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谈情不说爱
姜凤林要走了，要去的地方是汤晓晓从没想过的世界。
一个她一无所知的世界。
那一上午，汤晓晓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听见了多少的话去，心里总觉得有什么被剥了下来，很痛，可她只能看着它一点点离开，只能接受着自己对此毫无办法的无力。
好累。
中午一下课，汤晓晓看着沉默的手机，昨日里还蹦的欢快的兔子已经安静了许久了，汤晓晓删改了无数封短信想去问问姜凤林这是真的假的，可她不敢点一下发送，她怕姜凤林真的告诉她那个听起来其实很不错的答案。
那份小小的名单上，是多少人的羡慕，是多少人想竭尽全力的去争取的新世界，汤晓晓自认，她没有同这份荣耀和机会并肩的能力。
所以她还是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你是？”莫南走出宿舍楼时，已经是下午了，今下午他有家教要赶，走的比往日还要早一些，可一出门就看到个女孩子坐在自己宿舍门口，这种事莫南不是第一次遇到，开心的，生气的，来要个答案的，想递封情书或者见一眼某人的，太多太多，可里面，都没有如这个女孩般落寞的。
汤晓晓看着房里出来的人，意外的竟是自己曾在系里表彰会见过的学长，“莫南学长。”
来人竟然认识自己，这倒是让莫南吃了一惊，和一宿舍怪胎住在一起，渺小又不起眼的他，很容易就是被遗忘的那个。
“莫南学长，我，我是大二商管的汤晓晓，请问，这里是姜凤林的宿舍吗？”
莫南想着，商管大二的学妹，这倒不意外会认识自己了，虽然不是来找自己的，自己专业的学妹，还是心里面多了些怜惜的，可惜，她是汤晓晓，那个乱了姜凤林的心的女孩，在这场差异太过悬殊的爱恋之中，莫南大概是唯一不抱有着“未来”这个想法的人。
不同世界的人，就算一时走在了一起又怎样，还不是终将会因为世界的不同，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凤林他不在，今天他帮我去看店了，你若是想见他，可以去那家店里看看。”
那家店里？汤晓晓看着眼前的咖啡厅，这里可不就是第一天遇见那人的地方，原来是来帮忙的吗？但是一声不响就自己躲来这里，姜凤林，你犯规了。
汤晓晓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丝毫不带着来时的失落，她怎么会不明白，可就算放手，她也不想是姜凤林来告诉她说，你不可以。
一步一步，走进店里的每一秒汤晓晓都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了，第一次恋爱就要接受这样的结局还真是觉得自己有些悲哀，可如果这是他的选择，如果这可以让他变得更好，那有什么不可以呢，何苦做个怨妇，那不过让自己变得更可悲罢了。
走到最里面一个卡座，这里还是上次她来过时的样子，连点餐的人都是同一个人，可终有些东西是不一样了的。汤晓晓看着也有些呆呆看着自己的姜凤林，眼里的泪还是控制不住的滚了下来。
“一杯可可，谢谢。”哽咽的话实在让人不忍，一个“好”字，回应的又怎能不越加的低沉，都是这一段情里的伤心人，纵再有万分的不得已，可从决定了要走，这份亏欠，就注定再也无法弥补。
不急不忙的姜凤林一点点处理好了店里其他的订单，等终于忙完，也终于让自己准备好面对那人的时候，这才端着仍冒着氤氲热气的可可坐在了那人的对面。
“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的话，你是不是一直到走都不准备告诉我。”
“没有，我……”我什么，姜凤林默默问着自己，难道自己真的没打算那样去做吗，贪恋着的，好像总是留不住，明明都想好要如何去说了，可看到那人红红的眼睛时，一切的话都如同根刺一样卡在了喉咙里，让他再难开口。
“姜凤林，你说的没错，我喜欢你，曾经我像学校里很多很多的人一样喜欢着你，可你让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有天，自己真的能站在你身边，其实，你要走这件事你一点都不需要瞒着我，这样至少我还会有点准备，可这话，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你知道吗，至少爱人间又怎么能不彼此去相信呢”
姜凤林看着汤晓晓红着眼睛，仍认真看着自己的样子，他的心一揪一揪的痛，自从认识汤晓晓，他经历了很多这些年从没感受过的，痛苦，纠结，挣扎，怜惜还有爱慕。
“我们其实也不能说爱人是不是，”汤晓晓本想朝姜凤林笑一笑，可一张开嘴巴，眼泪就再也抑制不住的蹦了出来，不想让他连最后的记忆都是她泪流满面的样子，汤晓晓赶忙的低下了头，真是的，她是来和他说分手的，是来踹了他的，为什么最后哭的最惨的，还是会是她。
“晓晓，我会回来的，你知道我说的话一直都是真的，有天我一定会回来的，你相信我。”
汤晓晓看着姜凤林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这双手还是那么的温暖，如果可以，要她如何舍得放手，但既然选择远方，汤晓晓希望这个人，想要离开的时候不会因为任何人或事绊住他的脚步。
在汤晓晓的心里，姜凤林不只是个神，他同样有着太多太多的缺点，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但这就像是太阳的阴阳两面，所以汤晓晓会仰望他，爱慕他，却不会想要栓住他。
这是所有人的太阳，自私只会让他的光明蒙上阴暗的尘埃，而汤晓晓希望的，是看着它每一天都能灿烂的照常升起。
“我今天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既然你要走了，那我们的试用也该到期了吧，不过姜凤林，你知道你多糟糕吗？你不是完美的男神吗，为什么连试用期都过不了。”
汤晓晓哽咽的想要讲个笑话来告诉姜凤林自己没事，但是眼泪就如同已经不属于她一样，自己往外留着，真丢人，看着手背上越来越多的水痕，明明想留个好的印象的，结果最后还真是狼狈啊。
“我……”姜凤林见汤晓晓如同诀别一样的同自己说着，心里焦急万分，却怎么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导致现在这一切的不正是他自己。
“没事，我没事……”汤晓晓竭力的想控制住那眼泪，再哭大概要被笑话了，可她就是管不住，真是没用。
“姜凤林，还没恭喜你，这个机会可是多少人眼红的，你大三就拿到了，真是……好厉害。”
每一句汤晓晓都说的更加艰难，如果可以，她想像昨晚那样埋在他的怀里，什么都不会去想，不会去想这人是不是要离开了。
“虽然你做男朋友不合格，但是你还是那个男神，我，我也许还会喜欢你吧，反正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游戏，对吧？只是一场游戏……现在游戏结束了。而且，现在人们不都说，谈情不说爱吗，还好你只是喜欢，还好你没有说过爱我，还好，一切都还来的急。”
姜凤林皱着眉不知道汤晓晓到底要说什么，可怎么他的心，就是为这样的话感到不开心，他们之间，怎么会是一场游戏，每一句，他都知道自己是真的想要去告诉她的话，可他不知道，此时真真假假其实都不重要，分开了，真真假假的话，都会化作利刃一道道落在心上。
“姜凤林，谢谢你陪我的这些日子，我很开心，真的。”汤晓晓终于抬起了自己的头，这句这么重要的话，即使自己现在很丑也想让他知道自己是在笑的，这些日子，虽然生气，但她每次想起来都会觉得开心，还有，她汤晓晓是真的喜欢姜凤林，不过这话，以后也只能讲给自己听了。
汤晓晓像是一个拿到了剧本过来演戏的演员，戏结束了，人便散场了，可这场戏姜凤林却舍不得散场，但他没有任何的理由和借口去拦下那个往屋外走的人，店里的客人正在喊着，这对莫南很重要的工作，姜凤林深知他不可以追过去，自从认识汤晓晓后，好像他原本好好的生活，都变得一团糟了。
不远处宽敞的广场上，因为是工作日并没有很多的行人在这里，唯一热闹的，大概就是中心哪里一个行为艺术家了，一柄大大的琴，拉着忧伤的调子，原来刚刚听到的声音，竟是这里传出来的。
汤晓晓擦掉自己落荒而逃后崩溃的眼泪，那调子实在不应景，刚刚还让她泪流个不停，现在可好，换了一首欢快些的，反而让她哭不出来了。
觉得自己无处可去的汤晓晓就慢慢都靠了过去，离得越近，那声音便越加的清楚，等汤晓晓走到那人身边时，不止声音清楚，连人都让汤晓晓觉得眼熟起来。
“你好，我叫孟云堂。”
耳边响起的声音，是那晚车上那个人？那个在音乐会惊艳全场的人，那个大提琴演奏家！
连在这都能碰到熟悉的面孔，不过看着孟云堂身前那个大大琴匣子里零散的几块零钱，还是有些无奈，这个大才子是在卖艺吗？
“你怎么在这？”
汤晓晓的声音打断了孟云堂的演奏，正闭着眼沉醉在演奏之中的人，这时才发现竟然有人靠了过来。
“来练练琴，要听一曲吗？”
像是没看到汤晓晓哭红了的眼睛，孟云堂也认出了眼前的女孩，再次遇见让他心情不错，开口邀请着来人。
“什么都可以吗？”汤晓晓问。
孟云堂见她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都可以。”
“呐，这里一百块，你就拉之前那一首，一直拉，我想听。”
自虐一般，汤晓晓这时分外的想要听刚才让自己落泪的曲子，这时候泪不流了，反而涨在眼睛里，更让她难受，而且现在姜凤林也不在，那她干嘛不哭，就要哭才能把委屈统统哭出去。
看着某人豪迈的扔下一百在琴盒里的样子，孟云堂更觉得好笑，虽然不知道怎么了，却也是不难猜到，即使多少的感觉不太合适，不过既然大老板想听，他拉就是。
那一天，汤晓晓就坐在孟云堂的旁边听他一遍遍拉着那不知名的曲子，眼泪如同又被人拧开了的水龙头，不断的流着，直到终于哭的好像把一切都冲了个干净。
而在咖啡厅里忙着生意的姜凤林丝毫不知那被他嫌弃的曲子是拉给谁听的，更想不到以后让他不痛快的，又何止是一首曲子，而他预订的那碗丸子汤，也已经被旁的人给盯上了眼。
但他，已经和这个故事暂时无关了。
第十八章 失恋是件很胃疼的事
名单不过是做一场最后的炫耀和通告，没几天，名单上的人便都离开了学校，纷纷踏上了新的征程。
而姜凤林走那天，汤晓晓并没有去送他，只是照常的上课，下课，睡觉还有一个人悄悄的在心里想他。
看看时间，姜凤林的飞机这时候大概已经起飞了吧，汤晓晓懒散的趴在自己的位子上，有课，多么好的理由啊，连让她费脑子去想一个更好的说辞都完全没有必要。
她很忙，真的。
这些天汤晓晓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之前哭的太久把脑子一块给哭没了，还是把它给丢在了哪，整日昏昏沉沉，毫无精神，每天除了挣扎起来上课，其他一切都让她毫无兴趣。
之前，虽然谢绝了宿舍姐妹们要仗义相助，帮她去暴揍渣男的想法，不得不说这想法听起来委实不错。但汤晓晓觉得，就算真要去，那也是她自己去把人揍一顿，如果她告诉那几个疯女人说姜凤林是渣男，那在姜凤林受到正义的制裁前，她就得先给就地正法了。
人渣，走了也留下无尽的麻烦。
“晓晓你真不去吃饭啊，要不我帮你带点吧。”宿舍里一起住着，谁有了情况哪能瞒的过去，汤晓晓失恋的消息，从她肿着包子一样的眼睛回来时就早已经通告全员了。
当几人问起来，汤晓晓更是抵死不说谁是伤她的那个渣男，问不出结果，这心疼却是更加心疼的。
如是不爱，何委求全。
爱而不得，遇方知痛。
对于吃饭，汤晓晓现在真的没心情，完全就是没有一丁一点的欲望。何况现在的外面更是好像哪里都有那个人挥不去的影子，无时无刻的都在同她说话，而她只有躺在自己的床上，才能到得那片刻的安宁。
瞧着汤晓晓萎靡不振的样子，几人再心疼也没办法帮她过了这关，这第一次恋爱就给她遇到个渣男，她们真的觉得汤晓晓选男人的眼光实在有待调教。
再次安静下来的世界，连空气都好像更让她舒服了些。汤晓晓摸着手边几日来被她看了无数次的面具，就像姜凤林是个秘密，她的那段日子，也像是偷来的一样美好的有些不真实。
汤晓晓不敢和任何人说她的幸福与快乐，可她有的太少了，每每在夜里想起那人，时间就好像停了一般，怎么也转不到日升的时候，只有给自己一个停不下来的理由，那个可恶的影子，才能安安静静的一直被埋在心里，才不会跳出来和她耀武扬威。
“是你啊。”
路上，汤晓晓正低头一页页翻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这里的每一句话都好像还是活的，可那只可恶的兔子，早就已经多日没有跃动过了，安静的，如同它的存在只是汤晓晓自己的一个幻觉。
坏习惯的报应来的很快，没几步汤晓晓就撞上了身前的一人，看着某人红着脸用手撑着自己的样子，汤晓晓的脸也红了，她就这么自己走进去的？走到了一个男人怀里？
汤晓晓有些怀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也被姜凤林吸走了大半，不过看着被自己撞了的孟云堂低头红着脸的模样，汤晓晓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一音乐天才，栗阳。
学音乐的好像都挺内向的，可能是因为他们的世界太过干净了，才会对这样的世界反应不及。
“对不起，”想起那天自己任性的让这人整整拉了近三个小时的琴，如今他还能主动和自己打招呼，也见脾气是真的好。
孟云堂的也不知道怎么会忽然就变成这样，几日不见了，这会遇上他其实是想过来和她打声招呼。
“你没事了吧。”
看着还是有些魂不守舍的某人，孟云堂不知道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一个女孩悲伤这么久，他遇到的好像都是去醉一场便又会复活开始一段新的感情，而她，黑黑的眼圈，不知道又是一个人熬过了多少的日夜。
“没，没事。”汤晓晓顺了下自己此刻大概乱糟糟的头发，遇到这般干净的一个人，汤晓晓总觉得自己最近有些过于邋遢了，不过连最狼狈的样子都被看了个遍，这人要嫌弃大概一早便连招呼都不会同她打了。
“那个，我能邀请你去看我的汇报演出吗，艺术系每学期末都会有，我想你也许会有兴趣去看看。”
孟云堂声音总是很轻，这样一个温柔的人，汤晓晓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对音乐有兴趣，但心里也没有想去拒绝的想法，他的琴很好听，这就是汤晓晓愿意去看一看的理由。
临近学期末，每个系部果然都在组织不同的活动，商管在赶课，艺术这边却是热火朝天的在准备每学期最优秀的人才能上的汇报演出，这个舞台是属于艺术系人的荣耀。
等下了课就过来的汤晓晓匆匆赶到时，这边已经开始了好一会了，候场的人里，孟云堂远远就定住了汤晓晓的位子，浅浅的朝汤晓晓的方向点了点头，汤晓晓也笑着朝那人挥了挥手。
汤晓晓很清楚自己需要一些新的活动来填充下她现在越发空洞的生活，姜凤林不是她的全部，这句话汤晓晓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可是姜凤林这个名字就像是她今天腹中总是泛起的隐痛一样，就算她不去想，这痛也不会选择放过她。
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的汤晓晓只能自己用手轻轻的按着，她不饿，但是她觉得很难受，慢慢竟有种越来越难受的感觉。
看着台上终于轮到孟云堂上场，灯光下的人与上次舞台上的人慢慢重合，汤晓晓好像觉得吴迪终于说对了一次，有的人当他站在舞台上那刻，他便是舞台的王。
那音乐是一首很欢快的调子，汤晓晓记得这个开头，是那天在广场他拉了一半被她喊停的，如今再一次听起来竟有了不同的感觉，很好听，可是她现在好难受，她的胃里就像是有把刀在狠狠的搅着，不止搅乱了汤晓晓的世界，也搅乱了这场演出。
孟云堂在舞台上就一直若有若无的看着汤晓晓的位置，这首曲子他每次拉起来都会想起这个姑娘，可这个姑娘今天好像很不舒服。
眼看着汤晓晓痛的整个人都要蜷缩成一团，孟云堂再无心继续拉下去，在众人哗然的声音里，孟云堂第一次连琴都没有收起来就走下了舞台，当看着汤晓晓满头都是冷汗时，他立刻便慌了。
等汤晓晓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不再是舞台上恢宏的灯光，一个悬在头顶的青色白炽灯，远远的让人看着就会不由心中升起一阵冷意。
“你醒了，”声音引得汤晓晓昏沉的目光看着门口进来的一个男人，卡顿的脑子实在转了很久才终于把来人是姜凤林的想法，认真的换成孟云堂。
他不在了，汤晓晓惨然一笑，她怎么老是记不住。
“我怎么了……”沙哑的嗓子说出话来，汤晓晓都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声音，但是孟云堂似是明了她的疑惑，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就坐在汤晓晓身边轻轻的给她讲着。
“你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吃了多么点东西，能把自己饿得营养不良加轻微贫血和胃痉挛，你也算极有本事了。”
孟云堂总是爱笑，和他在一起，汤晓晓总会觉得很放松，听他这么说，好像她能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
可是这种本事，大概也是姜凤林给她的，失个恋本以为等她忘了也就过去了，谁想失恋原来是件很让人胃疼的事。
虽然汤晓晓很想自己动，可是浑身的酸软实在让她有些力不从心，看着眼前一勺一勺细心喂着自己吃粥的男人，汤晓晓终于又红了眼眶，她好想姜凤林，如果他还在的话，是不是现在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你别哭啊，是粥太烫了吗？”孟云堂见眼泪说流就流下来的汤晓晓，放下粥碗就想帮她擦一下眼泪，一张两张……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孟云堂再一次证实这话实在不假。
那天，两人一直在医务室呆到了半夜这才把点滴打完，看着月色沉暗的天际，汤晓晓觉得这一天，真是过的半点不让人开心。
“对不起，去帮你庆祝的没想到毁了你的演出。”万众瞩目的演奏者离开了舞台，这个锅确实应该由她来背，只是汤晓晓也不知道要怎么去补偿。
孟云堂含着笑望着眼前仍面色有些苍白的汤晓晓，他从不后悔今天他离开了舞台，相反，他很后悔自己没有发现的早一些更早一些，那样这人大概就不需要再忍受这么些的苦痛。
“回去吧，你要觉得实在抱歉下次我有演出喊你时你不要拒绝就是了。”孟云堂的话让汤晓晓一愣，以后还有？
