自己不成，而且算是王炸的话，除了那自叹不如的运气，汤晓晓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能代替她对孟云堂那滔滔不绝的敬仰。
说起来，运气也确实在是一种不能忽视的超能力，而且汤晓晓的运气一直好好坏坏，但在今天，还是让她明白了什么叫运气也是一种实力，还是很让人羡慕的能力。
第八十九章 再也不会放开你
打脸求解在线等，急！
看着孟云堂仍是一副淡而无谓的模样，刚才的胜利好像是不相干的人得来的，可比起他的不在乎，作为“苦农”，汤晓晓和姜凤林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咱俩……输了？”
汤晓晓摆弄着手里总共下去一张的牌卡，到现在她还是没想明白，开局前自己手里这厚厚一摞到底是怎么给她灌输了一种“老子天下无敌”的自信，这下好了，啪啪的打脸声，声声不绝于耳。
“不然呢，”姜凤林没好气的回了句，看着孟云堂竟然毫无表示，手里拿过被汤晓晓握了许久的牌卡，很是自觉的整理了起来。
“再来，”姜凤林把牌塔往桌上一抹，倾斜而下的牌卡一张张神秘的倒扣于桌面，汤晓晓在孟云堂和姜凤林两个人脸上看来看去，她想玩，但是感觉再玩要出事。
眼看着孟云堂也起了牌，这局几人非常和谐的等着慢悠悠的孟云堂起完才下手摸牌，直到姜凤林摸到那张地主牌，整个局面才变得越发诡异。
“你地主，”不顾先让下家的规矩，姜凤林直接把牌丢给了孟云堂，看着自己面前被万分嫌弃的地主牌卡，孟云堂浅浅一笑，丝毫没觉得有何不对的把牌摆进了自己的牌面。
竟然被这么忽视，汤晓晓不服看着正凝视着自己手里那一排卡片的姜凤林，下局不会还这么孤吧，丢张牌意思意思，然后做个好好的旁观者？才不要！
汤晓晓见姜凤林只顾盯着那一堆卡片凝眉苦想，一下子心思也回到了自己那一堆连看都没看到排面上，这一眼看过去，连汤晓晓自己都有些惊呆了。
这，真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压着自己心里那一阵阵翻涌着的兴奋，连眼底对旁边两人的羡慕嫉妒恨都立刻少了几分。
一旁刚刚理好自己牌面的孟云堂，悄无声的放下手牌，默默的仔细瞧着旁边一个愁眉不展，一个又好像正躲在狂喜边缘的两个对手。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队友，可两人之间又一点交流都不曾见过，各自为营直到上次姜凤林提醒汤晓晓出牌才做了第一次有意义的沟通，虽然讲也是白讲，但看着还打算继续上一局三方对峙的局面，孟云堂唇角一弯，白净修长的手指便放下了地主第一张牌。
这局总算没有如上局一样炸的几人头晕眼花，最出彩的也只是汤晓晓一把从头连到底的飞机，看着汤晓晓欢天喜地的夺了头筹，孟云堂这才又祭出了自己也不知握了多久的炸牌。
桌面上四个五安静的躺着，可桌上的人却个个面色迥异，汤晓晓作为第一终于彻底成了看客，而姜凤林被这一炸，炸的实在脸黑牌穷，只能看着孟云堂最后一个对三结束了牌局。
竟然被对三压死，汤晓晓看着姜凤林越来越黑的脸色，心里虽然十分想笑却还是考虑到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几人靠的太近，一会某人恼羞成怒怒下杀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好在，她赢了，总算没把面子给丢个干净。
