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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虫豸     摄政大明txt下载     摄政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三章.又一个新计划.

    “不过,咱们接下来的重点,却不是这个!”

    听到赵俊臣的这一句话,许庆彦不由一愣,接着却了然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那蒙古部落总是入秋后才南下劫掠,这件事对少爷而言当然算不上是燃眉之急,咱们如今的重点,应该还是与黄有容那个老家伙在朝堂上的争斗了。”

    赵俊臣却摇了摇头,说道:“与黄有容黄阁老之间的党争,只是一件小事罢了,更何况如今已是咱们的必胜之局,算不上是咱们接下来的重点。”

    许庆彦问道:“那是针对太子的计划?”

    赵俊臣又是摇头,说道:“如今咱们针对太子的计划虽然不少,但不过是在动摇太子的根基而已,虽然重要,却也不是如今的重点之事。”

    “那是……陛下即将到来的南巡?这件事确实油水不少!”许庆彦继续猜测,并且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为自己的猜测而信服不已,对他而言,也没有什么比捞钱更重要的事情了。

    赵俊臣依然摇头,但这次却没有解释,只是向许庆彦吩咐道:“如今咱们开办的‘悦容坊’,历经数月之后,已经开遍了大江南北,想来也培养了不少有能力、有口才、善于察言观色的掌柜吧?你回去之后挑几个最为出色且忠心可靠的来见我,我有事要吩咐他们去办。”

    顿了顿后,赵俊臣又补充道:“这件事做的隐蔽一些,切莫大张旗鼓,更不要引人注意,切记!”

    说完之后,也不理会许庆彦心中的疑惑,赵俊臣放下了轿帘,靠在轿子里闭目养神了。

    另一边,对于赵俊臣这没头没尾的命令,许庆彦确实心中疑惑,但见赵俊臣不愿意多谈。也就不敢继续追问,只是吩咐一旁的轿夫抬轿,然后跟着轿子向赵俊臣府邸的方向走去。

    只是,虽然不敢追问,但许庆彦还是忍不住会去想——只不过是为了寻找几个“悦容坊”的掌柜罢了,赵俊臣为何会吩咐的如此慎重?

    赵俊臣似乎又有了新计划,那么这个新计划又会是什么?竟然受到赵俊臣如此的重视?甚至这种重视程度还超过了与阁老黄有容的党争、对太子朱和堉的陷害、以及德庆皇帝即将而来的南巡?

    …………

    俗话说,危机往往与机遇并存。

    如今,大明朝军备的糜烂现状,对赵俊臣而言正是如此!

    当然。危机是整个大明天下的危机。而机遇则是赵俊臣一个人的机遇!

    事实上。在三边总督梁辅臣的幕僚许文清向他介绍了西北诸军镇的糜烂现状后,赵俊臣心中就有了这样一个想法——既然军镇里的军官们是如此的胆大包天,在有北方蒙古诸部落的威胁下,可以为了一己之利。不惜削弱边防、荒废军备、甚至鼓动军户逃亡!竟是完全都没有想过一旦蒙古破关,他们会迎来何等的悲惨下场!——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只要赵俊臣在给了他们更多的好处后,这些人就可以摒弃对德庆皇帝的忠心,转而向赵俊臣效忠?

    赵俊臣并不打算收买太多的军镇军官——虽然赵俊臣如今完全称得上是“富可敌国”,但依然没有收买大明朝所有军队的实力——然而只要收买一些京城周围的军镇军官,在必要时候,赵俊臣就有了反败为胜、背水一战的底牌!

    所以。这件事对赵俊臣而言,是至关重要的!比他与黄有容之间的党争更重要!比陷害太子朱和堉更重要,比德庆皇帝接下来的南巡更重要!

    …………

    而赵俊臣的新计划,其实很简单。

    从“悦容坊”里挑选一些有能力且信得过的掌柜,然后撇清与这些掌柜的关系后。暗中操控他们另组一家新商行,而这家新商行则只是与京城周围各大军镇的军官们做生意!

    然后,新成立的商行通过倒卖军镇里的军械物资、与军镇合伙走私盐铁这类的不法生意,使军镇军官们获得更多的好处与利益!

    而在他们在欲罢不能的同时,赵俊臣通过新成立的商行,也可以掌握这些军镇军官们的许多罪证把柄!——足以让他们抄家问斩的罪证把柄!

    到了那个时候,威逼利诱双管齐下,未必不能让这些军官们转变立场,从而摒弃德庆皇帝,投向赵俊臣的怀抱!

    德庆皇帝的皇权之所以不可动摇,赵俊臣之所以不敢反抗德庆皇帝丝毫,根本原因不正是因为德庆皇帝牢牢把控着大明军权吗?!

    而德庆皇帝手中的军权一旦让赵俊臣渗透,那么将来德庆皇帝还如何拿捏赵俊臣?!

    “利益!利益才是一切!军官们对德庆皇帝忠心耿耿,只是因为利益!那么日后他们背叛德庆皇帝,也只会因为更多的利益!”

    坐在轿子之中,赵俊臣闭目养神之间,将自己心中的计划细细完善后,终于缓缓睁开双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轻声喃喃自语道!

    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压在赵俊臣心头的大石,似乎在这一刻也因为这般计划而轻松了不少!

    “不过……”赵俊臣又皱起了眉头:“又一个新计划,我接下来的各种计划,实在太多了一点!日后需要耗费的心神,恐怕也会更多了!”

    说话间,赵俊臣抬起双手轻按太阳穴,为自己有些疲惫的大脑缓解压力。

    是的,赵俊臣接下来的计划,实在太多了一点。

    首先,是通过张道全的“同济庙”,借着宗教的名义渗透民间与大明朝的底层官员,进而在暗中影响朝野局势!

    然后,是通过楚嘉怡把《大明税赋改革计划》交给太子朱和堉,让太子朱和堉陷入天大的麻烦,根基动摇!——此外,如今太子朱和堉离京查案,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诏狱与冤案处处,地方政府动荡不安,日后必然反弹,也是赵俊臣针对太子朱和堉的布局之一!

    接下来,还有赵俊臣与阁老黄有容的党争——赵俊臣打算借此机会把黄有容从阁老位置上拉下来,扶持自己人上位,并最终吞并黄有容的势力,从而一举成为朝中仅次于周尚景的派系势力!——而陈东祥在赵俊臣的指使下假意投靠黄有容进行反间计,则也是这个计划中的一部分!

    再然后,则是借助德庆皇帝的南巡,与徽商、浙商们搞好关系,并成为利益共同体,从而进一步扩张赵俊臣在朝野间的影响力!

    如今,赵俊臣又多了一个暗中渗透、控制京城周围各大军镇的新计划!

    计划不可谓不多——有的已经开始进行、有的已经临近结束、有的还处于筹备阶段——其中又涉及到了大明朝野间的方方面面,皆是复杂无比,如今在处处兼顾之下,赵俊臣自然是觉得有些心力不济!

    但没办法,大明朝的形势复杂,各方派系彼此牵制,平静的表面下更是暗流汹涌,再加上德庆皇帝对赵俊臣的居心不良、太子朱和堉对赵俊臣的视如仇寇——想要扭转颓势,并成为最终的胜者,仅仅一个计划肯定是不够的,若是一个计划完结后再进行下一个计划,也肯定会耽误时机!

    所以,赵俊臣只好数个计划同时进行,虽然会因此而心神疲乏、甚至有可能会增加破绽而应接不暇,但赵俊臣也别无选择!

    “累些就累些吧,这是自己选择的道路,后悔不了,也没法回头了!”

    这般暗暗感慨之间,轿子外突然响起许庆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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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轿!~~~少爷,咱们回府了!”

    原来,思索之间,时间流逝而不自觉,赵俊臣的轿子竟然已是回府了。

    在许庆彦掀开轿帘后,赵俊臣走出坐轿,正打算伸一下懒腰减缓一些疲乏,就见一名赵府的管事匆匆来到赵俊臣的身前,轻声说道:“大人,工部左侍郎陈东祥刚刚自后门入府,秘密求见,说是有重要事情!”

    “哦?他那边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吗?”

    听到管事的禀报后,赵俊臣微微一笑,举步向着府中走去!

    〖

第二百一十四章.陈东祥的反间.

    就在赵俊臣回府的同时,陈东祥正坐在赵府的秘密会客室之中,脸上神情变幻不定,颇有点紧张不安的样子。

    其实,陈东祥也算是官场老手了,这么多年来,早已是见多了世事人心、也习惯了真假矫饰,在这个世上能让他这般坐立不安的事情其实并不算多。

    然而,像是这次按照赵俊臣的吩咐去假意投靠黄有容成为双面间谍的事情,却还是人生首次,没有任何的经验,也没有任何的把握,如今自然是有些惴惴不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完成的是好是坏。

    虽然手中捧着赵府仆从奉上的香茗,但陈东祥却忘了去品饮,茶水冷了也不自觉,只是不断回想着自己来赵府之前所经历的一切。

    …………

    时间大约一个时辰之前。

    在大学士霍正源收到了陈东祥的密信后没多久,一封来自阁老黄有容的名帖就秘密的送到了陈东祥手中,邀请陈东祥秘密前往黄有容府上一见。

    对于这种情况,早已是在陈东祥与赵俊臣的意料之中,所以在收到邀请后,陈东祥没有丝毫迟疑,立马就赶往黄有容府上拜见。

    至少在表面上,陈东祥是秘密前往黄府的,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却说陈东祥秘密来到黄府,被人引入到黄府的客堂后,抬头一看,却见黄有容派系的所有重要人物都在那里等待着他,其中以阁老黄有容为首。再到少傅张诚、文渊阁大学士霍正源、礼部尚书林维等人,竟是一个不缺。

    由此,可见黄有容一派对陈东祥转投阵营的重视程度。

    或许是因为这些ri子在党争之中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此时黄党众人的神情说是翘首以盼也不为过——尤其在见到陈东祥出现后,像是少傅张诚、礼部尚书林维这样的朝中重臣,竟是没有顾忌彼此的身份差别,直接起身相迎了!

    “陈侍郎来了!哈哈!我等自从得知陈侍郎你意yu弃暗投明后,可是翘首以盼很久了!”先是林维快步来到陈东祥身前,不住拍着陈东祥的肩膀,笑声之间颇为开心。

    “是啊。有了陈侍郎你的相助,想那区区赵俊臣之流,对咱们就再也算不上是威胁了!还请陈侍郎放心。只要你能帮着黄阁老扳倒赵俊臣,阁老他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张诚亦是一副振奋高兴的模样。

    却也不能怪这两人容易激动,实在是陈东祥送给黄有容的那封密信,价值实在太大了!

    密信之中。不仅表明了陈东祥愿意转投黄有容一派的心意。更是列举了不少赵俊臣门下官员的罪名证据!这些官员虽然大都级别不高,但数量却不少,而有了这些罪证,足以让黄有容一派在与赵俊臣一派的党争之中扳回一城!

    这些ri子,黄有容一派在庙堂中实在是被赵俊臣一派打压着喘不过气来,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士气低迷乃至于人心涣散,正需要一些事情来扭转。而陈东祥的投靠,对他们而言正是一阵及时雨。

    然而。坐在首位的黄有容、以及一旁的大学士霍正源,看到林维、张诚等人对待陈东祥竟是如此热情,却皆是下意识的眉头一皱。

    这样对待陈东祥,会不会让陈东祥ri后持功自傲?乃至于认为黄党众人离开了他陈东祥就根本赢不了赵俊臣一派?甚至因此而小觑了黄有容一派?

    事实上,在见到张诚与林维如此失态后,陈东祥低头谦逊之间,眼中确实有不屑之sè一闪而过。

    所以,黄有容与霍正源两人对视一眼后,由霍正源轻轻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少傅张诚与礼部尚书林维对陈东祥的过于热情的欢迎。

    只见霍正源站起身后,不动神sè的笑道:“张少傅、林尚书,陈侍郎决定弃暗投明与我们共同对付赵俊臣自然是一件幸事,然而如今我们毕竟还没有扳倒赵俊臣,还不到欢庆的时候,还是先让陈东祥陈大人坐下来再详谈。”

    听到霍正源的话后,张诚与林维等人才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之处,皆是面现尴尬,然后也不敢看黄有容的脸sè,就坐回到各自的位置。

    待张诚、林维等人各自回到座位,陈东祥才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时机,却是不动声sè,只是快步来到客厅正zhong yāng处,向众人行礼道:“下官陈东祥,见过黄阁老!也见过张少傅、见过霍大学士、见过林尚书,见过各位同僚。”

    见到陈东祥没有任何骄纵的神sè,在自己面前颇为恭敬,黄有容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笑面虎模样,笑眯眯的抬手道:“陈侍郎请坐,从今往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了,老夫对待自己人如何,今后你就会明白,但如今大可不必如此客气。”

    等到陈东祥落座后,黄有容缓缓道:“陈大人你通过霍大学士送给老夫的那封密信,老夫已经看过了,里面列举了不少赵俊臣一党官员在朝中贪污受贿、以权谋私的罪证!足以见陈大人你弃暗投明的心思诚恳,而老夫身为朝中阁老,对于这些朝中蛀虫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待安排妥当后,就会禀报陛下,让那赵俊臣明白我大明的法纪严明,绝不是他为所yu为之地!”

    说话之间,黄有容压根不提自己与赵俊臣之间的党争,只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然而,说到这里,黄有容话锋一转,脸上笑容也随之一敛,又问道:“然而,老夫看陈大人你所列举的那些罪证,所涉及的大都只是赵俊臣一派的底层官员,即使将来可以查办他们,怕也奈何不了赵俊臣根本之处,然而老夫如今的目标却不是赵俊臣门下的那些小人物,而是一鼓作气将赵俊臣这个罪魁祸首扳倒!却不知陈大人你对此有何建议?”

    说话之间,陈东祥分明感受到,黄有容眼神之中有质疑之sè一闪而过!

    看来,黄有容并没有真心信任陈东祥,毕竟陈东祥虽然向他透露了许多赵俊臣一派官员的罪证,但所涉及的官员级别太低了,根本无法动摇赵俊臣的根基,对赵俊臣而言只是不痛不痒而已。

    而陈东祥接下来的回答,亦将决定他能否真正取得黄有容的罪证!

    如果不能的话,那么陈东祥不仅无法在黄有容一派立足,怕是接下来在赵俊臣心中也会失去利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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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天很倒霉,写到一半时电脑出了些问题,一键还原后原来写的东西都不见了。所以更新晚了些,字数也很少,大家见谅。明后两天不上班,会尽量多写些。(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欲擒故纵.【第一更】

    陈东祥并非是一个有急智的人,但对于黄有容的猜疑与询问,却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毕竟,陈东祥交给黄有容的那些情报与罪证,所涉及到的赵党官员看似数量不少,足足有二十余人,但实际上大都是位阶不高的小人物,完全无法对赵俊臣产生根本性的威胁,而这样的“投名状”,实在是有些诚意不足,黄有容会因此而心生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

    …………

    只见陈东祥脸上闪过一丝苦笑,答道:“黄阁老您明鉴,下官对赵俊臣的心中不满,绝不下于在座的各位同僚,但阁老您若是想要通过下官来直接扳倒赵俊臣,下官却也只能表示无能为力了。”

    “哦?无能为力?”黄有容眉头微微一扬,却不置可否,只是看向陈东祥的眼神之中,充满着审视的味道,看样子对于陈东祥的回答,黄有容并不满意。

    陈东祥脸上苦笑更浓,解释道:“想来黄阁老您也知道,赵俊臣他气量狭小,又任人唯亲,而下官则性子耿直,向来不懂得溜须拍马,自然不被赵俊臣所重视与重用。也不怕阁老您笑话,下官如今在名义上虽然还是赵俊臣一党的人,但对于他们的机密事宜、又或是主要人物的罪证把柄,却知之甚少。

    而那赵俊臣又向来行事谨慎,即使面对詹善常、左兰山这样的亲信,也根本不会透露自己的把柄罪证,对下官就更是如此了。而这些日子以来。下官虽然一直都有留心,却依然没能找到赵俊臣的把柄与罪证,之前交给您的那些情报与罪证。其实就已是下官如今的能力极限了。”

    听到陈东祥的这番解释,黄有容却没有回话,只是继续打量着陈东祥,并暗暗思索着什么。

    陈东祥的这番解释,虽然合情合理,但依然无法彻底打消黄有容的心中质疑。

    而黄有容一党的其他官员,见黄有容不说话。自然也不会抢先开口。

    一时间,黄府客堂之中,气氛满是肃静。让陈东祥颇有些尴尬。

    尴尬片刻后,陈东祥突然叹息一声,起身说道:“让阁老您失望了,下官的能力仅限于此。若是黄阁老您认为下官的这些情报价值不高。又或者认为下官没用。甚至因此而怀疑下官投靠阁老的诚意,那么下官亦是无话可说。也不求能成为阁老您的门人亲信,更不奢望能得到阁老您的回报,只希望阁老您不要把下官今日与您见面的事情传出去,让下官今后可以继续在官场立足、不会被赵俊臣打压报复即可。”

    说话间,陈东祥向着黄有容躬身一礼,竟是打算就这么离去。

    而话声落下后,黄党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陈东祥就已是走到了黄府客堂门口处,眼看着就要离开。却是态度坚决,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

    似乎,因为黄有容的冷淡与猜疑,让陈东祥心生不满,已是断绝了转投黄有容门下的心思。

    “以退为进”、又或是“欲擒故纵”,很古老的谈判策略,人人都懂,也基本人人都用过,但它确实很好用。

    如今也是如此。

    眼见陈东祥不满于黄有容的态度,竟是打算退出,霍正源连忙起身挽留道:“还请留步!陈大人切不可误会,你列举的这些情报与罪证,虽然涉及的赵党官员大都品级不高,但胜在数量众多,足足有二十余人,只要利用得当,就足以扭转朝中形势,正是我辈如今所急需的。而陈大人你初投而来就立此大功,黄阁老他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会不满或猜疑?接下来自有回报,还请陈大人你放心就是!”