等汤晓晓回过神来，人早已经走远了，远方的路灯下属于孟云堂的影子被拉的很长，汤晓晓心里默默的把这个人同姜凤林放在一起做了个比较，他和姜凤林一样个子都很高，可不同姜凤林喜怒无常的样子，孟云堂总是一副嘴角含着笑的样子，这是一个温暖的人，但他却不是那个人。
有了这次教训汤晓晓总算多多少少开始知道照顾起自己一向倔脾气的胃来，不知道是不是吃东西真的会让人觉得开心，几日的养下来，汤晓晓觉得也没有前些日子那么难过，连气色也被人夸说比前段日子好了很多。
失恋就像是一场漫长的感冒，你如果自我放弃了，那它绝对会给你好看，只有你把身体和心一起养起来，这样才能看到他们一起愈合的那天。
还会想吗？汤晓晓看着不知觉又逛到的念亭这里，自从那人走了她便一直都想来这看看，可是每次看着店里成双成对的身影又让她不敢进去，但现在，也许真的已经没什么了。
坐下来的汤晓晓漫不经心看着店里装潢，这里变得并不多，如果说最大的变化，大概是每个桌上都多了一小瓶新的插花，而坐在柜台上陪着那边店员的也由上次的毛绒熊变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皮卡丘。
“一个人？”汤晓晓嘴里含着那同上次一模一样的绵绵冰，眼睛早不由得被手上那条链子给夺了魂去，可谁会在这店里喊她呢？汤晓晓抬眼看着已经悠然坐在自己身边的一对男女，女人梳着干净的马尾，正朝她甜甜的笑着。
“你们是？”
“我们是这家店的店长，怎么样，这款绵绵冰好吃吗？这里面加的可是我们从明州带回来的蜂蜜，我亲手摘的，味道怎么样？”
“挺，挺好的。”
看着一脸笑意的女人汤晓晓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回答，她遇到了据说排队也见不到的店长夫妇，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你刚刚是在想凤林吗？”女人笑的极了然的问。
“嗯？”
不知道女人到底想要说什么的汤晓晓总觉得这女人越看越觉得眼熟，她所问的问题，明明像是认识自己一般，而且他们认识姜凤林，那，她是不是可以和他们说说姜凤林的事？
“这个，可是我设计的，喜欢吗？”女人指着汤晓晓手上那串小巧的链子，如孩子一般讨好的问着，汤晓晓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回答，她怎么会不喜欢，可这真的是一件有魔力的链子吗，真的的可以把那个人送回自己身边吗？
“我，我……”汤晓晓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那链子，那个人，还有这对奇怪的夫妇，这些重重裹着她的问题，让她根本不知道要先问哪个才能把一切都解开来，好让她看的能更清楚一些。
“这里，我真的可以相信吗？”汤晓晓问。
“你知道吗，我的每个作品都会有一个属于它自己的名字，”女人并没有回答汤晓晓问题，反而极是怜惜的抚着汤晓晓手上的链子同她说：“这一件，它的名字叫，“逆光”。”
第十九章 三年
忘记一个人能有多难？
汤晓晓用了三年都没忘记自己大二那年遇到的那个人，直到她同样毕了业，同样开始面对新的世界，那个说会回来的人，汤晓晓却始终都没有再见到他的身影。
那段日子，就像是一场奇异的梦，那梦里面所有的辛苦酸甜最终都在时间的魔力之中，化成了酒后想起时的一抹悄然的笑意。
“今晚吴迪要和栗阳一块过来，正好云堂这两天要走了，所以我们要去开心一下，至于你，你就只能看着了。”
汤晓晓看着手机上那只始终掉线的兔子，她这些年发了无数条的消息给那个人，从刚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肆无忌惮，那人未读下的沉默纵容，反而给了汤晓晓一种更古怪的期待和奇异的快感。
她要活的好好的，好好的笑给那个人看，让他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一个怎样的世界。
汤晓晓就是想让那个人羡慕，凭什么她作为受害者就只能一个人难受，这场恩怨里还是要讲一讲善恶到头终有报的。
看着仍一成不变的未读，汤晓晓一点都不想否认，她发过去的每一条消息，每一条她都期待过会变成彩色，会有如同连珠炮一样的答复传回来。可慢慢失望的久了，大概失望也会变成一种习惯，她所期待的，不过再给自己一场三分钟的梦。
“阿汤，你那好了吗，我去接你。”电话里孟云堂声音比几年前更加动听，汤晓晓无数次讽刺过一个有颜有才声音又好听的男人是要逼死了多少的男人女人。
“好了好了，”匆忙从床上爬起来，汤晓晓终于没了往日那股悠闲，开始手忙脚乱的往自己身上套着衣服。
“你不用急，我还没走呢。”似乎知道汤晓晓其实根本没准备好，见她这么着急，孟云堂也像是看到了那人在屋里蹦跳着找这找那的样子，她这人时间观念总是不知怎么就比平常人慢上许多，回回都需要有人提醒一番才能让她动起来。
挂断了电话，汤晓晓也松了口气，她觉得还早啊，不过孟云堂要过来的话那时间何止是不够了，这人每次都比约定的早到至少十五分钟，有一回她不知道这人还有这较真的习惯，愣是放孟云堂一个人在家店里等了两个小时。
也幸亏这人脾气好并没怪她，但是桌子上空掉的五个茶杯，不用特意拗造型就早已经如同梦魇一般缠住了汤晓晓。
总之，根据汤晓晓众多亲身经验，绝对不能和孟云堂开玩笑，尤其是时间上，他是个绝对会当真并且连责怪都不会说你一声的闷葫芦，只会让你一个人在心里面愧疚的要死。
果不其然的，等汤晓晓急急忙忙收拾完乖乖去楼下等着时，那辆熟悉的白色车子，可不就是孟大佬的车子，他早就来了，还和她说什么没有走，她就知道。
“穿这么干净，我记着不是吴迪说要去吃烧烤？”看着汤晓晓一身浅色连衣裙虽然好看，但听吴迪形容的那家店的样子，恐怕如此穿只会毁了这裙子。
“嘿嘿，没事，前两天刚拿了一笔奖金，然后把衣柜都更新了一边，这一件已经是我最旧的了，穿过去正好。”
看着汤晓晓笑得开心，孟云堂心情也很是不错，这些年慢慢走进一个人的生活后，孟云堂也发现原来除了练琴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可做，像是和几个朋友一起去街边撸串。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孟云堂随意的问着，这个问题他早就在心里绕了千八百回，可看着好像没有半点心思的某人，孟云堂还是想问一下，她当年不回家，拒绝了当地安稳的一份工作，非要去连飞机都要坐上大半天的苏扬来，这地方，他不喜欢。
孟云堂的话汤晓晓自然听在心里，当初自己告诉他要来苏扬工作时，他便是不同意的，这些年他竟然还是不喜欢这里，不喜欢还一年跑上好几次过来。
“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而且我挺喜欢南方这边气候的，这边天比北方好多了。”汤晓晓笑着回应说。
“好什么好，天好有什么用，安迪都告诉我了，你从单位宿舍搬出来，每月工资大半都交了这小屋的租金，我说我给你找个你又不愿意，阿汤，你可以试着依靠下别人的，不用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孟云堂的话汤晓晓怎能不知道，但在家自然万事好，出门在外可不就得应对那百事忧。何况依靠什么的，让她如何受的心安理得。
“伯母下个月不是生日吗，你回去不，我打算等演出完直接飞过去，等你回来我去接你吧，然后我们出去好好吃一顿。”
下个月，这话倒是提醒了汤晓晓，不过孟云堂记得比自己都清楚汤晓晓忽然有些后悔把自己的家人朋友都介绍给了孟云堂，虽然有个脾气超好的天才朋友很棒，可是每回她回去都要听她母上大人夸别人家孩子，她可是会吃醋的。
“都可以，听你安排。”但有吃的时候，该蹭还是要蹭的。
她这可都是为了让母上大人开心，汤晓晓暗自安慰着自己，谁让自己既不能像某人一样常常回去看她，也不能满足她老人家带个男朋友回去的愿望的。
她才二十四就恨不得她早些嫁出去，汤晓晓真的很怀疑孟云堂才是亲生那个才对。
两人找了半天才找到吴迪发来的那个地址，等停好车了一看，两人都觉得有些懵，他们好像穿的还是不够合适。
也不知道刚来苏扬三天的女人是怎么找到这家苍蝇小馆的，反正在这呆了一年的汤晓晓就连这个区都没来过。
等两人坐下来，看着对面正穿着短袖短裤吃西瓜吃的正嗨的吴迪和栗阳，汤晓晓深深觉得那个舞台上优雅的钢琴家已经彻底被这个疯女人带歪了，谁能想到一个本应该徜徉在音符里的音乐家能学会两口一块西瓜这种吴迪的成名技。
“那个，你们来很久了？”
这话汤晓晓本不想问的，毕竟看着桌上的瓜皮战绩可谓着实辉煌，但若是多加上两人速度再看，这个结论就变得有争议了。
“晓晓，云堂，你们来了。”
栗阳见人已经进来了也不好意思继续跟着吴迪胡闹，仔细擦了擦自己的嘴巴这才红着脸安静坐在了旁边，而吴迪，面不改色直接推了两块到汤晓晓和孟云堂面前，“吃。”
看吴迪手一挥的豪迈气场，汤晓晓忍不住嘴角抽了一抽，人的本质真的不容易改变，就像吴迪，刚认识栗阳那会还考虑做个淑女，你看现在，栗阳已经完全被带跑了。
孟云堂了然的朝栗阳笑了笑，对自己这位多年好友，能找到这么一个活泼的姑娘他心里其实很开心，就是自己眼前这个，好像攻下来还要更努力些。
“云堂你上次和我说的事情我找沈哥谈了一下，他也觉得那个想法很好，你这边要是方便我们可以一起看看安排下时间，不过可能要等明年才能具体落实下来了。”
栗阳面上被孟云堂笑的仍有些红晕，不过被笑了这么多次他也稍稍习惯了，这正想着，沈哥嘱咐他的事这正好想了起来。
“明年可以，排练也需要时间不是吗。”两人聊的开心，却听懵了一旁吃西瓜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女人们不淡定了这俩男人竟然背着她们搞秘密会议。
“小阳阳，你背着我和云堂商量啥了？”其中最不淡定的吴迪扔下啃了一半的西瓜就凑了过来，靠着栗阳，笑的娇柔又可爱，可这个笑，汤晓晓一般只觉得毛骨悚然，因为此笑一出，一般后果都杀伤极大。
这上一次见还是姜凤林刚走那会，吴迪打电话来同她视频，那时候她又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和别人又不能说，就全一股脑讲给了吴迪，吴迪就是用这种笑哄她讲的，然后校网上就挂了三天骂姜凤林的帖子，直到最后那个发帖的用户被封了号这才让校网平静了下来，只是姜凤林那始乱终弃的帽子，大概要戴好一阵才能被人给忘了。
哎，汤晓晓默默在心里为此时面对吴迪那种恶魔般笑容还能脸红的栗阳叹了口气，这人还是年轻，没认清旁边靠着的是个仙女还是魔女。
“没有，就是上次云堂和我说想开一场钢琴和大提琴的合奏表演会，上次在我邀请他参加我们社表演时不是合过一次，效果还不错，所以沈哥也有想法来正经的拿出来看看能不能走下去。”
“可，你们两个都是做主角和独演习惯了的，和一块的话，难免会出问题吧。”
两虎相争的道理汤晓晓还是记得的，两人都是能自己掌控舞台的人物，如果一起放台上再起了争斗之心，岂不是伤了多年的情谊。
相比汤晓晓担心，吴迪就放心多了，上次汤晓晓正实习并没去这场特邀表演，那场表演后汤晓晓觉得吴迪看孟云堂的眼神都有些狂热，不过还好栗阳还在，汤晓晓倒是对自己这个老伙计还算放心，唯一担心的，就是吴迪能量太大把孟云堂一起给带歪了那就亏大了。
孟云堂望着汤晓晓笑了笑，她说这话也是为他们两个来考虑，不过这些自然是要好好想一想的，他和栗阳都不是好斗之人，这次也是上次合了一曲感觉有趣这才起了这么个念头。
“放心。”轻声安慰着汤晓晓，孟云堂的心思吴迪自然清楚，可是她也清楚自己这老伙计看着柔顺，却是个十足的北方性子，直而且倔，这都三年了，吴迪再喜欢孟云堂也只能自己在心里默默为他祈祷。
很快两人之前点的一桌子菜就上齐了，望着堆了满满一桌子的烤鱼，龙虾还有一把一把堆满桌子的串串，汤晓晓只感觉自己浑身的脂肪都在兴奋的咆哮。
吴迪，就点了一个茄子和两串韭菜？汤晓晓不敢置信的用眼神仔细把一桌菜又扫了一遍，这女人真敢这么吃！
看着已经被吴迪练得面不改色吃着桌上油光光肉块的两人，汤晓晓脑子里只有俱乐部里教练捏着她腰上那圈肉颠了又颠的怪异神色。
相比以前，看着桌上自己最喜欢的蒜香小牛肉被极快的洗劫一空，如今的汤晓晓已经基本能控制自己不去动筷子甚至动心思去想那是什么，教练说得对，这些都是浮云，都是多余的脂肪，吃完只会长在不该长的地方……
可面对吃的保持想要心平气和并不容易，尤其遇上一神二仙三个吃货的时候，这场小小的聚会便立刻热火朝天的抢了起来。不得不说，店虽然小，味道还是值得称赞的，也难得吴迪能把它给发掘出来。
看着桌旁的三人能如此开心，汤晓晓心里也觉得有种温暖一直在激励和支持着她。
三年了，很多事都在改变，但唯有他们，仍不忘抢自己面前最后一把蒜香小牛肉。
第二十章 南方城市的北方姑娘
苏扬，是一个坐落在版图东南部的小小城市，依山傍海，天空蔚蓝清澈，是个休养度假，放松身心的好地方。但相比起来，苏扬这地方要说富，可能还不如汤晓晓的老家淇滨来的更繁荣些。
可这里，就是有一个特别的地方深深吸引着汤晓晓，让她刚刚毕业就不顾一切，不远万里的来到了这里。
汤晓晓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莫南在离校前请她吃了次饭，那时候，汤晓晓也不知道这个几乎没有什么交集的学霸学长忽然找她是要做什么。但莫南说的话里，汤晓晓就深深听进去了一句。
姜凤林回国后，会去苏扬。
很久了，汤晓晓不是没怀疑过这句话的真实性，莫南同她说过这只是一个可能性，他也是在几人聚餐的时候闲听了一句。可就是这一句闲言，汤晓晓一直相信那个人真的会回来找她。
而她，也一直在为变成更好的汤晓晓默默的努力着。
“晓晓，那个老妖婆又在喷口水了，要不你一会帮我一块送过去呗。”
梦墨文化公司里，一个女人声音远远就能传到整个办公区域，虽隐隐约约听不真切，但总是令人心生烦躁，一想到一会又不知道哪个可怜的人从那个魔窟里抹着泪出来，汤晓晓这心里也渐渐沉了几分。
身边被冉菲儿捧着那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汤晓晓想要回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什么叫萝莉，什么叫萌妹，汤晓晓从冉菲儿刚进公司就知道她有着一个绝对的天然优势，一种连她都无法抵挡的诱惑力。
“那好吧。”汤晓晓经不住冉菲儿抱着她胳膊一阵的摇，活像个三五岁的娃娃和她吵着要糖。
何况，现在正在屋里大骂的尚琦，她这个尚大主编虽然人人称她老妖婆，但是汤晓晓入职一年里最丰厚的一笔奖金，就是被她这个老妖婆给点出来的。
汤晓晓不敢说尚大主编是不是会因为对自己有过赏识的面上温柔些，但至少汤晓晓相信她自己心里对尚琦早已经不是那个老妖婆。
果然的，声音停了没一会，屋里一个抽抽搭搭的女孩子就出来了。
要说这人汤晓晓还真认识，两人前些日子刚闹了些恩怨，本以为是公司请来的高材生才能那么霸道的抢了她的宿舍，如今来看这人不照样被主编给一顿好骂，汤晓晓心里暗自觉得好笑，这人果然遇上失败时最不宜见仇家，简直就是在给仇人送欢乐。
那件事知道的人不少，但是人在屋檐之下，站出来说一句的也不见得有多少。那事最后汤晓晓做出搬走的选择，也是被逼的别无他法，如果多付上一些钱财就能住的安心些，想起来也就不会肉疼的那么厉害了。
冉菲儿撇着嘴好像也觉得那人此时梨花带雨的样子实在解气，不过汤晓晓已经起身走了，一下没了旁人和她好好畅谈下感情，冉菲儿也只好乖乖的回了自己的工位继续忙着。
“尚主编。”汤晓晓理了理衣服，每次见尚琦她心里就会打鼓，期待又害怕，风水轮流转，谁知道下一个自己上去了，是不是就成了新的小白菜。
“进。”屋里声音重重叹了口气，汤晓晓眨着眼装作没有听到，这一声叹息，反正都不是她该操心的，如何能“活”着走出去，这才是她现在真正该关心正事和大事。
把所有的文案交了上去，下一个计划里要用的稿子因为一直不和尚琦的心思，如今已经退了三稿，骂哭了一个撰稿人两个编辑，加刚才那个，应该已经毙掉了四稿，骂哭了三个编辑了，着实可谓战绩辉煌。
尚琦审着手里文件的样子，汤晓晓紧盯着那聚精会神的人连一个表情都不愿错过，她皱一下眉，汤晓晓的心便咯噔一下，直到嘴角挂几分笑，汤晓晓这才能把心从嗓子眼里稍稍往肚子里放一放。
“这篇《乐与和声》写的还可以，把开头和结尾在凝练一些可以放到下一刊音乐期上，不过这本，”尚琦拿起一本新的文案，刚有些舒展的眉头又紧紧的蹙在了一起。
“《苏扬之光》是谁写的，不知道本期主题是特色文化吗，谁让她做旅游攻略去了，汤晓晓，你去把冉菲儿给我喊进来，说过多少次文案自己来送，有些人的耳朵里是养鱼了吗？”
汤晓晓被这话吓得一哆嗦，连刚刚被夸了两句便飞起来的小心脏也乖乖的落了地，极是乖巧的点头就要去喊人，这刚要出门，屋里尚琦便又跟了句，“汤晓晓你把方芸那篇《喜娘》找一下，一会给我送过来。”
扑腾个不停的心，直到完全踏出那间办公室汤晓晓才真的舒了口气，谁说她不害怕，她明明都要怕死了，还好今天有人替她挡了枪，不过一会估计不止第五篇稿子要被批个体无完肤，连这第五个进办公室的编辑都要哭死了，一天骂哭五个，尚编战绩再创新高。
“晓晓，怎么样，老妖婆气顺一点没？”一见汤晓晓回来，冉菲儿立刻就飞着椅子转了过来，看着一脸期待的冉菲儿，汤晓晓竟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意，“老妖婆要见你。”
“啊！”就知道这人是这反应，汤晓晓了然的放下自己捂住耳朵的手，这些为了生存修炼出的技能，百用不厌。
等冉菲儿耷拉着脸一步三挪的往办公室走，汤晓晓已经喝着自己早早泡好的玫瑰花茶压惊了，顺便还把最后三个块巧克力蛋糕也解决了下，反正一会等冉菲儿出来要把悲愤化为食欲的时候，苦的只会是她的食物，还不如由她自己来早些渡它们超生。
这一期的特色文化实在不好定，写别的地方又显不出对苏扬的宣传，但苏扬可写的连本地人都写得抓心挠肝，汤晓晓真的不想难为自己了，直接把之前孟云堂给她讲的和声课搬了过来，哪想还有意外之喜。
“谢孟大佬再立一功，等下次我请客，随便吃。”心情隐隐要飘起来的汤晓晓还不忘给孟云堂发了个短信一起开心一下，可没曾想这本应该是那人老实练琴的时候，这一条消息却是回的极快，就像专门在等一样。
“好，那我们去苏扬一家西餐厅吧，听说那里牛排不错。”
牛排，西餐厅，孟云堂的审美虽然被吴迪带的有些歪，但也仅限于和他们这帮不靠谱的在一起时，平日里谁不夸孟云堂一声优雅的绅士，也许是因为他小时候被英国一位大提琴手教导过，那种贵族的优雅气质和审美，在孟云堂身上简直完美。
但完美一场就是大半月口粮，汤晓晓顿时就感觉自己刚刚真的手欠，请什么客，就不应该给他选的机会，上次他们两人要了两块牛排一份沙拉就花了四位数，想起来汤晓晓就肉疼得厉害。
不行了，看来真得想办法赚些金子了，不然她就是不想也得被孟云堂诱惑死，会吃，还专门挑贵的吃，如此的朋友交起来学的很多，钱包空的也格外快就是。
