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刺杀擎日
这一夜终究是过去了，孔昭参考了一下大家的意见。
决定直接和夙夜见面，答应合作，帮他刺杀擎日。其他事情，等到刺杀完成之后再决定。但其实这只是他们表面的决定，深层次的计划却是另外的，就是联合擎日重伤夙夜，毕竟两虎相争外人才能得到好处，要是让夙夜一家独大，孔昭几乎可以断定，他事后肯定不会把承诺好的地火交出来。
七天后，在魔族第二大城中，大皇子擎日为了庆祝自己找到一件爵士铠甲摆下宴席。这幅铠甲来自上古时期的魔族战神，铠甲本身品质特别的高，又带上了战神一辈子杀人带来的怨气煞气血腥气，更是直接养出了器灵，这样顶尖的法器，大皇子擎日自然要好好炫耀一番，顺便打压一下自己的倒霉弟弟。
宴席排场很大，城门大开，不设防备，这也就给了孔昭他们顺利进城的机会。
擎日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身侧是数不尽美酒和美姬，身旁一个一身黑衣的少年人离他很近，少年人眼睛上蒙了一块白布，正在安静的独自喝酒。
“你看你出的这个主意。”擎日不满的往嘴里灌着酒，“我这么大剌剌的在外面坐了这么多天，就没见到一个刺客，夙夜肯定是怂了。”
那少爷摇头：“不可能的，圣渊里的暴动越来越频繁，魔皇很快复活，到那时他只会看到你们兄弟中剩下的那个人，这段时间你们俩都应该疯了一样的要杀了对方，你给了他这么好的机会，他肯定回来杀你。他自己不来，也会派人来杀你。”
“到时候我就把他的手下领给父皇看，父皇就会知道谁是坏人了。”擎日的得意的想。
“蠢货，你若真的这么做，夙夜不杀你，魔皇也会杀你的。”那少年摇摇头，然后注意到一个看看靠近的侍女，侍女穿一身不常见的桃粉色，年纪不大，浑身清丽淡雅。少年不识靠眼睛去看别人的，他靠的是气息和感觉，所以他知道这女子浑身都是魔族特有的煞气，似乎是没什么问题的。
擎日一把抓过那女子的盈盈细腰：“你是哪来的丫鬟，怎么我以前对你没什么印象，你叫什么？”
侍女笑的羞涩：“我叫鸢鸢。”
——
千里之外的主城，夙夜和段天歌面前摆着白玉棋盘。
“先生以为，这次我们能成吗？”缓缓放下一枚棋子，夙夜内心也很忐忑。
“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段天歌无所谓的笑笑，“其实让他们去刺杀擎日不过是虚晃一枪，我们真正的人马都集中在圣渊。魔皇就是这样的存在，他是魔族中的最强者，也是人人忌惮的可怕存在，不趁他虚弱的时候除掉他，那么擎日死后，第二个被吞噬的就是二皇子你了。”
声东击西，暗度陈仓，这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只不过要牺牲掉去刺杀擎日的人。
牺牲就牺牲吧，他们自找的。段天歌在心里这么给自己辩解着。
而圣渊外，此时一片肃杀之气。
无数黑甲卫队层层密布，把圣渊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而孔昭，王潜渊，萧璇玑三个人，就躲在隐身阵中目睹了这一切。
“果然如此，我们就是调虎离山的陷阱本身。”王潜渊眉毛蹙在一起，“阿昭对段天歌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
孔昭道：“我只是觉得这人的动机很奇怪，他为什么要帮着夙夜呢，就算夙夜是他靠山，他也犯不着就这么牺牲我们达到对方的目的，除非他还另有所图，除非他们两个人的心思也不是完全一样。”
“擎日那边就派季凌云和夏炎去，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王潜渊有些担心，“眼前这些黑甲卫兵集中到一起，威力非同小可，他们很有可能是要把圣渊直接给拆了。”
“那魔皇到底虚弱成什么样子，他们竟然觉得凭借自己的人海战术就能起到作用，有些好笑。”孔昭皱眉，看着那些黑甲卫伴随着号角声直接冲锋进圣渊，血色化开，他们和浓雾混合到一起，开始在圣渊中不断的争夺厮杀，峡谷上方一片血腥味。
萧璇玑忽然开口：“我们等一等，先不要出去。”说着，他把结界的外围又加固了一圈。
而回到大皇子擎日这边，鸢鸢细嫩的小手已经化为了火红色的利刃，牢牢抓住了擎日的四肢，吓得擎日变了脸色，当即大叫：“先生救我，先生快来救我！”
那黑衣小男孩却不急着出手，他的脸微微侧过来，困惑的嗅着鸢鸢：“你的味道，很熟悉。”
鸢鸢仔细看看他，也说：“你的味道也让我觉得很熟悉，可我脑子坏掉了，想不起来你是谁了？”
“你是要来杀擎日的吗？”那小男孩问她。
“怎么，难道我要杀他你就要来打我？”鸢鸢不屑，“你打不到我，我跟班也来了，有他在你们谁也不能来打我。”
正说着，夏炎和季凌云就飞到高台之上，烈烈火光之中，夏炎手握噬魂神针，一身黑焰，犹如杀神一般走了过来。
小男孩转动着脑袋，困惑的歪了歪：“是战神回来了吗？不是的，跟战神那讨厌的味道不一样。”
鸢鸢用黑焰困住擎日，然后蹦蹦跳跳跑到夏炎旁边：“小跟班的，你看看他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说他好像认识我一样。”
“你是？”夏炎眯了眯眼睛，再看一旁陈列的意见漆黑金色龙纹镶边的战神盔甲，瞬间明白了什么，“你就是这件盔甲里的器灵？”
“你们不是来杀擎日的吗，为什么不动手。”器灵反问他们。
“我们只不过是来提醒大皇子的。”季凌云开口，“大皇子其实应该派点人手守着圣渊，要不然就被夙夜釜底抽薪了呢，就算现在，只怕也晚了。”
这句话简直提醒了擎日，他猛地站起来准备叫人，就发现东方圣渊的方向红光密布，那巨大的黑红色光柱闪过之后，是无穷无尽吞噬一切的黑暗，他被吓傻了：“父皇，父皇竟然提前出关了。夙夜这个孙子，真不是个东西。”
夏炎回望红光的方向，有些担心孔昭他们，这样毁天灭地的力量，很少会有人不被波及。
第三百四十七章 魔皇出世
圣渊之下，吞食天地的强大力量突然出现。
那些猝不及防的黑甲卫兵们瞬间化为被吞噬的对象，甚至连变成浓雾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就成为了魔皇的养料。那种感觉很那形容，最开始是窒息，紧接着是恐惧，你会觉得自己只不过是沧海一粟间的蝼蚁，深渊下的东西才是最恐怖的。
孔昭感觉自己浑身都麻木的不能动了，直到她缓缓翻动手掌，一个瞬间，把王潜渊和萧璇玑都拉进了自己方寸间中。身后，就是逐渐碎裂的空间，方寸间整个外围就像是琉璃之间破碎，龟裂出了玻璃上的纹理，若不是这空间被宛丘秘境加固过，只怕他们逃过这一届。
萧璇玑难以相信自己双眼看见的：“下届还有这样强大的力量？这修为一定在化神之上，至少是炼虚等级。这样强横的力量却不得飞升，果然是后患无穷啊。”
孔昭却突然想起来之前关于九钧的情报：“难道这个苏醒的人就是九钧里的魔尊虬圣。”
“魔族等级交替和变迁非常缓慢，魔皇有一直在沉睡，应该不会有第二人了。”王潜渊附和。
透过方寸间向外看去，赤地千里，那沙漠也好，峡谷也好，变成了一片虚无。圣渊之中，一双血红的眼睛贪婪的向外看着，一团凝聚起来的魔气奔腾不休涌出来，渐渐化成一个人形的黑雾，他像是没有注意到藏在方寸间的三人，开始迅速向城市的方向飞行着，一个动作就能飞上千里。
“他要做什么？”孔昭很奇怪。
“他要去吞噬他的血亲。”王潜渊忽然反应过来，不由得想大笑两声，“简直太好笑了，魔族这两个皇子相互算计，甚至不惜利用我们，但是他们肯定想不到，他们这位父皇当年留下他们二人，也是为了自己复苏之后得到最好的血食恢复。这就是魔族，没有什么伦理制约和法度，他们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等她们一行人赶到时，发现王潜渊的猜测是正确的，整个主城中已经找不到不到一个完整的魔族了，他们都被吞噬了，夙夜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而夙夜，此时此刻对着一张棋盘，对面早已空空如也，，他感受到天空中传来的巨大的威压，反而坦然了。
