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一百一十章 李泽轩的立场！
今早在皇宫的时候，李二对长孙无忌说过“知子莫若父，朕这几个儿子，朕比你更懂！恪儿热爱经济之道，并无争权夺利之心”，令长孙无忌很是不相信！
毕竟如今的李恪身居要职，有钱又有兵，再加上身负两朝皇室血脉，怎么可能会没有野心？就算是现在没有，将来也一定会有，就如同当年的天策上将李世民！
但长孙无忌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又觉得不大对劲，因为玄武门之变李二虽然胜了，但这场政变令他背负了弑兄囚父的骂名，可谓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身为人父，李二应该比谁都不想他的几个儿子重蹈他当年的覆辙，所以李二既然敢让李恪执掌钱庄、建立金衣卫，那便说明李二十分确定李恪不会争夺李承乾的储君之位，如若不然的话，就算李恪能力再出众，李二也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一个职位交给他！
可是，李二凭什么就那么笃定李恪没有争储之心呢？要知道这个世上，人心可是最难猜测的啊！
百思不得其解的长孙无忌，见到自家儿子，心中一动，暗道长孙冲跟李恪是同窗，应该能从长孙冲这儿得知一二，却不成想，这小子废了半天话，等于是什么也没说，可真是差点把他气了个半死！
没得到李恪的消息也就罢了，长孙无忌又想听听长孙冲对于李泽轩的看法，当初他有向李泽轩抛出过橄榄枝，比如说投资炎黄钱庄，再比如说将长孙家的一座铁矿交给李泽轩联合开采，而李泽轩对于他释放的这些善意可谓是来者不拒，但令长孙无忌郁闷的是，李泽轩接受了他的善意后，竟然一丁点反馈都没有，就好像是“光拿好处不办事儿”一样！
话说回来，他长孙无忌结交李泽轩，也没想让李泽轩帮他办啥事儿，只是想结个善缘，但李泽轩对于长孙家的态度始终是若即若离，这令长孙无忌有些摸不清李泽轩的态度。
只能说现在的长孙无忌还“太弱”，要是等到贞观后期乃至李冶一朝，他权倾朝野之时，或许根本不会将李泽轩这样的朝堂新贵、少年英才放在眼里，得不到的毁掉便是了！
“爹，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要对付山长不成？”
正厅内，长孙冲忽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向长孙无忌连忙问道。
就见长孙无忌眉头一皱，就要发作，长孙冲却不等他开口，就接着道：“爹，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这个想法，山长这个人深不可测，不仅武功奇高，而且越是了解他，越发觉得他脑袋里面装的知识简直就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办不到的！”
长孙无忌嘴角微抽，忍不住怒骂道：“老夫与你们山长无冤无仇，何曾说过要对付他了？”
不过他心里却是忍不住微微惊讶，他没想到长孙冲对于李泽轩的评价竟然这么高，这小子还只是在书院待了一年，就对李泽轩这般态度，假以时日，自家这臭小子岂不是要把李泽轩奉若神明？
“啊？爹，您不打算对付山长啊？那就好！那就好！”
长孙冲闻言，明白自己是误会了，不由尴尬地挠了挠头，道。
长孙无忌对自家儿子已经无力吐槽了，他深吸一口气，对长孙冲道：“老夫是想问你，李泽轩对于太子、魏王、蜀王三人，各是什么态度？他究竟支持谁？”
长孙无忌本人的立场是毋庸置疑的，他肯定是无条件支持李承乾当储君，不过李泽轩对于这三个皇子的态度一直就很迷，长孙无忌看不出李泽轩究竟是哪一派的。
“这个……”
长孙冲显然明白长孙无忌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他也知道长孙家的政治立场，这个问题若是一个回答不好，指不准长孙无忌以后就会将李泽轩视作政治敌人了，这是长孙冲有些不太想看到的局面。
“爹，山长和太子、魏王、蜀王三人的关系好像都非常要好！当初炎黄书院军训，太子作为储君，亲至书院参与军训，那段时间我见太子和山长经常有说有笑，甚至都快称兄道弟了！
至于魏王和蜀王，他们和山长的关系自是不用多说了，他们对于山长的学识都是打心眼里敬佩，对山长都是以失礼待之，山长对于他们也都是倾囊相授，魏王在格物一道深得山长真传，他在工学方面的造诣，甚至就连书院里面的许多先生都不及，所以这次书院北上之行，是由魏王亲自带队！
小恪则是在经济一道深得山长真传，山长不在钱庄的时候，钱庄上下基本上是由小恪一个人说的算！所以父亲你问我山长到底支持哪个皇子，这个很难说……”
长孙冲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闻言，长孙无忌面色有些复杂，其实长孙冲说的这些消息，他以前也早有耳闻，不过都是零零散散的，如今长孙冲将这些消息综合在了一起，长孙无忌顿时发现，李泽轩好像是一个“无党派人士”，他既没有旗帜鲜明地支持李承乾，也没有在李泰和李恪两人之中任选一个孤注一掷！
“朕才不过而立之年，皇储之争，朕劝你还是莫要过多牵扯！”
蓦然，长孙无忌脑海中回想起早上李二说的那句话，结合着长孙冲先前的分析，长孙无忌顿时就觉得，李泽轩才是真正的高明啊！
现如今李二也就三十岁，不出意外的话，还能在皇位上坐二三十年，作为臣子，现在就“站队”，未免为时过早，很容易会引起君王猜忌！像李泽轩这样，不站队任何一个皇子，也不得罪任何一个皇子，才是真正的高明之举啊！
这一刻，长孙无忌突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想开了，也想通了，以前的自己太执着，执着的甚至有些偏执，他太担心李承乾太子之位被夺了，甚至比李承乾本人都要担心，这样很容易令李二不快和猜忌！
“而且我觉得爹你现在不用担心有人和太子竞争储君之位，以前魏王的确有意和太子争宠，不过进了炎黄书院之后，魏王的全部心思都扑在了工学研究上面，现在他甚至连皇宫都懒得回，爹您觉得他还会和太子争夺储君之位吗？
蜀王的情况和魏王差不多，在去书院之前，蜀王在明面上就和太子没有什么明争暗斗，在进了书院之后，蜀王醉心于经济之道，更加没心思和太子争夺储君之位了！所以父亲您根本不必担心太子的储君之位！”
这时，长孙冲又开口说道。
长孙无忌皱了皱眉，虽然他下意识地觉得长孙冲说的有些太玄乎，但他认真一想，觉得长孙冲说的似乎又有些道理，沉默良久之后，长孙无忌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这要是这样的话，这炎黄书院，还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其实，李泽轩的政治立场很确定，他并不是长孙无忌所想的那般是“无党派人士”，李泽轩毋庸置疑是支持李承乾当储君的，因为就如今大唐的局势而言，只有李承乾当储君，才不会引起朝廷内部动乱！
历史上李承乾性格爆戾、狂悖骄躁，还豢养男宠，确实是不配当储君，但那些都是在李承乾成年之后才这样的，现如今的李承乾，待人宽厚、勤政爱民，还尚未走上歧路，李泽轩觉得他倒是一个很好的储君人选！而且李泽轩觉得在自己这个穿越者的干预和引导下，李承乾一定不会重蹈历史的覆辙，而且能够成为一代明君！
所以李泽轩是支持李承乾当储君的！
不过他支持李承乾的方式，不像长孙无忌那样偏激，长孙无忌的控制欲太强，他想要什么事情都得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他要李承乾按照他心目中的储君形象去努力，而且若是有人有可能会威胁到李承乾的储君之位，长孙无忌则会想尽一切办法去除掉那威胁者！
而李泽轩则不同，他一方面在引导李承乾在正确的道路上前行，另一方面，对于在历史上，对李承乾储君之位有威胁的两位皇子——李泰和李恪，李泽轩则是将其二人留在身边，通过发现他们二人的兴趣和擅长，引导他们在各自擅长的领域潜心研究！
其实要说李泰和李恪以前真的在意储君之位吗？
未必！
半大的孩子，哪里知道那么多东西？他们所在意的，恐怕还是李二的宠爱！
儿子在父亲面前争宠，这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以前李泰才会在皇宫里面跟李承乾明争暗斗！
不过在他们二人发现了另一扇世界的大门时，就会发现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和无聊，就会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自己真正感兴趣的领域！
李承乾、李泰、李恪这三人，目前其实都是在李泽轩所预想的方向前行，而且成就都很不错，当然，这其中的主要因素是李泰和李恪在工学和经济学方面的天分真的很高，要不然李泽轩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因此，相比于长孙无忌，李泽轩的支持李承乾的方法，并不是简单地打压或者扶持，实则，他是成全了李承乾、李泰、李恪三个人！
谁说两虎相争，就必须得有一个受伤的？不能双赢或者多赢吗？像现在这样兄弟和睦的情形，难道不好吗？
李二的这三个儿子，其实天资都很不错，这三兄弟若是能团结和睦，一致对外，那对于大唐千千万万百姓来说，绝对是一大幸事！
而对于大唐之外的其他国家来说，肯定就不是幸事了，那是噩梦！
……………………………………
安顺才被抓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许多人的耳中。
先前和安顺才一起去奇趣阁新工坊的康福良等人，此刻全都聚集在安府正厅内，不仅是他们几人，长安城内有头有脸的九姓胡商，尤其是康国和安国商人，此刻也都聚集在了这里。
是安顺才召集他们过来的！
先前安顺才给马诚的那一万多贯的好处费，便是这些人“众筹”的，毕竟炎黄钱庄的禁令，对于在大唐经商的安国、康国商人来说，都有很大的影响，只要能解除钱庄的禁令，他们还是乐意掏钱的！
“不好了！不好了！我家老爷在安顺茶楼被人抓走了！”
这时，一名小厮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来人正是安顺茶楼的小厮。
安顺茶楼在长安城的东市，而安府则是在长安城南，两地的距离还是有点远的，所以那小厮现在才赶到安府报信。
“什么？”
屋内众人闻言顿时一惊，康福良站起身道：“你说什么？安老板被人抓走了？你可看清对方是什么人？”
“听掌柜的说……对方很可能是长孙家的人！”
那小厮急喘两口气，抬头回道。
“什么？长孙府的人？”
康福良面色一变，他有些绝望道：“完了！难道是赵国公识破了安老板的计划，所以才派人抓了安老板？”
其余人一听，也瞬间面色大变。
安顺才收买马诚、斡旋炎黄钱庄禁令的计划，在场诸人都是知道一些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心甘情愿地掏钱。
“在下家中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这时，坐在下首的一名胡商，忽然站起身，向康福良等人拱手抱拳道。
既然长孙无忌抓了安顺才，那就说明长孙家接下来很有可能要对安家下手，他们现如今已经顾不上炎黄钱庄的禁令了，这种时候对他们来说，还是明哲保身要紧！
千万不能跟安顺才车上关系！
“在下刚想起来，家中夫人今日临盆，就先告辞了！”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几乎第一名胡商的话音刚落，很快就有另一名胡商也起身抱拳道。
“在下家中走水了，就先回去了！”
“在下……”
没过一会儿，正厅内的胡商便离开了大半，只剩下跟安顺才关系比较要好的康福良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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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一百一十一章 牲口！都是一群牲口啊！
“福良兄，安老板被赵国公所抓，我等现在应当如何是好？”
安府正厅内，那些”墙头草“得知安顺才被抓全都跑了之后，仅剩先前和安顺才去奇趣阁工坊的那八名九姓胡商，这时，石南寿拧着眉头，看向康福良问道。
“唉……为今之计，咱们只能等！”
康福良叹了一口气，道：“等长孙府那边的消息，顺才兄的那个计划本来就有一定的风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暴露，赵国公不是我们能得罪的起的人，我们只能希望他老人家能对顺才兄高抬贵手！
还有，今早从奇趣阁工坊回来的时候，康某便已修书一封，将这件事情传回了康国，国主在得知此事后，想必会派遣使者，与大唐朝廷交涉。只不过长按距离康国路途遥远，就算是快马加鞭，恐怕也得需要月余才会有消息！”
石南寿点头道：“老夫也已修书，将此事传回石国，昭武九姓，同气连枝，相信九国国主，不会任由大唐朝廷如此欺辱我等的！”
“没错！”
其余人也纷纷点头。