而汤晓晓还是个要每月交房租的打工一族，真心不想去那环境好的连一份沙拉都能卖三位数的西餐厅，她觉得这些完全可以在自家小厨房搞定，不就几片菜叶子，汤晓晓觉得在那种地方，健康都远远比吃肉还要贵。
去不得，越想越觉得不靠谱，汤晓晓看着那还等着她回话的人，一句纠结已久的话还是狠狠心发了出去，“要不你上我那我给你做？”
孟云堂虽然没见过她新的小窝啥样，但也说过想看看，可出于自家猪窝完全见不得人的情况下，汤晓晓怎么敢放人进来，连唯一去过的吴迪都不想再去第二次，可想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我请。”
这次回复比之前慢一些，不过至少孟云堂没坚持要去她那小猪窝，汤晓晓还是松了口气，至于这最后主客反转什么的，早已习惯，何必在乎。
不出意料的，汤晓晓去送东西时，冉菲儿已经出来，第五位的辉煌荣耀，独属于尚编，能做到天天骂哭小编辑还能被上面当没看见般继续供着的女人，这才是汤晓晓崇拜的那个。
夜里，苏扬的夏天温度还不如北方气温高，可是近海让它湿度极大，时不时闷沉沉的空气，总让汤晓晓觉得呼吸困难，辗转反侧的实在憋的睡不着觉，汤晓晓看着已经一点的表，终于还是打开了唯一的空调。
这件老屋里唯一的新东西，汤晓晓跟供神一样的保护着它，一察觉屋里让人感觉清爽很多，汤晓晓便立刻关掉了空调。这边电费真的伤不起，如果这个月汤晓晓不想吃土，那她就绝不能浪费一度电。
趁着空气适宜了些，汤晓晓赶快闭上了眼睛，睡觉，明天还要开会，千万不能迟到，一定要拿到可爱的全勤，那也有三五百块呢，至少把这些拿到了手，那下个月水果她就可以放心吃了。
对于南方这个遥远的新世界，汤晓晓也曾想过自己真的喜欢吗？远离自己熟悉的一切，只是为了一个梦？不，汤晓晓很清楚的知道，她在等什么，她会成为什么，以及她应该做些什么。
难吗？做一个南方城市的北方姑娘，汤晓晓为此流过泪也受过伤，可谁不是在全身沾满泥土中学会走路，但只要这个世界还值得被期待，这些便都会越来越好。
第二十一章 善人恶人（上）
一大早的，不等闹钟响起来汤晓晓就已经醒了过来，说不上是有什么压在心里，就是让人实在睡不安稳。
在床上懒懒的倦了一会，直到手机真的快要响起来这才起来开始准备早餐，如果是以前早上起来直接去食堂就好了，虽然往往千篇一律的都是白粥，但至少省的自己下手做饭。
不过提到做饭，不得不说，汤晓晓对于做饭完全没有得到她母亲的半点真传，或许天赋这东西真的是一种很玄的东西，不然身处一个夜摊世家的汤晓晓，竟然连自己煎一个完整的鸡蛋都少有时候。
可这些汤晓晓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和别人之间差在了哪里，明明一样的步骤，别人的就是完整的，她的就是碎的七零八落，别人做的焦嫩可口，她的就黑的如同蹭过了锅底一般，是何道理？
二十多年了从汤晓晓被她母亲第一次要求拿起锅铲时，没天赋只会吃的评价就已经注定伴随她一生，不过好在还有一种叫速食食品的存在，加热水什么的，汤晓晓对这点还是绝对有信心。
吃过一碗麦片，看着空掉的食品柜，晚上又要出血的念头实在让汤晓晓难受，隔三差五就要去超市送钱，怎么没见有人给她送钱送的这般勤快，如果有，那她的人生估计就圆满了，真的想想就幸福。
追着最近一班公车，倒转了一路地铁然后再走上十五分钟这就是汤晓晓搬出来后每天都要走过的路，公交十五分钟一班，坐上五站需要三十分钟，到地铁再走七站，需要二十五分钟，再走十五分钟，一小时零十分钟，如此的路，汤晓晓已经走了三个月了。
要能保证准点的到公司好拥抱全勤，汤晓晓必须提前半小时出门去追公交，能选择的就只有两班能让她按时到地铁站，如果多睡一分钟，可能就是迟到一小时的后果，她可不敢如此放肆。
但辛苦归辛苦，月底的时候总还是会为了工资表上多出来的那几百块而高兴。
梦墨文化是苏扬市内一家颇具名气的文化传媒公司，虽然自己是商管毕业，汤晓晓也没想真的去接手了家里那个宵夜摊的生意。
倒不是她看不起，只不过看着每天老太太带着几个伙计忙活的还挺有奔头，若她接下来，反倒是让老太太无事可做了。至于老太太日日和她念叨的要退下来看孙子的生活，汤晓晓打算暂时不予理会。
在苏扬这里，汤晓晓本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也是赶巧那日路过一家二手书店，正在跳楼大减价的消息撩的汤晓晓心里直痒痒，这才进去好好选购了一番，而被选中的那堆书里，就有梦墨文化出品的一本。
汤晓晓记得那本书最让她记忆深刻的，不是《异闻录》这个新奇的名字，也不是用色大胆的皮封，反而是扉页之上有人给这本书提的一句话，那就话是这样写着：“晓吾以诡谲，明洞世之情理。”
笔锋苍力，完全不像是尚琦这样一个令人闻之婉然的女子所写，故只一眼，汤晓晓便对这个叫尚琦的女人充满了好奇。
最开始想去查，汤晓晓是想把书还给它的主人，整本书除了封面蒙尘，书页被浸染的有些泛黄，完全没有一点折角，显然是被主人极为爱护的，可不知道什么原因流落到二手书店被汤晓晓遇上，这才生了还书这一个奇异的想法。
意外的，当时尚琦便早已经是梦墨文化的知名编辑，汤晓晓想着反正刚好是一家苏扬的公司，自己又不知道要去哪或做些什么，反倒不如去看一看，也许还能交个朋友也不一定。
汤晓晓如此想着，这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了过去，可尚琦的面并不好见，等汤晓晓跟着地图七转八拐的寻到那家梦墨文化的写字楼时，门卫就连大门都没让她进去。
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人生地不熟，汤晓晓到往后许久的日子里都仍记得那天，那个因进不去门在楼底下兜了五圈的女孩，应该绝对吸引了门卫的注意，她都看到那人拿着对讲机一边观察她一边还和别人在说着什么。
她也很想走，可就是心里总觉得没见到那人实在有些失望。
这时一个身着职业装的短发女子正好领着一帮看起来同汤晓晓一般大的人朝这边走了过去，汤晓晓呆呆的望着那一队人，呆呆的看着那短发女子自信的样子，她们应该是不会像自己一样被拦在外面的吧，汤晓晓暗暗的想着。
“你也是来面试的？”女人突然的问话吓得汤晓晓立刻就站了起来，汤晓晓不记得那时候同那女人说了什么，只是后来那女人让她一块跟进了队伍里，然后由她带着，汤晓晓便同这队人一起进了楼。
问了队伍里的旁人，汤晓晓才搞清楚这一队竟然是去梦墨文化面试的，梦墨正在招聘编辑。这是汤晓晓第一次了解编辑这个职业，后来直到她作为商管的毕业生竟然被录取的那刻，汤晓晓都不知道她竟然真的可以从一个读者变成一个编书之人。
然后她便有工作了，在一个看起来干净明亮且处处都能与书打交道的地方，至少刚开始汤晓晓是很喜欢这家公司的，简直是最完美的理想型。
这样的想法直到她也慢慢改稿到几乎崩溃，直到她搬出公司宿舍，直到汤晓晓慢慢开始理解并能完成这份工作时，最开始的那本书，汤晓晓却一直都没找到机会还给尚琦。
虽然尚琦脾气差的全公司甚至整个写字楼都知道的十分清楚，可汤晓晓不知道是不是受那本书的影响，印象里一直对尚琦印象不错，而这样的差距更是在尚琦把她的作品从被称作一堆垃圾的文案里面找出来，并一点点教给她如何去修改，甚至还让她的作品上了期刊，汤晓晓都像是在梦里一样。
“你哪找到的？”为了表示感谢，汤晓晓终于还是把书挑了个尚琦看起来应该心情还不错的日子还给了她。
“我有一次逛二手书店看到的，这真是你的啊？”想法被承认还是让汤晓晓有些惊讶的，虽然脾气暴躁和爱书并不相冲突，但把两个放在一起时，莫名就是让人觉得奇怪至极。
“嗯，很久前看的一本书，不过后来有一天就再也找不到了。”
望着书时的尚琦眼睛满是爱怜，她并没有嫌弃原本的爱书是不是多了几道褶皱和那已经变得暗黄的书页，一页一页的，尚琦翻的都极是小心。
“那这本书现在也算物归原主了，”汤晓晓觉得那时候的尚编丝毫没有老妖婆的样子，瞧着她嘴角那抹笑，汤晓晓心里也觉得开心不少。
“谢谢你，不过下次如果你再捡到，帮我直接扔了吧。”尚琦眼睛仍是流连在那本书册上，嘴里，却倾吐出了让汤晓晓不敢置信的话。
“啊？为什么？”汤晓晓问，她不明白，既然喜欢，既然是心有不舍的心爱之物，为什么要丢弃，为什么要将流落在外的它弃之不顾。
“因为我看到它们就会想到它们所遭受的恶意，既然如此，何不让世界清静一些。”
尚琦把书放下，眼睛扫过了汤晓晓仍有些不解的神情，无谓的继续说着，“这个世界没你想的那么单纯，所以有些事下次还是不要做了。”
“什么事？还书吗？”汤晓晓更疑惑了，她做错了吗？
“对，像是还书，像是……做个好人。”
做个好人不好吗？
“你知道如果今天你帮我把书找回来的事情传出去最后会变成什么吗？”汤晓晓皱起眉的样子让尚琦心情竟然颇好，这人傻傻的样子，像极了很多年前，自己刚进职场的样子，那时候，她还在努力的笑着，努力的，向每个人传达着她的善意。
可谁在乎呢，尚琦不动声色的把视线移到了别的地方，眼睛里因为往事而流露出的情感，她并不想讲给任何人，因为这么久以来她已然明白，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读懂你的过去，若讲得太多，反而只会显得矫情。
汤晓晓从办公室出来时，大家看着她的样子总觉得真如尚琦说的那般有些怪异，连冉菲儿都凑过来神秘地问她：“你在里面这么久都和尚编说什么了，她竟然没骂人，这简直是天下奇闻！”
冉菲儿的话也让汤晓晓恍惚了一下，脑子里却是离开前尚琦嘱咐她的那句话，“一会出去了不管谁问你，你只告诉她我让你去找的文案没找到，别的什么若是说多了，那可就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别说多了？说什么？实话吗？
“那个，尚编之前让我让文案来着，我没找到，就……”撒谎，汤晓晓真的有些不习惯，更别说看着冉菲儿那双乌溜溜的黑眼睛说谎了，莫名的，汤晓晓觉得自己在那双眼睛里无所遁形，早已经统统坦白了。
“就知道那个老妖婆把你留里面那么久准没好事，不过看来她今天心情真的不错，竟然没吼得全楼都听到，难得难得。”
冉菲儿可惜的样子看的汤晓晓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要怎样去做，不过她没再追问下去，汤晓晓这砰砰乱跳的心终于慢慢缓了下来。
不能说的秘密？汤晓晓一个人在心里反复想着尚琦的话，还书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为什么尚琦会特别提出来，而且她告诉自己说不要做个好人，这更是让她摸不着头脑。
多少年了，无数人同她讲了一遍又一遍的要与人为善，今天竟有人要她不做善人，那她，该做什么？
第二十二章 善人恶人（下）
如果不能去做个好人，又不想去做个坏人，那我们是什么？
尚琦那天说的话，汤晓晓很是想了一阵子，一个人多年来的习惯和世界观就忽然裂了一道缝，最让人恐惧的，是缝隙的外面，真的存在着一个她不知道的世界。
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单纯吗？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汤晓晓根本不理解，不过是日常的交流，以及，一些善意的谎言，这便认定世界是虚假的吗？怎么会有人因为这样的原因停止行善？
何为善，何为恶。汤晓晓不知道要如何去区分它们，可她倒也没认为自己是个大善人，她更觉得自己是个信徒，一个相信缘分的信徒。
但有些事真的如果不曾去经历过，就真的不会去相信它的存在，这一点，汤晓晓反倒是颇有些体会，从姜凤林的存在开始，汤晓晓自己又何尝不是独自背负着全部的秘密。
“早，”一大早赶到公司，再没有比一路都是刚刚正好的车更能让人感到愉快的了。
虽然上班并不能让人感到开心，但同样每一个想要微笑的人都能在路上发现很多有趣的东西，像谁把气球拴在了刷卡的机子上，卖早饭的的小摊里多了一家卖夹馍的小店，还有三号线上的大叔，今天这一身新的西装看起来很是帅气，应该找到了新的工作。
像哪种花又正好时候的开了，谁家小孩送给了她一个玻璃小球，或是仅仅检票人员的一个礼貌性的微笑，都能让人感到一天的快意。
而汤晓晓很愿意把这份快乐传递下，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善或者是不是好事，但对于汤晓晓一人而言，只是把这份快乐传递下去，就已经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虽然有一个好的开始却并不一定一整天都能顺遂无忧，可至少想起来时，这小小的一个笑就不会让一整天都看起来是黯淡无光的。
“你找什么呢晓晓？”瞧着汤晓晓已经在位子上翻找了半天，冉菲儿抱着一会开会用的文件走过来问了句。
正埋首在桌子底下奋斗的汤晓晓回道：“我找我文案，今天开会要用的那份昨晚明明放在了桌子上，今早上怎么也找不到了。”
那是她想了一星期，删改无数次才敲定的方案，虽然不一定会被采用，但至少也是她的心血，谁想今天要用了却怎么也找不到。
“可刚刚尚编和经理他们已经过去会议室了，你还有备份没，来不及了啊！”听到汤晓晓准备半天的文案找不到，时间紧迫的让冉菲儿也心生了些焦急，可急如汤晓晓也没用，她已经统统翻了一个遍，可不知道为什么连电脑里的备份文件也消失不见了。
她是做梦了？难道其实她根本就没有把文件改好？汤晓晓一阵无语的想着，她这脑子里乱哄哄的，眼看着会议马上要开始了，没有文案的她，想必今天应该会死的很惨。
“要不你先用我以前的打的文案充充数，反正他们也不一定会看我们这些小编辑的案子，也许就混过去了，等一会回来你再找吧。”冉菲儿提议道。
如果可以，汤晓晓真的不想用这个法子，先不说用别人的文案合不合适，如此一个拼概率和运气的事情，汤晓晓觉得自己真的玩不起，她运气向来不好，万一真的抽到她上去讲，那岂不真的全都完了。
但瞧着时间，除了冉菲儿的法子，汤晓晓根本不可能找到自己的文案带过去，而迟到，只会让她更加显眼然后被骂的更惨罢了。
点头朝冉菲儿笑了一笑，再烂好歹也是个办法，接过那份文案两人就抓紧时间赶去了会议室，掐着时间点进门，众人的注目礼简直看的汤晓晓脸都要烧起来了一样。
“这次会议的内容我们上次也说过了，给了你们半个月时间来拿出一份计划案，怎么样，都做出来了吗？”尚琦见人都来齐了遂开口道。
这次会议大概是汤晓晓开的最心惊胆战的一次，可悲的，这次经理和尚编似乎铁了心要让每一个人都上去讲解一番才好，但汤晓晓一打开那份冉菲儿给她救急的案子她的心就忽然的凉了。
折价促销。这份案子很简单，讲的推广办法就是折价促销，可梦墨除了会员有折扣价，根本从不做打折活动，这样硬气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出品的书籍品质绝对比很多商家只高不低，所以在梦墨里连旧书都不会用折扣这样的方法来吸引顾客。
但反事有利有弊，汤晓晓做这个案子时就考虑能不能找一个梦墨独有的折扣方案来尝试一下，可这个案子最后还是被她否掉了，现在如果提出来也只会是找骂。更何况冉菲儿拿给她这份，汤晓晓只是粗粗的翻过一遍便知道，这还是份概念而已，根本毫无用处。
眼看着马上轮到自己，汤晓晓心里加快速度的想着自己的全部方案，文化特选……
“我考虑的是做一刊文化特选，上次我们特色文化那期反响很好，我觉得我们梦墨文化可以和苏扬市文化局做一个苏扬市的特选刊，利用这边的……”
熟悉吗？汤晓晓睁大了眼睛看着身边正自信的宣讲自己方案的冉菲儿，她们想法撞车了？这种概率不是没有，但是越听下去汤晓晓的心里更是沉甸甸的，撞车，能撞到同款车也就罢了，至于里面的车饰都是一样的审美？
这概率大概就是此刻汤晓晓忽然接到自己母上大人电话，然后她二十多年独生女的生涯就莫名其妙结束了，因为母上大人告诉她其实自己还有个双胞胎妹妹，但这样扯淡的事情，汤晓晓打一想起自己猪窝双倍翻新成猪圈，就立刻否定了。
冉菲儿，汤晓晓低着头没再去看身边的人，今天仔细想起来，好像确实有些奇奇怪怪的，一早上没和自己说话的人竟然知道自己在桌子底下找文件，还主动拿自己以前的文案给她充数，套路啊，汤晓晓感慨道，她竟然被冉菲儿套路了。
可为什么？汤晓晓自认平日里对冉菲儿其实还不错，因为座位挨得近，也算是说的比较多的朋友，但这里面冉菲儿到底是什么时候把自己电脑密码套路去的。
“汤晓晓……”不用说，尚编叫到她时，汤晓晓站起来连把自己方案讲一遍的机会都没有，她的方案已经被人拿去好好讲解了一遍，更别说还是她昨天改好的最新版，她竟然连原版文件都给丢了，当着所有人，汤晓晓就在自己位子上低着头，反驳，证据呢？
一顿好骂，虽然汤晓晓早已经预料到了，可被所有人看了笑话，这一点汤晓晓她不能接受，看着连经理都有些沉沉的脸色，不意外的，会议一结束，尚琦就把汤晓晓喊进了办公室，这一次终于还是轮到她了。
“不服，”尚琦把人又骂了一顿，骂着骂着忽然发现，这往日早该低下头的人今天竟一直看着她，望着汤晓晓那双倔强的眼睛，倒让尚琦很想知道汤晓晓此时在想些什么，但是这样也改变不了今天在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没交出文案你有什么不服的。”
尚琦嘴边话不停，手也不停，“我不想听你说你为今天做了多少努力，没写也好，丢也好，我要看的就是结果，没人会帮你看着你自己的东西，汤晓晓，我告诉过你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人们只会看结局是如何。”
回去的路上汤晓晓总觉得听到了一阵又一阵的窃窃私语和忍不住的笑意，她成了今天的笑话，成了梦墨史上胆子最大的编辑。
上一个汤晓晓听说过，尚琦没带文案就进了总经理的会议室，但是人家光一个想法简单说出来就能征服上面的决策者。而她今天，是光秃秃的肩膀只扛着一个脑袋就进了会议室，如果是其他人，汤晓晓想今天她也许也会和众人一起笑吧。
为什么不呢，生活已经不容易，有的笑还不多笑一笑。
那天，汤晓晓一天没有和任何人说话，连一惯喜欢时不时凑过来的冉菲儿也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因为会议上那个想法被夸了一句，然后经理让她拿出一个更具体的方案来，所以冉菲儿很忙，而汤晓晓就不一样，她只忙着在想，她到底是怎么掉进去的。
“姐，”汤晓晓正一个人呆在茶水间，此刻最闲的大概只有她一个，所以她一直站在这屋里喝了两杯水，期间有三个进来接了次水，却都是打完招呼就马上走了。
避之不及？汤晓晓看着门口，她想在这家公司里，大概少有这么清净的茶水间，更别说她在公司的位子，能担得起让谁来喊一声姐。
看着进来的人，汤晓晓没去管他，她现在不想出去，如果这人还知道给她一点脸面和清净，应该很快就会自己走的，可那人端着杯子却是一步一步的靠了过来，
