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巫山黄鸟
阴阳司不明就里,自己怎么就惹了驱魔大神不高兴了,他不回庙里还能去哪里。
他看钟馗一脸扫兴,倒好像十分不愿看到他一样。
不过阴阳司依旧规矩回道:“属下已经知会了各方土地、诸司鬼差,搜捕妖孽,不知神君还有何吩咐。”
阴阳司如此回答,倒令钟馗有些冷静了道:“无事。”
阴阳司往旁边一瞧,阿恶怀里抱着一个从未见过的男娃儿坐在一旁。
阴阳司暗想干嘛不去屋里站着,全坐在这里是怎么回事,这大冷天的,是在这里吹风吗?不过他可不敢说出来,走到阿恶旁。
阴阳司凑近看了看阿恶和大白抱着的孩子,长得倒还挺可爱的,他生前也有儿女,不免有些激起他“舐犊之情”,刚伸手想逗弄那娃儿一下。
结果那娃儿却十分害怕地将脸埋进了大白的白毛里。
他二人对视一眼,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元儿这是怎么了?
阿恶忙将元儿从他身上扒拉下来,扭过他的身子朝向阴阳司,说道:“元儿,这是原叔叔,你……”阿恶话还没说完,元儿又跟上次一样,扭开了头,而且好像十分害怕。
阴阳司有些尴尬地问道:“这娃儿怎么了?”阿恶倒也不清楚为什么元儿如此害怕,正在纳闷间,看了一眼阴阳司,恍然大悟,忙道:“你的脸,你的脸!”
林阳在一旁心中暗道一声“要死!”阴阳司这张脸看得久,他都已经看习惯,竟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了,看来他要好好回复一下自己的审美。
阴阳司此脸怪且不说,还呈怒喝威严之神态,民间也常以此等形象恫吓孩童,他如今的面孔似乎的确有些吓人,也是该变一变。
他忙用手一抹,那张黑白两面的可怖面孔便已换成了一张清秀俊俏的男子面容,眉目如水,温柔得很。
换了一张面容,倒的确颇有奇效,再看元儿也不像原来那么怕他了,气氛也转为融洽。
再说钟馗“苦等”柳含烟不来,左右无聊,便朝元儿他们走去,钟馗将元儿抱到自己怀中,见他们玩得开心,心绪倒稍微舒展了一些。
“神君,听说你欲将元儿留在身边。”阴阳司早已听林阳讲了始末,突然有些忧心地问道。
“我的确有此想法,怎么了?”钟馗回道。
阴阳司见他如此说法,面上不由得有些忧愁,这倒令钟馗有些奇怪了。
“自己是驱魔大神,乃是设于人界的官署。元儿虽身份未明,却可照孤魂野鬼论处,无官无职,如何可长久待在人间,此处常有阴间鬼差诸官来往,若是被他们发现形迹,只怕又是事端。”
钟馗眉头微蹙,想了一想,阴阳司所言倒也不无道理,孤魂野鬼无处可归,无处可去,难以投胎,此事由地府处理,虽不归他们管,但也有所涉及。元儿身份尴尬,若留在这里倒真是难事一桩。
林阳在一旁听他二人说话,他看得出来钟馗的确很喜欢这孩子,毕竟数百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枯燥日子确实难熬,为神之人本该默默承受这份孤寂与冷清,只是纵使为神,依旧是难抛七情六欲啊。林阳不禁自嘲,自己这是与他一样了吗?
“吾欲收养,其与五天童相伴。”
“是这样,神君此言是什么意思。”阴阳司有些不解道。
“你莫非想将元儿……”林阳似已看穿他的意图,突然出声道。
“神君是想让我们编个出身吗?”这时阴阳司却在一旁发声道。
“没错!你有困难吗?”钟馗一副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的样子看着他们,倒颇为盛气凌人。
林阳暗想您都这样了,有困难也得没困难啊,“倒没有,不过三个?”阴阳司数了数人头,好像有什么不对,“还有谁?”
“你,他,再加啊,本君身边就你们三个读书人,你们仨读那么多年书,今日本君给你们一个用文之地。”
林阳真是被他弄得又气又笑,“喂喂喂,难不成我们三个读了那么多年书,到头来竟是为了给你编故事吗?”
“难道不是吗?”钟馗一本正经地说道。
“给你们三天时间,编好了我看。”钟馗立刻发令道。
“是,驱魔大神。”林阳有些不情不愿地遵命道。
不过若是如此安分岂可算是林阳啊。他心中自有盘算,行啊,你既让我编,反正也是编,到时就莫怪我UU小说无情了。
林阳正在暗自谋划呢,突然钟馗又开口道:“记住,不许作践我,正常点,至少本君的形象不能有损。”
他自知阴阳司没这等胆子,不过林阳就难说了,为防自己被他玩弄,不得不特意出声提醒了一下。
如此一来无疑是泼了林阳一盆冷水,他面上有些不悦,不过也只能认下了,谁让他答应了呢。
此刻元儿犹抱着他的腿不肯松手,还好玩着呢,林阳也由他抱着。他们又等了一会儿,柳含烟依旧未到,倒是青雀先从后头出来了,“柳含烟还没到吗?”
众人摇了摇头,青雀不免忧心,元镇情形已开始有些压制不住了。不过着急也没有办法,还是先将其他事情办妥吧。
“我先把药材运过来吧,鲛月珠的事……暂放吧。”
药材之事,适才过来时,青雀已然言明,治这等病症,自不可用凡药,奇珍异草。
若是寻常找来,纵使仙家也难在半天寻齐。如此便只有一个地方可求了。天下百药,也唯有巫山八斋最齐,也只能求告青雀之母巫山黄鸟了。
只见青雀将香点上,看了看天,自怀中掏出一张纸来,放在香案之上,朝天拜了三拜,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诵什么。
他嘴中诵词未毕,忽然那纸晃晃悠悠自桌上飘起,猛地一下自燃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化作一缕青烟细细一条袅袅而上,没入夜空之中。
那纸烧尽之后,青雀又默诵了一会儿,忽然空中一声雀鸟长鸣,抬头只见昏暗之中三个青色鸟影抓着一包东西,在黑夜之中如翡翠耀眼闪烁。
那三只巨大青鸟径直自空中落下,落于庙中,六双夺目大翅扇动还掀起了些许风尘。
第一百四十六章青鸟
那三只巨大青鸟径直自空中落下,落于庙中,六双夺目大翅扇动还掀起了些许风尘。
钟馗与青雀见到那三只青鸟俱都奇怪,钟馗道:“怎么会是三青鸟前来。”
青雀悄声道:“我也不知道啊,那药方明明烧给母亲的,怎会……”
青雀还在跟钟馗商量之中,却听一声高亮女音突然响起,“小青雀,我们特为你的事而来,你怎也不来迎接,莫非在人间待久了,连礼数也忘了吗。”
一听这话,青雀浑身一激灵,连忙迎上前去,抬眼看去庙中哪还有什么青色巨鸟。
唯见三位天香国色的妙龄女子,身着青衣立于当中,她们三人背后正放着一个大包袱。
青雀朝她三人行了一礼道:“未曾想是三位姐姐前来,青雀有失远迎,还请姐姐们赎罪。”
见青雀赔罪,那三人中看着年纪最长的女子温柔道:“岂要你赔礼,都是自家姊妹,怎么便有这许多规矩了,三青故意作弄你,你倒也当真!”
那女子说完,又朝三人之中年纪最小的那个嗔怪道:“你呀,多大的人了,还如此顽皮,这么吓唬青雀,该是你向他赔个不是。”
那唤作三青的女娃却道:“姐姐这话说的不对,正因为自家姊妹,才可如此随意开个玩笑,若是旁人,我还懒得戏耍呢。”这声音正是刚才喊话的女子。
那年长的女子正欲再教训,却突然听钟馗发话道:“三青妹妹还是如以前一般伶牙俐齿啊!”
三青一见钟馗,喜不自胜,笑盈盈迎上前去,施礼道:“参见钟……”三青话未说完,那年纪居次的女子却忽然拽了拽三青的衣服,三青立马改口:“神君。”
“三青妹妹不必多礼,”钟馗又向另外二名女子行礼道:“一青姐姐,二青姐姐,许久不见了,一向可好?”
一青道:“我等在娘娘驾前伺候,居于瑶池那等仙境,自然安好,倒是你,只怕在外有诸般难处吧。”
钟馗笑笑道:“多谢姐姐挂怀,钟馗一切都好,为人间奔波乃是钟馗之幸。”
她三人与钟馗许久未见,自寒暄了一阵儿。
“三位姐姐怎会突然来此?”青雀得空插了个嘴。
二青道:“你焚香祝祷之时,黄鸟夫人正来拜望娘娘,娘娘已从柳含烟口中获知此间之事,夫人收到你所焚药方,知了前因后果。娘娘见她匆匆告辞,问了缘由,怕药材不及送至,特命我三人协助送来。”
“哦,原来如此。”
一青在旁道:“行了,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你先将药材带下去处理吧。”
青雀听了这话去拎那包袱,林阳见那包袱看着颇重,自去帮他,二人抬着药材往后面走去。
他二人搬着药材,元儿竟也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去了,见林阳抬那包袱,也伸着小手要帮忙,林阳怎能让他动手,忙将包袱举高,不让他碰着,元儿只得一边举高着手,一边随着他们走去。
待他二人走后,三青却突然开口问道:“钟哥哥,钟哥哥,刚才那位公子是何人,长得好生俊俏啊!”三青脸上满是兴奋,还泛起了两团红晕。
钟馗猛然敲了敲她的头,道:“怎么,小丫头,思春了?看上他了。”
钟馗如此一说,三青竟害羞起来,脸上烧得更是厉害,吞吞吐吐地说道:“钟哥哥莫要胡说,谁……谁看上他了,只……只是好奇而已。”言罢竟还躲到了二青身后。
钟馗见了,实在哭笑不得,没想到林阳这小子还有此等桃花运。
唉,什么世道。不过他还是不情不愿道:“他叫林阳,乃是泰山大帝一脉傲来国一国土地的奉先真君。”
林阳,林阳……真是个好听的名字,三青默念这“林阳”三字,心中莫明开心。
她还欲多问一些,却被一青厉声喝断,“好了,三青,咱们的事已了了,该回瑶池缴旨了。”这边三青虽是百般不愿,只是她家大姐的话,她素来不敢违逆。
“姐姐且慢。”一青正欲告辞,钟馗却突然止住了她。
“怎么了?”一青疑惑问道。
钟馗道:“钟馗斗胆一问,不知柳含烟是否去过瑶池。”
提起柳含烟,一青便知钟馗欲问何事,“你且放心,他已将鲛月珠借到,只是我等奉旨出来之时他还犹在昆仑古瑶池,我等脚程快,故此先到,想必他也快至了。”
听了一青此言,钟馗心中倒是宽慰不少,悬着的心总算可放下了。
一青三人急着回去,钟馗倒也不多留,目送她三人离去。
说来也巧,她三人前脚刚走,后脚一道紫光风驰电掣一般落进土地庙内,正是柳含烟回转。
钟馗盼着柳含烟那真是犹如久旱盼甘霖,如今这“甘霖”总算是来了,他心里真是百感交集啊!急急迎上,忙问:“鲛月珠呢?”
柳含烟生怕耽误了事,赶得颇急,马不停蹄四处奔忙,如今上气不接下气,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自怀中掏出一物。
那物刚拿出,顿时一片白芒闪烁,皓光四射,一时竟照亮了半边天空,与天上明月交相辉映,宛若一颗小小月亮。
“好,鲛月珠已至,事不宜迟,可以动手了。”钟馗一把接过珠子,招呼来楚江与石磊,道:“如今事已齐全,楚江,你自在外结阵吧,我会在内以降魔剑相应,希望能镇住崩岳锤余波。这次烦劳石殿司了。”
“不敢,举手之劳罢了。”钟馗刚才招呼他二人时多与楚江说话,倒未曾听石磊言语,此言一出,倒令钟馗有些震撼,这人说话气场十足,不急不躁,颇为稳重,不怒自威。
钟馗又与他二人说了几句,便忙着要去找青雀了,却忘了旁边还有一个喘不上气的人在候着呢。
刚刚柳含烟未及开口钟馗已经跑了,待他拼了一条残命,捂着肚子跑到钟馗面前,他竟又要跑,柳含烟没办法,索性由着身子往前倒去,正砸在钟馗身上。
钟馗见柳含烟累成这样,哪能放下,连忙将他扶正。
第一百四十七章七彩霞光
只见柳含烟一边喘着大气还一边要说话,“公……公……娘……娘……还……还有……马……马……”
钟馗一头雾水地听他说话,完全听不懂啊!