康福良这时说道：“顺才兄既已被抓，那此地不宜久留，诸位还是且先回去吧，只要派人随时留意长孙府那边的动静就成！”
“福良说的不错！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几人没有多做犹豫，跟安府的管家只会了一声，便在那老管家“委屈”、“幽怨”的小眼神中离开了。
咳，不是他们不想救安顺才，实在是没能力去救，眼下的情况，明显是安顺才的计划暴露，从而惹恼了长孙无忌，而长孙无忌是谁？他可是大唐的吏部尚书、而且还是大唐皇后的亲哥哥，又岂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所以纵然安府的老管家百般哀求他们帮忙营救安顺才，他们也只能装作没听见，并匆匆离开了！
实在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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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长孙家将一安国商人送去了大理寺，声称此人是安顺山的堂兄，希望大理寺好生审问一番，看看此人是否与突厥奸细有勾结！”
甘露殿，李二处理完政事，正欲起身离开，这时赵松快步走了进来，在李二身侧小声说道。
“哦？安国商人？而且还是安顺山的堂兄？”
李二起初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怎么重视，但他忽然觉得“安顺山”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再联想到赵松后半句说长孙无忌要大理寺审审那安国商人跟突厥奸细有没有勾结，李二瞬间就想起了那安顺山的身份，他双目一凝，沉吟片刻，对赵松吩咐道：
“你去大理寺将此人提出来，然后交给百骑司去审问！“
太原城内发生的事情，李二暂时并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一来，太原城的事情，别人知道了也无益于救援李泰，二来，既然太原城内有突厥奸细，谁能保证长安城内就没有？长安城内的突厥奸细若是知道了太原城内的情况，指不准会搞出什么幺蛾子、妨碍李君羡救李泰。
如今太原封城内的局势，李二还是比较满意的，他认为李君羡只要徐徐图之、稳扎稳打，就很有可能成功将李泰给救出来！
而大理寺那边，自然也是不知道太原城内发生的事情的，让他们去审安顺山跟突厥奸细有没有勾结，估计戴胄会满脑门子问号、根本不知如何去审吧？
所以李二打算让百骑好好审审这个安顺山！
因为李君羡就在太原城，所以百骑司里面的人，是知道太原城内发生的事情的，而且，百骑司是李二最为信任的部队！
“老奴遵旨！”
赵松拱手领命，但却并未转身离去，他犹豫片刻，道：“陛下……长孙家还往大理寺送去了一个人，准确地说，是送去了一具shi体！”
“谁？”
李二表情一滞，沉声问道。
心道莫非是长孙无忌先前在皇宫吃瘪了，所以回去之后杀人泄愤？
不应该啊！
长孙无忌是个聪明人，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是东宫太子詹事，马诚！”
赵松躬着身子，小声道。
“马诚？就是上个月辅机推举上任的太子詹事？”
李二疑惑道。
他知道马诚跟长孙无忌之间的关系，按理说，长孙无忌好不容易将马诚推举到太子詹事这个职位上，肯定不可能去把对方杀了啊？这不是白费力气、自毁根基吗？
“正是！”
张松点了点头，继续拱手道：
“长孙家的人说，马诚暗中勾结安顺才，并收受对方巨大好处，事情败露之后自知罪孽深重，便咬舌自尽了！
大理寺的仵作进行了初步验shi，马诚的舌头齐根而断，确实是咬舌自尽，不像是他杀！”
“马诚勾结安顺才？这倒是有意思了，你待会儿让百骑司那边顺便也审审这件事情！”
李二眸光一闪，然后对赵松交待道。
“老奴遵旨！”
赵松拱了拱手，领命而去。
……………………………………
“开饭了！开饭了！”
临近午时，玄甲军校场上，戊字营所在的位置，随着孙致平宣布解散，戊字营的将士们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被操练了一整个上午、原本已经精疲力竭了的将士们，这一刻仿佛“满血复活”了一般，每个人都用最快的速度向自己的营帐冲了过去。
那里有他们吃饭的家伙，他们要抄家伙吃饭了！
当然，领他们如此激动的原因是，今日戊字营这边，所有将士肉食管够！
由于昨日玄甲军全军格斗大赛，戊字营一队与甲字营一队拼了个两败俱伤，戊字营二队不战而胜，取得第一名，按照事先约定的奖励规则，获得第一名的队伍，其所在营的全体将士，可以享受一天的肉食不限量供应！
这可不得了！
这年代没有完整的畜牧养殖业，肉食供应远不像现代那样充足，寻常百姓家过年能吃上一顿肉就不错了，至于他们这些当兵的，虽然伙食条件要比寻常百姓人家要好上不少，每日基本上都能吃点荤腥，但架不住他们每天的训练量大啊！
这消耗的能量越多，需要补充的能量自然也就越多，对于玄甲军的将士们来说，尤是如此！当前玄甲军这边的训练量，绝对是京城其他营卫的好几倍！
这种情况下，玄甲军各营伙房每天供应的那点肉食哪里够他们吃？甚至还不够他们塞牙缝儿的！
如今有了这么一个可以敞开吃肉的好机会，众将士怎么可能放过？一个个儿的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到伙房，并且众人都在心里暗暗发狠道：今儿个可以定要吃他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毕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嗷~！俺老程今儿个要吃一头猪！谁特娘的也不许拦我！”
程处默一声鬼哭狼嚎，率先拿到自己的饭碗，并一骑绝尘，朝着戊字营伙房奔去。
紧跟在他身后的，则是宝林，这孩子一边跑，一边叫道：
“昂！俺要吃八个猪蹄膀，都不许跟我抢！”
“靠！程处默那家伙怎么跑得那么快！老周，你们也快点！去晚了指不定没肉吃了！”
“不是说咱们营今日肉食管够吗？怎么会没肉？”
“呔！你也不想想，咱们营各个都是吃货，哪个不能吃他个五六碗肉？真去晚了，估计只能喝肉汤了！”
“那还不快跑？”
就这样，上至各队队正，下至普通士兵，此时都在玩儿了命似的朝着伙房方向狂奔！
话说，戊字营的火头军早已预料到今天中午的“盛况”，他们今天早上甚至都没有参加训练，整个上午都在准备戊字营将士们的午餐！
不是他们想偷懒不训练，而是他们要准备的食材实在是太多了，一上午他们光杀猪就杀了四十头！
如果一头生猪按两百斤来算的话，按七成的出肉率，四十头猪，差不多能出五千多斤猪肉，戊字营有一千人，平均到每个人身上，差不多每人能分到五斤多的肉！
这是李泽轩给伙房整来的四十头猪，并让他们中午全杀了，将士们一顿要是吃不完的话，可以晚上再吃，反正多多益善，他李泽轩答应将士们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失言，说了肉食管够，那就一定管够！
“快！快！给我来一碗前腿肉，俺全要瘦肉，不要肥的！”
程处默第一个来到伙房，这货直接冲到一个伙头兵面前，将自己的饭碗递了过去，并说道。
这要是在程处默刚来玄甲军的时候，这家伙每顿都能吃上一顿肉就很满足了，哪会管什么肥肉、瘦肉？但今儿个戊字营这边“生活条件”好了，这夯货也开始“挑食”了！
昨日格斗大赛，乙字营一队的袁大成，在比赛过程当中暗下黑手，重伤了戊字营这边的火头陆明，陆明在戊字营这边人缘极好，得知他被袁大成重伤，众人无不义愤填膺，恰巧，在之后的淘汰赛中，戊字营一队，碰上了乙字营一队！而且恰好程处默对上了陆明！
在比斗中，程处默使尽浑身解数，终于胜了实力强于自己的袁大成，算是为陆明报了仇，这令戊字营上下，都对程处默充满了好感，尤其是伙房这边的火头军！
“嘿！处默你小子跑得可真够快的！”
程处默面前的火头军看了程处默一眼，一边笑，一边然后接过程处默手中的饭碗，并说道：“肥肉跟瘦肉都是掺在一起煮的，不过谁让你小子第一个来，俺帮你挑一些瘦肉！”
这俨然是给程处默开起了小灶，而且是名副其实地开小灶！
试想一下，玄甲军戊字营一千号人，若是每个人都像程处默一样挑肥拣瘦，那打饭的火头军怎么可能忙得过来？也就是程处默昨天帮陆明报了仇，所以才会受到这种优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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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一百一十二章
“你们两个，这是已经吃完一碗了？”
戊字营伙房外，李泽轩和孙致平才刚刚过来排队，就见到程处默和尉迟宝林正端着还剰有汤汁的饭碗，往队伍末端而来准备排队，李泽轩瞪了瞪眼睛，有些瞠目结舌道。
军营里面的生活条件肯定大不如外面，更别提跟侯府的美食相比了，李泽轩在军营里待了这么些天，其实嘴里也早就淡出个鸟来了，今个儿他正好趁着戊字营这边肉食不限量供应的好机会，过来打打牙祭。
不过他毕竟是上层军官，要是跟程处默等人一样撒丫子狂跑到伙房抢肉吃，未免太……太有损形象了！
咳！
虽然在军营里面，并没有人会注意这方面的形象，但要李泽轩像程处默一样为了抢肉吃不顾一切地撒丫子狂奔，他还是有些为难的！
再说了，李泽轩知道今日伙房那边屠宰了四十头猪，将近五千多斤的猪肉，他根本不用担心去晚了没肉吃，所以就和孙致平慢悠悠地过来了！
“嘿！吃肉还跑那么慢，还吃什么肉？小轩、老孙，你们来的太晚了！”
程处默见到李泽轩和孙致平，程处默嘿然一笑，然后这家伙竟恬不知耻地直接插队插到了李泽轩的前面。
李泽轩嘴角微抽，但此时他身后就只有孙致平，并没有其他排队的将士（因为没有人会比他和孙致平来的更晚），他索性也就没有计较程处默贸然插队的举动，要是平时程处默插队，他肯定会直接将这家伙一脚剔出队伍。
“山长！孙校尉！”
而宝林不像程处默那么皮，他没敢插队，这孩子老老实实地跟李泽轩、孙致平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便排到孙致平的身后去了。
“你特娘的这是八辈子没吃过肉了吗？结束训练才多大一会儿，你小子不仅打到一碗肉、而且还给吃完了？之前都跟你们说过，今天咱们戊字营肉食管够，你这饿死鬼投胎的样子，程伯伯要是看到了保准得吐血！”
向宝林点了点头，李泽轩这才指了指程处默笑骂道。
“嘿！我爹才不会骂我呢！”
程处默撇了撇嘴，道：“他看到我现在这样，没准还得夸我，我这也算是继承了他老人家的优良作风！小轩你是不知道，我爹当年在军营里面一个人抵得上四个人的饭量，我这才哪儿到哪儿？”
李泽轩嘴角微抽，心道你小子这样编排你家老子，你老子要是知道了还不痛扁你一顿才怪！
“小轩，你刚刚说今天肉食管够，你那是太小看咱们营里的将士了！你看你看，已经有人吃完第一碗过来排队了，照这么个速度，俺估计今天中午咱们营每人最少能吃个五六碗，咱们伙房的火头军就那点人，能准备多少肉？所以今天的肉食，肯定是不够滴！”
程处默反手拍了拍李泽轩的肩膀，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这货平日里不爱动脑子，但一旦涉及到他在乎的事情，他便比谁都喜欢动脑子，就好比现在！
李泽轩满脑门黑线，真想一巴掌将眼前这个二货给拍到地上，强忍住要动手的冲动，李泽轩冲程处默“哼”了一声，道：“丑牛，记住你现在的自信和嚣张，待会儿伙房若是还剰了肉，你自己可得去把锅里的剩肉吃完啊！”
他可是知道今天戊字营伙房一共准备了五千六百多斤猪肉，五千多斤猪肉经过水一煮，就远不止五千多斤了，而且这些猪肉做菜的时候，肯定还会掺一些青菜，如此一来，戊字营伙房准备的肉食，绝对在七千斤以上！
就算戊字营的将士每个人都是大胃王，李泽轩相信他们也不可能一顿就将他准备的肉食给吃完！
“呃，这个还是算了，俺刚刚就跟你开个玩笑！嘿！开个玩笑！”
见李泽轩一副要跟自己打赌的架势，程处默顿时就怂了，他虽然不觉的自己笨，但也没有膨胀到觉得自己比李泽轩更加聪明的地步，所以，他可不敢跟李泽轩打这个赌！
闻言，李泽轩撇了撇嘴，轻蔑地看了程处默一眼。
程处默自然看到了李泽轩眼中的轻蔑，但他却不傻，没有受李泽轩的激将，因为他的确不知道伙房今天究竟准备了多少肉食，所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李泽轩打这个赌的！
几人有说有笑，很快队伍就排到了伙房打饭的地方。
“哟！李参军！您终于来了？”
打饭的那名火头军正是先前给程处默盛肉的侯泰，这会儿他看到排在程处默身后的李泽轩，连忙一脸热情地招呼道：“李参军，快把您的碗拿来，俺先给您盛！”
虽说昨天戊字营能在格斗大赛中夺魁，程处默是当之无愧的功臣，但其实大伙儿都清楚，戊字营最大的“功臣”是李泽轩！
想当初他们戊字营在玄甲军五大营中实力垫底，李泽轩的到来，不仅给戊字营带来了新的训练操典，还将戊字营将士给彻底凝聚在了一起，如果没有李泽轩，戊字营现在很可能还是一盘散沙，就更别提昨日能在全军格斗大赛之中夺得第一名了！
所以，侯泰在见到李泽轩后，自然要比先前见到程处默更加激动！
李泽轩还未说话，程处默顿时就一脸不满道：“嘿！老侯，明明是我排在前面的，你怎么不先给我盛？”