    说话间,霍正源向着黄有容连连打眼色,示意黄有容要转变态度——毕竟,陈东祥的作用虽然没有想象中大,但依然不可小觑。

    而黄有容本身也是一个城府深沉之人,在见到霍正源的眼色后,也马上就想明白了利弊关系,虽然心中对于陈东祥的诚意依旧有些猜疑,但神色之间却变化极快,转瞬间已是恢复了原先的笑面虎模样。

    “是啊,陈侍郎你误会了,老夫之前神色略略严肃了些,并非是针对陈侍郎你,而只是在考虑接下来该如何利用陈侍郎你交给老夫的那些情报与罪证罢了,陈侍郎你切莫多想。”说话之间,黄有容神色宽容温和,好似已经把陈东祥看做亲信对待。

    另一边,听到黄有容与霍正源的话后,黄党其他官员对于陈东祥也是纷纷挽留,黄府客堂也终于恢复了原先的热闹。

    而听到众人的“解释”与挽留后,陈东祥先是迟疑了片刻,然后终于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向黄有容请罪道:“是下官多想了,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了阁老您的心意,如今羞愧难当,还请阁老恕罪!”

    黄有容的笑意愈加宽和了,好似根本不在意一般,摆手道:“哪里!陈侍郎你初投老夫门下,对老夫还不了解,有些误会也是可以理解的,然而咱们今后要相处的日子还长,陈侍郎你终究会明白老夫为人的!只要陈侍郎你忠心于老夫,能为老夫做事,老夫就绝不亏待!至少,咱们在扳倒了赵俊臣一党之后,那工部尚书的位置,绝对不会是陈侍郎之外的其他人……”

    说话之间,黄有容声音微微一顿,而陈东祥也是知趣,连忙趁机答谢,并向着黄有容连连表达忠心。

    听着陈东祥的溜须拍马与忠心宣誓,黄有容笑眯眯的连连点头,接着却再是话锋一转,又说道:“正如霍大学士刚才所说的那样,陈侍郎你交给老夫的那些情报与罪证,对老夫有大用处,若是利用好了,足以扭转如今的朝中局势,老夫接下来自然会善加利用,不过这些情报与罪证所涉及的赵党官员毕竟位阶不高,赵俊臣很容易就可以摘脱关系,却无法动摇他的根本。而陈侍郎你虽然不受赵俊臣的重用,但毕竟还是原先那赵俊臣一党的官员,难道就真就没有办法找到赵俊臣的把柄?”

    顿了顿后,或是担心陈东祥再次误会,黄有容又解释道:“老夫并非是认为陈侍郎你交给老夫的价值不高,只是觉得以陈侍郎你的才干,不过是面对区区赵俊臣,不应该束手无策才是。老夫与赵俊臣之间的争斗已是持续多日,长此以往却是对朝廷不利,所以无论于公于私,老夫都想尽早结束这场争斗啊!”

    在一旁,霍正源也是连连点头,帮腔道:“是啊,这场党争若是能尽早结束,对你我、对朝廷,都是一件大好事,但若是想要尽早结束,最好的办法还是一鼓作气把赵俊臣扳倒!陈大人你原先毕竟是出自赵俊臣门下,对于赵党的情况,也要比我们更加了解,想来心中也是有些办法的。或许陈大人你觉得心中的那些方法很难实现,又或是不切实际,所以不愿提出来献丑,但这里都是自己人,大家一起想想办法,说不定这个方法就变得可行了!”

    听黄有容再次旧话重提,只是不像刚才那样充满质疑,显然是不相信自己真的没有扳倒赵俊臣的方法。

    陈东祥心中冷笑,神色间却满是迟疑,在犹豫片刻后,终于说道:“下官心中确实是有些办法,但恐怕阁老与各位大人不会愿意,甚至会怪罪下官。”

    霍正源眼前一亮,问道:“哦?什么方法?陈大人不必顾忌,咱们如今都是自己人,又哪里会怪罪?提出来就是!”

    另一边,林维与张诚等人,亦皆是连连点头应和,显然对于陈东祥的“方法”满是期待。

    陈东祥沉吟片刻后,终于说道:“赵俊臣这般深受圣眷的朝中大员,若想要扳倒他,就必须要找到他的罪证,且必须是让他无法辩驳的铁证!否则陛下一定会护着他,却根本无法损伤他根本!然而,赵俊臣心性谨慎,即使去户部查账也无法奈何他丝毫,他的那些罪证把柄,也唯有他的亲信才有可能获悉一些。”

    见众人连连点头后,陈东祥继续说道:“可惜,赵俊臣竟然颇有些笼络人心的手段,他在朝中的亲信,像是工部尚书左兰山、户部侍郎詹善常等人,皆是对他忠心耿耿,很难收买,所以从内部收买的方法行不通,却也只能从外部渗透了。”

    “从外部渗透?”黄有容疑问道。

    陈东祥点头,说道:“是的,从外部渗透!如今赵俊臣与黄阁老您争斗正酣,正是一个好时机!若是阁老您能舍弃一些利益,让某一个人在赵俊臣面前立下功勋,受到赵俊臣的重视与信任,并最终进入到赵俊臣一党的核心圈子,那么咱们不仅可以收集到赵俊臣的把柄罪证,更可以了解到赵俊臣一党的核心机密,到那个时候,咱们与赵俊臣之间的争执,也就可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了!”

    说完之后,陈东祥抬头看了一眼周围众人,却见以黄有容为首,所有人皆是沉默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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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恩,第一更!今天共有三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患得患失的陈东祥.【第二更】

    眼见在黄府客堂之中,自黄有容以下,黄党众人皆是迟疑犹豫,陈东祥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等待着黄有容等人决定。

    因为,陈东祥很清楚黄有容等人迟疑犹豫的原因所在!

    …………

    陈东祥口中的“某人”,也就是从外部渗透“赵党”的人选,很显然就是陈东祥自己!

    毕竟,若是重新挑选一个合适的人选,先是摘脱与黄党的关系,接着再找一个缘由投入赵俊臣门下、然后再慢慢的在赵党之中获取信任站稳脚跟、最后再让这个人立下功劳进入核心圈子,所需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然而,黄有容一党如今最缺的就是时间。

    黄有容一派如今在党争之中,说是尽落下风也不为过,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不仅会士气低迷,更是会人心思变,到了那个时候,黄有容一党就会形成大厦将倾之势,所以黄有容一党根本没有慢慢布局的时间!

    所以,陈东祥口中“计划”的最适合人选,只会是陈东祥本人!

    陈东祥虽然不受赵俊臣的重视与信任,但毕竟也算是“赵党”中的老人,由他去实行这个计划,不仅可以节省很多步骤与时间,而且也更容易被赵党内部所接受。

    然而,这个计划又太过冒险,具体实行的人选更是极为重要,但陈东祥才刚刚转投黄有容,还未得到黄有容等人的信任。若是由他担任这个计划里的实行人选,是不是太过冒险?

    …………

    不过,如今黄有容等人之所以会如此的迟疑犹豫。主要原因却并非是陈东祥是否值得信任的考量。

    而是陈东祥的这个计划的前提条件,是让黄有容一派在接下来的党争之中,借由那渗透之人,主动败让给赵俊臣一些好处,让渗透之人因此在赵党之中创下功勋、引起重视,并最终进入赵党的核心圈子!

    而这些需要主动割舍的好处与利益,才是黄有容等人如此迟疑的真正原因。

    若是主动割舍的好处太小。渗透之人在赵党中所建立的功勋也不会太大,不仅无法取得赵俊臣的重视与信任,更别提进入赵党的核心圈子了。

    但若是割舍的好处太大。渗透之人自然可以在赵党之中创下大功,也很可能会被赵俊臣重视信任,并最终成为赵俊臣的亲信门人,但……太大的好处利益。黄有容等人却也舍不得去主动割舍放弃!

    毕竟。那是自己的好处与利益!

    …………

    就这样,犹豫迟疑之间,在众人沉默良久后,黄有容终于开口道:“陈侍郎的这个计划,确实有可取之处,毕竟赵俊臣如今的势力不弱,又深受圣眷,想要不付出任何代价扳倒他。也只会是痴心妄想,而且一旦扳倒了赵俊臣。咱们所得到的好处只会更大!然而……”

    说话间,黄有容抬头看向陈东祥,问道:“这个渗透到赵党核心圈子的人选,陈侍郎说的是你自己吧?”

    对此,陈东祥并没有直接承认,而只是说道:“若是黄阁老您有更适合的人选,下官愿意继续潜伏于赵俊臣门下,并竭尽全力的辅佐于他。”

    言下之意,就是你若没有更适合的人选,那就只能用我了。

    对此,黄有容自然听得出来,也不意外,只是点头道:“确实只有陈侍郎你适合了,而老夫也把你当做自己人看待,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这兹事体大,却也要考虑周全,若是咱们借由陈侍郎你主动败给赵俊臣一些好处利益,但赵俊臣却依旧没有把陈侍郎你视为亲信……又或者陈侍郎你即使进入到了赵俊臣一党的核心圈子,却依旧无法获取赵俊臣的罪证把柄,那岂不是让我们竹篮打水白白损失了许多好处?”

    陈东祥沉吟片刻后,解释道:“还请黄阁老放心,您也知道,当初赵俊臣之所以可以扳倒前阁老温观良,其实下官出力良多,甚至说是居功至伟也不为过。然而赵俊臣却待我不公,不仅没有回报,反而多有排挤打压。对此,赵党的其他官员看在眼里,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必然会有些想法。若是这一次下官再立功勋,赵俊臣却依然无视,那么赵俊臣今后恐怕也难让人信服拥戴。这些利弊关系,我想赵俊臣也是心中明白的。所以,一旦计划实行,下官能否进入赵党核心圈子的事情,其实阁老您大可不必疑虑。

    至于在进入了赵党的核心圈子后,究竟能否获取赵俊臣的罪证把柄,下官的确无法保证,毕竟赵俊臣心性谨慎,很难想象他会主动将自己的把柄罪证透露给旁人,哪怕是他的亲信门人。到了那个时候,下官也只能见机行事、多加留意了。不过,依下官想来,若是有阁老您与各位同僚在暗中出谋划策,成功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顿了顿后,陈东祥又补充道:“不过,下官一旦进入到了赵俊臣的核心圈子,即使没有获得赵俊臣的罪证把柄,但对于赵党接下来的计划与机密,也可以了若指掌,到时候阁老您在党争之中亦是知己知彼先人一步,却也并非没有其他的好处。”

    听到陈东祥的解释后,黄有容虽然不动声色,但霍正源、林维、张诚等人却皆是点头,认为陈东祥说得有理。

    只是,虽然认为陈东祥说的有理,但众人神色之间,却依旧满是迟疑。

    毕竟,谁也不愿意主动割舍自己的好处与利益。

    最终,霍正源、林维、张诚等人,皆是把目光转向黄有容,毕竟黄有容才是众人之首,这般计划究竟是否执行。最终还需要黄有容决定。

    在众人瞩目之下,黄有容缓缓说道:“陈侍郎说的有理,看来这般计划陈侍郎你是有过深思熟虑的。然而这般计划毕竟太过重要,老夫也需要一些时间考虑利弊,却也不能马上就进行。”

    “自然如此,下官见识浅薄,虽然有些想法,却也想不周全,正需要阁老您帮着完善。”虽然明知道这只是黄有容犹豫之间的推辞之言。但陈东祥依旧恭敬的答道。

    见陈东祥如此恭敬,黄有容满意的点了点头,接下来却又岔开话题。笑眯眯的说道:“说起来,陈侍郎你如今投靠老夫,还不被他人所知,却也不能在老夫府上停留太长时间。为了避免被人怀疑。陈侍郎你不能耽搁太久,还是早些回去吧。待老夫这边有了决定,自然会通知陈侍郎你配合的。将来一旦事情成了,老夫也必然不会亏待你的。”

    陈东祥微微一愣,没想到黄有容会突然下了逐客令,完全没有与自己继续商量的意思。

    但陈东祥心中也是明白,他毕竟刚刚投靠,黄有容等人还没有完全信任于他。对于今后的诸般计划与决定——无论是如何使用他交出来的那些罪证与情报、还是接下来是否执行他所提出来的渗透计划——都不会轻易的告知于他。

    不过,陈东祥却是神色不变。只是起身说道:“黄阁老说的有理,这个时候确实要小心一些,下官这就告辞了。若是阁老您今后有什么新安排,派人通知下官就是,下官必然鼎力相助。”

    说完之后,陈东祥向着黄有容等人躬身行礼,接着就转身离开了黄府的客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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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回到现在。

    赵俊臣府上,在秘密会客厅之中,陈东祥暗暗回想着自己在黄有容府上所经历的一切。

    至于在他离开之后,黄有容与大学士霍正源、礼部尚书林维、以及少傅张诚等人,究竟会有怎样的讨论与观点,却不是陈东祥所能猜测的了。

    因为第一次担任双面间谍,陈东祥完全没有经验,甚至在反复回想之后,也不知道自己的这次任务究竟完成的如何。

    “或许,自己这次表现的太心急了一些,不应该这么快就提出渗透计划,却是把自己的意图暴露的太明显了,若是黄有容他们因此而察觉到了什么,我的这次反间计划,可就被人看穿了。”

    暗思之间,陈东祥轻声喃喃自语道。

    “大可不必担心,这世上,还有‘形势比人强’的说法。而且你的这次反间计就算失败了,咱们也不会损失什么,所以没必要患得患失。”

    突然,一道温和淡然的声音自陈东祥的身旁响起。

    陈东祥身体一震,连忙转头看去,却见赵俊臣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客堂的主位之上,捧着一杯茶水品饮之间,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因为赵俊臣出现的无声无息,而陈东祥又沉溺在思考之中,对于赵俊臣究竟是何时出现的,陈东祥竟是完全没有察觉。

    虽然被吓了一跳,但陈东祥自然不敢斥责赵俊臣,只是连忙起身行礼道:“见过赵大人!”

    看陈东祥被自己吓得不轻,赵俊臣歉意一笑,悠悠道:“我见陈大人你在认真的沉思着什么,却也不好打扰你的思路,所以就一直没有出声,只是在旁边等候着,没想到最终竟还是惊吓了你,还望陈大人莫要见怪。”

    “哪里哪里,下官竟然完全察觉到赵大人的到来,是下官失礼才对。”

    赵俊臣淡淡一笑,说道:“你我之间,倒也不必拘谨客套,时间不多,还是说些正事吧,这次你去黄阁老府上,收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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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恩,今天第二更,凌晨前还有一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形势比人强.【第三更】

    听到赵俊臣的询问后,陈东祥不敢有丝毫迟疑,连忙把自己在黄有容府上的遭遇详细的向赵俊臣描述了一遍。

    说完之后,陈东祥又迟疑道:“下官虽然按照大人您的吩咐去做了,而黄有容他们的反应也大都不出意料,但下官却并不敢保证黄有容他们究竟有没有相信下官的投靠,看他们的神色,似乎对下官并不是十分信任,而他们接下来的计划,也完全没有透露给下官,防备下官的心思很明显。”

    赵俊臣淡淡一笑,说道:“这是自然的,那黄有容身为当朝阁老,历经宦海沉浮多年,并非完全是浪得虚名,这点戒备的心思还是有的。若是你初投靠于他,那黄有容就对你十分信任推心置腹,我反而会怀疑黄有容看破你的手脚了。”

    陈东祥听到赵俊臣的回答后,不由一愣,迟疑的问道:“大人您似乎对于黄有容他们是否信任下官并不在意?”

    赵俊臣抬手轻轻一挥,说道:“没什么可在意的,首先,如今咱们与黄有容之间的党争,早已经确定了胜势,如果你能取信于他们并成功反间,会让接下来的胜利更加漂亮一些,也更加轻松一些,但若是不行,也无关大雅。其次,不管他们信不信你,你交给他们的那些情报与罪证,他们都会利用,如此一来,可以借黄有容之手除去我门下的一些不合时宜的蛀虫,我的基本目标也就达到了。至于其他的目标,成固然可喜,不成也只是小事。最后。也就是最重要的……”

    见陈东祥面露认真倾听之色,赵俊臣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正如我刚才所说,这世上还有‘形势比人强’的事情,如今他们猜疑于你,是因为我打压他们还不够狠!还能让他们喘得了气!他们还有其他的选择!但若是在接下来的党争之中,他们继续处于劣势。形势也愈加危急,到那个时候,你的出现对他们而言就是一根救命稻草!他们又哪里还顾得上猜忌于你?就只能按照你所提出的计划行事。把所有希望都堵在你的计划上面了。”

    听到赵俊臣的解释,陈东祥露出恍然之色,点头道:“还是大人您看的明白,是下官多想了。”

    赵俊臣神情温和。说道:“在官场上。多思多想并不是坏事,即使心中信心满满,但暗地里也要做好万一的准备,如此才能游刃有余,从容应对,立于不败之地,你看我如今虽然轻松,但实际上在背后也下了不少功课。”

    “下官受教了。”

    赵俊臣点了点头。又说道:“其实,我在行事之间。并不愿意向人透露自己的目的,这是我的一个坏毛病,即使面对左兰山、詹善常他们的时候,也是如此。但对你却不同,你比左兰山、詹善常他们更聪明,更具备野心,但同时城府又不似他们那般深沉,总是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心思……然而我很看重于你,认为你前途远大,对我而言,在将来更有许多需要重用的地方,所以这次计划,我全都向你解释明白了,今后也会是如此,还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赵俊臣的话说的意味深长,更是隐隐透露了对陈东祥的期望,得到赵俊臣的暗示之后,陈东祥自然是连忙表达忠心,连声说道:“还请大人放心,下官日后必然对大人您忠心耿耿,用心为大人办事,绝不让大人失望就是!”