有脚步声传过来，他抬起头，来人竟然是季凌云。
他惨笑了一声：“季凌云，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段天歌都已经逃走了，你回来时送死的吗？没看到东边遮天蔽日的红云吗？那是魔皇虬圣，我的父皇，他一会儿就来杀我了。”
“他是你父亲。”季凌云说。
“哈，父亲。”像是挺到什么好听的笑话，夙夜嗤笑，“你小时候总跟我抱怨凌云老祖待你不好，在我眼里那都是你的炫耀，你这个蠢兮兮的废物。你知道我是魔族二皇子，但是你知道我本来有多少个兄弟吗，三十八个，都哪去了呢，都因为虬圣修炼逐渐没了。只有我和擎日那个白痴还活着，小时候，我们必须经历的考验就是独自前往人界，拿到五神器回来，不然等着我们的就是死。”
季凌云没说什么，夙夜却急了：“你还不滚蛋？去圣渊去找地火，再不走你们一个也别想走了。”
“你不逃吗？”季凌云问他
“我不逃，我要堂堂正正和他打一场。”夙夜唇边浮现出一丝惨笑，“这是我的宿命。”
季凌云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夙夜一道罡风甩到了半空中，夏炎在这里等待多时，红玉一路跟着他们，此时化神凤凰，瞬间飞离原地。
那一团黑色人影根本不稀得多看他们一眼，对着夙夜就扑了过去，夙夜抬起手中的刀，目光毫无惧色的看着对方。
夏炎一行人终于和孔昭他们汇合，所有人都愁容满面，魔皇提前复活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圣渊下面凶险莫测，没人敢下去一探究竟，王潜渊一直强调那下边有个很厉害的东西，依旧盘踞在那里。
夏炎不仅自己回来了，还带回了鸢鸢和一个小男孩，小男孩是远古时期魔族战胜的盔甲灵器，他似乎非常喜欢夏炎，而且他好像还知道鸢鸢的来历。
“我很想进去。”抱着一个黄色兔子，馄饨匆忙跑了出来，久久凝望着深渊，那里面好像有个东西在呼唤着她。
“不可以。”孔昭变了脸色，“那里非常危险，不要闹。”
馄饨摇摇头，她感觉到了圣渊有多恐怖，可是生物的本能让她不能退却，冥冥中的力量一直在喊她，坚定了神色，她说：“主人，谢谢你还会照顾我，很可惜没帮上你很多的忙，但是我有预感，当我进了圣渊之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你放心让我尝试一次吧。”
“但我更不想失去你。”孔昭的表情很严肃，几乎吓到了其他人。
“但是我总要长大的。”馄饨还是丸子头的小女孩模样，身条儿已经越发的成熟，“灵兽要进化，人要成长，就是父母看到子女也知道他们终有一天要外出闯荡，我不怕危险，我只怕后退。”
孔昭咬了咬嘴唇：“算了，如果你一定要去，你就在身上拴上红绳子，如果遇到危险立刻喊我。”
馄饨点点头，然后在一片阴云密布中走出方寸间，义无反顾的跳下了圣渊，这完全未知的不毛之地。
孔昭就像看着女儿走出家门一样，心里担心的不得了，一帮的小男孩幽幽的声音浮现：“你们人啊，真的有意思啊。”
孔昭这才注意到他，夏炎连忙让他别乱说话。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往事。”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鸢鸢，你说你完全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你知道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吗？我每天每夜又想忘记，可是偏偏还是得记得。”
“你到底是什么人？”夏炎有些困惑，“你不是盔甲的器灵吗？”
孔昭看着夏炎，有些为难的开口：“夏炎，有件事之前我们没忍心告诉你。不管是多厉害的炼器大师，都不可能凭空锻造出一个有意识的生灵，自古以来的器灵剑灵，都是用生灵以殉之才会出现的存在。换句话说，任何一个器灵曾经都是生命，只不过被封印在了物品之中，活得另外一种形式的永生。”
第三百四十八章 魔族公主
得知器灵存在的真相，夏炎觉得自己的双眼一下子湿润了。
他曾经和鸢鸢交换过梦境，窥探到她曾经看到了宫殿，庙宇，曾经的那些过往，他觉得那是个闺阁少女才会有的绮丽画卷，不明白一个封印在铁棒中的器灵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记忆。
“其实，你有可能是我的姐姐。”那小男孩语出惊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存在这种可能性的。”
鸢鸢瞪大了自己的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小男孩。
“你们大概很难相信吧，其实当我还活着时候，我过得还挺好的，算是一个王子来着。”小男孩微微侧目，回忆着过往，“但是后来好日子就没了，因为其他魔族打了过了，父王是个骁勇善战的君王，臣民他可以不在乎，但是战神的荣光必须永远流传，所以他命人打造了一副全世界最好的盔甲，但是盔甲总是不尽如人意，最后他把自己最小的孩子放进火里焚烧，全天下最好的战神盔甲就诞生了。”
众人都感到不寒而栗，孔昭算是终于明白魔族为什么实力强横却被困在这不人不鬼的地方，为什么他们个个强大却数量稀少，因为没有感情的牵绊和累赘，他们互相吞噬屠杀，只会越来越少最终走向灭亡的。这样的种族，不值得有未来。
鸢鸢似乎被小男孩的遭遇吓到了：“你好可怜啊，你真是我弟弟？”
小男孩点点头：“因为我还有个姐姐，在盔甲制成的那一天，我们敌对的城池在打造一根铁棍，这是不出世的神兵利器。他们抓走了我的姐姐，但是父亲不愿意用姐姐来交换盔甲，所以对方把姐姐扔进了铁棒的火炉中。”
“别再说了。”夏炎突然打断他，然后从后面抱住几乎崩溃的鸢鸢，“你要是真把她当姐姐，就别说了。”
“不。”鸢鸢痛苦的站起身，“说完，我要听。”
“对，这才是我姐姐应该的样子。”小男孩嘴角露出莫名的微笑，“后来敌对城池的人辩解，他们没有把姐姐推进去，是姐姐自己跳进去的。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他们的城池已经没了，他们被父亲打败了，我就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父亲贪婪的收集自己的战利品，他迫不及待的想得到刚出炉的噬魂神针，迫不及待的双手就握上了铁棒，这之后发生了什么你们知道吗？”
小男孩忽然狂笑起来，他说：“谁也想不到铁棒中走出一个穿裙子的女孩，正是之前消失的小公主，公主杀死了魔族战神，神器就此消失不见。哈哈哈，真是活该，堂堂战神，死的那么多年那么憋屈，他本来大获全胜正要享受胜利的快感，却没想到自己死的这么蠢。”
孔昭轻叹：“报应。”
在夏炎怀中挣扎的鸢鸢像是被按动了暂停键，她不再挣扎，因为那些纷至沓来的画面已经把她的脑子要撑爆了。她住家想起来了，她天真可爱的弟弟，安静贤惠的母亲，还有一个魔族荣光的战神父亲，但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事情了。
她看到了最后父亲震惊而恐惧的表情，她亲手杀了他，给自己报了仇。
所以她一直想找到自己的身世，她不是回来缅怀的，她只是需要提醒自己，本来就是魔族血脉，她需要永远提醒自己不能忘了那些血腥黑暗的过去，那是她与生俱来抹不掉的标记。
“鸢鸢，你看着我。”夏炎忽然晃了晃她的肩膀，“你看着我，听我说，几十年前我就入了魔，所有人都会觉得我会心智大变，杀人作恶，可是我没有。”
“小跟班。”鸢鸢念着他的名字，“夏炎。”
“我不仅没有作恶，我做了什么你很清楚，你和我也是一样的，魔族血脉也不是每个人都坏，刚才夙夜还让季凌云快逃，你自己是什么样的只有你自己最清楚，我永远都相信你。”夏炎着急的的说道，“你杀了你父皇，那是他应得报应，你不需要为此感到为难和痛苦。”