他见柳含烟快半死不活了,连忙将他扶到一旁,见他还要张嘴说话,忙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先休息,把气喘匀了再说。”
钟馗好心安抚,不过柳含烟今日不知怎么了,一个劲儿要开口,钟馗没办法只好严肃道:“若你再开口,我就封了你的嘴了。”果然听了此言,柳含烟倒是安分了。
见柳含烟不再多言,钟馗便又要再去找青雀。倒也是巧,他正要去找青雀,青雀倒正好出来了,林阳抱着元儿也跟在后头。
这煎药的诸般活计他早已准备妥当,王富曲虽是个粗人,可手把手教下来倒也正合适他做,如今只差这碾粉一步。
钟馗将东西交与青雀一看,他确认无误后,倒也不嗦,直接便让砸,这还是有些出乎钟馗意料的。
“等等,就这么砸了?”钟馗连忙止住,道:“装粉的器皿是否要准备?”
青雀却似毫不在意,道:“你看这是什么?”只见他手一抬,手中便已出现了一只药钵。那药钵置在他手中,质地看着不像瓷器倒似白玉。
玉质脆弱,本不适宜做药钵,不知此钵材质有何神效,那药钵上头还以金粉绘着四只展翅飞翔的黄鸟,首尾相接,环成一环。
“这是……”
青雀道:“此乃家母用以采集百药炼制的药王钵,凡是天下药属皆入此钵即时成药。鲛月珠粉也可以此收集。”
此钵倒是神奇,不过钟馗未曾见青雀用过,想必是夹杂在刚才那些东西带来的,药神的东西必然不差,他倒安心了。
如今有了盛装器皿,外头阵法已然启动,钟馗亦将法力打入地底与之呼应,那么这“万事俱备,只差一砸”了。
青雀左挑右拣,挑了个地方将鲛月珠放下,又令诸人退开,当中唯剩一个石磊,安置好众人后,青雀在外围号令一声“砸”,石磊听见,立刻抡起大锤重重砸下。
此锤果不愧天生地长一件无匹神器,轰隆一声地动,竟震的傲来一国震动。
东海之滨的水此刻也如被烧开了一样,剧烈地“沸腾”起来,荡起阵阵波澜。数万鱼虾受水波激荡,纷纷倒落湖中,“随波逐流”地无力漂浮。
东海之滨震荡,底下的龙宫宫自也受到冲击,宝宫霎时动荡不休,书卷珊瑚、奇珍异宝纷纷倒落,当即有倾颓之危,精怪修为尚浅,无法抵御震动,只得死死抱住宫中玉柱不松手。
龙宫传来轻叹道:“唉,可怜湖中鱼芥,虽无性命之虞,却有动荡之灾,居所难安。也罢,待我救他一救。”
说罢,龙宫中,便散出七彩霞光,一波一波晕荡而出,霞光所及之处,震动渐渐消弭,尽皆恢复平静。受龙宫法力影响,海水重归宁静,裂冰缓缓拼合,再度封闭月湖,只待春暖花开,破冰解封。
一切恢复如初,正在此时,却有一股霸道气劲自天上落下,两下一冲,龙宫中人连忙撤了法力,心中已有所感。“这股法力,她怎会来此……”
惊讶之际,傲来一处中的土地庙内,才刚刚历完一场浩劫,此时庙中一片狼藉,尘土飞扬,杂乱不堪,实在难以想象此处便是傲来寻常最热闹的新岳镇土地庙。
刚才崩岳锤一下,威力如此之大是他们几人未曾预料的,楚江所结之阵当下便破,外边既不成事。
虽然降魔剑乃是神物,钟馗亦非凡人,但这里自也不可济事,霎时大地隆动,飞沙走石。
众人皆被晃得难以自持,哪还有余力再施展法术,钟馗虽运动降魔剑之力,但也已无力回天。
危急之际,不知怎么,只听空中传来阵阵凤鸣,在寂静的夜空中颇为嘹亮。凤鸣不断。
忽来一派金光卷地,香氛四散,异香遍地,一扫烟尘土味,地动也当即停止。众人惊魂未定,也不知是何方高人相助。
倒是钟馗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不过地动即消,趁她们还没到,钟馗还是该处理下庙中之事。钟馗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脸,整了整衣冠,又将降魔剑收回。先去找了楚江石磊。
说来这回幸好青雀手快,把准时机将珠粉收回,不至白忙,时间紧迫他也不多话自去研药去了。这边钟馗先拜谢过了楚江与石磊等人,安排他们离开。
又去看了看其他人,阴阳司与柳含烟皆无恙,倒是元儿受惊不小,此刻死死抱着阿恶的脖子不放。
钟馗虽然挂心,可眼下麻烦事不少,只能先行放下,阿恶还算可靠,足可将元儿交给他。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放心去处理其他事情。
土地庙虽看似狼藉,但并未砸坏什么东西,小小收拾一下便可,倒算不得什么,对钟馗而言,真正的麻烦事却还在后头呢!
只见柳含烟踉踉跄跄地走到钟馗身旁道:“大哥……”
钟馗见他过来,立刻小声责问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她要来?”
柳含烟真是要大呼“冤枉”啊,委屈道:“我一直在跟您说啊,是您听不明白还让我闭嘴的。”
“你!”钟馗虽欲责怪,可柳含烟确实无错,他也只得无奈一叹。
他早该想到,依柳含烟个性一回来便该交还凤凰朝日,既是不给,必是有问题的,他怎么早没想到呢!
不过,如今人都已到了土地庙,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应付了,唉,真麻烦!想到这里,钟馗不由得又看了一眼元儿。
此时,傲来新岳上空忽然金光大作,霞光四射,现出一片祥云缓缓落下,祥云直落进庙中,竟现出两名华贵女子。
只一照面,钟馗脸色便差到了极点。阿恶见事有蹊跷,耐不住好奇,还是抱着元儿上前来凑个热闹。林阳也恢复过来上前观看来人。
只是刚刚上前便已瞥到钟馗那张比要死还要死的表情。阿恶倒觉奇怪他此刻忽然觉得钟馗有些打蔫,甚至有些……缩手缩脚跟个王八似得,是他的错觉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功德善行
“怎么了?”林阳见他这样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钟馗绷着张脸回道:“没事。”
林阳暗想顶着这么张脸还敢说没事!林阳想了想,想钟馗这样男人见到女人会害怕,会是这么一回事呢?
莫非……是这小子负了人家姑娘,如今打上门来了?
抱着这等想法,他又去细细看了那两个女子一样,以相貌论那俱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衣着华丽,大的那个成熟风韵,小的那个却是小巧可人。
莫说钟馗了,他也有些心动了。如此尤物,难怪!
正在钟馗踌躇之间,忽然威严一声高亮女音凭空响起,“钟馗,本宫在此,你如何不来拜见。”钟馗听了这话,立刻乖乖上前施了一礼,颇规矩地道了一声:“参见师傅。”
师傅!林阳听到钟馗如此称呼,心里咯噔一下,竟然是玄光金母大驾!
那可是北山神女玄光金母琼华仙子,当年一掌退魔界魍魉二帅,何等英雄,自己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回可是连林阳受了惊吓,阿恶和元儿一大一小两个连忙悄悄躲至一旁。
在场诸人,之中见过琼华的也唯有柳含烟与钟馗了。
阴阳司虽未曾见过琼华,不过钟馗既呼“师傅”,傻子也该明白眼前之人的身份。他连忙随柳含烟一同拜过,“参见玄母娘娘。”
柳含烟抬头又见到琼华身后之人,亦同拜过,“见过瑶姬殿下。”
却见琼华凤目轻转,扫过他二人道:“柳含烟苦劳了。”
柳含烟忙道:“小神不敢,金母娘娘与福明灵王之嘱托,小神岂敢懈怠,所为皆乃分内之事,何敢称劳。”
琼华又转向阴阳司,道:“可是阴阳司原随遇。”
阴阳司立刻回道:“小神惶恐。”
琼华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一扫,突然转向在角落里的林阳。
经过刚才那事他本不欲拜见,可还是被琼华看到了,没办法,他只得匆忙上前,却见琼华已然过来,琼华问道:“尊驾是……”
林阳立刻欠身回道:“小神傲来国土地,奉先真君林阳,参见金母娘娘。”
“哦?先生便是是奉先真君吗?”琼华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笑道:“果然气宇不凡。”
听了林阳因心里实在高兴,一时忘形,倒与金母攀谈起来,谈得还十分热络呢。
阿恶抱着元儿,一边轻轻抚慰,一边站着陪林阳与金母说话。
钟馗却在一旁冷着张脸,实在没劲,只有偶尔偷窥元儿几眼,这小家伙几番受了惊吓,也不知现在怎样,可不要再哭了。
可惜元儿搭在阿恶肩上,钟馗这边只看到了一个背影,倒更让他悬心了。一想到那娃儿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心疼。
琼华与林阳谈得十分投契,林阳虽傲了些,但十分正直,琼华可曾参与过神魔大战的,自是不同寻常女子,林阳与她年轻时脾性倒有些相似,日后必是钟馗的一大助力,她也十分看得起这个后辈。
她见林阳旁边阿恶抱着个孩子,二人十分十分亲昵,那娃儿看着也不似寻常之物。
有些像鬼,却有似有神力着身,倒是奇怪,便问道:“真君这是是哪家的娃儿,看着真可爱,可否让本宫看看。”
琼华此言一出,林阳与钟馗都吓了一跳,这故事可还没编好呢,如今便要交货了吗?又该怎么搪塞啊!
“这……”
林阳回罢偷偷看了一眼钟馗,结果他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林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想这时候你给老子撂挑子不干吗?没办法,只能靠他一个人了,他也倒是豁出去了。
林阳有些不好意思道:“既是娘娘相问,那小神就实不相瞒了,这是我新收与阿恶做伴的护法童子。”
林阳这话放出去,倒令在场诸人都怔了怔,钟馗是彻底愣了,自己儿子还没弄到手呢,却被他抢了。暗想这小子够可以啊,敢把这话放出来。
小神……小神欺瞒娘娘,还请娘娘赎罪。”说到这里,林阳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先将琼华吓了一跳。
只见林阳接着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其实,这娃儿本是孤魂野鬼,终日飘荡,无所依靠,常在土地祠附近晃悠,与小神渐有交情,日子久了,小神见他可怜既是发了恻隐之心,亦是有点小心思,故此便斗胆将他留于庙中,后索性让他做了护发童子,伴小神左右。”
“此事亦对大帝及玉帝有所隐瞒。小神知道这不合规矩,本不想泄露,只是与娘娘一见如故,又不敢哄骗娘娘,小神惶恐,但求娘娘降罪于奉先一人。
亦求娘娘成全,数年相处,也是难以割舍的情分,小神乞娘娘垂怜。”
林阳这一番话说出来倒真是有几分真情流露,钟馗看得那是目瞪口呆。这也可以,更要命的是他师傅竟还信了,也在那边泪眼婆娑,钟馗这回不得不佩服林阳的本事了。
不说琼华,瑶姬在一旁听完亦是颇为感动,在一旁道:“姨母,难得他们主仆情深。您素来慈善,就帮帮他们吧。”
有了瑶姬的撺掇,琼华更是亲自将林阳扶起,感动道:“规矩自是规矩,可不过死物一桩,这世上之事瞬息万变,又岂是规矩能概括的。”
你主仆情深,本宫又怎忍心拆散,只是你自己需多加注意,孤魂野鬼终究不容于三界,你只仔细防着鬼差便罢。”
“这娃儿再养几年若可立下一两件功劳,让泰山授个差事,长伴你身侧吧。”
琼华最后一句说出来,倒令林阳与钟馗眼中一闪,对呀,他们怎么没想到,若立了功德善行便可授鬼差职务,元儿虽不是新鬼,却可以此法留下他,钟馗暗想这回可真是要好好谢谢自己的师傅了,想了这么好一个法子解了他燃眉之急。
“可是有何为难之处?”
