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回武当山
开封城。
书房内,戴道晋和史成文相对而坐。
戴道晋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道:“过两天,我便会武当山了,这边的事情,你盯着点。”
史成文点头,“东家放心,属下一定在塞外找一个秘密的地方,找到后便开始搬迁,不过时间耗费恐怕有些长。”
戴道晋摇了摇头,“不急,慢慢来,时间充足。”
又道:“对了,福州林家现在怎么样?”
史成文答道:“福威镖局现在和四海的生意往来,进展的很好,四海的很多名贵货物,都是和福威镖局合作。”
戴道晋点了点头。
史成文迟疑道:“东家,为何我们要帮助福威镖局?”
戴道晋笑着道:“行走江湖,多个朋友多条路。”
史成文虽然仍是有些不理解,但却是没有再问下去,好奇心太多不是好事。
戴道晋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史成文道:“老史,我让你暗中渗透日月神教做的怎么样了?”
史成文笑道:“东家,您早几年之前,就吩咐我对江湖上的门派和锦衣卫进行或渗透,或拉拢收买。但江湖上如五岳剑派,峨眉,青城等派却是不易。这些门派招收弟子,审查甚是严格,必须要身家清白之人。”
”但日月神教这个教派性质很特别,三教九流无所不包,就必然造成这个组织的严密性不足,虽然不容易进入高层,但我们四海的人渗透进去,却不是什么难事。”
“有我们四海在背后金钱支持,却是有一部分人,已经渗透进去了,并且还有几个在里面当了小头目。”
戴道晋道:“嗯,你之后注意下,重点渗透一下日月神教的风雷堂”
史成文想了想,道:“属下记得风雷堂的堂主是童百熊?”
戴道晋点头。
史成文道:“属下回头就把重点放在风雷堂。”
戴道晋又接着道:“还有,你吩咐在日月神教的人注意一下,一个名叫杨莲亭的人,这个人我也不太清楚,他现在还有没有加入日月神教。”
“这算是一个长期的任务吧,不急于把他找出来。”
史成文点头称是。
戴道晋道:“若是找到此人,看看能不能吸纳进四海。若是实在不行,想来到那时,苏空青那边的相关药物也已经研究出来了,倒是直接控制就好了。”
史成文听到东家不惜以毒药直接控制,想来此人极为重要,暗暗的在心里着重记了下,道:“属下知晓了。”
戴道晋喝了口茶,道:“我这次回去,便会让武当开门收徒,之前让你寻找的那批资质出众的孤儿,到时便安排进入武当山。”
戴道晋站起身道:“其他的就没什么了,你在做事的过程中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就通知我。”
史成文也站起身道:“属下明白,先告退了。”
看着史成文走出去,戴道晋又坐回椅子上,暗自思索,仔细梳理着自己布置的暗手,看是否有疏漏。
……
两天后,戴道晋离开了开封城。
不过却并没有坐马车离开,他打算走回武当。
距离黑木崖一行,还有差不多两年多的时间。这两年戴道晋打算好好的在武当山,静心修炼。
这段时间,戴道晋满脑子都是算计,整个人心里念头太过繁杂。
所以他打算,一步一步的走回武当。
于大自然中,洗去心头杂念,找回真我。
……
等戴道晋回到武当,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的时间,他曾站在山巅,俯瞰山河,也曾走在谷底,仰望山川之浩大。
曾在雨中独步行走,也曾在朝阳下打坐练气。
逢山攀山,遇水过桥。
平平常常最简易,淡淡泊泊莫多说。
刚开始还每天站桩,到了后来,放开神和身,行走坐卧皆是桩。
流行为气,凝聚为精,妙用为神。
于不觉间,真气在经脉中涓涓流动,达到《葵花宝典》心法第四层大成。
戴道晋也不回家,抬脚上了武当山。洗漱之后,便歇息了。
第二天,金顶大殿。
清虚对着戴道晋道:“掌门师兄,不知将我们召集而来,可是有事交代?”
戴道晋看着面前的众人,清虚,雷军,何念山,焦文石,季鸿轩,借理全,班巍然等,这些人都是武当的扛鼎一辈,未来武当的五十年,就是靠这些人在支撑。
戴道晋道:“本座打算,再开山门收徒。”
季鸿轩拱手道:“掌门,似乎还没有到五年一次的时间?”
戴道晋摇了摇头,道:“现在的武当小辈的弟子,前年刚入门,两年时间,并未出现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却是不能再等三年,居安思危。以后的武当需要一个优秀的接班人。”
想了想,道:“若是两年后的黑木崖之行,本座去而未返,清虚便是武当掌门。”
众人听了,心情皆有起伏。掌门是为了武当山才有此一劫。
清虚更是激动道:“师兄,到时我和你一起去。”
雷军大嗓门,“还有我。”
其余几人刚想也说点什么。
戴道晋笑着抬手打断了众人,道:“本座只是这么一说,未必就不能安全返回。”
“好了,这件事还早,以后再说。清虚,招收弟子的事情,你来负责吧。”
……
此后,戴道晋便将武当山的大小事务交给清虚,武当外事交给了季鸿轩来负责。
他自己每天便是练功打坐,调和身心。
清闲之余,戴道晋便将自己所创的桩功又补充完善了一下,顺便传给了武当弟子修炼。
戴道晋将这门桩功,叫做无极桩。
“无极”一词始于《道德经第二十八章》“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所以,“无极”概念源自老子。
戴道晋所创的桩法,以无极而命名,也只是个人的一个远大目标。
“无极”就是没有极限、没有极点、没有变化的状态。没有变化则无生无灭,没有过去、现在、未来,没有核心与边缘的区别,空间是匀质的,万物是相对静止的,没有相对运动,没有时间。“无极”是永恒的。
后面随着戴道晋的修为逐渐提升,无极桩自然会逐步进行完善,融合戴道晋对武道的理解。
传给武当弟子的自然是简化版的无极桩。
先求内功,练内功首先练内气,就是要先培养和壮大内气。通过静站久站无极桩,逐渐培养和壮大内气,充实丹田,行通经络,布满周身,身体犹如充满了气的皮球,浑身形成富有弹性的棚劲。
再结合太极拳的螺旋缠丝法,使内气缠绕运行于肌肤骨节之中,敛入骨髓之中而形成太极拳特有的刚柔相济的缠丝内劲。通过久站无极桩,可使上体更为虚灵,下体更为稳固,上虚下实沉重如山,而又身心虚静,内外严整,上下合一,周身一家。
壮气、混元一气为宗旨。功法、拳法、养生法三法合一才是无极桩真谛,所以无极桩旨在培气、养气、聚气。
戴道晋希望武当弟子,能够借助无极桩,辅助修炼,快速成长起来。
第四十六章 两年
花开花落,又是两载。
隆庆帝一年多前驾崩,太子朱翊钧继位,年号万历。
明朝浓墨重彩的一个时期开始了,朱翊钧继位后,励精图治,明朝国库充盈。朱翊钧也在摩拳擦掌的准备“万历三大征”。
不过此时的朱翊钧,恐怕想不到的是,他死后仅24年,大明王朝就灭亡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万历二年,春,京城,锦衣卫镇抚司衙门。
头发灰白的周济苍坐在大堂的上首。
下方,几位锦衣卫千户,赫然在列。
农俊彦躬身道:“大人,武当掌门冲虚,黑木崖一行之日,即将到来,我们锦衣卫要不要?”
周济苍摇头,“这些江湖人,都是目无王法之徒,整天搞风搞雨,且让他们斗去,不用管他们,最好全死了干净,本官反倒省心了。”
农俊彦略默,拱了拱手道:“大人,这些人自然是死不足惜。但这次冲虚上黑木崖,整个江湖都在关注,属下怕有心之人,借此生事。”
旁边,刁兴修也抢话道:“大人,到时诸多江湖中人,必然会去凑热闹,人多眼杂,恐生事端,属下愿意率人前往,稳定当地。”
说完,刁兴修看了眼农俊彦,眼神似有敌意。
农俊彦默然。
周济苍低眉垂目,看着堂下两人的小动作,故作看不见,对于农俊彦和刁兴修两人,他都很器重,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的锦衣卫指挥使,便是从这两人中选出。
但当上司的怕属下办事不力,更怕属下齐心抱团,所以对于两人的明争暗斗,周济苍自然是乐于看到。
而且这两人均是能力出众之人,尤其是农俊彦,周济苍更是看重。
看着堂下众人,略作思索,周济苍:“也好,为了保证当地百姓稳定,刁兴修,到时你就走一趟吧,嗯,暗中即可。”
刁兴修争取到了差事,高兴道:“是,大人,属下定不负重任。”
说完,扭头看了眼农俊彦,似是示威。
农俊彦瞄了他一眼,不做理会。
散场后,农俊彦回到自己家中,走到书房,想了想,铺好纸张,写道:“刁兴修带人前往。”
写好后,用蜡丸封好,招来心腹,将之送出。
农俊彦做完这一切之后,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暗自想到,自己想要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还需得动作动作,银钱又有些不够用了,看来还得向那边告知一声。
……
武当山巅,戴道晋看着手中的信,运使真气,手指一搓,化为齑粉,簌簌落下。
嘀咕道:“锦衣卫也到位了,嗯,越乱越好。”
背负双手,看着脚下,白云飘荡,仿佛触手可及,站在此处,心胸不由得开阔,头脑清明。
两年过去。
戴道晋的心法第四层,经过两年的逐渐打磨,已经圆满。
此时,经脉内,淡白色的葵花真气,宛如沉寂的江水,缓缓流动,只需要心神催动,便能爆发出巨大的威力。
早在半年前,除了督脉,此时的经脉已经全数打通。
而且除了奇经八脉外,很多细小的经脉也被打通,这都归功于戴道晋所创的无极桩。
每日不缀,水磨工夫,自然而然。
这两年,除了修习内家真气之外,也对自己的一身繁杂功夫,去芜存菁。
戴道晋借助心神世界的星云,对自己所知的剑法,融会贯通,推陈出新。缓缓转动的星云,犹如磨盘,吸取诸多剑法精粹,去除糟粕,他的心神中的所有武学知识,仿佛化作养料。
最后戴道晋脑海里,对于自己的剑法有了一个雏形,戴道晋经过推算,此剑法可以有十二式,谓之“无极十二式”。
虽然推出有十二式,但戴道晋至今也就创出两式而已,后面的却是没设么头绪。
十二这个数字在道家里很是特殊。
道家有神名,谓之十二元辰,又称“十二月将”,即司掌十二月份的元辰神,乃配合十二地支排列。
又有黄道十二宫,就是我们所说的十二星座。
而且道家麻衣相术中也有十二命宫之说。
戴道晋不知是巧合还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到了现在他这个修为,临门一脚,便是先天,感悟越多,对天地大道越是不敢妄言。
这不是胆子变小,而是感悟越多,理解越多,知道越多,便更加知道这方天地之浩大,之神秘不可言。
所谓无知者无畏便是此理。
很多人都说,年龄越老,胆子越小,此言谬矣,只因经过岁月蹉跎,老人懂的道里多了,便心有所拌,而非胆子变小。
……
华山。
坐在书房内,正在读书,身上的儒雅之气,愈发明显,这两年,岳不群武功大进,“君子剑”的名头,在江湖上也越来越响。
只见岳不群,气势越发沉凝,眼中再非两年前的焦虑不安,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自信,整个人的精气神和之前截然不同。
合上书本,走出书房,来到了广场,只看到华山弟子正在练剑。
宁中则这两年愈发娇俏,身姿也愈发动人,看到岳不群来了,走上前去,道:“师兄。”
岳不群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看向练剑的华山弟子,面露微笑。
场下的华山弟子,练习的均是华山剑法。
岳不群却是自从两年前发现思过崖的秘密之后,每日勤加练功,武功大为进步。
但岳不群却是没有将另外四派的剑法传下去,也没有将之还回四派,将山上的那些东西记录之后,便毁去了。
外人看到岳不群武功大进,只以为他资质出众,外加旁边华山剑宗的压力。
至于华山突然多出来的许多精妙剑法,倒是引来许多猜测。
但由于华山派经过这两年休养,加上岳不群这个“君子剑”,却使一些人即使有想法,也不敢行动。
更何况旁边还多了一个华山剑宗,表面上两宗决裂,但安能保证,一派受到危险时,另外一派不会帮忙?
所以更是打消了很多人的想法。
华山剑宗。
十岁的王无名,站在风清扬的面前,认真问道:“师傅,你何时教我你那神奇的剑术?”
风清扬无奈,“为师不是教你了吗?”