“夏炎，你还愿意接受我吗？”鸢鸢忽然哭了。她已然有这么不堪的过往，夏炎还能像以前一样心无杂质的接受这样的她吗？
“傻姑娘。”夏炎抹掉她的眼泪，“我们的契约是一生一世的，我永远不会背叛你。我能接受你，甚至爱屋及乌连你弟弟都可以。”
“你疯了吧人类，我们是毫无人性的魔族，你不要以为修了魔就好像很了解我们一样，差远了我告诉你。”小男孩急了。
“是是是，好好好。”夏炎抱紧鸢鸢，“别哭了，魔族不要你，你还是我的公主。”
那小男孩愣住了，布巾包裹着眼睛，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孔昭看着眼前一幕，心中收到了很大的触动，而这时，她一直攥在手心的红绳突然开始不停的摇晃，她的目光再次落到峡谷之下。
——
夙夜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荒原之中。
这里本来是有城池的，但是刚才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已经毁掉了所有的有形的建筑物，无形的魔族，他们都被那一团黑雾吞噬。
夙夜自以为这些年来自己准备的很充分，甚至刚才还趁着慌乱吞噬了擎日，但是当他真正面对虬圣时，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渺小，以前的挣扎拼搏都好像痴人做梦一样，原来他的未来就是没有未来吗？
可是，他不甘心啊。
他简直都记不清自己用了多少煞气多少种招式，两个人拼的是多么的日月无光，此时此刻他跪在荒原正中央，他只知道自己赢了，他甚至都恍惚的忘记自己是怎么赢的了，两败俱伤，但是他比刚苏醒的魔皇更能熬。
对了，是前魔皇了，现在他才是新的魔皇。
沙沙沙，不远处的黄沙中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夙夜无力地抬起头，看到了段天歌熟悉的那张脸：“段先生？”他需要很艰难才能说出这句话来，随后那个瞬间心里警觉，不对，这个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但是等到他想逃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柄剑刺穿了他的心脏，封印了他的魂魄。他听见段天歌最后说到：“我也不想对你动手，但是我没想到赢的竟然是你。对不起，魔皇的位置我也想要，而且我会比你们做的都要好。”
第三百四十九章 混沌之意
传说远古时期，天地之间没有界限。
一切事物都想浑浊的鸡蛋黄。知道后来有了大神盘古，支撑起天地，清气上升变成天，浊气下降变成地，时间才有了清晰的阴阳，里外，黑白，植物，动物，人……
馄饨觉得自己仿佛漂浮在暖洋洋的淡黄色水中，就像水里的水母一样漂浮着，但她觉得很舒服，她忽然想起了以前孔昭给她讲过的天地起源，那时候她听的似懂非懂，但是现在好像有一些懂了。深渊下面和她想的一点都不同，一点也不恐怖，甚至还有回家的感觉。
忽然间两道红色的光影直射过来，打到她身上，她看到两只硕大的红色眼睛在看着自己。
……
孔昭发现红线晃动时就慌了，她直接让人帮她往回拉，可是红绳却啪的一下直接折了，她的脸色变得很不好，随即就想跳下去找馄饨。
王潜渊拦住她：“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下边太危险了。”
孔昭不同意：“不行，是生是死我必须去看看。”说完不管不顾冲了出去，她没想到自己会落到一层软软绵绵的液体中，这里的物质很奇怪，像云雾但是更稠密一些，再往里走就像是水，但是很粘稠，她发现自己在这中间能呼吸。
她顺着红绳子一直往里游走，但一直没发现馄饨的痕迹，所以更加担心。
而且越往里走，她越觉得一切不受自己控制，她感觉不到周围是什么，只觉得昏昏沉沉，等到她强迫自己睁大眼时，她就发现自己落到一片乌云之中，前面不远处有个女人背对着自己。
“馄饨？”她喊道。
那人慢慢转过身，那是一张和馄饨很相似的脸，可是又明显不是馄饨那个小丫头，那是个成年的女子，五官轮廓清晰深刻，身材圆满丰盈，她冲着孔昭笑了笑：“阿昭，你来找我了，我马上就要出去找你的，但是姨姨不让我出去。”
孔昭惊恐的望着周围：“姨姨在哪里呢？”
馄饨背后的云层中，突然射出两道红光，经过云雾的折射，更加迷幻。
馄饨说：“这就是姨姨，她不想呆在这里，想要跟着我们离开，我们可以带着她要一起走吗？”
那是一团，孔昭竟然没办法去形容的东西，没有清晰的轮廓和形态，就算是那两只红色的眼睛也不过是浓稠的红雾做成的效果，并不是一个完整清晰的瞳孔。这种毫无边际，毫无质感的陌生感觉，让孔昭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她决定问问馄饨：“你为什么会看起来不太一样？”
馄饨笑容清丽：“阿昭啊，我长大了。”
突然长大，为什么会突然获得这么强大的力量，孔昭再看看虚空中的一片虚无，瞬间明白了什么：“你是四大凶兽之一的混沌？”
“姨姨说，你猜对了她的名字。”馄饨侧耳倾听着，“姨姨还说，如果你能带她离开魔界，她可以听你三次命令。阿昭，我们带她出去吧，有我和姨姨聊天，她不会干坏事的。”
馄饨无知无觉，根本也不知道自己干的好事还是坏事。但是它的确不像饕餮那么贪婪，梼杌那么固执，穷奇那么不分善恶，孔昭在心中只犹豫了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她把混沌暂时存放在宛丘秘境中的那片干涸的盐海里，这里是最适合她的地方。
“既然得到了地火，我们此行也算顺利。”走出圣渊之后，孔昭开始和大家商量离开的事情，“魔族皇室之间的争斗，我们只是旁观者。现在那魔皇的气息几乎感受不到了，看来他们的争斗也有了结果，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可以离开了。”
几人都觉得早走为妙，夏炎想了想：“我和鸢鸢以后可能会回来成亲，但是现阶段诸事繁多，还是先回去处理正事吧。”
孔昭祭出丹田中的星月龙船，龙船随风扬起风帆，那只黑色的小豹子再次出现在他们身边。
“怎么，你知道出去的路怎么走吗？”馄饨抚摸着小豹子光滑的后背，“怎么它好像也要跟着我们一起走的样子，要带上它吗？”
“看它自己怎么想吧。”孔昭也不强求。
黑豹迅捷的向前飞跃着，再一次带着他们走到大峡谷。
孔昭反应过来：“难道说大峡谷下面就是回人间的的通道？我们来的时候，龙船就是因为圣渊红雾而发生了碰撞出了意外，那个时候也是黑豹救了我们。”
王潜渊建议：“现在圣渊下已经没有任何危险了，圣皇不在，混沌被我们带走，我们就下去试试看能不能走出去吧。”
这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赞成，就在这时，一只蓝红色的炫彩怪鸟托着一身红的女子来到众人面前。
夏炎已经握好了武器，其他人也一脸警惕。
红烛这次却很有礼貌：“诸位，城主让我来送送各位，另外还有件礼物要送给这位季凌云公子。”
季凌云很不满的皱眉：“我又不是认识段天歌，他在搞什么。”
红烛双手捧过一个黑色花纹雕刻出来的银瓶，上面的时候符咒都是黑血所刻，红烛道：“这位季凌云季公子，我家城主，也就是魔族未来唯一的魔皇段天歌有句话送给你，你的故人原封不动装在瓶子里给你带走，请不要再让他踏足魔族的土地，不然失败的皇子是不能在这里生活的。”
“你说什么？”连孔昭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最后的皇储之争赢的还是段天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甚至连魔皇都利用了。