“叫姐姐，”整理着桌上杂乱的牌堆，汤晓晓不忘调笑了声到现在都不曾赢过的姜凤林，被取笑的那个冷冷一个眼刀就射到了汤晓晓的脸上，十分明白事理的汤晓晓，几乎立刻就忘了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可惜，有些招一次好用，两次也还成，次数多了就实在连自己都感觉身心俱疲。
第七把，刚起完牌姜凤林就把手里一堆通通丢在了桌上，“这都什么！”
这几局胜者一直在孟云堂和汤晓晓之间徘徊，而两人又必然能压过姜凤林，被打压的十分凄惨的姜凤林，彻底放弃了。
“我这位子风水不好，”姜凤林嫌弃的看了眼被自己丢下的牌，这里面小个一堆，飞机缺牌，连最大的也只是个单二而已，弱小无力的实在让人无从下手。
听着姜凤林的辩解，汤晓晓和孟云堂相视一笑，风水确实有影响，但还是第一次见姜凤林去用风水如此理由去解释自己的不如意，见姜凤林整个人被郁闷层层包裹着，两人更是忍笑的厉害。
“还来吗？”汤晓晓压着自己差点因为一句话喷出口的笑意，摇了摇自己手里已经整好的牌，“我牌很烂的，也许这把你就赢了呢。”
这种一看就毫无诚意的邀请姜凤林只回敬了一个很不屑的白眼，嘴里刚要念叨句以为他三岁小孩吗，话没等说完，一旁本来聊的好好的人群忽然大规模的站了起来。
如此喧闹立刻吸引了三人的注意，汤晓晓放下手里的牌，几步凑过去想看看是发生了何事。
“怎么了？”姜凤林见汤晓晓站那边许久，几人说话又听不清楚，刚打算也跟过去瞧瞧，再一抬头，汤晓晓刚好走回了两人旁边，孟云堂轻敲着刚整好的牌卡，同一句话竟抢先了姜凤林先一步讲了出来。
被抢了台词，姜凤林咬着唇角好像下一刻松开就要暴起，注意到姜凤林憋屈的可怜样，汤晓晓苦笑着递了个手给他先玩着。
“没啥，开饭了，我们先……”汤晓晓转头和孟云堂两人聊着，忽然手上一阵莫名的潮湿传来，突然的变故惊的汤晓晓立刻叫了出来，“什么东西！”
被汤晓晓这一叫吓着的不止孟云堂，连旁边走的只剩三两个的大桌也投过来了疑惑的目光，汤晓晓心虚的抱着自己被神秘攻击了的胳膊朝那几人笑了笑，催着孟云堂先一步过去吃饭后，汤晓晓再也忍不住了心里突起的怒火。
“你！”汤晓晓一个转身就脱去了乖乖女的外衣，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恶狠狠的瞪着还蜷在凳子上的姜凤林，“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姜凤林也一改刚才满是郁闷的表情，连眼睛都晶莹的闪着星光，“我怎么了。”
他怎么了，汤晓晓看着竟然还问他怎么了的姜凤林，这人刚才干的好事难道要她说出来吗！
“我……”汤晓晓被姜凤林盯得脸一下就红了起来，手是自己递过去的，但是她也没想到会碰到那个软乎乎的地方，尤其姜凤林竟然真的用牙，他把她当磨牙的骨头吗！
“不然……下回让你咬回来，”看着汤晓晓怎么也不让路的样子，姜凤林总算认了自己刚才稍有些出格的举动，但是他也没用多大力，真的就一口而已。
见姜凤林还和她谈论下次的问题，汤晓晓气的用力推了姜凤林一下，也不管那人在后面喊了些什么，大步追着前面的人去了餐厅。
本来这饭是要在家里吃的，可没想人这样多，所以汤晓晓直接在外面定了几桌，不过因为讲的晚，所以要比正常饭点又拖了些时间才准备好。
已经坐好的圆桌上，那个离汤万红最近的位子众人很自觉的留给了后面的汤晓晓，心里闷气犹未消减的汤晓晓一坐下就被众人看出了端疑。
“晓丫头，你不舒服吗？脸怎么这么红！”
听着众人纷纷看向自己的那关切的目光，汤晓晓觉得就算刚才她的脸不红，现在也该被看的红透了才是，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姜凤林，没想这人竟然紧跟着也坐在了汤晓晓的下面一位。