王无名摇头,“师傅的压箱底的剑术,却是没有教弟子。”
风清扬愈发无奈,不知有这么一个剑道资质出众的弟子,是幸还是不幸,感觉自己被掏空。
于是气闷的道:“你先把之前教你的练好了再说。”
王无名道:“您老又是这个理由。”
风清扬不得不摆出师道威严,“等你把为师教你的剑法,领会贯通,便教你那独孤九剑。”
王无名笑道:“那剑法叫独孤九剑吗?一言为定。”说完便跑了出去。
风清扬看着跑出去的身影,笑着摇摇头,有些无奈。
风清扬倒不是藏着掖着,独孤九剑早晚要传下去的,整个剑宗,有资质学的也就只有王无名,但正因为这孩子资质好,所以才需要打磨。
风清扬暗道:欲速则不达啊。
……
日月神教,黑木崖。
童百熊道:“东方兄弟,再有两个月,那冲虚便要来黑木崖了。”
东方柏眼神冷肃,冷声道:“这次,我便要他来的,回不得。”
第四十七章 黑木崖之行
武当山。
阻止了众人同去的想法,戴道晋便独自一人下了武当山。
……
平静了两年的江湖,因为一个人,再度热闹起来。
此时江湖上,一些喜欢凑热闹的人,都开始往黑木崖而去。
各门各派,虽然好奇,武当掌门此行的结果,但考虑到地点是魔教老巢,还是约束了手下弟子前往,只是暗中派人前去打探消息。
……
日月神教,黑木崖,大殿中。
独孤剑双眼微闭,端坐在教主座位上。
下方,任我行道:“教主,最近山脚下来了很多人,江湖上的三教九流都有,而且人越来越多。”
“弟子还发现了锦衣卫的踪迹。”
独孤剑睁开眼睛,道:“召集各堂人手,维护秩序,防止有人生乱。”
“若有人闹事,杀。”
任我行道:“是。”
独孤剑看了眼下面的众人,道:“这一次,武当掌门冲虚此来,要取回自家太极拳经手稿,各位怎么打算?”
下方众人,面面相觑。
童百熊道:“教主,冲虚此人狂妄,竟敢上我黑木崖,自然不能放过。”
长老鲍大楚也道:“不错,若是让他安然下山,岂不是被天下人小瞧了我黑木崖。”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均是要将冲虚留在黑木崖上。
独孤剑笑了笑,接着问道:“嗯,你们说的有道理,不知你们何人出手?”
下方的众人,立时安静下来,众人相视一眼,没人说话。
众人虽然三年前没有均跟着任我行,去武当山,但后面也知道,当时武当掌门冲虚,一剑削去东发柏一缕头发,一掌打退任我行。
现在过了三年,此人武功,又到了何种地步,谁都不知道,自然不想上去送死。
有些长老又偷偷扭头,看向任我行和东方柏。
任我行和东方柏,相视一眼,同时拱手道:“教主,属下愿为教主分忧。”
任我行比之两年前,身材宽厚很多,整个人气势昂扬,顾盼之间自有一股气势。显然并未收到三年前的影响,功力愈发深厚。
东方柏与之相比,略显阴柔,但眼中精光烁烁,让人不敢直视。
独孤剑看了,心下满意,点头道:“好”
……
万历二年,五月下旬。
戴道晋来到了黑木崖下。
放眼看去,山石殷虹如血,一片长滩,水流湍急,那边是有名的猩猩滩。
峭壁高耸入云,约莫数百米高,而且几乎是直上直下,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戴道晋不禁暗自嘀咕:这些江湖门派,不管正邪,门派驻地的选址,大都是奇山异水,端的是好地方。
戴道晋扭头一看,四周三三两两的江湖人,对他指指点点,显然是来看热闹的。
人很多,甚至在不远处,还有人开了盘口,赌他此行是生是死。
一个赤着胸膛的大汉,大着嗓门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买生,一赔四,买死一赔二。”
这汉子声音太大,戴道晋不禁往他这里看来。
这汉子看到戴道晋看过来,讪讪一笑,闭上了嘴。
戴道晋摇了摇头,没有理他。
没多久,只见黑木崖上,一个男子下山,奔戴道晋而来。
来人拱手道:“冲虚掌门,在下曲洋,特来带你上山。”
戴道晋听了此人说话,抬眼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面前之人。
身材消瘦,面容清朗,眼睛很亮,气质沉稳,看了看双手,十指修长。
戴道晋笑了笑,道:“曲长老,喜欢弹琴?”
曲洋听了,心里有些纳闷,自己从未和这武当掌门打过交道,此人怎知自己喜欢琴律。
遂疑惑的问道:“曲某自小便喜爱琴律,不知冲虚掌门如何得知?”
戴道晋笑着摇了摇头,不答,“曲长老,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上山吧。”
曲洋按捺住自己的好奇,伸手一摆,“请。”
四周的吃瓜群众,声音逐渐吵闹起来。
“快看,上山了。”
“不知道,能不能活着下山?”
“肯定不能,老子花了三百了买他死。”
“放屁,肯定能活着回来,我买了五百两他生。”众人吵吵嚷嚷。
……
戴道晋腰悬长剑,跟着曲洋,上黑木崖。
一路上,戴道晋一边走路,一边扭头欣赏着黑木崖的风景。
曲洋看戴道晋孤身上黑木崖,居然丝毫不惧,甚至还有闲心欣赏美景,不禁感叹出声,“冲虚掌门真乃豪杰。”
戴道晋闻声,笑了笑,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随意道:“既来之,则安之。再说这黑木崖景色如此优美,好不容易来一次,若是美景在前而视而不见,岂不是大大的可惜。”
曲洋笑着没说话。
没多久,两人便登上一处平台。
戴道晋看过去,只见日月神教的弟子,分布在广场两侧,皆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广场之外的山林里,人影攒动。
戴道晋笑了笑,握了握手中长剑,信步走到广场前侧。
扭头看了看四周,朗声道:“独孤教主,冲虚来一次不容易,就打算让我在广场上呆着吗?”
广场前的台阶上,独孤剑端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任我行众人。
独孤剑道:“冲虚贤侄,咱们不来虚的,你想拿回太极拳经,还是要露出本事才行,在屋里接待,地方太小,所以索性将地方安排在了广场上。”
戴道晋点头,没有过多纠结。
直接问道:“不知贵教打算如何?”
任我行往前一步,哈哈一笑,道:“冲虚,不管你我之前有何恩怨,但你敢独身上黑木崖,我任我行便敬你是一条汉子。”
接着道:“冲虚,我们先来打一场再说,看看你这几年武功到了哪一步。若是打不过我,虽是敬佩你的胆量,但你今日怕是难以有命下山。”
戴道晋此来,比武厮杀,本是应有之题,随意道:“若是打得过呢?”
任我行表面粗豪,但却不傻,道:“你若胜过我,任你下山,任某绝不阻拦。”
戴道晋听了,心想你不阻拦,自有别的人来拦我,笑了笑,也不拆穿他话语的陷阱,道:“来吧。”
场中两人,相对站立。
山风吹得两人,黑发飞扬,衣袍猎猎作响。
第四十八章 留下右手
任我行身材高大,眼神逼人,山风吹起他的黑发衣袍,更显狂放。
反观戴道晋,与之相比,略显瘦弱,但却有着一股不动如山的味道。
忽的一阵山风刮过。
任我行猛地窜到戴道晋面前,一记直拳砸向面前之人,拳劲刚猛凌厉。
戴道晋后退一步,左手持剑,右手轻飘飘往前一送,似慢实快,搭在任我行的手腕,往下一压,随之往右方一带。
虽是轻轻一压一带,任我行的感觉却是重若千钧,拳头犹如陷入泥沼,不由自主的往外偏去。
任我行眼神一凝,也不惊慌,左手手掌旋转,五指捏成一点,宛如鹰嘴,急速的点向戴道晋的右侧太阳穴,在内力灌输之下,刺破空气,传出“呜呜”的音爆声。
这一点若是落实,戴道晋毫不怀疑,自己的脑袋会爆开。
持剑左手左上方斜挡。
两人一触即分,时间虽短,却凶险万分。
戴道晋持剑左手微松,剑身下滑,底部沾地,手腕转动,向下微微用力,广场上坚硬的青石板,顿时碎裂,剑身底部插入青石。
戴道晋松手,看向任我行。
任我行哈哈一笑,“再来。”往前猛扑。
戴道晋眼神幽深,抬脚往前一步,身子如鬼魅一般,欺身道任我行面前。
看到冲虚突兀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任我行心中一惊,不退反进,化拳为掌,掌风四溢,拍向戴道晋面门。
戴道晋身子一扭,如影子般,到了任我行身侧,一记武当直拳,砸向任我行的腰眼。
两人速度越来越快,拳掌交错之间,溢出劲风盖过山风,吹的广场上的树叶四散开来。
广场上的众人,都紧盯着场下两人。
戴道晋眼神一闪,速度再提三分,来到任我身后,轻飘飘一记武当绵掌,瞬间印向任我行后背。
任我行突然感觉浑身汗毛直竖,本能的侧身。
“噗”
任我行踉跄着站住,嘴中吐出的鲜血,染红了胸前衣衫。
深吸一口气,按耐住疯狂跳动的心脏,有着一股后怕,刚才那记绵掌,若是实实在在的打在自己的后心上,焉有命在。
戴道晋也收身站立,暗自调息,一边恢复,一边平稳着奔腾的真气。
此行生死难料,戴道晋自然不会留手,留手对方也不会放过自己。
未几。
任我行刚要动作,独孤剑出声道:“好了,先退下。”
戴道晋闻声,看向独孤剑。
任我行呼出一口气,面向独孤剑躬身道:“是,教主。”
随后,笑着对戴道晋道:“冲虚,你赢了,我自认不如。”眉宇间一片坦然,自有一股豪气。
戴道晋拱手:“承让。”
“接下来,谁来?”
独孤剑哈哈笑道:“冲虚贤侄,我日月神教,虽被世人误认为魔教,但却也不会行此让人不屑之事,贤侄先行回复再说。”
戴道晋心里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也不得不说,现在的江湖人不管各自私下是什么嘴脸,表面上的底线还是有的。虽然恨不得杀了自己,但却是要在长老和普通教众之前,维持基本的江湖原则。
毕竟日月神教的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江湖豪杰。
魔教?正道人士的伪君子的污蔑而已,反正自己是不承认的。
也不推辞,戴道晋闭目调息。
约莫一刻钟。
戴道晋调息完毕,睁开双眼。
东方柏向前一步,看着面前这个三年前削去自己一缕头发的人,眼神冰冷,紧绷着面颊,道:“请。”
“请。”戴道晋伸手捞起插在青石板上的长剑。
“锵”“锵”
瞬间拔剑出鞘。
两人却是瞬间缠斗在一起。
东方柏显然恨极了戴道晋,剑招所指,每每攻其要害。
“叮、叮”
长剑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戴道晋眼神冷然,葵花真气快速运转,用无名指、小指与大拇指捏住剑柄,中指和食指并齐伸直,手腕朝上,手腕往自己的方向内划圆弧,当划圆一周回到到原来位置时,突然发力,剑光如电,划向东方柏咽喉。
“砰”
粉碎的茶盏随便,落了一地。
东方柏后退,右肩衣袍破开,里面一道可怖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淋漓。
紧握了握手中长剑,似乎是感知不到疼痛,面目阴冷的看向戴道晋。
戴道晋不理他,冷目扫向独孤剑。
独孤剑擦了擦手上的茶水,站起身来,笑道:“冲虚贤侄,何必这么大火气。”
戴道晋突然一笑,“久闻,日月神教独孤教主,武功盖世,乃天榜第一。”
“请指教。”
独孤剑眼睛眯了眯,笑道:“也罢,既然冲虚贤侄想要和老夫过几招。”
“那今日我们就切磋切磋。”
“来人,将太极拳经拿来。”
旁边的日月神教的弟子,躬身送上太极拳经,独孤剑摆了摆手,示意送到戴道晋面前。
戴道晋惊讶,道:“独孤教主这是什么意思?”
独孤剑洒然一笑,道:“这太极拳经在黑木崖留了二十多年,今日你前来取回。已战胜任我行和东方柏,自然可以拿去。”
戴道晋狐疑,收下拳经,迟疑道:“那冲虚,就多谢独孤教主了。”
独孤剑笑眯眯道:“太极拳经事情以了,现在来解决一下,贤侄闯上黑木崖的事。”
“贤侄是武当掌门,正道领袖,和日月神教份属敌对,上了这黑木崖,若是安安稳稳的下了山,那我日月神教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日后,岂非随便什么人都敢不把我神教放在眼里,本座还如何号令日月神教教众,和下属帮派。”
戴道晋认真看了看独孤剑,道:“那不知,独孤教主,想要如何?”
独孤剑仍是笑着道:“贤侄只需留下一只右手,以本座和信玄子真人的老交情,本座必会让人将贤侄松下山。”
旁边的东方柏,捂着刚刚包扎的伤口,无声冷笑。
留下右手是假,留下性命是真。
戴道晋摇了摇头,道:“冲虚的右手便在这里,教主若是想拿去,自己来拿?”