“还有一句话是送给诸位的。”红烛继续说道，远处段天歌的身影几乎和她重叠，“我一辈子做了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我也不想给自己辩解，好就是好，坏就是坏，但是我段天歌相信自己能成为一个优秀的魔皇，魔族性情残忍，没有感情束缚，但是数量却越来越稀少，征战已经要毁了所有人，我愿意凭借我个人的力量改变这一切。诸位，山高水远，江湖不见。”
重新回到颠簸的星月龙船上，孔昭还在思考段天歌留下的那些话，心中感情着实复杂：“大王，你说他是个好人吗？”
“那肯定不是啊。”王潜渊道，“不管按照哪里的不标准他都不是好人，只不过最后想干件人事罢了。”
第三百五十章 谈心
还有一件事，让孔昭怎么也没想明白。
那只一直跟着他们，给他们指路的黑豹最终没有跟着他们一起离开。就算孔昭已经把位置给它选好，把名字都准备好了，但是它似乎并没有跟着他们走的意思。
把他们送上船时，这黑豹忽然后退几步，变成了一个身披兽皮英俊男子，冰蓝色的眼珠，古铜色的皮肤，他对着众人挥挥手，就消失在了峡谷的悬崖峭壁中。
孔昭：“所以它是不喜欢我吗？并不是啊，它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们走呢。”
这个问题在当时没有答案，众人匆忙的上了龙船。
这一次和上次在深海中潜行的感觉完全不同，这次是瞬间的黑暗，接着是完全的下坠，孔昭觉得自己不停跃动心脏要飞出来了。
他们竟然在万里之上的云层中，之后不停下降不停下降，直到萧璇玑看出不对来：“不行，我们得用术法拖住龙船，不然砸也砸死我们。”
好在下降的地方也做了安排，**师安排无数剑阁弟子准备剑阵用来缓解龙船的下坠，直到他们平安落地。下了船，夏炎还在啧啧称奇：“三届之间的界限真是神奇，明明冥界在下面，魔界还要在冥界下面，可是我们去了一次魔界却要在天上下来。天上不是神仙的九重天吗，难不成他们和魔族还能是邻居？”
“严格来说，也算是邻居。”萧璇玑开口，“人间相邻着任何两届，这不是简单的上与下左与右的关系，很复杂。”
玄武真人等候他们多时，心情很激动：“别管什么空间和时间了，你们真是英雄出少年，完成了这么多仙人一直没有完成的事情，接下来这段时间你们就要熟练使用神器和找到对应灵宠加以熟悉感情，封印的最后日子快到了。”
孔昭微微蹙眉：“神器我懂，练习也对，什么叫对应的灵宠？”
“嗯？”玄武真人很惊讶，“怎么何万生连这些都没告诉你吗？人类修士不管修炼到任何程度，不管是炼虚还是化神，都不能直接承受神器和自己身体结合的巨大力量，所以这才导致了最早人与神兽签订契约。人和神兽意识相互交换，神兽与神器相互控制，人才能成为操控它们的那一部分，封印大阵才能顺利完成。”
孔昭直接不太对劲：“那封印结束之后，会对神兽产生什么影响呢？”
“不会有什么影响，神兽会像以前一样陷入沉睡。”玄武真人不怎么在意的解释道，“这就是日升月落的自然规律，十分正常。凶兽复活，对应的神兽也会醒来，想要封印凶兽，自然也就要搭上神兽，双方本来就是互相牵制的关系，人不过是其中的媒介，也是这个过程的受害者。”
“这么重要的事情老祖怎么不告诉我。”孔昭已经控制住不住自己的愤怒，“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肯定不会千辛万苦的找什么神器。”
“不，你会的。”王潜渊忽然拉过她，“你才管不住自己满身的正义感。老祖其实跟我提过这件事，我是知道的。”
孔昭狠狠的盯了他一眼，再看看其他人，并没有人很惊讶，所以说明不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她自己吗？
那她真是太蠢了。
玄武真人道：“其实你往好里想，如果没有神兽参与封印过程，人修是一定会死的，这样可以减少人修的伤亡，已经算是两全其美了。”
孔昭后退一步：“可是陷入沉睡，他醒来之后就不可能再记得我，而且等他再醒过来，我早就不是我了。”
“或许，”萧璇玑立在原地，松柏一样挺拔，“你可以试着飞升，到了上届，千年后再下来找他，这也算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别扯淡了。”夏炎摇摇头，谁都知道，飞升比封印还要难。
“其实你现在知道也不晚，还可以早点选择自己要不要参与最后的步骤。”玄武真人见怪不怪一样，“当初梼杌被穷奇带走，很有可能是被她和饕餮分而食之，现在四大凶兽中只剩饕餮，解决了这个最后的威胁，封印随时可以进行。“
孔昭觉得自己最近一直很乱，尤其今天得知这样的结果。
倒不是一直以来的努力付之东流，一直明白拯救世界就意味着牺牲，但是那残酷清晰摆放在她面前时，还是让她退却，犹豫，内心彷徨。
王潜渊并没有劝她，因为他一直都知道她饿选择，他知道她会选什么。
慕容执一直暗地里追查着饕餮的下落，直到最近才有些结果，他们发现他出现在不周山遗址一带。
孔昭明白，这就是最后决战的地点了。
不周山遗址传言是上古大能争斗导致覆灭的，对此孔昭并不关心，只记得这里靠近南海，靠近南海归墟。
在大战的前一天，她再一次看到粉条对着海面的波涛出神。
“你在想心事？”终于有一天，孔昭忍不住问他。
“其实没什么，那天玄武真人跟你讲封印条件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些很久远的回忆。”
“跟你一直在找的那个人有关系？”孔昭心中几乎可以肯定是和那人有关系的。
“对，你好奇那幅画里的内容吗？”粉条说着打开了自己一直特别宝贵的画轴，“就是这个。”
这是孔昭第一次亲眼见到这张画轴，画上的女子有天人之资，容色殊丽。美得很鲜活，画这幅画的人定然是个丹青圣手，这女子生动活泼，眼角的泪痣都栩栩如生，没错，正如云梦大泽的阵灵说的，这女子和她有七八分相像，但是神态气韵方面又不太一样。
孔昭知道自己苦尽甘来，总憋着一股扬眉吐气的小家子气，画上的女子却是雍容华贵的，那眼神淡泊的，看透世间万物。
“我要找的人就是她，当初你能唤醒昏睡中的我，你又和她长得那么像，那时候我高兴坏了，我以为你就是她。可惜害我空欢喜一场，恐怕我永远也找不到她了。”粉条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这让孔昭很意外。
“我可以给你讲讲她的故事。”粉条对着画卷深情的开口，“这画画的好吧，是她相公画的，一个没什么用的书呆子，就靠着一手冠绝天下的丹青妙笔骗得了她的欢心。”
孔昭不发一言，安静的听着。
第三百五十一章 鬼墟神女
孔昭问：“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觉得她是完美的。”粉条笑的苦涩，“所以老天又把她收回去了。对了，她生活的那个年代，沿海的居民喜欢叫她活菩萨或者归墟神女，她就是在归墟那片废墟中诞生的，有人传言她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渡劫的。但是后来她告诉我，她就是没人要的女婴，被丢在了那里而已。”
粉条开始讲他们相处的各种故事，他们在各地游历斩妖除魔，他们一起经历了种种，直到最后分离。
孔昭心里有些堵得慌：“那你们最后是怎么分开的？”
“就像现在这样。”粉条侧身望着孔昭，表情悲悯的带着神性，“同样的凶兽作乱，为祸人间，她被选中封印凶兽，当时我帮她一起封印，但是最后的灵力乱流还是让她当场魂飞魄散。可是我觉得她不会死，她是归墟神女，不会那么简单就死的，所以我一直在找，找了她千年万年。”
孔昭低头不语。
“所以你明白我是在告诉你什么了吧。”粉条的声音有些气恼，“如果你也要选择这样的路，王潜渊就会像我一样痛苦，千年万年的不断寻找着，不管有没有结果。”
孔昭听不下去了，她跑了出去，船舷的另一侧，蒙蒙细雨中一直矗立着一个红色的身影，那是一直安静聆听的红玉。
雨丝微凉，红玉抬起自己的一只手接住雨丝：“你就从来没怀疑过吗，或许阿昭是神女的转世。”
“没有这种可能性。”粉条看似豁达的摊开手，“其实是我执念太深，我知道她死了就是彻底没有了，所以乾坤**阵里我也是进了痴阵，那你呢？”