“姐你一个人啊，”当汤晓晓终于不得不认真的看着来人，这个小伙子别说汤晓晓还真遇到过几次，更是她同一个学校的学弟，当初他刚来梦墨时，还在汤晓晓手底下做过一阵，不过许久没见了，今日遇到实是难得，“小叶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若她记得不错，这人该和方芸一起出差了，可之前听说的要一个月才能回来。总不会运气这么好，一回来就有这么大笑话来看。
“嗯，那边活动结束了，就和芸姐先回来了。”叶絮繁是来公司实习的，还没毕业，因为一个学校出来的，对汤晓晓向来亲近些，可今天看到汤晓晓一个人呆在茶水间，这心里也不好受。
尤其他心里还憋着一个秘密，虽然方芸告诉他说不要多说话，但是他就是想告诉那个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把她当成一个笑话。
“姐，其实我昨天就回来了，昨天……”叶絮繁也不知道要如何去讲，支支吾吾的让汤晓晓有些了悟，却又不能接话，只是等着那人自己理清楚了才好说出来。
“昨晚上我回来取东西，就看到你的位子上菲儿姐坐着呢，不过那时候我以为是你们换了位子，就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没，没想到今天会出这种事，不然我昨晚上就给你打电话了，真的。”
叶絮繁语气有些着急，明明不关他什么事，汤晓晓想如果他不告诉自己他看到了，她便不会把这一切往他的方向去想，莫名的，汤晓晓觉得什么时候她已经变了，就像开始学会用恶意揣测着她遇到的每个人。
“谢谢你，我知道了。”汤晓晓终于还是挤出了一个笑，不过她没像尚琦告诉她的一样告诉叶絮繁说，以后遇到也不要再告诉我了，因为这只会让我更清楚地看到这个世界的恶意，汤晓晓没有，但她却是相信了的。
从第一次被迫搬出宿舍，到现在文案被盗，是什么让人第一个选择自己来下手，汤晓晓想着，是什么给了那些人放肆的念头和勇气，自己的善意？还是她真的看起来软弱可欺？
这世界还真是现实的有些无趣。
晚上汤晓晓一个人窝在被子里给吴迪发着消息，她问吴迪，“是只有苏扬这么无趣，还是这个世界本就如此。”
吴迪并没回她，认识栗阳以后，稳定的作息大概是吴迪学到的最好的东西。
可有些事不去做完，汤晓晓总觉得睡不着觉，今天看冉菲儿老老实实查了一天资料，这其中差了多少，做过一遍的汤晓晓还是知道的，如此自然也明白她此刻根本交不出的焦急。
要解决这件事，也许只有明天把所有资料甩冉菲儿脸上才能让她解恨。
这是恶人行径吗？汤晓晓笑着想，如果她真的甩冉菲儿一脸，怕冉菲儿的叫声绝对不逊尚大主编的狮吼的，但有些人就配不上更好东西，因为她的碗，装不下。
到最后，汤晓晓一直没想清楚善恶到底是什么，善是不是软弱可欺，好是不是逢场作戏，而恶，是处心积虑，还是带刺反击。这些汤晓晓都不想再去想，太费脑子，而就像姜凤林说过的，她脑子其实不好使，所以她放弃了。
善人恶人，她汤晓晓觉得她能做自己就好了，这样或许简单些，或许更难，但至少她真真切切的知道了，她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想起来时是笑着的。
第二十三章 女人三十
用吴迪的话来说，“不把那鸟人拽下来她还真以为自己长翅膀了！”
但冉菲儿的事情，汤晓晓好好睡了一晚后反倒觉得不那么重要了。而且，就算真的把这件事捅到了经理那里，总经理那里，甚至董事长那里又能怎么样，更别说她这么一个小小的打工仔能不能见到大老板都是个问题。
所以汤晓晓最后也没实现她把资料甩冉菲儿一脸的想法，更没去大动干戈的非要闹得一清二白来证明自己，不过也同样没把资料给了那人就是，既然大家都相信冉菲儿，汤晓晓觉得最好连她也一起选择相信，这样或许还会显得更合群一些。
可汤晓晓这边不做声，冉菲儿那边却也不见的多么好过，那文案被她拿走了一个框架，里面真实的内容和完整的想法她却都是一无所知，这本来就想救个急便还回去的，哪里想到真的能被经理选中，做计划什么的真的是做的她十分头疼。
她能知道什么计划，连文化局新出的那十七页新规她都没能看下去多少，联合这件事，真的不适合她来做。
“晓晓，你还生我气呢。”
冉菲儿乖巧的站在汤晓晓座位的旁边，水灵灵的大眼睛让此刻头都没转过来看她一下的汤晓晓就像是个十足的罪人。
“我真不是故意把文件删掉的，就是手滑了一下下，而且我不是怕你不给我看你计划案，这才自己拿过来借鉴学习一下，你就别生气了，你看看我嘛。”
撒娇的声音撩的人一阵阵心痒，如果不是吴迪大早上一声“鸟人”叫的她差点被口水给呛死，汤晓晓现在真的抵不住这般的诱惑，此刻她的脑子里哪还有什么可爱萝莉，完全就是一个不能飞的“鸟人”在她旁边不住地叫着。
真的，吴迪总是能如此无敌，汤晓晓不知道如果吴迪知道自己叫“鸟人”的冉菲儿是个十足的萝莉会不会因此而改变想法，毕竟萌控有时候真的只会看颜并不会过下脑子来思考。
“哎，”如唐僧一样的念叨，汤晓晓听的脑子都快要爆了，趁着冉菲儿被经理喊走，这才让她得了片刻的喘息，女人唠叨起来原来如此吓人，汤晓晓心有余悸的看了眼冉菲儿空掉的位子，她怎么能用一个意外来形容那天的惨烈。
汤晓晓望着手里其实早就整理出来的资料，这一份，是她辛苦搜集了半天才成稿的心血，就这么拿给那个人还真是有些舍不得，不过汤晓晓一想起冉菲儿出来了就又会过来磨着她讨饶，汤晓晓这心里真是十分的崩溃。
“罢。”
长叹一声，汤晓晓还是把东西放在了冉菲儿的桌子上，这东西她其实留着也没多少用，倒不如给了她去，虽说不是求着她来挽回一段不必要的感情，但至少下次见面不会太过尴尬，毕竟至少她还有一阵子要和冉菲儿坐在一起，闹得太僵以后都只会让彼此都觉得难受。
何必呢？这就是汤晓晓的想法，同样因为这个想法，吴迪早已经不知道说了她有多少次，这一次果然也不例外，一接到汤晓晓的消息，立刻就奔赴过来的吴迪，很是不客气的对着汤晓晓的脑袋是戳了又戳。
“你啊你！”吴迪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一脸无辜的汤晓晓，“你还把资料给她，就应该当所有面狠狠甩她脸上，她还有脸说是、意外，意外开了电脑，意外删了文件，还意外把你辛苦写的案子给当自己的报上去，她怎么那么有脸！”
“就是。”汤晓晓本想附和一下哄哄暴怒的吴迪，可她这副不甚在乎的样子不过更让吴迪气愤。
不能惹吴迪，这是个能和男人动手还打赢了的女汉子。汤晓晓一直记得大院里人给吴迪的评价，所以对汉子卖萌什么的，绝对是让她转移视线的最佳方法，且屡试不爽。
“哎，无敌哥，你家小阳阳今天晚上不是有表演吗，你没跟去？”
见吴迪气消了不少，确定了能保证自己小命安全无虞之后，汤晓晓这才试探着开了口，往常这时候吴迪都应该是紧跟着栗阳才对，她这人就怕她家大才子一在台上露完相就被会一帮女人给生吞活剥了。
虽然汤晓晓觉得，有吴迪在栗阳根本没机会接触到别的女人，因为不等有小的蹦出来就已经被吴迪给一脚踩死了。
就像上次栗阳单独见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看起来至少六十岁的老夫人，人家就行了个吻手礼还不巧的被吴迪给瞧见了，这小心眼的女人真的就能干出和个卖菜大爷玩吻手的戏码来，那天直气的栗阳亲自给吴迪足足洗了三个小时的手。
汤晓晓至今还记得吴迪那天举着自己敷了厚厚一层芦荟胶还仍有些泛红的手却笑的像个胜利者，她说，“我不管什么礼仪，可他若不想我管，那最好也别管我。”
习惯一个人是件很可怕的事，因为不知不觉的你就再不能接受任何人来打扰这份独属的快乐。
疯女人，汤晓晓看着此刻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舍得抛下自己男人跑来她这的吴迪，这样反常，总不至于因为两人吵架了吧？像栗阳那样好性子的人，汤晓晓还真没见过他和吴迪两人吵架的样子，可没见过终不代表不会。
“晓~你说栗阳为什么不娶我，”吴迪难得像个怨妇一样抱着汤晓晓从家里唯一带过来的一件宝贝，一条一米五的毛毛虫，这还是小时候汤晓晓的父亲为了让她不再害怕虫子买来哄她的，可汤晓晓对父亲的记忆，最后也只剩下这个毛毛虫了。
而此刻，那条和人一样高的毛毛虫，正被吴迪压在身底下狠狠的蹂躏着。
“你先，先把我宝贝撒开，撒开！”抢回头都要被某人按扁的大宝贝，汤晓晓这才能好好的坐在沙发上等那个女人给她讲两人这是闹的哪般。
“晓~你说我都二十六了，明年就二十七了，我就想结个婚怎么了，我们，就我和栗阳，恋爱都谈了三年了吧，昨天我问他娶不娶我，他竟然犹豫了！你说他还是不是个男人！”
吴迪这幅样子汤晓晓还是第一次见，她有无数的过往，甩过的男人怎么也得有一条街了，可这些人里，最快的有三天，最长久的，却只有栗阳这么一个三年。
以前的吴迪，哪里会是委屈自己的主，不合适的从不给自己留麻烦，每次气的她妈追到街上也得好好打她一顿才能解气。可这一次，吴迪却选择了逃避，也许第一次，吴迪发现她竟然怕了，真的怕了。
“你说咱俩遇上的这都什么东西，就你找那个叫，叫……叫姜凤林的，都走了这么久了，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一点消息，还有栗阳，栗阳就看着老实，这心里还不知道在想什么。”面对吴迪的愤怒，汤晓晓点点头，没错，说什么女人麻烦，男人不也是让人省不得半点的心思。
“要我说，就孟云堂靠谱，你说你从哪捡这么好一男人，要是我没遇到栗阳，我肯定得把他给下了，又帅又有才，性子也好，最重要洁身自好啊，这种男人你放出去完全不用担心，等完事了还知道自己回来，哎，这么好男人，晓~我有栗阳是不考虑了，这么久你真没动过心，他对你应该是认真的吧。”
八卦，汤晓晓眼角被吴迪说的狠狠跳了下，这话题转得太快汤晓晓实在有些反应不及，刚刚才和她骂了半天栗阳和姜凤林，还没怎么样呢就又干起媒人来了，这人果然闲不得。
“那怎么办啊，你看你有栗阳都不考虑云堂这么好男人，我，我姜凤林也不赖啊，再说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就算不在苏扬，有一天我早晚也会找到他。”
汤晓晓已经很久没和人谈过姜凤林了，她也不知道回来的姜凤林还是不是属于她的，可是她宁愿怀着这样的一个梦，怀着一个受“逆光”保护的梦。
他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一定不会被尘世给掩住光芒的，只要她等着，就一定能再看到他的身影，那时候就算她已经不算什么了，至少可以把他留给自己的东西还给他，然后取回心的她才能重新去爱一个人。
“你就是傻，”这样的事情，缥缈到连机会都不算，谁知道那人去了哪，会不会回来，吴迪叹口气望着汤晓晓，这人从小傻到大，可是有些事不是等就能解决的，“晓~你知不知道，我们马上就要三十了，一个女人三十岁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
吴迪的话汤晓晓听的迷迷糊糊，“什么？”
“三十岁，一个女人最好的时光已经开始慢慢的到尽头了，那时候就算再多的保养和护理都拦不住时间狠狠的在脸上下刀子，那时候，一个女人开始慢慢忘记青春，忘记爱情，为了事业拼死拼活就为了养活一个家，而每一个三十岁仍未嫁的女人，她们不再是女人了，仅仅是一个抛弃掉性别的人，她们为了生活和生存无所不能，她们不会撒娇，也再不会去放肆的爱了。”
“晓~你能等姜凤林三年，五年，可十年他还没有回来呢？”
二十四，三十，还有六年。汤晓晓默默在心里算着她还有多少时间，六年，很长，可她真的能全部用来等那个人吗，三年的时间，有时候汤晓晓觉得她已经慢慢开始遗忘了，多么可怕，时间对任何人都毫不留情。
“而且，我陪了栗阳三年，他都没有过要娶我的想法，晓~你和姜凤林呢，你们分开这么久，他回来了，便会娶你吗？”
吴迪的话让汤晓晓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去回复，她不知道姜凤林，但是她会为栗阳的犹豫心疼，心疼这三年倾尽全力去爱的吴迪，最美好的爱往往也是伤人最深的利剑，谁知道会由谁来刺下那致命的一刀。
三十岁，如果这是必将走过的里程，那到时候又会是谁陪在她身边呢？
第二十四章 钱是别人的，头是自己的
一个女人最大的执拗大概就是夜不归宿。
当栗阳打过电话问时，汤晓晓正被某人可怜巴巴的眼睛望着，谁会想到这女人刚才还要换衣服马上去开一局，可一个电话，还不是乖乖的听着。
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明明在拼命的抗拒，心里却总是抑制不住那仅一丝便可以泛滥的期望。
“对，她心情不好，在我这你放心，我会看着她的，嗯，好，好～我会尽快让她回去的，放心吧，嗯，拜拜。”
汤晓晓听着电话里栗阳略带了些焦急的声音，看着某人笑的越来越开的眉眼，终于还是稍稍的放下了心。她真的不想看到自己的老伙计就这么黯然神伤下去，多情的戏码在吴迪演来总是那么的突兀，明明本该是个快意恩仇的疯女人，那只要继续开心的疯下去就好了，为何会被感情捆住了翅膀。
“这就是命，栗阳就是上天派来专门治我的，我认命了。”吴迪说。
这话说的汤晓晓一点都不想否认，有些时候，真的得服。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栗阳都打过电话了还不赶紧顺着台阶下去呢？”汤晓晓好笑的看着服软还一派硬气模样的女人，这人明明比自己还要大上几岁，反而看着越活越回去了。
“出都出来了，他估计巴不得我晚点回去，哼，怎么也得玩个够本，你当我白来的，汤晓晓，你得负起一方地主的责任来知道吗！”
看着一脸正义的吴迪，汤晓晓的脸不可控的抖了一下，这有的人还真就是奇才，把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能说的正义凛然。
“我没记错的话，你对苏扬比我还熟吧！”
这话说出来汤晓晓自己都想打自己几巴掌，她在这呆一年还没吴迪这在这浪半个月的人熟，但这也没办法，她天天上班哪有时间四处逛逛，除了最常去的几家店，汤晓晓还真没好好看看苏扬。
“没事，我带着你，你带着钱，这样不就解决了。”吴迪乐滋滋的抱着汤晓晓前些日子，刚买的几顶帽子在一旁镜子前轮番试着，听汤晓晓话语推脱更是像早就想好一样直接回了过去。
事已至此，汤晓晓也不抱希望了，不就是陪着疯女人耍耍嘛，又不是没干过，就是不知道她这废了一年的胳膊腿还能不能跟上了。
“去哪？买衣服？吃饭？唱K？”活动什么的，一个人玩没意思，如此汤晓晓倒真很久没参与了，日子久了这些活动竟然讲起来都不会让人感到兴奋。
“不，我们去做头！”吴迪放下帽子转过头兴冲冲的看着汤晓晓，而汤晓晓正在想，做头，去她楼下小杨快剪？这是什么活动？
相比汤晓晓还在反应的脑子，吴迪早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就等着大老板出门了，看着为钱一副狗腿样子的某女人，汤晓晓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她一个小职员能有知名美食博主喜乐迪挣得多？天天就巴望着自己兜里那一星半点，就没见她花自己男人的钱包多少。
越想越可怜，汤晓晓默默的哀怨着，这忽然的她是招谁惹谁了，不止自己亲爱的床要让出来，连工作都要请假，还得出钱请客做头，再加后期无限挑战，而这些，都是因为某个女人生气不想回家。
可这到底关她什么事？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这个可怜的打工仔。
“我们走吧，汤老板。”吴迪扒着门框，一身许久不曾见的红色低领连衣裙，立刻让吴迪整个人都像是年轻了四五岁，清丽妆容下一双妩媚的眼睛，勾人的朝汤晓晓眨了一下。
妖孽。
汤晓晓心里骂着，吴迪不止挑男人眼光好，对自己的打扮也是很有心得，只要她想扮的妆容，汤晓晓至今都还没见过有不像的，可这一声汤先生，实在叫的汤晓晓这小心肝直打颤，她可是刚给栗阳做过保证会好好看着这个疯女人，结果转眼她就给自己惹事。
但，此刻栗阳又看不到，何况她花钱请的女人，自然越漂亮她才会觉得越有面子，才会认为钱花的越值，于是极配合的，汤晓晓也开始享受吴迪给她的至尊服务，今天她是老板，她要花钱！
“妞，你说爷带你去那家店里做头，你是不是会把爷的脑袋给戳下来当弹珠玩去。”
汤晓晓拉着吴迪远远瞧着不远处正门市大开的小杨快剪，生意兴隆这四个红底大黑字还张扬的挂在两扇小小的铁门旁边。
看着吴迪望着自己越来越危险的眼神，汤晓晓摸了摸鼻子赶紧补充道：“虽然看起来像个地下室，但是杨姐手艺还是不错的，你看我这个新发型，你不还夸过吗，就搁这剪的，要不，试试？”
“你试试！”吴迪咬牙切齿的看着还有脸和自己说试试的汤晓晓，这哪里像个地下室，完全就是个地下室改的，大白天不开灯差点让她以为黑店呢，当然，如果汤晓晓真的坚持要带她去那家店里，吴迪觉得她真的也不会介意把她脑袋戳下来真的当弹珠玩会。
“你就每回去那修头发啊！”直到汤晓晓被吴迪拉远了好一段，这时吴迪才终于放开了汤晓晓，听吴迪那略带了些不敢置信的语气，汤晓晓挑眉回着：“那怎么了，手艺真不错，就地方小点嘛！”
“晓～我知道你最近比较穷，但是你不能这么虐待你头发啊！”
虐待？吴迪的话让汤晓晓顿感无奈，她怎么就虐待自己头发了，这里又便宜手艺还不错，为什么不能去，虽然最主要是便宜，但也不能忽略人家手艺啊。
“晓～你记住姐一句话，钱早晚都是别人的，但头永远都是你自己的。所以别不舍得给自己花钱，这差距可大着呢！”
吴迪皱着眉小心的摸索着汤晓晓那其实不久前还被她夸过的头发，但此刻她却只觉得满满的都是嫌弃。
“那不去那，你想去哪？”话都放出去了，假也请了，怎么也得哄的这女人开心不是，但是汤晓晓总觉得这变的也太快了些，不是说好今天她是爷的。
认命一般，汤晓晓就随着吴迪折腾只是紧紧跟着，反正今天出力的主要还是她的钱包而已，其他的，像她如何想应该已经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就这？”等吴迪终于心满意足的停下来，汤晓晓费了一番功夫才在眼前巨大的牌子上找到了缩在一角的某行小字，京山高级美发会所。
高级，会所……
汤晓晓每读一个字就感觉自己钱包瘪了一分，但就是区区几个字，她的钱包也没坚持到最后。不止如此，这名字还总让人想起电视里那些关于高级会所里面七彩绚烂的价格和五光十色的故事，一想到这些，汤晓晓恨不得自己现在晕过去才好。
怎奈何，吴迪铁了心今天一定要去这高级会所整一回，汤晓晓摸着自己哭唧唧的钱包，只能装作的大度样子把手朝门里一挥，“进！”
不过这高级会所就是和自家楼下的快剪不一样，屋顶高一些，放些华丽的大灯，看着整个店都亮亮堂堂的。两边的墙上各种造型的美女帅哥头像散布在玫色的墙壁上，一种种特异的发型，此时看起来却是极为的时尚。
“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进门没几步，一个身穿着整洁工服的男人极绅士的走过来稍稍欠了欠身子问道。
“给我俩做个新发型。”吴迪用力搂了搂汤晓晓，她的洒脱让那男人立刻眉开眼笑，却听的汤晓晓心疼不已，钱包这下真的空了。