独孤剑一笑,右手向右前伸。
旁边的弟子举剑递出。
“锵”
拔出长剑,随手挽了个剑花,走到场下,与戴道晋相对而立。
戴道晋看着面前这个看不透的老家伙,心下凝重,脸色肃然,道:“请。”
独孤剑点了点头,岳亭渊峙,自有一股宗师气度。
戴道晋心神放大,葵花真气全力运转,手腕翻转剑身,却是要全力出手。
第四十九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四层的《葵花宝典》真气,全力运转,使得戴道晋的速度达到了极致,宛如残影,剑光闪烁。
“叮、叮、叮”
剑器交鸣声,传遍整个广场。
戴道晋速度越来越快,心却在逐渐下沉,他发现自己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最大上限,但独孤剑的速度也能堪堪赶上自己,自己的出剑速度,并不见优势。
场外的众人,除了寥寥几人,均都只能看到两个身影,交错在一起,长剑的碰撞声传来,却是看不清场内的两人的招式。
两个影子,以快打快,闪转腾挪,战场逐渐转移到了广场的东边,旁边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日月神教众人不敢近前,只能在远处看着。
忽的,两个人影分开。
戴道晋额头见汗,却是真气耗损过大,暗自调息。
独孤剑也没了刚才的笑容,脸色凝重,暗道这小子武功竟达到了这个地步,速度绝伦。
戴道晋呼出一口气,肃声道:“你先天了?”
独孤剑摇了摇头,“半只脚踏进去了,但还差最后一点。”
松了口气,暗道果然,先天不应该这么弱,戴道晋暗道:你要是先天了,我就转身就跑,还打个屁啊。既然只是半步先天,整好试验一下,我新创的剑招。
戴道晋嘿嘿一笑,“独孤教主,您老人家怕是此生也踏不出这一步了。”着重在老人家三个字上加重了口音。
独孤剑脸色一沉,这正是自己心病,自己年龄已大,潜修多年才堪堪踏出这半步,进入先天的希望渺茫。
冷声道:“本座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先操心你自己的小命吧。”
说完,身上陡然升起一股气势,宛如一柄长剑,锋芒毕露。
戴道晋看了,心神沉入星云,心态不喜不悲,古井无波,面上面无表情,右手长剑横于身前。
心神经过星云的加成,戴道晋感觉四周的一切都印于心间。
两个人的气势,越来越盛。
悬崖边的白云都四散开来。
“剑一”
“轰”
尘土飞扬,碎石翻飞。
日月神教众人之中的底层弟子,不由得捂住耳朵。
待烟尘散去,众人看到,冲虚以剑撑地,嘴角溢血,独孤剑发带被割断,衣袍也有细小的口子,隐约可见红色,灰白的头发,随风而动。
独孤剑沉声问道:“你这是什么剑法?为何还会影响我的心神?”
“咳、咳、咳”
“嘿嘿,我自创的,怎么样,够劲儿吧。”
“还有一招,让你再感受一下。”
独孤剑心惊,正要说话,只听到幽幽的一声,“剑二。”
“刺啦”
“轰”
原地的青石板成片的碎裂,泥土四溅。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捂上双耳,以抵挡那刺耳的剑器交鸣之声,这声音似乎像是要钻进你的心眼里,难受异常,邪门的紧。
山风吹过,树叶打着旋儿飘向天空。
原地只有独孤剑一人站立,哪里还有冲虚的身影。
众人上前,任我行问道:“教主,那冲虚呢?”
感受着经脉内四窜的诡异霸道真气,和受伤的经脉,一股鲜血涌到喉咙,被独孤剑强行咽下,脸上泛起一抹潮红。
独孤剑转过身来,沉声道:“冲虚落下山崖,吩咐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完,甩袖而去。
任我行点头称是。
……
三天过去了,黑木崖下的众人,仍是没有见到武当掌门下山。
确定了消息,众人议论纷纷。
赌盘口的,买戴道晋死的喜笑颜开,买生的垂头丧气,暗骂什么狗屁武当掌门,没实力瞎逞英雄。
各种吵闹,各自散去。
其中,两名便服的锦衣卫相视一眼,转身离开。
这个消息逐渐在江湖上传开。
武当山接到消息,群情激奋。
两日后,雷军、清虚各率领教中弟子,直奔离得最近的日月神教堂口。
四海商会,开封城分会。
三个中年男子,一脸肃穆的找到史成文。
书房内,四人分别落座。
其中的马脸男人,拱了拱手,道:“史兄,不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史成文面色凝重,他也是刚得到消息,这件事情若是真的,四海商会怕是要大地震,财帛动人心,东家在的时候,自然可以压服这些人,东家一旦不在,面对这四海商会庞大的财富,会使某些人疯狂。
顿了顿,史成文严肃道:“祝元亮,杨正志,贾乐声,三位大掌柜,四海商会中唯有我等四人知晓东家的真实身份。其他的我不想多说,东家以前对我等如何,想必不用我多做赘述。”
“而东家对于背叛之人的手段,想必也不用我多说。”
“再没有找到东家的尸体,确认东家的死讯之前,还望三位大掌柜慎重,一切照旧。”
另外三人,相视一眼,均点头。
史成文看了,也知道,这些人暂时恐怕会安稳一段时间,之后的事可就难说了。
看了眼窗外,眼神有些焦急。
祝元亮瞧的他的神情,想了想,道:“史老哥,您掌握着东家的一些隐秘力量,若是有什么消息,还望能及时通知我等。”
史成文点头,“自是当然。”
京城,锦衣卫镇抚司衙门。
听完刁兴修带来的消息。
坐在主位上的周济苍,脸色有些阴沉,道:“你说,武当派雷军和清虚带人,去了日月神教的堂口?”
刁兴修点头,“是。”
“砰”
“这帮家伙全都该死,哼”周济苍怒而拍桌。
说完,想了想,道:“农俊彦,刁兴修听令,命你二人速速前往,警告雷军、清虚二人,狗咬狗可以,但别把事情搞大了,不然可别怪本官不客气。”
农俊彦,刁兴修,均俯首领命而去。
……
华山。
这边岳不群也收到了消息,宁中则看过之后,好奇的道:“师兄,这武当掌门真的死了吗?”
岳不群想了想,“虽然没有找到此人的尸体,但这么久没有下黑木崖,想来是死了。”
“哦。”
另外一边,华山剑宗。
风清扬向来对这些事不关心,封不平等人也没有去因为此事去烦他。
几人在大堂里议论着这件事,不过却不是戴道晋的死。
封不平道:“冲虚此人是武当掌门,更是地榜上,仅次于风师叔的人物,连此人都死于黑木崖,可见魔教势大。”
成不忧冷声道:“势大又如何,我华山与日月神教的仇怨,却是早晚要报的。”
众人点头。
从不弃在旁边感叹道:“可惜了,好好地一派掌门,这么年轻就死了。”
门外,斜躺在阶梯上晒太阳的王无名,听了从不弃的话,翻了翻白眼。
小声的嘀咕道:“我都没死,他怎么可能死?”
第五十章 哑师姐
河边。
陈清微弯腰拔出一颗青草,气鼓鼓的将青草掰成一段一段,扔到河水中。
鼓着腮帮子,哼道:“坏师兄,臭师兄,就知道出去沾花惹草。”
“难道我不够漂亮吗?”
说着,伸头对着河水,看着水中倒影。
一张标准的鹅蛋脸,身穿一件蓝色弹墨蝴蝶暗纹妆花缎交领通袖直领锦衣,逶迤拖地板岩青团花散花缎裙,身披淡肉红彩绣百蝶穿花纹蝉翼纱浣花锦。黑亮的浓发,头绾风流别致如意高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拔珠朝阳五凤荆枝钿花,肤如凝脂,整个人显得天香国色国色天香。
陈清微葱指抚着自己的脸庞,“好漂亮啊。”
说完,回过神来,小脸微微一红,左右瞅了瞅,看到四下无人,安松一口气。
暗骂自己不知羞。
陈清微想到师兄的浪荡性子,不禁站起身来,叹了口,“唉”。
心情不好,遂沿着河边慢慢散步,在家里太过烦闷了,还是出来透透气,比较轻松。
抬眼看向河面。
“咦”
陈清微看向前方的河边,小跑着过去。
“这好像是个人唉。”
费了好长时间,陈清微将河里的人弄到岸边,用手指探了探鼻息。
“还好还好,还有气。嗯,这个男子长得还不错嘛。”
“呸呸呸,陈清微,你在说什么。”
“轰隆,轰隆”
“糟了,快下雨了,得赶紧找个地方避雨。”
还好陈清微是练武之人,力气足够,终于在下雨之前找到了一个躲避的山洞。
将这人放好之后,陈清微向洞外看去。
大雨,倾盆而下。
看着洞外的大雨怔怔出神。
良久,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山洞。
看着地上躺着的这个男子,满身泥垢,脸色也有一些,陈清微便接了点雨水,将男子的脸擦了干净。
随后见男子一直不醒,便给男子把了把脉。
陈清微只感觉这个男子的脉搏,几乎不可察觉,良久,才跳动一下。
迟疑了一下,陈清微运使内力,度进男子体内,想要探查一下的伤势。
她的内力沿着经脉,运行刚刚没多久。
陈清微只感觉一股极为庞大霸道的内力,瞬间吞噬了自己的内力。
吓得她赶紧想要松手,撤回内力,可是此时只感觉,手像是不受控制,紧紧地和男子黏在了一起,而那股霸道的真气,紧跟着暴动起来,四处乱窜。
破坏着男子体内的经脉,陈清微只见男子,口鼻中都流出血来。
来不及担心这个男子,陈清微只感觉,那躁动的真气此时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往自己体内而来。
陈清微经脉内传来一阵剧痛。
“哼”陈清微闷哼一声,慌乱不已,赶紧驱使自己丹田的内力,打算将这外来的入侵者赶出去,但两者的体量比较起来,若是陈清微是个小溪的话,那霸道真气便是奔腾的河水,摧枯拉朽间,便来到了陈清微的丹田。
陈清微察觉到体内的状况,不禁苦道:本姑娘小命休矣。
忽然间,地上的男子蓦的睁开双眼,只见眼睛一片血红。
陈清微吓了一跳,刚想说什么。
只见地上的男子,猛地扑过来。
“你干什么?”女子的惊呼声响起。
“撕拉”
“你敢”
“撕拉”
“求求你,不要,不要啊。”
“哼”一声痛楚的闷哼。
洞外大雨仍在下着,雨声盖住了洞内的惨呼娇喘。
良久。
风停雨歇。
洞内,陈清微双眼无神的躺在地上,看着山洞顶部,两行清泪,无声流出。
……
戴道晋只记得自己落下山崖后,沉入水中,随后便感知不到外界的情况。
濒死之间,运使武当龟息功,使自己陷入沉眠。
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体内传来一股清凉的气息,霸道的葵花真气第一次遇到外来内力,便不受控制的操动起来,四处乱窜,本就受伤的经脉,再度伤痕累累。
随后便是一股庞大的欲火从小腹升起,似是久久压抑在火山底部的岩浆,一朝释放。
之后,戴道晋终于醒来,但此时的他也压制不住自己体内的真气和欲火。
理智瞬间被淹没,扑向面前的女子。
失去理智之前,戴道晋心头划过一个念头:幸亏是个女子。
……
陈清微只感觉自己的下身,撕裂般的疼痛到现在的毫无知觉。
抬手擦了擦眼泪,挣扎着坐起身来,随之便感觉一股剧痛,疼的陈清微皱起眉头。
捡起有些破的衣衫,忍着疼痛,穿好衣服。
看向旁边的闭眼躺着的男子,眼中闪过彻骨的恨意。
扭头四处看了看。
步履蹒跚着走到山洞的角落,拿起一块尖锐的石头。
慢慢的走到男子身边,咬着牙,狠狠的盯着男子。
举起手中的石头,猛地砸向男子的头部,却是想要砸死他。
“砰”
石块脱手,滚落到一边。
陈清微看到,就在石头快要接触到男子的头时,一层薄薄的透明气罩,闪现而出,崩开了手中的石块。
假如陈清微武学见识足够的话,便知晓这是先天罡气,自动护体。
虽不知是为什么,陈清微却是没打算放弃,再次捡起石块。
走到男子身边,想要运使内力,结果才发现,自己丹田之内不知何时,盘踞着一股霸道内力,和自己的内力截然不同,似是男子体内的内力,自己的内力却不见了,而且驱使却丝毫不见反应。
陈清微咬咬牙,再次凭借力气砸向男子,石块再次被弹开。
陈清微委顿在地,心里凄苦绝望,此人毁了自己的清白,昏迷了,自己都杀不了此人。
两行清泪流出。
良久,陈清微看到洞内的枯草,眼神一动。
将洞内的干草收集起来,并将男子的衣服放在一起,堆在男子身边。
步履蹒跚的走出洞口。
陈清微回头看了眼,慢慢燃起的火苗,转身踩着泥泞的路,往前走去。
山洞中,火苗越来越大,逐渐猛烈燃烧起来,那男子似是仍未醒来。
……
陈清微一边哭,一边走。
不知走了多久,看着周围的山林,眼神茫然,想到家里的父母,自己的师兄,不禁悲从中来。
解下腰间束带,左右看了看。
将挂在树枝的布带系好之后,陈清微踏上石块,将头往前一送。
蹬开脚下的石块。
她却是想要吊死在这里。
弥留之际,似是听到女子呼声。
……
“咳、咳、咳”陈清微醒来,看了看周围环境。
房间不大,布置简单,墙壁上贴着一个佛字,隐约可闻檀香味。