林阳见她如此问,忙道:“没有没有。”心中暗道怎么可能没有呢,你要是再给我几日,我自然就没有了,可如今……
第一百四十九章冥河,血海魔宫
林阳见她如此问,忙道:“没有没有。”心中暗道怎么可能没有呢,你要是再给我几日,我自然就没有了,可如今……
见琼华如此,林阳自是该千恩万谢。
拜谢过后,他又道:“这天色已晚,小神今日未曾回过土地神境中,怕有什么事情,便先行告辞了。”
林阳如今可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巴不得快些走。
他如此说,琼华自然应允,琼华与瑶姬二人又看了看元儿,可惜元儿此刻早已睡着。
不过虽然如此元儿的睡颜亦是十分可爱,琼华与瑶姬二人经一番逗弄,俱都十分喜爱这孩子。
瑶姬更是将玉帝所赠的长命锁直接给了元儿,琼华未曾带什么可送的礼物,便允诺下次精心准备了送来。
林阳再度拜谢后,又言告辞,这回琼华等人倒是直接目送着林阳带着阿恶和元儿离开。
静谧的夜色笼罩之下,一座恢宏大气的不朽宫殿,饱经沧桑地屹立在冥河阴土的土地上。月光洒下,在一片黑色之中照耀出它的不世光辉。
诚如它的名字血海魔宫,阿修罗三王住所。
前尘往事恍如昨日,随着地脉眠化,誓碑沉沦,再到三王的闭关,一切都标示着魔宫辉煌不再,徒留这一座偌大辉煌的空壳宫宇尘封在此十年、百年、千年……
千百年来,物是人非,众人习惯了将魔宫宫视作冥河的象征,却渐渐忘了“血海”的来历与故事,更忘了长埋地下永沉不醒的“血誓碑”。
今夜的无主废宫一如往常,如入定的老僧一般,沉陷不醒,显得古朴而深沉,却好似在不知不觉之间已了悟禅机,得道参悟。
废宫表面风平浪静,一如往常。而今夜的废宫深处却正恰恰相反,一场“风雨”不久便将至了。众人犹且不知此刻的废宫地穴早已满布暗潮汹涌,危机四伏。
在深宫地阙,血海魔宫宫下的一处巨大地穴之内,一块巨大的石碑静静矗立在地穴中央高台之上。
这石碑雕琢精细,那石料却是罕见,其色纯黑,还散着黑色光泽,看着坚硬非常,且那石碑十分高大,足有两三人之高。
如此巨大稀奇的石料也不知是从何处而来,可惜这石碑虽深在地底,却似乎些磨损,少了些凛然神气,不免有些黯然失色。
倒辜负了这等奇材。
如此奇材,碑上所书之字却是前所未见,奇异的文字如用血一般书成,衬着昏暗的黑底,显得有些可怕。
碑下之台,台分三层,四四方方,各自绘着不少奇异景象,看那最高层台面上分成两半各自绘着两幅截然不同的光景,其中一半绘着云雾缭绕之间。
一尊高大巍峨的尊神作帝王之象,端坐在高高的神座之上,其后散出万丈金光。
诸般神官围绕称臣,拜服在神王脚下,云丛之间仙子神老往来其间,奇禽异兽穿梭其中。
一派宁静祥和之景。
而另一半所描绘的景象则是金银遍地,珠宝满阶,一座以金砖砌成的辉煌宫殿之中。
珍珠玛瑙等等各类奇珍异宝铺散各处,在一片珍宝之中,却是一个个赤身**的的魔头游走其间。
眼神四扫,似是在检点巡逻,这些魔头或作精致的美女美男之人象,或显兽形,披毛带爪的、青面獠牙的、背生肉翅的等等等等。
而在图画正中一个面容安详的男子斜靠在一张以骷髅堆砌而成的王座之上。那男子,唯有一头极长乌黑长发,遮天蔽日。
四周景色虽然可怖,但那男子却宛如一股清流,只看他一眼便觉得心神安宁。
但见那男子慈目低垂,面上微微含笑,静静地注视着脚下来来往往的各类魔头。
那目光如父之安和、母之慈爱。
骷髅王座四周又绘有四名罩着黑色斗篷的神秘人满身邪气,皆围绕王座,似在朝王座上的男人虔诚行礼。
再看高台下两层一圈则绘着一群凡人。
其中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皆做祈祷之状,一个个无不虔诚祈祷。
那高台外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水槽,好似做积水只用,不过似是许久没有通过活水了。
此刻里头积满了灰尘。
那巨大水槽上各有三个小口,乃是起引水之用,三个小口正引着大槽外地面之上所划出的无数细槽。
地穴地面上似乎用什么细物划出了一条条细槽,那无数线条不断交织环绕,最后竟描出一幅如大眼形状的奇特图腾。
此刻那大眼图腾外围有三人隐于昏暗之中,静默端坐,宛如一座千年不朽的石像,毫无生息。
如非四周剧烈波动的灵子尚说明眼前之人还是活物,恐怕真要误以为这里藏着三具鲜活的尸体。
细看那三人其中一个身着王服,面容刚毅,长着一副凌厉的剑眉,那人表情严肃非常,虽不至不怒而威,却也令人不敢随意亵渎。
另一个男子,生得眉目精致,白白嫩嫩的一个小伙子,媚如女子,却浑身散发着一股邪气,让人无端感到害怕。
那男子手中执一柄孔雀白羽扇,身披一件狐裘,通体雪白,头上竟还生着一双毛茸茸的白耳,不时抖动。
最后一人是三人中唯一一个女子,虽是女子,可她的气势却丝毫不逊那两名男子,只见那女子身披金甲,威风凛凛,旁边地上插着一口锋芒骇人的金剑,更是神圣不可侵犯。
他三人不知为何静静坐在地上,不发一语,只兀自向当中石碑运功作法,此三人却也非是别人,正是昔年血海魔宫之主。
三人各自坐定朝石碑运功,那石碑却依旧毫无反应,三人面上倒都不见丝毫恼色。
寂静之中,猛然,一阵剧烈地动自地底袭来,三人未及反应,地穴早已开始隆动不已,一时之间地动山摇,烟尘翻飞,空气中满是泥土的味道。
三人见状,心下俱是一惊,只是如今是关键时刻,却是不可动弹,只一人稍稍分心,或功力稍减,不仅血誓碑不知是否还有复苏的可能,连他三人都有受创之可能。
故此他三人面上俱都波澜不惊,只得依旧一动不动,默默运功,一丝一毫也不敢有所紊乱,心内却也难免急躁了。
第一百五十章地藏王
他三人虽是静若处子,那地动却是动如疯兔。
难以停止,一波又一波的剧烈震动不停朝三人袭来,也不停冲击着地穴。
即便如此,三人却也是不敢动作,生怕出了什么意外,功亏一篑,只得随着震荡左摇右摆。
可这地动越来越强烈,直闹得地穴亦不堪重负,石块泥块纷纷从天花板和墙壁上刷刷地脱落下来,好似随时有倾颓之危。
眼见一块块沙石噗嗤噗嗤从头顶上落下,砸在阿须罗的身上之上,阿须罗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他可是最好干净的,让他在这破地方安坐了数千年已是他的极限了,如今还来这么一出,实在是……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身皮毛沾染灰尘,变得灰扑扑的,心内像是被什么东西在挠一样,可是难受!
忍耐!忍耐!如今还不到时候,忍耐!忍耐!忍……好疼!
阿须罗头上忽感一阵疼痛,他亲眼看着一大块泥沙砸到他毛茸茸的耳朵上,然后滑落到了自己的左肩,留下一大块黑乎乎的印记。
他再也无法忍耐了,在这破地方困了近万年,到现在还有这么一出,简直气死他了!可是忍不了了!
只见阿须罗满怀怒气,腾身而起,掐指念诀,手中雀白羽扇奋力一扇,顿时,满室尘霾一扫而空。
紧接着只见他身子一摇身后九条蝎子尾巴齐出,三尾托顶,三尾插地,三尾沿壁缚锁,地穴立时止了摇动。
又立时运功,将功力纳至入地三尾之上,传入血誓碑内。
阿须罗见地动停止脸上自是得意。他虽高兴,却有人满脸的不高兴。
那边阿莫罗可是颇为不满,适才阿须罗忽然收手,一时失衡。
他与阿苏罗反应不及,那血誓碑竟现出一条裂痕来,碑体受损,内中尘封的灵力反应更甚,冲溢而出!
这一下可险些碑毁人亡,幸好他二人运功平衡三股庞大灵力,这边阿须罗也及时重新纳功,才不至如此。
阿莫罗此番可自是愠怒了,不过阿须罗可素来不管这位好哥哥,如今哪还顾得了他的感受。
阿莫罗见他如此稍熄怒火,只得兀自摇头,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说起这阿须罗王,身世可是非凡,若说其根源,却乃血海幽洞出身,后更成阴土大魔,他这九尾运使起来均有千钧之重,护定此地自是无碍。
不过如今安定下来阿莫罗王却是心中纳闷,此地阴土乃阴界地脉十三地结之一,地结虽已休眠,却依旧有庞大灵力,此处又深埋地底,这是何等物件可撼动。
他转头看了眼毫无反应的血誓碑,眉头又蹙了起来,已数千年了,血誓碑依旧沉眠,地脉不通。
对冥河阴土来说终究是个隐患,不知他三人还要困在这里多久,这些年为使血誓碑回复生机。
他三人已损耗大半功力,如今在地府也不知能打得过几人。若再这样下去……
阿莫罗想了想,再过几日,若再无可解之法,便只有那样一搏了!
阿莫罗这头正犯忧愁,那边阿须罗却突然出事了。
且说阿须罗定了地穴,他素来心高气傲,行事放荡不羁,如今见这地动轻而易举便被自己定了下来,不免有些大意了,冷不防间一股火气突然自地底直窜而来,阿须罗插入地底的三尾首当其冲,立刻受到焚灼。
“啊!”,只听阿须罗一声凄厉惨叫,阿莫罗与阿苏罗都被吓了一跳。
阿须罗三尾受火气灼烧,他慌忙抽出三尾,只一会儿,三尾早已被烧得焦黑,血肉全都黏在了一起。
这火气极热,其中竟更是烧进了不少泥土沙石融在皮肉之中。
阿须罗三尾刚刚抽出,地穴失了束缚,立刻便又开始晃动起来。
不止如此,血誓碑失了阿须罗灵力加持,又遭莫名力量一波一波不停冲击,三力失衡,亦再度出现异状。
阿莫罗、阿苏罗连忙各自调理索施于碑上的功力。
只是如今二人己身施加于碑上功力与血誓碑自行反应冲出的地脉之力,已失平衡,要再度维持,则是难上加难。
阿莫罗二人可算是彻底被此碑绊住,动不了一分一毫。
阿须罗重伤也是难再助他们。地穴此刻也渐现崩毁之态,阿莫罗心知若镇不住,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纵是火力灼烧地厉害,他也不敢懈怠,只得忍着剧烈疼痛,意欲勉力支撑。
先以六尾稳住地穴,再与阿莫罗二人制衡血誓碑。
但他终究不如从前,不多时六尾便已开始失力,失了六尾约束,地穴便又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阿须罗一时失力,身子不由自主往下坠去。哼!这回倒是狼狈,这一摔下去,必是满身尘土了!