这种悲叹直到一个有着一头黄金般卷发的帅气小哥朝汤晓晓笑了笑，这才让她觉得心里好受不少，那个卷发小哥欠着高大的身子引着汤晓晓到了里屋一个专门洗头的小房子，可叹这一间屋子就已经比楼下那家大了一倍不止。
“躺下吧。”卷发小哥笑着对站门口不动了的汤晓晓喊了声，什么叫光听声音就能让人有恋爱的感觉，汤晓晓真的差点被那低低的嗓子给惑了去。
这时正好后面的吴迪跟了过来，见汤晓晓站着挡门，一巴掌就毫不客气的呼在了汤晓晓的背上。而这一掌恰也呼醒了汤晓晓，她竟然刚才觉得自己看到了姜凤林，那个已经太久太久没见的人就像很久前一样，远远的在前面跟她说，“过来啊。”
老是看到一些不存在的人，是幻想症还是中了某人下的毒，可不管什么，汤晓晓都觉得她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不一样的感觉从舒服的躺椅就已经让汤晓晓缓过来了那突然泛起的哀伤，而且一双大手就在温热的水流间穿梭按摩着她的头皮，从一阵发麻，再到后来全身心的放松，把自己完全的交给那个人来掌控，这种感觉实在太舒服了，一种会让人贪恋的舒爽，只一次，汤晓晓觉得她再也不能接受楼下杨姐那如狂风暴雨激烈席卷般的待遇。
她上瘾了！为了那该死的帅气和罪恶的技巧，他怎能把她头发给剪的只剩五厘米，他怎么能把自己修的这么俏丽。
汤晓晓看着自己在那人眼花缭乱的剪刀下如同变了一个人般的新样子，这太神奇了，多少年汤晓晓早就已经习惯了长发，这一刻，却像是剪掉了身上的一个重担一般，让汤晓晓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挺好，”还坐在椅子上的吴迪稍一偏头就看见了陶醉在镜子里自己的汤晓晓，不过汤晓晓确实挺适合这款短发，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本就显小的某人，配上这个发型更像一个没毕业的学生。
“怎么样，没来错吧。”等两人都心满意足的出来时，天色已经开始渐沉了，汤晓晓剪头很快，但吴迪却不知道在做什么，一遍一遍的刷洗上色，直到出现在汤晓晓眼前这一头浅金色的大波浪，让吴迪忽然多出了一种异域的风情。
“你就不怕栗阳被你这头发吓死？”
“那怕什么，大不了我给他也染个同款。”
“那沈哥估计会被吓死。”
这女人不止自己疯，还喜欢带的栗阳疯，逼得让栗阳的沈大经纪人沈哥也开始为了两人变着法操心，记得沈哥那句常挂在嘴边上的女人如老虎，好像正是在认识吴迪以后，一下才忽然变得有如此感触。
生活不易，摊上个有疯子女友的艺人更不容易，这或许就是对当初他看走眼的惩罚，他怎么就会相信吴迪是个温婉淑女！
第二十五章 斯人归期未有期
吴迪大概是汤晓晓记忆力所有的放肆，浮华世上那么多让人思而不敢的事情，汤晓晓只见过吴迪一个人做到了。
一个人活的肆意而潇洒。
明暗的路灯，嘶鸣的车流，街旁的小路上，一头如瀑金发的东方女子悠悠的晃着，如同喝醉了一般呜呜呀呀的唱着不知名的小调。
“你不来吗？”吴迪转过身看着仍一派安静的汤晓晓，虽然知道她向来如此，可吴迪还是喜欢汤晓晓情不自禁时的样子，那么的热烈而富有生命力，而如今的她，却越来越安静，似一潭等着干涸的孤泉，连风都吹不起那水面上半丝的波澜。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笑的，”吴迪停下脚步等着汤晓晓慢慢追了上来，“晓～如果不开心就回来吧，为了他不值得。”
汤晓晓看着吴迪忽然正经起来的样子，她刚说，那个人不值得，可汤晓晓又何止想过值与不值，只是被人带走了一样东西，她想取回来罢了，可叹尚尤不知，斯人归期何时。
爱吗？汤晓晓看着吴迪硬扯着自己晃来晃去的影子，这样疯癫的她真的许久不见了，只为何如此委屈。
汤晓晓不自觉的随着吴迪那不着调的歌慢慢笑的飞扬，心里却也开始问自己，她真的爱那个人吗？她真的喜欢苏扬吗？她以后真的能不管在淇滨辛苦一辈子的母亲，自己留在苏扬吗？
结果是什么其实汤晓晓一直都心有答案，那就是，她不能。不管是为了谁，淇滨始终是她的家，是她母亲住了一辈子的地方，且不论母亲愿不愿意过来，就算来了，她又能用什么来供养那养育了自己一辈子的人。
不值得，汤晓晓想了又想，苏扬是一场幻梦，而在淇滨还有着很多等着她回去的人。
“明天我带你去张川吧，那边好像有个古镇，一起去看看？”
汤晓晓笑望着正对一家古装特卖店流口水的吴迪，她一直喜欢这种厚重的历史感，虽然不符合吴迪看起来飞扬的性子，汤晓晓却清楚的记得这么些年来，吴迪总喜欢跑古镇的行程。
每一站，吴迪都会有照片传回来，照片里面的她往往变装成各色各样的人，但汤晓晓却从没见吴迪穿过古服，可想她怎么会不喜欢，从不敢去尝试的胆怯里，不过是小时候那声声刻薄下的累累伤痕。
“你不上班？我还打算明天就回去不祸祸你了呢？”吴迪意外的看着竟然主动提出了出游建议的汤晓晓，那张川古镇她是想去，但这不代表她愿意汤晓晓抛下一切就只为了陪她。
“不干了，等过几天交接完我就回淇滨去，这样你再去就可以回家找我了。”
如此可好？汤晓晓看着眉眼里忽然因她的话染上动人神采的吴迪，这人的快乐总是这么简单，“走吧，进去挑一件，明天我们穿着去张川，美翻他们！”
“啊？这里？”吴迪不确定的望着自己手边刚刚被汤晓晓点名的古月衣室，虽然她是很喜欢这样的衣服，但想起自己穿出来的怪异样子，吴迪仍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我陪你。”汤晓晓拉着吴迪的手，大步的，就走进了店里。
古月衣室是家不大的小店，一眼便可以把整个店都望进眼里，但是它又可以在你入眼的一瞬间，绚烂你全部的眼眸。
汤晓晓和吴迪惊喜的看着每一件精致的衣服，衣身独特的裁剪，干静清晰的纹理，丝丝针脚交织出的，无一不是栩栩如生的漫云花灵。
“去试试，”汤晓晓看着一件件皆爱不舍手的吴迪，这些衣服她穿上哪件都应是好看的。
古月衣室的店长是一个有着细碎小胡子的男人，他脸上隐隐的青茬里，不知被谁藏进去了几个小小的字母“TLZ”，虽看的并不真切，但被店长恰如无意的大手一掩，那脸上浮起的绯红色胭脂云，便早已经将他卖了个彻底。
“她太瘦了，恐怕撑不起那衣服。”汤晓晓只听店长在她旁边说着。
“瘦也穿不上，不是应该更好看吗？”汤晓晓还真没见吴迪穿什么不好看过，她作为一个美食博主有比自己还瘦一圈的身材，早早就已经让她羡慕嫉妒了许久。
“嗯，不止人挑衣服，衣服也是挑人的，那身过于肥大，你来穿也许还能撑一撑，而像你朋友那样纤瘦，选简单一些的款式反而会比这些繁乱的花纹更能凸显气质。”
莫名的，汤晓晓忽然觉得这店长竟然在和她这个上帝来谈论胖瘦的问题，而她显然是胖的那个。
这边正说着，另一边吴迪已经在试衣间里开始大声的求援，“晓～你快过来啊，这衣服活了！我怎么翻都穿不上，你快来看看啊！”
衣服活了？汤晓晓听的满头黑线，这样的形容真是让人意想不到，不过吴迪既然叫了汤晓晓也没打算不理，正好店长转身取了一件天青色的长衫递了过来。
瞧见比刚才两人找的要简单百倍的衣服，汤晓晓也不确定里面那位挑剔的主能不能相中这款，但感觉上，这长衫果真会比那件长裙看起来要更适合吴迪一些。
“这什么！”果不其然的，正如俗言总说的那样，上帝会为你掏钱，但怎么让上帝开心，这就是个永恒的问题。
汤晓晓这边好不容易才哄着吴迪换下了那件穿上如同套一个麻袋在身上般的长裙，就吴迪那细瘦的胳膊腿，根本不够那数米长的裙带一圈圈捆的。
最重要的，鉴于吴迪刚染了头耀眼的金发，再穿上一身月白长裙，总是给人一种西方神话里妩媚女妖的奇异幻想，哪还有半分古服所想体现的清雅味道。
“这件……好像不错啊！”吴迪紧闭的眼睛，终于还是被自己身上泛的光给闪耀开了，天青色长衫将她细瘦的腰身果真勾勒的如梦如幻，那头金色长发此刻也被利索的挽在头上，整个人就如同一位书中伊人跃出了纸面。
站一边远远瞧着的汤晓晓自然是觉得极好，另一边店长也像是早已预见一般满意的点着头，嘴边对吴迪赞不绝口之时，手里还不忘往汤晓晓手中也塞了一件，“去试试，这件你穿上肯定也不错。”
汤晓晓被两人合力推进了试衣间，看着手里的红色罗裙，这颜色汤晓晓还真觉得自己有些降不住，不过耳边就是守在门口两人那一唱一和的聊天声，清楚的让汤晓晓此刻无比明白，如果不换衣服，她今天是别想走出这小小的试衣间了。
大概是清楚汤晓晓也不是喜欢麻烦的人，那件罗裙穿起来同样是极简单的，尤其令人赞叹的，那火红色衣面上遍缀其间的金色绣线连起来，一只昂首的金色凤凰正如同浴火重生一般高亢的嘶鸣着。
“哇！”一出试衣间，吴迪一声夸张的赞叹立刻让汤晓晓不自觉的低了低头。
虽然不用等这一声赞叹来让她明白这衣服有多漂亮华丽，但被人如此的盯着，汤晓晓还是感觉很不好意思。
她知道这衣服很好，不用照镜子她已经知道这是一件多么棒的衣服，汤晓晓想，或许正如吴迪那件长衫，这一件，也正好在等着她的到来。
可最后汤晓晓仍是没有带这件一起回去，面对店长和吴迪两人不解的眼神，汤晓晓还真没办法堂而皇之的告诉这两个只看衣服不看价格的人，她钱包真的穷了！
而且，她其实有一件这样的衣服，所以汤晓晓笑着安抚下自掏腰包也要把衣服拿走的吴迪，“我有衣服的，明天穿给你看。”
那衣服从汤晓晓拿出来吴迪便看了一遍又一遍，白色的广袖长裙，冰丝绢花大朵大朵的开在大衫上，内裙衣摆细绣的银色花样，正开的万千烂漫。
“这衣服不错，”吴迪足足看了十几分钟后才说了这第一句话。
“你有这么好宝贝怎么才拿出来，”这是第二句。
“这，好像件演出服啊，”这是第三句，而且汤晓晓知道，吴迪这次真相了。
不过演出这事还是被汤晓晓笑一笑便含糊了过去，这么久了她其实还是很有些办法能转移这疯女人注意力的，像是告诉她，“等等，你口红怎么好像缺了一块？”
就这样，第二天请假不容易，出门却是极简单的，当有些事真的不在乎以后，才能迈到一片新的天地，看到近似却又极不相同的两个世界。
一大早的，吴迪便高束起了满头金色的长发，嘴巴里从昨晚就开始抱怨着，早知道要去张川，回来再染就好了，可没一会，这个女人便已经陶醉在了自己的盛世美颜之下，“帅！”
远远便听到客厅里传过来的自夸自赞，习以为常的汤晓晓嘴角挂着笑，眼睛却仍细细的看着床上那身白色的衣服，这一次大概是最后一次穿了吧，穿出去，去告诉全世界，她真的要放弃了。
张川古镇名气不高，虽挨着苏扬这一旅游胜地，每年古镇旅游却也只是在前十末尾里徘徊，这地方开发很少，交通不便，虽然里面已经布置的小有所成，却往往没什么人来这边，反而辜负了这好山好水。
一路上看着吴迪兴奋的样子，汤晓晓也觉得自己又重新慢慢活了过来，像是汲取到了裙摆上茉莉花盛开的生命力，连此刻她眼眸里的世界，也都无不在洋溢着无数的欢乐。
“晓～我好看吗？”吴迪一下车便蹦跳着问汤晓晓她看起来怎么样。
“好看。”汤晓晓握着好像一松开便要飞走的吴迪，眼里满满都是笑意。
“晓～我有没有告诉你一件事？”吴迪忽然偏过头问。
“什么？”汤晓晓认真的看着吴迪，她好像还真没有什么不会和自己说的事。
“晓～我还没有告诉你，你今天真好看！”
第二十六章 谁与谁的冤家路窄
这一条路，走了三个路口吴迪便够了，不止她，汤晓晓也开始深深的反思穿古服来玩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好沉，好热，走的脚真的好累。
足足十五分钟，两人从没觉得有天十五分钟能有这么慢，十五分钟的路能有这么长。而前面据说还要过三个路口才能到川和园的遗迹，可这一段路，只是望过去都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一般，让人看不到半分的希望。
“你说我们刚才为什么不打辆三轮把我们送过去呢？”
走不动的吴迪完全不顾形象的撩起自己长长的衣摆呼呼扇着，她的问题汤晓晓真的很想回答她，没什么，就是因为刚刚那个三轮车大叔来问的时候，某人为了拍照非要自己走，所以她们现在，真的在自己走！
“哎，走吧，也许一会还有。”
说实话？怎么可能。
汤晓晓一想起自己说完便会被吴迪给狠狠戳爆的脑袋，这心里狗命要紧的想法就让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但有时候沉默才不是屈服，汤晓晓觉得自己完全是在曲线救国，试想万一吴迪真不走了，那比起两人困在这空无一人的路上吃土，还不如早点走到前面镇上来的更好些。
尤其当有另一个大叔问她们要不要坐车时，两人真的油然而生了种在外乡遇到亲人的激动之情，慢慢随着那辆咔咔作响的小三轮停靠下来，汤晓晓终于可以也好好的松了口气。
她如今这一身，虽然抛掉了外配的大衫，但是只是里衣便足足抵了吴迪那件长衫三件的重量，别说吴迪走的已经撑不住，这身衣服折磨的她其实早就要崩溃了，只是两人说没说出来的区别而已。
一路上虽然花了和二十五分钟前同样的打车钱，但两人终于还是顺利坐着小三轮在坑坑洼洼的乡土老路上，一步一颠的到了地方。
虽说好像白走了那二十多分钟，但两人却都觉得钱花的实在超值，再走下去别说能不能活着到达那目的地，就是终于给她们走到了，估计那时候两人谁也不会再生有游玩的心思。
张川古镇听蹬三轮的大叔介绍，这张川还是一个人名，据说是这小地方走出去后唯一回来了的学子，因为出钱帮乡里做了很多好事，所以大家为了纪念张川，这才把镇子名都换了，而她们要去的川和园，就是早年张川在镇上的宅府改建而成。
“学子？”吴迪撅着嘴一脸怪异的看着眼前挂着“川和园”牌匾的高大院门，“他不是没考上反而做生意去了吧？”
吴迪的话听的汤晓晓很是想笑，这种猜想原来并不只有她自己想过，可不管如何，至少比起这里出去的其他人，张川回来了，并且还给镇子里捐了不少钱，如此扶贫还能建造这样一个高门大院，只能说张川也是一个奇才。
川和园那长长的院墙像是要把连后面层峦的山峰也给一块给围进宅里，如此美景自然不能辜负两人穿这么一身累赘的衣服漫漫远道而来特意寻它。
于是等两人真的进去园里，早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期间摸墙走的实在累人，汤晓晓又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阻止了吴迪想要翻墙进去的想法。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配把剑才能拍出来更帅一些！”吴迪远远盯着一个小贩手里的各种小道具悠悠说着。
“不要了吧，那都是孩子的你拿着也不像样啊。”那一堆哄孩子的小把件汤晓晓自然也看到了，但她不能想象若是吴迪拿着那些来耍帅又会是一番怎样的画面。
“试试嘛，等着。”
话刚一说完，吴迪便已经兴冲冲的朝那小贩跑了过去，汤晓晓只能远远看着前面的那在阳光下被照的如同一片星海的金色长发，这样耀眼的金，也只有吴迪这样的女人才能让它在日光里收获独有的灿烂。
这一会的功夫，汤晓晓只是累的眯了下眼睛，当她被叽叽喳喳声吵的再睁开时，吴迪何止带回了一把长剑，还有一个笑的十分讨喜的穿马褂的胖子。
“你好，我叫周宇，一个摄影师，刚刚听安迪说你们想找人帮忙拍照，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两位美女效劳吗？”
周宇说话间右手往左肩轻轻一搭，稍一弯身让白胖的身子一下更显憨态可掬，汤晓晓虽然不知道吴迪从哪找来的这人，但她喜欢周宇，这绝对不是因为周宇刚喊了她美女的缘故。
有专业的人在场，果然照片质量一下比两人拿着手机乱拍一气的时候好了太多，汤晓晓不过了了看了几张的照片，照片中的吴迪在一颦一笑里，霎那间倾尽风光。
“我帮你也拍几张吧，穿这么好看，不拍下来真是太可惜了。”周宇握着手里的相机对汤晓晓说。
这样的邀请，汤晓晓怎么会拒绝，何况周宇技术很好，而已经把照片拿到手的吴迪，早已经在一边抱着手机不知和谁聊的正欢。
“干嘛呢，这才刚拍完就迫不及待和你家那位炫耀啊。”汤晓晓笑着喊抱着手机傻了一般的吴迪，这人嘴上说不想，还不是有点什么都先和那位说一声。
周宇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的酒窝更深了几分，“你们感情真好，真让人羡慕。”
“那你是不知道她平常有多疯，你要是知道才不会羡慕我。”汤晓晓本是笑着的，直到瞧见了周宇眼睛粘在吴迪身上的一丝迷恋。
“你喜欢她啊？”汤晓晓试探着问周宇。
“嗯，”周宇也没否认，认真的话却听的汤晓晓心里沉了又沉。
啪！就分神的那么一会，周宇已经把相机朝着远处长椅上坐着的吴迪又拍了一张，似是极满意那抓拍下的照片，还把机子伸过来想要汤晓晓也一起来看一看。
“她已经有爱人了，”汤晓晓不知道这野生的小草能不能明白她此刻的意思，虽然她好像并不应该插手别人的感情，但吴迪，汤晓晓只希望她不会有天因为感情而伤人伤己。
“我知道，”周宇听汤晓晓说玩，高举着的相机也悄无声的放了下去，面上红潮褪去时，嘴角的弧度却扬起的更加迷人，“她这样动人的精灵，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这一番话，汤晓晓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吴迪，有人喜欢和欣赏自己的朋友这好像是件很不错的事，可如果这里面掺了些其他的想法，同样也会变成一件让人极头疼的事，而这些事，当事人却是完全不知的。
“大摄影师，下次约啊！”看着对周宇仍有些不舍，甚至下次还要约的吴迪，汤晓晓更不知道这人到底是真心大还是刻意如此，这么明显的爱意，这么明显的眷恋。
这是谁的劫数？汤晓晓按下吴迪那仍不住挥动的手，低骂了声，“你可是有夫之妇，注意影响。”
这话汤晓晓是很认真在说的，可惜，她也很清楚的知道吴迪根本是认为自己在和她开玩笑，可刚才的事汤晓晓真的没想好要怎么去开这个口。
告诉她有人喜欢你？可这很普通啊，你问问她号上两百万的粉丝哪个不喜欢她，当然黑粉总是存在的，且无处不在。
告诉她有人想撩你回家做媳妇？这，好像也只会让她更兴奋而已，刚被拒婚的某人大概现在正恨不得有人告诉她，你可以的，我的梦中情人。
所以这事开始的莫名其妙，结束的也让人摸不着头脑，而周宇那圆圆的笑脸本来让汤晓晓是觉得十分可爱的，可现在她却更多的认为，那一个邪恶的种子，即将结出罪恶的花骨。
“晓～你等我会，我去买点东西。”这边汤晓晓正为了某人的未来忧伤着，吴迪却忽然瞪大了眼睛，撂下一句话就跑了出去。
一刻不得安分，汤晓晓觉得自己今天简直就不应该出门，累都要累死了，吴迪这会更是又闪没了人影。
“安迪！”
汤晓晓坐着等了好一会，这刚刚说马上回来的人却是怎么都不见了影子，一想起要在这巨大的院子里捞人，汤晓晓真的头都要炸了。
不过不知是不是老天垂怜，没走多远汤晓晓就看到了那一抹独特的金色，以及声声入耳的争执。
“这是我定下的，你在我后面凭什么让给你啊！”吴迪大声的嚷着。