侯泰这才注意到面前的程处默，他顿时一脸尴尬道：“咳！处默，你先前不是已经吃了一碗了吗？李参军到现在还未吃上饭，肚子肯定饿了，俺先给李参军盛肉，盛完了马上就给你盛！放心，俺一会儿帮你捞点瘦肉，绝对管够！”
“诶？行！老侯你够意思！那就让小轩先来吧！”
程处默一听，眼睛顿时一亮，话说有瘦肉吃，他肯定不乐于吃肥肉啊，不就晚一点盛到肉吗？不打紧，不打紧！
这货全然忘了他先前是插队插到李泽轩前面的，真要讲先来后到的话，他也应该排在李泽轩的后面，哦，不，应该是孙致平的后面。
李泽轩其实不怎么在意早一刻吃饭或者晚一刻吃饭的，不过见那侯泰一脸热情，他也不好拂了对方的好意，于是他越过程处默，将手中饭碗递了过去，说道：
“那就有劳了！”
“嘿！李参军客气！”
侯泰满脸笑意，接过李泽轩手中的饭碗，但却并未躬身从旁边的锅里面给李泽轩捞肉，而是转身朝着伙房里面走去了。
“诶！老侯，你去哪儿？不是说一会儿就给俺打菜吗？”
程处默见状有些不明所以，忍不住大叫道。
但侯泰这时却根本顾不上回答程处默的问题，李泽轩和程处默等人，也就只能站在打饭的窗口外面干等。
没等一会儿，就见侯泰端着一碗肉出来了，程处默将脖子探了出去，朝那碗里面一望，顿时就倒抽一口凉气！
龟龟！这碗里面竟然全部装的是上好的排骨，还有小半个猪蹄，这这这……侯泰这明显是给李泽轩开小灶了啊！
程处默忍不住指着侯泰道：“好啊！老侯！都这时候了，怎么还有这些好东西？你小子藏的够深啊！”
侯泰连忙摇头道：“这可不是俺藏得，这是咱们伙房的兄弟，专门为李参军准备的！这次咱们戊字营能大胜其他营，李参军功不可没，大伙儿都想好好感谢李参军！”
说罢，他将手中盛满好肉的碗，递给了李泽轩，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李参军，这肉在屋里放的有点久，不太热了，俺们……俺们主要是没想到您来这么晚！”
……………………………………
第两千一百一十三章
“下次格斗大赛，咱们戊字营还要夺第一！”
本来是一场肉食狂欢，如今因为李泽轩的一个举动和一段半开玩笑的话，令戊字营伙房外掀起了一阵山呼海啸，此时，戊字营的千余将士们，全都一手端着饭碗，另一只手使劲地在空中挥舞，振臂高呼！
狂热！激动！崇敬！
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令这顿午饭注定变得不太寻常！
“好了！都别吼了！”
片刻后，李泽轩见这群家伙个个儿都吼得脸红脖子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是要找谁干架呢？更重要的是，再这么吼下去，他手里的半碗排骨可就要彻底凉了，虽说现在天气还算比较炎热，但排骨这种荤菜，冷了肯定没有热的好吃啊！他来军营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一次改善伙食的机会，怎么能让这帮夯货给搅和了？于是，李泽轩气沉丹田，冲周围的戊字营军士大声吼道：
“不是嗓门儿大就能夺第一，想要夺第一，靠的是实力，想要有实力，就得努力训练！你们的话我都记住了，希望你们不只是嘴上说说，而是能够付诸行动，下次格斗大赛，再夺第一！”
李泽轩这一阵大吼是带着真气的，所以虽然现场喧闹，但他的话还是清楚地传到了在场的每一个戊字营将士的耳朵里，此外，众人在看到李泽轩开口的一瞬间，很多人都已经自觉地闭上了嘴，所以李泽轩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喧闹激扬的戊字营伙房外，已经变得安静了下来，只有他一人在说，其余人全都在安静地听着。
“参军放心，俺们一定说到做到！”
“没错！俺们一定努力训练，下次格斗大赛再夺第一！”
“再夺第一！再夺第一！”
李泽轩话音落罢，将士们纷纷喊道。
“行了！快吃饭！难得今天伙房准备了这么多的肉，可不能浪费了！吃饱了、喝足了，下午接着训练！哦，对了，从今天下午开始，戊字营的训练量再增加三成！”
李泽轩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安静，并继续说道。
他这前半段话说的还像那么回事儿，只是这最后一句话，令戊字营众将士瞬间就变了脸色，前一刻他们还热血沸腾、斗志昂扬来着，李泽轩最后一句话，就好像是往他们脑门子上泼了一盆凉水，令他们顿时就被浇了个透心凉。
“啊？训练量再增加三成？”
“之前都增加过好几次了，再增加三成还要不要人活啊！”
“江飞你个臭小子，训练量增加三成怎么了？不增加训练量，下次格斗大赛咱们怎么拿第一？”
“就是！不努力训练怎么拿第一？”
“吃肉！快吃肉！吃饱了下午玩儿命训练去！”
将士们先是哀嚎，但在营中一些队正、副将的呵斥下，大伙儿纷纷接受了这么一个现实，不接受不行啊，他们都知道李泽轩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他们除了接受命令，别无他选！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是李泽轩进入玄甲军以来，给将士们灌输的最多的思想！
再则，他们前一刻还跟李泽轩拍胸脯保证以后要刻苦训练、争取后面的格斗大赛再夺第一，现在若是叫苦叫累，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令人看不起？
这可不行！
将士们“消化”掉李泽轩的这个消息后，再度开始了大口吃肉，毕竟今天难得肉食管饱、下午还有繁重的训练，现在不抓紧时间拼命吃，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
一时间，戊字营的伙房周围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少了，只能听见碗筷扒拉的声音以及咀嚼食物的声音。
李泽轩端着半碗排骨，准备蹲到老地方开吃来着，扭头一看，却发现程处默并没有跟着他一块儿走，而是端着碗向队伍后方去了（他们排队的这会儿时间，已经有不少将士吃完了第一碗肉、并排在了他们后边，所以这支队伍现在也变成了一条长蛇了），李泽轩见状忍不住疑惑道：“丑牛，你这是要去哪儿？”
程处默闻言顿住脚步，不慌不忙地用筷子夹了一大块肉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回道：“唔，我去后面排队去，一会儿等排到我了，我这碗肉差不多刚好能吃完，这样就不会浪费时间了！”
窝草！还有这种骚操作？
要不怎么说这小子并不傻，只是平时懒得动脑筋呢？你看看这夯货现在这智力水平，简直完爆在场百分之九十的人啊！
“你……”
李泽轩听了程处默的解释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至于么，至于么，你小子好歹也是国公之子，现在为了多吃几碗肉居然这样，这说出去也不害怕给程咬金丢人！
而李泽轩身边刚排队打到第二碗肉的几名军士，闻言瞬间眼睛一亮，心道：对啊！这么好的办法俺之前咋就没想到呢？与其吃完了再过来排队打下一碗肉，何不一边吃一边排队呢？这样既节省了时间，也能多吃几碗肉，简直美滋滋啊！
几人互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追随着程处默的步伐，到队伍后面重新排队去了！
“诶？老王，你们这是去干啥？”
“提前排队去啊！”
“提前排队？你们不是刚排完队吗？”
“你特娘的傻不傻？现在排队，一会儿吃完了就能直接打到下一碗肉了！”
“原来是这样！这个方法好！一会儿俺打到第二碗肉，也过来提前排队！”
很快，程处默的“骚操作”便被一传十、十传百，原先还蹲在地上、端着碗吃肉的将士们纷纷站了起来，加入到了提前排队的行列，戊字营伙房周围，瞬间就只剩下李泽轩和孙致平还蹲着了，其余人都在站着。
……就连宝林这老实孩子也追随程处默的步伐而去提前排队了！
“……呃，参军，咱俩要不也过去？”
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孙致平脑子有些懵，最主要的是，现在整个戊字营，就只有他俩还蹲在地上，显得有些扎眼，于是，他忍不住向李泽轩试探性地问道。
“唔……致平啊，不必跟这些小兔崽子们去抢，放心，今日伙房这边肉食绝对管够！慢慢吃，不着急！”
…………………………………………
第两千一百一十四章
“啪~！啪~！“
丙字营伙房外，出现了一幕奇葩的景象，两名军士面对面站着，然后就这么你一巴掌、我一巴掌地互相扇着耳光，而其余的将士们则是蹲在他们的四周，一边看着场中互相扇耳光的“大戏”，一边津津有味儿地吃着碗里的饭菜。
嗯，虽然今儿个丙字营这边没有戊字营的伙食好，但不得不说，有这个“助兴节目”下饭，还是挺得劲儿的！
“庞光，使点劲儿啊！你看杜子腾打你多用力？”
“对啊！庞光！你是不是个爷们儿？别人都扇你耳光了还不狠狠地打回去？”
“啪~！”
“哈哈！庞光好样儿的！就这么打！”
“杜子腾，你也使点劲儿啊！这软绵绵的一巴掌，是中午没吃饭吗？”
“牛哥，他们中午好像真的还没吃完饭！”
“呃……”
任何时代，都不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吃瓜群众，丙字营的将士们一边看着“助兴节目”下饭，一边还在旁边煽风点火、火上浇油，瞧瞧场中那两位都跳起来扇对方嘴巴子了，就知道他们这群人煽风点火煽的有多么成功！
话说，这庞光、杜子腾以前作为张康年的狗腿子，在丙字营那是作威作福，很多人都被他俩欺负过，但当时碍于张康年的“yin威”，他们是敢怒不敢言，如今张康年没了，高功“上台”，他们没有趁机对这两兄弟落井下石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现在只是在旁边煽扇风点点火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而庞光、杜子腾两兄弟，一开始本来只是想完成任务，哦不，是完成惩罚，做做样子而已，并不打算真打，但高功见他们打得不用力，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帮他们一把”，吓的这两兄弟连忙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只是他俩这一使劲儿……就完全停不下来了！
艹，庞光你这个王八蛋，还真下得了手啊！使这么大力，看老子不抽死你！
嗷~！姓杜的，老子刚刚是在做戏，做戏你懂吗？你特娘的敢用内力，老子跟你拼了！
噗！姓庞的，很好，老子今天不抽死你，老子跟你姓！
姓杜的，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就这样，这二人你一巴掌、我一巴掌，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眼睛越来越红，谁也不服谁，当然，两人的脸颊也越来越肿了！
显然是打出了真火气！
“诶诶诶！已经三十下了，庞光、杜子腾，你们可以停下了！”
忽然，也不知道是谁，这时忽然开口喊道。
周围的吃瓜群众这才“幡然醒悟”，是啊，方才高副将不是让他们互相掌嘴三十吗？可这两家伙搁这儿互相扇了都有一刻多钟了，他们趁这会儿工夫已经吃了两碗饭了（嗯，没办法，这个助兴节目实在是太下饭了），别说三十巴掌了，就算是五十巴掌也特么都有了啊，这两个憨憨怎么还没停？
“行了行了！庞光、杜子腾，你俩快停手吧！”
周围人的劝告，并没有让庞光和杜子腾停手，因为这俩人正在争论一个问题：
“庞光，是你特娘的先动的手，我打完最后一巴掌咱俩都停手！”
“啪~！”
“放屁！明明是你先动的手！最后一巴掌应该我打！”
“啪~！”
“是你先动的手！”
“啪~！”
“是你先动的！”
“啪啪啪~！”
就这样，两人明知惩罚已经结束，但依旧还在那儿互相扇着巴掌，毕竟谁都不想多挨一巴掌、谁都不想吃亏嘛！
“陈瑞、张达，去将他们二人分开！”
见庞光和杜子腾这两兄弟明显是打红眼了，高功连忙冲身边的两名军士吩咐道。再打下去，这两人估计都要被打成脑震荡了（虽然高功并不知道脑震荡这个词儿）。
高功虽然平日里很反感这两人，但他却不想这两人因此受重伤，玄甲军的人，应该在战场上跟敌人拼命，在军营里面内斗算个什么事儿？
“是！”
两名军士应了一声，然后放下饭碗，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庞光、杜子腾两人的身边，一人拉一个，将这两兄弟给强行分开了。
“行了行了！别打了！已经够数了！”
“就是就是！打了这么久，你们肯定饿了吧？快回去吃饭，你看你们的饭都快凉了！”
陈瑞、张达一边“拉架”，一边出声“劝慰”道。
“饭都快凉了……”
庞光和杜子腾闻言，忍不住看了看先前他们放在地上的饭碗，二人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话说他们这吃饭吃的好好的，怎么就互相抽起嘴巴子来了呢？
唉，都是嘴贱的！以后不能再嘴贱了！张校尉死了，自己以后不能再这么嚣张了，得夹起尾巴做人！
嗯？不说还好，这一说，自己确实感觉有点饿了！
“吃……吃换~！哼！”
庞光、杜子腾二人，此时挣开陈瑞、张达的束缚，然后两人互相等了对方一眼，不约而同地转身而去，去端自己的饭碗吃饭去了。