阿须罗心中暗苦。
阿须罗,抬出手来,在空中,以指作印,满满绘画,只见阿须罗指尖所划之处,现出道道金光,金光之内竟还掺着淡淡血迹。
二者交融,一竖一横自成图画,图象成时,只见阿须罗再度运功,豁力将此印打向血誓碑。
只见那法印重重烙下,顿时,血誓碑竟止了躁动,原先灵力四溢,四处冲击的情形亦得缓解。
阿莫罗倒还是首次见阿须罗施展如此奇异法术,连他也看不出此法奥妙,真是神奇!
不过不管怎样,血誓碑总是暂时安定下来了。
这下阿莫罗可来了精神,刚才的疲态也突然一扫而空了。
阿须罗的事尚在其次,他刚才所行乃是凶险之招,血誓碑内部结构复杂。
其灵力起源乃是冥河之祖之血内含至上之力,久而久之,竟自生调和,冥河阴土为地脉十三结之力,地脉之力最盛。冥血之力与此间地脉之力互相牵引,二股力量再难分割。
当年地藏王便是利用这一点,施诡计使血誓碑沉眠,渐渐影响地脉活动,使二者就此陷入永眠,从而免去血誓碑之威胁,掀起魔佛大战。
三王之中,阿苏罗出身冥河,阿须罗出身血海,唯有阿莫罗本为凡人化魔,其灵力承自于天,又经他多年修炼而成,昔日人皇曾各赠他三道法印有无穷妙用。
阿莫罗适才所用,乃是巢氏所留之印,可直冲地结深处,可护住地脉,纵地力四处蹿腾,也可保地脉不损。
第一百五十一章巢氏灵针
但血誓碑此刻雄力爆出,难再压抑,地力亦随之十分放肆。
该如何处置,阿莫罗心内清楚,相信阿苏罗见他施展法印,应该明白怎么做。
这法子是当年立碑之时,十二阿修罗王随冥祖潜修时所传,两件法宝另有一针传于阿苏罗,此针入地,可牵制调和地力及血河碑三王之力。
一宝既出,另一宝也必然需使用,此法凶险之极,非万不得已不可轻用。发针之时,入针之地仍需考量,此刻唯有小心处置,敛神以待,等待一个机会。
阿莫罗心内想了许多,与阿苏罗照了一眼,对方心中已然有数。
阿莫罗心下稍宽。
二人却同时有所察觉了,只见阿须罗面上一冷。
阿须罗一条蝎子尾猛地崩直凌厉出击,往空中一劈,便已破了一道朝他们袭来的红色气劲。
阿须罗刚破一道红气,还未待他得意,不知何处接二连三发出无数气劲自洞中四面八方袭来。
阿苏罗早与阿莫罗有所筹谋,按当年所谋划,她凭空取出一枚细针往空中一抛,手捻法诀。
那针抛在空中之后,又如空中流星,一瞬之间,只见银芒一动,便没入了地下。
修罗灵针入地,震动登时便停止了。
阿莫罗便知此法生效,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欣喜,只是欣喜之余他也知,此间地力已几乎全部震荡而出,只是有二宝压制,暂时未冲出地底。
血碑亦是同样,两股力量皆是在地灵针牵引之下,在碑中及地脉流动。
然而一但此针有任何意外,这两股力量便会立即冲出,到那时怕是……
但即便如此阿莫罗心中总是抱着一丝侥幸,毕竟无人知道此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莫罗为十三地结之事虽在当年已是闹得众人皆知,但三王坐镇,纵使如今阎君亲至犹不能轻易取之。
何况他尚有时间上报天界,亦有时间寻出重新压制这二股上古之力的方法……
只是,天终不遂人愿,隐患由此而始,最后却还是因的修罗地灵针之故闹得地脉崩毁……
阿须罗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纵在如此情形,他这边倒也是不慌不忙,只见六条黝黑的蝎子尾,在空中起舞,灵动飘忽,收放自如。
看似杂乱无章地在空中晃动,却是尾尾正中,将那无数气劲一一化掉。
阿莫罗见阿苏罗已动作,如今只消有人消去血誓碑接下来的攻势便可,既有阿须罗出手,他便由他了。
阿须罗破了无数气劲,身子更是乏得厉害,阿须罗不知他二人之筹谋,只知一通乱打。
如今这副情形,他岂会放过这机会,立刻便又纠缠起了阿莫罗。
不过气劲虽破,可这洞内依旧是危机四伏,何况地动虽然停止,却余震不断,不多时阿须罗便又感异动。
“啧!”
阿须罗心中实在不爽,索性一招制敌,六尾锋头立刻一转,直指地穴正中血誓碑而去,六尾攀附而上直接便将血誓碑裹在当中。
阿须罗虽然鲁莽,但也未至不智,他亦留意着血誓碑变化,不敢松懈。
他三人待了一会儿却都未见什么反应,若照寻常,阿须罗这暴脾气只怕要跳起来。
“来了!”恰在这时,阿须罗忽然感觉誓碑之上有一股热气升腾,与此同时六尾缝隙之间还渗出缕缕红光。
这副景象,誓碑之力经地灵针调和,表面上已重新恢复到往日光景,竟显出复苏之象。
只见誓碑之上猛然红光大作,耀地满室通红,誓碑之上那血红的奇异文字突然开始飘离誓碑,自直直透过六尾。
四散游走,却始终不离誓碑太远。
与此同时,阵阵诡异吟唱也在洞中想起,摄人心魄,动荡神魂,纵然如三王之流也难以自持。
见此情形,三王唯有各施手段,先把持自身。阿莫罗头顶忽现一轮硕大明月,散出圣洁皓光,于血色红光分庭抗礼,竟能成分庭抗礼之势。
红白二光一时相抗不下。阿莫罗功力不足,开始尚有余力,渐渐便有些力有未逮了。
阿须罗见他情势艰苦。他轻轻一笑,将手中羽扇一抬,只闻一声高亢雀鸣,便见一只体型巨大的白色孔雀傲然立于他二人面前。
那孔雀神态自若,一股傲视天下的雄霸之气自每一寸雀羽中散出。
那红光势强,直直朝他们扑来,那孔雀看准时机忽然长鸣一声,背后巨大雀屏缓缓张开,洒下一片洁白圣光,竟令那红光不可再越雷池一步。
阿须罗这回倒是给了阿莫罗一个惊喜,阿莫罗倒是第一次见他用这等法术,此术如此神圣正气,那幻化出来的孔雀,神气非常,又有王者之姿,实在不像他一个大魔头该用的招数。
孔雀?可他明明是血海幽洞同蝎子……
他忽然有了一些想法,莫非机窍还是在那柄孔雀白羽扇上。
孔雀圣光将邪异红光暂且压住,那孔雀又忽然高声一鸣,身后雀屏再张,圣光再次强势压下。
竟将那红光缓缓压回誓碑之内,那些散逸飘忽的文字,也受到压迫,慢慢回拢到誓碑之上。
待到最后,诸字归位,魔音异唱亦随之潜消,只剩一层淡淡红光笼在血誓碑上,显得诡异迷幻。
又待了一会儿,忽然有流水之音凭空出现,封闭的地穴之中也开始弥漫开一股血腥之味。
三王此刻都提起精神静静地观察着誓碑的变化,只见誓碑顶部此刻竟开始无端流出殷红的鲜血来了。
开始不过小股缓缓淌下,渐渐地,那血水便开始喷涌而出,迅速将整座誓碑涂成一片血红。
血水自碑上淌下,染满高台,一阶一阶往下流去。流到水槽处时,正与无故自那槽中涌出的血水相合,汇流入了一处。
说来也奇怪,那槽中原来满积泥沙,塞地满满当当,此刻却如融在那血水中一样消失地无影无踪了,而且两处血水合流,竟是一点也未从那槽中溢出,真是古怪!
水槽不多时便已盈满了鲜血,血水自槽上那三个小口缓缓流出,顺着地上细槽的轨迹描出一只血红的大眼,一股诡秘阴邪之感跃然而出。
“等了这么多年,这破碑总算是恢复。”阿须罗看到这副景象,立刻兴奋地说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碧云仙子转世身元儿
“等了这么多年,这破碑总算是恢复。”阿须罗看到这副景象,立刻兴奋地说道。
经这么一遭,阿须罗自身不免显得显得狼狈,头发乱了,衣服上也满是灰尘,不过这回阿须罗倒是突然变得“不拘小节”。
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只见他轻摇羽扇,缓步走向血誓碑,只见阿须罗面上带笑,神情自若,突然,电光火石之间,阿须罗抬手一掌便朝血誓碑打去。
掌风强劲雄霸,只是排山倒海之势刚一靠近血誓碑却突然变得绵软无力,下一刻便如泥牛入海,消散无踪。
阿须罗对此倒不是十分惊奇,不但未曾恼火,反而面露喜色,看这样子血誓碑已然无碍,他们总算不用再守在这里了。
他举起了那三条烧得焦黑的尾巴,这地脉之力着实厉害,阿须罗九尾非比寻常,竟能烧成这幅样子,也是厉害,阿须罗三条尾巴如今晾了晾未及时医治,虽不太疼了,却是面目全非,散出阵阵恶臭。
一个清冷的女声却响了起来,“有伤就去找大夫敷药治伤。”阿苏罗恶语相向,脸上倒像满是厌恶,她捂了捂鼻子,道:“这里味道真臭,我待不下去了,先走了。”
说罢,阿苏罗转身便走,她走了两步,突然定了定,往后扔了一样东西。阿须罗羽扇轻摇将那东西定在空中,却是一瓶药膏。
阿莫罗看了看,笑道:“老二还是和以前一样,刀子嘴豆腐心,她虽看不惯你,终究是把你当自己人的,你莫放在心上。”
阿须罗暗笑,若他放在心上,只怕这阿莫罗早就被他与阿苏罗掀翻天了吧。
阿苏罗为人刚正不阿,眼里素来揉不得沙子,脾气倒与他有些像呢!
刚奉旨来至阿莫罗时,他二人也互相看不惯。不过或许是所谓的“英雄惜英雄”吧,阿须罗与阿苏罗竟如此小打小闹相安无事地过了数千年,实在奇妙!
土地祠内,林阳和阿恶难得一脸疲倦地瘫坐在地上,看着散落一地的布老虎,还有窝在其中的那个元儿。
林阳这回真是不得不佩服小孩子的玩心,更见识了一个有着无穷精力、不知疲累的“鬼孩子”有多么可怕。
昨夜玄光金母、瑶姬公主突然驾临,吓得他也顾不了许多,如今还心有余悸。他只得随意糊弄一阵之后,立马拐了这孩子匆匆而回。
他和阿恶带着元儿赶回来后,看他无端都快哭出来了,阿恶索性便将他那些珍藏许久的布老虎全拿出来,也足够打发这孩子了吧。
近百只布老虎,一口口仙气吹过去,可当真累坏他了。不过效用明显,元儿当真欢喜,陪着那些布老虎戏耍了一晚上,也还未觉腻,倒是正在兴头上。
只是昨夜阵阵孩童笑声自空无一人的柳君祠传出,怕是又要有什么诡异夜谈在城中流传开来了。
好似还吓跑了一个打更的。不过昨夜在凡人眼中本就怪事不断,倒也不差这一桩。
石磊那一锤自不用说,金母驾临傲来,阵仗不小,恐也会惊扰凡尘。
而更令他在意的一桩怪事乃是昨夜他与元儿回来时,在外忽见傲来皇宫方向地下阴土乍现红光冲霄,倒是让他意外。
他问过阿恶,阿恶不过耳闻一些传说,死后成神也未对傲来国皇宫之下阴土之事多有什么了解,此番现出异象,倒是引起他的注意了。
这边送走金母之后钟馗沉默不语,一旁的柳含烟忍不住出声道:“大哥既然元儿是碧云仙子的转世之身,妖孽已经伏诛,为何不将碧云珠交还和通知西海碧莹二公主。”
我原想渡元儿得道还她赠珠之情,不料她的转世之身是傲来国灵脉,除非奉先让出傲来国土地真君神位否则碧玉仙子无法成道。依照西海碧莹二公主的性子必定会将奉先打落神位,抽出神印交于碧云仙子,故此我才将此事瞒下。
三人无言一夜。
东海边的郡望拂过微湿的风,像是浸了鲛人的泪水。货卖珠贝的渔人歇到茶寮的泛黄竹棚里,谈论蜃气凝结的五彩海市。
即使是龙宫王室的海市也只得五彩。真正能泛发七彩的除了少数大神外,便是那瑶池出身的……
茶寮中的女子随手就帮老渔人提起沉重的泥筐。
忽而,那女子又举了举手里酒盅,抬眼对他似笑非笑:“这岭南的泉水比天宫的玉液如何?”那一袭黄衣萧杀如秋、亦淡雅如菊。
忽而,似乎又不是在东海边。换作了漫天的飞花,如上天降来瑞兆。有身影独立,双剑黄练急袭来势如蛟龙。
她声音啭如莺语:“想从我手里拿东西?”话语却决烈骇俗:“除非我死!”