“你讲不讲道理，是你的你怎么不拿走，我也是付了钱的，凭什么说这就一定是你的。”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汤晓晓见找到了人，紧赶了两步这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实也不大，就是两支冰激凌的事，但难就难在，这是最后的两支冰激凌。
“杜，杜学长？”汤晓晓费力的慢慢靠到事件中心，这才看清和吴迪在吵架的是哪个无畏的男人，就一眼，汤晓晓就知道自己真的不顺，眼前这正瞪着眼睛的男人，不正是学校里见过的杜奕霏，虽然穿着一身斯斯文文衣服的人和记忆力的那个有些不太一样，但杜奕霏不论如何汤晓晓绝对还是认识的。
可惜，杜奕霏却完全没认出忽然加进来的汤晓晓。
“你是？”杜奕霏皱了皱眉，他总觉得眼前这人面熟的很，可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不过既然是刚才那抢东西的女人的朋友，那应该也不是好人。
“那个，误会，误会……”汤晓晓认识却不知道要同他说些什么，而且他既然没认出自己，这一点也说不出让人更难过还是更庆幸一些。
“误会什么误会，我给了钱的，明明是他拿了我的东西，东西凭什么给他啊，不行！”被激的来了劲的吴迪用力的想挣扎开汤晓晓的拦堵，但心里不愿看汤晓晓受伤的心思，早已经让她不敢太过用力。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汤晓晓尽力安抚着暴躁起来的吴迪，她知道吴迪遇事一定要辩一个明白，可大庭广众且不说，汤晓晓的怯懦，开始让她害怕看到与那个人有关的一切，包括他认识的每一个人，他们都像是在提醒汤晓晓，你错了。
见疯女人被拉走，杜奕霏拿两支冰激凌也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这露天舞台，可越走他的心里有什么忽然就渐渐明朗明朗起来，当他走到一个极美的女子身边时，脸色更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你怎么了？”女人奇怪的问，这走之前人还好好的，也不知是撞了什么。
杜奕霏把冰激凌递到了女人手中，立刻掏出了放口袋里的手机，面色紧张的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老大，你现在忙吗？”杜奕霏小心的问。
“你说呢？”电话里人无奈的回道。
“那老大你先歇一会，我和你说个事。”
“你说。”
“你之前是不是说看到老二媳妇一定要让她到苏扬来？”
“怎么了？”杜奕霏的话越来越让人听得莫名其妙。
“我在苏扬，好像看到她了！”杜奕霏刚开始并不确定，只是越想那衣服越觉得眼熟，要知道那天的演出服可是定制款，无论如何世界上都不会有第二件存在的。
“谁？”电话里人不解的问。
“老二媳妇。”杜奕霏稳了稳心神这才坚定的告诉了电话里人他认定的答案。
“那你告诉她老二明天飞机回来没？”这个消息听的电话里人也激动起来，但直觉让他觉得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我刚没认出来，让她走了。”杜奕霏委屈的说，“要追吗？”
“你说呢！”
杜奕霏的话简直要气死电话那头的某人，一声爆呵吓得会议室里人一个个都不约而同的擦起了头上忽然冒出的冷汗。
老二念叨这么些年的女人竟然在老三眼皮底下走掉了，那老二回来知道这事后他们这帮人不都得完蛋。
杜奕霏无辜的看着被摔断的电话，他都已经三年没见过那女人了，若是一眼就认出来不是更奇怪。可想起老大知道自己把人从眼皮底下弄丢了，老二回来再听说自己把他媳妇弄丢了，可想他后面的日子将会过的有多苦难。
但今天他是好不容易才说动了女神出来约会的，为什么要半路给别人找媳妇去，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不是冤家不聚头。
这笔账，早晚得找那两口子一块算。
第二十七章 我真是来辞职的！
汤晓晓对吴迪爱较真的性子早已经见怪不怪，可也不能让她光天化日之下在那园子里就跟人直接干起来，尤其，对面还是她认识的人。
“别气了，”汤晓晓看着郁闷半天都没说话的吴迪，不过两支冰激凌，如果花了钱还把自己给气成这样岂不是更不值得。
“那他……”好不容易让人开了口，可没等一句说完，电话声就把两人注意都给吸引了过去。
“沈哥？”吴迪看着手机的来电显示，颇为意外的同汤晓晓说着，沈大经纪人一般从不轻易联系她，这回谁知道又是打来找她做什么，“反正他打电话来准没好事。”
吴迪的话汤晓晓自然知道不能全信，何况现在某人正在气头上，谁打来都是在爆炸边缘危险的试探。
“喂。”
……
“不可能，沈凌你有病吧，你凭什么自己决定！不行，我不同意。”
……
“我这也不是在和你商量，你不可能不知道下星期是什么日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安排栗阳的行程。”
……
“沈凌你不就是为了钱吗，立刻把他去爱尔兰的行程取消，你要多少我给你。”
……
“呵，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不可能，栗阳从不……”
果然是关于栗阳的事情，汤晓晓默默想着，也只有关于那个人，吴迪才会变得这么暴躁，想起自己刚刚听到的，汤晓晓也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
栗阳被沈凌安排去了爱尔兰，应该是突然的变更，不然不会现在才通知吴迪，可下周，是栗阳父母的忌日，汤晓晓记得吴迪同自己说过，两人每年都会回栗阳老家希林去祭拜他们。
可这一次呢，又会变成怎样一场战争。
“回去吧。”汤晓晓叹了口气轻轻说着，这件事远在苏扬是如何也插不上手的，如果真的不想栗阳去爱尔兰，至少也要在他身边才能阻止这趟行程。
吴迪目光沉沉的盯着手机，汤晓晓知道她在等栗阳的电话，可有些事，旁人又能去说什么。
直到送吴迪安全的上了车，汤晓晓抚着自己宽大的袖子仍是有些恍惚，这些天过的太放松太肆意了些，一下又要回到日复一日的工作之中，总令人有怅然若失之感。
不过既然决定了，汤晓晓也没打算再犹豫什么，毕竟这世界不止那一个人在等她，还有另一个世界也需要她去照顾。
第二天，汤晓晓一早的就走着熟悉的路来了公司，今日到的早些，公司里来的人不多，零星的几个散散坐着，有人还在懒懒的打着哈欠，“早。”
看着熟悉的面孔，想到马上就要离开了汤晓晓心里慢慢开始泛起了丝丝的酸涩，不管如何，这一年她学到了很多，这些同事也都或多或少说过话，可这些，她就要离开了，以后也极有可能都再也不会遇见他们。
辞职报告大概是汤晓晓写的最纠结的案子之一，删改数次，总觉得这里不对劲，那边也不是很合适。
远远的看着尚琦办公室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汤晓晓不可控的竟有些害怕，进去应该会被骂，这一个被以往无数次巩固下的想法，每次都让她对这个办公室敬而远之。
看着手边上自己签都已经签好的辞职信，汤晓晓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站起来慢慢靠了过去。
办公室门口已经有人在等了，一身精致职业装，半散着及肩黑发的方芸，正倚在墙边慢慢勾画着手里的档案夹，见汤晓晓远远走了过来，利索的把笔往耳后一夹，笑着打了声招呼。
“芸姐，”汤晓晓轻轻喊了声，方芸已经是在梦墨三年的老人，之前没少帮汤晓晓，如今想起自己要走，对方芸的不舍立刻数倍的涌了出来。
“谁在里面呢？”方芸既然在门外等，汤晓晓自然知道里面有人，不止如此，里面尚大主编骂的也是毫不客气，就是内容倒是与以往都不太一样。
瞧着汤晓晓奇怪的目光，方芸怜惜的朝办公室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小叶在里面呢，之前和活动的主办方吵架被主办方给投诉了，尚编说他几句他还不服，这不刚刚连辞职都嚷出来了。”
方芸带了叶絮繁大半年，朝夕相处的，眼见着人在里面受苦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让方芸很不喜欢，但却只能无奈。
“投诉，吵这么严重，没事吧你们？”方芸性子向来柔和，见谁都是温温柔柔的笑着，只是这吵架，总感觉不应该出现在她存在的地方。
“主办方半路空降了一个经理，把人抽走一半不说，更是连轴使唤我和小叶，那天也是我确实有些不舒服，没完成分给我的任务，让那经理给骂了，小叶就是性子爆了些，看不过去就和那经理吵了起来，不过这事我和主办方说过，他们也认为是自己的失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投诉还是到尚编这来了，结果小叶今天刚来就被喊了过去，昨天他也是熬到了一两点，也难怪他不愿意。”
愧疚在方芸墨色的眸子里流转，叶絮繁的事她总觉得还是怪她的，要投诉也应该是没完成任务的她来承担，但最后却是让帮忙的人被连累受罚。
讲完方芸沉沉的叹了口气，汤晓晓听的也一阵唏嘘，这样的事她不是没见过，但是大多也如同方芸一般，既无伤大雅便也就含糊的过去了，可叶絮繁到底冲动了些，有些人哪是他们这般小人物惹得起的。
两人一句一句的聊着，耳朵却都关注着办公室里的动静，等里面渐渐安静下来，叶絮繁也耷拉着有些灰暗的脑袋走了出来。
“我就说吧，他直的很，出来一定是低着头的。”
方芸笑着和汤晓晓说着，脚下却快步朝叶絮繁迎了上去，叶絮繁抬头朝汤晓晓看了一眼，很快便如同一个斗败的公鸡被方芸拉了下去。
汤晓晓看着忽然安静下来的门口，叶絮繁那挫败的眼神一直久久绕在她的心里，这样的眼神她记得，她也曾感到不公和不服，但那又怎样呢，不曾到达那样的高度前，接受便是汲取力量的最好途径。
最重要的一直都是，活下去。
在这个可能并不多完美的世界里诞生，便已经注定了我们一生都要努力的一个方向，活下去，然后活的更快乐些，活的更精彩些。
紧紧握了握手里的辞职信，汤晓晓硬着只看是到门便有些发麻的头皮用力推开了办公室掩住的门。
屋里尚琦只抬头瞧了一眼来人是谁就又忙活起自己手边的事，“有事？”
汤晓晓看着埋首在一堆档案里的尚琦，心里只有些瑟瑟的发抖，手指不安的紧紧拧着自己上衣的下角，发白的指尖就如同她此刻空白的大脑。
她好像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完了！汤晓晓悔不当初的想要夺门而逃，但久等也没听到来人开口的尚琦，已经疑惑的直起了身子。
“这一周没活动的编辑都谁在呢？”见汤晓晓不说话，尚琦并没追问，反而想起另一件刚刚经理同她提起的事。
“呃，芸姐，冉菲儿，我还有叶絮繁，磊哥和苏妍后天也应该回来了。”
汤晓晓战战兢兢的想着自己一早上见到的人，如今细数起来，她们一组在的人最近确实不多，不过如此问怕是又有活动安排，那她……
“那个，尚编我……”深知一但安排下来自己又要被拖到案子结束才能脱身，想早些回去的汤晓晓结结巴巴的开口，至少她要告诉尚大主编，她真的要辞职，活动千万不要考虑她。
“嗯……就你们几个在啊，那你后天和我去个发布会，记得收拾的利索点，一会顺便告诉方芸声，后天京玉大厦集合。”尚琦一说完像是解了一桩心事便又要埋头继续看下去，可汤晓晓还站在一边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三句便又把她安排了出去的尚大主编。
“那个，我？”汤晓晓指指自己，她真的不知道什么叫打扮利索点，京玉大厦又和她什么关系，她只是想辞个职而已。
“怎么了，”尚琦更不明白汤晓晓这么疑惑的缘由，她觉得自己刚刚应该说的很清楚了，看着汤晓晓睁着圆鼓鼓的大眼指着自己，尚琦说：“对，你，我，方芸，后天，京玉大厦。听明白没？”
见汤晓晓傻了一般不动，尚琦随手便扔掉了自己手里的钢笔，沉重的笔杆与厚重的桌子激烈的发出了一声“碰”的声响，如此一声，总算把汤晓晓卡掉的脑子转到了正规上。
“可，可为什么是我，我……”我来是想辞职啊，汤晓晓焦急的想告诉尚琦，可尚琦却倚在椅子上舒了口气，眼睛也开始危险的看着汤晓晓。
被盯得毛毛的汤晓晓下意识的想撩一撩自己的头发，谁知触手可及处，哪里还有头发的触感，前些日子刚刚剪短的头发，完全不需要她来调整，丝毫不会影响到她此刻的视觉。
触手无物，汤晓晓更觉尴尬。
“你怎么，不想去？那你是让我带冉菲儿去还是叶絮繁去？”尚琦像是对今天的汤晓晓感到极为的奇怪，如此机会不应该拒绝才对，像冉菲儿一早上已经来她办公室添了三次茶水了，可尚琦并不想带着冉菲儿去发布会。
“菲儿她应该挺想去的。”汤晓晓低声的说着，终于明白冉菲儿今天为什么跑办公室如此勤快的原因，汤晓晓其实并不介意由冉菲儿来接替她去发布会，她今天真的只想辞职。
“她想我可不想，带着你至少最近你也算小火的编辑，带着冉菲儿我拿什么介绍给人认识，梦墨没人了我带她去丢人。”
这话说的汤晓晓连回都不知道如何去回，这应该是在夸她吧，可是她真的想辞职。
多说无益，看着尚琦那自己再多耽误她半分钟就要撕了自己的样子，汤晓晓还是瑟瑟的走了出来，结果还是啥也没说，那辞职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她给捏皱，可该说的话是一句都没说出口，反而让她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活。
她只是想辞职啊，能不能给她半分钟让她把话整理妥了给说完！
但显然尚琦并没听到汤晓晓此刻的心声，她有着一堆等着处理的事情，半分钟简直是一种奢侈。
汤晓晓把尚大主编的话转给方芸时，方芸也有些奇怪，不过倒没有汤晓晓反应那么激烈，瞧着汤晓晓也有些灰败的模样，方芸不解的问：“你也被骂了？”
“没有，”汤晓晓有气无力的回着，她话都没说几句，就被尚大主编给瞪出来了。
她就是个浪费尚大主编宝贵时间的罪人，汤晓晓心里暗暗想着，进那个办公室她怎么能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呢，现在好了，至少报告会结束前辞职的事是不用想了，而这都是因为她进去前把自己脑子给丢了。
脑子是个好东西，好不好用至少得有不是。
汤晓晓哀怨着看自己电脑上尚琦刚传过来的一份文件，二十多页的介绍，她这次真的是在自找麻烦。
“为什么啊！”冉菲儿看着群里的通知，不敢相信的惊叹了一声，此刻汤晓晓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她？为什么报告会非要后天开？为什么她辞职就赶上公司人最少的时候？
就只是想辞个职而已，为什么会这么难！
第二十八章 不是故事里的灰姑娘
那二十七页的酒会安排汤晓晓看了一半才就明白了这场酒会为什么尚琦为会如此看重，要知道只单把这份单子上的受邀嘉宾随便拿出来几个，便足以让全国都要震上一震。
那份名单上每一个受邀之人，无不是声名显赫的文坛大家，或是翻云覆雨的政商两界大佬，而他们对于汤晓晓而言只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汤晓晓一个都不认识。
看着一个比一个吓人的简介，汤晓晓这心里小鼓也打的越来越响，这里面说的可是威霆集团要在苏扬建家文娱的分公司，酒会应该就是用来打探下各方的意思。
可这邀请到梦墨文化来，总让汤晓晓觉得是在宣战，不过这威霆抢生意也抢的这么光明正大，果然不愧是大集团。
汤晓晓耐着性子一页一页的把所有的字统统看了一遍，里面光芒之盛竟也让她起了些兴趣，那可都是没见过的大人物，虽然是跟着尚琦去凑个人数，但能看一眼真人也算不枉此行。
对威霆集团，汤晓晓明显感觉到了梦墨整个公司上层对这个集团的忌惮，整整一上午，尚琦和几个经理一直都在忙着开会，偶尔进去帮忙添些茶水的汤晓晓，对里面一片肃穆的压抑，真心感觉多待一会都要短寿几年，而里面坐着的几位大佬，已经如此坐了一整个上午。
“哎，”放下手里的水壶，汤晓晓长长叹了口气，都说有钱便能万事安足，可汤晓晓怎么越发的瞧着，这有钱人的日子也不见得多么好过，也许还没她们这帮小打工仔日日省心。
“明天的礼服准备好了吗？”
听着旁边汤晓晓的叹息，方芸笑了笑便把话头引向了一个新的方向，她的心里隐隐是明白汤晓晓为了什么而叹气的，可方芸却并没多加提起，她的位置决定了她并不需要考虑很多，更多的则是需要她完成她所应该做的，像是准备好一身合适的衣服。
方芸的话让汤晓晓听的有些迷糊，傻傻的抬头看着自己旁边站着的方芸问：“什么礼服？”
“明天酒会你就穿这身去？”方芸皱着眉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脸无辜的汤晓晓，虽然汤晓晓今天穿的看起来还不错，可方芸很清楚如果明天她仍然是这一身，汤晓晓恐怕连会场都不一定会被准入。
“晓晓，那是京玉大厦，是一个正式的场合，我，我觉得你需要准备一身更正式一点的衣服，如果把平常的衣服给穿着过去，是很不礼貌的，”方芸认真的说，“而且你如果明天就这一身出现在尚编眼前，你一定会被骂的。”
方芸的话让汤晓晓不由打了个哆嗦，她对尚编已经有些过敏了，但是她已经在她所有的衣服里找了最好的一件准备明天来穿，只是也和今天这身相差无几就是。
“那怎么办，”汤晓晓的脸一下就垮了下去，她这是遇到了一个什么样的麻烦，还要买什么礼服去参加，“买衣服的钱公司报销吗？”
衣服不合适会被骂的很惨，这一新的认知让汤晓晓很是心慌了整个下午，面前的电脑上也全是关于酒会的注意事项，她从没参加过，哪里知道原来一场酒会还有这么多门道，怪不得尚编之前还说要给她介绍什么人认识，这一查才知道，哪里是介绍几个人，完全就是借着酒大家一起聊聊天，顺便试探下明天的天气如何，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看能不能聊上了。
可凭借尚琦的资历，汤晓晓还真不知道谁会不给她面子，如此她这个本打算单纯去凑凑热闹的人，肩上的责任好像一下就大了很多。
当天晚上一下班，汤晓晓连家都没来得及回，拉上方芸一起吃过饭后两人便开始满商场的找衣服。
买衣服这种事汤晓晓其实觉得自己眼光应该还可以，但是下午她在手机里千挑百选相中的三款礼服，已经被方芸统统给笑着否决了。
等两人逛到第五家店，汤晓晓已经试过了十几套的衣服，那些衣服在汤晓晓看完全是华而不实的，只能特定场合来穿的设计不提，衣服摸起来也感觉是一种完全经受不起揉洗的料子，综上而言，汤晓晓觉得她简直疯了才会到处找一件这样的衣服。
“不然就拿这身吧。”试了许久终于有件方芸能看入眼里的，汤晓晓望着镜子里自己身上这件香槟金色的小礼服，心里还真是松了口气。
至少这件看起来还正常些，之前她试过网纱，拼接，还有各种在汤晓晓看来实在有些稀奇古怪的衣服，反倒是这件看起来更给人简洁大方的感觉，从肩后延出的一方长巾，让衣服典雅又不失活泼。
可选是选好了，汤晓晓看着吊牌上与四位数仅仅差了个位数的价格，汤晓晓感觉自己心里面正生生的在滴血，这些钱她能买多少衣服了，如今却只能换这件据说造出来就没考虑需要洗的衣服。
