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他醉了
等章飞出了屋子，玉秀这才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一旁，舒了口气。
她用力揉揉自己的脸，总算是出去了，刚才什么都没看出来吧？她总觉得屋子里多了一个人，怎么的就……那么不习惯呢！
玉秀看着屋子里这喜庆的气球，又看着床上这些李晓玲跟明好特意准备的东西。
她手指动了动，想抓起来，又垂了下来。
她起身，走了几步到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嗯，章飞还跟车队的兄弟在喝酒呢，好像族里玉梁他们几个也在。
隐约之间竟然还能听见玉柱的声音，不过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小了。
都是喝酒闲聊的声音，还有人在猜码。
看样子不会那么快回来。
虽然没人在这，玉秀还是踮着脚尖，有些小心翼翼走到床边，她甚至笑了起来，自己这在自己屋子里呢，跟做贼一样。
她身上依旧还穿着今天红色套装，此时拎着手里包，走了几步又找到了一面镜子。
她看着镜子里有些泛着红光的脸，笑了起来。
镜子里就多了一张笑脸。
玉秀放下提包，看着两套崭新的睡衣，眼睛有些挪不开。
两套衣裳看起来都是宽松的，颜色比较鲜亮。
她拿着自己那套，又忍不住打开了章飞的那一套。
嗯，比她这一套大好多！
不过这的确要这么大，才够章飞穿吧，还有这裤子，裤腿可长……
玉秀没有再多想，小心把衣裳放下，从暖水瓶里倒了一些水出来，用抹布擦了擦地上的那一小片地方。
找了一块她以前的小褥子铺上去，再铺上床单，又把新婚的被子给抱了下来。
她换上了睡衣，枕着有牡丹花纹的枕头，盖着以前自己的被子，看着地上那被子，玉秀翻来覆去总觉得哪里奇怪。
难道是那被子跟被罩还有枕头是配套的，所以才总觉得这一套东西分离了看起来怪怪的，是……这样的吧。
她有些失笑，侧身躺好，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玉秀都已经有些迷糊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虽然屋子已经重新装修过了，门倒是没改，吱呀声特别响。
玉秀把头压在枕头上，一时间有些紧张。
一阵叮里当啷的声音，也不知道章飞碰到哪了。
她开始纠结了，这是……怎么了？
要不要起来看看？不然章飞是不是碰到哪里了，可是他要是只是不小心踢到呢，那岂不是特别的尴尬？
她到底没有起来。
但是耳朵却竖起来听动静，这是到地上那边了吧？
没想到，这还没想完呢，就传来一阵震颤，一个阴影直直倒了下来。
她瞪大了眼睛！
不是说好了的睡地铺的吗？
“我……没醉！高……今儿高兴，喝！”章飞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玉秀也不那么害羞了，她翻过身来，就看见章飞果然已经倒在床上。
一股若有若无的酒气传了过来，章飞的脸跟脖子红色一片。
这……喝醉了？
要不要给他擦擦？可要是醒了怎么办？
“喝！”章飞舞着手，踢了鞋，总算是挪进来一些。
玉秀刚看着他半个身子几乎在外面呢，此时倒是睡安稳了一些，不容易滚下床了。
“谁……欺负我媳妇……我就欺负谁，什么玉家人……”章飞莫名其妙又嘀咕一句。
玉秀愣了愣，笑了起来，“喝醉了，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她觉得有些好笑。
行吧，既然章飞已经喝醉了，睡在地上怕是也要着凉，她去睡地铺还不行吗？
玉秀这边刚要起身呢，半边身子就动不了了。
某喝醉的人，一翻身，手脚一摊，跟石头一样压在上面。
玉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努力了一下，发现有些人喝醉了也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不过两次，她就一咬牙，索性不动了。
反正都喝醉了，就当……就算了吧！
两人相对无言。
不多时，玉秀闭上了眼睛，良久之后，总算是呼吸渐渐平稳。
章飞吧嗒一下，睁开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玉秀醒过来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晕晕沉沉的，似乎哪里不对。
她扭头！没错啊，就她一个人。
可为什么盖着的竟然是新婚的那被子，昨晚她不是……已经抱到地上去了吗？
对了，昨晚，地铺……可昨天晚上章飞没睡地铺啊。
眼前空空荡荡的，地铺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她有些头疼。
“醒了？”章飞端了一盆水，笑眯眯走了进来。
“你……昨天，我——”玉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章飞赶紧朝她使了一个眼色，压低了一些声音，“婶子他们都在外面呢。”
玉秀的呼吸没来由就紧了起来。
没等玉秀开口问，章飞就说道：“昨晚我被那几个兔崽子灌醉了，回来什么都不记得，幸亏的还爬了进来。
今天早上我想着把东西整理一下，没想到这刚打开门，就遇见了婶子，她看着差点就起疑心了呢……”
章飞一脸神秘地说道。
“然后呢?”玉秀赶紧问道，他们可是好端端结婚的，虽然玉梁妈心地善良，可要是看见的是别人呢？
被人四下乱说，到时候家里那些人还不知道使出什么来。
玉秀果然想多了。
章飞一摊手，说道：“我就说随便扯了个借口，然后为了让她不起疑心，我就把那些东西送给她了。”
不起疑心？送给她了？
这其中，有什么关系吗？玉秀有些不懂。
“不管如何，这床那么大呢，别人看出来就不好了，我们也就是在这边住几天……到时候我把里面让给你睡！”章飞一本正经说道。
玉秀：这是里面外面的事情吗？
“哎，我们这就来——”章飞喊了一声，把水放下。
外面的欢笑声倒是不停。
“玉秀真是嫁了个好男人，我原本以为这么有钱，长得又好，害怕她受委屈……这大清早的就给打了洗脸水！”
“还让我们不要吵，让玉秀多睡一会儿，你说说这没有婆母，过得多自在！”
外面几个妇人的声音传来。
玉秀的脸红透了。
第696章 闹剧
明好是临近中午出发的。
今天准备上莫山。
李晓玲现在找到了以后要做的事情，整个人迸发出别样的光彩。
这不，昨天她们刚喝了章飞喝玉秀的结婚酒，莫山不少人也来了，晓玲听说上面有一些自己织绣的土布跟花边，喜得跟什么似的非要上去看看。
明好正巧没什么事，对莫山也熟，索性就先过来跟李晓玲碰头，然后一块去玉秀那边。
吃过午饭，随着他们的车一起上山。
明好一路慢悠悠走到厂门口，这条路她已经十分熟悉。
算算也是机械厂准备下班的时候了，她还有些怀念以前李秋芳摆摊的时候呢。
“明好，最近胃口可好？要不要过来试试婶子的炸鱼？”
“对啊明好，这辣椒酿也有刚熟的，孩子闹不闹你。”
刚到厂子门口，就有人招呼明好，她仔细一看，就是阿美妈和阿美在摆摊呢。
对这个地方，她还是很有好感的。
毕竟可是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呢，摆麻辣烫摊子，卖年货……
兰青嫂子现在提起，都有些蠢蠢欲动想着出门呢，要不是现在家里杂事太多，她看着又离过年有些时候，就忍着了。
明好正要过去打一声招呼。
没想到就听见一阵吵声。
“我说你怎么回事，这要是碰到我的肚子，就是卖了你都赔不起！”尖锐的声音响起。
有一个声音弱弱在道歉。
“别跟我说这些，我可不管你家里难不难，谁不难啊，你摆摊不摆摊跟我有什么关系！给我收了！”
“就是受苦的命，碰到我试试？听口音就不是这村里的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们这些人背后乱说，羡慕我跟了老洪啊。”
“我记得了，你就是在院子里住着的，哪家的？男人在什么车间，做什么的？看我不让我家老洪……”
阿美脸色马上就变了，也来不及搭理明好，马上走了过去劝。
“刘……田秀，得饶人处且饶人，阿巧她也就是卖个面疙瘩……”
田秀扶着自己的肚子，依旧在那颐指气使。
“面疙瘩？这稀里糊涂的一大锅！看着我都反胃，谁吃得下啊！要本事没本事，就知道……”
“还有你，别说你家那个什么魏红光都不要你，靠着厂子接济过活的也当自己有脸了。”
明好一挑眉，她跟田秀，还真是，每次见面都不可能有多愉快。
这来耍什么威风？怀孕太无聊，还是心理不平衡导致变态？
那个叫阿巧的年轻媳妇，都要哭了。
“你也知道自己反胃啊，那还出来干什么？”明好慢悠悠说道。
田秀看着明好，盯着她的肚子看了一眼，嘴唇哆嗦了一下。
“呸！今天真倒霉！”
她现在大着肚子，头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烫卷的，披散下来有些凌乱，脸上能看出来特意捯饬过了。
明好看着她，她也在看着明好，眼睛都带着怒火。
“这就是大着个肚子就当自己皇贵妃了还是怎么的，刚才这位嫂子不是没碰到你。
真真是威风，也不怕孩子有样学样，还要问人家男人做什么的？要如何？没想到你还这么大能耐？这厂子就是你们家开的？”
就不应该惯着，什么臭毛病！
那边阿巧被阿美劝说，总算是念了一句，“我……我刚才水甩到你了，实在是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既然都是认识的，就别吵了好不好。”
明好这才仔细看了一眼。
原来阿巧卖的这东西，就是一大锅的面疙瘩，难怪田秀说没人买，实在是看着也有些稀里糊涂的。或许……好吃，只是没有什么卖相。
她或许是在为工厂那边下班做准备，桶里还泡着好些碗筷呢。
水甩到身上，就发那么大的火？
“面疙瘩？看起来就像是猪拉稀了一样，我让她趁早收摊，也是怕她丢人现眼呢！真真是好笑，以为什么人都能在这混口饭吃啊！”
田秀依旧出言不逊。
她此时一肚子的火。
最近肚子已经有一些显怀，好些人在背后议论说，说她以前不干好事，说她就算跟洪八也是靠肚子，还说她这形状的肚子都是女孩，洪八那么在意这一个孩子，怎能够是女孩子！
她原本心里就窝火，想着出来透透气，没想到被水甩到了，当场就发难，原本骂几句吓唬吓唬也就算了。
可她看见明好的肚子，好像的确是跟自己的不太一样。
大家都说她肚子里是男孩，那自己的岂不是……