面对众人新一波的打量，汤晓晓埋着头只顾吃饭，对众人到底问了姜凤林那厮些什么问题，根本半点都没入了她的耳朵。
“打算什么要孩子啊你们？”
也不知道哪里呵呵一笑便丢出了一个如此直白的问题，这让刚刚喝了一口饮料的汤晓晓立刻就喷了出来，。
看着被自己手一挡变成狼狈呕吐样的桌面，汤晓晓脸色红的仿佛要烧起来，好不容易手忙脚乱的收拾好那一片狼藉，那个问题总算没再被提起来过。
聚会时间算起来并不长，真正相熟的朋友都知道汤万红那天和正常人其实大有不同作息，今日设宴已经是难得，大家聊了许久，吃完饭便陆陆续续都散了。
最后送走了留在最后送了祝福的孟云堂，一时间屋里只剩了汤晓晓和姜凤林。
看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姜凤林，汤晓晓反而觉得十分不自在，尤其每次看向姜凤林，那个被戏弄的手就如被烫过一样散着异样的温热。
“你不走？”汤晓晓没想到汤万红竟然让姜凤林活了这么久，两人到底聊过什么汤晓晓在两边套了半天都没得到答案。
“想再多呆一会，”姜凤林懒懒的赖到汤晓晓的身边坐下，午后的光并不刺眼，比起渐起凉意这温度简直十分的催眠，高大的身子努力挪了又挪，这才挑了一个极舒服的位子躺在了汤晓晓的腿上。
大门口，做这样的举动，汤晓晓不敢置信的看着竟然眯上眼睛准备真的睡一觉的姜凤林，“你，这可是门口，一会我妈可就回来了。”
“嗯，”姜凤林浅浅的应了一句，“就一会，你记得叫醒我。”
看着一句说完就真的像是进入睡梦的姜凤林，汤晓晓忽然想起很久之前他们两人在游乐园玩了一整晚的那天。
那天躺下的是她，也这么枕着一个软乎乎的大腿，鼻尖除了晨间漂泊起的青草味，全是这个人身上那说不清的味道，明明什么都没用，可是那味道让汤晓晓第一次露天席地便沉沉睡了过去。
“跟我回去吧晓晓，跟我一起回苏扬。”
正沉在往日记忆里的汤晓晓被姜凤林一句话拉回了现实，看着自己腿上躺着的那个男人，一双明眸，哪里有丝毫的困倦，汤晓晓伸手挡住那好像漩涡一样引着她的眼睛，直到看不见，汤晓晓才觉得自己找回了点属于她自己的心神。
对姜凤林的这花，汤晓晓有想过，但是没想出答案，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要面对这一个棘手的问题。
她……不知道……
回苏扬对汤晓晓来说并不算十分准确，她在苏扬哪里还有什么值得眷恋的，这个世界，现在也只有她和汤万红住了十多年的这小院才能值得她用上“回”这一字，但是现在姜凤林和她说，希望带她一起回苏扬，那汤万红怎么办？这个家怎么办？
如果告诉汤万红有人在诱拐她闺女离家出走，那汤万红会不会劈了这登徒子？汤晓晓恶劣的在心里做着各样的假设，但是对姜凤林刚才的话仍是保持着沉默，纤细的手指不自觉的在姜凤林轮廓分明的脸上划着，好像在描一副精美绝伦的美人图。
“你们干嘛呢！”送走了众人，汤万红怎么也没想到有天能在自家门口看到汤晓晓那个傻丫头和个男人抱在一起，也不是抱，但是在地上躺着舒服吗？
汤万红皱着眉审视着两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半大孩子，好在一句话让两人都连忙的起了身，不然汤万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去找藏在葡萄架后面那根竹竿，只有好好敲打下这两个才能避免他们再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出来，尤其做到她面前。