不过因为刚刚脸都被抽肿了，以至于两人说话都有些说不清，围观众人见状，均是不由一乐。
高功倒是挺满意这个惩罚效果的，经过此事后，庞光和杜子腾两人之间肯定会心生嫌隙，这两个家伙以后就再也不可能猫在一起使坏了，他这算是打散了一个“小团体”，当真是意外之喜啊！
“你们都知道戊字营那边，今天为啥这么热闹吧？”
片刻后，见大多数军士已经吃完了饭，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庞光和杜子腾，这两难兄难弟还在一边疼的直吸凉气，一边小心翼翼地将碗里的饭菜扒拉到嘴里，生怕牵扯到腮帮子的伤处……高功这时沉声大喝道。
众军士闻言低头不语，他们当然清楚戊字营那边为何热闹，只是他们也知道，高功突然问起这个，肯定还有下文，他们只管安静听着就是了！谁让高功现在“咸鱼翻身”，成为了丙字营的二把手呢？
当然，抛开副将的身份外，高功本身在玄甲军内的威望还是挺高的，他也是玄甲军的老人，要不是因为性子太直、经常得罪人，他之前也不会被张康年那个谄媚小人给压一头了！
高功沉默片刻，见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这边，他这才接着说道：“戊字营那边现在热闹，是因为他们伙房今日肉食不限量供应，是因为昨日他们取得了格斗大赛的第一名！而咱们丙字营，昨日甚至连决赛都未闯进，难道我们丙字营的人个个都是孬种吗？”
按照格斗大赛的规则，前五名队伍，其所在队伍的队员均可获得七天的不限量肉食供应，格斗大赛的第一名，其所在营的全部将士，可享受为期一天的不限量肉食供应，并且其所在队伍的队员，记三等功一次！而丙字营的四支队伍，昨天全部倒在了淘汰赛中，没有一支队伍晋级决赛，也就是说丙字营这边，没有一个人得到奖赏！
此言一出，四下将士皆变色，不消片刻，就有人愤怒地出声反驳道：“不！咱们不是孬种！”
“对！咱们丙字营没有孬种！”
“我们不是孬种！”
很快，便是群情激愤。毕竟玄甲军是天下第一重骑兵，能加入玄甲军的，五一不是百里挑一、甚至千里挑一的精锐，这些人心中都是有傲气的，又怎会心甘情愿地被人称作孬种？
高功很满意众人的反应，他压了压手，道：“对！咱们丙字营没人是孬种！在李参军到来之前，戊字营在五营之中实力垫底，可李参军来了之后，短短不过十余日，戊字营便在格斗大赛中力压群雄，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闻听此言，众人不由陷入了沉思。
其实这个问题他们私下也曾想过，只是……结果有点吓人，有点令人难以置信，他们不敢说。
“……是因为新式操典，是因为戊字营的将士们训练的比谁都要刻苦！”
高功没有什么顾忌，他看着众人，大声地说道：“现在，不仅戊字营在用新式操典，玄甲军其余四营几乎都在用，就连丘将军带的”
………………………………………………
第两千一百一十五章
对于段志玄，李泽轩还是很敬重的。抛开职级关系不讲，当年段志玄率领玄甲军随同李二南征北战、力克十八路反王，后又多次与突厥狼骑交手，这其中不知创造了多少次以少胜多的奇迹，也为大唐立国、天下承平立下了不世功勋，仅凭这一点，段志玄以及玄甲军中的一些老兵老将就值得李泽轩敬重！
就跟他敬重秦琼、程咬金等人是一个道理。
另外，进入玄甲军这么久，李泽轩也基本摸清了这里面的门道（派系关系），虽然他很讨厌拉帮结派，虽然他来军营是想真正干一番事业的，但他不惹别人，不代表别人就不会惹他，就比如说丘行恭。丘行恭是玄甲军中的老人，论资历排位，跟段志玄也差不了多少，他李泽轩一个刚入玄甲军的新人，真要跟丘行恭正面硬碰硬肯定是碰不过的。
不过好在段志玄一直是站在他这一边的，而且不论是在明里还是暗里，段志玄不知道帮他解决了多少麻烦，所以从这点来讲，李泽轩对段志玄还是心存感激的。
派系斗争他并不擅长，好在有老段“罩着”，他便可以将自己绝大部分的精力，用在研究怎么训练、怎么提高将士们战斗力的事情上。
虽然他李泽轩是一名穿越者，而且穿越之前还是一名受过二十几年现代教育的高材生，但他并没有当过兵，更没有当过带兵的军官，训练将士这种活儿，他也是头一次，属于是摸着石头过河，所以他需要大量的时间去研究、去试验。
庆幸的是，在军事一道，
“大将军，格斗大赛的奖励规则之前不是已经定好了吗？前五名队伍，其所在队伍的队员均可获得七天的不限量肉食供应，格斗大赛的第一名，其所在营的全部将士，可享受为期一天的不限量肉食供应，并且其所在队伍的队员，记三等功一次！
戊字营二队在格斗大赛中获得了第一名，戊字营全体将士就理应享受为期一天肉食不限量供应的待遇，在下是找军需官要了四十头生猪不假，但只要将士们能将这四十头生猪吃完、不浪费，那便没有违反军规，谁也无可指摘！”
……………………………………
对于段志玄，李泽轩还是很敬重的。抛开职级关系不讲，当年段志玄率领玄甲军随同李二南征北战、力克十八路反王，后又多次与突厥狼骑交手，这其中不知创造了多少次以少胜多的奇迹，也为大唐立国、天下承平立下了不世功勋，仅凭这一点，段志玄以及玄甲军中的一些老兵老将就值得李泽轩敬重！
就跟他敬重秦琼、程咬金等人是一个道理。
另外，进入玄甲军这么久，李泽轩也基本摸清了这里面的门道（派系关系），虽然他很讨厌拉帮结派，虽然他来军营是想真正干一番事业的，但他不惹别人，不代表别人就不会惹他，就比如说丘行恭。丘行恭是玄甲军中的老人，论资历排位。
第两千一百一十六章 合纵连横！
“昨日草原天降寒霜，算是应验了之前在草原上流传的那则谣言，今日邀请诸位首领过来，便是想听听诸位首领的意见，诸位怎么看待这则流言？”
草原，薛延陀所部，中军大帐内，薛延陀首领夷男坐在上首，其左右则是坐着铁勒诸部的首领，包括契苾部、回纥部、拔野古部、仆骨部、同罗部等等。
昨天草原上出现盛夏降霜的异常天气，结合着先前草原上流传的预言，确实让草原诸部的民众，有些人心惶惶，一些对颉利不满的部族，也开始在暗中部署着什么，虽然草原局势看似暗流汹涌，但无一例外，从昨日早上到今日，没有一个部落胆敢对颉利发难，大伙儿全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各自的部落里，静待外面“天翻地覆”！
毕竟颉利称霸草原十几年，其手下勇士众多、实力雄厚，远非草原上任何一个所能比拟的。虽然“天降寒霜”预言的实现令颉利当下处境十分被动，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颉利现如今的实力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这种情况下，就更加没有人愿意充当这个出头鸟了！
能混到部落酋长这个位置的人，可没有蠢货！
夷男话音落罢，帐中并没有人说话，就连与夷男关系颇为要好的契苾何力，也微眯着眼睛，抿嘴不言，就好像这件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前几日这则流言刚刚兴起时，所有人都只当这是突利走投无路而想出来的缓兵之计，只是谁也没料到，昨日预言竟然成真了，其他部落是和情况本酋长尚且不知，但同罗部内，早已人心惶惶，牧民们都在担心大可汗若是不退位，恐引长生天再次震怒，昨日是下了寒霜，天知道下一次长生天会降下何种神罚？反正同罗部已有数名部族首领向我建言，要逼大可汗退位！”
等了半晌也无人开口，账内的气氛一度陷入极为尴尬的境地，坐在上首的夷男，面色也由最开始的如沐春风，变成现在的阴云密布，夷男看了一眼坐在他左手边第四个作为的中年大汉，那是同罗部的酋长阿布燦，也是与他私交颇好的铁勒诸部酋长之一。阿布燦感受到夷男投来的目光，沉吟片刻，然后硬着头皮开口道。
“呵呵！同罗部的情况，倒是与我薛延陀部内的情况类似，契苾老兄，不知契苾部内的情况如何？”
有人开口了，夷男就可以将这个话题主动继续往下引了，他的脸色多少好了一些，这时，他看向坐在他旁边的契苾何力，问道。
契苾何力目光一凝，扫视了一眼账内众人后，他淡淡地开口道：“各部情况应当都差不多，夷男兄你直说今日邀我等来你部所为何事即可，在场诸位都不是外人，你不必绕弯子！更何况眼下草原局势扑朔迷离，我等虽是秘密来此，但待得久了，难保大可汗的狼卫不会有所察觉！”
“是啊！夷男酋长今日召集我等来薛延陀部究竟有何用意，还请直说无妨！”
契苾何力的话算是说到了在场众人的心坎儿里，他们自是不会相信夷男大费周章地将他们请过来只是为了说昨日天降寒霜的事情的，肯定是另有深意的。毕竟眼下是特殊时期，他们几个部落首领却聚在一起，一旦被颉利的人发现，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呵呵！契苾兄还是这么直接！”
……………………………………
第两千一百一十七章 王炸！
“哼！说得好听，虽然突利所部表面上是被咱们的大军团团围住了，但你们谁敢保证最近这些天没有一个人进入到了突利营地，或者说，你们谁敢保证，这些天没有一个人从突利部出来？
要知道，这大唐朝廷的人，可不会傻到穿着官服、堂而皇之地进入草原，他们会乔装打扮，诸位能保证你们下面的人不会漏放人进去？”
薛延陀部，中军大帐内，面对众人的质疑，夷男冷哼一声，说道。
闻言，众人脸色不由一滞，因为他们的确不敢保证自己手下的人这些天没有漏放一个人进突利营地，而契苾何力的脸色则是微微一滞，因为他想起了前些天，契苾部内有个小队长上报给他的消息……
见到众人这般反应，夷男很是满意，他呵呵一笑，继续说道：“不瞒诸位，前些时日，天降寒霜预言刚在草原兴起的时候，我便已经派人秘密潜入突利营地，通过这些天的秘密探查，发现突利营地内的确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一个部落酋长迫不及待地问道。
夷男神秘一笑，道：“我手下的人发现突利所部，有一个营帐日夜都有突利的人重兵把守，而且不让任何人靠近，那营帐里面的人，也很少出来，不过我的人有一次恰好看到营帐内的人出来，那人虽然看上去是草原人的装扮，但他……”
说到这儿，夷男身体前倾，嘴角噙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在众人迫不及待的眼神的注视下，夷男缓缓道：“但那人却说的是汉话！”
“嗡~！”
虽然很多人都猜到了夷男所说的那个人是汉人，但此刻听夷男亲口说出来，在场众人全都坐不住了！
大唐朝廷的人居然已经深入了草原、而且还与突利暗中勾结？难道大唐是准备进攻草原了吗？
也难怪突利所部这些天会拼死抵抗，原来他们已经和唐人联系上了啊！莫非他们是在等待大唐的援军？
假若大唐真的进攻草原了，那颉利会不会派他们部落的勇士冲到前线去跟唐军血拼？这不用想的，肯定是会的啊！
就好比现在他们部落的勇士，被颉利派去围剿突利残部一样！
这一刻，在座的各部酋长脑海中划过许多念头，越想越是心惊，众人的后背，不由沁出了一层冷汗！
“所以我推测，突利的营地里，肯定有唐国朝廷的人，而且这个人的身份必定不低，要不然无法取得突利的信任！
先前突利命人在草原上传播七月降霜的预言，很有可能就是这名唐国官员提供的计策，用他们汉人的话来讲，这个叫做离间之计，唐国朝廷内有高人，想用这条里间之计分化草原势力，让颉利民心尽失！
至于唐国朝廷的人为何能预知草原在七月之末会天降寒霜，这个就更简单了！唐国能人异士辈出，其中不乏擅长推演、观星象的能人异士，甚至唐国还有一个专门用于观星象的衙门，名叫钦天监，他们能够提前推算到草原这边会在七月之末降霜，想必也不是难事！”
见众人面上都闪过不同程度的慌乱，夷男忍不住在心底轻笑一声，感觉所有的一切，全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这一刻的他，简直就如同诸葛孔明附体，抽丝剥茧般地，将事情的真相一一给还原，帐内众人听了之后均是对此深信不疑。
不得不说，夷男的这一波分析已经无限接近于事实的真相，李泽轩如果在现场，肯定会大呼一声：好家伙，自己当初和李二等人商讨分化突厥之计的时候，难道夷男就在一旁偷听？
但实际上呢？
夷男所说的这些，绝大多数都是他自己的臆想和猜测，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甚至，先前他和众人说他派去突利所部的探子看到那营帐之中有一人说汉话都是唬人的，他的确派了人潜入了突利的营地，他的人也的确看到了突利营地中有一座营帐被重兵把守，但他的人并没有看到营帐里面的人，更没有听到营帐里面的人说的是汉话，因为那边防守太严密了，他派去的探子不敢多待便离开了！
夷男没想到自己瞎编一通竟然就能将这帮人给唬住，心里不由为自己的智计卓绝而暗暗得意。
“突利竟然真的跟唐国朝廷的人勾结了，现如今突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草原局势因为他散播的那则预言而变得扑所迷离，显然动乱将起，夷男兄，我铁勒诸部现在应该怎么办~？”
同罗部酋长阿布燦这时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显然，他已经相信了夷男先前说的那番“鬼话”！
不仅他相信了，在场其他部落的酋长，几乎全都相信了，包括契苾部酋长契苾何力！
“先前我已经和诸位说了，眼下草原上这场即将掀起的乱局，铁勒诸部只有顺应民意、联合草原上所有对颉利不满的部族，才能彻底打败颉利，并一雪前耻！”