忽而,又换了清静的林间屋室,他重伤在床。她只围着一方灶台,不避讳柴灰炊烟。
人间火食的香味渐起,她动作利索地烧菜摆桌。
她向来是最吃得苦的。他出现这么个念头。不由心悸,蓦地睁开了眼。
白色的薄被滑落。香鼎里的烟气袅袅,窗外隐隐有枝头海棠倚坠,原来是在他自己的寝宫里。
屋外的苍微童子听到动静,忙跑进来问:“大太子,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李金吒略挥了挥手,道:“不过是梦魇了。”
苍微童子是金吒座下很得宠的一个,不经通报就进屋也无事。
此时,苍微童子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接下来的话。
前阵,七仙居的众人并食神都来看访过金吒。唯有三公主,隔了阵才派她座下的素然童子送礼过来。当时金吒眼也不抬,冷冷道:“她这是不愿来见我,才叫素然童儿你来?”
这些仙童都是小孩儿,哪懂大仙们心里那许多的弯弯绕绕。素然童子见大太子冷着脸,忙告辞了去,没说句有用的。
苍微童子猜到金吒自那后心情不好。此时,犹豫了才说:“蟠桃会还有半个时辰就开始。三太子一直在外等,想是与太子同去。”
金吒遂左手捻诀,一片金光散开罩住他的整个沧玄阙。他对苍微童子道:“沧玄阙施了结界。你也不用去应付灵珠子了。时辰到了他自己会去瑶池。”
西王母作东家的蟠桃会,早早就有她一众女儿徒弟来帮事。此时瑶池中很是热闹。
几十年前,凡间汉江边有不少精怪,冒充水神迷惑男子。玉帝命王母的徒弟许飞琼去了汉江,封为“汉水江妃”。
不料许飞琼一心只想待在王母身边,王母也不愿分离。许飞琼自剿除作乱的妖怪后,便向天庭请辞汉水江妃这水神之职。
第一百五十三章欢天喜地七仙女
许飞琼在汉江时,有想入非非的男人常在她的水神庙周围盘桓,妄想与仙女相会,更使许飞琼恶心。
这次蟠桃会,玉帝终于卸了她这汉水江妃之职。许飞琼一袭白纱碧衣,清气浩缈,飞仙髻上缀着点翠琅钿。瑶池中来了宝盖羽幢之车接她。驾车的男子俊容神清,亦是王母的徒弟,许飞琼的师弟王远。
王远驾车至了汉江,便问许师姐可有受委屈。许飞琼更是半点不想呆在汉江了。
迎接许飞琼回瑶池,许多亲近的仙神都亲亲热热地赶来。
年纪轻的仙女们凑到一块时,叽叽喳喳的。自天规改后,也有不少年小的仙女红着脸私语有些风头上的人。
踏在美玉雕刻的长廊上。梁柱都染上祥瑞彩光,九重池水滔滔景象万千,盈着光点的花朵开开合合。无数奇鸟神兽飞舞盘旋,叫人痴醉的八会之乐传满整个瑶池。
蟠桃盛会,无数华丽人物美景中,男子白衣素淡竟无一纹饰,十分隐蔽不显。但注目去,那人容颜生得非常好,清操姿容下,身周所有繁华也为他而退散尽。他行走间右侧广袖空荡无一物。这个男子原来并无右臂。
“那位是?”年小的神仙们忍不住望着他窃问。
“是金吒大太子啊。”玉清上宫主安法婴答道。她也为师父西王母之会早至,此时见到金吒,便迎了过来。
这位禁地护法向来是如此作风,也难怪有晚辈询问。不过他这样的仪貌,哪能不叫人多看呢。安法婴想。
“上宫主。”金吒对安法婴微微点头,道:“倒是未见飞琼仙子。”
安法婴道:“许师姐早回来了。现在后殿与师父叙旧,尚未出来罢了”
金吒道:“既是上宫主在此,就将我的贺礼顺道带给飞琼仙子吧。”
安法婴与金吒几句言谈中,却见他半字也不曾提到别的。她张张口,还欲说什么,却见金吒已坐了下来。他侧目自取盏倒起酒来,竟是不再开口。
他就不说一点关于三公主的吗?安法婴无奈,暗暗叹息。
“你在这干什么啊?飞琼仙子想把你的礼品给你,到处找不到人影!”突然如有疾风卷过,有人匆匆握住安法婴的纤腕就想拉她走。
玉臂伸来间,袖上的黄纱牵动如云雾环绕出的曛月。安法婴不由想,这叫想曹操曹操就到。
这是几个月来,金吒与黄儿第一次见面。她的面色虽是苍白了些,但还是她一贯来的举止衣装,挡住安法婴身前,淡黄长帔斜束了裙,像个卓然公子一般。
姊妹中没有一个像黄儿这般的打扮。同样习武的橙儿,又严守规矩,在天界一身轻纱长裙尽展闺中本分。
自打黄儿从锢心崖回天庭,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金吒。黄儿不是哑口发愣的人,她张了张喉咙却张出这句话:“你的手没怎么吧。”
黄儿的语气没有疑问,她是准备丢句话就走开的。身旁安法婴却是暗喜,三公主还是心里总顾着人啊。
金吒站起来,目光全落到黄儿身上。一旁的安法婴看去,却见金吒那漂亮的眼睛里仍是平静,根本看不出他的情绪。
却听金吒说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这片刻里黄儿已平复了乍见时的心中惊动。听到他的问话,她沉脸道:“哪吒三天两头往我这跑。我不问你,如何脱得了那孩子缠?”
说罢,黄儿立刻拉着安法婴,疾飞走不见影。
安法婴尚在高兴三公主和大太子总算见到了面,哪知这急脾气的黄儿早带着她飞远了。
黄儿那性子是三界出了名的。安法婴思忖还是不要再多说。若是逼急了三公主她更是会狠了心把从前撇个干净。
刚至后殿口,却见红儿和许飞琼扶着王母,同着东华帝君正出来。原来方才金吒来的时候刚好,此时,许多神仙也纷纷落座。
身在这热闹宴席中,可见紫儿正和董永对视,其间无尽恩爱。改天规对七妹他们是再好不过了。但同时坏处也跟着来了。
一众女神们如今又多了新话题,看着面前花儿也似的晚辈仙女们。笑呵呵地指点着哪家仙姑出挑,哪位男子出众,谁和谁最配,谁有了心上人,谁家婚配最好……同凡间的七大姑八大姨一样用殷切的目光打量小辈们。
“董永是个老实人,待七公主是真好。想从前啊,也是苦了这丫头了。”女神们齐齐得出这话来。
“说来六位公主也都是定了人了。三公主就没想个?”骊山老母又说道。
西王母随之叹气道:“也就是黄儿头疼事多。”
上元夫人笑道:“三公主眼光毒,非是一般俗流,我看那木德星君倒不错。”
话题又转到了黄儿身上。女神们继续你一言我一语……
黄儿不由得尴尬又烦躁。郁卒下想去找自己的姊妹,一望又觉得不妥。平日与自己最玩得起的绿儿正忙于看紧鱼日,以防他捣出什么乱子。
黄儿怔了怔,也不想去打扰了妹妹。
“三娘,你过来。”此时,一个有些清冷的声音响起,却是东华帝君在叫黄儿。
“父皇。”黄儿虽是正心烦,也忙上前恭敬一礼。
东华帝君颇有些高华的品性。这样的人,容不得俗物的亵渎,只看得起自己的同类。金吒就很得东华帝君的欢心。
制饰华贵的袍袖拂过,满盛了茶水的鹦鹉螺盅搁到了黄儿面前。
东华帝君闲闲地道:“是你最喜欢的疗愁花熬的。先喝了,等会醒酒。”
父母对于每个儿女相待有异。比如对于红儿,父母最器重她。对于橙儿,父母最放心她。对于紫儿,西王母最疼爱她。
而对于黄儿,东华帝君最理解她。
幽香的清气升起间,黄儿也心静了些。知道她也许会纵酒大醉,父皇就会先备上醒酒的茶。若是别人,对她这不羁的行径只会头疼。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让人如沐春风:“我和北烛来晚了。该罚。”容颜秀美的女子盈盈上前施了一礼,是王母的弟子清虚真人王褒。
王褒身边的俊美男子亦随之上前一礼,却是北烛仙人。
王母见状有些诧异:“褒儿你这是……”
第一百五十四章十金乌
西池仙女董双成却已咯咯笑道:“我们还道王师姐怎么迟了一步呢。原来是要带了人来见师父和帝君啊。”
王褒尚是含笑。北烛仙人却已上前道:“诸位仙友在此。我和褒儿已定下终身。今日上启王母。请将褒儿嫁给我,我会好好待她的。”话虽如此,但他这语气却不像请奏,倒像宣告事实。
说来北烛仙人和王褒之事也有些前缘。
从前玉帝虽立天规神仙不得动情。但有些情况是例外的。便是玉帝亲自指定的几桩婚事,明文上是为造福助人。比如龙吉和洪锦,白水**助谢端,杜兰香下嫁张硕……
那不是情爱相许,只是陛下交来的差事。
北烛仙人和王褒曾被玉帝指令婚配。玉旨下来后,二人俱是反对,亦因此相看两厌。
北烛仙人发话说自己不杀了王褒不干休。王褒在瑶池中淡淡说道,只愿一生陪伴在王母身边,绝不踏出瑶池半步。
最后王母联着几位大神一起上奏。迫使玉帝收回了这道旨意。
没想到素无交情的二人自此事后,就牵牵扯扯几百年过去了。北烛仙人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王褒了,而王褒也放不下他。
如此,又成就了好一对神仙眷侣。
王母怔愣后回过神来,伸手抚上弟子的脸庞:“原来褒儿已经有了意中人了啊。好。好啊。褒儿你是个有眼光的。北烛仙人也不差。我也放心……”
王母喃喃说着,眼中竟似有了泪光。她一寸寸仔细打量着徒儿,眼神专注又悠远,似乎在看王褒,又似乎透过王褒看着另一个人。
东华帝君上前来,握住了王母另一只手。
尚且侍立在王母身边的红儿见状,本是平和的玉容竟也流露出几许悲叹之意。
旁座的后土皇地祗感慨道:“没想到清虚真人都要出嫁了。想起当年啊,清虚真人和大公主都才是十几岁的小丫头。我记得那时她们俩总爱跟在金阙圣……”
“咳咳……”九天玄女突然咳嗽两声,悄悄拉了拉后土皇地祗的衣袍。
皇地祗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忙止住了话。
一时间场面有些滞住。除了有些不知情的人不明所以。
幸得王褒机敏,红儿沉着。两人忙上前挽住王母。红儿温言道:“母后。正值桃会佳期,又逢清虚真人婚事,可谓是双喜临门。大家都该开心才是。”
王褒亦笑道:“我正想跟师父说。北烛跟我商量,以后还是住瑶池的紫兰宫,正能长伴师父左右。”
王母才笑道:“好。好。都依你们。”气氛又恢复如常。
这厢。仙童举起玉槌敲了第一声钟,蟠桃会正式开始了。
哪吒匆匆踩着风火轮从侧门窜了进来,找了全场一遍。却见金吒已在平日的位置上,坐在二郎神杨戬的身边。
此时众仙均已落座。李靖正在着急,瞥见哪吒偷偷摸摸地跑进来,不由得老脸一红,低吼道:“你这孽账跑哪去了!”