田秀真是越想越生气。
“不知道我现在什么情况吗？你这水甩过来，吓到了我，到时候我摔跤了，你赔得起吗你！”
厂子里就没人不认识洪八，倒是有人不太认识田秀，如今也都认识了。
别人看不上田秀，却也还真的不太敢惹她。
阿巧被说得完全抬不起头来。
明好皱眉说道：“道歉也道歉了，也不是故意的，还想怎么样？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瞧着就就你这裤子上有几滴水，那是水，又不是硫酸！”
田秀瞪了明好一眼。
“哎哟，我这人最是受不得气……老洪，你快来。”田秀装模作样地叫。
阿巧马上就慌了。
她赶紧说道：“洪……嫂子，我错了，都是我的错，要不然我现在就扶你去医院那边看看？”
田秀自然不肯去。
明好往身后厂门口一看，果然看见了洪八。
天气已经没那么热了，洪八有些胖，依旧还是趿拉着一双布鞋，里面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背心，敞着怀穿一件衬衫，如今他一走动，衬衫翻飞。
“不是说要买个东西回去吃，咋也这么久。”洪八声如洪钟。
田秀捂着肚子，一脸委屈，说道：“老洪，你这肚子里的娃不值钱呢！就连这种摆摊的都敢为难我了，这是根本就不想卖东西咱们呢，我知道……呜呜。
还有那个楚主任的夫人，好大的架子，明明就是这的人把水泼我身上，还说没事，我有事没事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
洪八脸色就是一沉。
第697章 警告
洪八一双绿豆眼，就往明好身上扫。
人比人真是……
明好这就算是怀着孕，气色十分好，皮肤简直就是吹弹可破，如今有些生气皱着眉头也是秀气得很。
刘秀珍……矮了一截，尖声说话的时候吧，脸都扭曲了自己还不知道呢。
罢了，都是女人家，肚子里是男是女才重要，好看不好看顶个屁！
洪八眼睛四下看了一圈，阿美跟阿巧两个人在一旁吓得根本不敢说话。
她们住在大院，当然也知道洪八是什么人，那可是特意从别的地方请过来的人，八级工呢！不仅仅是八级工，人徒弟也是八级工，可厉害，厂子里那些设备坏了，还指望人家，上一回可是好多人都见识过的。
所以洪八几乎都不上班，他就那么整天晃悠晃悠，拿的工资可高！就这，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要是真的得罪了他，到时候他说话那么有分量……
洪八倒很是满意这两个人的态度，嗯，还算是知道看点人脸色，知道怕就好。
他挥挥手，朝田秀说道：“什么事值当生气，顾忌点身子。”
“我知道，我这就是气不过，再说了老洪，我哪里是为了自己，我……我就是心疼你呢，你一个堂堂老专家，被人这么嫌弃，这就是想着我肚子里孩子不好呢，还不知道随了谁的意思！要不然为什么她刚刚走过去那水不甩出来？”田秀有些不依不饶的，一直在煽风点火。
明好都要翻白眼了。
洪八不太赞成说道：“你这大着肚子呢，小心一些难免的，别想再多，外面这乱七八糟的免得碍着你，回吧。”
他那一句“回吧”，总算是让阿巧活了过来。
“洪师傅，都是我不好，当时没注意看……”阿巧赶紧又道歉。
瞧着洪八没有要纠缠的打算，她感激得很。
田秀冷哼一声，往厂门口那边挪了挪。
那边阿巧跟阿美都去给洪八拿东西，他也都接了。
明好依旧没说话，看着这洪八是习惯了处处受到优待了，拿得那叫一个顺手，一点都不客气。
刚才他就算是要说田秀，也是等着田秀说完才说。
洪八拎着东西往田秀那边走，然后突然就停了下来。
“楚夫人？叫什么好的？我们好像见过几次。”他很是不在意说道。
“明好。”
“明好啊？对吧，楚主任还年轻着呢，以后的路还长，明好你这做家属的不说……总也不能仗着势就装厉害是不是。
我也是看着老田的份上说两句，如今闹成这个样子，啧啧。”洪八说话就有些不太客气。
他跟田佩荣才是一辈的呢，楚天阔又算什么？更何况跟田佩荣已经闹翻的楚天阔。
年轻人太过嚣张，就连媳妇都是这个样子。
这是在责怪自己？
明好微微一笑说道：“洪师傅这话我听不懂，把我和天阔扯在一起当然没问题，只不过我们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您这么提点？”
洪八冷哼一声，脸色就冷了下来。
“话说成这样就没意思了。”他冷冷说道。
在这个厂子里，他从来也不跟别人为难，反正自己过着自己的悠哉日子，甚至在顾卫星和刘秀珍搅合在一起的时候，也能提醒。
可今时不同往日，刘秀珍已经叫田秀了，现在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他才不管那些有的没的，楚主任？他还真的就没放在眼里。
“听得懂也好，听不懂也好，你也别以为自家家族厉害，地头蛇都不是，也就是大一点的蚯蚓罢了！
我的话既然不爱听，那就别听，我只告诉你，田秀现在就是我老洪的人，你就算是看不上，也给我忍着。
有些人是不能惹的，在村子里已经给过你们脸面了，现在闹到这边来，是觉得我脾气太好？”洪八凉悠悠说道。
明好还是第一次听见洪八说这么多话。
她眨眨眼，有些失笑，说道：“真是越说越不懂了，据我所知，有些人在村子里被赶出去，竟然是给我们脸面，我们别的倒是不说，只求做事问心无愧。
要有什么错就改改，要没有，那也还真忍不了。”
威胁啊，警告啊，什么什么的，她又不是厂子里的人，怕他做啥？
况且明好也看出来了，要是自己马上服软道歉还是什么的，也不能有什么好下场，凭什么？
他是八级工又如何，是专家也好不是也好，跟自己有一毛钱关系？
“嗤——，蠢！”
洪八说完这么一句，就走了。
田秀倒是往明好这边又走了几步，“你完蛋了，惹谁不好惹老洪，还真当自己厉害啊，有福气啊，走着瞧！”
“小心点，免得自己踢倒什么怪到路上面！”明好回了一句。
谁怕谁啊这是！
他们刚走呢，阿美就赶紧说道：“明好，那个田秀男人可不好惹，我看着……你还是注意点。”
“我晓得。”
阿巧已经有些荒神了，“都怪我，我这洗什么碗！就不应该卖这个没人买的疙瘩汤，要不然也不能得罪了人，还拖累了你们……”
她急得都要哭了起来。
阿美在一旁劝道：“谁说不好吃，只是这这边的人吃得不太习惯，你没见有你们老家的人都夸的吗？再说了这也就是一开始有点难……你婆母带着孩子，你出来摆摊……咱正当做买卖，谁都不怕。”
明好如今瞧着阿美这厉害劲，倒是有些好笑，“阿美，你这厉害劲现在倒是有些用处。”
“明好，你就别笑我了。”她有些羞涩，“我也是觉得阿巧婆母带着孩子呢，还帮我带着闺女，我们在这门口摆摊，也没招惹谁……”
明好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阿美的孩子这个叫阿巧的婆母经常搭把手带，阿巧没工作，一家人靠一个人养活自然是艰难一些，能出来做点什么就尽量做一些。
只不过说的这个疙瘩汤？
“明好你说对不对？”阿美朝着明好使脸色，似乎是要给阿巧信心。
明好只好说道：“对，也不对。”
第698章 疙瘩汤
阿美听明好说“对，也不对”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只是想着明好鼓励一下阿巧。
这厂子里的人，好多人都认识明好。
阿美只等着明好肯定之后，剩下的话都已经到嘴边了，譬如“明好都说好了，肯定不会有问题”之类。
毕竟阿巧家里现在就她男人一个人在厂子里工作呢，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分钱当两分钱花，又不像村子里的人有自己田地。
两家挨着，自己出来出摊的时候他们经常帮着带孩子，阿美就很想能帮一把。
阿美现在算是想开了，她做的那些肉圆子辣椒酿之类的卖得可好，原本是想让阿巧给自己帮忙，也给她分一份，阿巧死活不肯，觉得占了便宜。
于是阿美又想了办法，让阿巧做自己能做的东西，试一下。
没想到……不太顺利，根本也就赚不了什么钱，今天还遇到这样的事情，按照阿巧那性子，说不准还真的放弃了。
“明好，这也有点对的，是不是？”阿美拐着弯子问道。
“那是当然。”
明好点头应下，还没等说什么，就听见一阵喧哗声。
原来是工人们下班了，一窝蜂似地往外涌。
阿美摊位那边瞬间就被挤满。
都来不及说什么，阿美马上就投入角色。
阿巧跟前稀稀拉拉站着几个人，看着那一锅有些稀里糊涂的东西，好多人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我是看见明好了，还以为又有什么新鲜东西，这才过来的……”
“看着稀糊糊的，能吃吗。”
阿巧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下去。
明好赶紧说道：“阿巧，这个面疙瘩我看着挺正宗，给我来一碗！”
阿巧还有些发木，不过明好这么说，她赶紧装了一碗，递了过去。
明好舀着吃了，点点头，“还挺有嚼劲的，只不过我现在口味重，需要多放一点辣酱……”
“辣酱……我……没有。”阿巧就更不好意思了，她根本就没准备这些东西，也没有人提出过这种要求。
明好从手提包里掏出来一瓶辣酱，往碗里拌了一勺，瞬间颜色就好看不少，香气也跟着出来一些。
有人看明好吃得挺香，有些忍不住。
“这个辣酱放进去，看着还蛮好吃的样子。”
“明好这个好吃吧，你之前摆摊那些东西都可好吃，只可惜现在都不做了，冬天怕是都吃不到麻辣烫了呢……”
明好索性把那一罐子辣酱递给阿巧，“要不然就倒下去吧，这样更好吃一些。”
阿巧现在完全没有主意，明好说什么就是什么。
有些原本就犹豫的人，见此也有些犹犹豫豫的，“要不，我来一碗试试？多少钱一碗？”
“一毛……五。”阿巧结结巴巴说道。
“给咱来一碗！就冲着这辣酱，也不能难吃！”
阿巧有些不太敢相信，这就卖出去了？
可是她又有些害怕，前天也有人是想着试试，后来索性就往后面空地倒了，还一直嘟囔浪费了钱。
阿巧虽然也很想卖出去，可更害怕到时候这些人觉得自己上当受骗，岂不是还连累了明好？
今天早上明好为了她，已经都跟洪八对上了，她觉得自己不能那么做。
犹豫之间，手里的勺被明好给拿了过来。
她笑眯眯说道：“先试后买，这东西就跟咱过年时候煮熟的糍粑汤差不太多，有嚼劲，做得很好了，你们看这疙瘩都是均匀的，再说也能吃饱，就不知道合不合口味，饭盒递过来一下，尝一口……”
可以试，登时就有两三个人把饭盒伸过来。
明好一个人舀了半勺子。
周围好些人，都围着那几个人看。
“咋样？我听说这东西稀里糊涂的根本不能吃！”
“还是不试了，这要是不好吃，我还懒得多洗一次碗。”