被训了的两人都睁大眼睛目送着汤万红一步步走进屋里这才放松下来，姜凤林往屋里探了探头，确认人确实不在门口，这才哀怨的朝汤晓晓抱怨了句，“你怎么没早点叫我啊，这下人丢大了。”
他还知道人丢大了，汤晓晓触了触自己隐隐发烫的脸颊，一个十分锐利的眼刀就朝姜凤林的方向飞了过去，怪她吗？要不是某人长的……竟然不难看……她至于……至于看的失了神，连门口那么大动静都没听见？还来怪她，真实欠打。
“那你怎么也没注意到，”汤晓晓反驳了声，可姜凤林像是知道她会如此回她，也没迟疑，接了句，“我不是闭着眼呢吗，闭着眼又看不见。”
闭着眼是看不见，“那你不会睁开吗？啊！好好睁大你的眼睛！”
姜凤林躲着汤晓晓伸过来帮他撑开眼睛的魔爪，好在身高这优势实在让汤晓晓无力，挣了片刻，汤晓晓发现比起自己施加出去的折磨，怎么感觉姜凤林占的她便宜要更多呢。
忽然的醒悟让汤晓晓意识到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又抱到一起去的姿势，一抹尴尬挂在汤晓晓的脸上闭着眼睛躲着汤晓晓袭击的姜凤林见怀里的人不动了，试探着的，悄悄的眯开了一条细细的缝往外瞧着。
“还看！”汤晓晓注意到姜凤林伺机窥探的眼睛，一声暴喝连姜凤林带她自己终于都彻底的被叫醒了。
一撤出姜凤林的包围圈，汤晓晓紧张的整理着一番打闹下来乱糟糟的衣服。
“哎，我刚才说的，你考虑下呗，”见汤晓晓气息平和不少，姜凤林旧事重提，低低声音就像是在哀求，可那件事，汤晓晓根本没想好要如何去答才能不让自己，也不让她爱的和爱她的人为此难过。
“再说吧，”汤晓晓敷衍着回了一句，虽然才几天，可汤晓晓还是不想因为这种事让两个人分道扬镳，如果真的避免不了，那就让这最后的时刻，来的晚一点，再晚一点吧。
看着汤晓晓如此纠结，姜凤林也没再逼迫她立刻便做出决定，想了一会，姜凤林上前握过汤晓晓垂在两手，慢慢放到了离他心最近的地方。
“你若不想去也没事，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现在交通这么方便，一定会有什么办法的，对吧。”
“汤晓晓，我不会再放开你了，再也不会了。”
第九十章 前路
晚上汤晓晓也不知道为什么汤万红竟然没有出摊，要知道那时候车都打扫得整整齐齐，可等到的，却是汤万红一个人乐呵呵的逛街去了。
“放回去吧，别忘了盖一下。”汤万红对汤晓晓说。
“盖一下？”汤晓晓皱了皱眉，这天天用的有必要盖一下？
“嗯，收拾干净了啊，我出去一下，在家好好看家。”
汤晓晓想叫住那不停往外走着的汤万红，至少告诉她什么地方出去还不告诉她，眼看着已经不见了影子，汤晓晓轻叹口气，还是认命的把车推进了仓库。
今晚汤万红竟然歇业？这太奇怪了，汤晓晓在仓库绕了半天，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忽然从天而降的福利，算是汤万红给自己的礼物？
哦，对了，今晚不去得提前告诉姜凤林一声，想起还有个人不知道，汤晓晓边往屋里走着边给姜凤林发了个消息。
汤晓晓：“老板不在家，今天休息。”
姜凤林一如既往回的很快，可是竟然是个简洁明了的“嗯。”
看着回过来的消息，汤晓晓十分费解，他就不奇怪？竟然就这么接受了？
摆弄了半天，汤晓晓还是再纠结这一个简单的“嗯”，可更多的话汤晓晓又不敢和姜凤林提，那个问题直到姜凤林回去她都没想出个两全其美的答案，而这些，又牢牢地横在他们想要走下去的路上。