    “你有这个心就好!”赵俊臣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又话锋一转,问道:“这次你接触黄有容一党,对黄有容门下的那些主要人物,都有怎样的看法?”

    “大人您是说?……”不明白赵俊臣的意思,陈东祥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赵俊臣悠悠道:“我这个人不算是心胸开阔,他们如今要挖我的墙角,虽然被我看穿并反利用,但我也想挖回去报复,更何况,咱们如今在朝中虽然有些发展,但人才毕竟还是单薄了一些,这次借着与黄有容党争的机会,也想借机扩充一下。”

    顿了顿后,赵俊臣看了陈东祥一眼,又说道:“我这次安排你转投黄有容门下,也是让你和那些人提前打好关系,并看看有哪些人值得收买为我所用?又有哪些人是黄有容的死忠必须除去!”

    这般意图,赵俊臣之前对陈东祥已经隐隐提及过,所以如今听到赵俊臣再次提及,陈东祥也不意外。

    只见陈东祥沉吟片刻后,说道:“下官今天只是接触到了黄有容门下的一些主要人物,再加上之前对他们的了解,心中也有一些判断。依下官看来,那户部尚书林维与少傅张诚,都是黄有容的铁杆朋党,一个本身就与黄有容有连襟之亲,另一个则是黄有容的同窗并自从进入庙堂后就相互帮衬,怕即使是黄有容将来倒台了,也根本无法收买为己用。至于那文渊阁大学士,一向被人视为是黄有容的‘文胆’,然而……”

    “然而什么?”赵俊臣饶有兴趣的追问道。

    “然而这个人实在太聪明了。”陈东祥解释道。

    “有趣,似乎每个人都这么评价这位霍正源霍大学士。”赵俊臣不由一笑。

    陈东祥说道:“是啊,这个霍正源,给人的感觉就是太聪明,这次黄有容打算收买下官,怕就是他的主意!但也正因为太聪明了,且无论台前幕后都是以自保为先,所以这种人最懂得取舍之道,也就最容易收买为大人所用。”

    赵俊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喃喃道:“也就是说,黄有容的三大干将之中,唯有霍正源可以收买吗?看来日后就算可以整垮黄有容,想要接收他的势力也不容易啊。”

    陈东祥说道:“大人且宽心,这三人虽是黄党之中的核心人物,但若是日后想要接收黄有容的势力,能收买其中一个上下游走联络,也就足够了。”

    赵俊臣点了点头,刚准备再说些什么,就见许庆彦突然快步走到客厅之中,面色严肃,又隐隐带着些许兴奋,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会试的结果.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与赵俊臣相处最多的就是许庆彦,再加上许庆彦在赵俊臣面前也从来都没有什么心机城府,所以赵俊臣对许庆彦可以说是非常了解。

    如今,一看许庆彦的神色表情,赵俊臣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这件事情应该不小,否则许庆彦的表情不会这般严肃,但应该也不会是什么机密事宜,否则许庆彦的表情也不会这么的兴奋。

    于是,赵俊臣也没有顾忌身旁的陈东祥,直接问道:“庆彦,可是出什么事了?”

    “这个……”

    许庆彦看了一眼陈东祥,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当着陈东祥的面说明。

    而陈东祥也颇为知趣,一看到许庆彦神色迟疑,就意欲起身告辞避嫌。

    然而,还未等陈东祥开口,赵俊臣就已是挥手道:“庆彦你不必顾忌什么,有事直说就是了。陈大人又不是外人,没什么事情好隐瞒他的。”

    虽然明知道这只是赵俊臣的客套之言,但陈东祥这些日子以来早已经习惯了赵俊臣的排挤与疏远,如今见赵俊臣对待自己如今亲热,心中情绪依然是不由得有些兴奋开心。

    当然,陈东祥的面部表情,却是十足十的感激与感动,颇有些“士为知己者死”的模样,并刻意让赵俊臣看见。

    但赵俊臣也知道,这般表情的可信程度。未必会比自己刚才的那几句客套之言更高。

    官场之上,就是如此,自德庆皇帝以下,每个人都是戏子——自己在演戏,也知道对方在演戏,但每个人都演的十分认真,并彼此心照不宣。

    这种情况,其实细细想来颇是好笑怪异。但却没有人想去改变,也没有人敢去改变。

    …………

    另一边,许庆彦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也并不觉得自己将要禀报的消息会是什么机密事宜,所以在听到赵俊臣的吩咐后,就回答道:“少爷,刚刚传来消息,礼部那边已经审核完了今科会试的所有答卷,结果已经出来了。”

    “哦?会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赵俊臣讶然道。

    说起来。从会试结束到现在,也不过半个月的时间,竟然这么快就出了成绩结果。自然让赵俊臣感到惊讶。

    不过。赵俊臣虽然感到惊讶,但也并不感到意外。

    德庆皇帝如今一心想着在殿试之后去南巡游玩,所以他对于会试的结果,也是一催再催,考官们在日夜赶工之下,提前出了结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

    而春闱会试的结果,对朝野各方势力而言,自然会是一件大事,其中更有赵俊臣的不少心血与布局——打算利用这次春闱会试的机会,招揽一些人才为己用——为了这个目标。赵俊臣不仅早早布局,派柳子岷去招揽那些愿意投靠于他的考生;更是下了不少心思。获得了周尚景、黄有容与沈常茂三位阁老的支持,并偷取了今科会试的考题交给那些投靠他的考生——如今终于等到了结果,也难怪许庆彦会如此兴奋。

    暗思之间,赵俊臣点了点头,并饶有兴趣的问道:“结果如何?谁成为了今科会元?是周素文?还是那赵山才?”

    周素文,是当朝首辅周尚景的小孙儿,听闻一向最得周尚景的欢心与喜爱,家学渊源不说,人也聪慧好学,在京城之中早就有了“神童”之称,在今科的会试春闱之中夺魁呼声最高,而且今科会试的主考官也大都是周尚景的门人,自然也会有所偏向。

    至于赵山才,人称“江南第一才子”,其人不仅学问极佳,又见识卓著、心性机敏,更还是前太子太师何明的关门弟子,传承了何明的帝王心术的学问,是赵俊臣在今科会试之中最为看重的青年才俊——可惜此人心底尚还存着一份天真与坚持,一心想要为太子朱和堉效力,面对赵俊臣的屡次招揽都是无动于衷,让赵俊臣颇为遗憾。

    依赵俊臣看来,今科会试的榜首人选,只会在这两人之中产生。

    而听到赵俊臣的询问后,许庆彦却是神情愈加兴奋了一些,答道:“少爷您英明,今科会试的会元人选,正是周尚景的孙子周素文,而赵山才则名列杏榜第二位。”

    见赵俊臣若有所思,许庆彦继续解释道:“据我打探到的消息,那些考官们在审完所有的答卷后,发现众考生之中,以赵山才与周素文的答卷最好,可以说是不分伯仲,由谁来当会元都很合适。然而,那赵山才与周素文毕竟都是有名的青年才子,他们的字画在京城之中也有流传,想来那些考官在审卷前也做过功课,所以考卷虽然糊住了名字,但考官们依然认出了两人的字迹,由此分清了两份答卷的主人。再加上考官们大都是周尚景的门人学生,有心讨好周尚景,所以就硬是在赵山才的答卷中找了些瑕疵,然后让周素文当了会元榜首!”

    说完之后,许庆彦的表情之间,还有不屑与解恨的神色闪过。

    赵山才之前屡屡拒绝赵俊臣的招揽,许庆彦对此自然是心中不满,只觉得赵山才不识抬举,如今见到赵山才没能成为会元,也自然是心中高兴了。

    而且依许庆彦看来,如果赵山才当初肯接受赵俊臣的招揽,那么以赵俊臣对赵山才的重视,如今赵山才也未必会这般容易就丢了会元榜首的莫大荣耀。

    “原来如此。”赵俊臣又点了点头,对此并不觉得意外,只是略略有些为赵山才感到惋惜,然后又目光一凝,接着问道:“那么……其他考生的成绩呢?”

    对于赵俊臣口中的“其他考生”究竟是指哪些考生,不仅许庆彦很清楚,连一旁的陈东祥也很清楚——自然是指柳子岷、曾炜、肖文轩等等这些在会试之前就投靠在赵俊臣门下的考生了。

    毕竟,赵俊臣对于自己借助此次会试招揽一些人才为己用的想法并没有刻意隐瞒,门下官员大都心知肚明,并通过一系列的利益交换,获取了周尚景、黄有容、与沈常茂这三位阁老的支持,却也不怕他人知晓。

    而这些考生的会试成绩,不仅关系着他们本身的前途发展,也关系着赵俊臣一派日后的人才储备。

    而许庆彦听到赵俊臣的询问后,也是精神一振,说道:“少爷,那些被你招揽的考生,在今科会试中也算是争气,没白浪费咱们的力气!其中成绩最好的是四川布政使曾从荣的小公子曾炜,排名今科会试第三位,竟是仅次于周素文与赵山才两人!当真是些前途!此外,没想到那柳子岷除了溜须拍马外,也有些学问本领,竟然也考了会试第九名,在投靠少爷您的那些考生中,算是仅在曾炜之下了。而除了曾炜与柳子岷之外,还有二十一位投靠少爷的考生通过了会试!”

    接着,许庆彦从袖子里抽出一份名单,似乎是今科会试的成绩结果,然后把那些投靠赵俊臣的考生在会试中的成绩排位一一的念给了赵俊臣听。

    而听完许庆彦的禀报后,一旁的陈东祥已是抢先一步,起身恭贺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通过今科会试,大人您竟是招揽了这么多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于门下,可见大人您在朝野间的声望与号召力之高!更可知大人您今后在朝中的声势必然会愈加强盛!今后入阁称相,定是不在话下。”

    听到陈东祥的恭维,赵俊臣笑着点了点头,然而眉头却微皱着,眼中也闪过了意外之色。

    在许庆彦宣读的名单之中,他竟是没有听到“肖文轩”的名字!

    ~~~~~~~~~~~~~~~~~~~~~~~~~~~~~~~~~~~~~~~~~

    肖文轩,对于这个愤世嫉俗的考生,赵俊臣可是印象深刻,当初在微服私的时候,也曾与肖文轩有过一段交情,交谈之下也算是有些欣赏。

    这个肖文轩,虽然有些见识与才学,但因为性子即偏激又孤傲的缘故,总是得罪人而不自知,所以他当初虽然有心投靠赵俊臣以谋取功名,但却被柳子岷、曾炜等人排挤在圈子之外,只是平白落了一个“投靠贪官赵俊臣”的坏名声。

    然而,后来经过赵俊臣的暗示,柳子岷等人应该重新接纳了肖文轩才对!

    而肖文轩本身的才学也算是不俗,又得到了赵俊臣提前透露的会试题目,怎么最终竟是没有他的名次?

    难不成,肖文轩竟是名落孙山了?

    想到这里,赵俊臣抬头问道:“怎么没有肖文轩的名字?”

    听到赵俊臣的询问,许庆彦也是一愣。

    对于肖文轩这个人,许庆彦也有些印象,只是肖文轩在他眼中毕竟只是一个小人物,并没有刻意留心,如今在赵俊臣的提醒下,看到杏榜名单中没有肖文轩的名字,也是不由觉得意外。

    只是,原因究竟为何,许庆彦也并不清楚。

    看到许庆彦的神色,赵俊臣也不追问,只是轻轻一挥手,吩咐道:“去查清楚。”

第二百一十九章.对幕僚团队的构想.

    没有人可以掌控一切,也没有人可以绝对正确从不犯错。

    那些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智慧高绝、可以将对手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恐怕最终的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赵俊臣一直觉得,一个人——尤其是在年少轻狂的时候——最难做到的事情,就是承认自己的“平凡”。

    每个人都有擅长与不擅长的方面,每个人都有比其他人强的方面,也总有比其他人弱的方面,这世上没有“完人”,大家都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仅此而已。

    …………

    对于赵俊臣本人而言,或许是因为突然来到这个陌生时代的缘故,生性谨慎的他一向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从不敢过高的估算自己的能力,更不敢轻视那些沉浮宦海多年的对手们。

    时至今日,赵俊臣在庙堂争斗之间,虽然也算是胜多败少,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勤思多想、审时度势、并因势利导的缘故,并非真是因为赵俊臣的能力高人一等。

    然而,即使赵俊臣再如何的谨慎再谨慎、不住的暗中推演,但他终究只是一个人,无法思虑周全,时不时总会出现一些脱离他掌控的意外情况。

    大的意外情况,比如德庆皇帝改变态度决定要增强太子一党的势力实力;又比如是周尚景突然出手分了四川盐务改革的利益好处;再比如是不久前才发觉的西北边防危机——这些意外状况,总是会让赵俊臣措手不及,并打乱了赵俊臣的许多计划。

    而小的意外情况,则更是数不胜数,比如现在,被赵俊臣所看重的肖文轩,竟然会在春闱会试之中名落孙山——虽然这种意外状况对赵俊臣影响不大。但这种脱离掌控的情况依然会让赵俊臣觉得很不舒服!

    赵俊臣并不喜欢这种意外情况,虽然赵俊臣也明白,这种意外情况总是会不断发生的。

    ~~~~~~~~~~~~~~~~~~~~~~~~~~~~~~~~~~~~~~~~~

    不得不说。在得到明确指示的情况下,许庆彦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

    陈东祥告辞离开后没多久。许庆彦就已经查明白了肖文轩名落孙山的原因。

    书房中,赵俊臣正坐在书桌前审核着户部的折子,待到许庆彦进入书房后,赵俊臣将手中折子放到一旁,抬头问道:“怎么样?”

    许庆彦点头道:“少爷,关于肖文轩落榜的事情,我已经派人查明白了。”

    “哦?是什么情况?以肖文轩的才学。又有咱们提前透露的会试考题,怎么会名落杏榜?”赵俊臣眉头微皱。

    许庆彦答道:“回少爷,那肖文轩之所以会榜上无名,是因为咱们透露出去的会考题目。根本就没有传到他手中。而至始至终,那肖文轩也压根就不知道这一回事。”

    “哦?”赵俊臣眉头一扬,眼中闪过一缕精芒,又问道:“怎么会这样?我不是已经暗示过柳子岷要重新接纳肖文轩吗?会试题目怎么会没有传到肖文轩手上?……是柳子岷暗中动了手脚?”

    在会试之前,是柳子岷借着“赵府门客”的身份。到处招揽那些愿意投靠赵俊臣的会试考生,因此在那些投靠赵俊臣的考生之中颇有影响力。而赵俊臣在窃取到会试考题之后,也是通过柳子岷散布到那些“赵党”考生的手中。

    所以,如今会试题目没有传到肖文轩手中,依赵俊臣看来。这问题恐怕就是出在柳子岷身上了。

    然而,许庆彦却摇头道:“少爷,根据咱们的人收集到的情报,恐怕并非是柳子岷的原因,那柳子岷如今拼命的想要巴结少爷,对少爷的指示也都是尽心完成,即使他不喜欢那肖文轩,却也绝不会冒着被少爷责怪的风险在这件事情上暗动手脚。”

    赵俊臣点了点头,并没有插话,只是示意许庆彦进一步解释。

    许庆彦继续解释道:“当初少爷您把会试考题交给柳子岷后,那柳子岷倒也是谨慎小心,为了避免引人怀疑,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把会试题目交给所有投靠于咱们的考生,而只转交给了几个与他很亲近的考生,然后再通过那几个亲近考生进一步把会试考题散布给所有的投靠咱们的考生,但没想到……”

    说到这里,赵俊臣已是了然,轻轻点头道:“但没想到,肖文轩他的性子不招人待见喜欢,所以不仅没有人把会试考题转交给他,甚至还暗地里联合起来隐瞒,让他连这一回事都不知道?”

    许庆彦也点了点头,表示正是如此。

    赵俊臣眉头再皱,问道:“那群考生,为了防止万一,我一直都有派人盯着,这般情况竟是至始至终都没有察觉?”