外间的人似是听到动静。
没多久,几个尼姑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年长者,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终于醒来了,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
陈清微听了,没说话。
另一个年轻的尼姑,道:“施主,贫尼下山办事,看到你在寻死,故而便将你救下,带回了庵里。”
陈清微依旧没有言语。
旁边那个尼姑小声道:“定闲师姐,这人不会是个哑巴吧。”
定闲瞪了她一眼,斥道:“定逸,不得无礼。”
转身又对陈清微劝道:“施主,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
”看破放下,顺其自然,一切以平常心对待,心无杂念,清净自在。”
陈清微听了,想到了自己的事,暗道:放下,放下,如何容易,有些怔怔出神。
尼姑们看这施主仍是不说话,便双手合十,道了句佛号,吩咐陈清微好生歇息,便出去了。
没多久,恒山派的弟子们,都知道了,庵里有一个哑巴施主,剃度之后,每日跟着大家一起参佛修行。
有些调皮的小尼姑,便喊她,哑师姐。
第五十一章 还活着
王家村。
戴道晋站在门口,拱手道:“王老哥,这几天多谢照顾了,大恩不言谢。回头一定报答。”
王石头黝黑的脸庞,咧嘴憨厚的笑了笑,“不用。”
戴道晋笑了,拱了拱手,“告辞。”
转身离开。
此时的戴道晋,头型直接变成了寸头,眉毛也只剩下了一个。
若是旁人看到了,恐怕会直接喊一声“小师傅”。
戴道晋离开王家村,立刻前往附近的县城。
他心里明白,自己消失的这些天,武当山怕是要出事了。
对于四海商会,戴道晋却是不太担心,那几位都是聪明人,再没有确认自己的死讯之前,他们是不敢乱来的,而且有史成文在,短期之内,不会出事。
两天后,戴道晋终于到了县城。
找到一家客栈,走了进去。
“小师傅,打尖还是住店?”小二一甩毛巾,大声道。
“我不是和尚。”
“啊,小的眼拙,对不起了您,爷,您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戴道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小二,“来间上房,备好纸笔,一桌酒菜。”
他的银子,却是路上,问山上的绿林好汉借的。
小二见了银子,眼睛一亮,“好咧,大爷,您楼上请。”
扭头向后厨喊了一声,“酒菜一桌。”
戴道晋进了房间,没多久,小二便把纸笔送了过来。
待小二出去。
戴道晋铺好纸张,沾了浓墨,想了想,提笔写了几封信,一封武当,一封史成文。
随后招来小二,让其在县城寻送信的地方,把信加急送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酒菜也送进了房间。
戴道晋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吃了起来。
入夜。
戴道晋盘腿坐在床上,闭目打坐。
此时戴道晋的体内,督脉早已贯通,得入先天。
丹田内的真气却是变得和以前有些不同,之前丹田内的葵花真气,呈淡白色,霸道诡异,浑厚充足。
但此时的丹田内,真气却是不足之前的五分之一,呈无色状态,且更具灵性,无需驱使便每时每刻,都在行走周天。
戴道晋心中暗道:这便是先天一么。
先天一,是先天性命之源,非后天之精气神可比。此浑浑沦沦,浩浩荡荡,虽无形无象,而天下之有形有象者皆从此无形无象中出,诚为大道纲惟,天地人物之根本也。
戴道晋心头划过道经:修道即返还我先天一而已。
此落于人身,变为阴阳二,以生五行幻化之身。于是将阴阳五行仍返而凝成一,养之十年之久,必成一个至圣至灵仙子。要之,无非此元结成。元即性,惟能以一元之神,运一元之,得道矣。
戴道晋心神一动,这无色的真气便一分为二,一乳白色,一墨黑色,如两条鱼儿,首尾相连,追逐旋转。
心神又是一动,阴阳鱼太极图,混合交融,恢复如初。
戴道晋睁开眼睛,喃喃道:“人生根本是无极而太极,一点鸿初判之始。太极,理也,生生之本。阴阳,也,生生之具。”
“道生一,一分为阴阳,而万物于此生矣。阴阳分而后天之物成,阴阳合而先天一见。”
“人之性命神,皆乾坤阴阳之所与我者,此性命之源,亦即神之所由立也。是玄关一动,太极开基,判而为阴阳,寄之人身则为性命,为神,犹是一而二。”
戴道晋眼神发亮,嘿嘿一笑,“养先天之神,谓之修性。养先天之,谓之修命。”
随即嘀咕道:“我这算是脱离了葵花宝典的范畴了,那四层圆满的葵花真气,后天转先天,转化为先天一,怎么才这么点?”
摇了摇头,褪去衣衫,便躺下休息。
闭目,脑海里却是浮现一个娇媚的俏脸,暗叹一口气,便睡下了。
……
几天后的清晨,武当山。
信玄子正在院子内,习练太极拳。
突然,一个中年道人,急忙走了过来,“师叔,掌门来信了。”
信玄子一听,急忙停下,走过来,接过书信,拆开后,仔细看去。
看完后,信玄子,松了口气,连道:“还活着。”
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对送信之人道:“去,赶紧通知清虚和雷军,他二人现在怕是仍在和日月神教厮杀。”
来人拱手道:“是,师叔。”
……
开封城。
史成文看过手中的信件,长舒了一口气,展露笑容。
想了想,回到书房,信手一挥,写了三封信,招来下人,吩咐道:“将这三封信,速速送到另外三位大掌柜手中。”
下人领命而去。
……
一个月后,武当掌门未死,并已经回到武当山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江湖。
各门各派,为之欣喜者有之,心下失望者有之。
却是反应不一。
武当山巅。
戴道晋盘腿坐在巨石之上,正在打坐练气。
良久,睁开双眼。
暗道这先天一的增长,真是有够缓慢的。
站起身来。
“掌门,朝廷来人了。”一个小道士的声音传来。
戴道晋听了,皱了皱眉,脚尖轻点,便飘然下了巨石。
“知道了。”
随后便下了山。
武当金顶。
清虚道:“二位,贫道已经派人去请掌门师兄了,还请二位稍等。”
农俊彦和刁兴修二人点头。
“二位千户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戴道晋走进大殿。
农俊彦和刁兴修二人向来人看去,顿时一愣。
多看了两眼戴道晋的头发和眉毛。
双方见礼。
戴道晋道:“不知两位,此次来武当,有何贵干?”
农俊彦和刁兴修二人相视一眼,农俊彦道:“听闻冲虚掌门安全回山,周大人特命我二人前来看望。”
戴道晋听了,笑道:“周大人,倒是有心了。”
略默,刁兴修道:“冲虚掌门,此次被误认为死于黑木崖,之后贵派的雷军道长和清虚道长更是与日月神教厮杀,影响甚为恶劣,所以……”
戴道晋似笑非笑道:“所以什么?我说呢,周指挥使有这么好心,来看望我,原来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农俊彦忙道:“冲虚掌门别误会,绝无此意,只是这件事的影响有些大了,不止影响了江湖,还影响了普通百姓。。”
戴道晋看了他一眼,他知道农俊彦的底,农俊彦却是不知道他的存在。
见戴道晋似笑非笑,也不说话。
农俊彦的脸色有些难看。
两人背靠朝廷,虽不愿意得罪这武当掌门,可不代表便怕了。两人奉命而来,代表的是朝廷,自然不能软了。
相视一眼,刁兴修道:“还请冲虚掌门以后约束武当门人,莫要让周大人难做。”
“冲虚掌门虽然武功高强,但人力有时尽。”说着深深的看了眼戴道晋那少了一边的眉毛,和蓄着短发的头顶。
戴道晋呵呵一笑,抬手用手指摸了摸眉毛。
抬脚向前走去,一步接着一步。
众人看到,戴道晋的眉毛和头发,无声无息的快速涨了出来。
等到了农俊彦和刁兴修二人面前时,两撇浓眉具在,乌黑的发丝垂到腰间,配合着戴道晋白玉般的脸庞,宛如仙尊座前的道家童子。
众人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仿佛见了鬼一般。
第五十二章 先天
入夜,武当金顶大殿内,灯火通明。
戴道晋坐在蒲团上,含笑看着武当的众人。
烛光照射下,只见,戴道晋束发盘髻,戴一顶扁平的混元帽,顶髻用玉簪别住,一身道袍盘坐在那。
面上的皮肤如玉一般,光华流转,眼睛深处仿佛有星云闪烁,又深不可见,三十岁的人了,犹如刚刚及冠的少年。
信玄子,犹豫了下,问道:“掌门,你真的达到先天之境了?”
众人双眼紧盯着自家掌门。
戴道晋含笑点头。
信玄子苍老的面容,展露笑意,“无量天尊,武当百年之内无忧矣。”
道玄子,烈玄子等人均都很是高兴。
雷军,清虚等人更是兴奋。
雷军忙问道:“师兄,先天之境是怎样一种境界?”
戴道晋想了想,道:“后天之境,强弱可辨,外部招式修炼,内部壮大内息。”
“后天有形之精、津、气、血液等皆系后天精气神直接作用而来。后天精气神有区分,精就是精,气就是气,神就是神,所谓以意领气之导引,是针对后天神气而言。”
“后天返先天,后天精气神归为一体,故体亦不能动,念头不能起。修炼者于此时,可真正体验到无中生有,其中的微妙,如哑子吃蜜,难以言述。”
众人听了,似懂非懂。
戴道晋看众人表情,也不多说,这东西说了没用,非自己体悟不可领会。
清虚道:“掌门师兄,无中生有,您的眉毛和头发,便是这样吗?”
戴道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随后,略过这个话题。
戴道晋又道:“这次黑木崖之行,得入先天,福祸相依,一饮一啄。”
“夺回的太极拳经,也在我落水之后,不知被水流冲到了哪里,却是我的罪过。”
道玄子道:“掌门无须自责,这非你本意,而且对武当来说,一个先天的宗师可比一本秘籍重要的多。”
几位长老听了,都点了点头,这些人有些快要退了,但对武当的感情犹在,现在武当出了一个定海神针,自是可以安心。
戴道晋笑了笑,不再多言。
之后,戴道晋便在武当山上潜心修道,体悟先天。
……
一个月后,京城,锦衣卫镇抚司衙门。
周济苍惊疑不定,问道:“你是说,你们两个亲眼看到,冲虚几步之间,便毛发重生?”
刁兴修和农俊彦相视一眼,均都肯定点头。
刁兴修对着坐在上面的周济苍,拱手道:“大人,属下和农千户亲眼所见,就在我俩面前,那冲虚走几步路的时间,便重新长出眉毛,寸许的短发也快速长出,垂到腰间,似是仙家手段。”
周济苍听了,不置可否,喃喃道:“死了一个俞岱岩,又出了一个冲虚,看来武当还真是气运深厚啊,合该当兴啊。”
下方二人听得不甚明白,农俊彦疑惑道:“大人这是何意?”
周济苍,回过神来,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我有重要之事,进宫面圣。”
说完,也不管二人,便出了府衙,直奔皇宫而来。
此时的万历皇帝,正在御书房内的读书。
朱翊钧今年才十二岁,十岁登基,做了两年皇帝,到底年岁小,大部分政事,都交给了张居正、高拱等内阁大臣。
当年先帝濒死之际,看着床边的三位大学士,抓住高拱的手,就说“以全国使先生劳累”,以后就劳累诸位了。扭头对十岁的朱翊钧说“朕马上就要不行了,朕之后,皇帝将让你当了,该有的礼仪自有各部门负责,你要依三辅臣并司礼监辅导,进学修德,用贤使能,无事荒怠,保守帝业。”
之后朱翊钧刚刚继位,学士高拱马上呈进新政五事,要求其御门听政,亲答奏请,面见辅臣,议处要事,且一应章奏览后俱须发送内阁看详拟票,杜绝内批留中。恨不得小皇帝马上就能熟悉政事,勤政爱民。
在读书方面,朱翊钧绝对是老朱家的学霸人物,他听从张居正的建议,每天于太阳初出时就驾幸文华殿,听儒臣讲读经书。然后休息一会,复回讲席,再读史书。至午饭完毕时始返回宫内。只有每月逢三、六、九常朝之日,才暂免讲读。除此之外,即使是隆冬盛暑亦从不间断。
细数老朱家的人物,除了朱元璋之外,怕是没人比得上。
御书房门口,一个小太监的身影出现,司礼监太监冯保见了,悄声的出了门,小太监耳语一阵。
冯保听了,转身回屋,立于皇帝身侧,静静伺候。
待皇帝合上书本后,冯保方低声道:“陛下,锦衣卫周指挥使觐见。”
皇帝听了,“宣”
冯保听了,转身出去。
没多久,周济苍进了御书房。
见礼之后。
周济苍躬身道:“陛下,臣有要事要奏。”
“何事?”