“晚上出来吧，”姜凤林回了个消息问，可说是问，这话怎么念总觉得完全是要求的样子。
出去？如果放在以前，说不定汤晓晓还真喜滋滋的就跟着去了，管他是要做什么去哪玩，但是汤晓晓始终过不去那自己心里的坎，一个以前一直欺骗自己，现在怎么也装不下去了傻事。
“真不该答应你，”汤晓晓想起自己在姜凤林身边时无意喃出的一句，被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日夜折磨，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可再小声的话还是被靠的她那么近的男人听到了，汤晓晓惊讶的看着捂住自己嘴巴的大手，姜凤林一改往日嬉笑模样，一脸正经的告诉她说，“不许胡说。”
胡说吗，汤晓晓也不知道该不该信姜凤林说的那句永远都不会让她为那个决定后悔，但是现在，汤晓晓已经不知道要往哪里走了。
本来奔忙的夜一下闲的出奇，拒绝了姜凤林的邀请，汤晓晓完全一个人宅在了家里，这种往日不知多么渴慕的世界，现在又忽然寂静的可怕。
听着电视里那满世界争执不断的冗长电视剧，汤晓晓倚着那沙发，眼睛一张一合间，已经渐渐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汤万红出去一趟收获不少，满当当的两只手，完全是靠别人送到了家门口才能安然到家。
门口叫了几声见没人应，汤万红撇撇嘴放下东西打算自己开门，“死丫头，有空就出去疯，不能安分一会。”
声声抱怨刚息了两分钟，刚一进屋汤万红就瞧见了睡在沙发上的汤晓晓，紧紧裹着被子的汤晓晓眉头浅浅皱着，一张小脸被散发糊的乱七八糟。
本想上手把人拍起来的汤万红，刚走了一步就退了回来，安静的拎着东西回了自己房间。
这一晚，汤晓晓本来有很多事要想，也有很多事或许可以去干干试试，至少就算宅家里，那也看电视等着给汤万红开个门也好，可是连汤晓晓自己都没想到，一合眼，再见时天都已经大亮了。
揉着自己浑身酸痛的骨头，汤晓晓一边嚷着“万红同志，汤老板，妈！”一边迷迷糊糊的去了洗手间。
随意的洗了把脸，清凉的水总算散去了脑子里浆糊一样的迷乱，好不容易清醒一会，汤晓晓这才发现，喊了这么多声，家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应她。
满腹疑虑的汤晓晓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了过去，空无一人的结果汤晓晓也不知道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
九点，比起以前汤晓晓都不相信这个点她能自然醒，虽然昨晚睡得早些，可大概之前缺觉太过严重，竟然睡到现在才真的清醒过来，但是汤万红呢？
这个点，万红同志应该在她的床上休息啊，汤晓晓不敢相信的又往汤万红的房间找着，这人消失也得有个理由吧，至少留下点提示什么的也好，难道不知道会惹人担心吗。
一边吐槽着自家老太太的不靠谱，汤晓晓翻找的地方越发奇怪起来，床底下，桌子下面，连一个个抽屉也免不了被拉开好好检查一番，可惜，一无所获。
汤晓晓揉着自己本就乱的头发，一大早就丢了老太太，这让她上哪找去？
“嘀哩哩哩哩～”一阵悠扬的调子忽然的在安静的房间里响了起来，汤晓晓捋着自己已经开始见长的头发，仔细听了一番才想起手机被自己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面。
看着来电显示，姜凤林的电话，汤晓晓略有些心虚的接起来，一声“喂”说的轻飘飘的，像是刚起床一般。