    许庆彦苦笑道:“回少爷的话,咱们确是有派人去盯着,但咱们可以信任的人手实在太少了。我这些日子一直跟在少爷身边忙东忙西,而方茹又是一心扑在情报网的经营上,却根本没人去管理与主持这一方面,更没人通知那些盯梢的人究竟应该注意些什么。所以那些盯梢的人只是一心防备着考生们会背叛少爷、透露消息,完全忽略了其他方面,所以才有了对肖文轩的疏忽。”

    听到许庆彦的解释,赵俊臣轻轻叹息一声,明白这件事确实怪不了谁,只能怪赵俊臣手下可用的人才实在太少了,而赵俊臣本身因为需要谋划的事情实在太多,对这方面也忽略了许多。

    “我明白了,你先退下吧。”赵俊臣挥手说道。

    ~~~~~~~~~~~~~~~~~~~~~~~~~~~~~~~~~~~~~

    当书房中只剩下赵俊臣一人后,赵俊臣开始若有所思。

    “一个人的精力终究有限、也有思维误区的存在,无法面面俱到,总是会顾此失彼……或许,除了官场上的朋党与盟友之外,如今也应该在府里建设一支忠于自己的幕僚团队,除了平日里可以帮着自己出谋划策、查漏补缺之外。也可以让他们专门负责一些不大重要的事情与计划,为自己减轻些压力……”

    暗思之间,赵俊臣却轻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赵俊臣早就有建立幕僚底班的打算,但奈何在赵俊臣眼中。适合成为自己府中幕僚的人才,实在不多。

    …………

    所谓的“人才”,虽然并不会遍大街都是,但只要认真寻找,也总会找到一些。

    奈何,如今的赵俊臣若只是想要在朝堂中与人争权夺利也就罢了,但赵俊臣的计划显然不仅只是如此——还要陷害太子朱和堉、还要设法摆脱德庆皇帝的控制、还打算在暗中控制一些军镇军队、甚至日后还会有更加大逆不道的图谋——这些事情。一旦被他人得知,赵俊臣立马就会迎来天大的麻烦。

    所以,赵俊臣对幕僚的要求,不仅需要聪明。更也需要忠心。但在许多时候,所谓“忠心”与“聪明”,往往会是截然相反的两种特质。

    虽然以赵俊臣的谨慎,并不会把自己所有的图谋都透漏给幕僚们知道,但仅只是一部分消息。也就足够聪明人猜出许多事情了。

    这也是赵俊臣虽然势力影响渐大,却迟迟都没有招募幕僚的原因所在。

    更何况,赵俊臣在这方面野心颇大,不同于其他官员只是招收一两个亲信幕僚帮着出主意,而是打算建设一支“幕僚团队”。类似于后世的国家智库,并根据幕僚们各自的特长让他们各司其责负责主持某些计划,从根本上防止类似于肖文轩的意外情况再次发生。

    但如此一来,人才缺口就变得更大了。

    …………

    “人才难寻啊……这不同于官场上的那些朋党盟友,还需要自己来寻找与培养……如今自己所图甚大,也远远偏离了臣子之道,所以这幕僚的人选,不仅需要才学智慧,更需要忠心耿耿,否则根本不足以共谋大事,然而如此一来适合的人选只会更少……

    方茹有心机有决断,也是对我一心不二,奈何只是府中侍妾,身份不适合抛头露面,而且见识上也终究欠缺了些,如今由她负责情报与渗透,就已是极限了……

    许庆彦更别说了,只适合跑腿……

    魏槐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有能力有谋略,是我让他摆脱了只能在人前装疯卖傻的局面,对他恩同再造,他也需要借助我的力量复仇,因此对我也算是忠心耿耿,奈何他还要帮着我处理西厂的事情,本身也是个残疾,恐怕也分不出精力做其他事情了……”

    这般想着,赵俊臣轻轻摇头。

    只是,虽然困难,但赵俊臣并不打算放弃。

    如今,越来越多的计划,只是由赵俊臣一人来谋划主持,越来越多的压力,也只是由赵俊臣一个人承担,越来越多的意外状况,也只能由赵俊臣自己来应对——如此一来,容易出纰漏不谈,赵俊臣本身也觉得越来越力不从心,总是需要找人帮衬一些。

    就这样,思来想去,赵俊臣突然想到了在会试中落榜的肖文轩。

    赵俊臣还记得他见过肖文轩后的印象——他能看透世事人情,却看不透周围人心,聪慧敏锐也不缺才学,却又不懂自保,有些有些不容于现世的激进思想,但即不成系统,也不知如何实现,虽然注重实际与利益,但却又性子孤傲容易得罪人——简单的说,这个人若入官场,怕是前途暗淡,但若是能历练一番,倒是一个适合当幕僚的人才。

    事实上,当初在见到肖文轩之后,赵俊臣认为此人不适合在官场上发展,就有过把他收为幕僚的想法,奈何后来事情越来越多,竟是忘记了。

    而且,看肖文轩一向以来的所作所为,所谓“忠君爱国”之类的思想怕是对他影响不深,又与赵俊臣早有前缘,赵俊臣自信,只要自己手段得当,不怕那肖文轩不会为自己忠心效力。

    “或许,这次肖文轩落榜。虽然日后在朝堂上会少了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党,但对我而言却未必是坏事,毕竟对我如今而言。朝堂上的朋党好找,但府中可以信任的幕僚却难寻……恩。待杏榜公布后,恐怕要再去见一见这个肖文轩了。”

    想到这里,赵俊臣表情微缓,虽然仅只是第一个人选,但万事开头难,只要走出第一步,接下来的道路或许就会顺畅许多。

    …………

    而就在赵俊臣暗思之间。书房中突然响起了叩门声。

    同时,门外响起了楚嘉怡的声音。

    “老爷,婢子做了桂花糕,要端来一些吗?您午饭就没怎么吃。现在恐怕也是饿了。”

    听到楚嘉怡的询问,赵俊臣才注意到,时间在不知不觉间已是傍晚了,书房窗外,天色一片晚霞映红。

    “端进来吧。”

    随着赵俊臣话声落下。楚嘉怡已是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盘糕点,款款来到书桌前,并将糕点摆放在赵俊臣手边。

    对于楚嘉怡这个太子安排在自己身边的间谍,赵俊臣在寻常事情上。倒也并不瞒着她,也总是通过楚嘉怡向太子朱和堉传递一些半真半假的情报。

    所以,在楚嘉怡出现后,赵俊臣先是吃了两块桂花枣糕,然后也不管楚嘉怡正伺候在一旁,只是继续考虑着幕僚团队的组建问题。

    奈何,赵俊臣毕竟根基暂浅,缺了底蕴,一时间除了肖文轩之外,却再也想不到其他人选。

    一旁的楚嘉怡,看到赵俊臣时而眉头微皱,时而轻轻摇头,似乎有什么烦心事,在犹豫片刻后,终于问道:“老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听到楚嘉怡这般直截了当的“试探”,赵俊臣不由失笑,心中暗想这姑娘真不是当探子的料子,但也不隐瞒,说道:“如今随着要负责的朝务越来越多,府中的产业也越来越大,我皆是亲力亲为,却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所以想在府中招些幕僚帮衬,奈何却想不到什么合适的人选,所以才会有些烦恼。”

    听到赵俊臣的困扰,楚嘉怡一愣,下意识的反问道:“老爷您想要招募些师爷,为何不去找绍兴胥吏帮?俾子听说如今在官场之中,上自九卿,下至闲曹细局,书吏基本上都是越人,也就是绍兴师爷。想来那绍兴师爷如此受我朝官员重视,必是有不凡之处。”

    “绍兴师爷?”赵俊臣听到楚嘉怡的话后,不由一愣。

    绍兴师爷不是在清朝时才兴起的吗?竟是在如今已是这般的出名了?

    见赵俊臣神色疑惑,楚嘉怡暗怪自己不该为赵俊臣出主意,但为了避免赵俊臣怀疑,还是继续解释道:“是啊,俾子听闻,科举落第的绍兴人成为衙门书吏在如今已是常事,甚至把当书吏作为一项生意来做,常常采用‘飞过海’的办法来积累选官资格,以至于天下衙官一大半出自绍兴,而且绍兴师爷成为幕僚后,不仅熟练此务、聪慧老道,而且颇有操守行规,对侍奉的官员也一向是忠心耿耿,少有听闻他们会出面雇主的情况,少爷若是想要招募些幕僚,这些绍兴师爷倒是可以一试。”

    说话间,楚嘉怡走到一旁的书架前,从中抽出两本书籍,分别是《广志绎》与《警世恒言》,翻开后交给赵俊臣,里面皆是有介绍绍兴师爷的内容。

    赵俊臣前些日子在书市中买了不少各类书籍,但碍于平日里忙碌,却看的不多。倒是楚嘉怡,因为赵俊臣对她不怎么管束,平日里在赵俊臣身边伺候,若是无事时就会翻阅一些,如今对于赵俊臣书房中的书籍,反倒是远比赵俊臣更加熟悉。

    而赵俊臣在看了两本书籍中关于绍兴师爷的介绍内容后,才知道绍兴师爷虽然在清朝时才兴盛起来,但在明朝期间就已是初具规模了,之前完全忽略了这一方面,却是赵俊臣自己孤陋寡闻了。

    “倒是可以试试看,其中或许会有些可用的人才,看来日后随陛下南巡之时,我在这方面要多多留心一些。”赵俊臣轻声喃喃自语道。

    而楚嘉怡却说道:“老爷如果有心找些绍兴师爷试试他们的能耐,又何必要等到陛下南巡?据俾子所知,老爷府上原本就有绍兴师爷,只是并不受老爷重视,只是在账房中做事而已,好似叫做……苏西卿。”

    “苏西卿?”

    对于这个名字,赵俊臣倒也熟悉,曾经跟随赵俊臣去潞安府赈灾,而且能负责赵府账簿,府中的银钱动向也并不瞒他,显然这人也算是赵俊臣的亲信了。

    只是,赵俊臣却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个苏西卿并非只是寻常账房,而是绍兴师爷出身!

    “是啊,绍兴师爷的名气如此之大,我确实有心想试试他们的能耐,看看是否如传言中那般好用。而咱们府里的这位苏西卿,虽是绍兴师爷出身,却只在府里担任账房之职,也不知是他本身本领不济,还是我大材小用了,更是需要考验一番……”

    说着,赵俊臣抬头向楚嘉怡吩咐道:“嘉怡,传我的话,让那个苏西卿来书房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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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二合一五千字大章节。

第二百二十章.机遇(上).【第一更】

    赵俊臣在京城中的府邸,人称“赵府”,其中的修饰装缮是如何的奢侈华贵暂且不讲,仅只是占地面积,就有二百余亩,且尚在不断扩建之中。

    这么大的府邸,自然需要不少人手打理。

    事实上,如今在赵府之中,仅只是寻常的俾女、男仆,就各有百余人左右,另还有花匠、厨子、门客、账房、护卫、管事等等职务,也各有十余人到数十人不等。

    将这些人林林总总全部加在一起,赵府中的人口总数怕是会有三四百人!

    但因为赵俊臣人忙事多的缘故,在这三四百人当中,能记住姓名相貌的,却只是寥寥无几。

    其中,苏西卿作为一名赵府里的寻常账房先生,因为当初曾跟随赵俊臣去潞安府赈灾的缘故,竟是让赵俊臣留有印象,这对赵府中的其他下人而言,已是非常难得的殊荣了。

    然而,苏西卿本人对此却并不满足。

    每个人都会有独属于自己的野心,苏西卿也同样如此,出身于绍兴师爷的他,觉得自己的野心并不大——只想要成为某位朝中高官门下的幕僚谋客,然后受到主家的重视与信任,可以一展自身才华、实现胸中抱负,仅此而已。

    账房之职,虽然可以掌握一些机密的银钱数目与流向,也算是府中亲信了,但与那些为主家出谋划策、甚至可以参知政事的府中幕僚们相比,其身份地位、以及受重视的程度,终究还是大有不如。

    可惜。苏西卿既没有什么人脉关系,也没有遇到过什么难得机缘。再加上一些诽言的缘故,这些年来他四处碰壁,哪怕是最寻常的七品知县竟也看不上他,好不容易成为了赵俊臣的府中人,却只能担任账房之职。让苏西卿觉得自己被大材小用了。

    所以,在受到赵俊臣的召见之后,在进入到赵俊臣的书房中之前,苏西卿的心情颇有些忐忑与兴奋。

    从楚嘉怡口中打听到一些消息的苏西卿,觉得这是自己的一次机会!

    一次展现自身才华、引起赵俊臣重视的机会!

    然而,或许是因为前些年四处碰壁的缘故,苏西卿在年轻时候的自信与傲气早已经被磨灭干净。

    如今,当苏西卿随着楚嘉怡进入到书房之中。偷偷抬眼一看,见到赵俊臣正目光炯炯的打量着自己,虽然神色平淡,却自有一股雍贵威严的气质让人生畏——再想到赵俊臣如今身为户部尚书、内承运库总管大臣、西厂厂督,位高权重,是朝中少有的几位权臣之一,而他自己则只是一个没人肯用的没落师爷,原先心中满是想法的苏西卿。竟是突然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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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在书房之中,赵俊臣打量着眼前的苏西卿。眼中不由的闪过了一丝失望。

    苏西卿在相貌和气质上,实在没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

    身材干瘦、尖嘴猴腮、鼠须吊目……这些暂且不说,仅看苏西卿此时眼神游离、神色紧张,却又强自装出一副镇定自如的模样,就知道此人虽然急于表现自己,但内心深处却并没有什么自信。

    一个对自己都没有信心的人。又如何让别人相信他的能力?

    “说起来,你到府里也有两三年了吧?”打量之间,见苏西卿只是沉默的站在自己面前,赵俊臣突然开口:“算是府里的老人了,本官是什么性子,你想来也有些了解,所以大可不必紧张,本官想问你些事情,你照实说就是了。”

    另一边,听到赵俊臣开口后,苏西卿身体微微一颤,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向赵俊臣行礼,于是手忙脚乱的下拜道:“苏西卿见过老爷……哦,不,苏西卿见过尚书大人。”

    一般而言,只有那些府中的俾子仆从,才会称呼赵俊臣为“老爷”,而苏西卿身为赵府里的账房先生,与赵府只是雇佣关系,理应称呼赵俊臣为“大人”才对。

    见苏西卿的慌张模样,连称呼都搞错了,赵俊臣又是暗暗摇头,眉头微皱道:“都是自己人,就不用多礼了……我记得你当初随我去潞安府赈灾,也曾当面向我汇报过账目钱粮,当时表现的颇为干练精明,却不曾这般慌乱,怎么今日竟是如此失态?”

    听赵俊臣这般询问,苏西卿也是不由的微微一愣。

    确实,当初苏西卿跟随赵俊臣前往潞安府的时候,帮着赵俊臣打理钱粮账目,也曾被赵俊臣召见并询问账目的事情,有过一面之缘,如今再次见面,本不应该这般慌张才对。

    苏西卿却不知道,当初在潞安府的时候,赵俊臣才刚刚来到这个时代不久,尚还没有适应新的身份与环境,身上更没有什么官威气势,所以他还可以应付自如。

    但如今的赵俊臣,已经适应了自己的地位身份,正所谓“居移气,养移体”,早已不同于往日,此时虽然并没有刻意摆架子,但举手抬足之间,却自有一股久居人上的气质让人心生敬畏——刚才在苏西卿进入书房中后,赵俊臣也仅仅只是一眼打量,就让苏西卿进退失据、慌乱莫名了。

    只是,苏西卿如今身在局中,并没有想明白这一层缘故,在听到赵俊臣的询问后,也只是诺诺不敢多言。

    暗暗叹息一声,赵俊臣轻轻摇头,带着一些失望,又问道:“我这次召你见面,是听说你曾是绍兴师爷出身,亦精于此道,可是如此?”

    而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缓冲,又见赵俊臣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苏西卿总算是稍稍平复了心情,为了挽回印象,连忙答道:“回大人,小人确是绍兴人,在祖辈之中,虽然曾出过一位同进士,也算是书香门第出身,但早已没落,所以自小人太祖父开始,迫于生计,仗着粗通文笔书册,从此或是在地方官府担任师爷,或是在官员府中担任门客幕僚,至今已有五代。小人如今虽不敢说是精于此道,但此道却也算是小人的祖传之业了。”

    说到这里,苏西卿神色间终于闪过了一丝自豪与自信之色。

    赵俊臣微微一挑眉头,有些惊讶于苏西卿的家世,又问道:“哦?既然有如此资历,怎么你没有继续做下去,只能在我府中担任账房之务,岂不是屈才了?怕是……其中有什么深层缘故吧?”

    没想到赵俊臣竟会这般询问,苏西卿面色不由一变,神色之间更是慌乱。

    但犹豫了片刻后,苏西卿终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苦笑道:“本来师爷这行当虽然不甚尊贵,但也算是吃喝不愁,小人自然想要继承祖业继续干下去,奈何到了我父辈时,却时运不济,我父亲他连续辅佐了三位地方官员,但那三位地方官员却因为各种缘故或被罢官为民、或被问罪下狱,然后坊间就传出了我父亲‘命里克主’的传闻,然后就再也没有哪位官员敢招募我父亲担任幕僚或者师爷了。”

    “那又与你何干?”赵俊臣继续问道。

    苏西卿一咬牙,继续说道:“父亲退下来之后,对小人寄望颇深,也是精心教导,想要让小人重新振兴家业,奈何小人出师之后,刚刚辅佐了一位县令不到一个月时间,那位县令就因为得罪上官被罢免了。再加上我父亲的‘克主’传闻,坊间皆是以为小人也同样如此,今后就再也没人敢雇佣小人担任师爷或者幕僚了。虽曾四处毛遂自荐,却也只是处处碰壁狼狈不堪。

    无奈之下,小人也只好远离家乡,来京城找出路,却没想到京城之中也有一些同乡同行知道这些情况,人云亦云之下,却是连京官也没人敢雇佣小人,迫于无奈,小心只好暂且放弃这祖传行当,仗着自己也算是精通算数,在大人您的府上找了一份账房先生的位子。”

    说到这里,苏西卿小心翼翼的抬头打量赵俊臣,神色间带着一些心惊胆战,生怕赵俊臣会因为自己的“克主”传言而把自己轰出赵府——在这个时代,“命中克主”这种虚无缥缈的言论,绝大多数官员还是很受影响的。

    然而,出乎苏西卿意料的是,赵俊臣对此并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自己。

    …………

    “看来这个苏西卿也不像自己想象中那般没用,只是这些年来的命运蹉跎,让他饱经挫败,早已经失去了对自己的信心,所以在见到自己后,反而会因为些许希望,才会如此的进退失据……”

    这般暗思之间,赵俊臣轻轻点头,终于对苏西卿产生了一些期望。

    接下来,赵俊臣开始询问苏西卿一些幕僚或师爷所需要的知识,却见苏西卿刚开始还稍有迟钝,但渐渐的却是应答如流,显然并没有丢掉自己的祖传技艺。

    对此,赵俊臣不由暗暗点头。

    只是,仅仅只会这些,还远远达不到赵俊臣对幕僚的要求。

    所以,赵俊臣话锋一转,又问道:“你可知,我这次召见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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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家里人出了一些事情,天有不测风云,但最后人没事就好!哎!