周济苍道:“据锦衣卫收到的消息,武当掌门冲虚,恐怕修为已经进入先天之境。”
皇帝却是没有练过武功,有些不明所以,道:“什么先天之境?一个练武的武夫,值得大惊小怪么?”
周济苍苦笑道:“陛下,冲虚若是真的已经达到先天之境,那我们以往对武当山的态度则要稍微变化一下了。”
冯保这时在皇帝耳旁耳语了几句。
皇帝点了点头,道:“去请范和,范老来一趟。”
门旁候着的小太监,弯腰行了一礼,跑了出去。
过了良久,一个老太监,在小太监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只见这老太监,一头白发,佝偻着身子,微低着头,慢腾腾的走到跟前,声音苍老,道:“老奴拜见陛下。”说着便要下跪行礼。
皇帝见了,绕过书桌,赶紧搀扶起老太监,道:“范老不必如此。”
老太监顺势起来,抬起头,只见满脸皱纹,眼窝深陷,皮肤干瘪,浑浊发黄的双眼,幽幽的道:“不知陛下,唤老奴来,有何事吩咐老奴?”
皇帝摆了摆手,指着周济苍道:“你来说。”
周济苍不敢托大,这颤巍巍一副快要挂掉的老太监,伺候过四位皇帝,连陛下都要尊敬的人物。
走到老太监身边,见礼道:“范老,事情是这样的……”便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皇帝在旁边听了,也觉得有趣,暗道:却是和史书正经不一样。
于是饶有兴趣的问道:“那人真的呼吸间便长出了眉毛和头发?变戏法么?”
“是的,是不是戏法,臣就不知道了。”周济苍回答。
老太监听了后,略默,随后道:“陛下,听周大人的话语,想来那人已经达到了先天。”
“今后对武当的态度却需要改变一下,不能像二十年前那样,随意敲打了。”
皇帝毕竟年少,道:“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先天真的这么厉害吗?朕有千军万马在手,他也能挡得住吗?”
老太监听了,慢慢的摇了摇头,“陛下,先天境界的人,除非他死战不退,若是想逃离,却是很难留住的。那人能瞬间长出毛发,想来是走出了那一步。”
“这样的人物,来无影去无踪,若是搞起暗杀,很是恐怖。所以能不得罪,便不得罪的好。”
皇帝吓了一跳,刚想说什么。
老太监慢慢直起身子,声音苍老道:“陛下,却是不必惊慌,这天下间,没有比皇宫更安全的地方了。”
屋内的几人向老太监看去,只见随着老太监慢慢直起身子,身子不在佝偻,身上的肌肉耸动,原本略显宽松的衣服,渐渐显出健壮的轮廓。
头发由白便灰,脸上的老树皮仿佛焕发了新的生机,肤色红润,眼睛不在浑浊,眼神内的精光闪烁,让人不敢直视。
若不是那一头灰白长发,老太监宛如一个身体健壮的中年人。
众人看着这一幕,有些发呆,皇帝喃喃道:“这是戏法么?”
老太监看着众人神态,面色不改,道:“陛下,老奴却是想要出宫一趟,会一会那人,若是此人心术不正,老奴便顺手把他除去。”
皇帝回过神来,刚才的那一幕,对他冲击深大,“哦,好的,范老此去,多加小心。”
老太监行礼,“老奴告退。”
皇帝连忙道:“范老慢走,不知若是朕练武,何时能到先天之境?”却是眼热这返老还童似的功夫。
老太监笑了笑,道:“陛下,练武甚是苦累,需持之以恒,几十载不缀,才能稍有所成,普天之下,练武者数不胜数,先天者寥寥几人。大多数人都是先天无望,陛下若是不信,可以问周大人,老奴告退。”
说完,便出了御书房。
周济苍老脸一红,察觉皇帝的目光,尴尬的笑了笑,道:“陛下,臣年幼时,也曾被师尊称之天资卓绝,至今练武近四十载,不敢懈怠,到现在,仍是没摸到先天的边。”
似乎怕打击皇帝,忙道:“不过陛下乃是天子,想来若是习武,先天之境自然随手可成。”
说完老脸又是一红,低下头,这话他自己却是不信的,他本就是习武之人,自然知晓这先天之境,是何等之难。
皇帝虽年幼,但也是聪明人,不然未来,何以二十多年未上朝,仍把持国家权柄。
摇了摇头,抛开自己临时起意的兴趣,自己可没时间练武,武功再高不过一武夫罢了。
第五十三章 你有喜了
武当山巅。
戴道晋依旧如往常一样,打坐修行。
良久,睁开双眼。
看着远处,白云飘荡。
戴道晋感叹一声,不知不觉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二十多年了,自己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便一直在不停的为自己谋划打算,种种算计,种种谋划。
现在自己得入先天,整个人的心境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也不再一样。
回头想想,之前的那些想法,那些还未实施的计划,此时再看,却是觉得没什么意思。
戴道晋暗自思索,四海还是让它按部就班的发展,塞外的苏空青,他的研究就随他去吧,自己现在潜心修炼即可。
心神沉入星云,缓缓转动的星云,依旧是如此神秘,先天之后,戴道晋只感觉自己的心神之力再次涨了一大截,导致心神世界中的星云范围变得更加大,其中星云中的一颗星变得更加明亮,戴道晋的心神想要靠近,却做不到。
戴道晋睁开双眼,摇了摇头。
起身,下山。
回到住处,一个武当弟子来报:“掌门,有您的信。”
戴道晋点了点头,接过信件。
回到房间,拆开信件,却是史成文发来的,默默读完,随手一抖,化为齑粉。
戴道晋暗道:还是得过去一趟。
……
京城,城门口。
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的老者,慢悠悠的往城外走去,旁边跟着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
少年身上背着包裹,搀着老人的胳膊,问道:“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老者停下脚步,抬头望天,双眼微合,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惬意之色。
听到少年的问话,老脸微笑,轻声道:“好久没出来了,爷带你去武当山看看风景。”
少年好奇为何这位几十年未出过宫的老人,这次出宫,要去武当山看什么风景,不过却不敢多问。
遂附和道:“小的这次却是有幸了。”
两人渐行渐远。
就在此时,戴道晋下了武当山,往开封城而去。
……
一个月后,开封城。
书房内,戴道晋和史成文四人,相对而作。
戴道晋端起茶碗,喝了口茶,看着面前的四位大掌柜,笑道:“本来这次我来开封,是有事要交代史成文掌柜的,不过我又想到我们这几个好久没有一起聚过了,所以我便通知老史,通知了你们三位。”
贾乐声笑道:“我们几个也好久没见东家了,也是想念的紧。”
杨正志点头道:“是啊。”
祝元亮更是笑道:“这次见东家,发现东家却是比以往更年轻了。”
戴道晋呵呵一笑,“我给你们四个的养生功,你们若是好好练,延年益寿自然是有的。”
祝元亮苦笑道:“东家说笑了,我等俗人一个,每天忙着生意,哪有时间啊。”
“那要不你退下来,好好歇歇?”旁边杨正志笑道。
祝元亮瞪了他一眼,道:“东家对我有恩,我岂能如此。”
看了眼前四人,戴道晋笑了笑,这个世界上,信义到底值多少,又能否经受住金钱的考验,谁又能知道呢。
摆了摆手,戴道晋止住了众人。
接下来,四人分别汇报了这段时间,负责的部分的发展情况。
戴道晋特意仔细听了一下,贾乐声说的,此人负责和塞外的贸易往来,了解的北方女真的情况要多些。
约莫天黑,几人才将事情说完。
几人一起吃了个饭,便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戴道晋在院子中修炼完毕之后,便让人叫来了史成文。
落座之后。
戴道晋拿出一卷画,交给了史成文,示意他打开看看。
史成文会意,将画轴打开,只见纸上,一个绝色的女子,映入眼帘。
抬头看了眼戴道晋,不明所以,迟疑道:“东家,这女子是?”
戴道晋犹豫了一下,道:“这个女子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你帮我吩咐下去,找到她。”
史成文点头,卷起画轴,道:“东家,这女子姓甚名谁?”
戴道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那家在何处?”
接着摇头。
“那东家实在何地见到的这位姑娘?”
戴道晋略默,却是想到了山洞中的旖旎,摇了摇头,道:“我落入黑木崖下的暗河,水流而下,经过恒山附近,被这女子救起。”
史成文笑道:“原来是东家的救命恩人,这却是要找到,好生感谢。”
随即便发现,自家东家的脸色有些不太对。
小心问道:“东家,可是出了别的事情?”
戴道晋摇头道:“别的就别问了,也不要声张,秘密寻找,找到她,不要惊扰她,一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史成文点头,“是,东家,属下回头便吩咐下去。”
戴道晋却是想起了一事,道:“那附近有一个王家村,有一户叫王石头的农户,他对我有相救之恩,你回头帮我安排一下,合适就好,不要太过。”
史成文点头,“属下省得。”
拱了拱手,便退下了。
房间里只剩下戴道晋自己,坐在椅子上,眼睛呆呆的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
恒山,见性峰。
山间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经堂内。
几缕光柱中,一些细小的尘粒,仿佛在光柱中,跳跃舞动。
陈清微,现在叫了尘,意为了却凡尘。
一身素衣的陈清微,跪坐在菩萨像前,默默诵经。
突然,陈清微捂住心口,身子微弯,“呕、呕”,连忙站起,跑到外面。
扶着门框,“呕”,干呕却呕不出什么东西。
定逸远处看见了,便跑过来,扶着陈清微,道:“了尘,你没事吧?”
陈清微摇了摇头,抬起了头,只见脸色有些苍白,比以前清减了不少,美丽之余,更显楚楚动人,让人心生怜惜。
定逸道:“了尘,还是让定闲师姐给你把把脉吧,师姐她经常下山给山下的百姓,看病施药,很是厉害。”
陈清微淡淡的笑了笑,摇头,“不用。”,转身回了屋里。
定逸看了,眼珠转了转,跑开了。
晚间,做完晚课后。
定闲叫住了陈清微,道:“定逸告诉我,你身体不舒服,来,我给你看看。”
陈清微摇头,“不用,只是有些干呕,不碍的。”
定闲道:“小病不治,养成大病,来,我给你把把脉。”
陈清微不好拒绝,只得遵从。
定闲给陈清微把了把脉,眉头轻皱,看了陈清微一眼,又重新把了一便。
陈清微瞧着定闲的脸色不对,便问道:“定闲师姐,我是得了什么病了吗?”
定闲收回把脉的手,摇了摇头。
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了尘,你有喜了。”
陈清微听了,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定闲赶紧扶着,只见烛光下,陈清微脸色惨白。
第五十四章 你认我做大哥,我教你学功夫
陈清微回到房间,坐在床上,无声泪流。
心中一团乱麻,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天,早课之后。
定静师太和定闲师太找到陈清微。
大殿中,几人坐在蒲团上,相对而坐。
定静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了尘,你的事,我已经听定闲说过了。”
陈清微沉默,轻声道:“我想打掉这个孩子。”
旁边的定闲开口,“阿弥陀佛,了尘,你已入了佛门,万不可说此话,佛祖教导我们佛门弟子,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照灯。”
“更何况这是一条人命。”
定静点头道:“佛门清静之地,若是行此事,岂不是相当于造下杀孽。”
陈清微沉默。
定静和定闲相视一眼,还是定闲说道:“了尘,恒山乃佛门之地,你身怀六甲,却是不太适合,再在庵里居住了。”
“我会在后山给你准备一个住处,每日会有人给你送吃食。”
定静叹了口气,“你现在后山安心念经修行,待日后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陈清微眼神呆滞,僵硬的点了点头。
……
开封城。
交代好史成文一些事情之后,戴道晋并没有在此地多做就留。
便回武当山去了。
而此时,武当山上。
来了两个人,一个老者,一个少年。
少年搀扶着老者,走在武当山路上,扭头看着周围的风景。
老者感叹,“真是好地方啊。”
少年点头。
两人继续往前走的当口,突然两个道士走到两人跟前,拦住两人的去处。
其中一名武当弟子,打了个稽首,“两位居士,若是想上香祈福,还请移步玄真观。再往上走,却是武当派驻地,不能随意进入。”
老者停下脚步,站定,听了面前小道士的话,点了点头,“老朽此来,既是祈福,也是访客。还请道长行个方便。”
两个武当弟子,相视一眼,先前说话的道士问:“不知居士,要拜访哪一位?”
“武当冲虚真人。”
武当弟子听了,眼中有些戒备,“阁下找我家掌门,不知有何事?”
老人旁边的少年,疑惑的看了看老人,暗道:不是来武当看风景的吗?怎么变成找人了。
老人笑了笑,“两位道长去通知一声便可。”
另一位武当弟子,皱眉,问道:“不知老人家从哪里来,尊姓大名,还望告知,这样我俩好去通秉?”
老人听了,叹了口气,语气有些不耐,“武当派何时架子这么大了?”