“还没起？”姜凤林也不意外，懒洋洋的调子听起来其实还不错，本来就是打过来试试，那人能接电话已经大大超出了姜凤林的意料。
“瞎说，”被人拆穿，汤晓晓垂头丧气的把自己丢回沙发里，还残留了她几分体温的沙发，比这清冷的屋里不知温暖了多少，让人一靠近就在不想起来。
“呵，”姜凤林在电话另一头轻笑了声，笑声里是一声纸张被翻过的声音，“我这有个视频你可能需要看一下，汤老板给你的。”
汤老板？汤晓晓被这个称呼刺的微合了下眼，这个称呼她倒是不陌生，只是听姜凤林说出来的就少之又少了，何况他竟然有汤万红留给她的东西。
“我妈呢？”汤晓晓知道姜凤林既然和她提，那肯定是和汤万红是有过接触的，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任何一点的线索，汤晓晓都很有兴趣听来看看。
“现在嘛……”姜凤林沉吟一会，“估计刚上飞机，顺利的话应该起飞了吧。”
“飞机？”汤晓晓一下坐直了身子，汤万红坐飞机去哪了？她要做飞极出门她怎么都不知道？
“对啊，她没告诉你吗？”姜凤林也没想到汤晓晓竟然完全都不知情，“她参了个团出去玩了。”
汤晓晓合眼压着心里骂人的冲动她这担心一早上，人家已经乐呵呵出去玩了，怪不得昨晚出门打扮的漂漂亮亮，连吴迪送的珍珠链子都挂上了，合着制备出门旅行套装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种事她这个亲闺女都不知道，汤万红竟然告诉了一直看不顺眼的姜凤林？
“呃，我帮汤老板报的，”姜凤林弱弱的回了一句，像是预估到了汤晓晓接下来恶龙咆哮的威力，很是明智的把电话放在了胳膊能放到的最严的地方。
“姜凤林！”
一声暴喝随后而来，听着那一声喊完，姜凤林这才放心的把电话又拿到了自己交耳朵边上。
“你别着急啊，忙了这么久玩玩而已嘛，而且你不是也没想好怎么和她说，这下不就……”
“哼，”姜凤林那番自我论证还没讲完汤晓晓一个脆亮的鼻音就拦下来姜凤林剩下的所有话。
见汤晓晓并没有继续讲的意思，姜凤林无奈的又开了口，“没事的，白叔也跟去了，他们能照顾好自己的。”
白叔，听姜凤林既然送了两个人，汤晓晓满肚子火气怎么也撒不出来，白叔和万红同志出门了，那她怎么办，她也忙了这么久，出门带白叔都不带她？
“你刚说我妈给我留了什么东西？”汤晓晓这才想起姜凤林刚才提到的东西。
“我发你，”姜凤林摆弄了两下手机，汤晓晓看着传过来的一段视频，还没打开就被封面那裹得完全看不出是谁的女人给吓了一跳。
好在，那女人围着的纱巾是汤晓晓买给汤万红的，看着那熟悉的物件，汤晓晓这才相信那真是汤万红留给她的。
“死丫头，也不知道你天天干什么去了这么能睡，饭菜我都放厨房温着了，你醒了就先去吃点。
然后呢，你也休息几天吧，我出门了，这么多年盼着你长大，终于也是好好的看着你成了个大姑娘，昨天我挺高兴的，真的。
艾艾……小姜你稳着点开我这录视频呢。
死丫头，我知道你担心我没出过门不知道要往走，但是我看着你好好的这辈子也就算完成了最大的一个任务了。
现在你不需要担心我，过你想要的生活就好，我也去看看曾经我和你爸一直想去但没去成的地方，人老了，再过几年怕走不动也该忘了是哪了。
好了好了，你看我和你说这些干嘛，你呢就老老实实照顾好你自己，别让我知道你又到处给自己找罪受，要是缺钱就用我放你枕头下那个卡里的，应该够你用上一阵，密码你都知道。
我也不嗦了，别担心我，还是那句，我不在你跟前唠叨你了，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吴迪那孩子，她性子野，你平日多看顾她下，等我回来给你们带礼物。”