“我饭盒里面都打了饭了，我是想出来吃辣椒酿的。”
饭盒里已经有了疙瘩汤的人开始尝。
或许是对这免费的东西的原本就比较宽容，或许是有了辣酱加持，总觉得不会难吃。
“还……挺好吃，不过我觉得跟咱自己家里做那年糕有一点点像，有嚼劲，有些弹口。”
“我吃到一点肉粒了，辣酱里的，嘿嘿。”
“我晓得了，这里面一粒一粒的面疙瘩，周遭都是那种汤呢，吃起来倒是……就和咱炖甜酒汤那种差不多，就是糊涂的……”
“给我来一碗！一毛五还挺值！”马上就有人改变了主意。
阿巧愣神了，当时看着阿美在外面摆摊，她也很是羡慕的。
阿美让自己摆摊的时候，说是做自己最拿手的就行！比如阿美自己做别的就不是很厉害，后来做了那些辣椒酿，还是李秋芳教会了的呢，如今瞧着不是卖得可好？
早两天的失败让阿巧看不到希望，洪八来过之后，她更是想着今天过后就不来了，没想到……这真的有人买？
正在此时，明好拿着一大碗东西走了过来。
“来来来，今天吃的疙瘩汤可是加肉的！一个价！”明好笑咪咪吆喝道。
说着话，明好就把手里那些已经切碎的辣椒酿、蛋酿、肉圆子全部倒下去，疙瘩汤看着就更好看了。
这是她趁机去阿美那边端过来的，看着一大碗，其实因为切碎了才显得多。
原本有些稀里糊涂的疙瘩汤，明好半瓶子辣酱倒了下去，有一层红，此时加了东西，蛋酿有些黄，加上辣椒娘的黄绿色，登时就吸引了人。
阿巧根本就来不及阻拦。
“给我来一碗！”
“我也要，我也要！”
明好往后退了退，阿巧守着的那一锅疙瘩汤，没多久竟然就卖完了。
卖！完！了！
她看着空空荡荡的锅，还是不太敢相信。
阿美笑得眯缝了眼睛，走过来笑道：“阿巧，你看吧，这不就卖出去了！”
“对，对啊！”阿巧总算是笑了起来，明好这才发现，她有一颗小虎牙，笑起来人就多了两分活泼。
“那明天咱们再来，肯定能行的！”
明好问道，“明天，还是卖疙瘩汤？”
第699章 摆摊有讲究
“明好，你是说这疙瘩汤不能卖吗？我瞧着今天这好像卖蛮好……”阿美有些不解。
阿巧的笑容也是收了收，却还是一个劲给明好道谢，转头又谢阿美。
“今天能卖出去，还是多亏了明好你，这也……还有阿美你那些东西，一共多少钱我算给你，总不能让你吃亏。”
阿美赶紧制止了她，“这就太客气了啊，那你们帮了我多少忙，那个能算得清楚？”
看阿美佯装生气的样子，阿巧这才没有坚持。
不过她的手伸在装钱的布袋子那，还是有些恍惚。
这就是赚钱的感觉啊！
“明好，你是说明天卖这个，不好吗？”阿美还是问道。
明好看了阿巧一眼，依旧还是说了，道：“阿巧，你做这个东西，全部都算上，能赚多少钱？”
赚多少钱？
阿巧还真的没想过。
“面……也用不了太多，早两天也没人买，后来都是家里吃的，然后……”
明好又道：“你别慌神，一开始没想那么多是自然的，只是要长期做这个的话，当然还是要算清楚一些，总不能白干活是不是？”
阿美点点头，笑道：“这个倒是的，阿巧你做这个面粉就先用不少，还有那个辣酱，你就算放半瓶也要两三毛钱，还有我那些酿菜……我不是心疼那些，只以后你要这么做才卖得出去的话，这些肯定是要考虑进来的。”
阿巧马上就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那……那要是不放那些……”
明好道：“这个也不是不行，阿巧我知道你手艺好，不过这个疙瘩汤……想必你也知道了，不是特别合咱们这边的人的口味。
这卖一天两天的还行，这要是长期卖着，别人也就是吃一个新鲜，就好比……像是咱这的汤圆、年糕。是好吃，也不能当饭吃对不对？”
“是这样，我就说早几天那些人拿着饭盒，都绕着我这边走，不过阿美那也不能当饭吃……”阿巧突然就想到了这一点。
明好微微点头，现在倒是没想过放弃了，阿巧能往这边想就不错。
她说道：“所以说回刚才那些话，咱们做一个买卖之前，一是成本，哪怕一开始拿捏不准，几天后也有个大概的数了，这样才不至于白做。
那第二你们觉得是什么？”
“什么？是当饭吃？”阿巧迷迷糊糊问道。
倒是阿美做了这么久的买卖，说道：“那就是看别人爱不爱吃！”
明好道：“差不多就是这样，咱们在这门口摆摊，做的大部分都是工人们的生意，还要少部分附近村子里的人，既然是做这买卖，就要站在他们的角度想问题。
比如阿美，你男人下班了，会不会过来买东西，如果是那些自己一个人的员工呢？”
阿美跟阿巧都在想。
阿巧看了一眼那个空荡荡的锅，自己男人……哪里舍得买这些。
可当初，她刚过来的时候，也是买过阿美家的肉圆子的，那个就当加菜了。
“是不是看出问题了，他们出来买东西，无非就是两点，要不然直接出来吃饭，这样一顿解决，就和我妈已经卖那个麻辣烫一样，就是做正餐的，麻辣烫当时那么好卖，就因为既可以当饭吃，又可以当成加菜。
阿美这些辣椒酿，倒是不能当成饭吃，可是你们发现没，好多人打了饭菜就出来买了，阿美有些东西都是一个个卖了不是？别人买一个两个也卖，就是当成加菜了。这加菜可以是中午这一顿的，也可以是有些人家买回去一家人吃的。”明好一点点掰开了说。
阿美眼睛越来越亮，说道：“可不就是这样！还有的就是买了去神母湾的呢！那也是托了明好你的福气！”
神母湾，生儿子，肉圆子，去晦气……简直了！
明好没纠结那个，接着又道：“还有一种情况，就像是我嫂子兰青以前那样，她早上出来，卖那个烤糍粑还有豆腐花，这些大家都可以当成早餐吃，还有一些下了夜班的人直接过来吃，也还行。”
“阿巧，回到你这个疙瘩汤，中午出来卖，就像是卖汤粉一样给别人做午餐的，可是很多人是吃不太习惯的，加菜就更加不太可能了吧？
要是为了控制成本，不往里面加东西，也不太妥当，别人为什么要过来买，无非就是吃家里不怎么能吃到的东西，比不上家里的，何必花钱呢？
既然是做出来卖给大家吃的东西，还是要考虑口味……”明好说道。
她说完，才发现阿巧和阿美两个人愣在当场。
“乖乖，这里头还这么多学问，我就想着会做什么就直接卖什么就行。”阿美说道。
她看着明好的眼神又有一些不同，看来人家本事大着呢，过得好也是应该，就算是她做的那些酿菜，原来也并不是随意做的。
阿巧则是说道：“这……那我这个疙瘩汤，就不能卖了。”
明好虽然没说什么，可也不好瞎鼓励，的确不是大家喜欢吃的东西，偶尔吃吃倒是也行，免得阿巧盲目走错了方向，以后打击更大。
于是她说道：“阿巧你也别这么想，你既然会做这个，如果你想着早上出摊，是不是可以做那种煎饼，卷起来一拿就可以走，冬天吃着热乎乎的，也不耽误工夫。
要是中午，你是不是能做面条，对对，就算是面条呢，你想想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吸引别人来买！也是可以的啊！
你们还可以联合起来，比如买够三碗面送一个辣椒酿，买够一斤辣椒酿免费一小碗面。
实在不行，就卖以前咱的麻辣烫，这个也没啥，只要自己想做，根本就都不是问题！”
阿巧眼睛都亮了，她用力点头，“我好像一下子就想通了一样。”
明好看着能帮上忙也有些开心。
这当口，李晓玲已经笑眯眯站到明好身旁。
“表姐，你来多久了？”明好笑道。
李晓玲接过那个提包，说道：“也没多久，就听着你上了一节摆摊的课。”
第700章 她最珍贵
“楚主任？”人来人往的下班人群中，洪八叫住了楚天阔。
他依旧还是刚才那打扮，趿拉着布鞋，敞着怀，手里那么随意拎着个饭盒，要不是厂子里大家都认识他，还以为是厂子里看门的大爷呢。
路过的人少有不认识这两位的，叽叽喳喳说了起来。
田秀没有过来，离他们十几米的距离，装作不经意看一旁的树，时不时眼睛往那边瞟。
看着看着，她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了。
一个高瘦、一个矮胖，一个年纪轻轻身姿挺拔，一个头发花白松松垮垮……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碰到我肚子你赔得起吗？”田秀瞪着眼前一个扭头去瞧差点撞到自己的工人。
心里就那么憋着一口气，有些无处发。
楚天阔站定，看着洪八，“洪师傅有事？”
两人以前相识，交集不多，洪八跟田佩荣有一些交情，只不过刚洪八叫他楚主任，他就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洪八有些浮肿的眼皮抬了抬，说道：“楚主任的夫人，很是威风。”
楚天阔一愣，洪八怎么会突然提到明好呢？
他眼睛往不远处看了一眼，就大概猜测到了，洪八这是来告状的？是不是刚好证明其实明好没怎么吃亏？
楚天阔就笑了笑，说道：“洪师傅说笑了，我家明好怀孕之后一直养胎，在这边鲜少出现，偶尔过来一下，要不然就是帮忙，要不然就是送东西的，都有正经事，实在谈不上什么威风。”
说完，他还仔细看了一旁的田秀一眼。
洪八的语气就是一滞，这是话里有话呢，她明好很少出现，所以田秀整天在外狐假虎威？明好都有正经事，田秀……
这虽然是事实吧，听着也实在很是刺耳。
“小楚，上回你擅自离岗，开会的时候我可是帮你说过话了的……”洪八皱着眉头，说道。
楚天阔拧眉，暂且没吭声。
田秀怒斥了别人之后，看洪八似乎在教训楚天阔的样子，她有些暗暗的兴奋，也就慢慢挪近了一些。
洪八又道：“我结婚的时候，在青山那边也给足了你面子，你以为是谁那般驳我的面子……”
“洪师傅，有事直说吧。”楚天阔漫不经心说道。
“你家媳妇，要好好管教管教了。”洪八冷哼一声，说道。
他看着明好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就来气，就比如刚才吧，也是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且不说我是长辈吧，就是在厂门口，她吵过打过多少次了，这是什么形象？这……”洪八多念叨了两句。
楚天阔微微一笑，说道：“我最近忙，倒是不太清楚洪师傅还关心这么样的小事儿呢，我家明好她这人善良热心肠，这……厂报上面也是登过的，现在又大着肚子，我实在是不知道需要管教什么，我只想她想做什么，就去做。”
田秀靠近之后，就听见这么一句，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她捂着自己的肚子，看着洪八。
洪八脸色更差，“我还以为你是个……算了，你做的蠢事也不少。”
听听这一句一句的，就连面子上都不肯认下来，楚天阔要是个机灵的，也不至于现在还蜷在这个小地方了，主任？哼！
跟他那媳妇一个臭脾气，洪八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不仅如此，一句句话都往别人心窝子里戳，果然是一对！