先前的武当弟子道:“老人家息怒,非是我俩为难与你,只是若来个人便要见我家掌门,我们不管是谁,皆都通秉,那我家掌门岂不是要忙死了,您老说是吧。”
“而且,掌门他有事已经下山去了。至今还未回来。”
老者听了,皱眉,“既然不在山上,你和老朽说这么多做什么。”
一甩袖,转山便下山去了。旁边少年,赶忙跟着搀扶。
望着两人的背影,两个武当弟子面面相觑。
到了山下,少年问道:“爷,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老人道:“找个地方住下,等人。”
“等那武当的冲虚真人吗?”
老人慢慢的点了点头。
……
华山剑宗。
王无名练完剑法之后,无聊的紧。
便自己一个人在华山山林里逛了起来。
放眼望去,密林深处,似是看不到尽头,人迹罕至。
王无名一边走,一边嘀咕:这可是野生山林啊,不知有没有熊瞎子,或者野山参之类的。
紧了紧手中长弓,扶了扶背后的长剑,若是能打到一个熊瞎子,也可尝尝那熊掌的味道。
合着他跑进没有人迹的深山老林,是来打猎的。
突然,眼睛一亮,前面一个灰色小东西跑了过去。
王无名轻手轻脚的走到前面,拨开面前的半矮草丛,只见一只肥硕的大兔子,正在地头吃着草,小脑袋一摇一摆,警惕的看着周围。
王无名心里嘿嘿一笑,暗道:今晚可以加餐了。
左手握弓,右手从腰间抽出一只箭,拉弓射箭,一气呵成。
箭矢“嗖”的一声,准确无误的贯穿兔子的眼睛,透脑而过。
王无名走上前去,只见地上兔子抖了几下,便死透了。
随手将兔子挂在身上。
王无名,接着往前走去。
没多久,突然前面传来动静,似是一个较大的动物,穿过草丛奔跑的声音。
赶紧隐蔽起来,未几,果然看到一只獐子,急速的往这边跑过来。
王无名心里一喜,迅速抽出箭矢,搭弓射箭。
“嗖”的一声,箭矢命中獐子的脖颈,獐子一个跟头翻滚了几下,倒在地上抽搐。
王无名看到獐子倒地,慢悠悠的走上前去。
正要地头查看。
“住手。”一个声音传来。
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几个少年手拿弓箭跑了过来。
来到近前。
其中一个约莫十岁出头的小子,站出来说道:“喂,这是我们打的獐子,你不能拿?”
王无名听了,笑了道:“嘿嘿,从小到大,只有我抢别人的东西,还是第一次有人抢我的。”
“你说这獐子是你打了,你叫它,它若是应了你,便是你说的是真的。若是这獐子不应你,那边是你在说谎。”
那少年,剑眉星目,肤色虽有些黑,但眼神灵动,颇为不凡。
听了王无名的话,憋得脸通红,哼哧道:“你这人好不讲道理,那獐子已经死了,死了如何出声?”
王无名嘻嘻一笑,“那你怎么证明这獐子就是你的?”
少年眼神一动,却是反应过来,忙道:“我之前在这獐子的右边上射中了一支箭。”
王无名弯腰,将獐子翻了个身,发现还真有一支箭插在那里。
眼珠转了转,开口道:“可是我射出的箭,直接插在了獐子的脖子上,因此獐子才倒地的,所以如此算的话,獐子应该归我。”
那少年同来的伙伴听了,有一个说道:“是我们先射中的,獐子中了令狐师兄的箭,本就受了伤,快要倒地了,明明该归我们才对。”
“就是,就是。”小伙伴们附和道。
王无名听了,“令狐师兄?师兄?你们是华山气宗的人?”
少年听了他的语气,也反应过来,道:“哦,原来你是剑宗的?”
王无名突然回过神来,“令狐师兄?令狐?你叫令狐冲?”
那少年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王无名仔细的打量一下这少年,暗道:这就是未来的令狐少侠?一个黑小子?嗯,长得倒是挺帅的,不过最多七十分,和我这九十分的没法比啊。
令狐冲看着面前这人盯着他,眼神奇怪,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出声道:“喂,你叫什么名字?赶紧把獐子还给我们。”
王无名眼睛一转,道:“我俩都射中了獐子,獐子因为谁的箭倒地的,也算不清楚,这样吧,我俩打一场,谁赢了算谁的,怎么样?”
令狐冲眼睛一亮,跃跃欲试,“好啊。”
其他的小伙伴没有意义。
几人往后退开,空出场地。
王无名和令狐冲解下弓箭,手持长剑下场,相对站立。
令狐冲拔出长剑,眼神郑重,一板一眼的做了个华山剑法的起手式。
王无名看了,眼神一动,暗道:这不是希夷剑法的起手式么,看来岳不群这家伙果然早已经发现了思过崖的秘密,却是一直藏着没说啊。
王无名也不拔剑,松松垮垮的往那一站,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赶紧的,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去吃獐子肉呢。”
令狐冲哼了一声,弓步向前,右手举剑,向右前方斜刺。
看到剑身逼近,王无名不慌不忙,左手握住剑鞘,抬手格挡。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一会,但到底年幼,内息不足,没一会,令狐冲便气喘吁吁。
王无名看了,不想再玩下去,左手剑鞘点向令狐冲右手腕,令狐冲吃痛,长剑脱手。
向前一个大步,绕到令狐冲身后,抬脚踢其腿关节,令其不由单膝跪地,长剑压其肩上。
令狐冲试了几次,都没能起身。
“放开我”
王无名笑嘻嘻道:“你这武功真差劲啊,华山气宗的武功都这么差劲吗?”
“你胡说,是我学艺不精而已。”令狐冲怒声道,旁边的小伙伴看自家师兄受制于人,不敢上前,但也纷纷开口反驳。
王无名哦了一声,压着令狐冲不能动弹。
弯腰伏在令狐冲耳边,笑道:“不如这样,你认我做大哥,我教你学功夫。”
第五十五章 是生是死
戴道晋没有先回武当山,而是先回家了一趟。
回到家中,先给父母见了礼,聊了会天。
略作休息。
便出了家门,往武当山走去。
武当山虽然离家挺近,但戴道晋却是很久没有在家里住过了,他还是比较习惯住在武当山上。
刚出门没多久,走在大街上,迎面走来了一老一少。
戴道晋打眼一看,慢慢放慢了脚步。
对面的一老一少,正是出宫的范和,范老和他的小跟班。
少年在老人身边,一边搀扶,一边嘀咕着不知说些什么。
老人这时也看到了戴道晋,也是慢慢停下脚步。
少年察觉到,以后的问:“爷,怎么停下了,我们住的客栈还在前面呢?”
老人轻声道:“你先回去,爷有点事要做。”
少年顺着老人的目光向前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年轻人,站在那儿,也在看向自己这边。
少年似有所明白,点头,“爷,那小的就先回客栈了,您老小心。”
老人也不言语,轻轻点了点头。
少年遂接着向前走去,经过年轻人身边后,回头好奇的瞅了一眼,便直奔客栈去了。
戴道晋往前接着走了两步,行了个道礼,笑道:“前辈,不如找个地方,坐下聊聊?”
老人也笑了笑,道:“可以。”
随后,两人便找了一家茶楼,要了个雅间。
双方落座。
老人似是感慨的说道:“久闻武当冲虚真人,乃当世人杰,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戴道晋摇了摇头,笑道:“前辈谬赞了。”
“不,老朽自认活了这么大岁数,各种天资优秀之人也都见过,但以三十岁便能入得先天的,冲虚真人可是独一份。”老者摇头。
戴道晋不知这突然冒出来的老家伙,还是先天宗师,找自己做什么,也不多言语,便附和几声。
略作交谈。
戴道晋开口问道:“不知前辈,尊姓大名,何门何派?”
“咱家范和,来自皇宫大内,由周指挥使处所知,小友得入先天,故而前来一见。”老人洒然道。
戴道晋听了,暗道原来如此,也不惊慌,皇宫大内走出一个先天高手,很正常。
拱手道:“原来是宫里的前辈,失敬失敬。前辈来此,理应武当山隆重接待才是,还请前辈移步,跟晚辈上山如何?”
老人笑了笑,摇头道:“咱家此来,便是为你而来,今日已经见到,何须那些麻烦事。”
”小友年纪轻轻,就得入先天,怕是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恐怕武当又要出一个张仙人一般的人物啊。”
“前辈说笑了,晚辈何德何能,敢与三丰祖师比较。”戴道晋谦虚。
“不知前辈找晚辈,有什么事吗?”
老人定定的看着戴道晋,道:“咱家此来,便是见你,顺便论道一番。”
戴道晋眼神思索,却是明白了,论道是假,怕是来看自己是否属于对明廷的不稳定因素,若是,怕是要对自己痛下杀手。
“晚辈初入先天,能和前辈论道,真是一大幸事。”
两人相视一眼,却都是一笑,都是聪明人。
随后两人便交流起来,从各种招式到武学经验,随着交流的深入,戴道晋慢慢的察觉出了不对劲,自己在交流的过程中,对一些东西还藏着掖着,但面前的这老家伙,连皇宫大内的孤本秘技,和自己的武学都随口道出,面上一片洒然。
最后,戴道晋也放下心思,将自己在武学上的所思所想所得一一道出,初入先天,自己一直在摸索着前进,没有人可以给自己参考,这次倒是将进入先天后的诸多疑问,一一问出。
交流过程中,老人对戴道晋的疑问都一一作了解答,让戴道晋获益良多,而戴道晋偶尔发出的观点,也让老人眼前一亮。
不知不觉,便是白天到深夜。
“喔喔喔”
听到鸡鸣声,两人停下谈话,看向窗外。
戴道晋站起身来,对着老人,深深的鞠了一躬,“多谢先辈指教。”
这声谢谢,却是诚心诚意,一晚上的收货,顶戴道晋几年苦修。
老人笑了笑,坦然受了这一礼。
戴道晋直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前辈,不知……”
老人摆手,“咱家知道你要问什么,咱家如此做,乃是因为一个人罢了。”
戴道晋好奇,“不知是何人?”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追忆,“陈年往事了,咱家还年轻的时候,在西北那边,为先帝做事的时候,重伤垂死,得张仙人搭救,指点了几句,才有幸活到现在。”
戴道晋听得一愣,连忙摆手,“张仙人?张三丰祖师?”
老人自然是明白他为何这么惊讶,笑着点头。
戴道晋忙道:“不知前辈高龄?”
老人道:“一百出头,没几年好活了。”
戴道晋听了,暗自思索,朱重八建立明朝到现在也差不多两百年了,就算这老人年轻的时候二十多岁,碰到张三丰,那张三丰那时候算起来也也有两百多岁了。
砸了咂嘴,有些震惊。
戴道晋疑惑道:“晚辈虽然初入先天,但也知晓,最多比常人多活一个甲子罢了,这还是养生得法情况,若是经常和别人争斗,活的更短。难不成三丰祖师已经成仙作祖了?”说完,自己也摇了摇头。
老人摇头,“咱家也不知张仙人什么境界,但怕是在先天之上了。”
戴道晋听了,不语,暗自回忆,前世便看过资料说,明清时期,很多皇帝都在寻找张三丰,难不成张邋遢活到了清朝时期?不可思议。
戴道晋开口问道:“前辈,三丰祖师现在还在世吗?”说完,就发现自己问了句废话。
果然,老人摇头,“咱家也不知,后面咱家也曾找过张仙人,但没有找到。”
“张仙人对咱家有恩,这次出来,落在你身上,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来之前,咱家也借助朝廷的力量调查了一下你,幸好小友你虽不是大忠大义之人,到还说得过去,不然咱家可是要为张仙人清理门户。”
戴道晋听了,不置可否,暗道:老家伙虽然入先天久已,但生死厮杀,你气血衰弱,肉身潜能已尽,死的是谁,那就难说了。
表面上却正气凛然道:“晚辈一向以忠义为先,行走江湖,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也是我辈之责。”
老人听了,没理他,站起身来,道:“行了,事情已了,咱家就回宫了。”
戴道晋挽留,“前辈不上武当山,让晚辈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老人摆了摆手,出门而去。
望着老人离开的背影,戴道晋沉思起来,张三丰还真有可能没死,这个道教第六祖可不简单啊,不知修为到了哪一个地步。
第五十六章 小仪琳
武当山巅,清晨。
戴道晋缓缓睁开双眼,距离和范和坐而论道,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这两个月,戴道晋也没出去,每天安安静静的在武当山潜修,消化自己的所得。
假传万卷书,真传一句话。
戴道晋嘀咕:“古人诚不欺我。”
自己摸索前进,和有人指引,截然不同,省了好大功夫。
戴道晋站起身,放眼望去,天地辽阔,长舒一口气。
在武当山的时候,戴道晋最喜欢的便是待在武当山巅,居高临下,俯瞰而下,自有一股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心胸开阔,头脑也为之一清,潜修起来事半功倍。
又待了一会,戴道晋便下山去了。
吃过午饭,处理了一些事情之后,收到了一封信。
戴道晋看了信上的暗号,查看了一下,信封完整。
随即打开,默默看完,来信的是史成文,戴道晋眼神闪烁,心情略有起伏。
有些头疼这件事不知如何处理。
低头向信上又看了一遍,“东家,您吩咐的事情已有眉目。据四海探子回报,那姑娘姓名陈清微,山西大同人氏,陈府乃当地望族,此女离家已有半年,据查陈府之人也在寻找,但一直未寻得。后根据您所说的最后出现的地方,属下重点暗查恒山附近,发现北岳恒山派有一女子,颇为符合。那女子已经剃度出家,法号了尘,在恒山修行。不过据消息发现其已有身孕,恒山派众人将其安置在后山,每日为其送吃食。尊东家之令,属下等人未敢打扰。不知接下来如何,还请东家示下。”
低声叹了口气,戴道晋随手一抖,纸屑落下。
……
恒山派后山。
两间竹屋之前,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坐在竹椅上,以手抚肚。
旁边,定逸脆声道:“了尘,我听师姐说,你肚子里的孩子还有三个月便要出生了呢,也不知是男孩女孩?”