    恩,今天第一更。

第二百二十一章.机遇(中).【第二更】

    苏西卿精神一振,知道正题来了,却也不敢自作聪明,只是垂首问道:“小人不知,请大人您吩咐。”

    之前,见赵俊臣并不在意自己的“克主”传闻,苏西卿固然高兴,只觉得束缚在自己身上多年的枷锁在这一刻终于不复存在,但苏西卿却也明白,想要真正被赵俊臣所认可,自己接下来的表现才是真正的关键。

    只见赵俊臣微微一笑,不答反问,又道:“说起来,陛下他即将要南巡了,而我也将会伴驾同去,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你对此可有何想法教我?”

    苏西卿沉吟片刻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小人听闻,大人您的祖籍就在江浙一代,只是已经许多年没有回乡探亲了,可真是如此?”

    赵俊臣点头道:“确实如此,我出生扬州,但因为某些缘故,自从当年殿试之后,就一直留在京城为官,再也没有回去过。对于江南的人文与景色,早已是淡忘了许多,对于那边的官员、世家与巨贾,我也并不熟悉。”

    “如此一来,大人您伴驾南巡之时,身份就有些敏感了,但这却未必是坏事。”苏西卿点头道:“南巡时,对陛下而言,大人您出生在那里,是江南的地主,到时候的游玩安排,恐怕都会征询大人您的意见。但对江南的那些官员、世家、以及商人们而言,大人您多年未曾回乡,彼此并不熟悉,却只是来自于京城的贵客,需要百般的讨好与奉承!而在这亦主亦客之间。却正是大人您的机会!”

    “哦?怎么讲?”赵俊臣饶有兴趣的问道。

    苏西卿解释道:“陛下南巡,大人您伴驾左右。陛下他对大人您是如何的圣眷优容,江南的官员、世家与商贾们想来也都会看在眼中,接下来只要恩威并济、手段得当,更可以让江南各界产生交好与投靠之心,扩充大人您在江南的势力影响;而江南的那些世家与商贾。在朝野间的影响力向来是不容小觑,而江南的官员也最容易出政绩,升迁很快,若有大人您能借机收他们为己用,日后在朝中的权势影响,也必将更进一步!这是其一!”

    “其二呢?”赵俊臣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与此同时,大人您也可以借助地主之便利。带领陛下游玩各地,并尽可能的让陛下身边只有大人您一人伴驾,到了那时候,陛下他会看到什么、又看不到什么、会遇到什么人、又会遇到什么事,全都由大人您来决定,由此也可以影响陛下他的心思与决策……

    ……依小人想来,在陛下南巡期间,与平日里最大的不同。就在于陛下他离开了朝廷中枢,没了祖宗规矩的条条框框,而大人您离开了京城后。也不再是政敌环伺、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所以无论陛下还是大人,都会轻松自在许多,而一些在京城时不方便去做的事情,在南巡时也大都可以去尝试……然而,陛下他对江南毕竟不熟,而大人您不仅是伴驾的近臣。又出生于江南,彼时大人您对陛下的影响,恐怕将会是前所未有的大,只要安排得当,许多在京城中无法实现的目的,到了那时候却也只会是陛下他一句话的事情罢了!这是其二!”

    “哦?”赵俊臣再次打量了苏西卿一眼,问道:“你这次回答的倒是很快,不过,你的这些想法,是仓促间想到的?还是在我询问之前,在听闻了陛下即将南巡的消息之后,就已经考虑过这些了?”

    苏西卿的这些建议,其实并没有超出赵俊臣原先的设想,但也算是难得可贵了。若是这些想法是仓促间想到的答案,固然可喜,这表示苏西卿有些急智,但若是苏西卿早在赵俊臣询问之前就有设想过,却是更加难得,因为这表示苏西卿的想法颇有些预见性。

    苏西卿却苦笑道:“回大人,小人近些年来虽说是弃了祖业,但这师爷的习性却总是难改,遇到事情也总是喜欢多琢磨,所以当初听闻陛下他即将南巡的消息之后,小人在下意识里就为大人您设想过许多。而这种帮着主家讨好上官、收买下官的事情,也本就是师爷们的主要职责,熟门熟路罢了。”

    听苏西卿的这答复,赵俊臣却首次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轻轻点头道:“遇到事情喜欢多琢磨……这是好习惯,在官场上尤其如此,而我今次召你见面,说根到底,也就是因为我身边喜欢琢磨的人实在太少了。”

    听到赵俊臣的暗示,苏西卿神色闪过惊喜,刚准备再说些什么继续展现些见识与才能,赵俊臣却再次说道:“不过,仅仅只是做到你所说的这些,恐怕还远远不够。”

    “小人见识浅薄,还请大人指教。”苏西卿连忙说道。

    赵俊臣摇头道:“到不是你见识浅薄,而是有许多消息,你并不清楚。实际上,早在数个月之前,陛下他就曾向我许诺,待南巡之时,他将在我赵家宗族之中挑选一名适应女子充入后宫,并会给一个贵人的位份。此外,还会在赵家挑选几名青年学子保举进入国子监。”

    听到赵俊臣说出的这些消息,苏西卿先是一愣,接着又是大喜,说道:“大人,这可是大好事啊!如此一来,在南巡之后,您不仅是陛下的近臣,更还会成为皇亲国戚,您在朝中的地位,也必然会更加稳固啊!”

    赵俊臣却再次摇头,说道:“好事固然是好事,但若是处理不好,好事也不免变成坏事。依陛下他的性子,给了赵家这么大的恩荣,恐怕还会到赵家微服私访一番,不仅是考察赵家进献的女子,更还是看看这赵家宗族在地方上的风评如何。”

    “大人您是担心……?”

    赵俊臣冷笑道:“因为某些缘故,我与赵家宗族那边已是多年未曾联系了,但他们在地方上的某些作为,我也有些听闻,说句不客气的,那些人当中,年长些的大都无能短视,年轻些的更是纨绔妄为,虽然因为陛下的这次恩宠,我前些日子与他们恢复了来往,他们也曾亲自赶到京城与我见面,在见面的时候我更是叮嘱了他们许多,让他们在地方上收敛一些,尽量做些铺桥修路的善事赚取名声,并时刻准备着陛下的微服私访,而他们也答应了,但我对他们却还是不放心。”

    说到这里,赵俊臣看向苏西卿,又说道:“所以,我打算在陛下南巡之前,派你先行前往扬州赵家,看看他们准备的如何,是否出现了什么纰漏!并帮着他们准备!其实,我早就想派人去了,可惜身边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而这次派你去办这件事情,一是为了以防万一,二也是想考验一下你的能力。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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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恩,第二更。另,虽然迟了一天,但还是祝读者绝版瓜子生日快乐!

第二百二十二章.机遇(下).

    赵俊臣的暗示,苏西卿自然明白!

    如果他接下来能够漂亮的完成赵俊臣所交代的任务,那么他就会成为赵俊臣的府中幕僚!

    俗话说的好,“宰相门前七品官”!而如今的赵俊臣,虽然并不是朝中宰相——事实上大明朝也废除了宰相这个职位——但作为二品户部尚书、内承运库总管大臣、西厂厂督,并深受德庆皇帝的宠信,却也并不比宰相差多少了!

    而苏西卿若是能够成为赵俊臣的亲信幕僚,那么别说是七品官员,今后就算是见到了五品或者四品官员,也完全可以平起平坐了!

    对于像是苏西卿这样的落魄师爷而言,这不啻于一步登天了!

    …………

    所以,苏西卿神色之间满是激动,连嘴角的鼠须也开始不住的颤抖,用生平最是坚决的语气向赵俊臣保证道:“还请大人放心!小人明天一早就马不停蹄赶往扬州!等大人您伴驾南巡之时,一切绝不会让大人失望!”

    赵俊臣轻轻点头,道:“你有这份决心就好,不过倒是不必太着急离开,不出意外的话,会试的杏榜将在明天早上公布,到时候你先随我去见一个人。”

    苏西卿微微一愣,又见赵俊臣神色淡然,就小心询问道:“敢问大人,您要小人陪您去见什么人?”

    赵俊臣一笑,说道:“一个会试落榜的举子,曾与我有过一面之缘。若是明天一切顺利的话,那么他今后会与你一同办事!虽然我很看好他。但他毕竟没什么经验,所以待他进入赵府后。还需要你多多指点一下。”

    ~~~~~~~~~~~~~~~~~~~~~~~~~~~~~~~~~~~~~~~~

    当苏西卿怀着满心激动离开之后,书房中只剩下了赵俊臣与许庆彦、楚嘉怡三人。

    其中,许庆彦欲语还休,楚嘉怡若有所思,而赵俊臣却突然轻轻一叹。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

    听到赵俊臣的叹息,候在一旁的楚嘉怡心中疑惑,问道:“老爷,您这是为何叹息?可是对苏西卿不满意?我看他答得很好啊。”

    赵俊臣轻轻摇头,说道:“这个苏西卿,聪明善思,也不乏见识,更还有祖传的经验。算是个做幕僚的人才,收为幕僚倒也合适。可惜,城府终究浅了些……初见我的时候,就表现的太过慌乱,进退失据不说,更让人轻易的看清了底细;而得到我的暗示后,又表现的过于激动,一心光是想着美好前景。竟是连最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恐怕会暂且难堪大用。不过万事开头难,也没谁是完美无缺的。先凑合着用吧。”

    楚嘉怡不由一愣,问道:“苏西卿忘了最重要的事情?俾子无知,却不知是什么事情这般重要?”

    赵俊臣一笑,从手边的折子里抽出了一封密信,扬了扬后,说道:“就是这个!”

    “这是……?”

    “这是我写给扬州赵家宗族的密信。信里面表明了苏西卿的身份与目的,并吩咐赵家宗族接下来听从苏西卿的吩咐办事!我与赵家宗族之间的关系……虽然并不和睦,但那些人毕竟是我的亲戚,如今随着我在朝中地位越来越高,他们仗着这层关系在地方上也愈加的眼高于顶。若是苏西卿没有携带这封密信,到了扬州之后赵家宗族又如何会把他看在眼里?不会把他当做骗子赶出去就好了,更别说是听从他的吩咐办事了。”

    说到这里,赵俊臣又是摇头,接着说道:“可惜了,这苏西卿在听到我的暗示之后,竟只是一心想着完成目标之后的美好前景,却完全忽略了自己究竟该如何完成目标,仅只是这一点,他就不合格!

    一个合格的谋士幕僚,除了最基本的文案笔吏的功底之外,还需要一些卓越长远的见识与眼光、一些谨慎冷静的心思与城府、以及一些具体计划的执行能力,但根据我刚才的观察,这个苏西卿虽然文笔笔吏的功底完全合格,也不缺见识与眼光,奈何心思与城府实在是不足,而我这次派他去扬州,就是看他执行力如何,如果再不合格的话,那他还去继续呆在账房好了。”

    没想到赵俊臣竟是想的如此周全,楚嘉怡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思绪,沉默片刻后,却又问道:“既然如此,老爷您为何不提醒他?明知道他这样去扬州达不成目标,也不把这封密信交给他?”

    “人总是在吃了教训之后,印象才会更加深刻。我现在就把这封密信交给他,他又如何能记住教训?”赵俊臣淡淡说道:“这封密信我不会主动交给他,而是要看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悟。若是他等到离京的时候依然没能想到这层关系,我会把这封密信交给西厂的探子,让西厂探子暗中跟着他前往扬州,等他在扬州吃了闭门羹之后再转交给他,到了那个时候,想来他受到了教训,并且记忆深刻,今后行事之间也不会这么欠缺考虑了。”

    “老爷高明。”楚嘉怡轻轻一叹,眼神愈加的复杂,说道。

    …………

    越是接近赵俊臣,楚嘉怡越是觉得赵俊臣的才智、眼光、城府,种种皆是不凡,所谋所虑、所作所为,也皆是深不可测,更难得的是赵俊臣虽然年少得志,但平日里性子淡然,待人也和善,完全不似楚嘉怡想象中的那种眼光短浅的贪官模样。

    这样的赵俊臣,总是会让楚嘉怡在不经意之间,产生一些钦佩、乃甚至是更复杂的思绪。

    可惜,赵俊臣确实是一个大贪官!

    可惜,赵俊臣更是陷害了她养父的大仇人!

    可惜,她与赵俊臣。此生注定只能敌对!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楚嘉怡暗暗想道。

    然后。楚嘉怡摇了摇头,将心中的复杂思绪抛去。

    楚嘉怡认为自己不应该产生这样的想法,她在赵俊臣身边的目的,只是为了窃取机密,交给太子朱和堉。借此来扳倒赵俊臣,为她的养父报仇!

    仅此而已。

    其他的更多想法,只是因为软弱。

    …………

    赵俊臣并不知道楚嘉怡此时的复杂心思,实际上赵俊臣也并不在意楚嘉怡会有怎样的心思,他把楚嘉怡留在身边,也只是为了利用楚嘉怡向太子朱和堉传递一些错误的消息罢了。

    楚嘉怡并不了解赵俊臣,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赵俊臣却了解楚嘉怡。

    在赵俊臣看来。楚嘉怡虽然一心想要报仇,但因为天性缘故,却完全没有报仇者所需的偏激性子——那种不惜牺牲一切也要达成目标的决绝,对楚嘉怡而言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再加上楚嘉怡虽然潜伏在赵俊臣身边,却完全没有成为暗探与奸细的天赋,所以赵俊臣对楚嘉怡的评价,也只不过是“完全没有威胁,但可以利用”这种程度罢了。

    所以。赵俊臣不会在意楚嘉怡的想法。

    不过,赵俊臣却很在意许庆彦的想法。

    这不仅是因为许庆彦已经跟随赵俊臣多年,彼此感情深厚;也是因为许庆彦是赵俊臣身边的跑腿跟班。赵俊臣有许多事情都需要由许庆彦去具体执行,所以在许多时候,赵俊臣必须要让许庆彦明白自己的真正想法,如此才不会产生差错。

    所以,在与楚嘉怡谈话之间,看到许庆彦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赵俊臣失笑摇头,说道:“自从苏西卿进入书房,就看你一副想要插话的样子,却又一直憋着,真难为你了,如果我现在不让你开口,恐怕你今晚就要睡不着了吧?有什么想法,说吧。”

    许庆彦犹豫了片刻后,终于开口道:“少爷,我知道你从来不信这些,但这苏西卿的家族,从他父亲开始就有‘命中克主’之说,辅佐的官员不是罢官就是下狱,已经连续四五次了,听起来当真邪乎!少爷你如今打算把他招为幕僚,难道就不怕……”

    赵俊臣再次失笑,还以为许庆彦会说些什么,原来竟是被苏西卿的‘命中克主’的诽言给吓着了。

    还不等赵俊臣开口解释,楚嘉怡已是说道:“命格之说,虚无缥缈,如何能信?许庆彦你多想了,切不可因为这种事情就扰乱了少爷的计划。”

    其实,楚嘉怡对命格之说还是有些信的,但正因为如此,楚嘉怡才要把苏西卿留在赵俊臣身边,并期待苏西卿当真能够克主。

    对于楚嘉怡的这点小心思,许庆彦自然看得出来,刚准备开口反驳,赵俊臣已是说道:“我确实不信命格之说,更何况,即使命格之说是真的,而苏西卿也当真具备‘克主’的命格,我也不会真就被他克了,若真被他克了,那也只说明我的命不够硬,即使不被苏西卿克,也迟早会被其他人克,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意?”

    许庆彦却迟疑道:“若是那苏西卿当真是一位大才,那咱们冒点风险倒也值得,但听少爷你的意思,这个苏西卿完全不堪重要,又何必为他冒这种风险?咱们又不是神仙,或许命格之说真会灵验呢?”

    赵俊臣摇头道:“我只是说苏西卿暂且不堪重用而已,他确实缺了些深沉城府与谨慎心机,但这些是可以磨练出来的。更何况,人无完人,完美无缺的谋士哪里那么好找,还是需要咱们培养。更何况,我还没有决定把他招为幕僚,一切还要看他此次扬州之行的成果,若是执行的不错,说明他值得培养,若是执行的不好,那他只能继续在府里当账房,仅此而已,却与他的命格如何没有关系。”

    顿了顿后,赵俊臣叹息道:“人才难寻,但若是耐下心来,却可以培养人才。完全符合我要求的幕僚太少了,又万事开头难,咱们耐心些,慢慢来吧……而且,由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至少用的安心……”

第二百二十三章.肖文轩的转变.