有钱人的消费果然对汤晓晓来说还是有些困难，看着付完账单后手机里提示的自己银行卡只剩两位数的消息，汤晓晓再一次且更加认真的问方芸，“这种活动花销公司真的不给报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汤晓晓虽然知道，可看着方芸无奈的摇头这心里就是不舒服，只有当体会到挣钱不易的时候，才能体会到花钱的心痛。
“没事的，你穿上很好看，而且明天酒会上那么多人，威霆的动作不明，尚编一定会抓住机会和很多人聊聊，到时候你我可不只是在会场做花瓶的，一身正式的衣服也是公司和自己脸面啊，没什么好心疼的。”
方芸说的云淡风轻，汤晓晓却怎么也放不下那卡里剩下的惊悚两位数，如果不是自己平常还注意存钱，恐怕等辞了职连回去的车票都要买不起了。
汤晓晓看着手里拎着的华丽包装盒，暗着着果然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这盒子平常被汤晓晓遇到是一定要好好收起来再多加利用的，但这一个，纵然再漂亮，汤晓晓觉得它还是好好保护她刚买的宝贝比较好。
“哎，一天天穷嗖嗖的买什么礼服，”汤晓晓小心的抱着这花空了自己钱包的衣服，嫌弃归嫌弃，肉疼也是真的疼。
“芸姐，你说有些东西也不是一件衣服就能改变的是吧，可怎么总觉得换身衣服就能像故事里那灰姑娘一样变成公主呢？”
汤晓晓的话听得方芸脸上笑意更深了几分，谁不想变成公主，但却不是每个灰姑娘都能遇到善良的仙女教母，“这也许就是一种魔法吧，自己给自己施展的魔法。”
一种能让自己感到片刻幸福的魔法。
两人分开时天色早已经沉了许久，耀眼的霓虹照的路人面上皆满是疲累，被如此夺目的光所照亮的，是一天的结束，还是新一天的伊始。
“曾经你给我施展过的魔法，如今我自己也可以了，不过你的审美肯定是有问题，她们都说不好看，再也不按你喜欢的样子挑衣服了，反正穿了你也看不见。”
晚上汤晓晓躺在被子里给那个悄无声息的兔子发着消息，一排排的未读与以往任何一次查看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就在汤晓晓正想着要不要拍个照片给那只蠢兔子传过去时，电话响了起来，屏幕上亮起的是汤晓晓参加孟云堂演出时拍的照片，灯光下那人优雅的坐在钢琴旁边，嘴角的浅笑更是分外惑人。
“喂，大佬今天好有空啊，怎么想起小女子来了。”
孟云堂工作的时候总是聚精会神，汤晓晓也不想打扰他，没事的时候两人就日常的互道声简单的问候，也只有孟云堂真的可以停下来时，两人才会在电话里好好聊上一聊。
“行程临时有变，做完手里的就把其他的先推掉了，明天我去苏扬接你。”孟云堂话音里带了丝欣喜，却听的汤晓晓又是一怔。
“你明天回来，可……”可她明天已经被人安排的妥妥当当，哪有时间陪他，汤晓晓想明天一定是什么好日子，不然这帮大人物怎么都抢着在那天来安排些。
那这么一算汤晓晓觉得自己好像也是个大人物，因为她本是想着等酒会结束了和尚琦提一提她辞职的事，这应该也是安排，虽然在某些人眼里实在有些微不足道。
“你明天有事吗？”孟云堂问。
“呃，也不算有事吧，就是公司让我去个酒会，看那安排好像要开挺久的，我怕……”怕怠慢了大佬，这突然的改变真是让汤晓晓没有丝毫准备，她都准备好两人下次在淇滨再见了，果然还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没关系，你忙就行，我回来也不早了，等落了地我再给你打电话好了，反正酒会那种地方你应该也吃不下什么的。”
“哦，好，那我等你电话。”汤晓晓笑着说，和孟云堂在一块其实是件很舒服的事，只要他不纠结时间这事。
能认识孟云堂这个音乐天才汤晓晓也不知道是不是沾了吴迪的光，从两人慢慢接触到变成习惯彼此存在的朋友，汤晓晓一直都觉得她很幸运。
可孟云堂对自己那份情，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去回应，人的出场顺序太重要了，偏偏如孟云堂这般完美的人，却在她心里已经住进姜凤林以后才让他来到她的身边，可汤晓晓知道自己连对不起都不能同孟云堂说，因为他从没与她提起过这事，从没开口，便谁也从没亏欠过谁，何来抱歉。
汤晓晓今天并不是很忙，至少比起以往的很多日子，可疲累总是按时侵袭她的身体，昏昏沉沉的，汤晓晓便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梦里她穿着各样的衣服在奔跑着，可她终不是故事里那个有着仙女教母的灰姑娘，她只是现实里的汤晓晓，被一件又一件的衣服慢慢拖垮了全部的力气。
这所有的百般心绪，缭乱的都在汤晓晓的梦里化作了一条窄窄的河，河中有舟，常随风泛于水面，在那摇摇晃晃的低浅风吟里，是一人眼里漫天的星光。
“滴滴～”寂静的黑暗被一阵又一阵的声响悄然撕破，可不知是上线提示的声音太低，还是汤晓晓此刻梦的太沉，两者相安无事之间，一连串的已读，便再次随着头像的灰暗重归了寂静。
夜，所有的生灵都将在明天前睡去，又在梦里等着一个新的明天。
而明天总是不能被预到的，它没有如旧的过往，也没有既定的未来，有的，也只是对新一场遇见的期待。
第二十九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威霆集团酒会这天虽然不用早早起来上班，可汤晓晓却并没比往日里轻松多少，日常随便惯了的人忽然被要求盛装打扮，实在让她好好折腾了一番才将将踩着时间点踏出了房门。
一路上，也不方便继续日常挤一挤公交地铁，汤晓晓只好扯着自己精致却极也不方便的裙子随手招了一辆出租，但这个并没让人省心多少，一会一个红灯的停下去，停的汤晓晓心里如同要炸了一样。
迟到了！
果然，她的表并没骗她，等汤晓晓一路走走停停的到了京玉大厦，尚琦已经和方芸在楼下等她好一会了。
看着连一向好脾气的方芸都有些紧皱的眉头，汤晓晓更不敢看此刻尚琦是怎样的脸色，不过和两人比起来，汤晓晓觉得她幸好买了一件衣服穿过来，但即使如此汤晓晓还是觉得自己的慌乱和两人此刻的从容比起来实在有些不够看。
“尚编，那个……堵，堵车了，对不起。”汤晓晓低着头丝毫不敢看眼前那一身黑白色拼接礼服的尚琦，如此分明的颜色，衬得尚琦整个人更显精干与凌厉。
方芸一旁静静瞧着见人来了便转身就上了楼的尚琦，门口被留下汤晓晓更是手足无措的傻站着，“走吧，也不算太晚，上去吧。”
有方芸领着，汤晓晓一路好走了许多，虽然脚下的高跟鞋老是不受控制，但至少顺利走到了会场找位置坐了下来。
“不是告诉你带双平底的出门吗？你看你路都走不稳，一会尚编喊你过去的话，你可怎么办啊？”
方芸担忧的看着汤晓晓脚下五厘米的高跟鞋，这跟虽然还不如她此刻脚下踩的，但一路上汤晓晓几乎五步必有一摔，如此真放她一个走下去，出丑不过早晚的事。
汤晓晓也知道自己这一路走的并不好看，但她也是急着出门，又想着多带一双鞋也没地方让她放一放，这才直接挑战高跟出门，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想起自己一路上的小心翼翼，汤晓晓觉得她想要降伏高跟鞋这个妖孽，怎么也得好好练上几个星期才好。
“我歇一会适应适应这鞋应该就可以了，芸姐你先去找尚编吧，她那也不能缺了帮忙的，我……”汤晓晓尴尬的笑了笑，“我一会过去找你们去。”
汤晓晓说的方芸哪里能不知道，可她还是不放心汤晓晓这边，不过此刻有个能让她歇歇脚的地方好好待一会，她也能稍稍安下心去尚编那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这一天，怎么也不会平凡了去。
方芸一走，汤晓晓这边就有些绷不住了，她脚刚刚好像扭了一下，隐隐的疼让她怎么也不能忽视了去，早知如此之前一定好好训练下要如何穿高跟鞋，但此刻说什么也是来不及了。
如果说这是汤晓晓工作以来最漂亮的一天，那这一天也同样是她为漂亮而痛苦的一天，衣服花出去大半工资，鞋子更简直要了她的性命。
这场酒会一开始，方芸已经熟练的开始了同各方嘉宾的接触和交流，远远瞧着的汤晓晓除了羡慕，只能继续打起精神尽力做一个完美的陪衬，但这种忍着脚痛还要笑的灿烂的感觉，实在说不上好。
“来各位，让各位久等了，今天咱们聚在这京玉大厦，我林振威代表威霆集团先谢谢各位的赏光，今天呢，我们威霆也是想借这个机会，来好好的招待下威霆这一路走来遇到的所有贵人，谢谢你们一直对威霆的支持，也非常感谢你们平常对威霆集团的照顾，今天大家尽管喝，尽管玩，缺什么就告诉这边服务人员一声，我林振威在此先祝大家玩的开心！”
台上一西装男人的讲话立刻吸引了所有的人围了过去，汤晓晓心里好奇，却也不敢离开尚琦半步，只能远远的撑着桌子朝声音的方向张望。
威霆集团的动态汤晓晓有意无意的一直在关注，这次忽然要在苏扬建分公司也是让很多人都看不懂威霆这次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而林振威，是威霆的总经理，更是威霆集团董事长林稼和的唯一继承人。把这般的人物都给派了过来，也难怪受邀嘉宾会如此豪华，可汤晓晓想了许久也不知道做房产起家的威霆，怎么会把注意放到了文娱这块，更别说这一场名为答谢宴的酒会，半数的文人又能帮如日中天的威霆做些什么。
“你不过去一块看看？这林振威接触生意也没有几年，如今林稼和已经放手让他来切分苏扬这块蛋糕，所谋之大，不言而喻。”
尚琦优雅的端着酒杯，杯面上干干净净，汤晓晓看的却是心下一惊，又一杯，她都已经记不清这是尚琦在餐会前喝下的第几杯红酒。
“我凑过去林大少爷也不认识我啊，而且，我也不知道和他们这些人该说些什么。”汤晓晓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尚琦已经给她介绍了好些各行业的精英来认识，但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汤晓晓就张不开自己的嘴去说上几句，只能在一旁笑着，希望这样至少不会失了尚琦的脸面。
面对这样的回答尚琦也没说话，利索的一仰头便又干净了一个杯子。汤晓晓看着身边如此一杯杯灌下去的人，她能感觉得尚琦此刻心情非常不好，但仍是见人便笑着，有认识的远远的同她打个招呼，尚琦也是愉快的举杯相邀，离职的事现在该不该说呢？望着尚琦面上翻涌起的酒气，汤晓晓一时竟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眼看着尚琦又下肚了几杯，汤晓晓端着自己总共抿了几口的杯子，顿时深感自己需要修行的还有很多，可看着尚琦面上嫣红不减，汤晓晓只觉得空腹喝这么多，尚琦此刻怕不会好受。
方芸在会场兜兜转转的也绕了回来，打了个招呼便同汤晓晓一块在旁边站着，“尚编这是喝了多少啊？”
眼瞅着身边排成排的空杯，方芸心里抑不住的一惊，像来公事公办的尚琦，清醒的让人觉得她从不会错，也从不会醉，只是这一次，两人都看不透尚琦有何用意。
“对，京玉大厦就是在石泉西路这边，这个点怎么可能堵车，我说大少爷你能不能快点，您老再不来兄弟我可真撑不下去，别说你，到时候老爷子得把咱俩都给劈了。”
男人说话说的声音非常大，只是如果能说话时看一下路，汤晓晓觉得她至少不会把尚大主编给扔那人怀里。
方芸看着来人也是吓了一跳，慌忙把尚琦扶起来这才喊了一声，“林经理。”
刚刚尚琦不舒服，汤晓晓与方芸商量着先让尚琦休息一会，可没想到半路竟然撞到了人。方芸小心翼翼的陪着笑，“没事吧林经理，都是我们太不小心了。”
“没事没事，”男人整了整被尚琦压皱的西服，目光扫了半眯着眼已经有些撑不住自己的尚琦说，“尚主编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没，没事，一会就好了，我和晓晓先带主编去歇一会。”方芸回道。
“嗯，前面有准备客室，不过本来还打算给尚主编介绍个人认识，记得她酒量没这么差来啊。”男人耐人寻味的看着尚琦，见尚琦一阵阵忍不住的干呕，终于还是匆匆放几人过去了。
“等会？你叫晓晓？”男人走了两步又回头奇怪的问，方芸扶着尚琦也疑惑的看向了汤晓晓，见见汤晓晓也是不明所以的皱着眉，这才扭头替傻掉的汤晓晓接了句，“是啊，林经理有事吗？”
“啊？”男人被方芸这一问像是打乱了思绪，眼睛奇怪的扫了三人几眼这才低道了句没事便走了。
三人转进客室时，尚琦已经没了之前醉醺醺的样子，懒懒的把自己散在沙发上，像是终于得了解脱。
“他走了？”尚琦声音有些暗哑，吐字却一如既往清晰，方芸正了正身子这才回道，“嗯，刚才听应该是在等什么人，这会估计是等不到出去找了。”
“你认识他？”尚琦忽然转了话头问坐在一边的汤晓晓。
“谁啊？”她在知道尚琦装醉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懵了，忽然的问题也没想过这个他到底是谁。
“威霆集团总经理，林振威。”尚琦的放下自己挡在眼前的隔壁，稍一偏头直直的望着一边的汤晓晓，“他刚才问了你不是吗？”
汤晓晓随着尚琦的话想着，这才把林振威和刚才遇到的男人合在了一起，她根本就不认识刚才那男人，“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啊。”
听汤晓晓在一边低声的叽咕着，尚琦笑了笑同方芸说，“那就怪了，方芸你说，是不是林大少爷又换了个叫晓晓的前女友啊？不然他怎么对这个名字这么在意。”
这话说出来好笑，听得一旁汤晓晓却尴尬非常，现在情况越来越让她摸不着头脑了，“那个，尚编，芸姐，你们和那个林振威林大少爷很熟吗？”
“也算不上吧，”尚琦松了松紧紧束在身上的礼服说，“和他见过几次，想起来也算是一段孽缘吧，幸亏这回退出来的早，不然真不知道他又给我介绍什么人认识。”
孽缘，汤晓晓抬头看着一边捂嘴轻笑的方芸，她好像有一些很重要的事不知道，尚编竟然和林氏继承人有关系？感情？还是商业上？
不过瞧着尚琦装醉都没忘要吐某人一身的意思，汤晓晓觉得自己把人摔在林振威怀里这事，好像惹麻烦了。
“我这真堵了，你要再催我就只能把你这车扔路上两条腿跑着过去了。”这时通往京玉大厦的路上正堵的异常热闹，姜凤林穿着一身西装正在车外向远处张望着，耳边电话里不断催促的话，平白让人更多了焦躁。
“好了好了，我会尽快的，你放心吧。”
这条石泉西路是通往京玉大厦的必走之路，很多年了也没正经修一修，于是隔三差五的，这个路段总会出些小事故，但因为平日走这路的也确实没多少，小打小闹一般，总是引不起上面的重视。
可是今天车流一下激增，让这条路还是碰出了火花，远远看着被人围观着的车祸现场，姜凤林低低骂了一声。
“哎，让一让，让一让，小心了。”姜凤林正环顾着路边有什么能送他一程的交通工具，这个点真的已经迟到很多了，不止那边等的急，姜凤林那还没颠倒过来的世界也让他倍感难受。
远处声音引得姜凤林目光寻过去一看，一辆小摩托正想突破人群的封锁线悄悄从现场穿过去，姜凤林看着在人群里忽隐忽现的小摩托，顿时眼前一亮，好机会！
“让一让，哎，你谁啊！谁让你上我车的！”
第三十章 缘劫（上）
尚琦同林振威之间的关系实在耐人寻味，可汤晓晓看着方芸笑的毫无顾忌，应该也不是什么不可说之事，只可惜被八卦的熊熊炙火灼烧着的那颗好奇之心，实在让汤晓晓抓心挠肝的难受，所以纠结到最后，终于还是没逃过一个忍不住的结局。
尚琦好笑的看着汤晓晓，“我和林振威？我们俩啊就是各自误会的聊过两回，一次我把他当成了客户，他也把我当成别人介绍给他的新女朋友了，哈哈，那次我就想着这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奇怪的客户，项目都不了解老是问些莫名其妙的事，哎，方芸我记着那天是你和我去的吧，你还记得你把真的投资方带过来时林大少爷那呆萌的表情吗？哈哈！太可爱了！”
听着尚琦爽朗的笑，方芸点点头似乎也想起那一天的趣事，“我记得那天林经理还以为投资方是尚编的父亲，一见到我们过来就站起来热情的喊了人家一声叔叔，吓得投资方都蒙了，不过林经理也是想的开的人，这么大误会没几天竟然真让他找着尚编在哪工作了，他天天拿着好大一束的玫瑰花在楼下等，非要请尚编吃饭不可，这件事当时闹得全楼都知道了吧。”
谈笑间汤晓晓撇撇嘴有些不敢置信，刚才走廊看到的那一身西服的精英男，传说中威霆集团下一任继承人竟然是这样的人，汤晓晓觉得她之前了解的怕是一个假的林振威，“后来呢，尚编答应他了？”
对汤晓晓的问题，方芸含着笑看着尚琦，“这就要问尚编了，尚编那天上了林经理车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林经理竟然真的再没到楼底下等过，为这事好多姑娘还觉得可惜呢。”
“哪有这么玄，”尚琦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憨憨的笑着说，“这不是看他天天来觉得烦就想和他聊聊看，结果人家也没客气，直接带我去他一朋友订婚宴了，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想起林振威给我介绍一个人就要那人听一句，呀，林总身边又换美人了，这次的不错啊，林总真是有福气。”
尚琦的酒劲慢慢挥发出来以后，让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放松，连带着说话也随意很多，几句话就如同是好友间的聚会闲聊，不止笑的越加放肆，连说话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
“就这一句，你们知道吗，那天我得听了不下十几遍，那些人还就喜欢往林振威这混小子身边凑，你说他有什么好的，不过，”尚琦话说一半停下来缓了一半刻这才继续讲着。
“不过这人土豪就是土豪，走都走了还整分手礼物，方芸你记着前些年有一个挣了三百万的项目没，那就是林振威找过来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那天我都和他说以后别联系了，非搞的好像他欠我的一样。这事我记着传出去过吧，虽然传的乱七八糟的，想想那时候也是一场风云啊，连经理都找我来问和那混小子有什么情况，竟然还让我找林振威再接几个项目，他这么喜欢振威他怎么不自己去啊，天天就知道催催催，你说他除了那个位子还有什么！”
越说越大胆的话让汤晓晓和方芸笑也不是，和也不是，这一句句里听不懂的心绪也渐渐露了端疑。
“有什么意思，混小子！”
看着尚琦按在头上的手越来越用力，方芸担心的查验着尚琦此刻的状况，汤晓晓也不知此刻她该做些什么来帮忙，“要不我喊小叶送点醒酒药来吧。”
“没事，就是之前灌的太急酒劲没消了去，休息会就没事了，小叶那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还让他给你带了双鞋，不过是我的也不知道你穿着能不能合适。”
虽然一直知道方芸是个细心的人，可被人如此照顾，还是在同一个位子上，这样的差距让汤晓晓感到羞愧。