却见哪吒也不过来,只望向杨戬金吒那边。不料金吒自顾自地饮着酒,毫不理睬他人。李靖向来跟杨戬不对付,见状更是着恼:“哪吒!过来老实坐着!没点规矩!”
杨戬见哪吒咬住唇一脸憋闷,侧头低声对金吒道:“叫灵珠子过来吧。”
金吒微微一颦眉。杨戬轻轻按向他倒酒的手:“过来叫他坐我和婵儿中间。不扰了你。不然李天王对他又是一顿骂。就交代他一句也罢。”
李靖见哪吒不理会自己,气得正想下座。不料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等等。”
“啊?”李靖扭过头去。却是另一方座位上的金吒站起,朝这边招了招手。
金吒道:“父王,让哪吒来我这边。”
李靖闻言讪讪地坐了下来,粗声粗气对哪吒道:“去吧!”
哪吒早跑到金吒身边,欢喜地叫道:“兄长!”却见金吒仍是神色漠然,声音便小了下去:“我只是担心兄长你的手……”
“我要等着你广法师伯回来。明白么?”金吒总算开口说了句话。
“呃……”哪吒还想说什么。
三圣母杨婵上前,将哪吒拉到自己和杨戬中间坐下,道:“好了,你问也问了。就坐这里吧。”
哪吒在杨婵和杨戬中间坐定后,杨婵便有心陪着哪吒说话。
杨戬不自主地瞧过去。见杨婵玉面含笑,字字珠玑缜思。哪吒是小孩心性,便也同三圣母说得起劲了,倒也各自相安无事。
杨戬看着白衣丽人微微恍神。他顾着自己的功业已是多日未同杨婵见面。但蟠桃会这种时日,自是要他们兄妹同去。也不知是太放心杨婵还是如何,他总当这个妹妹会静静守在他身后,一回头就能看见。
在这个世上,杨戬基本不放心杨婵以外的人。不愧是他杨戬的妹妹,看看,她这不是把灵珠子哄得很好么。这样也好,灵珠子就不会打扰金吒了。杨戬墨眸看向身边的白衣男子,目光中不由带了些兄长对弟弟的心疼之意。杨戬作为师兄看来,金吒师弟可要比自己任性些。
舞女们在奏乐后开始婉转而入中央。
神仙们都安静着观看这一出《游女舞》,不时喝彩。除了少数几个心神不宁的。
座中玉帝眼睛虽朝着舞乐的方向,目光却全不在此,似在思索不安。其他诸如三清、四帝等倒是高兴得很。玉帝政局几年来不稳,近日几位大神更是常聚齐议事。只怕不久这天帝之位就当禅让。
姐妹们如今都坐在她们的未婚夫身边。黄儿只当不在意,反正她的厮混之处多,此时正坐在好友百花仙子唐闺臣身边。黄儿一坐下便只顾灌酒。
唐闺臣频频看向黄儿,不知该说什么。她知道黄儿这个经常酗酒的,量也练得极好。此时黄儿又喝过了疗愁的茶,灌的酒量虽惊人,一双妙眸倒越发清明。
王母身边坐有恒娥。眼看着起舞的女子们衣裾如游鱼,舞步如踏水波上,恒娥原本清透的容颜更苍白了几分。
王母说道:“上次是红儿她们七个跳的舞。今年这舞也有意思。恒娥,霓裳她今年又轮值月府,她之前跟你说今年跳舞的是谁了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太阳神羲和
霓裳仙子亦是王母的徒弟。恒娥奔月后,霓裳等就被王母想法送去广寒宫,为给恒娥做伴,俱封作月宫仙子。霓裳是天庭度曲师和舞乐业的祖师,每年蟠桃会的舞蹈便由她安排。
恒娥调了调面色,回王母道:“霓裳说,今年安排上天来献舞的,是南海的鲛人。”说话间,她的声音不禁又带了点颤冷。
王母一听,方才感到恒娥有些不对劲。鲛人、游女舞……王母皱眉想道:“可是洛神宓妃有对你不利?”
恒娥轻声道:“不碍事的。娘娘不必担心。”
王母却打定主意,近日得把恒娥护紧点了。
蟠桃一会相安无事。散会后,恒娥辞过王母后,敛起长袖正准备离开。
不料此时,迎面竟有男子骤然拉住了恒娥的衣袖:“十二妹,等等!”
恒娥仙子平日最是清冷,只与其他仙女为伍,少与男神仙有交情。然而,此时她面上竟微微有些动容,清冷的声音似乎也有了些动荡:“十哥?”
眼前的男子走路一瘸一拐,面容俊朗,一身领绣鸦羽的黑金色长袍。
这边红儿见竟有男子拦住娥,忙上前告知王母。王母道:“你们都且留下,等等恒娥仙子。”
七仙中黄儿眼尖,十分认人,看向那男子,立时蹙眉道:“十金乌?”
“难怪恒娥仙子没说什么,原来那位是她的哥哥啊,”柳宜宣书看得多,见状便一边回想着古书上的记载,一边对驸马们道:“书上有说,恒娥仙子的父母是第五任天帝俊与常羲娘娘。帝俊又和太阳神羲和生了十大金乌。后羿射日,如今就剩这位十金乌了,是恒娥仙子的十哥。”
恒娥静静地看了十金乌一眼:“十哥在干什么?赶快回去吧。”
十金乌切切地看着她,末了说:“十二妹,你过得可好?我近来见不到你,想到你会来蟠桃会,就到瑶池找你了。”
恒娥声音清冷,似有隐忍:“我,还好。你快回去吧。”她轻轻道:“太阳神不许你见我的。”
听到恒娥的话,十金乌的头微微低了低,又抬头道:“我是听说前阵洛神来广寒找你。我担心你有事……”
果然是因为宓妃来找她的。恒娥有王母护着,平日自然无大事。十金乌侍候羲和,向来也不会冒失着随便去看恒娥。前阵宓妃忽然找来广寒,十金乌不安,才趁着蟠桃会见到了恒娥。
恒娥微微叹道:“我不会有事的。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这样对大家都好。”她说这话时,声音越发冷了几分。怎么可能没事?宓妃是她的情敌,来广寒会有什么好事?不过是酸气炫耀地伤人。而十金乌是她世上仅剩的亲人了,她和他却不能像普通的家人,见个面都是难事。
十金乌苦笑道:“我知道你是在避着我母后。可为什么我们兄妹就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父皇归隐后这世上,十二妹你就只有我一个家人了啊。”
恒娥身子颤抖,清冷再难自持。她的母亲、十一个姐姐俱被羲和谋害。羲和生的十兄弟,九个作恶死在她丈夫后羿的箭下。这血海般的仇怨。就算那些异母哥哥里只有十哥把她当妹妹看,就算幼时他俩年纪相仿情深。她和十金乌,也永远回不到小时候了!
此时瑶池口忽然金光闪烁,一个身着华贵长袍的妇人出现,大声道:“十儿!你如何来了这里!”正是那太阳神羲和。
王母一皱眉道:“不好。”遂立刻吩咐东方朔、罗郁、范成君等群仙一起护送恒娥回广寒宫。
羲和扭头一看,顿时大怒,掌中烈烈光芒打出:“恒娥小贱人!哪里跑!”她这招霸道非常,分明是下了杀手。
十金乌大惊,化出金光拦住母亲。王母拔下只发钗挥动,借势阻住了羲和的杀招。
羲和瞪大眼睛,对十金乌道:“十儿,你是要拦着母后吗?”
十金乌咬了咬牙,华袍曳地,撑着跛了的左足对羲和跪下,俯身道:“请母后看在孩儿和众神的面上,不要在瑶池打斗。”
十金乌深知羲和平日还好。但若有一天见到恒娥,必起杀心。
王母上前道:“太阳神。十金乌不过是在瑶池呆了片刻,刚就准备回您身边。看在诸神面上,您歇歇喝杯茶如何?”
不料,羲和此时毫不领情:“西王母,你我平日互敬。我不过是要恒娥那条贱命,跟您没甚关系。倘若交出恒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王母面色严肃:“恒娥仙子乃是天庭正神。没犯过什么错误。岂有无辜乱害正神性命的道理。”
羲和面色一变,冷笑道:“看来西王母今日是定要拦我了?那就少废话!”
随着羲和说话,九天之上似有疯狂的罡风席卷过来。众神俱是大惊,直道不好。
那边玉帝心中恼闷,怨怼这些大神尽闹事,方才又不敢插话于王母与羲和之间,此时面色惶惶,怨自己如何不早离开瑶池。元始天尊却是瞥了玉帝一眼,一声冷笑,暗道玉帝太不争气。
红儿此时见状,连忙吩咐橙儿和各位妹妹保护好自己的驸马。红儿和食神又转头调停瑶池的其他神仙。
见大姐正在调人。橙儿便谨遵红儿的旨令,使出光芒护住黑鹰。黄儿知道紫儿自保尚不能够,立刻飞到七妹和董永身边,护住他俩。
十金乌膝行上前,拖住羲和袍袖想要劝阻。不料羲和全身光芒下,十金乌唇间竟渗出血丝,瞬间被弹开,幸而后面有纠察灵官王善扶住了他。
羲和状似疯狂,吼道:“常羲那贱人死了也不让人安心,还留下个恒娥小贱人碍眼!”她袍袖一抖,刺眼金光爆散出强烈的气劲,铺天盖地似地碾压向前。
王母挥动发钗,如卷起周天星光,水湛湛的巨大光屏腾起,霎时与羲和的金光轰然碰撞。那一瞬间,空中群星异位,天地变色,轰鸣声不绝于耳。
这一场大神的打斗惊天动地。其他神仙也没法插手。东华帝君、太上老君等大神见状,唯有使起法力一边护住周遭事物,一边为王母加持。
第一百五十六章李金吒
同是经历了上古的女神,法力相差不大。一时间,两幕巨大光芒不相上下地僵持着。
王母正专注地凝结着星光,心中却隐隐发慌。这种大神间的打斗本来十分稀少,一旦发生不知殃及多少。此时自己的精力全在拦着羲和,有两个地方自己是顾不了了。
不料此时一道白色身影掠过王母的眼中,恍如惊鸿。
瑶池的纷乱之中,那白衣男子本是一直冷淡地隐在众人之间。此时却是广袖临风,如同云雾上掠过的一只白天鹄,往远处金枪阁的方向而去。
是李金吒!王母顿觉心安了一些。
黄儿本来最是警醒,第一眼便发现金吒飞走。见紫儿和董永平安着,她便也不顾他俩因惊吓的战栗。想到金吒此时的动作,妙眸一沉,不禁疑虑重重。
王母与羲和的法力虽是僵持了一阵,奈何其他神仙都在为王母加持。羲和的金光已经微微向后退去。太上老君见状,借机招出玲珑玄黄塔加入了战局。
东华帝君掌中散发出青金光芒急转,如涡流般无边无际席卷开去,与王母的光屏渐渐融合,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其他神仙纷纷借机施法。和太上老君的玄黄塔一起,招展成无数庆云茫茫宝光,如天地崩裂开来侵吞着羲和的金光。竟如混沌乍开般渐渐包裹消散尽了羲和的招数。
羲和后退两步,吐出口血来。十金乌连忙上前,扶住了母亲。
羲和微微喘息,眼中虽有不甘,但显然已经受了伤,不好再施**力。十金乌痛声道:“母后,你今日太冲动了。我们回去吧,不要再想别的,好吗?”