    (XX网站 )(XX网站 )(XX网站 )    虽然赵俊臣与黄有容这两大派系如今相斗正酣,皆是磨刀霍霍的准备给对方制造麻烦,也各自准备了一些相应的计划与手段,但在第二天的早朝上,形势却出乎意料的一片平静,两派之间并没有继续争斗。(XX网站 )

    原因无他,在前一天,会试考官与礼部官员们终于审核完了今科的会试考卷,而杏榜的名单与名次,也将在今日早朝上向德庆皇帝禀报后公布天下。

    虽然对于赵俊臣或黄有容而言,这不并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但终究算是一件朝堂盛事与文坛喜事,所以无论赵俊臣还是黄有容,都不会在这天的早朝上继续争斗攻讦,否则会扫了德庆皇帝的兴头不说,今后若是传了出去也会在读书人之中坏了各自的名声。

    而在早朝上,德庆皇帝听取了杏榜排名后,对于周尚景的嫡孙周素文成为今科会元的事情,并没有任何的意外或反对,只是对周尚景大加恭贺,称赞周尚景家教有方,而周尚景自然是不住的自谦,如此在君贤臣恭之间,早朝上完全是一派和睦的气氛暂且不提。

    事实上,德庆皇帝在当初安排周尚景的门人担任今科会试主考官的时候,就早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这只是德庆皇帝与首辅周尚景之间的交易罢了——德庆皇帝默许周尚景在今科会试中获取一些好处,而周尚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也不准反对德庆皇帝对太子朱和堉的扶持,彼此心照不宣。

    因为是德庆皇帝与首辅周尚景的共同意志,所以。杏榜的名单与排名,很顺利的就在早朝上通过了。

    然后。在群臣再没有其他事情禀报的情况下,德庆皇帝吩咐礼部加紧准备殿试和南巡事宜后,就宣布下朝了。

    ~~~~~~~~~~~~~~~~~~~~~~~~~~~~~~~~

    杏榜的公布,是一件万众瞩目的大事情。

    待早朝结束后,在礼部官员的主持下。(XX网站 )京城中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衙役们快马加鞭的赶往京城各处张贴榜单,然后在无数百姓的围观与欢呼下宣读杏榜。

    更有些得宠的衙役,向礼部的上官讨了美差,亲自前往各个中榜考生的住所,向他们传递喜讯,借着机会讨要些喜钱与喜酒。

    而那些参加了会试的举子们,在得到消息后,或喜或忧。或是被众人拥护着接受恭贺,或是在无人处暗自神伤,甚至疯癫若狂。

    一时间,京城之中,鞭炮声、锣鼓声、欢呼声,此起彼伏;哭声、笑声、呼喊声,处处可闻。

    不少酒楼客栈,此时都正在大摆筵席!而许多无事的百姓。也是到处跑来跑去看热闹!整个京城因为杏榜的公布,都陷入了一股兴奋乃至于疯狂的气氛当中。

    但这所有的热闹一切,皆是与肖文轩无关!

    因为。自会试结束后,肖文轩就已经明白,这次的会试杏榜,必然会与他无关!

    所以,虽然今日会试杏榜公布天下,但肖文轩心中却也没有任何的期望。

    …………

    这次的会试。肖文轩发挥的并不好,直到会试开始前,他才发现那些投靠了赵俊臣的会试考生们,除了他一人之外,竟然全部都提前获知了会试考题,而且每个人有意无意的向他隐瞒消息!

    这让肖文轩愤怒之余,亦是在会试期间失去了冷静心态,即使上了考场,也良久无法平复思绪,所以对于自己的会试答卷,连肖文轩本人也觉得是不堪入目,如此一来,肖文轩上杏榜的希望自然极其渺茫。

    这是肖文轩第四次参加会试了,亦是肖文轩在会试上的最后一搏!

    就这么失败了,肖文轩的心情如何,可想而知!

    在会试结束之后,肖文轩先是怨恨那些投靠了赵俊臣的考生们——自己明明已经舍弃了名声与好友,和你们一样投靠了赵俊臣,虽然一度被你们排挤,但终究还是在赵俊臣的暗示下回到了这个圈子中,凭什么其他人都能够得到会试题目,却偏偏自己一人被隐瞒了消息?如今你们有了提前准备,必然榜上有名,但自己名落孙山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只是为了看自己的笑话吗?!

    接着,肖文轩又开始不可避免的怨恨赵俊臣——你赵俊臣凭什么透露会试考题?难道其他考生十年寒窗的苦读、只为一朝科举的拼搏,在你赵俊臣眼中就是这么不值一钱吗?!难道你赵俊臣不知道你这么做会毁掉多少考生的一生吗?!最重要的是,你赵俊臣明明已经暗示了柳子岷他们重新接纳自己,为何不送佛送到西?眼睁睁的看着柳子岷他们向自己欺瞒消息,最终自己不仅没有因此获益,反而在考场上发挥失常?

    甚至,肖文轩还开始埋怨明朝的科举制度,认为是这种制度造成了自己的怀才不遇!埋没了自己的真正才华!

    就这样,在会试刚刚结束的那几天,肖文轩是在怨恨的情绪中度过的。X X 网 站 w-w-w.-x-Xx.c-o-m。

    然而,这般怨恨了几日后,待肖文轩渐渐冷静了下来,却又想起了当日与赵俊臣偶然相见时,赵俊臣对他说的那一番话!

    “……有些时候,有些道理,你我明白,也认为它是对的,但若是在世人眼中它是错的,那么你我就只能随之认为它是错的,不论你我心中想法如何。这无关乎虚伪或是正直,否则只会被世人看做异端排挤打压。‘随波逐流’四字,绝非仅只是为人处世的一种选择,更是我等安生立命的根本之道,因为你我不能违背大势,真理虽说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但决定大势的却从不是少数人……”

    “……我观你似乎心中自有想法,不同于世俗,虽然没有明说,但心中怕也存着一份世人独醉唯我独醒的寂傲,但恕我交浅言深,在这里多说几句,在这世上,究竟有多少聪明人,又有多少糊涂人,往往是最难揣测的事情,因为世人皆在伪装,所以你我也必须要伪装,许多道理,许多人都明白,只是大家都没有明说罢了。无论世人是真醉还是假醉,无论真是世人皆醉唯你独醒,还是你自以为在独醒,若是你不能装醉于众人之中,那么就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你若是无法做到随波逐流,与你眼中的庸人为伍,还是一副唯我独醒的样子,那就学陶渊明隐世好了,又何必入世,看着满眼庸人心烦,却又根本无法改变你眼中庸人的想法?……”

    当时,赵俊臣的这一番话,肖文轩固然有些触动,然而毕竟还没有经历真正的挫折,所以也仅仅只是一些触动而已。虽然肖文轩也觉得这一番话有些道理,但这些道理却并没有真正让肖文轩发生变化。

    然后,在那日的天海楼中,在赵俊臣的暗示之下,柳子岷等人重新接纳了肖文轩,而刚开始肖文轩也刻意收敛了一些自己的性子,但没过多久就固态萌发,依然总是一副清高孤傲的、对他人不屑一顾的、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与神态。

    如此,肖文轩自然会受人厌恶与排挤。

    而那些考生既然会投靠大贪官赵俊臣,自然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接下来对肖文轩隐瞒消息、暗中报复、并等着看肖文轩的笑话,也自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在想明白了这么一层关系后,肖文轩突然发现,自己应该埋怨的不是柳子岷等考生,也不是赵俊臣,更不是当今的科举制度,而是他自己!

    因为自己孤傲不合群,因为自己总是自觉聪慧看不起别人,因为自己虽然满腹经纶却看不透人心叵测,所以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昨日种的因,今日结的果。

    一切只是活该!

    人们在受到挫折、并在挫折中反省后,总是会成长许多,并改变许多。

    肖文轩也同样如此,在想明白了这一点的瞬间,他成长了,也改变了。

    不再孤傲,也承认了自己的平凡,少了许多自我与盲目,多了许多谨慎与城府。

    这般变化,虽然迟了许多年,但为时未晚。

    …………

    此时,肖文轩正坐在福德楼的二楼靠窗处,好似局外人一般,带着些许黯然、以及些许坦然,安静的看着窗外的热闹京城——此时,对面的客栈的门前,鞭炮声中,正有一名举子接受着众人的恭贺。

    “会试结束了,而我也该返乡了。”

    然后,肖文轩轻声说道,

    喝尽了杯中茶水,肖文轩站起身来,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却再没有转头向外面的热闹世界多看一眼。

    那些热闹,已与他再无关系。

    接下来,肖文轩打算返回家乡,放下读书人的架子,或是经商赚钱,或是担任官府幕僚,总之,前些年是全家人供养他读书,而如今也该到了他回报家人的时候了。

    然而,肖文轩刚刚起身,就见一名同住在福德客栈的应试举子向他走来。

    这名举子满脸笑意,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正大声向肖文轩问道:“肖兄,今科会试成绩如何?可有消息传来?想来以肖兄的才华,必然是榜上有名吧?”

    来人虽然满脸笑容,肖文轩分明感受到了其中所蕴含的深深恶意!

第二百二十四章.“鄙人姓李,名纯臣”.【二合一章节】

    ……

    来人名叫马敏,也是今科会试的应试举子,最善钻营取巧,然而才学却是一般,为人也属于墙头草性格,欺软怕硬,一向最是被其他举子所不齿。

    值得一提的是,当初柳子岷按照赵俊臣的吩咐,在应试举子当中四处活动,招纳愿意投靠赵俊臣的考生,这个马敏可谓是积极响应,不仅恬不知耻的大拍柳子岷的马屁,更是到处宣扬他对赵俊臣的憧憬向往,一心想要通过柳子岷搭上赵俊臣的关系。

    然而,当时的柳子岷虽然一心在应试举子中为赵俊臣招募人才,但并非是无视良莠、鱼龙皆收,毕竟赵俊臣需要的是“有用之才”,而马敏本身无论才学、人品、家世皆是下乘,虽然拍马屁的功夫不错,但柳子岷却也不敢真的把他当做“有用之才”招到赵俊臣门下,否则只会招来赵俊臣的不快与不满,最终影响柳子岷自身的前途。

    于是,在今科会试的应试考生之中,马敏成为了少有的几个想要投靠赵俊臣却被拒之门外的举子。

    如此一来,马敏不仅没捞到好处,反而被举子们视为是“连大贪官赵俊臣都看不上的小人”,声名愈加狼藉,最终沦为笑柄。

    当然,这个马敏是欺软怕硬的性格,对于自己的不堪处境,他并没有反省自身,也不敢怨恨权柄日盛的朝中权臣赵俊臣,甚至不敢怨恨因为搭上赵俊臣的关系、日后会大有前途的柳子岷、曾炜等考生。

    但马敏总归要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恨与不甘情绪。

    幸好,欺软怕硬的马敏,竟是发现了一个处境比他还要不堪的肖文轩!

    对于马敏而言,肖文轩的出现,就是用来被他嘲笑与发泄的!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马敏经常会寻到肖文轩处。并刻意的挖苦嘲笑一番,借此来满足他那不足为人道的龌龊心理。

    今天是公布杏榜的日子,马敏知道自己必然是榜上无名。心中不甘之下,情绪无法发泄。却是再次跑来找肖文轩的麻烦了。

    ~~~~~~~~~~~~~~~~~~~~~~~~~~~~~~~~~~~~~~

    看到马敏的笑容之中所蕴含的浓浓恶意、以及眼神中毫不掩饰的嫉妒与讥讽,肖文轩厌恶的眉头一皱。

    只不过,经历了这次的挫折之后,肖文轩不仅心性发生了根本性转变,连城府也深沉了许多,虽然明知道马敏是来找麻烦的,却也并不打算理会。只是好像压根没看到马敏一般,神色自若的向着自己房间走去。

    如今的肖文轩,终于明白了人际关系的重要性、亦明白了相处之间的叵测人心,但肖文轩并不认为自己需要与马敏这种小人搞好关系。

    另一边。看到肖文轩竟是这般的无视自己,马敏不由大怒,言语也是愈加的阴损。

    “其实肖公子不用明说,小弟我也知道肖公子你怕是又名落孙山了!说起来,这已经是肖公子第四次会试落榜了吧?哎!真不知道肖公子你回乡之后究竟该如何面对父老乡亲啊!尤其是肖公子你原本声名还算不错。但经过这次会试,不仅没能考取进士功名,反而狼藉了声名,恐怕即使离开了京城,日后的生活也不好过吧?”

    讥讽之间。马敏眼神中的恶意愈加的不加掩饰,并且双眼紧紧盯着肖文轩的面庞,期望能够在肖文轩的表情中看到羞怒与不甘——如此他才能平息自己心中的羞怒与不甘!

    然而,让马敏失望的是,肖文轩不仅依然神色平静,而且依旧无视着他,只是继续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眼看着肖文轩就要从马敏身旁走过,至始至终都好似马敏不存在一般,马敏心中的不甘与羞愤愈加的不可控制,竟是一把拉住了肖文轩的衣袖。

    “肖公子,何必着急离开?同时落榜之人,大家好好谈心嘛。”马敏勉强维持着虚伪笑脸,但抓着肖文轩衣袖的手指却因为太用力而隐隐发白:“小弟来的路上,还看到了柳子岷柳公子、曾炜曾公子他们正在聚会庆祝,小弟听闻肖公子你曾与他们交好,如今他们皆是杏榜有名,怎么柳公子没有去恭贺一番?”

    被抓住衣袖后,肖文轩缓缓叹息一声,然后转身,直视着眼前的马敏,眼神之中,竟是多了一种洞察人心的压迫感。

    而马敏在肖文轩的直视下,亦是下意识的身体微微一缩,眼神更是回避。

    接着,肖文轩终于开口了。

    “你就这么无法面对自己的失败吗?”肖文轩的声音淡然且冰冷,却直接击中了马敏的心底最敏感处,让马敏身体一颤:“或者说,你是真的认为,通过对我的羞辱,会让你忘掉自己的失败、甚至是改变你自己的失败?”

    马敏被说中心思,终于无法维持虚伪笑容,而肖文轩声音也愈加的冷淡:“失败就是失败,落榜就是落榜,这是事实,无可辩驳,但如果不敢面对自己的失败,不知道从失败中寻找原因,只知道通过羞辱他人来掩饰失败,只知道寻找原因来麻痹自己,那只会让你继续失败下去,最终成为最失败的那一个……关于这些,你思考过吗?或者说,你有思考这些的勇气吗?”

    接着,肖文轩拨开了马敏抓在他衣袖上的手,好似拨开了一片垃圾,又说道:“如果你想要继续失败下去,大可以继续纠缠我,我并不会在意,因为我找到了自己失败的原因,我要改变它,所以我不会在意你的纠缠……但如果你不甘心继续失败下去,还是把纠缠我的时间用来做点实事吧。”

    然后,肖文轩转身,继续向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却再也不看马敏一眼。

    而马敏神色变化不定之间,眼神中的羞愤却愈来愈多,终于到了临界点后,转身就要冲着肖文轩喊骂些什么。

    然而。在马敏开口之前,突然又有一道温文儒雅的声音传来。

    “好!就凭这一番话,与这一番觉悟。肖兄你就可以当我的朋友。”

    原来,肖文轩与马敏之间的谈话。并没有丝毫掩饰,却是让旁座的一位书生听到了。

    而这声赞叹,也正是由这名书生所发。

    肖文轩听到之后,不由一愣,转过身仔细打量这名书生,却见此人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身材修长。一身月白儒衫,面容白净俊秀,双眼明亮且不失深邃,总能给人一种“聪慧才子”的直观印象。让人不由产生好感。

    只见这名书生站起身来,向着肖文轩点头示意后,却是走到了马敏身前,然后温声说道:“这位兄台,给我一个面子。不要再纠缠肖兄,马上离开这里,如何?”

    看着眼前的这名书生,马敏突然面色一变,却再也不敢放肆。讷讷道:“原、原来是李兄……既然李兄发话了,小弟不敢不从,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说完之后,马敏竟是立马离开了,却不敢再向这名书生与肖文轩看上一眼。

    看到这一幕,肖文轩又是一愣,以马敏那欺软怕硬的性格,眼前这名书生显然有些能耐。

    想到这里,肖文轩看着这名书生的眼神,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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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阁下仗义执言,否则以那马敏的心性,还不知要纠缠在下多长时间,这种小人,虽然让人不屑,但被纠缠上了也总是一番麻烦。”待马敏离开,肖文轩不敢怠慢,拱手致谢后,又问道:“只是还不知阁下姓甚名谁?可否赐教?”

    书生浅浅一笑后,抬手引向他刚才所坐的位子,说道:“若是肖兄没有急事,何不与我同桌饮酒谈话?并没有其他心思,只是有心想与肖兄交朋友罢了。”

    肖文轩犹豫片刻后,终于还是点头同意,并与这名书生同座。

    待落座之后,书生终于自我介绍道:“鄙人姓李,名纯臣,肖兄唤我纯臣就好。”

    听到书生的自我介绍,肖文轩不由再次一愣。

    不是因为久仰大名,而是因为这“李纯臣”的名字,他竟是从未听过。

    只是,这李纯臣的仪态与气度皆是不凡,本不应该是籍籍无名之辈才对。

    肖文轩再次打量了李纯臣片刻后,试探问道:“看李兄的装扮与年纪,难不成也是本科会试的应试举子?”

    李纯臣含笑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我亦是本科的会试考生,并在半个时辰前得到消息,今科会试侥幸入榜,位列杏榜第四名。奈何我性子孤僻,朋友不多,又不愿意接受那些虚伪恭贺,所以就一个人跑来这里饮酒,独自庆贺,却没想到竟是遇到了肖兄,当真是有缘。”

    听到李纯臣的话后,肖文轩顿时一惊。

    本科会试杏榜第四名,那岂不是意味着眼前这位李纯臣,在本科会试的排名中仅次于首辅周尚景的嫡孙周素文、名满天下的江南才子赵山才、以及本身就是官宦子弟又投靠了赵俊臣的曾炜三人?