嗡嗡的一声，汤晓晓奇怪的翻出手机，里面一条短信刚刚发了过来，“还在忙？”
“晓晓？”方芸奇怪的看着看着手机发呆的汤晓晓，“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有个朋友过来了，我……”瞧着汤晓晓欲言又止的样子，方芸了然的笑了笑，“没事的，你如果忙先走就可以，一会等开个会我和尚编也打算回去了。”
“可尚编她……”汤晓晓皱着眉，已经浅浅睡过去的人安静打着轻呼，柔柔弱弱的这么躺着哪里还有半分那平日暴躁老巫婆的样子。
“去吧，没事。”方芸既如此说了，汤晓晓也没再多推辞，她其实真的不太喜欢这样的环境，这一天最放松也不过和她们一起在客室里呆着这一阵，但永远躲在她们的背后，就意味着她永远是个需要依赖别人的孩子，而这才是汤晓晓最不能接受的。
京玉大厦的楼下，姜凤林一下车就大步的往楼里面走着，正好得了消息的林振威也刚从电梯出来，两人一遇到就互相给了对方一拳，“老二你也太慢了，再不来我都要喊他们开饭了。”
“我倒是想快，”姜凤林无奈的想起一路停的他心力交瘁的红灯，还有半路上围的严严实实逼得他不得不弃车上路的意外。
“对了你借我那车我停半道了，你看看找人收了吧。”姜凤林说的随意，听到这话的林振威却不敢置信的看着一派坦然的罪魁祸首，“老子把最喜欢的车给你小子开，你给老子就这么扔了！”
这件事姜凤林深深的觉得真不能怪他，毕竟一路上老是催他的人不就是眼前这位，如果林振威不催，他怎么也至少能保证把车安全开过来，可等他人已经随了林大少爷的意思尽快赶了过来，竟然还和他抱怨车的事。早知如此还不如给他配一辆小电驴骑一骑，怎么的像今天那辆小摩托也好，至少人家就走得林大少爷那辆四驱爱车走不了的路。
“老刘，去石泉路西上找找我车去，完犊子的玩意就这么扔路上，你找到了先开回去吧，晚上再过来接我们。”林振威撂下电话一刻不停的又拨给了正在大厅守着的齐秘书齐涵。
齐涵也是林振威和姜凤林的同校同级生，行政管理专业毕业，当年是选上他一起送出去学习的，可被选中的人里，只有他从一开始便拒绝了。
林振威一直记得齐涵那年很直白的对林氏集团的人所说的话，“我可以留在威霆工作，但我暂时没有出国学习的打算。”
学习机会的难得，学校很多人都明白其中价值，可齐涵只一句没打算便将劝阻的人都打发了回去。但仍如齐涵所愿的，凭着优秀的毕业成绩，齐涵顺利留在了林氏，不止如此，更是在一年内便被提拔到了林氏董事长林稼和的身边，直到这次林振威来苏扬组建分公司，林稼和才把齐涵下派了出来。
“也不知道老头子怎么想的，派这么个人来帮我看场子，我都怕客人都被齐涵那冰块给吓跑了。”趁着电话没通，林振威瘪着嘴和姜凤林诉着换了男秘书的苦楚，可这些只会让姜凤林感到更愉快，想想以后如果要按照林振威的审美天天守着一堆美女工作的话，那简直是要了命了，和某人不同，姜凤林深知自己可消受不起这美人恩愁。
“我们马上上去，你先让人准备着，对了去客室看看尚主编怎么样了，一会会议结束安排下一起碰个面。”公事公办的林振威变脸极快，说话间哪还有刚才为了爱车跳脚的样子，姜凤林在一边默默的瞧着，也只能默默感慨齐涵怎么就长了一张最不讨林振威喜欢的脸型。
不过相不起脸皮这种无甚所谓的东西，姜凤林更觉得是因为齐涵早婚才惹得林振威极不待见他，毕竟守着一个毕业结婚双证一块的交待的人在眼前，林振威那流连花丛的浪子行径，在老爷子面前除了被骂也只有被骂了。
“你先来七楼，然后往左，顺着走拐几个弯就到了，晓晓不是下去了，你问问她，正好帮她把鞋换换，让你带的药带了没？”会场门口刚刚送走汤晓晓的方芸正接着楼下打来的电话，那电话是叶絮繁打来的，也是第一次来京玉大厦的叶絮繁，华丽丽的看着眼前这千转百回的十七楼小高层懵在了楼下。
汤晓晓走的电梯，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楼下，看着叶絮繁对着四面墙直打转，笑着就歪歪扭扭的走了过去。
“小叶！”接到孟云堂电话的时候汤晓晓还以为赶不上这双鞋了，可没想到正好在楼下就让她遇上，今天这双高跟鞋实在折磨的她不轻，一想到一会就能换下来，心情立刻好了不少。
“芸姐那我先走了，拜拜！”汤晓晓的声音轻快的在电话里远远的扬起，可电话刚挂没多久，方芸就看着一个高个子的西装男人正紧皱着眉头盯着自己。
“刚才和你打电话的是谁？”姜凤林不确定的看着方芸手里的手机，刚才的声音听不真切却总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像那个人每次同他道别时一样，总会让他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姜凤林整整思虑了三年，然后他知道，这就是思念，一种刚分开便开始翻涌着的思念。
误会了吗？姜凤林也知道自己问的有些唐突了，低着头有些失落的和方芸低声说了句抱歉。
不明所以的方芸远远朝在一旁同样没搞清楚状况的林振威点了点头便快步离开了。
“老二你没事吧？”姜凤林的状态看的林振威心里隐隐的担忧，他就和齐涵说句话的功夫，姜凤林就忽然拉住了个女人，当然林振威并不会以为是姜凤林对谁一见钟情了，但也同样会感到惊讶就是。
姜凤林摇了摇有些混乱的脑子，以前他总是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直到遇到了那个人，短短的相处本以为只是一时情动，可一晃三年，姜凤林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忽视掉这份感情。
如果三年前能让他重新选一次，姜凤林希望自己能做和齐涵一样的选择，可最后他找不到那个人了，而齐涵却永远的拥有了自己的爱人，这就是姜凤林深深钦佩齐涵的地方。
“咦，你也在七楼啊，那个能问下客室在哪个方向吗？”电梯一打开叶絮繁就瞧见了门口的姜凤林和林振威，虽然林振威他并不认识，但刚刚非要搭他车一起过来，到地方又只给他一句谢谢就跑没影了的人，叶絮繁可记得清清楚楚。
第三十一章 缘劫（下）
同以往一样，汤晓晓最头疼孟云堂打电话问她怎么样了，因为那代表即使约定的时间还没到点，但孟大佬已经一个人在等了。
果然，汤晓晓一出京玉大厦就看到了门前那高高的楼梯下正等着的男人。
“你今天很美。”那个男人说。
“你今天也很帅。”汤晓晓笑着回道，也不知道这人几点的飞机，一身干净的西服总不至于一下飞机就来了她这。
“谢谢。”
简单的夸奖让孟云堂心情很是不错，抬头看着远远站在台阶上不动了的女人，轻笑了声缓缓的抬起了手，“下来吧，上次同你说的那家餐厅正好有位，一起去吧。”
这人总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汤晓晓满心欢喜就朝着孟云堂的冲了下去，果然还是平底鞋适合她，高跟鞋让她一天都没敢好好走几步，现在可是天高海阔任她飞了。
“你确定真的要请我？我今天身上最值钱的可只有这件衣服了。”
汤晓晓刚系上安全带忽然又有些不确定的问着旁边已经准备出发的孟云堂，虽然她也很想请客，可最近实力真的不允许。
“放心，”孟云堂偏了偏头瞧着副驾驶上说的可怜巴巴的汤晓晓，这人好像从他认识她以来就一直很穷，又穷又倔。
此时京玉大厦已经又迎来了一波小高潮，酒会酒会，以酒附会，这场盛宴的主人现在就正端着酒来回的寻着他今天的目标，可此刻最引人注目的，反而是被主人家带过来的一个神秘男子。
这人谁啊，竟然跟林总称兄道弟？
林氏又派了个大人物下来帮忙？
哎，你刚瞧见没，齐秘书竟然朝那个人笑了笑，这人好大的面子啊！
会场议论纷纷，被议论的人也没有多轻松，齐涵不过说了两句就又被喊走了，而林振威更是刚给姜凤林介绍了三个前辈就不知道又被哪的美人给勾了去。
“姜凤林？”正一边暗暗比对着手里名单，打算一会主动出击的姜凤林，刚要朝下一个目标走过去，一个女声就远远的传了过来。
“你就是齐涵说的姜凤林？”尚琦端着杯子站在姜凤林五步远的地方不确定的问着，这里就只有这个人她不认识，可齐涵刚才去客室和她说的事，尚琦觉得还是她主动来问会比较好，至少总比一会继续耽误她时间让她开心。
望着眼前这主动过来搭讪的女人，姜凤林心里忽然有了种不好的感觉，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种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她并不是个好相与之人。
“您好，我是姜凤林，请问您是？”姜凤林彬彬有礼的问着。
“你好，我是梦墨文化的总编尚琦，齐涵刚刚告诉我，和你聊一聊会很有趣。”尚琦朝姜凤林抬了抬杯，极有兴致地看着姜凤林，这人比齐涵给她讲的还要讨人喜欢。
“齐涵他，喜欢开玩笑，”姜凤林不能想象齐涵绷着脸给别人讲和他说话会很有趣的事，如果是，那一定是被某人指使特意加进去的。
尚琦来之前就知道这场酒会的主角是一个神秘人，什么答谢宴，从林振威说出来她就不信，还不是为了林氏在苏扬站住脚才搞出来的交流会，但能被林稼和那老狐狸调派过来给他宝贝儿子帮忙的，一定和齐涵一样，有趣至极。
“这家店好像又改了设计，”等餐的时候，熟悉的地址却又恍如一新的店面设计让汤晓晓也忽然不确定自己是被人带到了哪，可这处处透着精致的铺面，倒也是极符合孟云堂的审美，恰如午后那简单的小温暖。
“嗯，”孟云堂喝着刚刚上桌的柠檬水，他也不知道汤晓晓身上是有一种什么样的魔力，只是让人这样远远的瞧着，便能生出满心的欢喜。
“对了，”汤晓晓看了半晌，直到把心安回他们现在坐着的桌子上，这才想起了那件被她久久忘却的事，“栗阳他？”
之前吴迪给同她打过电话，栗阳还是去了爱尔兰，虽然有讲过希望吴迪一起过去，可吴迪还是拒绝了，看着好友落寞的眼神，手机里那张只有一人的墓园，格外显得悲切。
“我知道，栗阳给我打过电话了，”孟云堂对自己的朋友也不知道还要说什么，他认为的对与错，连他自己都不认为会永远是对的。
“虽然爱尔兰那边公告发布的晚些，可是若再加上集训算起来也没那么紧，你可以告诉安迪不用担心，沈哥和我都觉得这对栗阳来说是个好机会，而且三五个月就回来了。”
话说的轻易，汤晓晓心里总觉得放不下什么，离开这件事她真的怕了，怕有人一去之后便再也不复回返。
“你怎么没一块去？”汤晓晓奇怪的看着对面的孟云堂，栗阳能得到的邀请不可能孟云堂得不到，那场大会好像也并没有限制演奏者的乐器。
“因为我觉得大会时间太长了，”孟云堂笑了笑，“我们不是约好一起给伯母过生日吗，如果我去了爱尔兰到时候肯定是回不来的，而且我现在对那样的大会需求也不是很大。”
“真的？”国际的大会也可以这么随意？汤晓晓并不了解这一块，平日听孟云堂同她普及到的也不过一星半点，这让她并不能很好的明白演奏者参加的每场活动到底对演奏者本身有着怎样的影响。
“嗯，爱尔兰只是给各个国家优秀的音乐家一个在国际舞台上展示的机会，而我早就在国际上参加过活动了，所以参不参加也没多么重要。”
孟云堂话语间的自信让汤晓晓终于定了定心，她其实也更愿意相信栗阳还是她记忆里那个喜欢害羞，一眼看去就让人觉得很干净的大男孩，更愿意相信吴迪并不会因为这一场短暂的离别而感到伤心。
晚上当汤晓晓打给吴迪时，电话意外的响了许久都没被接起，汤晓晓也不知道去哪才能找到吴迪的下落，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拨下去，直到那边传来吴迪抱怨的嚷声，“汤晓晓你疯了，我洗个澡你给我十几个电话，什么事这么着急？”
“没事，就是想你了，”汤晓晓松了口气说着，吴迪陪她走了三年这样不知所措的日子，汤晓晓竟不知道此刻要如何安慰这个仍笑的有些没心没肺的女人。
这天两人聊的很晚，陪伴是汤晓晓觉得她能为吴迪唯一去做的，就像曾经那些艰难的日子里，吴迪为她所做的一样，每当她需要的时候，她知道那个人一定会在。
“你们已经聊上了，”林振威缓缓拥着一个陌生的美女走到正说着什么的尚琦和姜凤林面前。
可面对林振威脸上那一眼可见的红润喜色，除了姜凤林那满眼的无奈，尚琦更是直接的结束了话题选择走人。
“哎，尚主编你别走啊，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林振威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而唯一知道答案的姜凤林也只是怀着看戏的欣喜，默默的站在一边做一个合格的观众。
“林总不是傻了吧，我能有什么问你的。”尚琦毫不客气的说着，这般的直白直接吓的周围所有人心中一跳，连察觉事情不对匆匆赶过来的叶絮繁和方芸都有些为自家主编感到深深的担忧，这样说话真的不是在公司骂他们这些小编辑吗？
“尚琦你再说一遍！”被当众这般羞辱，林振威脸色也是一变，气恼的松开那拥着柔软腰肢的胳膊，抬手指着尚琦就要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刚到嘴边，众人本以为是滔天的怒火就被尚琦轻轻的一声“哼”给压的气焰立刻小了不少。
“咱之前不是说好了，在人前给我留点面子不骂人的吗？”
林振威委屈的样子让众人皆是一愣，只有姜凤林，极不合群的笑出了声来。接收到林振威隐隐含着威胁的眼神，姜凤林也知道自己刚刚真的应该绷住，如今自家老大都怂了，他怎么也得把面子补上一补，这样回去才好交差。
“那个，尚编，林，林总也不是有意的，他就是担心合作的事，这也是关心工作，您就大人有大量放他一回，以后有机会我让他给您请客赔罪。”
“请客就不必了，不过姜凤林，你告诉那个混蛋，想要照着旁人的路走没事，但若是让旁人无路可走的话，那可就怪不得旁人做事不留颜面了！”
话说的清清楚楚，不需要姜凤林转达那个混蛋也已经听完了全部，众人心里打颤的看着当众被骂的混蛋，也不知道这传闻里最看重面子的林大少爷会不会当众发怒。
“尚琦你没完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林振威皱着眉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尚琦，尚琦也毫不畏惧的看回了林振威，二者之争，终于还是在林振威示弱的转了头这才稍稍告了一段落。
可转了头却并不是一场战争的结束，姜凤林不解的看着忽然望向自己的林振威，那呐喊着让他帮忙报仇的眼神到底是让他怎么做，替他当炮灰？这个选择还真是不怎么让人高兴。
不过没等姜凤林再说什么，叶絮繁和方芸已经站到了自家总编的旁边，方芸一脸歉意的对林振威说，“抱歉林总，我们总编喝醉了，您别介意，这今天也没什么事了，您看我们就先走了，对不起，对不起……”
瞧着方芸在众人面前谦卑的和人道歉，叶絮繁眸色也渐渐深了起来，他最不喜欢方芸这样，对自己的事如此，如今连别人的事也要她来道歉，她又做错了什么！
“醉，我怎么会醉，我都吃过小叶带的醒酒药了！”尚琦用力拉了拉方芸，眼看着这打定主意不要自己再多说什么，方芸也只好歉疚的笑了笑便老老实实扶住了尚琦。
“真是，小叶你的药也不管事啊，亏我和方芸还等你这么久，一点用没有，还有剩的没？”尚琦在人群里随意的嚷着，叶絮繁被讲的脸色直发红，听她要醒酒药，立刻便开始搜包找到一管小小的药瓶拿给了尚琦。
“没用的东西，竟然让我醉了！”尚琦瞧着自己手里的小药管傻傻的笑了笑，在众人纠结这人到底是醒是醉时，尚琦已经一仰头便把一整管都到倒进了嘴巴里。
“哎，这是药！”瞧见尚琦动作，直到已经阻止不及的方芸惊讶的想让尚琦把嘴巴里的东西吐出来，可那些药片早已经被尚琦全部的咽到了肚子里。
真的醉了！众人了然的看着这场闹剧，一下会场里再没人怪罪尚琦的不礼貌，毕竟每个人敬了尚琦几杯酒都各自心中有数，如今人醉了，哪里还逃的了自己心里那关。
“尚主编醉了，你们送她先回去休息吧。”众人一一附和着说。
既然大家都觉得该散了，林振威也没留人，目光怪异的紧紧盯着尚琦走路独有些晃动的背影，他就是觉得乖，但又说不出哪里怪？难道是因为自己被个女人骂了还没找回场子？不应该啊，林振威傻傻的想着，这几年他被骂的只多不少，他应该早习惯了啊。
尚琦一进电梯就自己站直了身子，借着电梯光洁的壁墙还整理下自己的妆容，到了楼下像是早就算好了一般，没一会就有辆小车出现在了几人眼前，而尚琦也已经在两人反应不及之间上车走人了。
“我先走了，你们路上小心点。”方芸和叶絮繁朝车上的尚琦远远的摆了摆手作为道别，等车完全没了影子，这才相互疑惑的看向了彼此。
“尚编没醉啊？”叶絮繁压着心里从看着尚琦一秒变了状态时就涌动着的惊讶，她是演员吗？叶絮繁暗暗的想着，在会场他真的以为尚琦是喝多了才说了那么多胡话。
“有点吧，今天喝不少，不过应该还能撑住。”方芸担忧的朝车子远去的方向看了看，虽然早就看不到了车影，可这样似乎能让她心里的担心少一些。
“对了你给尚编吃的什么，醒酒药？”方芸问着身旁的叶絮繁，是药三分毒，从尚琦为了取信众人吃了一整管药开始，方芸就觉得事情好像比她知道的还要复杂。
“不，不是，那管是VC，”叶絮繁把空药管拿给方芸看，“尚编吃了我带的醒酒药后就用这个和我带来的换了。”
七楼会场，热闹的故事里少了主角，所有人也慢慢散了开来，姜凤林看着林振威望着几人离开的方向发呆，不敢置信的问林振威说，“老大你喜欢那样的？”
“哪样的？”林振威不明所以的看着姜凤林，等他瞧完姜凤林用手隐隐绘制的轮廓，一下脸就涨红了起来，“滚，没个正经。”
被骂的姜凤林也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被人骂没正经，要知道他也只是描绘了下一个正常女人的轮廓，难道某人自己想歪了还要怪他不成。
看着林振威一副思春的样子，姜凤林除了好笑竟然心里生出了丝丝的羡慕，这一丝的花火又点燃了忙碌中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思念，可他现在除了那个已经换人的电话号码，连半分找到她的线索都没有。
“杜老三，我让你帮我找的账号你找到没？”姜凤林烦闷的给杜奕霏去了条消息，而接收到消息的杜奕霏吓了一跳后揣着忐忑的心仍是选择了无视，他什么都没看到。
账号的事，明天再告诉某人也不迟，反正人又不会跑了，杜奕霏暗暗的想着，当初他放下自己女神去给老二找媳妇，虽然没找到，但女神三天没理他的仇，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报一下，不过他也是有原则的，至少号找回来他就登了一下连里面消息也只看了一眼而已。
世界上真是再没有比我更够意思的兄弟了，杜奕霏越想越觉得自己只找这么点小麻烦简直太过善良，他怠慢的那可是女神！
一时恶作剧的欣喜，很快杜奕霏就知道了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但此刻的杜奕霏，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被某人拆了的命运已经在和他热情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