洪八就有些忍不住了，他也不愿多说，就道：“我就直说了吧，当初你师父就不同意你们在一块儿，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也管不着，你们以前跟田秀有什么纠葛，我也管不着，该担待的我也都担待了，她现在肚子里怀着我的娃，要真的出了什么岔子，谁担待得起？”
楚天阔原本都要走了的，听见洪八这话有些威胁的意味。
他一扭头，也说道：“洪师傅，肚子里怀着个娃的人，自己不好好养胎，天天出门要别人担待，这算是什么意思？”
“您刚才那话，就是说她因为有你的孩子，所以做什么都可以，母凭子贵？”
这话好多人都听清楚了。
洪八冷哼一声，说道：“你要是这么想，也可以。”
田秀捂着嘴，似哭似笑，“老洪，我们娘儿两就指望着你呢。”
她这么说着，就跟洪八站到了一起，然后微微抬头看着楚天阔。
楚天阔依旧还是以前那般，靠得近，她竟然需要这样抬起头看他，看到的却是那刀刻一般的下颚线，还有眼里丝毫没有的存在感。
不是厌恶，不是憎恨，就仿佛……眼前完全没有这么个人。
田秀有些后悔自己过来了。
她原本还是想看着楚天阔丢脸的，洪八什么地位？楚天阔一个新人，就算是做了个破主任又能如何？
田秀在这阵子已经顺风顺水惯了，那些人根本不敢惹她，哪怕背后说多少坏话，当面也不敢得罪她，她感觉还是很好的。
不能让别人喜欢自己，就让别人怕自己。
洪八因为明好教训楚天阔，田秀恨不得自己看得不够。
没想到……跟自己想象之中的，还不太一样。
恍惚之间，她听见楚天阔说话了。
“洪师父，你刚让我管教自己的媳妇，我实在不懂我家明好天天做好事有什么好管教的，倒是你自己，有些事情既然都知道，那就不要让有些无关紧要的人到我们跟前来……”
“还有，你说因为她怀着你的孩子，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别人说什么，你是因为看中肚子里的孩子，但是——”
田秀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喘不上来气，是，她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才被看中，又如何呢？
她暗暗说服自己。
听着楚天阔又往下说。
“你这只关心孩子，可是我不一样，我家明好就是我的眼珠子，她在我眼里永远是最珍贵的，洪师傅你只看肚子里的孩子就能这样。那么想想我吧，明好怀着孩子，我就算没什么能耐，总也不能让她们受人欺负了去。”
田秀什么都听不见了。
第701章 上莫山
楚天阔应付完洪八，也不管周围的人怎么议论、洪八脸色怎么差的，抬腿就走。
“明好。”他看着明好和李晓玲有说有笑的，总算是放下心来。
方才洪八手里拎着的东西，就是厂门口卖的，还有那些话，说什么明好在厂门口惹事，再加上明好今天和李晓玲约好了上莫山，他也是知道的，所以不难猜测，明好就是在厂门口。
想是一回事，楚天阔心里依旧还是担心的，吃亏倒是不至于，他只是舍不得明好有一点不舒坦。
总是想着看一眼，才能放心。
“你怎么出来了？我和表姐马上就出发了。”明好笑着说道。
“没，我就看着怕你们时间来不及，给你们找了辆顺路车。”楚天阔随意说道。
“没遇到什么事吧？”楚天阔又道。
明好笑意盈盈的，压低声音，“你是知道我吵架才出来的，制止，还是帮忙？”
楚天阔摇摇头，“没有……”
“你一撒谎，就习惯捏手指……”明好哈哈笑了起来。
楚天阔摇摇头，真是拿她没办法。
一直等明好和李晓玲的车走远了，楚天阔还留在原地。
阿美此时跟阿巧正处于激动之间，一边收拾一边说话。
“你说说那个田秀也真是的，大着肚子整天出来悠悠荡荡的，今天要不是明好，我都觉得够呛，不过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阿巧！”
“明好说得有道理，我这么一想，那个疙瘩汤还真是不能做，不过我明天想试试别的……”
楚天阔默默听了两句，摸摸鼻子，回去了。
阿美笑着指着楚天阔的背影，“那就是楚主任，明好男人，你瞧瞧多疼媳妇……”
明好和李晓玲在玉秀家门口下的车。
屋前空地上依旧热闹。
村子里嘛，吃酒席就没有吃一顿的。
“明好，你们来了，快过来吃饭。”玉娟也在，带着小丫，一看明好就让她就坐。
今天不是正日子，林茂盛的那些东西也几乎都撤走了，玉梁妈带着族里的人在那忙上忙下的，院子里依旧还是许多人，有坐在桌上一边吃一边闲聊的，有端着饭碗站起来吃的，显得随意又热闹。
明好知道，昨天算是正日子，可章飞他们的情况也特殊，一天之内来来回回的，就算是有酒席，族里的人几乎也都是在帮忙，让给亲戚们先吃，断然没有今天自在。
今天明天，怕是这流水席还在，一是犒劳，二是热闹。
午饭简简单单地吃完。
玉娟带着小丫在这呢，她看着玉秀叮嘱道：“你放心过去，家里这边我看着呢，再说也不只是我一个人在这……”
她这是怕玉柱一家子过来捣乱。
玉秀和章飞再过几天就回城了，如果现在没拿到什么好处，以后就更难了，所以玉柱哪怕腿脚痛，也像是个癞皮膏药一样粘着，玉娟也算是看了个清楚。
“你尽管去山上，那边也是正经长辈，你既然嫁了人，有些事情还是要清楚……”玉娟多说了几句，她是担心玉秀以前根本没跟婆家人相处过，要是不能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后日子难过。
虽然现在看着大家都是好相处的，可自己也要注意不是。
“章飞是男人，你看有些事情你就应该学会打点，总不能大事小事都他来，你看现在上去，就他在装那些东西……”玉娟指着那边说道。
玉秀望过去，那些都是喜糖花生一类的东西，章飞放车上，是打算拿给孩子们吃的，玉秀扯了扯衣角，一抬头看见章飞咧着嘴笑。
“行了，我也不说那么多，明好大着肚子，你多看着点……”
一行人就爬上了车。
玉秀还是第一次去莫山，对此也有些好奇。
她和李晓玲倒是有话说。
“我小一些的时候，大家都说上面荒得很，山货多。”
“就是，我们那边也是说上面难得去，不通电……”
其实她们听得更多的，是说嫁到莫山的人是傻瓜吧。
好多附近的女孩子都知道。
一路往上，车开到莫山分厂附近，就只能停在路边了。
再往上，就是绕着一条小路往上走。
“明好，你累不累？”
“对对，要不然我们我看见那边有那种椅子，我们抬着你。”
明好扶着自己的肚子，有些哭笑不得。
会不会太过紧张了一些，她现在又没有什么反应，除了肚子大一些之外，一切好着呢。
想着那担架一样的躺椅，明好无奈问道：“你们确定抬着我更安全？”
等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僵着脸，在那思考的时候，明好哈哈大笑起来。
“我都打听好了，从咱们停车这地方，网上又不用经过那边的台阶，从眼前这条小路往上走不远，就到地方了。”明好说道，她可是有准备的人！
明好的意思其实是跟章飞玉秀分头行事，不过他们也想着过去看看，就索性在一起了。
这条路很是僻静，可见平时走的人不多，路两边有些地方，有些路都被草木遮挡了。
“这位同志——”遇到路上第二个人的时候，明好开口了。
路上路过的青年，头发有些长了，遮挡住了半张脸，他显然没想到明好会喊他，微微有些发愣。
“请问，莫山那个土布作坊，是走这条路吧？”明好问道。
“不……不晓得。”那人说完，走得飞快。
章飞说道：“莫山上的那个土布小作坊，以前是生产队的，听说有一阵子没生产，不过这几年倒是不错。”
“外面之前买什么都要布票，大家日子好过之后，买一些土布也正好，所以其实莫山上的人，都知道那个小作坊……”明好道。
玉秀有些反应不过来，“明好你知道，还故意问，所以……”
“是想看看是不是莫山上的人，可并不是。”章飞解释说道。
“不是……也没什么吧，说不定是分厂的人呢？”
“也不是。”明好说道。
“不过你们也不要担心，我就随口说一声，没准是走亲戚的呢，不过等会去上去看看就清楚了。”
她总觉得那个人，有一点面熟。
第702章 土布作坊
明好几人很快就到了土布作坊。
“飞小子来了，这是新媳妇儿？早两天咱村里挑了些人过去贺喜，咱这边赶工来不及，刚巧你们这来了，看上什么尽管说！”
“对对，原本想着赶出来就送下去，她们回来又说你们要过来……”
“明好也来了，你这有什么喊我们下去就行，这大肚子还往山上跑……”
正在忙活的几个婶子一见明好等人，就有说不完的话。
莫村上的人，少有不认识他们的。
只不过瞧着李晓玲有些面生，明好也介绍了。
“哦哦！我家春妮回来，简直。说到天上去了，这一看果然是长得俊，手又巧，又婆家了没……”
李晓玲：万万没想到，一上来就被催了个婚。
明好也还是第一次来到土布作坊，不由得打量起来。
这其实就是一个山坳里的小平地，建有一个大大的像是仓库一样的泥巴房子。
屋子里收拾得还算整齐，此时在里面忙活着的婶子们有五六个。
“这就是阿飞媳妇儿玉秀吧，真俊，瞧着两人就是般配！”
“可不就是，白生生的，你们过来看……对了，你们喊我琴姨就成！”琴姨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留着过腰的长头发，此时一脸兴奋地带着他们看眼前这作坊。
明好很是有些吃惊，跟自己想象之中的，还不太一样。
她印象里的土布，以为都是那种粗糙的，靛蓝色或者什么山上植物染出来的颜色，一般不会用来做什么衣裳。
没想到看了一圈，大大颠覆了她的认识。
琴姨话挺多，一笑起来一双眼睛就眯成一条线：“这是棉花，咱山上种的，这边是用棉花车子纺成线。”
“这边是在缕线……”琴姨跟着明好几个，她们走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如今织布机上织着的，是一匹青色白格子的布，颜色看着十分清新。
明好甚至还伸手摸了摸，十分柔软，透气性也很好。
“咱这布又透气又厚实，只不过……外面都不时兴这些，咱也就是自己做着用。”琴姨的声音甚至有些落寞。
她似乎也反应过来，赶紧又道：“这几年，虽然外面不需要补票了，可好些布还是没，咱这个土布也能卖出去一些，不说别的，用来做被里子还是好的。”
所以现在只要有空，才会有这么多人在这干活。
李晓玲有些赞叹，说道：“我单听说莫山上面的人能织布，没想到……这比那些的确良什么的好多了！”
她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简直有些爱不释手。
“这还有好多纹路，我瞧着以前背那些包也没这么鲜亮的颜色。”李晓玲又道。
“这东西，配上你们那花边，如果一批布都用来做被里子，真是太浪费了，就我……”