夷男满意地看了阿布燦一眼，然后他看向众人，沉声说道：“当然，眼下最为紧要的事情，便是想办法尽快撤回咱们各部被派去包围突利的人马，这个时候颉利随时都有可能向我们发难，我们手中的力量决不可太过于分散，唯有集中力量，咱们才有自保之力！
另外，咱们将突利残部人马偷偷放走，一来可以让突利跟唐军汇合，以突利对颉利的仇恨，再加上有了唐军的帮助，他很可能会很快带着唐军杀回草原、攻打颉利；二来，突利逃走，颉利定会派遣人马前去追击，这样也能削弱颉利的一部分力量！”
夷男的话，令众人不由暗暗点头，契苾何力这时却皱眉道：
“可我们若是放走了突利，颉利那边定然会立刻对我们发难，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恐怕很难跟颉利正面抗衡！”
“何力兄说的没错，先前颉利令我等在两日之内必须剿灭突利残部，如今两日之期已过，颉利本就想找我们的麻烦，若是我们放走了突利残部，恐怕他会直接派兵攻打我们！”
另一名酋长附和道。
夷男呵呵一笑，道：“所以我方才说，眼下我们要集中所有的力量！我建议，鉄勒十部撤回包围突利残部的兵马后，立刻汇聚到两处，南面的四个部落和契苾部汇合，北面的四个部落来我薛延陀部汇合，我们先尽快将各部精锐集中到一起，形成南北两大主力遥相呼应，颉利只要胆敢派兵进攻我们一处，另一处人马便火速支援！
咱们鉄勒十部的勇士加在一起少说有四五十万，颉利一方面要追击突利残部，另一方面还要地方唐**队的偷袭，他根本不可能一口吃下我们！而我们便可以趁此机会，吸纳草原上其他不满颉利的部落，联合他们一起对抗颉利！”
夷男之所以要鉄勒十部的主力军队汇聚于两处，主要是因为鉄勒十部在草原上的领地十分分散，要想一下子汇聚在一处，恐怕多有不便！
而薛延陀部、契苾部，在鉄勒十部之中实力最为强劲，让其他的部族依附到他们两个部落中，一来可以用最短的时间将力量汇聚在两个地方，二来，南北两个地方的主力可以在战略位置上遥相呼应，一方有难，另一方既能够火速支援，也能“围魏救赵”，直接进攻颉利的王庭！
这就叫做进可攻、退可守！
不得不说，这家伙虽然看似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其心思之缜密，绝对有资格成为一方枭雄，他缺少的只是时间和机会！
眼下草原降下的这场寒霜，便是他的机会！
夷男话音落罢，众人均是凝眉不语，他们心底都在盘算着夷男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眼下草原局势暗流汹涌，对于他们而言，既是危机，又是良机，推翻颉利的良机！
但颉利毕竟称霸草原这么多年，他的威名、他的实力早已深入人心，铁勒诸部臣服于颉利这么多年，其实更多的原因便是因为恐惧和自知不敌！
要他们一下子克服心中的恐惧、并向颉利宣战，这又谈何容易！
毕竟他们的这一个决定，可是决定着他们部落数万、甚至数十万族人的生死！
“另外，今早我还收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
见众人虽有意动，但还是有些迟疑，夷男深吸一口气，决定甩出“王炸”。
果然，众人闻言纷纷再度将目光聚集到了夷男的身上，契苾何力沉声道：“什么消息？都这个时候了，夷男你就别再卖关子了！”
“呵呵！契苾老兄莫急！”
夷男呵呵一笑，随即严肃道：“今早我收到消息，昨日清晨，颉利手下的社尔，突然率领千余狼骑，一路南下，像是在追击什么人，他们一路追到了大唐边境！”
………………………………………………………………
第两千一百一十八章 不！我要驱虎吞狼！
“什么？竟然是国师？这怎么可能~？”
薛延陀部，中军大帐，听到夷男说颉利派狼骑追击的人就是巫劫后，帐内众人无不面色大惊，纷纷一脸不可思议地惊呼出声道。
那可是巫劫啊！草原上唯一一个大宗师级高手，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他们这些年之所以不敢反抗颉利，除了颉利手下兵强马壮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们都惧怕巫劫！
一回想起当初巫劫一路挑战草原上各大高手、并一举突破至大宗师之境的情形，众人的心头不可避免地就会被恐惧所笼罩，试想一下，若是巫劫亲率一支狼骑精锐攻打他们部落，在巫劫的带头冲阵之下，他们部落的大军恐怕根本抵挡不了片刻，就会被冲的落花流水！
此时听到夷男说巫劫叛变、颉利派兵追击，这些酋长们心中有一丝惊喜的同时，又感觉这一切有些不真实！
巫劫为什么要叛变？他在草原上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啊！
“哼！为什么不可能？”
夷男一脸冷酷地哼了一声，打断了众人的小声议论，他沉声道：“咱们的这位国师本来就来历不明，据传当初他是被舒嫣公主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带回来的，带回来的时候浑身一片焦黑，甚至已经奄奄一息，要不是老国师出手，他早就已经死了！不过他虽然被救了回来，但却失去了原先的记忆！
再后来，老国师亡故，巫劫成为草原新一任国师，因此而引来大批各部落高手的挑战，这些人无一不是各部落的翘楚，但巫劫仅用了三个月时间，就将这些挑战着全部击败，更重要的是，他的实力，也从化气境一路突破至大宗师之境，至此，草原上便无人再敢挑战于他！
但你们想想，一个化气境的武者，仅用三个月就突破至武道大宗师，这可能吗？纵然那巫劫再是天纵奇才，也根本不可能仅用三个月的时间就跨越寻常武者一辈子都跨不过去的武道境界门槛，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在被舒嫣公主带回来之前，就已经是大宗师！
而我们草原上已经近百年没有出现过大宗师境的高手了，所以这个巫劫，他的身份必定不简单！至少，他对颉利肯定不会忠心耿耿！若说他突然叛变，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听完夷男的一番分析，众人不由陷入了沉思。
事实上，关于巫劫的身份来历，在场的所有人其实都不是很清楚，整个草原上，知道这件事情的更是寥寥无几，
契苾何力沉默片刻，忍不住道：“可这些仅仅是我们的猜测，并无实证，若是国师还在王庭，我等贸然举兵反抗颉利，岂不是自讨苦吃？”
“是啊！国师是大宗师境的高手，若他没有叛变，颉利派他率兵来对付我等，我们铁勒诸部有谁能够挡住他？”
一名酋长出声附和道。
夷男自信一笑，道：“此事我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你们且想想，颉利生性多疑，他身边能被他重用的人，像阿史那社尔氽、阿史那思摩，无一不是对他忠心耿耿之人，他们根本不可能叛变颉利！唯有巫劫，此人来历不明、而且极为神秘，平日很多时候对于颉利的命令也是爱理不理，但颉利慑服草原部落，需要仰仗其超绝武力，所以一直对巫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或许是他突然恢复了之前的记忆、不想再给颉利卖命了呢？所以才逃走了！你们想想，以颉利的性子，岂会放任一个大宗师高手离开？而且还是南下前往唐国？势必会派人追杀！而且，我派去王庭的人还查探到一个重要消息，或许能够佐证巫劫已经离开了王庭！”
“什么消息？”
众人纷纷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们虽然都对颉利很不满，并想要反抗颉利，但他们之中却没有人愿意面对巫劫，因为大宗师高手实在是太恐怖了，颉利手下的狼骑本就是精锐之中的精锐，若是这些狼骑再配合上巫劫这个大宗师高手，近乎就是无敌的存在！
草原上的部落和勇士虽多，但却没人能够挡得下这个近乎无敌的组合！
千万别小瞧一个大宗师高手对于战局的影响，虽然大宗师高手也是人，无法做到一人敌一军，但若是一支军队由一名大宗师高手带头冲阵，这支军队的战力绝对能够提升几倍不止，这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所以铁勒诸部的酋长们纷纷都盼望着夷男的猜测是真的，因为巫劫一离开的话，颉利手中就少了一张王牌，他们反叛颉利也就多了几分底气！
“舒嫣公主的营帐，被颉利派的人封锁了！从昨天早上到今天，舒嫣公主都未能踏出营帐一步！”
夷男笑了笑，向众人说了一个貌似毫不相关的消息，铁勒诸部的酋长们纷纷拧起了眉头，开始思考这件事情与巫劫逃离王庭之间的关联，夷男没有给他们更多思考的时间，而是接着道：
“众所周知，舒嫣公主和那位国师之间一直都关系匪浅，而且舒嫣公主早年曾游历中原，中间消失了好几年，她再一次出现在草原就是带着重伤昏迷的巫劫回来的，以巫劫和她之间的关系，颉利如今将她软禁在营帐里，巫劫岂会不找颉利理论？
所以我猜测，巫劫当年被舒嫣公主带回来之前，肯定就已经和舒嫣公主相识，他很可能是中原人！而且，舒嫣公主现在之所以被软禁，或许是颉利知道了巫劫叛离王庭、不想舒嫣公主追随其而去，亦或者说，颉利想以舒嫣公主为人质，用来以后威胁巫劫！
不管是哪种可能，巫劫现在必然已经不在王庭，此时草原暗流涌动，颉利四面楚歌，正是我们起事的大好时机，诸位若是再犹犹豫豫，我们鉄勒十部在草原上就再也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闻言，众人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臣服颉利这些年来自己部落所受到的欺压和欺辱，一些城府不深的酋长，瞬间就红了眼睛，同罗部酋长阿布燦，握了握拳头，率先出声道：
“夷男兄说得对！颉利气数已尽、民心尽失，咱们这个时候再不起事反他，以后就更没机会了！鉄勒十部被阿史那家族欺压了这么多年，是该反抗了！我同罗部愿意起兵！“
“我拔野古部也愿意跟随夷男兄起兵！”
“我仆骨部也愿意起兵~！”
顿时，又有几个铁勒部落的酋长出声表态。
这几个部落，大多都位于草原的北方，与薛延陀部较为亲近，而剩下还没表态的，大多与契苾部比较亲近，起义一事是由夷男发起的，契苾何力没有发话，他们自然也不好去表态！
“夷男兄方才分析的不错，草原降霜的预言实现后，颉利在草原上的威望势必大减，再加上国师很可能已经离开王庭，此时的确是我们起事的大好时机！”
见契苾何力没有开口的意思，坐在契苾何力下首的一名中年男人此时开口道：“不过大唐朝廷早就对草原虎视眈眈，铁勒诸部一旦起事，草原势必会陷入无休止的内乱，按照夷男兄方才所说的计策，还想借突利之手，引唐兵北上攻打颉利，此举何异于引狼入室？届时，唐军不仅会对颉利动手，恐怕也会对我等动手，偌大的草原，恐怕会彻底落入大唐的手中！”
这人名叫药罗葛·菩萨，是如今回纥部落的酋长，回纥部在鉄勒十部当中，实力属于上游，拥有部众数十万，仅次于契苾部和薛延陀部。
如果强行要“站队”的话，药罗葛·菩萨肯定是愿意站在契苾部这一边的，不过实际上，药罗葛·菩萨是不会在契苾何力和夷男之间轻易站队的，毕竟他回纥部怎么说也是鉄勒十部中实力排名第三的部落，保持中立、坐山观虎斗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闻听此言，众人这才想起方才夷男过说要将突利放走，然后待其带着唐兵杀回草原、进攻颉利，众酋长再次将目光投到夷男的身上。
诚然，以他们现如今的实力，即便是再联合草原上其他不满颉利的部落，恐怕也难以和颉利抗衡，他们被颉利打败似乎是迟早的事情，利用突利这枚棋子，引唐兵入草原进攻颉利，的确是眼下他们能够打败颉利的唯一可行手段，但颉利如果是老虎的话，大唐不就是狼吗？
打败了颉利之后，草原各部落的实力势必会大损，到时候面对大唐这头狼，他们铁勒诸部又该如何应对？
“呵！菩萨你说错了！我这不叫引狼入室，我是要——驱虎吞狼！！”
夷男深深地看了药罗葛·菩萨一眼，然后冷笑一声，杀意凛然道。
这一刻，他浑身霸气侧漏，眼中爆射出夺目的精光，让人不自然地就相信他说的是真的，而并非玩笑之语！
契苾何力眸光一闪，心知夷男的野心，这一刻终于全然暴露了，他的志向果然不仅仅找颉利是复仇，他是想当草原的王，甚至还想做天下的主宰！
“我的确想要借大唐朝廷之手，帮我们除掉颉利，但大唐朝廷若想染指草原，那万万不可能！”
夷男深吸一口气，看向众人接着说道：“诸位仔细想想，纵观历史，这千余年来，中原王朝世代更替，即便中途出现了几个英明君主，草原依旧是归我们草原人，中原王朝的帝王就算倾尽举国之力，也不可能完全控制住草原！
昔年秦始皇英雄盖世，虽然大将蒙恬北却匈奴七百余里，但秦帝国也只能望草原兴叹，最终还是修了万里长城。因为草原广袤无边，中原王朝的军队一旦深入草原，就很难出去，秦始皇只能以长城为界，固守定疆！
秦之后的汉武帝，亦是一代雄才大略之辈，当年汉帝国富甲天下，有野心、有能力，于是汉武帝也想对草原染指一番，卫青出河南、霍去病出河西，虽从匈奴帝国手中撕下了两块丰美的水草之地，但，汉武帝也只能到此为止。
汉武帝之后的西汉以及后来的东汉，虽然能够都护西域、穷追大漠，但他们对付匈奴等游牧民族的手段却是内迁。至于真正掌控草原，汉帝国之内，无人敢提及，因为草原对于他们来说，是化外之地，是死地，他们若想以举国之力与草原不死不休，最终结果只能是亡国！
似秦始皇、汉武帝这样的一代明主，都拿草原没办法，诸位觉得他李世民难道比秦皇汉武还要强？待咱们打败了颉利，这偌大的草原，全部都是咱们的领地！大唐的军队若敢对我们出手，我们有足够的空间去和他们周旋，并将他们全部留在草原上！