    这当真了不得,若是换一届会试,说不定就是头名会元了!

    于是,肖文轩愈加的不敢怠慢,拱手道:“没想到李公子有此大才,说来惭愧,在下孤陋寡闻,在今日之前竟是没有听说过公子大名。”

    李纯臣失笑摇头,道:“这不怪肖兄寡闻,在下性子有些孤僻,不喜与人来往,更少有参加那些文人聚会,所以名声一向不显,肖兄不知道也是应该的,倒是刚才那个马敏,虽然人品不堪,但善于钻研,竟是不知从何处知晓了鄙人的出身来历,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能够把他打发离开。”

    “哦?没想到李兄不仅是学识与气度令人钦佩,连家世也是不凡。”肖文轩顺着话题开始套李纯臣的家世,这是从前肖文轩不屑为之的,但如今肖文轩却总要为自己的将来谋划,若是眼前之人出身富贵,将来总是多了一个选择。

    李纯臣也不隐瞒,大方的点头道:“其实在下的家世也没什么。并非官宦人家,甚至连书香门第都差得远,只是父辈在江浙安徽一代经商贩盐。家中有些闲财罢了。”

    李纯臣虽然这么说,但肖文轩却不敢小觑。

    在明朝。徽浙盐商的势力非同小可,在地方上的影响力不下于本地的知府知县,甚至还可以影响朝堂上的政策走向,潜势力巨大。

    事实上,即使是赵俊臣,若是没有把“四川盐务改革”的好处交给晋商,并得到了晋商的鼎力支持。如今在朝中的发展也不会这般顺利。

    李纯臣自称家中不过有些“闲财”,但肖文轩估摸着,李家的所谓“闲财”恐怕是以十万甚至百万来计算的。

    而就在肖文轩暗思之际,李纯臣却是突然向肖文轩抛出了橄榄枝:“其实。我早就听闻过肖兄的贤名,亦是知道肖兄有大才,奈何命运不济,竟是在本科会试落榜了,却不知肖兄下一步有何打算?若是没什么好去处的话。李某冒昧相邀,请肖兄在殿试之后随我回乡,如今我的家族发展正快,也正需要肖兄这样的大才。”

    肖文轩再次一愣,却没想到李纯臣会这般直接的邀请只有一面之缘的自己。

    能够成为盐商的府中客僚。其实对肖文轩而言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归宿了。

    只是,对于才刚刚相识的李纯臣,肖文轩心中还是存着一份谨慎与小心,所以半真半假的苦笑之间,试探道:“李兄莫要拿我玩笑,说是久闻大名,但恐怕只是臭名吧?如今我又会试落榜,哪里还算是大才?又如何能值得李兄你这般看重?”

    李纯臣却是肃然摇头,说道:“肖兄的经历,我出于好奇,也刻意打探过,却并不认为肖兄前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会有什么不对。其他举子对肖兄的不好看法,只是源于肖兄打算投靠赵俊臣,并且曾在斗文擂台上刁难过去的好友筹集路费返乡奔丧罢了。”

    见肖文轩叹息,李纯臣却说道:“然而,我并不认为这两点有何不对,肖兄意欲投靠赵俊臣,虽然最终没有达成目标,却只是人往上爬的本性罢了。那些批评肖兄的举子们,别看他们在今日好似正义凌然,但恐怕日后进入朝堂不过一两年,就会忘记今日之执念,开始想方设法的攀附朝中权臣了,而肖兄你只是比他们明白的更早而已,这只能说明肖兄的眼光,又如何是肖兄的不对?”

    顿了顿后,李纯臣又说道:“至于肖兄在会试之前,于文斗擂台上刁难往日好友,阻碍他赚取返乡路费奔丧的事情,其他人虽然会因此而鄙夷,但我却能猜到肖兄的本心,听闻肖兄初次会试,也曾因为家中丧亲,放弃了会试的机会回家奔丧,却没想到因此错过了机会,接下来接连三次会试落榜,耽误了大好前程。而肖兄你也是看他机遇与自己从前相似,所以不忍他因为奔丧而错过了本科会试,所以才进行刁难的吧?”

    肖文轩讶然之间,李纯臣却抚掌道:“而这也是我认为肖兄你有大才的原因所在,这世间的读书人何其之多?但九成九都被世俗的观念所束缚,开口‘子曰’闭口‘圣人’,却大都而因此忘记了自己的目标所在,而肖兄你挣脱了世俗观念的束缚,心中自有想法独特,又岂能和其他的读书人相比。”

    说到这里,李纯臣神色间的赞叹愈加的明显,继续说道:“若仅只是如此,我也不会刻意招揽肖兄,毕竟肖兄从前的为人处世……略有不足,欠缺了一些城府。然而刚才听肖兄与马敏的那一番谈话,却知道肖兄经历了这次挫折之后,已是顿悟了世情人心,甚至还敢于反省自身……圣人虽说三省吾身,但这世间真正敢于面对自身缺点、并又勇于纠正的又有几人?所以李某今日才会冒昧相邀,还请肖兄千万不要见怪。”

    说完之后,李纯臣颇是坦诚的看着眼前的肖文轩,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等待着肖文轩的答复。

    而肖文轩听到李纯臣的这一番话,不仅大有知己之感,对于李纯臣的邀请也是大为心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两人不远处,却有人突然笑着说道:“你倒是看的透彻,我本以为肖文轩的这些优点,除了我之外无人能察觉呢,幸好来得早,否则肖文轩怕就要被你抢先一步了。”

    听到这人的声音,肖文轩与李纯臣皆是一愣,皆是转头向来声处看去。

    看到说话之人后,李纯臣还没什么,肖文轩的神色却顿时大变。

    无他,此时,在邻座处,赵俊臣正坐在那里,含笑看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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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恩,二合一章节。

第二百二十五章.此人野心不小.

    ……

    赵俊臣的突然出现,自然是让肖文轩与李纯臣大感意外。

    当然,肖文轩认得赵俊臣,李纯臣却不认得。

    其中,肖文轩虽然因为会试落榜的事情,曾经对赵俊臣产生过一些不满与埋怨,但如今依然是不由惊乱,并连忙起身相迎——毕竟,赵俊臣是朝中仅有的几位权臣之一,是他只能仰望的大人物。

    而另一边的李纯臣,却是一个聪慧非常之人,见到肖文轩神色间的慌乱与敬畏之后,顿时明白了眼前之人怕是来历非凡、身份贵重,若有所思的打量之间,亦是起身相迎。

    然后,在打量了片刻之后,李纯臣的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惊疑,似乎是隐约猜到了赵俊臣的身份。

    “很聪明的人,思路清晰,反应也很敏锐,是个难得的人才。”察觉到李纯臣的神色变化,赵俊臣心中暗暗赞叹。

    要知道,肖文轩的性子本就有些孤傲,如今更是多了一些城府,能让他为之变色的人物并不多,其中像是赵俊臣这般年纪的更是少之又少,而再其中又与肖文轩有些关联的,遍观如今朝野,也只有赵俊臣一人了。

    可以说,赵俊臣虽然突然出现,也没有自我介绍,但身份并不难猜,然而能够在瞬间就联想到这么多,却是非常难得。

    …………

    “原……原来是公子到了,没想到您会在这里就餐。”经过了最初的惊乱,片刻之后,肖文轩终于略略恢复了镇静,向赵俊臣拱手招呼道。

    肖文轩因为知道赵俊臣的身份敏感、贵重,在没有赵俊臣的示意之下。自然不敢主动把赵俊臣介绍给李纯臣。

    但奇怪的是,李纯臣虽然已经隐隐猜到了赵俊臣的身份,却还是装作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样子,更没有向赵俊臣或者肖文轩打探或追问。此时看向赵俊臣。也只是谨慎的点头示意。

    这般情况,赵俊臣看在眼中。对李纯臣的评价也不由更高了一些。

    “不介意我同桌吧?”赵俊臣笑着问道。

    虽然是询问,但还没得到两人答复,赵俊臣就已是在桌子旁坐下了。

    然后,就好似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赵俊臣又抬手道:“你们两位也别站着了,一同坐下说话吧,刚刚听你们谈的热络,让我也起了谈性,何不一起聊聊?人多也热闹一些嘛。”

    听到赵俊臣的吩咐,肖文轩与李纯臣对视一眼后,皆是有些拘谨的落座了。

    “我和肖公子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也算是彼此相知的老相识了。”向着肖文轩含笑点头示意后,赵俊臣把目光转向了李纯臣,问道:“却还不知这位公子高姓大名?可否告知名讳?刚才在一旁听公子高论,见解非凡。令人佩服,却是让我有了些结交之心。”

    李纯臣的神色间满是谨慎,缓缓答道:“回这位公子的话,高姓大名不敢当,鄙人姓李,名纯臣,江浙人士。”

    赵俊臣不由一愣,打量向李纯臣的目光愈加的饶有兴趣:“哦?可否是今科杏榜第四名的李纯臣李公子?”

    “正是。”不知为何,面对赵俊臣的目光打量,李纯臣的态度愈加谨慎,却再也不见之前的洒脱自若。

    “了不得,当真是大才。”赵俊臣抚掌赞叹道:“要知道,今科会试人才济济,李公子能在其中名列第四,已是非常不容易了,若是换一届会试,李公子说不定就能名列会元了。再看李公子你的品貌气度,过些日子的殿试,恐怕成绩还会更佳。”

    “这位公子过赞了。鄙人虽然名列杏榜第四,但也仅只是侥幸罢了。正如公子所说,本科会试人才济济,接下来的殿试,却也不敢心存太大的期望,只要能够正常发挥即可。”李纯臣谦逊道。

    赵俊臣却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我朝殿试,名次排列由陛下一言而决,为彰显文治兴盛,除开本身的学识才华之外,总是年龄愈轻、品貌气质愈佳,也愈是容易出成绩。而以李公子你的品貌、气质、年龄,一旦入了当今陛下的眼,怕是想不出成绩也难啊。”

    说到这里,赵俊臣话锋一转,却又问道:“只是不知,李公子你殿试之后,入朝为官,对自己日后前程出路,可有什么打算?”

    赵俊臣喜欢人才,而这个李纯臣也是一个人才。

    虽然李纯臣对赵俊臣的态度颇是敬而远之,背景来历也尚不知道,但赵俊臣还是没有放弃招揽的打算。

    “不敢有。”听到赵俊臣言语之间的招揽,李纯臣却说道:“即使在下日后通过的了殿试,但初入朝堂,自然是一切听从朝廷与吏部的安排,不敢自有主意。”

    似乎,自从赵俊臣出现之后,李纯臣就表现的非常低调,谈话之间亦是中规中矩,刻意的收敛锋芒,好似并不想引起赵俊臣的注意。

    但李纯臣愈是如此,就愈是引发赵俊臣的好奇。

    赵俊臣隐隐觉得,眼前这位李纯臣,正在试图隐瞒着什么,且不可小觑。

    这种感觉,赵俊臣即使在赵山才身上,都没有感受到过。

    然而,赵俊臣刚准备继续试探,李纯臣却是突然起身,向着赵俊臣与肖文轩拱手道:“两位既然早有相识,想来今日相遇,必然会有许多话谈,在下也有些事情要办,却是不便打扰两位,这就告辞了。”

    听到李纯臣的突然告辞,肖文轩微微一愣。把目光转向了赵俊臣,而赵俊臣深深看了李纯臣一眼后,却是笑道:“既然李公子有心离去,我也不便强留,但想来你我日后打交道的机会还很多,到时候却要李公子多多指教了。”

    “不敢当。”

    说着,李纯臣再次向赵俊臣与肖文轩行礼后,就转身快速离去了。

    至于之前他对肖文轩的刻意招揽,自赵俊臣的出现后,却再也没提及过。

    …………

    看着李纯臣离去的背影,赵俊臣双眼微微一眯,缓缓评价道:“像他这般年纪与出身,能有这般野心与自信的,当真是少之又少了。”

    “野心?自信?”一旁的肖文轩听到赵俊臣的话后,不由一愣,问道。

    赵俊臣一笑,说道:“肖公子你真以为……他这次与你见面,以及刚才对你的招揽,只是因为偶然?肖公子你在今科会试举子当中,名声非浅,诸般境遇也是人所周知,恐怕他早就注意到你,并有了招揽的打算……才不过是刚刚入了杏榜,就开始着手招揽像肖公子你这样的幕僚人才,这不是野心与自信又是什么?”

    顿了顿后,赵俊臣又说道:“更何况,像他这样的人才,于今科会试之前,竟是名声不显,显然是他在刻意的隐忍与低调了。否则再怎么为人孤僻,也不会这般没有名气,更何况你看他像一个性子孤僻的人吗?而刚才他见到我后,明明猜出了我的身份却假意不知,面对我的招揽又敬而远之,还刻意藏锋内敛,不想引起我的注意……”

    听赵俊臣的评价,肖文轩沉吟片刻后,猜测道:“您是说……李公子他不想太早的卷入朝中党派势力,让自己的身上打上派系烙印?”

    “不仅如此。”赵俊臣若有所思:“官场新人,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只要进入官场,就必然会卷入各派的争斗,也必然需要找一位靠山才能稳固地位,像他这样的聪明人,不会不知道。除非……他有把握初入朝堂就能从各大派系之中脱颖而出,所以才会这般低调行事,也不愿身上有派系的痕迹引起陛下猜疑,如此倒也能解释他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就招募你,又不愿意引起我的注意了。”

    说到这里,赵俊臣的神色间满是疑惑,又说道:“不过,我却非常好奇,这个李纯臣,究竟有着怎样的计划与能耐?竟是这般有把握在初入朝堂之际就能脱颖而出?无论如何,这个人,不可小觑。”

    在肖文轩若有所思的点头之间,赵俊臣却再次话锋一转。

    “不谈这个李纯臣了。殿试即将到了,他有怎样的斤两与计划,到时候也就知道了。”赵俊臣看向肖文轩的眼神颇是坦诚:“我这次来这家福德楼,却是来找肖公子你的。上次你我有过一面之缘,虽然我当时刻意的隐瞒了身份,但想来以肖公子的聪慧,已是猜到我的来历了吧?”

    肖文轩隐约猜到了赵俊臣的来意,心情不由复杂,但还是答道:“您就是当今户部尚书、内承运库总管大臣、西厂厂督赵俊臣赵大人。”

    赵俊臣笑着点头,说道:“你能猜到,接下来的话就好说了。恩,这句话那李纯臣之前也曾向你提及过,我如今再提一遍……肖公子今科会试不幸落榜,似乎今后也不打算继续参加会试了,那日后可有什么打算?若是不弃,来我的府中担任幕僚如何?”

    虽然对赵俊臣的来意早有猜测,但真的听到赵俊臣的邀请后,肖文轩还是不由的身体一震。

    与李纯臣的邀请相比较,去赵俊臣府中担任幕僚,前途自然更加远大,这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此时听到赵俊臣的邀请,肖文轩的心情,反倒是要比之前受到李纯臣邀请时还要更加的犹豫不决。

第二百二十六章.你想办大事?还是混日子?.

    ……

    事实上,在会试之前,肖文轩虽然也有过投靠赵俊臣的举动,却并非是出自于真心,而只是想要利用赵俊臣在朝中的权势,助他在科举的道路上有所作为罢了。

    那时的肖文轩,心中早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自己科举提名并进入官场,就立即与赵俊臣划清界限、撇清关系。

    毕竟,赵俊臣在朝野间的名声非常不好,是肖文轩最为鄙夷的贪官权臣,让他成为赵俊臣门下的走狗爪牙,会完全违背了他从小就树立的价值观念。

    当然,那时的肖文轩,还不懂得世情与人心,更不了解官场潜规则,所以想法尚有些稚嫩单纯。

    而如今的肖文轩,却已然渐渐想明白,一个人在进入官场之后,其最初的派系与立场,绝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改变的。一旦做出了选择,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因为,若是肖文轩借助赵俊臣的权势而科举为官,身上就会被打上“赵党”的烙印,洗也洗不掉,朝中的其他派系自然会敌视与打压他,而他也唯有得到赵俊臣的继续庇护,才能在官场中站稳脚跟,并谋求进一步的发展。

    但若是肖文轩产生了与赵俊臣划清界限的想法,那么他不仅会失去赵俊臣的庇护,甚至赵俊臣的派系也会把他视为叛徒,并主动的迫害于他,而其他派系更不会轻易的信任他、收留他,到了那个时候,四面楚歌之下,肖文轩怕是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初入官场,最重要的一条基本原则,往往就是“跟对人”、“选对靠山”!——这不仅仅是因为它会影响你的兴衰与前程。更是因为你一旦选择了、决定了,就很难再去改变与反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所以,一旦肖文轩真的利用赵俊臣而进入官场。那么他也就无从选择了。

    在官场上。“选择”往往是最昂贵的东西!尤其是官场新人,更尤其是那些没有实力与背景的官场新人。在最初的时候,根本没有权利去选择自己的道路!也根本不会有人在意你的选择!