李晓玲一时间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明好看着李晓玲那架势，也有些失笑，补充道：“这是手工做的，当然和外面那些不太一样，各有各的好，外面那些布凉快，咱的土布透气、厚实、有温度，这一匹和一匹的瞧着也不一样。”
琴姨看着他们如此惊叹，一时间又是骄傲又是有些落寞的，说道：“这又不值当什么，看你们说的什么浪费不浪费的，咱自己的棉花，自己过来织布，有工夫的时候就……也就是这两年才有起色，不过一匹布也要一个月才能织好……”
明好仔细看了一下，一匹布大概十几米，一个月实在不能说太久。
至于为什么做布包的那些反而不够鲜亮，几乎都是靛蓝色的土布，琴姨倒是没说。
明好仔细琢磨了一下，也就明白了。
当一个地方每个人都是穿得暗沉的，大家行事都是低调的，也不会有几个人特意把自己打扮得太过鲜亮。
琴姨似乎想到什么，拉着玉秀的手，到了一个角落，“玉秀你过来看！”
琴姨和李晓玲一人拉着一边，这匹布慢慢展开，大家眼睛都瞪圆了。
“这颜色好看！这底粉粉的，接着是玫红色，还有大红色，相互交织起来的颜色也好看！”
“上面还有字！好多字！”章飞马上发现不一样。
明好瞧着，也是有些惊叹，这几种深深浅浅的红色，特别和谐地织在一块儿，显然是费了不少工夫。
何况上面还有那么多字！
“你们仔细看！”琴姨脸上几乎在发光。
“红双喜，秀……飞！玉秀快看，你们的名字呢！”李晓玲很是兴奋。
明好恍然大悟，她说道：“琴姨，难怪你们之前说赶工，竟然是特意织这布的，这么短的时间……真是了不起！”
章飞和玉秀看着，两人脸上都有些发红了。
玉秀看着眼前这布，心里总是有些发虚，她知道这些人是看在章飞的面子上给织的，为什么都有些受之有愧的感觉？
“这……这太……实在是不好意思……”
哪知道玉秀还没说完，就被章飞打断了，“这是我跟玉秀的名字呢，还有好多双喜字，这莫不是压箱底的嫁妆？多谢琴姨了！”
玉秀的话就没再说出口，章飞已经收下了她不好反驳。
“琴姨你们赶这布太辛苦了，改天我给你们摆一桌，就当谢谢各位婶子嫂子们了！”章飞乐呵呵给大家道谢。
琴姨很是欢喜，事实上，她们为了赶这批布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力。
一开始听说章飞要结婚的消息，实在是太过突然，村子里都当成自家的事情在想，也不知道能给章飞什么。
还是她提出织这样一批布的，只不过当时也是怕来不及。
眼前这是她自己织了一部分的，剩下的几位婶子一直熬着不肯停歇，最后总算是在昨晚给织了出来。
难为他们真的喜欢。
还有什么，比自己真心实意付出送的礼物，得到别人由衷的喜欢更让人开心的呢？
琴姨说道：“咱这布叫百字布！就是百子的意思，祝你们两和和美美，多子多福！明年就生个大胖小子！”
玉秀拿着布的手就是一僵。
第703章 合作
玉秀手里捧着这样一批布，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惊喜。
这里面竟然还有他两的名字。
章飞还在那凑趣，“咱这布，得当做传家宝传下去才行……”
一席话，逗得琴姨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玉秀倒是也没有再推辞拒绝，说什么太过费时费力之类的话出来。
毕竟这就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呢。
心意难得，章飞也留下了，又是特意做的，自然不会卖给别人……所以，她拿着，也是可以的吧
李晓玲四下看着，觉得哪哪都新鲜。
有一个姑娘，显然是特意被人叫过来的，昨天和李晓玲已经面过面了，此时聊得正欢。
李晓玲看了一下花边，有些遗憾，“我倒是应该把咱们的东西带上来就好，这样比在一起才晓得……”
“不过也没什么，一套跟一套都不同，现在做的这些土布，做成提包准保好看！”
“我回来说了，我妈非不信……”年轻姑娘指指琴姨，压低声音窃笑。
年轻姑娘正是琴姨的女儿春妮。
明好则是陪着琴姨在那闲聊。
“琴姨，你们这百字布做得真好看，又吉利，怎么不多……”明好问道。
琴姨笑了笑，“我晓得你想问什么，这是想着做出来卖钱？哪里有那么容易哟，一年到头的，好多人家也就一匹布，织成百字布，要多费不少工夫！
现在好多年轻人都不会，我压着我家那死丫头春妮学，不知道多少人笑话我。
有那个工夫，去队里多挣几个工分多好？就是现在多种点辣椒，不也是有点钱改善一些家里，至于织布，一年到头的又是要棉花，又是要时间，费时费力也没多少，还有好几家合起来织一匹布的呢！”
“这百字布，以前老一辈的人，就是一辈子也就是织一匹两匹的，当嫁妆呢。”
明好点点头表示了解，都吃不饱了，其余的要求自然就会降低许多。
“那现在好一些了吧？”明好又问。
“可不就是，现在外面的人也想着添置新东西……”琴姨笑了起来，“不然你哪里能看见这么多人在这。”
村子里没有闲人，谁也不会因为没有用的那些东西，花费太多工夫。
明好笑着问道：“这些天，为了赶那百字布，可是都没睡？”
琴姨四下看了一眼，章飞和玉秀已经跟大家聊在一块儿，她这才嗔了一眼明好，笑着说道：“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丫头，这就是都不睡觉，咱都乐意呢！就没人说一句不字的，阿飞这小子，为咱村做了多少事……”
说话间，琴姨又看了一眼明好的肚子，暗暗点头，甚至已经想好了，等明好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什么包被一类的，也给织百字布。
她看得出来，明好是真喜欢。
“琴姨，那这天天在这织布的，拿到外面去卖，也挺贵的吧？”
“就织布机上的，能卖五六十块呢！”琴姨一脸满足。
明好愕然。
琴姨还笑着说道：“贵吧？以前那些人都嫌弃咱的布粗拉，不洋气，现在才晓得咱这布好，又比外面的便宜……”
明好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外面的布大概都要六块以上一米，这一匹布算起来十几米，按市场价最便宜也要七八十块，没想到卖五十块就这么满足，何况一匹布织起来要棉花，染色不说，就是人工也要近一个月，难一些的百字布，甚至需要更久!
也难怪没人愿意做。
“那价格也还行，没人守着……不怕有人偷吗？”明好问道。
她还是想着之前上来那个有些奇怪的年轻人，不是厂子里的人，也不知道土布作坊，就不会是莫山上的人，所以来这做啥？
该不会是……知道这些布之前，所以来偷去卖？
村子里有些二流子偷鸡摸狗的，一匹布也要几十块了。
琴姨哈哈笑了起来，说道：“想什么呢，这一匹布织也不用太久，就算是没织完，晚上也会有人过来守着，要……困难一些，一年一匹布卖出去，就是一家人的积蓄呢，自然宝贝得很！”
嗯，有人看着，那……不是偷东西？
“那就好！”明好舒了一口气。
琴姨瞧着明好这副操心的架势，有些好笑。
明好又道：“咱这的婶子，都咱村子里的吧，学会了这个也是一门手艺，俗话说啊技多不压身，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些土布就值钱了，我瞧着定然好多人喜欢！以后没准还有人来拜师学艺呢。”
琴姨摇摇头，说道：“你这孩子嘴巴跟抹蜜了一样，能补贴家用就不错了……可不都是咱村子里的人，不过咱还真的就喜欢自己的这些布，你瞧梅花，嫁出去好多年了，也回来织布呢……”
明好扭过头，看了眼琴姨说是梅花的那个瘦小一些的妇人，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看来她是多心了，看着路上有人形色不对，就想着多问问，既这边有人守着，如今干活的人也多，又有嫁出去的人回娘家，没准儿就是亲戚什么的。
“琴姨，现在这些布，要不……都卖给我们吧。”明好说道。
琴姨就愣住了。
她很快反应过来，说道：“明好啊，你这孩子心善，可是你们已经为咱莫村做得够多了，怎么的也不能总让你吃亏是不是？我们这个不打紧，有就做着，没也没有什么，村子里大家种着的辣椒，现在可好……”
她说了一席话。
明好倒是很郑重，说道：“琴姨，我实话跟你说吧，咱这布，一点都不比城里那些差，只不过我也说不好，我们也不是要卖布！
我和表姐想着做点小东西卖，布也是要买一些，如今瞧着咱们可以合作。
我们给一个保底的价，比如八十左右一匹，要是卖得好，到时候咱们又再谈，当然如果有什么特殊一些的花色或者要求，也要你们按那个织……”
李晓玲在一旁猛点头，“对对，就是明好说的那样。”
琴姨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这……这就全卖掉了？这还涨价了？这……
第704章 共赢
琴姨嘴唇哆嗦了一下，明明是一个伶俐的人，此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今莫山上会做这些的人，也没有以前那么多了。
好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愿意织这些土布。
要不是因为莫山上有些地方只能种棉花，然后自己织布，私底下可以换一些粮食之类的，还有家里的需要用，又舍不得花钱买，也不能坚持到现在。
现在日子好过不少，拿下去卖也能有一些价钱，可是跟种辣椒相比，还是远远不能够的，毕竟耗时耗力不说，出的活也不多。
况且大家买这个土布，一般都是用作陪衬，比如被里子，比如床单，价格自然也会比外面的布低一些，但是她已经满足了。
没想到会突然有这么一天！
春妮见此笑道：“我妈这是高兴傻了呢，我就说我们的土布不差，她还不信！”
琴姨这才再次问道：“明好，你们也不能吃亏，要做什么就先拿去……”
明好赶紧摇头，她认真说道：“琴姨，你也说了，你们这土布只有莫山上有，我们也刚好再找一些布料，如果能够共赢当然是最好的，不过有些细节我们还是要说清楚。”
琴姨认认真真听着。
“这料子别的地没有，我们以后做好了，别人就算是想效仿，都不行，所以你们这的料子只能卖给我们。”这是第一点，明好说道。
琴姨看了一下几个婶子，大家纷纷表示没意见。
“这样的好事明好都想着咱，只不过这个土布真的值钱？”
“能有人买就不错了，哪里还好随便卖别人。”
明好点点头，又道：“我们现在也是开始尝试，单单卖料子不值当太多钱，我们还是要加工才好，毕竟床上的被子也好，床单也好，也没人天天去换，可以做成小物件什么的，这个以后再说。