东华帝君上前递给十金乌一个玉瓶:“这是治伤的灵药。今日我等都有失体面。望你母亲潜心静休,再莫出这等不快。我蓬莱瑶池两处,向来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十金乌忙给东华帝君磕了个头,扶着羲和回太阳宫去了。
这一场闹事结束。有那四大天师上前,请玉帝说句话。玉帝十分闷懑,摆袖道:“好好的一场大会闹成这样!此事明日上朝再议,摆驾先回通明殿!”
玉帝此举一出,又有许多不满之声。
仙神们告辞后各自散去。七位仙女带着驸马们也准备先去七仙居探看状况。却见飞进殿中的一道白影,白衣男子飞落在王母的身边,在她耳畔说了句什么。王母听得一点头,神色遂即安然。
“金吒?”橙儿凝眉,走来问红儿道:“他怎么会在这儿?”
红儿显然想到的事情多,说道:“他可能是父皇或者母后的人。”
“父皇母后的人?”橙儿略显疑虑。
红儿缓缓道:“反正金吒不是云楼宫李天王的人。你对比他和哪吒。哪吒住在云楼宫,金吒却另外立府。李天王领兵都带着哪吒,金吒领兵时却跟他们没关系。我觉得,金吒身边的人,也很少跟李天王有关系。”
橙儿微微点头。
红儿道:“金吒可能是母后的人,也可能只是和母后有交情。不过,母后说过,她很信任他不是么?”
食神转头道:“依我看,金吒太子若是有意相交,当然可以信任安心。”
绿儿却是回头来,笑嘻嘻地对黄儿道:“三姐,你听到没有?说不定金吒跟咱们瑶池一脉大有关系呢。”她知道黄儿最为警醒,只怕这些事三姐早想到了。此时绿儿不过故意说给黄儿听。
不料黄儿不以为然地说道:“关我什么事?”她眉目间如轻风霁雪一般半点情绪也无。绿儿也不禁心中一颤,三姐为人太狠绝到了极致,竟是半点余地也不留。
见众仙都散得差不多了。王母对金吒道:“你刚才去了金枪阁?”
金吒淡淡道:“王母自可放心。金枪阁既在我手上,我便不会让它出乱子的。”
王母点头道:“那就好。阿环的骨灰在金枪阁,守住了阿环的骨灰就行。只怕这次太丹宫保不住了。”
金吒抬眸道:“太丹宫也没事。只是这次……”
王母道:“哦?”
金吒继续道:“我刚才也顺道去过太丹宫。太丹宫不是金阙圣君住过的旧宅吗?保虽保住了,但太丹宫下对应着东海一处封印,镇压海底凶兽的,怕是松动了。”
王母听着,忽而凝目于金吒的身上。一道威压从王母掌中升起,直直袭向金吒。
旁边的天兵们吓得满头是汗,瑶池的上古女神的威压没几个人能扛得住。
金吒却神色淡漠地敛袖飞起,落在一旁,避过了那道威压。
王母凝目于金吒片刻之后,收起了那道威压,微微点头道:“好。你做得很好。”
王母并不喜欢李金吒,喜欢金吒的是东华帝君。王母是女仙首领,只喜欢女孩。除开她自己的瑶池一脉,男仙里她喜欢的只有二郎神杨戬一个。
但金吒很得王母安心,他太会审时度势了。
东华帝君此时上前坐在王母旁边,道:“如此甚好,这次金吒太子可下凡解决封印的事。但我们这边也得来个人与你同行。毕竟这次事情,瑶池也有莫大关系。”
说话间,有天兵通报七位仙女和驸马们来了。
原来七仙居那边并无什么影响。七位仙女便带驸马回瑶池帮父母收拾。进了门,却见金吒也在此。仙女们免不得各有想法。
东华帝君给在座众仙说了东海妖兽封印之事,便道:“有哪位愿下凡收妖的?”
座中一个黄儿最是急公好义,第一个抢先道:“孩儿愿往!”
东华帝君微微一笑,道:“甚好。那黄儿你就同金吒太子一起去吧。”
此言一出,黄儿全没料到,一刹那惊道:“为什么要与他同去?”
东华帝君笑道:“那封印之处临着的海岸在越州。越州古有陈塘关,乃是金吒太子的家乡啊。”说罢,他又对金吒道:“大太子,你对这次的安排可满意?”
金吒道:“一切谨凭帝君和王母的指点。”
东华帝君道:“那便这样决定了。明日上朝,说给陛下就是。”
第一百五十七章七仙居
瑶池中余下的众仙又说了些事,便也告辞了回府,只剩七位仙女和驸马们留下。黄儿正强定心神,忽而一道冷冷的气息拂过她身旁,却是金吒经过她的身边。见黄儿回头,金吒忽然轻笑,悄声道:“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黄儿觉得自己若是平常就要骂人了,然而此时却中了魔障一般,只是恍然。
黄儿从瑶池回来时,见素然童子抹着泪花从落秋筑出来。
素然童子擦着泪一抬头,却见面前有人长帔洒地、负手而立,正是黄儿回七仙居落秋筑来了。
素然童子忙上前说,练功时肩膀扭肿了,痛得很。
黄儿立即牵了素然童子进落秋筑去,道:“男孩子家的哭个什么劲?我给你看看。”
这小男孩听了黄儿的话,也是争气,忙抹干了泪水。
进屋后,黄儿为给仙童疗伤,妙手轻挥,便撤去了落秋筑门前的剑阵。
素然童子盘腿在榻上乖乖坐好,露了右肩膀一块出来,果然一片红肿。
黄儿一双眸子水晶似的澄明,将肩颈处几个穴位看得清楚。她指尖升起几点黄光,紧并了的双指如一痕秋水,迅速绕着经脉向穴位点去,一边道:“是扭得很重。不过我幼时练武,比这重个千百倍的伤也是经常的,不是什么稀奇事。”
素然童子听得后怕,暗道自己这辈子也再难见到三殿下这样玩命的人了。他想起同样会武功的二公主,平日里习惯于刻苦。哪有像他们三殿下这样的,要么闲散不练,要么一练就专挑过命的。
此时楼下七仙居正殿里。青儿正靠在青环花叶所制的秋千上发呆。鱼日百无聊赖地对着眼。
忽地一个声音传来,倒也是温文有礼的:“三公主可在?”
鱼日抬头一看。殿中显现出一个男子的身影。这男子头戴着攒顶冠,穿着二色起花八团乌金长袍,额头上长了第三只眼睛,衬得整个人倒十分肤白俊秀。
鱼日对这三眼男子猛地一指:“我知道,你就是那什么二郎神吧?嘿嘿,找我们三姐干嘛啊?”
“哎呀!”青儿忙拍开了鱼日:“胡说什么?生了三眼的神仙又不是只有二郎神一个,这位是华光天王。”
青儿说完,就眨着眼笑着挨上前:“华光天王,刚才你可别见怪了啊。我三姐在楼上她自己的落秋筑里,快去找她吧。”
这华光天王马灵耀的俊脸上仍堆着礼度内的笑,对着青儿颌了颌首,方才往落秋筑而去。
“喂喂喂,”鱼日忙凑过来道:“我说这也是个大帅哥啊。哇,我看,他是不是对我们三姐……”
青儿眼睛正随着马灵耀的背影转,闻言撇了撇嘴:“你才知道人家帅啊。不过怎么都来找三姐啊?金吒哥哥罢了,这又来个华光天王也不错。”
青儿捂着嘴和鱼日一起偷笑了起来。
这边,马灵耀刚刚闻到落秋筑里传来的芬芳花香。
哪知七仙中黄儿是个十分警觉的,这已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一时间大怒,气恼刚才为给童儿治伤撤了门前剑阵,让人随便就能过来了。
她迅疾地扯过披风裹严了素然童子的身体,起身挡在男孩面前。随手将案上的茶盅丢向门外,厉声大骂道:“滚出去!”
素然童子愕然,他却清楚黄儿那随手一丢是什么样的分量:“三殿下,这外面是……”
黄儿面无表情地负着手:“那可是玉帝陛下的红人。”
这马灵耀也有几分本事,见那茶盅挟着霹雳似的黄光砸来,急忙运起法力来抬手一挡。饶是如此,他也不禁一声闷哼,原来那盅子丢来时还藏了剑气,这一下他的手臂已渗了血。
马灵耀顿时非常怨恨。刚才那一下何其危险,要不是他早有防备,他今日面门必定会破相,甚至会打穿他的脑袋。
马灵耀忍着手臂上的伤,仍是整了整衣摆,往落秋筑进来,在门槛处又停住了:“我今日没惹过三公主吧?我可是好心好意地来找……”话还没说完,却看见屋内裹着披风的素然童子,他霎时间哑然。
黄儿面无笑意,道:“我听说华光天王在下界有些拈花惹草的风流事。我这个司掌三界正道的,虽没在陛下面前奏过几本,可我府里的人那也不是别人能随便看的。”
马灵耀的俊脸上仍是含笑,目光却有些阴沉沉的:“三公主确定接手那些捕风捉影的东西,是值得的事?”话虽如此,他心里却一慌。
三仙女这时放出话来,自然是没有后顾之忧的,反而这就是她故意抛出的一个下马威。这三仙女是个正直得可恨的人,脾气又十分地固执,她抓住了他这些把柄就不会放的。
素然童子见到来人是马灵耀后,就明白了一些。这华光天王以前是个有些嚣张的,如今封位了,却在下界有些巧取豪夺的败德事。素然童子便拉紧了些披风,避到黄儿的身后去。
马灵耀尚在心思百转间。
黄儿却拂开飘带坐定了,手中把玩着桌上的银凿络,不待马灵耀多想,她就说道:“华光天王,我这不留废话的人。你要是只想来喝茶的话,可以改天。”
马灵耀收了心神,笑道:“我是来送信的。信上写的我也不知虚实。若是真的,再谈不迟。若是写着玩的,就不用叨扰三公主了。”
黄儿却也扯了一丝笑:“什么信?”
马灵耀道:“今日顺风耳和增长天王在南天门玩双陆,掉了纸信。信上说三公主要下凡除妖。我怕误了三公主的事,就送到落秋筑来了。”
千里眼、顺风耳刚上天庭时曾跟过马灵耀学事。如今倒是好借口,方便马灵耀插手顺风耳的事。
黄儿听闻,却对马灵耀点了点头:“对。的确有这么回事。”
马灵耀便笑着把信递了过来:“原来三公主是真的要下凡啊。”
素然童子看得害怕,使着眼色想让黄儿不要随便去接。不料黄儿却泰然拿过那信展开。素然童子见黄儿似乎没什么异样,才吁了口气。
第一百五十八章第一次上朝
素然童子看得害怕,使着眼色想让黄儿不要随便去接。不料黄儿却泰然拿过那信展开。素然童子见黄儿似乎没什么异样,才吁了口气。
黄儿看了那信,却确认是青儿的笔迹。
信上所写的,黄儿看着不由几分好笑。心知是五妹担心自己这次与李金吒同行会有不快,托董家村土地留意着。
这么说,她那五妹应是写了信就给顺风耳那糊涂蛋去送。五妹这小迷糊儿,那马灵耀哪有这么巧正好捡到信?说不准五妹写信时就被人家监视了。
黄儿心里泛起怒意,想着寻空得把七仙居彻查一遍,秀唇却轻轻泛起一笑,道:“多谢华光天王了,要不然真会误了我的事的。”
黄儿亲自把马灵耀送出落秋筑。看着马灵耀走远,她一声嘲笑,道:“想探我的心思?那我就陪你们玩到底!”
素然童子问道:“他真的只是来送信这么简单?”
“怎么可能,”黄儿道。她玉掌中骤然凭空化出了火焰,瞬间将手中的信烧得个干净:“这纸上有慢性的毒。”
素然童子瞪大眼睛,道:“那你还接!”