“我？我又如何？”红玉华丽的衣服下摆带起一团雨雾。
“小鸡崽子你有明知故问了。”粉条嘲笑道，“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喜欢孔昭吧，不是我们这种喜欢，是男女那种喜欢。但是你最近看她眼神不太一样了。”
“是，我承认。”红玉坦然的露出胳膊上的佛珠，“但我也知道自己所求不过镜花水月一般，所以在**乾坤阵中，我心已遁入空门，打败了自己内心的魔，才能安然出来。”
“你对自己可真狠啊。”粉条有些惊讶，但也明白这人不像自己，他确实是当真放下了。
隔着一层雨幕，特地来找孔昭的王潜渊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在心中做好决定，转身继续寻找孔昭，终于在船尾找到了盯着星空发呆的孔昭。
还没等他靠近，孔昭就先开口了：“玄武真人说，把封印地点就放在不周山。可是我后悔了，不想干了，怎么办？”
王潜渊笑笑：“那你想让我怎么办呢？对你说只要你决定我都听你的？那我也太不负责任了，这种事怎么能让你自己承担呢。”
“你知道我们会面临什么吗？”孔昭目光深邃，直直的望着他。
“巧了，刚才我去问过粉条了，他说归墟神女那个画家相公，在封印当天就直接跳海自杀了。人让他给救回来了，这人就四处云游，寿终正寝。”王潜渊难得开了个玩笑，“你要是不在了，我就回到山川大泽之中继续当我的山大王。反正少了谁，日子都是照样过的。”
听他这么说，孔昭反而松了口气，她不觉得王潜渊没心肝，反而觉得他就应该这么做。
她希望对方不会忘记自己，待自己死后，有个人挂念着自己曾经出现过，这样就足够了。
细雨微风，海面上波涛翻涌，黑云密布，连大海都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天地大战。
此时的不周山，宛如人间地狱。
曾经的上古大战带给这里的，是永远的毁灭和创伤，黑红色的地面上是无尽的黑烟，翻滚的红色金色的岩浆，土地龟裂散发出阵阵黑气，在如此危险的地方，竟然还有建了一间纯粹玉石雕刻的小亭子，一方美人塌，一个身穿玄色锦袍的绝美男子就这么靠在榻上。
他拿起一壶酒，倾洒到地面上，立刻激起一阵白烟。
身穿华丽紫袍的九方篆在一旁等待了很久，直到看见这一幕，终于开口打断饕餮：“五爷，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我有一杯酒，足以慰风尘。”饕餮一向残酷冰冷的目光中竟然一些不舍得，“谁能想到，穷奇那个傻女人竟然会死在一堆小爆竹里，她曾经睥睨天地，遨游四海，那般强大。”
九方篆有些不解，不明白大战在即，饕餮为什么要来这么一出。毕竟四大凶兽之间感情不仅仅不好，而是见面了就会你死我活的关系。穷奇的死竟然让饕餮产生了物伤其类的想法，简直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他不由得庆幸，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一定要尽快和饕餮切割关系彼此之间的关系，这样意志消沉的饕餮，不配成为自己的盟友，于是他有些急不可耐的开口：“五爷，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究竟把梼杌藏在哪了吧？”
四大凶兽每一只都意味着巨大的力量，穷奇已经死了，饕餮这个德行一看也指望不上了，混沌无影无形，没人知道它在什么位置，可能梼杌才是自己最后还能利用的对象，现在的狐族之王，已经巴不得要早日离开饕餮与饕餮的合作关系了。
“你急什么？”似乎看出了这只狐狸的鬼心思，饕餮斜睨他一眼，“告诉你梼杌在哪你又能如何呢？现在你们青丘狐族已经开始四分五裂，你的那些子女各自为政打成一团，根本没人在意你。若是回到妖族中，天啸声只会听从那只天狗的意思，毕竟它代表了白泽，而你呢？你私自杀了孔雀明王，却也对妖族做出了毁灭性的打击。你这样的叛徒，谁还会接纳你啊。”
饕餮的每一句话都是扎心的利箭，就算如此九方篆还是垂死挣扎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五爷，孔雀不是你杀的吗？我对着青丘所有的祖先和兽神发誓，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听完这番话，饕餮先是陷入到了什么沉思之中，之后忽然想通了什么开始疯狂大笑起来，嘴里一直发疯一样的念叨着：“哈哈哈，没想到啊，原来如此，孔昭他们千辛万苦以为自己在拯救世界，其实只是在加速把这个世界推向了深渊而已。本座都有些同情他们了，太蠢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约定之期
很快，星月龙船载着众人达到归墟。
远远的，孔昭就看到了正在火山口的浓烟中等着他们的饕餮，对方一脸的坦荡，似乎根本不在乎他们的不请自来。
孔昭最先开口：“饕餮，你知道我们今天是为什么来的吧。实话告诉你，混沌已经是我们的了，你恶贯满盈，今日我们就是来替天行道的。”
“天？”饕餮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世上哪有什么天道啊，若真的有天道，断然不会对你们这么残忍的，你说是不是？”
孔昭不会轻易被他的游说动摇了心智，而是非常警惕的拿着武器向她靠近，这次跟她一起来的人只有王潜渊和萧璇玑。显然，他们并没有把所有的火力都押在一起，还有一伙人正在岛的另外一面登上来，准备偷袭饕餮，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而与此同时，在花都的紫竹林中，九方篆正在怒不可遏的寻找着。
饕餮最终还是告诉他，他们之前出了鬼市就是把梼杌就藏在了这里，没想到一顿翻找后没找到梼杌，暴怒之下的狐族之王准备直接把花都屠城，用这里百姓的血肉缓解自己心中的愤怒，同时也是对人族的挑衅。
然而腾云驾雾飞进城中时，他却遇到了控制着句芒鼎的青墨和香茅。
香茅此时已经是嫁作人妇的装扮和发型，失去了小女儿的情态，她显得愈发动人了。她就那么静静的站在紫竹林中，清风吹拂起她的堕仙髻，就好像她弱风拂柳的样子摇摇欲坠，但是她还是这么轻飘飘的挡住了九方篆发疯的动作。
“父王，好久不见。”香茅勾起自己耳边的碎发。
九方篆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小女儿长大了，而且举止神态和她的母亲十分的相似，那曾是让他爱到死的女人，于是久违的温情抓住了他的理智：“香茅，你闪开，父王还有事情要做。”
“父王，收手吧。”香茅却一改以往的躲闪，目光毫不畏惧地直视着这个她一直仰望畏惧的父亲，她清晰而缓慢的说道，“父王，你现在已经不适合管理整个狐族，你并不能把我们的种族带向美好的未来，你只会给我们选择一条充满黑暗和杀戮的道路。所以我希望你就此收手，然后直接退位，而我来接管您留下来的烂摊子。”
“哈哈哈，我的女儿，别说胡话了。”九方篆几乎被逗乐了，“就算你那个废物哥哥子苓来说这话，都轮不到你来说这话。你不明白这皇位要靠自己的争夺吗？不斗个你死我活。哪有资格说自己能继承王座？”
“可是。父皇啊。”香茅往前靠近了一步，语气甚至有些咄咄逼人，“水苏姐姐从小就能看到未来，她很早就在水晶中看到了自己死于一群狐族撕咬的未来，所以这么多年来惶惶不可终日，死在了心病中。白英哥哥筹谋多年，算计了无数，可是最后死在了自己的影手中。连最不靠谱的子苓哥哥，他现在不说也罢。而我呢，醉玲珑死了，在战场上为了保护我而死。可是父亲，你大约不知道醉玲珑是谁吧，那没关系，我会让你知道的。”
一片浓浓妖气中，小香茅在城门口直接变身，九只尾巴在身后伸了出来，剑拔弩张的对着九方篆。