一个是专供，大家都没问题，我们也不能保证太多，只是按照市场价保本还是做得到的，外面的料子大约六块五一米，我们暂且就按照那个价格，肯定不会低，就像……我们那收的辣椒一样，这样行吗？”
“行，行……”一旁几个婶子，乐得合不拢嘴。
“和辣椒那样，那我们天天过来织布，是不是也可以……要是这样能行，那可是太好了，我家闺女也能带过来！”
“明好说行肯定就行！以前谁想到辣椒能卖那么多钱？”
明好干干笑了一下，盲目崇拜要不得！
她也只是尝试而已，只不过看着眼前这东西，她觉得实在难得，没准儿还真的能受欢迎呢。
可以做成很多东西，实在不行不用做主料也行。
真的做好之后，有这些专门织的土布，别人要山寨，怕是也不能。
“那说好了，现在我们就把这些土布带走，按照市场价，我们也尝试先做着，至于以后咋样，婶子你们也想想，下回我们再来谈具体的条件。”明好说道。
现在大家都还在热血之中，要是贸然定下来也不太好，明好也还要回头和李晓玲商量一二。
琴姨有些喜不自禁。
倒是春妮在一旁提了一个问题，说道：“明好，我们这边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明好问道。
春妮是琴姨的女儿，一样的长辫子过腰，一张圆脸，眼睛滴溜溜的很是机灵。
她看明好望过来，虽然有些不太好意思，还是说道：“我们这的土布，原本就是自家岭上种的那些棉花，存起来之后自己织成布，也就是卖掉了换点东西或者自己用……”
这个说得没错，明好静静听着。
“现在这些布都卖出去，我是想着你那边卖得好……肯定卖得好，这之后需要的东西就会多起来，我们这棉花也不多了……”春妮说道。
明好反应过来，这是原料不够的意思。
明好又问：“那棉花，有什么特别的吗？附近这些村的可以用吗，或者是外地那些可以用吗？”
春妮一一解释起来。
明好微微松一口气，然后说道：“那……就是还行，到时候可以供应，我们可以早一点定下协议，到时候你们看什么价格合适，我们可以付一部分定金，到时候你们去收购棉花，然后加工成土布。”
“这个要看多少量，现在大家都在种辣椒，当然再过一阵辣椒也就没有了，人手还是够……”春妮一一考虑起来。
明好琢磨了一下，说道：“你们看这样行吗？春妮来管理这个作坊，我们需要什么，什么价格，什么量，到时候和春妮说，春妮就组织人手、收购棉花带大家一起生产，当然要是有人私自卖出去，我们也会追究……”
这是明好的建议。
她只是需要土布，可是也并不想插手土布作坊的事情。
看得出来，春妮读过书，人够机灵，也肯动脑子，还会和人沟通，之前在山下遇见李晓玲的时候，也是春妮自己推荐的花边和料子。
如此一来，莫山上这些事情，他们自己解决就行，明好他们也只是想要成品，然后进行加工。
春妮吓了一跳。
琴姨马上摆手，说道：“不行不行，这孩子没定性呢，她就是瞎说那些。”
明好说道：“琴姨，春妮首先就能想到人工和原料的问题，还能想着以后的供应量，再说她自己也会这些，还读过初中，能写能算，又有什么不行的呢？春妮要是不行，你们换一个人来管？”
其余的婶子一听，纷纷劝说琴姨，道：“大琴，春妮机灵着呢，这土布不是她要带着卖出去的，以前能有这价？”
“现在既能做，咱就试试，我们做工是可以，让我写啊算啊的哪能？！”
春妮没想到，大家对她评价这么高。
就连明好也是一脸认同看着她。
她其实一开始也是想着推辞，如今想想，自己在怕什么呢？试试！
“那行！我等会带人把料子给你们送下去，然后瞧瞧你们做什么……”
“看看春妮，这还去咱们那实地考察了，了解有什么需求，才好进一步生产呢。”明好笑眯眯说道。
第705章 春妮和石头
章飞和玉秀，往莫山去了。
春妮带着一个青年，把七八匹土布叠好，放在背篓上，跟着明好和李晓玲下山。
青年高高大大，略微有一些黑，看着春妮的眼里有星光。
春妮倒是大大方方，说道：“这是我对象！他叫莫磊，你们喊他石头就行！”
明好和李晓玲就嘻嘻笑了起来。
石头脸都红了起来，大踏步走到了前面。
春妮也跟着笑，说道：“他这人怕生呢，不过干活倒是利索，我话多，他话少，我们从小就一块儿长大的。”
明好很是喜欢春妮这天然活泼的性子，一点都不扭捏。
“原本莫山上也没多少年轻人，大家都是想着能去厂子里就好了，我妈以前也是让我外婆给我寻摸对象，也没想让我回来，说来还要感谢你们呢！要不然我们现在就是那苦命的鸳鸯……”春妮感慨说道。
顺着往山下走的山道不用爬台阶，李晓玲还是扶着明好，生怕她碰到什么地方。
明好倒是也不敢托大，慢悠悠的往下晃。
看着春妮长辫子一甩一甩，听着她叽叽喳喳说话，一时间竟感觉特别美好。
“我们？”
“那是！你别看我妈非要我学织布，只怕以后没人会了，可我要在莫山上成家，她是肯定反对的，当时我都想带着石头跑出去了！”春妮一个说漏嘴，咧嘴雪白的牙齿又笑。
她倒是没有多少不好意思，看着前面石头高大的背影，眼里都是爱意。
“我妈那人执拗，和我说了很多莫山上这些事情，什么上面没有多少田地啊，我读书不容易啊，哪怕不嫁到镇上，也嫁到下面平一些的村子里，比如青山啊福云啊，家里有人能上班，又有田有地，只要人不差，过得肯定不会差。”春妮细细说道。
明好点头，换成任何一个母亲，大概也是这么希望的。
“你也别责怪琴姨，她只是为你们以后着想。”李晓玲说道。
春妮点点头，“我没怪她，我妈从山下嫁上来，是不想我吃她吃的那些苦，只不过现在日子不一样了。她和我说，以后我们就算多能干，也没有多少出路，以后的孩子，连书都读不起，太难了……
没想到，这才说完没多久，你们就在上面建了学校！这不但建了学校，还有种辣椒，这才一年不到，马上就不一样了，石头勤快，家里也种了好多辣椒，收成也好，还准备建新房子呢，自家的石头木头……上个月来提亲，我妈松口了。”
春妮眯着眼，一脸的幸福喜悦。
“那你开始给自己织百字布了没？”明好笑着问道。
春妮倒是难得有些羞涩起来，说道：“还早呢！”
“不是我妈想通了，是莫山上现在上学也好了，种辣椒又有了收入，其实我们离下面根本就不远，就是路不太好走，要是大家不喜欢上面，就直接走了，以后上面就没人了。
我跟石头说好了，我们就在莫山上，好好的……”春妮说道。
说完，又跟明好道谢。
明好笑了起来，她也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的事情。
她似乎已经隐约感受到了沈英亮当初的想法，为什么要离开呢，我们这个地方不好，我们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变好？
春妮和她对象，也是这么想的，应该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年轻人，都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他们没有找到合适的路而已。
李晓玲用力点头，说道：“春妮，可以的！现在我都听说，好多姑娘家同意相看莫村上的人了呢。”
明好：这听着好像哪里不对。
一行人没走多远，到了莫山分厂，往下就更好走了。
他们都没发现，上山时候遇到的那个青年，蹲在树后面，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
明好把春妮和石头直接带回了青山村。
李晓玲则是去上班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我们就先回去了，改天又再来……”春妮看李晓玲上班，明好大着肚子招呼她，她有些不太好意思。
她还没说完，石头就站了起来。
仿佛春妮说什么，他就马上做什么。
明好有些好笑，说道：“石头，春妮，你们不是想着改变莫山上的现状？我带着你们去岩洞那边看看，还有我和表姐做的那些东西，你也都看过了，我再和你细说说，吃过晚饭再回去，反正也来得及。”
“反正这也是公事，你不弄清楚我们在做什么，怎么回去织布？还是说你觉得我表姐不在家，我说不清楚？”明好笑着又道。
“那……那我就看看！”春妮一脸兴奋坐着。
明好招呼他们吃了东西，带着他们两个去岩洞那边转了一圈。
春妮看什么都新奇，“这岩洞好大啊，里面冬暖夏凉的，也舒坦！”
“我们送下来的辣椒还真的就全部做成辣酱了！”
“竟然还有那种机器，我们在上面的时候都想着，是不是要好多好多的人，在一起切辣椒……”
春妮一路叽叽喳喳的，石头亦步亦趋跟在她身旁，只是时不时四下看一眼，也是满眼新奇。
回到屋子里，明好拿着以前和李晓玲整理的几分画稿，给春妮说了她们的设想。
“这要是直接卖料子，别人拿回去也没什么用处，多半都是床单、还有被子这些大件，可那样一来就贵了。”
“我们一开始打算做一些小件一些的东西，如今我有几个想法，等表姐回来再商量一二。
一个就是直接做手提包，这个日常也可以用得到的东西，到时候放城里卖一阵，当成礼盒套装，咱们的红红火火的礼盒……
另一个可以做成围巾，还可以定做……”明好说道。
春妮脑瓜子转的挺快，她说道：“那要是织布，我们现在就织那些什么红啊兰啊丹啊的，是不是比较好？还是说以后接了单子再织？”
明好则是说道：“咱的土布每一匹都不一样，做成围巾甚至可以织更松软一些，至于要不愿意，能不能用这么大小的一块布，像是标签一样，定做那些自己的名字，再缝上去？”
“可以可以！不用织，用钩针就行！我就可以！”
第706章 活广告
春妮生怕明好说了还不信，马上就让明好找了毛线和钩针。
“看，着毛线还是太粗了，要是分线，就可以更细致一些，还有这个颜色也是不太搭配……”
明好点点头，看着这个好字，竟有一个弧度的变形，瞧着也好看。
这个还是织在毛衣上的，要是自己的围巾，能有一个这样的标签，独一无二的，岂不是很好？
春妮和明好两个人，越说越是兴奋。
“能做这些，真好。”春妮说着，就不想上山了。
“你说到时候卖的时候，我也不在那边，那要是……”春妮又有些忧愁起来。
明好一想，可不就是这么一个问题。
这也不能提前知道别人的名字还是什么的呢，总要有个人在旁边加工才行，可这样一来限制也太大了一些。
不过明好马上想到解决的办法，于是说道：“这个很难吗？她们可以自己做吗？”
“难倒是不难……”春妮给明好演示了一遍。
“这个很简单的，只要会用针的都可以，我才几岁的时候就已经会了。”
明好看着手里的东西，有些想着往后藏。
“只要是个女的，就……”
春妮看着明好手里那一团，悻悻然住了嘴，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明好索性也不藏了，她对这些手工活，还真的就没有什么天赋。
不过明好清清嗓子，很快又道：“我是不太会做这些，不过春妮你也说了，大部分女孩子都是会的，这个就好办了，我们选择一部分做成手提包或者围巾，然后在某个地方做一块标签，配上丝线，让她们自己动手把自己的名字给钩上去，这样岂不是更好。”