黄儿的一只玉手微微地攥起:“这毒散得快。我不接,你们满屋子都是个死。接在我手里,这毒能被我压制住。”
素然童子心有余悸地道:“太吓人了。三殿下,你干嘛把这次的事给华光天王透得那么准?我怕有危险……”
黄儿湛眸一沉:“有我在,你怕什么?”她点向男孩的额头:“这世上哪样事没危险?越危险你越要够胆儿。你怕的话,别人只当你好欺负,踩着你的脸让你去死。学着点儿。”
素然童子点头,忙记了这些话。又想到黄儿和齐天大圣是挚交好友,便道:“可这华光天王也是孙大圣的结拜兄弟。”
黄儿摇头道:“那猴王心里鬼精鬼精的。这十方诸宰,哪个不和他面熟情深?但真能装到他心底的,不过就那么几个便够了。”
玉帝身边的人,以纠察灵官王善、华光天王马灵耀、天猷元帅真君等等最亲。这些人是玉帝的亲信中有本事的一批,许多都是玉帝亲自栽培起来的。
黄儿是三界正气的化生,秉性正直。并不喜欢玉帝那边媚上罔下的风气。
傲来国土地庙这日热闹了,泰山大帝一脉土地全都齐聚。
“上朝”林阳错愕的看着一众穿着朝服整装待发的大小土地。
一旁阿恶极其兴奋到“对啊!老爷,说来这还是你上任以来第一次去天庭上朝,朝服我都给你烫好了。”
连前几日刚好醒来的小狐也待在元儿的怀里兴奋的吱吱叫唤。
林阳“……”
次日凌晨,东南桃都仙山有天鸡第一声报晓。这天鸡神鸟是三界里第一只报晓之禽,以海鲸为食,现归卯宿星官看管。天鸡一鸣,天下鸡皆跟着打鸣。
然而这天鸡第一声过,也不过刚刚五更。那董永本是个农夫,干苦力的向来起得早,这便起身出了紫蝶阁。不料却见旁侧水天轩里,蓝儿也出门来了。
及至七仙居正殿,却见早有人不耐烦地抬起眼来,正是黄儿。董永一眼看去,顿觉她那模样势压逼人。黄儿身着中黄战甲罩黄绣缟袍,冠垂缨蕤、馀下发丝及腰。她左手挽两柄出鞘的黄溟剑,右手执朝笏,腰悬剑鞘、佩饰玉鱼袋。
黄儿这身是她的朝服。神仙倘若能入了朝,皆由当时天帝钦赐章服。章服由天孙织女所裁,一应俱全,便是仙神们流传人世的正服宝相,其中放鱼契的鱼袋则是朝参时上灵霄殿的凭信。
凡间的鱼袋排官品共有金、银两种。天上不同,鱼袋皆以琼玉织就;有些做长辈的,甚至有戴奇宝材质的。
今日是大朝会,都要点卯的。平日是常朝会,则本部众神轮换了去。天庭上朝,便是五更后先入朝圣楼候着,待卯时鼓响天帝入灵霄殿。那凡间朝廷,也多是学了天上的旧例。天庭的朝圣楼,便似凡间的午门。
朝会之事也十分庞杂。常日朝参的通常是道场在天庭内的神仙,类同于凡间所谓的京官。王母膝下女儿幼时俱跟着母亲养在西昆瑶池,及至豆蔻之年,封位后多往自家道场。黄儿七姐妹身为司虹神女,俱在天庭的虹府七仙居内,正在入朝的仙班里。
如今这七位仙女。四位做姐姐的,是正经着轮值上朝的。六妹蓝儿倒也依同姐姐。五妹青儿娇憨,常年是不把这些繁重事放在心上的。紫儿最年幼,则未得入朝的资格。紫儿自幼体弱,从不涉足外宅的事,王母和姐姐们偏又最宠她,便护着她不让管事去。
不过这历时的朝礼也是常变的。前些年玉帝在位时,朝班里多男少女。玉帝去了灵山,王母被推举摄政之时,才多拔擢女神仙列位灵霄殿。近日玉帝回了天庭,也不敢大动旧规惹了众怒。
红儿、绿儿、蓝儿在文官一班,着环冠、裙扬纱帛。橙儿、黄儿两个带兵的在武将一班,朝服则作战袍形制。
决战阴蚀王时董永最后才至,那时只顾与紫儿嘘寒问暖,更不曾记得别的。这才第一次见黄儿不同平日衣裙,瘦骨英姿。董永是乡野一隅的粗民出身,哪里见识过这等立马横刀的女将模样。
同样着朝服的橙儿,又性情冷沉,水橙战袍暗色,静立寡言。并不似黄儿战甲辉映、举手掠袍炫目。
绿儿见状嬉笑道:“三姐是个第一的急性子。便知你比我们都早出来。”
黄儿蹙了蹙眉,道:“五妹还没来?”
绿儿知道三姐已等久了,吐了吐舌,道:“我们五妹是个闻名的美人儿。这会还在上妆罢。”
话未说完,便见黄儿已怒冲冲地上楼冲进烟雨台,果然见青儿正对着一大奁的珠花挑了又挑。黄儿拉住青儿的胳膊就往外走,一边怒道:“就你最拖!”
“哎呀”青儿忙说道:“三姐呀,我今天就不去了吧。你不知道,天龙给我带了好多新鲜胭脂,我今天想让他说说那种最好看,”她冲黄儿笑了笑。
黄儿扯了扯唇角:“你以为我做甚非拉你去?今日母后可也要去上朝的。”
一句弄得青儿也不敢接着拖延,只得不情不愿地下楼来。
楼下的绿儿把玩着发稍,道:“三姐一早就说了,母后今日要上朝的。咱们三姐到处跟人攀谈得上,消息最灵通了。”
蓝儿心有戚戚地道:“三姐今日要上奏那件事,心里正烦呢。五姐这不正撞她火气上了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玉帝的野望
通明殿这边。却有林阳和一众泰山一脉的土地早早穿了金甲金袍的朝服,在泰山大帝的带领下往凌霄殿处行去。刚至凌霄殿口,却见那葛仙翁葛洪的左手执着笔,悠然在门前踱过。
泰山大帝的眉头微微一皱,上前道:“听说葛仙翁从前是太上老君的门下?”
葛洪抚了抚胡子,道:“不管出身在哪,如今还不都是为陛下办事吗?”
泰山大帝双目一眯,道:“葛仙翁能记得您是陛下亲封的大天师,那是最好。”
葛洪呵呵一笑,却伸手指向殿内:“大帝快请进吧。待会就要早朝,时辰不多了。”
这边玉帝寝宫通明殿马灵耀鬼鬼祟祟的走了进去。
比起清朗堂皇的灵霄殿,作为玉帝寝宫的通明殿修缮得富丽森严、层层结界严密。
殿内几十颗斗大的夜明珠闪烁着。玉帝把案上的密报推给马灵耀。密报上说的正是西王母那边有意派人与金吒一起下凡。
玉帝皱着眉道:“朕不希望李金吒跟瑶池那边扯上关系。要是个庸才跟瑶池一脉搭上手,倒不必担心。可李金吒不是庸才。”
马灵耀上拜道:“可此次出事之地是大太子的故里。”
玉帝挥手道:“也得想法子推了。朕可以另派李靖去。”
马灵耀执着那纸密报,手指轻敲,沉吟着:“如果是李大太子,他为人低调,这么多年,极少有牵扯上各方什么势力。”他莞尔一笑道:“陛下大可放心。如今西王母风头虽盛,这节骨眼上主动搭上瑶池一脉的,那就是咱们的祸患。但大太子又是个通透的人儿,他不会这么做的。”
玉帝听得连连点头,道:“卿言甚是有理!那瑶池那边呢?”
马灵耀拊掌笑道:“小仙已探到口风,瑶池那边派的是三公主。陛下,这三公主近日和李大太子起了争执。以三公主那犟脾气看来,她不但不会应下这次任务,只怕在朝堂上见到了大太子还会气得大闹一场呢。”
马灵耀说完,却整衣上前又一拜,抬首时秀目暗了暗:“小仙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玉帝冷笑道:“你还有什么想瞒着朕吗?”
马灵耀道:“小仙不敢。只是请陛下小心着身边的一些人。我听说葛仙翁就是太上老君门下出来的……”
玉帝冷哼一声:“他们安插的有人,朕难道就没人手吗?不然你以为这封密报从哪来的?”
如今玉帝一朝,不比刚刚推举上位时的新锐气象,各方势力动荡。西王母就是正值势大的。
玉帝这边,要是被人暗中记了过,走漏出去,都落到了别人手里。那些大神联手就会把玉帝从天帝之位上推下来。
此时灵霄殿前的朝圣楼中,玉帝的御前天兵们引领着上朝的神仙们向前。文官入左掖门,武将入右掖门。
七位仙女中只剩了橙儿与黄儿转向右掖门去。红儿、绿儿担忧黄儿今日会怄着气,只得频频往右回望。
托塔天王的云楼宫这边,李靖领着哪吒等正往朝圣楼而来。哪吒平日来一出宫门都是精神百倍,大约因为不用像在宫内一样,干看着李靖的老脸听他的管教。
眼见出了宫,男孩儿更是高兴,一路蹦蹦跳跳地直冲向前面。
李靖见状,摇头气道:“没个正形!丢云楼宫的脸!”此时却有那身躯庞大的巨灵神腆脸上前,与李靖攀话。
哪吒见李靖正忙着与巨灵神谈论,忙拣着这机会,兔子一般地溜向前,冲得没了影。
到了右掖门一望。哪吒便眼前一亮。
只见黄儿正与一帮相熟的神仙谈笑风生,神色却是如常,看不出什么不对之处。各种闻所未闻的江湖市井笑骂声接得溜熟。一帮子的好不快活!看得哪吒眼热,连声叫好便想要跃跃而试。
橙儿性冷,更不会主动和那帮糙汉子打交道。不少人知道二公主少言,向来也不搭话。只见她此时规规矩矩地等在一边。
哪吒就知道黄儿那急性子,凡事都比寻常人早一步。男孩儿一时欢喜,冲上前就扯上黄儿的衣角:“黄儿姐!”
黄儿对着哪吒白嫩的小脸微微一怔,倒是想起自己座下刚疗完伤的素然童子:“三太子?”
哪吒愣了愣,撒娇道:“好姐姐,今日别这么见外啊,叫我的名字便罢了。”
此时金吒也进了右掖门。只见他长发着霜色冠,一身白袍罩皑白战甲的朝服,羽鹤之姿,十二分的圣洁模样。
门中的神仙们见他来时,却有不少人打起招呼:“大太子来啦?”
金吒的面色虽仍旧淡然,口中却与之答应着:“列公请自便。”
他抬眸看去。便见到随便一坐的黄儿。众人之中,唯有她时时脊背标直。也不知她是怎么耐受得住,养出这样一副罕见的身子骨来的。
黄儿见金吒到了,撇过头去,玉指却屈起几点黄光一弹。金吒座上华盖垂着的一顶琉璃灯便随之点燃,一阵清爽的仙草气息顿时弥漫开来。
黄儿说了声:“金吒太子,你要换的赤芝灯今日到了。”
金吒微微点了点头,并不多言。
上早朝的神仙们,座上都要点一盏漏尽灯,用作点卯。黄儿来得最早,便依次点了右掖门的灯。
哪吒看了看他们,顿觉一阵熟悉,不由有些感慨。从前数千年也都是这般。往年黄儿与金吒尚无如今的这层纠葛。但那时他们对彼此应有的尊重并不少。虽然什么关系也没有,但他们也是彼此欣赏得上的人。
玉帝和马灵耀密谋良久。直至钟鼓司的天兵们开始奏乐,朝圣楼候着的神仙们依次排入了灵霄殿。
玉帝进了灵霄殿,看向殿上的神仙们,顿觉十分堵闷。
殿上分列着文官和武将。武将们前方的勋戚一班位置上,正坐着太上老君、王母娘娘。
天庭有三清、四御、五老等之称。
五老及以上的大神上朝时就不必列入文官和武将的仙班中。而另选武将前方的位置,划作勋戚班。列为勋戚的大神上朝也有宝座。
大神们不在入朝的仙班里。勋戚班平日也很少有人。
玉帝巴不得勋戚班的位置每次都没人。没想到,今日有人来了,还一来就是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