不管再如何修炼，这懦弱的小女儿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修为提升如此之快，除非她吞噬了其他的兄弟姐妹，夙愿达成，九方篆却陷入了恍惚中，这就是他的心愿吗？这样的手足相残真的是狐族应该继承的宿命吗？
而在他身后一直等待的青墨，叶开始翻动着手诀，大地的植物之力被完全召唤了起来，整个紫竹山的植物疯狂的卷上了城门，无数巨大的藤条和植物的枝叶攀附上城墙，上下虎视眈眈的看着九方篆。
这位化神级别的妖修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然后天空上空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狐狸身影，那蓬松炸开烟花一样的九条粗大的尾巴，才是狐族之王真正的样子。
“对了父王，我猜测你是来找梼杌的。”跟对面相比，香茅十分渺小，她却很镇定，她说，“孔昭之前推测过，，在离开时鬼市那一日，梼杌就被穷奇和饕餮分而食之了，所以你这一次是被饕餮算计了。”
九方篆的瞳孔猛的收缩，巨大的爪子拍向了地面的青墨，却被巨大的藤蔓直接打开，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
海上，饕餮并没有直接对孔昭动手的意思，他有些嘲弄的看着眼前这三人，笑着对孔昭说：“我听人家讲，你有六只灵宠，现在只有一只跟着你，其他五只呢，难不成是躲在暗处准备暗算我？”
孔昭觉得挺有意思，就算真的察觉了，也不该自己主动把这件事说出来，难道饕餮对自己的力量就那么自信吗，可是自己已经得到了混沌啊。
“难道我们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谈谈吗？”饕餮笑得很灿烂，“其实我真的建议我们谈一谈，不然你我一战之后你肯定会后悔，毕竟你也不想成为螳螂捕蝉中的任何一个环节，然后被黄雀吃了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孔昭皱眉看他。
“你们一路千辛万苦走到今天，不就是为了封印我们几个，然后万事大吉世界和平吗？”饕餮无所谓的笑笑，“可是你想过没有，千万年的无数次轮回中，凶兽们被封印了多少次，你们这种人类中的精英又被牺牲了多少次呢？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无形之间一只有一只大手在调节着这个世界的力量极限，一直把不正常的，出格的那些力量回归到正轨去，这才是天吾大陆千万年来无人飞升的原因。”
孔昭觉得内心无比震撼，她想反驳饕餮，但是心中却隐约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
如果这的有这样一只无形的的大手，或许是上届的神仙，或者是所谓天道所谓自然的力量，都是说得过去的。人与妖之间的力量此消彼场，但是又互相消磨，最终归于平衡，以至于这里永远都是原地踏步，现在流传于世的功法典籍甚至不如一万年前堕天真人留下的那些东西玄妙。
这是一块被人抛弃的土地，都是意识到这些之后，堕天真人才一直想着改变这一切。
“可你说来说去，难道我们什么都不是大家就能和平相处了吗？”萧璇玑突然开口，“既然已经是网中鱼，不到最后总是要挣扎一番的。无论有没有飞升的限制，封印凶兽为祸人间，的确是我们的任务。”
“行行行，那我自愿被你们封印，我配合你们好了。”饕餮突然开始大笑，然后笑的不可抑制，“可我就怕你们最后知道真相时，连哭都来不及。”
他干脆的伸出双手，就好像等着别人的束缚，一直等在身后火山中的粉条跳了出来，用龙须制成的捆仙索当真的捆住了他：“谢谢你的配合。阿昭，我们现在应该尽快把人召集回来，随时准备封印。”
孔昭有些犹豫的看着一脸满足的饕餮：“他真的可信吗？”
“他当然不可信，但是能不发生冲突最好不发生冲突，我们还是要保留一部分力量。”王潜渊不无担心的提醒。
“那好吧。”孔昭没想到今日的一场恶战竟然这么简单的就避免了，可是她心中的忐忑变得更加严重，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第三百五十二章 封印仪式
约定封印之日到来的很快。
那一天的天吾大陆上没有太阳，似乎被天狗给当作月亮吃掉了，
黑暗的恐惧蔓延到每一个角落，似乎那些百姓没有办法，只能凑在一起等待着世界末日。甚至连一向耀武扬威的妖修们也开始萎靡了起来，他们一样需要太阳的光泽，此时此刻的寒冷让所有人畏惧。
而在不周山上的火山旁，所有要参加封印的人已经到位了。
首先是负责支持封印仪式的玄武真人苍梧，只有他精通了所有封印的步骤和阵法的布置，他是最必不可少的那个人。
其次就是参与封印的几位大能修士，灵兽宗宗主孔昭，负责封印璇玑水月镜，作为镜灵的萧璇玑自然也会被封印，但是他并没有对此表现出什么不满的感觉。也只有萧璇玑足够的信任孔昭，所以操控璇玑水月镜的人非她不可。白虎神兽王潜渊就一旁协助她封印，预防出现一些不可预料的情况。
之后就是青乌真人留下的句芒鼎，理所应道该由青山阁此时的掌门来控制，青墨负责控制句芒鼎，他的夫人九尾妖狐九方香茅刚好可以来协助他。
龙泉古寺的**师释空真人继承了龙泉创始人大悲山人的意志，负责操龙骨禅杖，虽然牡丹精落樱还没恢复完整的形态，但是协助他封印凶兽是绰绰有余的。
凌云殿的季凌云操控者用灭地火，刚好玄武真人主动愿意帮他压阵。
而最后一个赤叶碧莲台，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操纵者，直到慕容执主动站出来，愿意操纵这东西，主动为人间解决一个烦恼。粉条身为一只青龙，虽然这场面会让他想起痛苦的从前，但他还是愿意再帮助人类一次。
而这些站出来参加封印的所有人，都有可能灰飞烟灭，有神兽的参与也帮不上什么太大的忙，一切只能看天意。
随着准备工作的时间进行，玄武真人的表情却越来越凝重。
“真人，还有什么问题吗？”孔昭一直忧心忡忡，但是又尽量不把自己焦虑表现出来影响别人。
“孔昭，你的其他灵宠呢？”玄武真人这个时候，竟然问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他们啊，”孔昭回头看了看，除了王潜渊和粉条都在阵法中，馄饨一直忙上忙下的帮助他们准备封印法阵，其他人的确都不在这，“年糕带人去了妖族那里，我们所有人都在这里，担心妖族趁这个机会卷土重来，所以我让他去安抚兽族首领天啸声。”
玄武真人想了想，终究还是开口：“难道你不想再见他们一次吗，可能今天之后，你便再也没有机会去见他们了。”
没想到玄武真人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愣了片刻，孔昭咬咬牙：“那不必了，有缘分总会见到，若是见不到，可能就是没缘分吧。”
“既然你这么认为，那么开始吧。”玄武真人身披血色大氅站在火焰正中央，四周的黑色阵法一直写到了海里，猎猎的风声让他的衣角都有些变形，伴随着寒冷的气息，他开始吟唱起永恒的封印符咒。
五大神器之间浮现到了半空中，开始源源不断吸取着控制者的力量，萧璇玑一向明亮的眼神中鱼变得冰冷而毫无生机，做了一次人，他终于又要变回一样东西。
玄武真人的吟唱声越来越大，周围岩浆还在不断的翻滚着，风雪夹杂着烈火不断的影响着所有人的心境，而他们都能做到心如止水，完全不被人影响。
此时的王潜渊也站在大阵的中央，远远看着孔昭痛苦的表情，一阵心疼。
他回忆起了在一刻钟之前，他传音入耳时与饕餮的对话：“玄武真人说，只要封印了你们，这个世界的衰败就能被组织，一切就还能挽回。这是真的吗？”
饕餮吹了声口哨，笑的很放肆：“既然能问出这种问题，说明你也不是很相信这只老王八。既然你自己的内心都已经开始动摇了，又何必来我这里寻求一个答案呢。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画面又回到了一天前的船上。