毕竟自己都会，她们也配好线了，动起手来也容易。
除了明好这种手残。
“这个倒是的，等晓玲回来就可以做了，不过我还有好多东西在山上呢……”春妮有些遗憾，恨不得马上就做出来。
明好笑了起来，说道：“要不然今天就留在咱家，等表姐回来，没准多激动，这要是两三天做出来，我们可以试着销售看看，到时候你回去也方便加工……”
春妮一想也是这个道理，顺势就留了下来，还是石头自己上的山。
不仅上山了，还被托付了重任——回去取春妮的那些东西，春妮索性等着第一批做出来，然后再回去。
李晓玲当天晚上下班之后，就钻进房间里不出来，就连饭菜都是李秋芳给这两个人端进去的。
宁凤霞过去看了好几回，在里面看着热闹，还时不时地能帮上点忙。
李秋芳齐芳明好几个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在外面闲聊。
“年轻人，能找到自己做的事情，还是不容易，你看晓玲整个人简直在发光！”齐芳笑着说道。
李秋芳也很是欣慰，“我上回瞧着晓玲她们给玉秀做的被子，就觉得能耐，耐看！如今春妮要是能带着山上那些人……尤其是山上的女孩子，未免不是一条出路。”
齐芳扭头看了一眼明好，眼里满满都是喜爱，“要说……明好你这是什么点石成金术？”
“三舅妈！不要把我的秘密说出来！”明好笑道。
“这还是秘密？你瞧瞧你家那些桃树，岩洞那边的辣酱，晓玲这个要是再弄起来……可是一天比一天了不得，就跟肚子大一样，藏是藏不住的。”齐芳取笑明好。
明好也跟着乐呵，说道：“这个嘛，我当然有自己私心啊。”
“哦？”齐芳表示不信。
明好这才说道：“你瞧吧，做辣酱我有份额，表姐那边我还有份额，一个个忙起来……我就可以做个逍遥自在的人了，什么都不用干，源源不断地赚钱，一辈子都不用发愁了！”
“就你贼机灵！”齐芳说道。
不过她还是说道：“话不能这么说，你就是把那些难做的，别人没想到的，都先做了，最最难的开头已经走出去了，再交到别人手里……”
就譬如辣酱一开始，明好特意去城里找出门，也譬如晓玲这事情，大着肚子上莫山，就算是现在，也画了不少图样。
李晓玲和春妮这两天几乎都待在一块儿，缝纫机刚好在屋子里，不停地在尝试、修改、加工……
齐芳是挎着新的包去学校的。
学校里女老师比较多，刚到办公室就有人发现了。
“齐老师，你这个提包，在城里买回来的吧？”周老师问道。
大家都知道，齐芳娘家是城里人，是以经常有一些新奇的东西带回来用，大家也都见惯不怪。
齐芳把包往桌上一放，很是随意说道：“哪啊！我家晓玲做的！她说我现在大着肚子，有些包太沉，就给我做了这个，拎着背着都方便，也轻便……”
她这么一说，其余的人纷纷围了过来。
“这个方便！里面放教案刚刚好，还分成两层，学生的作业本塞进去也能分开放，一旁的小格子也能放点自己的东西……”
“可不就是，她特意给我定做的呢，还有外面这一层，拿来放手帕跟小东西的。”齐芳一脸的骄傲。
周老师赞叹说道：“这包不说还真的看不出来自己做的呢……这料子倒是也没怎么见过，看着就结实，还有这配色……”
“我家明好特意给我设计的！说我要上课，以低调大气为主……”齐芳更是与有荣焉。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齐芳嫁到青山村的时候，一开始好多同事都不理解。
为什么一个城里来的女教师，有文化、有工作，嫁一个农民？还是二婚的！
慢慢的，他们就发现不一样了。
齐芳现在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不少，以前较真甚至有些尖锐，现在每天都是笑眯眯的，这是生活无忧的人特有的一种状态。
尤其是大家都晓得，齐芳嫁的人家，那辣酱一类的都是人家家里做的时候，更是说她好眼光。
“这就是藏青色为主的料子，这个边缘有一小片图案，这种图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下面这颜色……这里还有字呢！”
齐芳脸上堆满了笑容，装作很是随意地说道：“没啥，就是我的名字，免得别人拿错了……”
天知道，你定做的包，谁能拿错啊！
第707章 大受欢迎
“齐老师，这个怎么做的？可还有这些布？能不能……”周老师瞧着有些爱不释手，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开口了。
这时候，织毛衣围巾，买什么料子，可是都会相互打听的，是以也没有什么突兀的感觉。
齐芳笑笑接过了话头，说道：“我家晓玲能做呢，她那天去了莫山，看见一个土布作坊……为了让作坊可以生产，全部买了回来，想着能做点什么呢！我也不懂这些，要不然等会你下课了直接去问她？”
齐芳早就想好了怎么说，反正也不算撒谎，又能给李晓玲铺好了路，免得不好意思拿来卖呢。
“哎！”周老师答道，“可真是……有想法的姑娘家，也算是为莫山尽一份力了。”
其余几个老师也约好了，尤其是听说李晓玲还做了几个成品之后，更是想着先下手为强。
李晓玲那边也是差不多。
她现在就算是中午，也骑着自行车回青山，随意吃一些，就和春妮开始忙活，下午又再过来，浑身充满了干劲。
这么两三天下来，越发地熟练起来。
剩下的边角料也没有浪费，全部被李晓玲利用了起来。
一大早的，办公室的小李干事推开了门，总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小王也是刚到不久，“看什么呢，是不是不太习惯，今天是李晓玲的班，早早就收拾好了，就咱这的开水瓶也……”
两人总算是发现哪里不一样了。
办公室的开水瓶子已经有些褪色脱漆，一进门就能看见，如今再往开水瓶的地方看去。
“我去！我就说哪里不太一样，我早就想着和主任说换掉了，这也是代表咱厂办的形象是不是？你瞧瞧这……”
“这是直接用布给罩上了？缝起来的，这个布是拼接起来的，不过也不是特别夸张的那种花，还做了提绳，天知道我之前用的时候都怕散架了。”
“这里还有字呢！厂办！这是咱专供的啊……”
工会的黄大姐路过厂办，“小李，今天早上的会议……看什么呢？这就是晓玲做的，你说说看晓玲这姑娘，长得好、吃苦耐劳的、手巧、脾气好，多少人来我这打听，也就是那个魏红光以前瞎了眼。”
“李晓玲，做的？”小李很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信啊？我早上已经来过一次了，晓玲打好开水了，在那套上去，不仅你们这边有，我们上面也有呢，外面都有地方绣了字，再想弄乱也是不能了！我上面那个花俏，好看！”黄大姐嘻嘻笑道。
黄大姐对李晓玲那是满意得不得了。
小李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也是隐隐有些骄傲。
“李晓玲是咱办公室出来的人，想问题当然周到……”
“行了吧你们两个，那是人自己的能耐，你们再看看自己桌面吧。”黄大姐笑了起来。
他们这才发现，每个人桌面上都有一小块四四方方的东西，上面也都有标志，譬如小李的那一块，几乎就是靛蓝色的底，左上角有一小块拼接上去的花布，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李字。
除此之外，另一个看着手掌长的圆套子，瞧着还挺搭。
小李和小王两个人看了好几张桌子，还真是都有。
“这是……做什么用的？”
这东西不大不小的，也看不出所以然。
黄大姐看着有些稀奇，“这个……我也没见到过。喊晓玲过来问问！”
李晓玲刚打扫好楼上的领导办公室，拎着东西往下走。
她每天的工作其实很是简单，每天早上过来，先打扫几个办公室与会议室，准备好茶水，要是有会议就做会务，没会议就把报纸分分，剩下的就没什么活了。
她手脚勤快，大家都想着跟她搭班。
“晓玲，这个是做啥用的？这不大不小的一块？”黄大姐有些兴致勃勃地问道。
李晓玲平日里都是做活的多，一直都是默默的，如今被几个人这么一围着，很是不太习惯，脸都有些发红了。
不过好歹也在厂办一段时间了，她还是稳着说了出来，道：“这个是杯垫，我瞧着大家倒水之后放被子放桌上，也容易弄湿了文件，就想着做一个这东西，正好也有边角料，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我就说会是有用的东西！每天拎着搪瓷缸子来来回回的，一拿开就弄湿了纸张，有些文件都被浸发了，主任都不知道说过多少次，可大家一忙起来，也顾不得，我瞧着这个一放，刚刚好！”小王特意打了一杯水，放了上去。
越看越是满意。
“这感谢你还来不及呢！这样的事情都帮着咱们考虑周到了，还有这个呢？我瞧着这个都是一套一套的，看着真好！”小李问道。
李晓玲看他们果然喜欢，也放开了一些，说道：“这个是杯套，我看着大家有时候去车间或者出门，拿着水杯什么的很是麻烦，已经做好杯垫了，索性就一起做了一个，水壶放里面就好，这两个绳子是可以拎着的，还有一根长一些的带子，挎着背也行。”
“真是帮了我大忙了！跟着主任出门的时候啊，我拎着两保温杯，都不知道该咋记录！用那大水壶吧，也不保温……”小王很是感慨。
黄大姐看着，很是有些羡慕，“瞧着倒还是一套套的。”
李晓玲笑了起来，说道：“刚好都是剩下的料子，就为了让大家区分，每个人的杯套和杯垫都是差不多的。”
“晓玲你可偏心了啊，咋地你们办公室就有，大姐那边你就……亏得说还要给你介绍好青年呢。”黄大姐嗔怪说道。
李晓玲红着脸赶紧要解释，黄大姐倒是哈哈大笑起来。
“我跟你闹着玩的，你刚才一直说做什么，这么多边角料？”黄大姐有些好奇起来。这么多什么水壶套还有杯垫之类的，还各种花色，要费的料子也不少了。
李晓玲也没犹豫，就把准备要做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场面就静了一静。
第708章 火了一把
李晓玲那么一说完，看大家的反应，她就隐约有些后悔。
她……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她工作的时候一向谨小慎微，几乎就没有出过错，当然也没有什么存在感。
也是这段时间找到了想做的事情，看着还挺顺利的。
学校那边的老师都已经买走好几个手提包了。
李晓玲信心大增，她和春妮赶制出来一批，明好也一直盯着修改图样，她也是看大家喜欢那些小东西，所以说了出来。
所以根本就没影的事情，她这么说，别人是不是会有所误解？
李晓玲赶紧补救，说道：“我……我……，这只是我的一点想法，很是不成样子，现在也只是刚刚开始，能做到哪一步，都还不太清楚。”