我想，最后的结果，很大可能是李世民承认由我们来掌控草原，只要我们不南下侵犯大唐，相信李世民不会想不开与我们死磕！等唐军知难而退、退出草原之后，整片大草原就会由我们鉄勒十部来掌控，没人再敢欺辱我们，我们部落也会拥有最肥美的草场，诸位还在犹豫什么？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不得不说，夷男在此之前，肯定为今日的这场密会做了充足的准备，要不然这家伙绝不可能说话一套一套的，他不仅道出了当年巫劫和阿史那舒嫣之间的秘辛，甚至还特地研究了一番中原王朝对草原民族的战争历史，将铁勒诸部的酋长给唬的一愣一愣的！
他的这番话委实是太富有煽动性了，同时也将铁勒诸部酋长们心中最后一丝疑虑给彻底打消了。
同罗部酋长阿布燦，面色激动道：
“夷男兄说得对！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同罗部十万部众愿意跟随夷男酋长推翻颉利！“
“拔野古部八万部众愿意跟随夷男酋长起兵！”
“仆骨部八万部众也愿意起兵~！”
…………
“我回纥二十万部众也愿意随诸位一起推翻颉利！”
到最后，就连回纥酋长药罗葛·菩萨也出声表态道。
“……我契苾部二十万精锐之师，随时可以与颉利开战！”
契苾何力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再沉默了，尽管他知道夷男狼子野心、推翻颉利之后肯定还会有其他动作，但他这个时候必须表态了，要不然就是自绝于鉄勒十部。
………………………………
第两千一百一十九章
其实夷男先前分析的没毛病，千百年来，中原王朝世代更替，出现过千古一帝，也出现过昏聩之君，但始终未曾出现过中原王朝完全掌控草原的情况！
反而北方的游牧民族几乎一直都是中原王朝的劲敌。他们时而和中原王朝和好以获取大量的生活资料，时而南下掠夺，给中原王朝带来巨大的灾难，有时甚至是灭顶之灾。
当年秦王扫**，虎视何雄哉？但面对草原，秦始皇却只能望而兴叹！尽管蒙恬北却匈奴七百余里，极大地挫败了匈奴的锐气，但秦帝国还是修了万里长城。
长城，意味着防守，往往是进攻不行才搞防守；长城，也意味着疆界，中原王朝在北方就是以长城为界！
虽然南服百越、郡县岭南，但秦帝国在北方的总体攻略就是防守和定疆。而百代皆行秦政制，秦朝这么玩，后世的中原王朝也只能这么玩。可以说是路径依赖，也可以说是因袭照抄，但中原王朝始终无法突破长城一线，在北方一直是防守态势。
汉武帝如此，汉武帝之后的西汉和东汉亦是如此！
之后出现了一个北魏王朝，统一了整个北方草原，但北魏王朝是鲜卑这个游牧民族建立的，而且北魏在后期也开始北方修长城了。所以，北魏一旦成为中原王朝，也得按照秦始皇的套路玩。
沿着历史的长河，再往后，按照原本的历史“剧本”，大唐皇帝李世民在中原称皇帝、在草原称天可汗，唐帝国开疆叶尼塞河、州府万里草原！
但，大唐在草原上的策略并非是绝对统治，而是扶持亲唐势力、逐渐同化草原部落！
李世民的策略很明智，方法也很对，但，大唐的雄迈，到玄宗皇帝便已经终止了……
唐之后的宋朝就更不必说了，北宋甚至把汉武帝拿下的河南之地，即现代的宁夏，都给丢了。所以，北宋基本上回归到了秦帝国的疆域时代。
女真大金也是个游牧民族，在入主中原之前，就是草原霸主。但是，入主中原之后呢？女真人迅速汉化，甚至连东北老家都不回去了，对北方草原，开始是血腥屠戮，然后依靠塔塔儿人牵制，最后依旧是修长城。
蒙古人最为生猛，但元朝只是大蒙古帝国的一部分。所以，蒙古贵族一直没有进行彻底汉化，始终保持草原本性。于是，大元皇帝虽然身在中原，却心系草原。因此，元朝对中原的统治要多粗放有多粗放，粗放到打下南宋都忘记去收税。
但是，中原一旦重新整合，蒙古人就只能立即北撤。因为这伙人从来没把中原当成自己家。中原主人不欢迎自己了，甚至拿着棍棒死命撵了，那我就赶紧跑回草原纵歌牧马！
游牧民族征服中原之后，一定会遭遇两个选择，也是一个两难问题：一个是迅速汉化，然后成功入主、但会放弃草原；一个是拒绝汉化，然后难以立足、于是迟早会被赶跑。
满清人为什么实现了中原和草原的统一？
满清的皇帝搞出了一个三位一体，在中原地区称皇帝、在蒙古草原称大汗、对雪域高原称文殊菩萨转世。所以，满清贵族的统治手法是相当厉害的。但，还是那个问题：你满清人要不要汉化？
这个必须要，不汉化就没法在中原站稳。但汉化了的满清，又该怎么统治草原呢？
一座喇嘛庙，胜抵十万兵！
这句话是满清皇帝的认识，也是满清皇帝统治草原的攻略！清朝人比明朝人征服草原的成本，要低得多！
但为什么古代中原王朝就没有变一个皇帝敢于去统治草原呢？不是不去，而是不能！
个中原因除了夷男先前说的那些之外，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中原汉人王朝和草原王朝，在底层逻辑上有着本质的区别！
在古代中国，什么是汉人？
汉人是根据文化定义的，具体说来就是儒家文化。只要是接受儒家文化，并按儒家文化的指导生活的人，在古代就被视作汉人。
儒教文化首先是作为大众日常的伦理标准存在，遵循儒家文化的个体，必须生活在一种特定的人际关系结构当中。儒家文化所要求的这种特定的人际关系，要有比较稳定的家庭组织，前提就是定居。
定居的前提是农耕，而农耕又有一个硬性的约束条件，就是降水量。
在古代社会，由于农耕对降雨量的要求，使得汉人要是越过了长城以北，还想活下去，就必须游牧化，否则就是死路。而一旦游牧化之后，就意味着中原式的人际关系结构全部崩塌，无法再按照儒家的方式来生活了。而只要你的生活方式游牧化，就不是汉人了。
对于中原王朝来说，派兵驱逐游牧者可以，但是要统治漠北，必须驻军。驻军的后勤补给靠中原运输显然不行，路途太远。
正是中原王朝的儒家文化对地理上的依赖，使得中原王朝越不过长城以北，只能在中原地区发展！
通俗地来讲，大概就是广袤无垠的草原，对于中原的统治者来说，就是一片贫瘠的化外之地，不值得他们倾尽举国之力去攻打、去完全控制，因为就算是打下来了也没多大用处，而且还要派兵前去镇守，完全就是得不偿失！
…………………………
在铁勒诸部酋长全部表态要一起抵抗颉利之后，几人又简单商议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然后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现如今的确是特殊时期，他们这些部落酋长们长时间聚集在一块儿，很容易被颉利的探子发现，所以契苾何力等人并没有在薛延陀部多做耽搁，从营帐内走出来后，几人乔装一番，便离开了薛延陀部。
只是，虽然这些酋长们很小心，但他们却有些小瞧了颉利手下的探子，亦或者说，他们小瞧了颉利手中的狼卫！
“哎呦~！蛮牛，你帮我看一会儿，我去趟茅房！”
薛延陀营地出口，一名军士忽然捂住了肚子，痛呼一声，看样子是吃坏了什么东西闹肚子了，这人对同伴喊了一嗓子，然后便弯着腰急忙跑开了。
不过他却并没有去茅房，七拐八拐，来到薛延陀部西面的一处山坡下，他将拇指和食指放进嘴里，吹了一个口哨，没过一会儿，不远处一名黑袍人闪身而来。
那军士连忙迎了上去，毫不废话，直接道：“速去禀告大可汗，铁勒九部的酋长来薛延陀部中和夷男议事，像是在筹谋着什么计划，他们在薛延陀部待了接近半个时辰才离开！”
“好！”
黑袍人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好”字，然后便转身离开了，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经不见了身影，显然武功不俗！
而那名军士，现在原地环视了四周，确认自己没有暴露后，又施施然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
第两千一百二十章 突厥狼卫！
“继明你说的不错，夷男最后很有可能会引火烧身！”
契苾部，中军大帐内，契苾何力长叹一口气，道：“渭水之盟后，大唐这两年多来一直在休养生息，并且国力日渐昌盛，而我突厥，却一直深陷内乱之中。现如今的大唐，其实力甚至已经不弱于颉利！
半个多月前，颉利将其麾下最精锐的五万狼骑派到大唐边境接应国师巫劫，可最终，这五万狼骑在唐军的围剿之下十不存一！由此可见，如今唐军的实力，绝不能与两年前同日而语！
夷男想要引唐兵北上、攻打颉利，然后再来一招驱虎吞狼，但他怎知，唐国就一定会向草原出兵？
据我所知，如今的大唐朝廷，可谓是人才济济、群星璀璨，文有房玄龄、长孙无忌等惊世之才，武有李靖、程知节、尉迟敬德等绝世猛将，突利若率部归唐，大唐朝廷内的文臣武将若是得知草原如今的情况，依我看他们很大可能会选择坐山观虎斗，等我们鉄勒诸部与颉利王庭斗个两败俱伤之时，他们再挥师北上，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自昨日草原降霜、各部落关于颉利失德的谣言四起时，草原上的所有部落恐怕已经落入了大唐的算计之中！大唐朝廷内部有高人啊！而且现如今突利营地内，必有一名大唐朝廷的高官在暗中推波助澜！”
“哦？酋长为何这么说？”
契苾何力的前半部分话，令姑臧继明大为认同，他也认为大唐在得知草原的情况后，大概率会选择坐山观虎斗，而不是贸然出兵草原、攻打颉利，这一点，契苾何力与他是不谋而合。但契苾何力最后一句话，却是令他有些惊讶道。
“得益于早上夷男的提醒，让我回想起了一件事情！”
契苾何力凝眉沉声道：“几天前，把守突利牙廷南面要塞的普陀帐下的一名名叫契苾贺的小队长，曾上报说有一支仆骨部的商队，从南面而来，他们自称是奉了仆骨部酋长之命，从太原运了一批大唐特产，以此献给大可汗！
契苾贺带人检查了商队的马车，见马车上装的全是丝绸、瓷器、铁器之类的货物，便下令放行。紧接着没过多久，草原上就出现了“颉利失德，引长生天震怒，七月之末，盛夏降霜”的预言，起初谁都不相信，但没想到昨天早上竟然真的降霜了，草原上的局势瞬间变得微妙了起来！
我后来问过仆骨部的酋长，他说他们部落近期从未派出过商队，也没有商队从外面回来，所以，我猜测契苾贺放走的那支商队，很有可能便是大唐派过来帮助突利的使臣，七月之末、盛夏降霜的预言就是那大唐使臣故意让突利的人放出来的，为的便是搅乱草原局势，让草原陷入更大的动乱，令大唐朝廷坐收渔翁之利，顺便也帮了一把突利！高！真的高啊！”
契苾何力最初听说草原将会在七月之末降下寒霜的预言，他便怀疑这条谣言肯定是出自于突利，料定突利是想借助这条谣言搅动草原局势，然后趁乱带着部众脱离包围、归顺大唐。
他甚至还猜测到突利很有可能已经和大唐朝廷取得了联系，要不然也不会突然上演这么一出。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有大唐朝廷的官员，秘密潜入了草原，并混进了处于重重包围之中的突利牙廷！
这还真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甚至契苾何力都有些佩服那人的胆气！
“这……？如果此事果真如此，那大唐朝廷真的太可怕了！”
闻言，姑臧继明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道。
“所以啊，草原内乱将起，我们契苾部若还跟着夷男与大唐为敌，实为不智之举，咱们得提前为部落想好退路！”
契苾何力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姑臧继明，沉声说道：“这些年草原内乱不止，契苾部又受颉利打压，部落中的勇士经常被颉利派去前线，短短两年多的时间，我契苾部的勇士已死伤过万，长此以往，咱们的这点家底就算没被颉利给消耗殆尽，也会在无休止的内乱当中给败光了！作为酋长，我得为族人们想好退路！”
……………………………………
第两千一百二十一章 誓言！
“……可汗！如今谣言也散播出去了，寒霜也降了，草原上的牧民们也都纷纷躁动、私下里对颉利议论纷纷，但其他部落的首领，怎么都没动静啊！尤其是包围咱们的十部联军，依然没有撤军迹象啊！”
突利牙廷，倪属拓和突利正在分析草原如今的形势，这时，倪属拓有些惆怅地说道。
话说昨天早上看到草原上白茫茫的一片白霜之后，他和突利高兴的差点要蹦起来，要不是时机不对，他们都想设宴犒赏三军、来一个不醉不归了！但他们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起初预想的局面并没有出现，草原上那些对颉利不满的部落没有趁机起兵发难，顶多就是部落里面的牧民因为天降寒霜的事情而对颉利议论纷纷罢了，真正有实质性动作的部落一个都没有！
这可把突利跟倪属拓给急坏了！
因为草原能不能因此生乱，可是直接关系着他们能不能逃出包围、顺利南下投奔大唐的啊！
所以两人的心境，从昨天早上的兴奋、到午后略微不安，再到今天，他们甚至有些着急了！
“……咄苾统治草原多年，麾下实力远非任何一个部落可比，再加上这些年他为了统一草原，不知覆灭了多少部落，手段极其残忍，草原各大部落现如今谁不忌惮于他？
虽然天降寒霜的预言实现令咄苾在草原上民心尽失，一些部落也因此而蠢蠢欲动，但一个或者几个部落的力量始终太过于渺小，在没有联合够足够的力量之前，那些部落的酋长们是不敢明着反抗咄苾的！”
突利目光阴郁地看了帐外一眼，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徐徐道。