微风细雨间，红玉牢牢的握紧了自己手中那块红色的血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先到陆地上去，我要去重新调查孔雀明王的死因。”
孔雀明王的死因到现在都是个谜，他的死只对希望妖族和人族同时覆灭的人才有好处，他们不能这么盲目的就让孔昭献出自己的生命。
红玉临走之前对王潜渊保证：“我本来就是羽族，去打听线索肯定要容易一些，你们一定要等我，我一定会在封印当天赶回来，如果我没回来，不要轻易推动封印的进行。反正这世界一直都在分崩离析，也不差者一天两天。”
……
视线重新回到现在，王潜渊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这里面有问题的人究竟是谁呢，他心头那浓浓的违和感到底是怎么来的？
忽然，季凌云口吐鲜血，在运转的阵法中险些直接倒地，这直接导致了阵法中的其他人也受到影响，孔昭猛的后退一步，嘴角也流出一缕血丝，，馄饨惊呼一声扑了过去：“阿昭，你怎么了，大家这是怎么样了啊？”
然而就在这个危险的瞬间，好像进入了一个特殊的时空中一样，馄饨发现自己一仿佛被粘住了一样，一步也动不了，她企图召唤大阵中心的混沌姨姨帮助自己，但还是被困在原地一动不动，其他人也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王潜渊猛的发现自己上当了！
孔昭的神情瞬间清明，但冰肌玉骨化已经来不及了，所有人都不能动了。
她很快发现了大阵最中间的那个异常，眼睁睁的看着玄武真人大踏步走来，他脸上一直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违和的笑容，他一直在低低的笑着，此时那笑声逐渐放肆起来，越发肆无忌惮。
孔昭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一直以来的担心是什么了。
封印的过程无比缓慢，但是妖怪之间互相吞噬依旧存在，若是有这么一只本领通天的妖怪吞噬了四大凶兽和几个化身修士，他的力量该有多强大，到了那个时候这世间不可能再有力量和他抗衡，即使通天之路封闭了，他也会根据力量平衡的原则必然飞升。
原来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的打算。
第三百五十四章 谁是黄雀
“所以，你们确实没想到是我吧？”玄武真人的面容一点点扭曲，“我筹谋了这么久，唯一能阻止我的白泽与何万生还被困在云梦大泽中出不来，现在你们所有人都进了我的嗜骨无踪的阵法中，你们只要稍微运用灵气就会尸骨无存的。”
季凌云吐出一口血，阴沉的望着他：“原来是你，那个一直在暗中注视着我们的人竟然是你。”
一连串的线索在大脑里终于穿成了一条线，孔昭也明白过来：“九方篆和饕餮都不承认杀了孔雀，所以这件事情是你做的。骗我们到处寻找神器封印凶兽，也是因为你需要吞噬它们获得力量。”
“没错。”玄武真人拍了拍巴掌，“放心，我暂时不会杀你们的，尤其是你，孔昭，你这样的年轻人曾经意味着这里的未来，我会让你用双眼注视着我成为万年之后天吾大陆唯一飞升的上神。”
孔昭并不气恼：“在你飞升之后天吾会怎样？”
玄武真人摊开双手，衣裳下摆卷起烈烈火焰：“也许还能坚持个百十来年吧，也许会直接就此破碎也说不定。”
青墨厌恶的瞥他一眼：“这么利欲熏心，你真令人恶心。”
“是吗，你是这么认为的吗？”玄武真人很无所谓的笑笑，“那可能是你这样的小孩子根本不知道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发生过什么吧，你们以为大悲山人，青乌真人都是怎么陨落的？其实跟你们是一样的，他们也觉得自己是英雄，可以靠自己的牺牲来拯救这片土地，可是他们还到最后又做成了什么呢，不过是在为这个腐朽的世界不停的续命而已。连我自己也是这样，不停的为这个世界的寿元和未来操心，可我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呢？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曾经还以为缝缝补补就能让这个世界继续运转，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被抛弃的土地根本不配有希望！通天之路断绝，灵脉被割断，灵气越来越少，这里没有未来，还不如凝结起最后所有的力量送我飞升，等我到了上届，再让我去质问他们为什么要抛弃这里。”
“简直强词夺理。”青墨怒道。
孔昭却一直显得很沉默，听着苍梧的自白，他是我辛苦改变似乎很合情合理，但孔昭还是觉得不太对劲，直到一道光在脑海中闪过，她脱口而出：“不，不对，你根本不是玄武真人，你不是。”
一直神态癫狂的苍梧忽然愣住，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阿昭说的不错，你就是个骗子。”一只火红色的凤凰飞落在地，五彩羽翼之下是无数涌出来的飞禽走兽。四肢踏火，背生双翼，威风凛凛的天狗也紧随其后，无数飞禽走兽跟在他们后面，一时间，水里也探出无数个脑袋。
红玉化作人形落地，身后就是仅存的两大妖族首领：“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忘挑拨人族和妖族之间的关系，你也真是本性难改。可惜被我找到了证据。”
他手里拿出来的是三根绿蓝相交的灿烂尾羽，是属于孔雀明王的羽毛：“这上面一直有一圈黑边，我却一直分不清这是什么东西留下的痕迹，直到毛毛提醒了我，我们曾经在魔界遇到一模一样的东西。”
到了此时此刻，玄武真人的表情才出现了微微的动容，直到季凌云开口的那个瞬间，他的表情终于裂开了。
季凌云摇摇头，黑雾将他裹住，季凌云的面孔下浮现出第二张黑雾凝结成的脸，那是夙夜的脸，“多谢师弟把他的身体借给我重塑元神，不然我也没机会再见到你那，父亲。”
众人心中大骇，玄武真人脸颊越来越狰狞，终于变成了一张面目模糊的脸孔，头顶长出了俩个犄角，他发出尖锐难听的声音：“被你发现了呢，哈哈哈哈，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你们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多亏最开始还留了一手，她问道：“那真正的玄武真人在哪？”
“早就死了。”虬圣很奇怪她这么问，“玄武寿命再长，没有足够的灵力支撑也造就坐化了，留下了躯壳被我夺舍而已。”
孔昭又问：“那魔族出现的那个你呢？”
“我的一部分意识而已。”虬圣冷笑，“就是为了让你们有一切顺利的错觉啊。还记得那只圣渊附近的小豹子吗，那就是你给我的那只董卿同的小豹子，只不过我毁了它的喉咙，用魔气感染了它，没想到它真是命大，能活到再一次看见你。”
孔昭摇摇头：“看来宛丘秘境里的星月龙船本来是你的，你就是讹兽曾经的主人，你真是不可理喻啊。”
“我只不过通过另外一种方法达成你们的目的而已，和你们想拯救世界的想法不谋而合，不破不立的道理你们都不懂吗？所以，配合我啊。”说着，他目光狂乱的抓过大阵中心装着四大凶兽内丹的器皿，但是瞬间，大阵中间的所有人都开始不断的融化。
而在火山的另一侧，孔昭，饕餮一行人再一次登城，虬圣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骗了，眼前的所有人，竟然都是栩栩如生的冰雕傀儡，愤怒让他模糊的脸瞬间扭曲起来，他翻卷的衣袍瞬间变成了浓墨重彩的黑色：“你们竟然敢骗我！”
他一声咆哮，那些妖族的飞禽走兽都不得不避其锋芒，一时间大阵被吹的分崩离析，冰傀儡全都碎成了粉末，甚至连整个小岛都开始摇摇欲坠。孔昭手持龙骨剑，身骑白虎，其他人也纷纷拿出了武器，直接在半空中迎战这位魔皇虬圣。
他将会是他们有史以来遇到最难对付的敌人。