陈清微双眼望着不远处,没有说话。
定逸心里暗叹:刚来到山上时不说话,后来落发修行不久,终于开口说话,自从查出怀了孩子之后,更是至今再没开过口,也不知在山下生了什么事?是和自家夫君吵架了吗?
站起身来,看了眼陈清微的大肚子,定逸道:“了尘,我先回去了,回头我再来找你说话。”
说完,定逸便离开了。
良久,陈清微眼神动了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肚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不远处的竹林掩映下,一个人影站立在那,默默看着竹屋前的女子。
人影低声呢喃,“还有三个月吗?”
这个身影便是戴道晋了,收到史成文的来信,亲自赶了过来。
不过他却是没有直接出面,概因自己那次醒来之后的看到的那熊熊火焰。
戴道晋自然能想到,那火便是那女子放的,自己毁了她的清白,她恐怕恨不得将自己欲杀之而后快。自己若是贸然出现在她面前,她心情剧烈起伏,激动之下,对胎儿不利。
所以戴道晋打算等孩子出生在说,这个应该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孩儿,万不可有闪失。
就这样,戴道晋也不下山来回跑了,在离得远一点的地方,伐竹造屋,暂时栖身。
每日除了打坐修炼之外,便是去远远看着自己孩子,等着孩子出生,随着日子临近,心里也越发期待。
日子一天天过去。
这一天,戴道晋再次去看自家未出生的孩子。
只见竹屋,几个老尼姑进进出出,行走间颇为匆忙。
“啊……啊……啊”
“用力,对,再用力,姑娘用力啊。”
“啊……啊……”
“对对,就这样,继续用力,快出来了。”
戴道晋听了,有着前世的经验,自然明白孩子马上要生了,拳头紧握,心也是提了起来。
古代的女人生孩子,条件不好,出事的几率很高,不过那女子练过武,想来身体素质不错,应该没事,戴道晋暗暗想到。
“哇……哇……哇”婴儿嘹亮的啼哭声传来。
戴道晋松了口气,先天后心神愈发强大,感受着冥冥中那丝血脉间的联系,很是奇妙,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竹屋内,稳婆抱着孩子笑道:“是个女娃,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定逸等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稳婆看着眼前的场面,感觉有些怪异,自己接生的孩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还是第一次见一屋子都是尼姑的。
其实定闲、定逸等恒山派之人,也是没有办法,庵里都是修行中人,也不会接生,只得从山下找了个稳婆,告诉稳婆,这女子乃是恒山从山下救得苦命女子,还请行个善缘。
稳婆也是信佛之人,自然应下。
待稳婆走后,定逸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看襁褓中睡过去的婴孩,小脸皱巴巴的,皱眉道:“好丑的丫头。”
旁边的一个小尼姑凑过来看后,也点头。
入夜,烛光下,陈清微看着身旁熟睡的孩子,怔怔出神,心中百般滋味。
孩子突然哭了起来,陈清微赶忙敞开胸衣,“哼……嗯”,红着脸看着孩子的小嘴一动一动的样子,心里突然柔软起来。
陈清微看着孩子,呢喃道:“孩子。”
随后,陈清微和孩子,均睡下。
深夜,不知何时,竹屋内多了一个人影,随手点了陈清微的颈后安眠穴,小心翼翼的抱起孩子,凑近看去。
戴道晋看着婴孩的面孔,有些开心。
抱了一会,小心放了回去,扭头看着陈清微,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愧疚。
两个只有一面之缘,毫无感情的两个男女,因为一个孩子联系到了一起。
戴道晋心中微微有些波动,前世看小说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下,男主心里通常都会快速转变,爱上女子,女子也很快由恨变成爱。
戴道晋此时只感觉都是扯淡。
胡思乱想了一阵,戴道晋又扭头看了看孩子,转身消失在屋内。
……
从此,恒山派多了一个小女婴。
除了有限的几人,没人知道这个孩子从哪里来,父母是谁。
庵里的老师太给孩子起了个法号,叫做“仪琳”。
日子一天天过去。
不知不觉就是三年。
一天清晨,见性峰上。
一场拜师仪式,正在举行。
定逸坐在上首,正襟危坐。
下面,三岁的小仪琳,身穿素衣,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睛黑白分明,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皮肤白皙,脸上有着一股婴儿肥,抬头看着坐在上面的定逸,奶声奶气的道:“你现在就是我的师傅了吗?”
定逸苦笑摇头。
旁边的小师太低声叫道:“仪琳,快跪下磕头,磕头了才是。”
小仪琳扭头看向说话的人,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小身子半蹲,然后一个膝盖触地,然后小手撑着地面,终于跪好了。
然后,又扭头看着说话的小尼姑,那小尼姑也是哭笑不得,低声:“你说,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仪琳三拜。”
眨了眨眼,抬头看着定逸,学着严肃脸,脆声道:“师傅在上,受仪琳三拜。”却是忘了几个字。
说完,磕了三个头。
定逸忍着心累,严肃道:“仪琳,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弟子,以后要谨守清规戒律,不可破戒,一心向善……”
“仪琳,明白了吗?”
小仪琳苦着小脸,揉着有些酸痛的膝盖,“明白了。”
定逸没好气道:“行了,起来吧。”
小仪琳嘻嘻一笑,手脚并用的爬起来。
第五十七章 奶爸这几年
小仪琳迈动小腿,在山间小道上,小跑着往前走去。
奶声奶气的喊,“daddy”
“daddy,仪琳来了。”
丛林中的一个身影晃动,刚刚还在远处,几个呼吸间便来到了小仪琳的身边,人影不是戴道晋有是谁。
仪琳看到来人,张开双手便要抱抱。
戴道晋面露微笑,一把抱住女儿,“乖仪琳,想daddy没有?”
仪琳点着小脑袋,“有啊,有啊。”
一大一小说着话,戴道晋脚下不停,没多久便远离了恒山,来到了戴道晋居住的竹屋。
到了竹屋前,戴道晋将小仪琳放下,进屋将带来的小零食拿了出来。
仪琳看到,“哦”欢呼一声,打开零食便吃了起来。
戴道晋坐在一旁的竹凳上,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仪琳嘴巴里塞着一颗糖,有用小手剥开一颗,走到戴道晋身边,脆声道:“daddy,你也吃。”
戴道晋张开嘴巴。
小仪琳将糖放到戴道晋的嘴里的时候,戴道晋嘴巴一合,将小仪琳的手指也含在了嘴里。
“咯咯咯”小仪琳可能有些痒,开心的笑了起来。
闹了一会儿,小仪琳眨巴着大眼睛,“daddy,上次的故事还没讲完呢?接着讲啊。”
戴道晋将小仪琳抱在怀里,开始接上次的故事,“白雪公主被恶毒的皇后赶到了树林里,她在树林里遇到了七个小矮人……”
戴道晋一边讲着故事,一边用先天一,给小仪琳默默蕴养这身子。
“……,到了最后,王子和公主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他们在草原上养了一群羊,白雪公主给这些羊都起了名字,有美羊羊,喜羊羊,沸羊羊和懒羊羊。而在不远处,有一个叫灰太狼的狼,正计划着要吃掉这些小羊。”
“好了,故事今天就讲到这,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小仪琳正缩在戴道晋的怀里,听得入迷,故事突然结束,有些不乐意,小嘴嘟起。
戴道晋看她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小仪琳嘟着嘴,拽着戴道晋的衣衫撒娇,“接着讲嘛。”
戴道晋不为所动,“好了,仪琳,今天就讲到这,daddy给你说过,我们每天只讲这么多,不能太贪心哦。”
小仪琳听了,乖巧的点了点头,“哦,知道了。”
戴道晋看了看天色,“好了,我先送你回去,来,daddy带你飞。”
小仪琳听了,兴奋的直点头。
戴道晋抱起小仪琳,脚步轻点,运使武当梯云纵,瞬间便直上竹梢,犹如平地漫步一般,每当下落之时,戴道晋脚尖便轻点竹梢,犹如腾空飞行。
小仪琳也不害怕,看着脚下快速后退的竹林风景,小脸笑开了花。
到了地方,放下仪琳,戴道晋蹲下身子,“仪琳,还记得和daddy的约定吗?”
小仪琳认真的点了点头,“记得,不许和别人说起daddy。”
戴道晋捏了捏她的小脸,“嗯,真乖,回去吧。”
“daddy再见。”
小仪琳有些不舍这快乐的时光,总觉的每当这时,时间总是过得快些,一步三回头的回去了。
戴道晋站在原地,目送着小仪琳安全回去。
“嘶”破空声传来,戴道晋一个侧身,眼前一道剑光闪过。
戴道晋转身看过去,“这几年了,还玩这种把戏?不厌吗?”
一个身影站在那里,“哼,只要能杀了你,什么把戏不重要。”
戴道晋笑了笑,“我当初就不该把运使你丹田内真气的方法告诉你,省得你来烦我。”
提到这个,陈清微就想到了那些不开心的事,立马火道:“你信不信,我以后不再让仪琳见你。”
戴道晋眼睛眯了眯,“你山西大同的父母,还有你那玉树临风的师兄可都活的挺自在的呢。”话语中,暗含威胁。
陈清微脸色有些难看。
戴道晋接着道:“我答应了你,不告诉仪琳我就是他爹爹,你也不阻拦我见她,这是我们的约定,你可别忘记了。”
“还有我告诉你运使丹田内真气的方法,你的武功突飞猛进,让你有机会杀我报仇,是你自己无能而已。”
陈清微银牙暗咬,心中不由有些气馁,这几年每次自己信心满满的杀这个男人的时候,却总是失败,他的武功仿佛深不可测一般。
戴道晋又接着道:“行了,我回去了。”
陈清微叫住,怀疑道:“你让仪琳喊你daddy的时候,你的表情为何这么奇怪?你当初告诉我这个词是你家乡的俗语?”
戴道晋面色怪异,笑意古怪的道:“是啊,我没骗你,daddy这个词,是我家乡的俗语,关系亲近的才这么叫。有什么问题吗?”
陈清微看他的表情,甚是怀疑,“真的?”
戴道晋认真点头。
陈清微嘀咕道:“daddy?daddy?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发音。”
她在这边小声的喊daddy,戴道晋在那边小声的“哎,哎”应着。
看他笑得不怀好意,“锵”陈清微拔剑,瞬间一个直刺。
戴道晋这次可没让着她,身如鬼魅,躲过剑身,来到陈清微身边,手指轻点她持剑手腕。
陈清微吃痛,长剑脱手,低头看去,手腕已经通红一片。
戴道晋甩手,转身离开,忽的又想起一事,“我这几年,隔三差五的用先天一给仪琳蕴养身体,防止后天浊气侵蚀,再有不久,便可以将经脉蕴养的七七八八,到时便可以自行运转,所以,你盯着点,先别让山上的那群尼姑,教她内功心法。”
说完,便转身消失不见。
只剩下陈清微,站在原地,恨恨的盯着戴道晋离开的背影。
……
没多久,戴道晋便回到竹屋。
盘腿坐在床上。
暗自思索,这几年,武当的大小事情交给清虚,自己除了有事下山处理之外,大多数时间都在这里度过,小仪琳到现在也五岁了,经过自己先天一的蕴养,仪琳的身体收到后天浊气的侵蚀并不严重,身体内的大多数经脉都通着,以后练起武功,不说成为绝顶高手,行走江湖自保是没什么问题的。
顿了顿,戴道晋小声嘀咕:“仪琳生性纯良,江湖上的下三滥手段甚多,嗯,还是不保险,给他找个保镖吧。”
“以后的田伯光就不错,不过武功有些差劲,嗯,还需操练一番,再给他喂上一把,塞外师兄新研究出来的噬心散,由不得他不听话。”
第五十八章 书册
半年后,开封城。
离开恒山的戴道晋,来到了开封。
戴道晋这几年虽然当起了奶爸,但江湖上的风吹草动也在关注,四海的情报组织遍布全国,自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书房中,戴道晋和史成文相对而坐。
戴道晋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史成文的话语。
“三个月前,五岳剑派,再次比剑,这次比剑的会上,中岳嵩山,左冷禅提出了合并五岳剑派的建议。但遭到了另外四派的拒绝,其他四派之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看出实力愈发强大的嵩山想要吞并其他四派的野心。”史成文汇报道。
“不过华山作为之前五派的领导者,虽然经过与魔教一战,实力大为受损,但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实力也稍有回复。”
“华山首先不同意,另外几派自然随大流。嵩山派的提议被拒绝,自然羞恼。”
“几派动手比试,其中左冷禅,岳不群和莫潇湘三人,最为出彩。三人中,岳不群的剑法最为厉害,和左冷禅比试之时,胜了一招。”
戴道晋听到这,暗骂岳不群废物,练了思过崖的武学,居然还不能碾压。
开口问道:“华山剑宗什么动静?”