“晓丫头，没事，你叔我在呢，你把你妈放心交我手……哎哎你别打我啊，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停手！先停手！”
视频结束在一片混乱里，那忽然冒头的帅老头还真吓了汤晓晓一跳，也不知道两人是要去哪，一个围的滴水不漏，一个戴着墨镜和贝雷帽，现在两人的打扮，怎么也和往日见到的说不上相符。
他们出门了……去他们知道的地方，果然孩子都是多余……
汤晓晓无奈的把那段视频又看了两遍这才接到了姜凤林的电话，也不知道他正在干什么，听着另一头隐隐的女人声音，汤晓晓耳朵立刻尖了起来。
“你干嘛呢？”汤晓晓忽然出声。
大概也没想到电话拨了出去，更没想到汤晓晓还接了起来，姜凤林被这一声质问吓得整个人动作都顿了一下。
摆摆手让来送茶的客服先出去，姜凤林这才接过电话好好和听起来现在脾气还是不算好的汤晓晓说上两句。
“水……撒了”姜凤林无辜的概括了刚才的混乱，正郁闷着的汤晓晓也没和姜凤林计较这些，只是问了句她从刚才起就开始疑惑的问题。
“谁的主意？”送汤万红出门就算了，白叔也跟去这场面想让她不想多都难还以为白叔是喜欢他们家花生才每晚都去坐坐，这哪是花生的诱惑，这根本就老板娘的诱惑！
而且，汤晓晓不明白，汤万红要去的明明是她和汤志成，也就是汤晓晓她爸的梦想之地，那白叔跟去这算什么？
“啊？”被汤晓晓质问的一愣，姜凤林手底下笔不自觉的胡乱划着，支支吾吾的回了句，“我…我的，但！但白叔！白叔不是！他是自己求了伯母同意我这才敢帮他也报上的，而且两个人不是互相有个照顾。”
照顾……汤晓晓扶额仰倒在沙发上，就怕这一场刚刚落幕，下一场就要粉墨登场了。
“挺聪明啊，竟然能说动那老太太，”汤晓晓闭着眼冷冷的朝电话里那人讲着。
其实她也不是最后才知道被丢下而生气，就是没想到自己跟汤万红说了那么多次出去放松玩一下，那人都没同意，偏偏在这个她最想问问汤万红意见的时候，人出去了，还是被她现在的麻烦给劝出去的，这……
“还好吧，”姜凤林低笑了一声，“就是帮老人家圆个心愿，没出什么力。”
汤晓晓看着花白的吊顶，这个屋子，现在真的剩她一个了，她以为需要她来眷恋照顾的人，就这么跟着别人走了。
不需要了吗？可是她才刚有了好好照顾所爱之人的本事，她都还没享受到，怎么就跑了呢。
“你满意了……”汤晓晓还是没拦住自己眼边滑下的一行清泪，这个现实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还真是合适，每个人都去追寻自己的幸福了，所以她也该追寻她的吗？
“我……”姜凤林被那喑哑的声音讲的心酸不已，虽然这其实是汤万红自己提出来的，但是最后的还不是都一样，“对不起。”
“别和我说这三个字，”汤晓晓声音弱的好像一碰就会碎掉，可又让人感受的到里面满满的坚持，和力量。
“好，”姜凤林应下汤晓晓这话，他其实也不喜讲对不起，若是可以，姜凤林希望自己永远都不会给那个人带去伤害，若是有，那至少不会用对不起来伤她第二次。
“我们真的有未来吗？”
汤晓晓愣愣的盯着眼前的天花板出神，耳边挂在门边的风铃被风吹的摇曳出悦耳的交响，可是汤晓晓还是不知道，像是被什么拉扯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让她有些看不清了。
重新去经历一场义无反顾，代价汤晓晓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