    唯有积蓄了足够的权势与影响、让人无法小觑了、可以一定程度上影响朝廷决策了——就像是今日的赵俊臣一般——到了那个时候,官场中人才会拥有某些“选择”的权利,但大多数时候。也依然是身不由己。

    这就是官场的现实与残酷。

    …………

    但是,也正因为肖文轩渐渐的想明白了这些官场上的现实与残酷,所以面对赵俊臣的招揽,他才会如此的犹豫不决。

    虽然肖文轩如今会试落榜了,但他若是成为了赵俊臣的门客幕僚,依然会面临相似的无奈状况——依然会被人打上“赵党”烙印,并受到朝中其他派系的敌视。依然会断绝了其他选择,并只能跟着赵俊臣一条道走向黑。

    当然,更别提赵俊臣本身的狼藉名声了,成为赵俊臣的幕僚门客。对肖文轩而言,简直是与“助纣为虐”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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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边,看到肖文轩神色间的犹豫不决,赵俊臣却反而笑了。

    既然是“犹豫不决”,就证明在肖文轩的心底深处,其实并不排斥成为赵俊臣的门客幕僚,只有尚还有些顾虑罢了。

    毕竟,赵俊臣与肖文轩的两次相遇,留给肖文轩的第一印象都还算是不错,而这种良好的第一印象,也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缓解肖文轩对赵俊臣的狼藉名声的反感与排斥。

    并且,一旦成为了赵俊臣的府中幕僚,对肖文轩本身而言,也是颇有好处,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而一旦成为了赵俊臣的幕僚门客,又何止是七品官而已?虽不敢说是光宗耀祖,但福泽家族还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见肖文轩在犹豫之间,并没有回应自己的招揽,赵俊臣又淡声道:“肖公子,你这次会试落榜,固然有我考虑不周的缘故,但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毕竟以你原先的心性,即使进入了官场,也只会四处树敌,最终的下场恐怕也是不堪,说不定还会牵连家人,而如今落榜,不仅是避开了日后可能的劫难,更是让你成熟了心性,培养了城府。”

    对于赵俊臣所说的这些,其实肖文轩这些日子在夜里辗转难眠间,也曾有考虑过,所以在沉默片刻后,也是点头表示认同,然后又叹息一声,说道:“话虽是这么说,但毕竟是自己在科举道路上的最后一搏,就这么失败了,总是心有不甘……虽然我也明白,这一切全都是自找的,怪不得任何人,当然,也更怪不得大人您。”

    “哦?这么说,肖公子你确实不打算继续参加科举了?”

    肖文轩摇头道:“连续四次会试落榜,已是耗尽了心神,而且我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即使再三年后侥幸中榜,怕是成绩也不会有多好,更何况这些年来家里人供养我读书,已是非常辛苦,我不想他们再这么辛苦下去,却也该到了我回报他们的时候了。”

    “如此一来,肖公子你日后的选择,却也不多,或是务农,或是经商,或是教书,再或是担任朝中官员的幕僚师爷。”赵俊臣理解的点了点头后,却是一副真心实意为肖文轩打算的样子,说道:“然而,务农的前途毕竟不大,更何况据我了解,肖公子你家中的田产也不是很多;而经商所需的人脉、钱财、经验,恐怕肖公子你也是略有不足;至于教书,固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我却不认为肖公子你会喜欢自己整日里对付那些顽皮童子……如此一来,肖公子你将来最好的选择,也就是担任朝中官员手下的幕僚或师爷了,如此也可以参知政事。倒也能施展你胸中的志向与抱负。”

    听赵俊臣依然在旁敲侧击的招揽自己,肖文轩依旧是沉吟不语,也依然没能下定决心。

    然而,赵俊臣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肖文轩面色微变。

    “只是。我却不知,肖公子你想要投靠在哪位官员的门下?又或者说。以肖公子你如今的情况,又有哪些官员愿意招募肖公子你?”

    听到赵俊臣的这句询问,肖文轩身体微微一震,却是猛然惊觉。自己的选择并不多!

    在会试之前,肖文轩借助柳子岷的关系而意欲投靠赵俊臣的消息,只要朝中官员有心打探,根本无从隐瞒!

    也就是说,肖文轩的身上,其实早就打上了“赵党”的烙印!

    带着这样的烙印与痕迹,除了赵俊臣一派的官员。又有谁愿意招募肖文轩担任幕僚或者师爷?若是他只能投靠在赵俊臣一派的官员门下,那还不如直接投靠赵俊臣!

    至于务农、经商、教书之类的选择,也正如之前赵俊臣所说,肖文轩或是不喜欢。或是条件不足。

    想到这里,肖文轩的神色间闪过一丝苦涩,没想到他只是稍稍与官场沾了点边,就已是没了选择的余地。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竟是如斯!

    不过,赵俊臣这次找肖文轩,只是为了收心,却不想让肖文轩产生被逼迫的感觉,有些话点到为止,并不会再继续深谈。

    所以,赵俊臣的神色愈加坦诚,继续说道:“我这次与你见面,是抱着诚意而来。事实上,你我两次相谈,肖公子你应该能察觉到,如今满朝上下,能理解肖公子你的人,其实少之又少,而我则是其中之一。肖公子你往日的所做作为,说明你见解独特,不受世俗规矩的束缚,并会为了达成目标不惜忍辱负重,而这就是我看重你的地方,因为我也同样如此,所以我相信若是由你来担任我的府中幕僚,我们也会相互理解、合作愉快。”

    顿了顿后,赵俊臣又说道:“当然,我明白肖公子你的顾虑,你认为我是一个贪官,为我效力不符合你的志向,但肖公子你也应该明白,这世间的蜚语流言,大都是九假一真,若我真的仅只是一个无能贪官,又如何能让陛下他离不开我?事实上,当今庙堂之中,我并不觉得有多少人的贡献比我更高更多,包括那位清誉贤名满天下的太子殿下。肖公子你若是真想施展抱负,与其为那些只会夸夸其谈却不办实事的清流们效力,又何不辅佐我办些真正的实事?贪官、清官,这些人云亦云的名声,对你而言,就真的这般重要?”

    …………

    听赵俊臣说了这么多,肖文轩神色变幻良久后,也终于做出了决定!

    那就是,投入赵俊臣门下,成为赵俊臣的府中幕僚!

    赵俊臣所说的这些道理,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所谓的坚持与志向,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却总是微不足道。

    在考虑良久之后,肖文轩发现,成为赵俊臣的门下幕僚,确实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更何况,自从两人见面后,肖文轩因为犹豫,总是闭口不言,而赵俊臣为了说服,却是滔滔不绝说了许多道理,更没有因为肖文轩的沉默而生气,这足以让肖文轩明白赵俊臣的诚意。

    于是,肖文轩站起身来,向着赵俊臣躬身一礼,说道:“多谢大人的抬举,肖文轩虽受之有愧,却也不敢再做推辞,在下三十余年的苦读才学,一生的志向抱负,从此就卖于大人了!”

    见肖文轩终于被自己说服,赵俊臣笑了。

    笑间,赵俊臣却突然说道:“很好,不过,你有你的志向,我也有我的志向,所以今后我还会招募不少幕僚到府中辅佐,这些幕僚将会各司其责,而肖公子你,却不知将来是想要为我办些大事?还是只想混口饭吃?”

    “能力所在,肖文轩必不推辞。若是有的选择,我自然是想为大人办些大事情。”肖文轩在这个时候自然不想让赵俊臣小看,所以很干脆的说道。

    “若是你想办大事,那么你却先要为自己办一件事情!”赵俊臣缓声说道。

    “还望大人指教。”

    “如今,柳子岷、曾炜等等那些投靠于我的会试考生,因为全都上了杏榜,正聚在天海楼中相互庆贺。”赵俊臣看着肖文轩的双眼,淡声说道:“而你要做的事情,就是马上去加入他们,融入他们,并想方设法的消除他们对你的恶感!他们今后也会是我的人,也会被我委托重任,若是你与他们不和,而我再把你招入府中并交托大事,只会让他们心生不满,并担心你的报复,这是我不愿看到的。所以,你今后在我府中,究竟是办大事、还是混日子,就看你能不能与他们搞好关系了。”

    ……

第二百二十七章.这是一门学问(上).

    肖文轩与那群投靠了赵俊臣的考生之间,毕竟只是因为相处不愉快而产生的相互厌恶,而并非有什么化不开的仇恨。

    所以,只要方法得当,肖文轩想要消除众考生对他的厌恶感,虽然并不容易,但也不是什么不可完成的任务。

    事实上,依赵俊臣看来,肖文轩完成的还算是不错。

    经历了会试的挫折,肖文轩在反思之后,虽不敢说是顿悟了人心与世情,但在这方面确实是大有长进,也深深明白了人际关系对他日后的重要性。

    所以在赶往天海楼与众考生见面之后,肖文轩放下了自己的矜持与傲气,先是委曲求全,再经过察言寡色、并刻意迎合、甚至是奉承讨好,终于还是初步的化解了众考生对他的厌恶感与排挤心。

    虽然,想要把这些厌恶感与排挤心完全的化解掉,还需要一段时间,但肖文轩总归是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当然,肖文轩并没有对众考生提及自己已经被赵俊臣收为府中幕僚的事情,否则众考生在心态变化之下——或是担心肖文轩的日后报复、或是认为肖文轩是在炫耀示威——如此种种,反而不容易完成这次的任务。

    …………

    而经历了一场气氛从难堪到愉快的聚会后,时间已是傍晚,按照约定,肖文轩来到了赵俊臣府上。

    赵俊臣在书房中接见了肖文轩,而同时出现在书房中的,还有赵府的另一位新晋幕僚苏西卿。

    与所有初次进入赵俊臣书房中的客人一样,肖文轩也从没想过,像是赵俊臣这样的权臣与贪官,书房中的装饰竟然是这般的简朴低调。不见丝毫的奢华样子。

    不过,肖文轩很快就按捺下了心中的诧异,并向赵俊臣拱手禀报道:“大人,肖文轩不辱使命。虽然花费了不少功夫。但大人交代的事情,总算是办成了。今后也一定会摒弃私心。用心办事,绝不让大人为难,而在下的这身才学,还望大人善加使用。”

    “一个人若是想要跳到高处。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弯下膝盖。要把傲气埋在心底,而暂时的委屈,也永远抵不上最终的成功,委曲求全、城府隐忍,都只是一种手段,而非你的品格。”赵俊臣笑着对肖文轩点了点头,说道:“这一点。你从前不懂,但现在却做得不错,看来你是真的心性成熟了。”

    “多谢大人指点,金玉良言。文轩必然是铭记于心,绝不敢忘。”

    见肖文轩的神色之间满是低调谦逊,不见丝毫的得意忘性,赵俊臣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满意,然后说道:“不过,你从前毕竟只是一个单纯的读书人,许多幕僚所需的手段与知识,想来你并不了解,虽然我很看重你,但在委托重任之前,你也需要先历练一段时日。”

    顿了顿后,赵俊臣指了指一旁的苏西卿,又说道:“你身边这位,名叫苏西卿,与你一样,也是我的府中幕僚,算是你的前辈。他家学渊源,家中自太祖父辈时候,就开始为朝廷官员担任幕僚或师爷,幕僚所需的诸般手段与知识,他也最是了解不过,接下来你先随他学习一段时间,顺便让他教你一些我府中的规矩。”

    说着,赵俊臣又把目光转向苏西卿,叮嘱道:“用心教他,不要藏私,也别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种事情,你把他教的越好,你的功劳也就越大,我也就越是看重你。至于你去扬州的日子,就先定在后天吧,在此之前,先教一下肖文轩。”

    “还请大人放心,西卿一心为大人办事,绝不敢藏私心,一定会用心传授。”听到赵俊臣的话后,苏西卿自然是连忙保证。

    另一边,听到赵俊臣的吩咐后,肖文轩亦是向苏西卿躬身行礼,说道:“今后晚辈就要麻烦前辈您了,晚辈初涉此道,经验浅薄,还望前辈不吝指点。”

    “好说!好说!”苏西卿也是连忙回礼:“指教不敢当,一些旁门小道而已,大家相互交流印证就好。”

    他今天随着赵俊臣去见肖文轩,自然也明白赵俊臣对肖文轩的看重,所以虽然肖文轩是后来之人,但苏西卿却也不敢倚老卖老。

    即使抛开这点不谈,肖文轩毕竟有着举人功名,而他只是一个区区秀才,出于读书人之间的地位差距,却也不敢傲慢待人。

    看到两人还算是相处愉快,赵俊臣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文轩,我已经安排府里的下人给你安排好了房间,缺什么和府里管事说一声就好,月银我见你没问,就暂且先定为每月三十两,逢年过节另有双俸和福利,今后再视你的功劳与资历增加。若没意见就去账房那里说一声,并可以先预支一部分月银送到家里,也好让家里人安心,当然,你若是愿意,还可以把家里人接到京城里居住,府里会为他们准备住处,一切都不用担心。”

    对于手下人的福利薪酬,赵俊臣从不会吝啬——事实上以他如今的身家,也犯不着吝啬那几十两银子。

    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可见俸禄是忠诚的前提条件,若是俸禄少了,忠诚怕也有限。

    果然,听到自己的月银竟然高达三十两,并且赵俊臣还为自己考虑的如此周道,即使是肖文轩如今已是有了一些城府与心机,依然是不由感到受宠若惊、心中感动。

    不过,肖文轩如今心思缜密,并且非常注重一些细节对人际的影响。所以在回答赵俊臣之前,先看了一眼身边的苏西卿,见苏西卿的表情没有任何的不满,显然他的薪酬比之肖文轩还要只高不低,肖文轩也终于放心下来——他可不想初入赵府就获得比苏西卿更高的薪酬,那样只会破坏两人之间初步建立的良好关系。

    “月银三十两,已是非常多了,文轩只觉得受之有愧,又哪里会有意见。”

    见肖文轩没有意见,赵俊臣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你就随着苏西卿先熟悉一下我府中的环境吧,我手边还有几份折子要处理,就不陪你说话了。”

    肖文轩与苏西卿自然不敢耽搁赵俊臣的公事,听赵俊臣这么说后,就连忙行礼告辞了。

    今后,他们两人将会是赵俊臣处理公事与私事的助手,但在此之前,他们还需要一些历练与考察,

    对此,两人自然是心中明白。

    ~~~~~~~~~~~~~~~~~~~~~~~~~~~~~~~~~~~~~~~~~~

    却说苏西卿领着肖文轩离开了书房,也是有心和肖文轩搞好关系,所以表现的颇为热情,并亲自领着肖文轩前往肖文轩在赵府的住处。

    路上,两人闲谈了几句后,肖文轩开始向苏西卿请教赵府的诸般规矩。

    初入赵府,自然需要把握赵府的规矩与环境,否则一不小心犯了忌讳,只会害人害己。

    对此,苏西卿亦是毫无保留,一一指点。

    “咱们赵府,一切自然是以赵大人为主,但因为赵大人的母亲早逝、且尚未娶亲的缘故,所以府中并没有其他的主人,

    “……不过府中有两人,因为和赵大人关系亲近的缘故,却也不能得罪,一位是赵大人的长随许庆彦许管家,你刚才在书房中也曾见过,他在赵大人入朝为官之前,就是赵大人的身边书童,如今为赵大人的跑腿,赵大人有许多事情都是交代给他去办,所以今后咱们与他的接触的机会也会最多。不过,或许是因为他与赵大人的关系太亲近了,即使他办错了事,赵大人也不会太过责罚他,所以性子不免有些跳脱,但并没什么城府心机,什么心思都展现在脸上,最是好懂不过,平日里只要顺着些他,他就会把你当做自己人……”

    “……另一位则是赵大人的侍妾方茹方夫人,听闻赵大人即将要把她提为府中的妾室,你别看她表面上的身份不高,但在赵大人正式娶妻之前,府里的一切、以及府下的众多产业,都是由她管着,就是赵府里的女主人。相比较许管家,这位方夫人颇是精明,办事干练,很难对付。不过方夫人负责的事情与咱们不同,所以咱们也不会与她接触很多,当然,方夫人负责的那些事情,咱们也别去管。至少在赵大人明示之前,咱们不能去管,否则会犯了忌讳……”

    …………

    听苏西卿说了这么多,肖文轩也渐渐明白了赵府里的规矩与环境。

    此外,因为苏西卿的暗示,肖文轩也明白了方茹所负责的事情,恐怕不只是府中杂事以及府下产业那么简单,恐怕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以及赵俊臣的情报网络,方茹或多或少都会参与。

    明白了这些之后,肖文轩又向苏西卿请教一些幕僚所需要的知识与手段。

    而对于肖文轩的请教,苏西卿却叹息道:“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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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刚刚看了下评论区,发现很多老朋友都回来了,很开心!

    昨天去单位领导家,商量换科室的事情,如果搞成了,从今往后会有更多的时间码字。

    恩,今天第一更,凌晨前后还有第二更!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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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大明介绍:
他青云直上、他深受圣眷、他万众瞩目,他位极人臣。
他受世人唾骂,清流们对他恨入骨髓,他是满朝上下所有贪官污吏的最大靠山。
在民间,有一半百姓认为他是世上最大的贪官而整日诅咒,另一半百姓则在家中供奉着他的长生牌位夜夜祈福。
他就是赵俊臣!一个天生即已注定的贪官奸臣。
因为偶然的原因,赵俊臣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朝代,成为了一个恶名满天下的贪官。在这里,昏君当政,遍目皆是奸臣,清流无用,百姓受苦。
赵俊臣没有揭竿而起的魄力,亦没有取而代之的野心,更无意于辞官隐退,成为平民百姓,受那世间动荡之苦。
所以,他只能融于满朝贪官之中,借贪官之势,用贪官之力,成为这世上最大的贪官,自上而下,还乾坤之朗朗。
摄政大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摄政大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摄政大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