所有人都不敢有所保留，倾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发泄到那一团浓重旋转的黑雾当中，一时间各种颜色各种招式同时出现在不周山的上空，有仙家招式，也有妖族伎俩，所有人目标一致，连凶兽和神兽都能暂时联手。过了今天，这个小岛注定只能化作尘埃。
虬圣发出怒吼声：“你们为什么总是沉迷不悟，总是在做无用功呢？何必呢？”
天空和大地都被黑色渲染，他们所有的攻击都像是落进了无边的黑暗中。
第三百五十五章 结束
过去很久，黑暗的天空中也没有一丝光倾泻出来。
孔昭看着寂静的周围，摸了摸自己怀里毛茸茸的巨大躯体，只摸到了混合着热气的鲜血。等到推开身上的鸟兽尸体站起来时，就看到了一地的狼藉，所有人或仰或躺，半死不活的四散开来。
正中央的血红祭坛上，一团黑色云雾在源源不断的吞噬着什么，第一个是饕餮，第二个是混沌，那个丸子头的小姑娘冲了出去，又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这个瞬间，孔昭才感受到了真正的绝望。
怀里的王潜渊挣扎的张开嘴：“不，阿昭，不能放弃，我身上还有穷奇的力量，我们还可以尝试最后一次。”
馄饨跌跌撞撞的扑过来：“是的，我们还可以试一次。”
孔昭点头同意，一道光就从的她的掌心射出来，照亮了黑暗，黑暗中拿张巨大的嘴依旧没有停歇，就在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刻，天边突然出现了一缕天光，那是一只三足金乌翩然而至，身后跟着八根尾巴的白泽和白衣胜雪的何万生。
他先是一挥手，孔昭觉得自己身上的重伤得到了治愈，再然后就看到了何万生一步一步走向黑暗中的那只巨口前，长长的叹息：“堕天，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何至于此啊。”
孔昭震惊道：“老祖，你在说什么，虬圣明明是魔族之皇，怎么可能是万年前的堕天真人呢？”
“你以为魔实际上又是什么呢？”白泽叹口气，“魔不死不灭，只有恶没有女善，正是人身体中所有负面情绪的化身。很早很早之前，堕天真人担忧这片大陆的命运，背叛天庭堕天而归，就宛如偷盗了珍宝到凡间，是不能被容忍的背叛和挑衅。他如此忧虑担心这里，却在回到这里之后，在一次又一次拯救世界的过程中迷失自己，越来越绝望，最终决定亲手毁灭这里，这才是他悲剧的宿命，也是上天诸神想要让他受到的最好的惩罚。”
原来这才是所有一切的真相，孔昭的心脏久久发麻，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我支持他回去。”萧璇玑真身受伤严重，导致他的面孔像镜子表面一样龟裂着，但是他说出来的话依旧很完整，“亲手毁掉自己为之奋斗一生的珍宝啊，像是他们的做法啊，就因为这样我们就更加不能坐以待毙了。”
何万生道：“他的去留，他自己决定就是。我们到来，是因为云梦大泽的空间已经完全坍塌了，刚才他这一闹，整个大陆的老化速度也加快了很多倍。我只能试着把这个吞噬大阵兒回去，用四大凶兽，我和八爷的修为加到一起填补空间各处的缝隙。如果足够幸运的化，天地间都会恢复原有的秩序。”
孔昭颤抖着问道：“那如果不幸呢？”
“不幸的话也就是现在这样，也不会更坏了。”八爷倒是很乐观，“好了，我们尽快开始吧。”
大阵飞快的逆向运转，何万生看了八爷一眼，无须多言，他们便一前一后走进那黑暗的漩涡中，一瞬间无数光华依次释放，黑暗的天空随着三足金乌的到来开始逐渐变得明亮，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世界的秩序在重建，大陆的寿命在增加，孔昭耳边却听到了嘎啦一生脆响，忽然间，她意识到他们还是不够幸运，因为这样的过程停止了，力量此消彼长到此为止，不够了。
毫不犹豫的，她也向中间的漩涡走了进去，没料到王潜渊也没有犹豫的跟了进去。她愣了一下，坦然的拉起了他的手。不远处，一道红线缠到了他们的手指上，红玉远远的望向了他们，那是他们留给他最后的画面。
——
五年后。
五年前不周山一战，妖族和人族共同对付突然破土而出的魔皇虬圣，最后天吾大陆在挣扎中获得了喘息的机会，一切回到正轨。那场吞天蔽日的大战中牺牲了两族中无数大能，而妖族人族也因此发现自己必须合作才能更好的生存，一份永久的和平条约被就此签下，甚至包括了魔族。
最终在黄金台，人族修士的代表酒剑仙慕容执，魔族公主鸳鸳和她在人间的代行人夏炎，妖族新首领红玉共同签下了这份永久停战协议。而他们也组成了后来的九钧，重新保护者各自种族的和平。
清明扫墓时，他们几人一同走到青山阁的墓园中，这里由青墨夫妇共同打理的井井有条。
堕天真人虬圣之墓。
灵兽宗开山祖师何万生之墓。
神兽白泽之墓。
灵兽宗宗主孔昭之墓。
青山阁太上长老闲余真人之墓。
龙胤神君青龙粉条之墓。
灵兽宗原掌门璇玑真人萧璇玑之墓。
……
这些墓地都是空的，准备陵园和墓地都是为了活着的人。
馄饨抱着一只兔子跑来跑去，除掉墓园中所有的杂草。他们曾经居住的方寸间并没有跟孔昭一起离去，而是永远留在了青山阁附近的某个地方，但是除了他们自己没人能找的到在哪里。
站在墓地前，馄饨问红玉：“红玉哥哥，为什么最后粉条哥哥也会跟着一起走进去呢？”
“因为他没什么遗憾了吧。”红玉一边浇花一边回答。
“那阿昭和白虎他们，真的死了吗？”过了一会儿，她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为什么你会问出这种问题呢？”红玉反而有些困惑。
“因为我觉得他们没死，只不过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馄饨斩钉截铁的回答。
红玉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巧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们一起修炼吧，只要走出这个世界，或许就还有机会再见到他们。”
——
孔昭觉得这次真的是死透了，反正也是也是偷来的多活了一百多年，值了。
只不过最后红玉往自己身上缠的那根红绳是什么来着，好像是他在乾坤**阵里得到的牵丝线吧，另一端拴在王潜渊身上，或许有来生再相见吧。
一片黑暗中，等她再一次睁开眼睛，就你明显的感觉不太对劲，不是自己死没死的问题，而是为什么自己看东西这么奇怪。就是是自己的视角非常非常的矮，天特别特别高，她往前走了一步，还因为肢体不协调打了个滚。
怎么回事？为什么感觉自己的胳膊腿都这么短？
她晃荡着自己的胳膊，发现这条胳膊毛茸茸的，短短小小的，本来应该是手的位置，竟然是一对白白嫩嫩的肉爪子。孔昭心里说不上来的奇怪滋味，等等等等，甚至都顾不得关心自己身处何处，她到底变成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宝贝儿，你怎么跑到这了？”一双大手温柔的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那人穿一身款式奇怪的衣服，眉眼却是她最熟悉的冷峻眉眼，偏偏对着她，这人露出温柔又纵容的笑意，那是她的王潜渊。
孔昭激动的想开口唤他，就只听到自己嗓子里细细的声音：“喵喵喵？”
她瞬间石化在当场。
直到房门被轻轻敲开，一个穿奇怪短裙露出三分之二白腿的性感女子走进来，一脸惶恐的想要把她接过去：“王总，真是抱歉，我刚才一下子没留神，让大小姐乱跑了。”
“你也太不小心了。”她看到王潜渊皱起眉头。“我们家宝贝的爪子上都沾了灰的，这怎么能行呢。算了，不用你看着了，我抱着它直接去开会吧。”
“可是王总，那是和南美高层股东的重要会议啊。”女秘书迟疑。
“废什么话，再重要有什么能比宝贝重要。去准备吧。”他烦躁的捏了捏眉心，眼光在落到孔昭身上时重新变得温柔。
终于在他眼睛的反光中，孔昭看到自己的完整形象，那只意识黑白相间的小花猫，短腿圆脑袋，只会喵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