他其实也一直在等待外面的人传来草原动乱的消息，但理智告诉他，事情的进展不可能那么快，因为颉利的实力实在是太强大了，那些部落的酋长们都不是傻子，不可能因为一个预言就直接跳起来要反抗颉利，那样与找死无异！
现在大伙儿都在等，等有人带头振臂一呼，那个时候，草原或许才会陷入真正的动乱！
“可汗的意思是，咱们还得继续等？”
倪属拓闻言，瞪了瞪眼，一脸焦急道。
突利淡淡道：“没错，眼下我们只能等！”
倪属拓急道：“可是，部落的勇士们撑不了多久了啊！咱们口粮，恐怕最多只能再支撑三日，三日之内，我们要是不能突出重围、并与南面草原外的唐军汇合，咱们这十几万人就算不被大可汗的人马杀死，也会饿死的！”
“只能支撑三日吗？”
闻听此言，突利的双手忍不住攥紧，他其实比谁都要着急，但着急有用吗？他手下的部众已经被十部联军、合计三十几万勇士给团团包围，他这时候就是困笼之兽，只能期待笼子外面的猎人们打起来，然后自己好趁机逃走！
他只能等！
纵使明知自己这边已经粮草不够，也只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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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一百二十二章
“靺鞨七部战力赫赫，草原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倪属将军更是草原上出了名的猛将，咄摩支怎敢欺负到您的头上~？”
突利营帐内，见倪属拓发怒，咄摩支连忙一脸“诚惶诚恐”地送上了一记马屁，道。
靺鞨族是突利的嫡系部队，而靺鞨族在整个草原部族之中，都称得上是实力强劲，靺鞨族初有数十部，后来逐渐发展为七大部。主要分布在粟末水和黑水一带，这七大部之中，又以粟末靺鞨和黑水靺鞨最强大！而倪属拓，正是靺鞨黑水部的酋长！
“哼！一群虚伪小人！”
倪属拓冷哼一声，看向咄摩支，一脸鄙夷道：“嘴上说不敢，现在却来此要挟小可汗，夷男若真想战，我靺鞨七部十万勇士就陪他战个痛快！”
被人指着鼻子骂，尤其是被一个败军之将，或者说是一个即将战败的将领指着鼻子骂，咄摩支的脸上多少有些不好看，但想到在来之前夷男交待他的任务，他只能暂时强行压下心中的怒气，微微皱起的眉头也很快舒展开来，他微微一笑道：
“呵！倪属将军这说的什么话？咄摩支此来，是带着我薛延陀部的友谊来的！这些年来大可汗仗着实力强横，在草原上横征暴敛，前一阵子又推行汉人官制，令草原各部落民怨沸腾，鉄勒十部之所以包围小可汗，那也是受了颉利的胁迫！
然而，不管怎么说，咱们共同的敌人都应该是颉利，而不是在此自相残杀！小可汗所部人马虽然精锐无比，个个悍不畏死，但你们被围困这么长时间，早已人困马乏、粮草也将消耗殆尽，我家酋长不忍残害同族，所以才想方设法为小可汗谋求生路！
最终经过多方游说，鉄勒十部所有酋长才同意冒险放小可汗所部离开草原，当然，这其中也有我们的一些私心，因为我们私自放小可汗离开，必然会因此而触怒颉利，接下来，颉利恐怕很快就会率兵攻打我们鉄勒十部，所以我们希望小可汗投奔大唐之后，能够尽快带领唐兵攻入草原，然后和我等一道，一同攻打颉利！”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眼看硬的不行，咄摩支便只好来软的，主要是倪属拓这个老家伙太刚了，他若是真将其给惹恼了，导致靺鞨七部跟薛延陀部不死不休，那乐子可就大了，回去了夷男还不扒了他的皮~？
另一方面，算算时间，其余铁勒九部的人，应该也快到了，等那些人一到，将各自部落的兵马一撤，他先前跟倪属拓和突利瞎掰扯的那一套可不就露馅儿了吗？到时候不仅突利会与薛延陀部结怨，其余铁勒九部，也会责怪薛延陀部暗中“夹带私货”！
没错，夷男派咄摩支提前过来逼迫突利以长生天的名义发誓以及交出独子留在薛延陀部当质子，这个就是“夹带私货”！夷男想要将突利是否会尽快引唐兵入草原的这个不确定性给彻底扼杀在摇篮，并且他还想将突利儿子的这张“牌”，握在自己的手上！
毕竟靺鞨七部的实力不容小觑，将来突利若真引唐兵入草原，其手中的力量以及麾下靺鞨七部的勇士，说不定会因为这张“牌”，而全部为他所用！
……………………………………
第两千一百二十三章 唐俭的判断！
营帐内，突利一脸紧张外加急切地看着唐俭的眼睛，那灼灼的目光，就好像是一个深情的男子在幽幽地注视着自己的爱人一样，咳咳，唐俭被看的都有点头皮发麻了！
其实并非突利拎不清轻重，能够以一人性命，换得整个部落十几万人的生存，突利自然是非常愿意的，但那个人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就有些犹豫了！
毕竟，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虽说他现在还不到三十岁，正是年富力强，就算没了这个儿子，以后还可以再生一个，反正只要逃到了大唐，凭借着他的地位，李二也会给他不少封赏，后面他依旧可以过着三妻四妾、锦衣玉食的生活。
但是，谁能保证他以后真的还能再生一个儿子呢？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可不像现代社会那样发达，无论是怀孕的几率还是新生儿顺利出生和健康成长的几率，都不是很高，在眼下没有第二个儿子“保底”的情况下，突利可不想拿自己唯一的儿子来冒险！
如果唐俭真有办法“救”下他的儿子，那突利甚至愿意将唐俭视为一辈子的“救命恩人”，救他儿子性命的恩人！
“咳咳！可汗你这是关心则乱啊！”
被突利盯得浑身都不自在的唐俭，连忙干咳一声，打破了空气之中的些许尴尬，随后他正色道：
“可汗不妨细想一下，如今这个关键时刻，夷男和其他铁勒部落既然一致决定要起兵对抗颉利，不仅说明了他们对于颉利早有不臣之心，而且还证明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这是打败颉利唯一的机会！如此重大的一个计划，可汗您认为铁勒诸部的酋长们会因为一个‘质子’而放弃或者改变计划吗？”
突利闻言，眸光一凛，他觉得唐俭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有些地方似乎又有些说不通，沉吟片刻后，他忍不住皱眉问道：“既如此，那夷男派咄摩支过来给本汗唱这么一出，岂不是多此一举？”
“不不不！”
唐俭摇了摇头，道：“如我所料不差的话，夷男此举更多的只是试探，若能成功地说服可汗遣质子入薛延陀部，他便相当于是收获了可汗您这么一个能够共同进退的忠诚盟友，将来薛延陀部在铁勒诸部中会因此而愈发势大，甚至是力压契苾部，一旦铁勒诸部这次反抗颉利的行动取得成功，夷男将会取代颉利，成为这片草原上新的主人！
若是可汗您不答应他，于他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铁勒诸部反抗颉利的计划照样能够顺利施行，唯一令他遗憾的是，他无法借用您的力量，达到称霸铁勒诸部乃至整个草原的目的！不过就此来看，此人野心不小，即便失去了这个机会，他以后也迟早会成为一方枭雄！”
“夷男此人，的确是颇具野心！”
突利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后他一脸忧心道：“可若是本汗不答应他们的要求，夷男会不会恼羞成怒、进而继续对我部动手？”
“一定不会！”
唐俭目光沉静，一脸肯定地说道：“唐某先前便说过，铁勒诸部共同抵抗颉利的计划，绝非出自夷男一人，也非夷男一人所能改变，从实力上来看，铁勒十部的实力本就远不如颉利，而可汗您麾下尚有十余万精锐之士，眼下草原局势微妙，无论哪一方的势力想与您硬磕，都至少得磕掉几颗牙！
所以，夷男若因为这点小事就跟可汗您过意不去、甚至刀兵相向，那在铁勒十部的眼中，他就是不顾全大局，其余铁勒部落的酋长们绝不会由他如此胡来！不过，以夷男的秉性，他恐怕也不会干这种糊涂事情，待会儿您随便找个借口回绝了咄摩支，给夷男一个台阶下，相信夷男不会揪着这件事情不放，牙廷附近的铁勒大军，应该也会很快散去！”
“嗯……”
突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尽管唐俭分析的十分有道理，但他心底仍旧有几分不安，毕竟眼下这是他以及他麾下十几万将士能够突围出去的唯一机会，他们为此可谓是静心筹谋，好不容易才等到了这么个结果，若是因为他的一番“私心”而彻底葬送掉，他一辈子都难以心安，可是他一想到他那最疼爱的儿子……又想到如今草原局势微妙，理论上来讲，夷男和其余铁勒诸部自然不会愚蠢到将兵力浪费在和他硬磕上……
内心迟疑、挣扎了许久之后，突利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目光坚定道：“莒国公慧目如炬，一眼就看出了夷男的奸计，本汗佩服，多谢莒国公为本汗指点迷津呐！本汗这就找个理由回绝了咄摩支！”
说罢，突利向唐俭郑重地抱拳一礼。
或许在唐俭初到草原之时，他对于唐俭这个文文弱弱的糟老头子的确抱有轻视之心，毕竟当时于他而言局势如同水火，他手下的人马随时都有可能被颉利给覆灭，他可不认为区区一个唐俭能够改变什么。
但时至今日，天降寒霜预言成真，草原民心惶惶、流言四起，铁勒诸部趁势起兵反抗颉利，这一切的一切，都因唐俭而起，原本一盘死棋，貌似已经完全被唐俭给盘活了，突利即便嘴上不说，心里对唐俭也逐渐敬重和佩服起来！
今日唐俭更是变相地救了他儿子一名，这一礼，突利认为唐俭完全当得起！
“使不得！使不得！”
唐俭连忙摆了摆手，错开身子，冲突利笑着道：“可汗客气了！等到了大唐之后，你我皆是朝中同僚，又何须这般客套？”
“同僚……”
突利闻言一怔，随即呵呵大笑起来，道：“呵呵！莒国公此言有理，离开草原之后，你我就算同僚了！等到了长安之后，什钵苾定要和莒国公好生喝上两杯~!”
不知不觉间，突利对唐俭的自称，已经由“本汗”，变成了自己的名字，这也说明了突利已经将唐俭视作朋友！
“呵呵！到时候一定不醉不归！”
唐俭呵呵一笑道。
突利心知咄摩支那边不能耽搁太久，于是便向唐俭告辞，快步来到中军大帐，刚到帐外，就听见账内传来咄摩支不耐烦的声音：“倪属将军，小可汗到底何时能给个答复？我家酋长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
“快了！快了！这么大的事情，可汗和世子肯定要好生商量一番，你着什么急？”
这是倪属拓的声音，他也有些不耐烦，因为在突利回来之前，类似的话，他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倪属拓本来就是个一点就炸的暴脾气，若是换做其他人这么催他，他早就一嘴巴子抽上去了，但眼前这人是咄摩支，是夷男的侄子，他若是把人给打了，夷男那老家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他们这些人能不能逃出草原可就难说了！
所以纵然心里十分不爽，但倪属拓一直都在强忍着，心里老难受了！
“不行！酋长限我一个时辰之内回部落复命，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我要去找小可汗当面问清楚，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他得立刻给我一个准信！”
帐内，咄摩支皱了皱眉，转身就欲向帐外走去。
主要是他真的急了，突利离开已经有将近一刻多钟了，算算时间，其他部落的人恐怕已经快要过来给周围的守军传达“撤军”命令了，到时候他就要“露馅”了！
虽说就算是“露馅”了，突利等人也不敢拿他怎么滴，但事情传扬出去，其他铁勒部落的酋长们肯定就会知道夷男这个计划，那时候他们可真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嗯？”
倪属拓眉头一皱，脚步微动，一个闪身直接挡在了咄摩支的身前，他沉声道：“咄摩支将军，这里是军营重地，可不是每个将士都认识你，你若随意走动，要是有人将你当成其他部落的抓起来，可就不好了！所以你最好还是在帐内等待可汗回来！”
突利走的时候跟他说过，要他好生招待咄摩支，倪属拓虽然不知道突利离开营帐后去找谁了，但突利话语中暗含的意思他还是能领会到的，那就是：坚决不能让咄摩支离开这中军大帐，至少在突利回来之前不能！
“倪属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倪属拓有拦住他的意思，咄摩支眼睛一眯，浑身散发出一丝危险的气息。论在草原上的威名，他虽然不如倪属拓，但真正动起手来，他可是一点都不虚，再说，他此来是代表的夷男，自然就更加没什么好怕的了！
“呵呵！咄摩支将军切莫动怒，倪属将军也没有恶意，咱们都是对颉利恨之入骨，理应是朋友，何必伤了和气！”
帐外，突利心知是时候进去了，最重要的是，这么一会儿时间，他已经想好了打发咄摩支和夷男的借口，于是他掀开帐帘，迈步走了进去，并对帐内快要和倪属拓打起来的咄摩支呵呵笑道。
“可汗！”
见到突利进来，倪属拓心头一震，不再管身旁的咄摩支，连忙转过身来抱拳行礼。
咄摩支也连忙迎了上来，道：“小可汗，您可终于回来了！不知您和贺逻鹘商量的结果如何？咄摩支还要尽快回部落复命，请您现在就给一个答复！”