史成文笑道:“刚开始,剑宗的封不平等人为何和岳不群争夺谁应该去参加五岳大会,大打出手,险些闹出了人命,最后好像是风清扬出面,才停止了这场闹剧。”
戴道晋笑了笑,抿了口茶。
“不过虽然四派未能同意并派的意见,但嵩山派显然并未放弃,最后仍说道,下次会上,会再行商议。”史成文继续道。
“另外四派,心中虽怒,却不敢出声,这些年,嵩山不止出了左冷禅,还有门下的一些弟子也相当出色,其中的十三位,被称为嵩山十三太保。”
“反观其他几派,整体实力则要差点,不过若是华山剑气二宗合并的话,嵩山派也不敢提并派的事,这次的提出,恐怕也只是试探。”
戴道晋听完,眼睛微眯,手指敲打着桌面,默默思考。
史成文见了,也不打扰,默默喝茶。
良久。
戴道晋敲打桌面的手指不动,眼神闪烁间,似是下了某种决定。
喝了口茶,道:“老史,接下来你安排一下……”
史成文一边听,一边在心里默记,越听越是惊讶,最后脸上露出恐惧之色。
戴道晋说完。
史成文白着脸,吭哧道:“东家,这……这……,这若是被人知道,怕是要出人命的啊。”
戴道晋皱眉,暗道古人皇权至上的思想果然根深蒂固。
安抚道:“老史,你莫要多想,我做这些只是武当和四海以后更好的发展罢了,并无其他意思。”
史成文听了面上仍是有些惧色,他实在是有些搞不懂自己的东家,做这些事情,是要干什么。
戴道晋看了,又是一阵安抚。
最后,史成文到底是管理着庞大产业的人物,自己和戴道晋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拱手道:“东家,属下这就回去准备。”
戴道晋点头。
看着躬身离开的史成文,眼神悠远,不知在想写什么。
……
一个月后,一个叫卫怀的少年,因为天阉,入宫做了一个小太监,由于人长得清秀,嘴巴甜,很受带他的老太监喜爱。
……
洛阳,鸿泰客栈。
两个青年从门外进来,为首一人,国字脸,肤色黝黑,眼神凌厉,使人不敢直视,另一人个头稍矮,一脸憨厚,其骨架宽厚,故个子虽不高,却给人一种压力。
两人不苟言笑,肃着脸,上了楼上的自己的房间。
进了房间。
矮个青年道:“费彬师兄,这件事怕是不好办啊。”
费彬皱了皱眉,“乐厚,此事还是回去让掌门师兄定夺吧。”
乐厚点了点头。
费彬皱着眉在房中走来走去,扭头间,余光扫了一眼床上,面色一变。
乐厚看到自家师兄的脸色不对,也顺着师兄的目光向床上看去。
只见床上的被褥整整齐齐,但在枕头上,却是摆着一本书册。
两人相视一眼,均走到床边。
费彬拿起书册,皱眉翻开,视线扫过书册内容,眼神一缩,脸色凝重,随手快速的翻动了一变。
乐厚看到自己师兄的脸色,似是比刚才更加凝重,好奇问道:“师兄,这书上写的什么?”
费彬将书册往乐厚手里一塞,疾步走到房门前,打开房门,伸出头左右看了看,见到无人,遂把门关上。
屋内,乐厚看了书册的内容,深吸一口气。
沉声问道:“师兄,这到底是谁把这东西放到这的?”
费彬皱眉摇头。
两人叫过小二,问道:“你可见陌生人进过我俩的房间?”
小二笑道:“两位爷,小的并没看见有人进二位爷的房间。”
“那你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出没客栈没有?”
小二摇头。
乐厚摆手,让小二退下,“师兄,现在怎么办?”
费彬转身捞起长剑,道:“不待了,我们回嵩山。”
乐厚赶紧拿起长剑跟着。
……
嵩山,大殿。
左冷禅地头看着手里的书册,默默看完,沉默不语。
旁边,费彬道:“掌门师兄,这事会不会个阴谋。”
左冷禅抬起头,只见两撇浓眉下,一双眼睛幽深,脸庞有些消瘦,续起的黑须,让其不怒自威。
缓缓道:“这件事,暂时先不要声张,背后那人将书册交到你们手里,不知打着什么目的,我们以不变应万变即可。”
费彬、乐厚两人点头。
左冷禅沉思了一会,道:“我现在似乎明白为何华山岳不群,这些年的武功突进了。”
费彬听了,道:“师兄,莫不是劳德诺传信回来了?”
左冷禅摇头,“多年前,岳不群那厮武功突进,华山派也莫名多了许多精妙剑术,我便安插了劳德诺,潜进华山,暗查此事缘由。”
“可岳不群小心谨慎,至今劳德诺都没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不过,我今天看到这书册上的内容,倒是猜到了几分。”
乐厚迟疑道:“莫不是岳不群也得到了书册上的内容?”
左冷禅点头。
他不禁又翻开了手中书册,只见书册上赫然写着五岳各派的精妙剑术,其中大都失传,这些还不是让他震惊的,让他受到震动的是后面,那些破解五岳剑派的武学。
沉默了一会。
费彬突然出声,“我们既然收到了这个书册,那么北岳恒山,南岳衡山,东岳泰山,会不会也收到了?”
左冷禅听了,眼神一动,“很有可能。”
乐厚紧跟着道了一句,“那人不会在江湖上大肆散发吧?”
费彬惊声道:“那人疯了不成?”
左冷禅听了,两道浓眉拧在一起,甩手转身,“召集所有长老开会商议,革新嵩山剑法。”
费彬、乐厚两人领命,匆匆而去。
……
就在前后两三个月内,江湖上东岳泰山,北岳恒山,南岳衡山,青城派,五毒教,沙河帮等等门派,其主要弟子或长老,在外办事时,均收到不同书册,各门各派收到后,均秘而不宣。
第五十九章 二十年后
岁月如梭,白云悠悠,大雁飞来又飞去,转眼便是二十年。
武当山顶。
戴道晋负手而立,看着脚下的白云,幽幽的叹了口气。
二十年的时光,岁月并未在戴道晋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仍如二十年前的模样。
这二十年间,戴道晋并未在江湖上走动太多。
不是在武当潜修,便是在恒山陪着仪琳。
偶尔去趟塞外看看苏空青的研究进度。
……
武当金顶。
大殿内的众多武当高层齐聚。
雷军红着眼眶,拱手:“掌门师兄,师傅的葬礼定在半月之后的那天。”
戴道晋看着面前这个铁塔般的汉子,心中唏嘘,“雷军,烈玄子师叔,为我武当付出甚多,贡献重大,武当上下都不会忘记他的。”
心中感慨岁月不饶人,武当老一辈的人,信玄子、道玄子和其他的长老相继羽化,烈玄子师叔最终也没熬过去。
扭头对旁边的清虚道:“清虚师弟,各门各派的请帖送了吗?”
两鬓有些斑白的清虚,点头应道:“已经在之前便已送去了,师兄放心。”
戴道晋扭头看了看殿内的众人,有武当和他同辈的长老们,还有新成长起来的年青一代。
心下点头,对这二十年,武当的发展还算满意。
二十年中,他对武当的管理做了调整,更是利用四海的能量搜集了一些好苗子,再加上更加完善的无极桩功,更多资源的投入,武当的新一代终于是成长了起来。
虽然他这个武当的掌门,在江湖上的名声,没有如日中天,但武当的整体实力,却有一个质的提高。
北尊少林,南崇武当,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
这二十年间,江湖上各门各派似是约定好了似的,几乎没有起大的争端。
算是比较太平。
老一辈的人,都逃不过岁月的侵蚀,日月神教原教主独孤剑,少林寺方丈真定大师等都相继离世。
但武林新秀也层出不穷,其中更是以华山剑宗王无名,气宗令狐冲,这二人最为人瞩目,被江湖好事者称之为“华山双剑客”。
若是有心人便会发现,现如今的江湖各门派,较之二十年前,整体实力均有很大提高。
思考的再深入一些,会发现各门派的武功经过这二十年的发展,都有所改进,武学发展更进一步。
……
夜晚,戴道晋盘腿坐在床上,暗自思索。
三年前,五岳剑派再次合并失败。
但嵩山左冷禅却似乎渐渐没了耐心,给另外四派的压力越来越大。
五岳剑派,嵩山整体实力最强,左冷禅有大野心,更有手段,将二十年前所得书册上的武功,最大化利用,几乎将嵩山派的实力整体拔高了一截。
反观其余四派,虽有长进,但却有限,让戴道晋有些失望,一家独大不是他想看到的。
根据四海传来的消息,面对嵩山派的步步紧逼,岳不群不愿依靠剑宗,独自难以支撑之下,终究是将手伸向了辟邪剑谱。
戴道晋抬起头,看着屋顶,目光似是穿过屋顶,看向那片神秘星空,喃喃道:“这是世界在修正么,一切还是回归原来的轨道?”
……
京城,皇宫御书房。
如今三十多岁快要四十的朱翊钧,正在伏案朱批内阁送来的奏章,忽而,眉头一皱,“大伴,朕有些饿了,命人送点吃食过来。”
旁边的司礼监大太监卫怀,躬身点头,“奴婢这就去,陛下稍等。”
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没多久,卫怀便端进来一碗肉粥,和几样精致的小菜,没到饭点,却是没有太过铺张。
朱翊钧吃完饭,呼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想了想,“传农俊彦指挥使。”
卫怀躬身,出去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农俊彦在一个小太监的带领下,走进御书房。
对朱翊钧见礼,“微臣农俊彦,拜见陛下。”
朱翊钧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将这段时间,锦衣卫所监察的官员消息,说与朕听,捡重要的说。”
农俊彦起身,想了想,道:“是,陛下,最近由锦衣卫探查出来的消息,礼部尚书单文赋……”
朱翊钧一边听着农俊彦的汇报,一边喝着茶,眼神思索。
这些年没上朝,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想管了,锦衣卫作为皇帝的一把刀,自然是要拿来用。
良久,农俊彦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陛下,这些便是朝中各位大人的所有情况,稍后,臣会送一份详细的资料给陛下。”
朱翊钧满意,摆手道:“大伴,给农大人看茶。”
卫怀笑道:“是。”
端起茶盏,给农俊彦送了过去。
农俊彦赶忙双手接过,“多谢陛下。”
朱翊钧一脸笑意的看着农俊彦喝了茶,“农指挥使,看来周指挥使真是没给朕推荐错人啊,农大人却是有能力的。”
农俊彦忙拱手,“多谢陛下夸奖。”
听了这么久,朱翊钧脸色有些疲倦,道:“下次去武当山什么时候?”
卫怀略一思索,躬身道:“陛下,明年七月,三年一次的时间便到了。”
却是这皇帝朱翊钧有一次,惯例去武当山祭告,碰到武当掌门冲虚,当得知眼前十**的年轻人已经近五十岁了时,朱翊钧惊为天人,忙问冲虚,如何养生才能这般,冲虚便将道家养生的个中关窍告诉了皇帝,并且用自己先天一为皇帝疏通经脉。
每次经过冲虚真人的那神奇的什么先天一疏通经脉之后,朱翊钧便能感觉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精力充沛,感觉前所未有的好,但这种感觉也只能持续一年的时间。
朱翊钧犹如上了瘾一般,想着让冲虚多给他调理身体。
察觉到这样的情况,作为一个皇帝,自然有所怀疑,经御医检查之后,御医表示身体并无异样,所以朱翊钧便放下了心,要求冲虚真人多给自己调理一番。
后来冲虚真人告诉朱翊钧,先天一乃武者本源之气,用之极难恢复,若是经常使用,怕是力有未逮,而且对朱翊钧身体也不好,朱翊钧这才作罢,改成三年上一次武当山,一来方便冲虚真人给自己调理身体,一来自己也散散心。
当着卫怀和农俊彦的面,朱翊钧不禁感慨出声,“若是冲虚真人是朝廷之人,那该多好。”
卫怀和农俊彦相视一眼,各自低头不语。
……
福建,福州城外,山间小道旁。
一家简陋的竹屋酒舍,一个老汉和丑脸姑娘,正在招待来往的客人。
待人少时。
丑脸姑娘走到厨房,对正在洗菜的老汉低声道:“二师兄,大师兄人呢?”
老汉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大师兄来的时候,被剑宗的王无名缠上了,不知道现在摆脱了没有?”
丑脸姑娘拿起菜刀切菜,咬着银牙,“又是那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