她看着大家神色更加不对劲了。
“对，我绝对不会影响自己的工作的！我保证！”李晓玲明显有些慌了神。
李晓玲虽然不是特别喜欢眼前的工作，可既然领了工资，她就要尽职尽责，更何况她能来这里工作，也是姑姑家的名额，天阔还在这上班呢，她肯定不能拖累了他。
“小李，好样的！以后说是咱办公室出去的，咱也跟着沾光。”黎建设爽朗的声音响了起来。
“主任……”李晓玲有些茫然。
这是，一点都不怪她的意思？
黎建设点点头，有些感慨说道：“我这站在门口好一阵了，你们说这些我也都听见了，小李啊，你能这么想，实在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你以前经历了那些事情，不仅没有被命运击垮，反而还能想到那么多一样处境的村子里的女娃娃，能想方设法去尽量改变大家的处境，实在是了不起！”
小李干事似乎想到什么，拿起笔刷刷地开始写，甚至题目他都已经想好了！
李晓玲被黎建设说得很是不好意思，赶紧摆着手，有些局促说道：“主任，我……我现在还什么都没做呢，这只是一点想法，我们打算分三步走，第一步……”
李晓玲没什么心机，一下子就把之前的计划也给说了出来。
黎建设听得更是赞赏有加。
黄大姐更是感慨地拍了拍李晓玲的肩膀，说道：“就连怎么做，这一步步的都想好了，晓玲你尽管放手去做，大姐相信你！等以后请你过去给大家讲课！”
黄大姐在工会工作，自然是三句不离本行，“别看咱厂子里妇女同志也不少，但也有许多是随着丈夫过来的，要是真的能解决这么一大批人的问题，这才是让人佩服的啊，晓玲你不等不靠，眼光也长远……”
李晓玲又是含羞又是兴奋。
黎建设也肯定说道：“这个第一步，看样子是已经迈出来了！能从这些小细节入手，也是你平时的观察，多少人都看在眼里，又有几个人想着怎么去解决这些问题？
有热情，有手艺，有能力，小李你尽管放手去做，有什么困难就跟我们说！”
李晓玲脸色通红地接着回去上班了。
当天的广播，就播了小李的稿子，说的自然就是李晓玲的事情。
当然也没说她以后如何如何做，毕竟现在也没有什么成绩。
只是从着手从水壶套一类的小事说起，充分说明了李晓玲同志爱岗敬业的精神，号召大家向她学习！
谁也没想到，李晓玲就这么火了一把。
她给办公室众人做的那些杯垫、杯套还有笔袋，引发了许多人的围观。
办公室的人都是意气奋发的，“哎呀！看见没，我的名字？姓也是一样的嘛！我们办公室这又没有第二个小李！笔袋都不晓得，就是可以把这些都放进去，一卷完事儿！”
“东西是小，可也是心意嘛，再说你见过这么精致的？”
有一些人不太福气，瞧着不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块布吗？有些人回家就把家里的布头给找了出来，或自己做或找自家妻子，总是也学着缝成一个小布垫，可总是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他们这才真是有些服气，别看一样小小的东西，也的确要耗费不少心思。
厂学校那边的几个老师，早早地背上了包。
“这个啊，李晓玲作坊那边做的！看这一层层的，专为咱老师设计的，方便得很！还送了笔袋呢！”
“没见卖？那可不怎么的，齐老师可是咱学校的，那是自家人，能一样吗？”
于是乎，李晓玲第一批刚做好的手提包和围巾，就这么一下子卖完了！
以一种……她完全没想到的方式！
李晓玲平常待着的杂物房，这两天简直人来人往。
“晓玲！轮到我的了吗？没有包也成，给我来两条围巾，过年的时候带回家的，不着急啊！”
“晓玲，你说我自己用这个线，往上面勾这个，线用完了，我还想……”
李晓玲耐性好，又是自己喜欢的事情，只要有人来问，她都一一解答。
回到家，她这才没有压抑自己的兴奋。
“明好！咱第一步果然是可以的！我们厂里的人，可喜欢那些东西了！”
“还有人跟我定了被套呢，说是结婚用的！我都已经答应她了，到时候用上有荷花的图，配合她的名字……”
李晓玲很是兴奋，一回来就说个不停。
明好自然也替她高兴。
不过明好还算是有些理智，她问道：“表姐，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呢？”
“我先把欠的那些手提包给做好，然后就接着……”李晓玲兴致勃勃说道，“我都答应他们了，买手提包就送杯垫一套的那种，还有明好你说的那个零钱包什么的。”
明好听着听着，皱了眉头。
“表姐，春妮已经回山上了哦。”
“我晓得的。”李晓玲答应了一声，又道：“明好，我都没想到，一个手提包，竟然可以卖五块钱！这样下来……”
明好还是很少看见李晓玲眼前这个样子，她真想让她就这么笑着下去。
想想李晓玲想做的事情，明好还还是笑呵呵打断了她，“我的表姐，你先清醒一点！”
第709章 清醒
李晓玲看了一眼明好，觉得明好似乎有些什么话想说，这才放下手头上的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问道：“明好，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还真有一些。”明好直接说道。
听明好承认，李晓玲就皱了皱秀气的眉头，她仔细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明好也没等她多想，就问道：“表姐，你想想，你一开始想着做这个，当初是为了什么？”
“为了能够做大一些，然后可以扩大规模，就可以让更多的女孩子……明好，你是说我要增加人手了是吗？我也想过了的，只不过现在我也不是特别熟练，所以就想做好了之后再说，免得人来了也没有用。”李晓玲笑着道。
明好道：“那我们一开始想的，是怎么做呢？”
“就分好几个步走，现在第一步我们走得很好……”李晓玲说道，她很是不解，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吗？为什么明好好像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她是这么想的，也问了出来。
“我们不是说了吗，这一开始看看大家能不能接受，就先做一些小东西出来，现在大家都很喜欢呢，这……有什么问题？”
至少李晓玲觉得现在一切都很好，比想象中的还要好一些。
明好就说道：“表姐，第一步，我们是走得不错，不过难道都一直停留在第一步吗？”
“我承认，这第一步咱们走得不错，不过也不能一直这样，就算是这一开始，也是借了天时地利的光，三舅妈带着去学校帮忙宣传，做的那些小东西然后上了广播……可是咱们这厂子能有多少人？又有多少女职工，这些人又有多少人舍得花几块钱一直买这些东西呢？
我说句更直接一些的话，如果每个人都能背上那些包，甚至越来越好看，送的东西越来越多，那么一开始买的人呢？还是那么愿意吗？”
如果再卖下去，很快就会饱和了，至于村子里的人家？谁也不会花那个价钱去买一个装东西的包。
李晓玲有些晃神，她本能地觉得明好说得没错。
是啊，她现在怎么整天想着手提包呢，她根本就没有时间想……
“表姐，你不能一直消耗在这，我们要卖出去的东西，目前别人还没有，一开始做的小东西还行，可是放到城里去呢？
第一步咱们走得不错，所以接下来，咱就需要先考虑做睡衣以及四件套之类的东西了，放到铺子里，试着销售一番，然后再调整。
这才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而不是一直停留在这手提包、零钱包什么的之中，这太消耗你的时间了！”
明好一口气说完，看着李晓玲。
李晓玲默然了，她揉揉自己的脑袋。
明好觉得自己说话有点重了，李晓玲看着不是很好的样子。
她刚要说点什么，李晓玲却笑了起来，她说道：“差点……我就迷了心窍了，我不如春妮。”
“表姐，你没有不如她，你。只是太忙了。”明好纠正说道。
“没，春妮也跟着我做这些，她当然知道能卖多少钱，可是却没有一直做……她马上就回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收棉花，带领大家织布，这才是她一开始想着要做的事情，她也是这么做的。”李晓玲想通了。
“我呢？我还一直以为可以一直做下去呢，可咱们厂子里到底是有限的，我们总要不能一个花色做好多……”
明好狠狠舒了一口气，也幸亏李晓玲能够想通。
明好还真的害怕，李晓玲就一直做手提包和那些围巾去了，市场很容易就饱和了。
到时候做的那几套要是传出去，被别人抢占了先机，以后怕是更加麻烦，虽然现在大家都是以上班为主，如果都有工作，也的确不会有人想着再去做别的。
与其等饱和之后大家都失去了新鲜感，倒是不如现在就停止，毕竟他们一开始也没有把目光放在眼前这个厂子上。
李晓玲想了个明白，她马上就做出了决定，“明好，我把手头上欠的这两个给做好，然后就开始做那些东西，再找两个人帮忙，毕竟大家都是会用缝纫机的……”
明好点点头说道：“表姐，大家都会用缝纫机，为什么咱们的东西就会让人愿意买，咱们有莫山上的土布，算是一个优势，毕竟每匹布都不一样，别人也没有！
再加上创意、款式的新意，所以还是要不断学习，不断更新……，要不然，迟早都是会被别人取代的！”
李晓玲把这话记在心里了。
她点点头，下定了决心。
“明好，这以后我要是再有什么，你就直接和我说，我怕自己以后也糊涂……”李晓玲有些担忧，她要是自己想岔了，还真的不好办。
明好嘿嘿一笑，说道：“那当然，要知道我还等着你赚大钱带我飞呢！”
“飞？”
“哈，没事！”
说做就做，李晓玲很快就把答应别人的手提包给做好了，剩下的也没有再接货。
即便如此，机械厂这边还是掀起了一阵风潮。
有几个心灵手巧的姑娘，那些布她们没有，可是她们会织毛衣啊，于是织了杯垫、杯套、甚至坐垫……
李晓玲则是从中受到了鼓舞，按手头上有的布料，开始加工。
“明好，你瞧着这样行吗，一开始说不定会有人想着布料太粗，不太习惯，但是我们也不想做之前那种款式，我打算里面那一层还是用别的布料……”
“还有，也有人不太喜欢花俏的，咱这布有些上了一点年纪的人家喜欢，可要是太过花俏他们可能也不接受，我想着跟门帘头那样，再配上不一样的包。”
“嗯，包我就不卖了，以后就配着送吧。”
李晓玲依旧精力无穷，甚至很快找到了帮手。
她的帮手就是——玉娟。
玉娟不需要上班，甚至也没拿工钱，只说卖出去以后又再说。
李晓玲突然又想到另一个问题，“明好，你说要是城里那……卖不出去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