“咳咳~！”
突利轻咳一声，一脸正色道：“咄摩支将军，真是不巧，贺逻鹘近日得了一种怪病，身体忽冷忽热，起初本汗以为他是偶感了风寒，但部落里多名巫医都没治好，方才本汗去贺逻鹘营帐内再次察看，恰好族中老巫医卓玛在给他诊治。
卓玛老巫医说贺逻鹘这很可能是得了寒热病，不仅会传染，而且只有中原那边的名医能治好。所以贺逻鹘恐怕不能前往你们部落了，还请咄摩支将会回去之后将情况向夷男酋长禀明，非是本汗不愿意，而是贺逻鹘的情况实在特殊，本汗不想给夷男兄添麻烦啊！”
“什么？贺逻鹘得了寒热病~？”
咄摩支性情耿直，闻言下意识地就后退了两步，想要跟突利这个寒热症的“密切接触者”保持一定的距离，但随即，他有些狐疑道：“可汗莫非是不想让贺逻鹘去我薛延陀部，故意编的借口吧~？我想见一见贺逻鹘，还请可汗准许！”
这家伙性情耿直不假，但却不意味着他是傻子，贺逻鹘在这个当口突然得了寒热病，只要是个人都会觉得蹊跷。
“咄摩支，你放肆！”
倪属拓这时牛眼一瞪，看向咄摩支怒声喝道。
虽然他也觉得突利的话很假，但他毕竟是突利的手下，得维护突利的威严！
而且，突利这番话算是表态了：贺逻鹘他是肯定不会交出去的！
果然，突利眼睛一眯，看向咄摩支冷声道：
“咄摩支将军，贺逻鹘现在身染重病，不便见客，而且为了你的安全，我看你还是不要去看他了！你的好意，本汗代他谢过！这里的情况，也请你向夷男酋长转达！
本汗接受铁勒诸部的善意，来日到了中原，本汗也愿意向大唐皇帝请命，率兵回草原帮助你们对抗颉利，草原的男儿说话从不食言，本汗一定说到做到，至于贺逻鹘，他身体实在不便，就不能去你薛延陀部做客了！”
突利一番话直接将咄摩支的路给堵死了，一时间，咄摩支竟无话可说，二人对视良久，咄摩支也明白突利心意已决，不管贺逻鹘是真病还是假病，突利是铁了心了不会让其去薛延陀部当人质，咄摩支有心发作，但想到夷男的交待，又想到如今草原的局势，而且他现在是在突利的地盘上，他纵然心里有气，也不敢过分发作，深吸一口气，咄摩支向突利抱了抱拳，道：
“好！很好！小可汗的话，咄摩支会转告我家酋长，后面我家酋长会如何决断，还请小可汗不要后悔今日所言！”
虽然心里明白突利拒绝了夷男后面啥事儿也没有，但为了面子，咄摩支还是将狠话撂在了这里。
说罢，他直接越过突利和倪属拓，朝帐外走去。
……………………………………
第两千一百二十四章 真情流露，撤军！
“……可汗，夷男那厮若是得知消息，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并率兵攻打我们~？”
突利牙廷，中军大帐内，咄摩支离开许久后，倪属拓面带忧色地向突利问道。
他自然知道突利方才跟咄摩支说的那些关于“贺逻鹘得了寒热病”的话都是骗人的，他昨天见到贺逻鹘，后者都还活蹦乱跳的呢，怎么会突然得了寒热病？
显然，突利是不想将自己的儿子交到薛延陀部的手里！
从个人情感上来讲，倪属拓自然也不希望把贺逻鹘交出去，那样即便是换来了鉄勒诸部的撤军，他也会觉得丢人；
不过相比于手底下十几万将士的性命，倪属拓觉得自己就算丢下人也没什么不好。
但这些仅仅是他的个人想法，如今突利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他自是无条件拥护，只是他仍旧会忍不住担心夷男得知消息后会打击报复。
“如今草原局势微妙，铁勒诸部既然敢选择联合起来抵抗颉利，便说明了草原上对于颉利不满的部落，愿意站出来的越来越多，这个时候，夷男纵然心有不甘，恐怕也不敢将兵力浪费在我们这里，要不然他还拿什么对抗颉利~？”
虽然心里没什么底，但突利仍旧肯定地回道。
他得给自己的部下底气。
“……可汗英明！”
倪属拓皱眉想了想，觉得夷男说的有道理，便俯身拍了一个马屁，道。
突利面色不为所动，他沉吟片刻，吩咐道：“倪属将军，你立刻吩咐下去，令各队将官清点人马、收拾辙重，随时准备开拔，另外，派一队人出去，注意牙廷四周各个方位兵马的动向，一旦有一个方位的兵马撤退，我们立刻从这个方位突围出去，离开草原！”
倪属拓闻言精神一震，他们困守在此已经将近半个月，经历过生死存亡，更经历过粮绝水尽，如今他们竟然要突围出去了，这令倪属拓忍不住有些恍然，这一切……还都是那个唐人带来的变化啊！
“……属下遵命！”
从恍然之中回过神来，倪属拓立刻抱拳领命，并转身走出了营帐。
………………………………
“……国公，恕属下多嘴，咱们这眼看着就要完成任务、离开草原回长安了，您为啥还要节外生枝啊！那夷男又不是什么善茬，突利这么回绝他，他万一改变主意、联合其他铁勒部落围剿咱们，咱们恐怕这辈子都回不去了啊！”
另一边，唐俭所在的营帐内，岳明虎从唐俭口中得知方才突利和唐俭所商议的事情后，一张脸顿时就成了苦瓜状，要不是唐俭身份、地位比他高，他很可能就直接一记老拳砸在了对方的脸上！
让你多管闲事！让你多管闲事！明明铁勒诸部都打算撤军了，明明这次来草原的任务都已经要圆满完成了，你却非要在这个时候“教唆”突利“戏耍”夷男，那夷男是好惹的吗？万一对方一怒之下改变主意、汇同其余鉄勒部落拼死围攻突利所部，他们这些人不就全玩儿完了吗？
“明虎，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
唐俭见岳明虎真的急了，也连忙收起了笑脸，随即一脸严肃道：
“经过此事，可以看出这夷男的确是个人物，不过你不用担心，铁勒诸部既然决定联合起来抵抗颉利，夷男就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浪费兵力围剿突利，再说，据老夫所知，如今铁勒诸部之中，势力最大的应该是契苾部，就算夷男一时被气昏了头，想做糊涂事，契苾部的酋长，也不会任由他胡来！”
“可要是万一呢？万一那夷男不按常理出牌，一怒之下倾尽所有攻打突利呢？”
岳明虎却根本不买账，主要是他觉得唐俭这么做完全是多此一举，夷男既然想要让突利交出贺逻鹘当质子，那边让突利交出去呗？干他们什么事情？只要夷男能说话算话、保证撤军，这笔交易就是非常划算的，唐俭完全没有必要横插一脚、“唆使”突利回绝夷男，这不是给他们逃离草原增加变数吗？
岳明虎这时情绪有些失控，他红着眼睛道：“俺家里还有六十岁的老父老母，俺寻思着这次任务完成后，多少也能挣些军功，正打算这次回长安后娶个媳妇儿让他们二老开心开心，若是再能有个一男半女，俺们老岳家也算是有后了，他们二老也不用整日为俺操心，可您……您这么一弄，万一铁勒诸部真因此改变主意，咱们谁都回不去了！”
不是谁都像唐俭这样拥有一颗大心脏，像岳明虎这些护送唐俭来草原的这些禁军，他们虽然都是军中的精锐，但是跟随唐俭来到这广袤无垠的草原之后，孤立无援的他们，每天都在经历着生死考验、无时不刻都在提心吊胆，心理素质不好的人，恐怕早就已经崩溃了！
他们能支撑到现在，完全是依靠着心中的信念，回家的信念！
而如今唐俭的一个看似多余的决定，很有可能将他们来之不易的回家机会给葬送掉，岳明虎如何不心痛~？
见岳明虎难得地真情流露，唐俭忍不住沉默了。
岳明虎出身于禁军，在此之前，他们之间其实并无交集，但这一路走来，几人跋山涉水、历经各种艰难险阻，甚至数次生死一线，唐俭和岳明虎等人的关系，已经渐渐失去了上下尊卑的界限，他们之间更加像是朋友！
不过在此之前，岳明虎对于唐俭的吩咐都是言听计从，从来不会提出异议，如今这般一反常态，实在是唐俭“教唆”突利回绝夷男的这个举动太冒险了，而且是拿他们所有人的性命在冒险！
若是在刚来草原的时候，唐俭这样冒险，岳明虎也不会说什么，因为那个时候他们的处境本就很恶劣，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但现在，他们明明已经将要迎来胜利的曙光，可唐俭却还要节外生枝，这就让岳明虎很难理解！
“明虎，老夫此举，确实有些冒险，而且也忽略了你们的感受，老夫深感歉意！”
沉默良久，唐俭重重地拍了拍岳明虎的肩膀，感慨道，但，随即他又话锋一转，道：“不过即便再来一次，老夫亦会如此选择！并非是老夫多此一举、节外生枝，而是夷男此人，野心勃勃，若真让他将突利的儿子留在薛延陀部，来日突利率部归降朝廷，岂不是相当于夷男在我大唐按插了一枚棋子？
这种情况，相信陛下也不愿意看到！我大唐是要进攻草原不假，但何时进攻、怎么进攻，只能由大唐自己说了算，大唐不能成为夷男除去颉利的刀，否则就算颉利倒了，夷男也会成为下一个颉利！于我大唐，将会后患无穷！”
深谋远虑，唐俭这才叫深谋远虑，他不仅是李二的臣子，更是李二的挚友，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接下这个九死一生的任务。作为挚友，他自然要为李二扫清一切障碍和隐患，所以他是不可能让夷男扣下贺逻鹘当人质要挟突利的！
因为很快突利就要成为大唐的人，夷男以贺逻鹘要挟突利，就是要挟大唐！这是唐俭万万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也就是看岳明虎因此而有些失态，要不然这些话，唐俭是肯定不会明着说出来的！
岳明虎闻言，不由身形一震，虽然唐俭说的这番话他没有完全听懂，但大概意思他还是听明白了的，他知道他误会唐俭了，唐俭先前的举动并非多此一举、节外生枝，而是大有深意！
“国公高瞻远瞩，是属下目光短浅、一时失态，还请国公治罪！”
岳明虎单膝跪地，一脸惭愧地向唐俭抱拳道。
他是军人，军人的使命就是保家卫国，只要唐俭先前的举动不是无的放矢，并且于大唐有利，就算会将他们置于险地，岳明虎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因为这是他们的使命！
他先前的失态之语，主要是没明白唐俭此举的深意，现在他既然知道了，心中自然也就没有怨言了！
“起来吧！这不怪你！”
唐俭俯身将岳明虎扶了起来，然后道：“怪老夫事先没有考虑到你们的感受！不过老夫若所料不差的话，即便夷男得知自己的计划没有得逞，突利牙廷附近的铁勒诸部兵马也很快会撤军！通知下去，让咱们的人准备准备，今日天黑之前，咱们应该可以动身离开草原了！”
见唐俭如此自信，岳明虎心里也不由安定了起来，他抱拳道：“是！国公！属下这就通知下去！那群兔崽子在草原待了这么就，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说罢，岳明虎便转身出了营帐。
………………………………
事实上，局势的变化，远比唐俭预料的要快得多。
咄摩支离开突利牙廷没多久，大概也就一刻多钟的样子，一小队骑兵从北面而来，为首之人虎背熊腰、虬髯满面，正是契苾何力的弟弟契苾沙门！
这一小队骑兵从突利牙廷的西侧南下，很快就来到了南面的一处驻军营地之中。
“二首领！”
“二首领来了！”
虽然契苾沙门在契苾何力那儿不是很受待见，最起码没有姑臧继明受契苾何力的待见，但在契苾部的底层军士之中，契苾沙门的威望还是很高的，主要是这家伙性子直、没什么架子，而且打仗的时候经常都是冲在最前面，这样的将领，自然会受到士兵的拥戴。所以契苾沙门一来，营地里那些手头无事的将士们都纷纷围了过来，并热情地打招呼道。
“吁~！”
契苾沙门勒住战马，然后熟练地翻身下马，他先是环顾了四周，然后冲身前一名军士问道：“你们的歌尔将军呢？”
契苾歌尔，是契苾部大将，亦是契苾何力手下最为得力的猛将之一。
“回二首领，歌尔将军巡视前线去了，算算时间，应该快回来了！您要不先去帐内歇会儿？”
听契苾沙门发问，那军士连忙回道。
“不了！你带我去找他~！”
契苾沙门摇了摇头，吩咐一句后，就又准备翻身上马。
恰在这时，营地北面传来一阵马蹄声，随即，营地里有军士呼喊道：“是歌尔将军回来了！”
契苾沙门闻言一愣，随即咧了咧嘴，大笑一句：“嘿！看来老子来的正是时候~！”
说罢，他大步朝着那群人走去。
“二首领，您怎么来了~？”
契苾歌尔是一名高高瘦瘦、下颌留着浓密胡须的中年男子，见契苾沙门前来，他连忙迎了上去，俯身行礼道。
“嘿！歌尔！咱们兄弟就别那么多礼了！”
契合沙门嘿嘿一笑，一只手掌直接搭在了契苾歌尔的肩膀上，随后他开口道：“歌尔，我来是传我大哥的命令的。”
契苾歌尔脸色一怔，他示意左右军士退下，然后忙问道：“不知酋长有何吩咐？”
契苾沙门道：“我大哥令你立刻召集这里的所有人马，撤回部落，不得有误！”
“什么？撤回所有人马？可是大可汗若是知道了……”
契苾歌尔闻言大惊，他可是知道几天前颉利给铁勒诸部的酋长们都下了死命令的，若是他们这边撤军了，回头颉利岂能饶了契苾部？
契苾沙门神秘一笑，凑到契苾歌尔跟前小声道：“大哥让你将人马撤回去，就是为了干翻颉利的！你放心，其他部落已经都说好了，今天都会撤军！趁颉利还没反应过来，咱们得将人马全部撤回去！”
“什么~？”
契苾歌尔闻言瞪大了眼睛，心头不由狂震，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变天了，草原要变天了！
“……好！属下这就召集将士们，撤回部落~！”
震惊半晌，契苾歌尔终于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向契苾沙门抱拳道。
与强大的颉利对抗，虽然胜负难料，但既然这是契苾何力的决定，他自然只有支持的份，再则说，铁勒诸部所有的牧民和军士，对于颉利都没有好感，如今能堂而皇之地与颉利一战，契苾歌尔心头不仅没有半分恐惧，反而还有一丝兴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