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玉衡的秘密
苏慕听到玉衡这一系列的灵魂拷问，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突然觉得有些茫然，看着玉衡的目光也不自觉得开始变得涣散起来。
玉衡见苏慕好久都没有说话，才注意到她的反应，她立刻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苏慕的身边，朝着苏慕的眼睛挥了挥手。
“喂，苏慕慕你怎么啦？”
被玉衡这么一叫，苏慕才回过神来，她立刻笑着对玉衡摇了摇头，然后对她说道：
“你呀，崴了脚就赶快回家好好休息，对了，你吃饭没有，要是没吃的话，正好留在这里陪我吃晚饭。我这一天忙忙叨叨的也没空自己吃饭，你来这我还能改善一下伙食。”
尽管玉衡心里还有一大堆的话想说，但是见苏慕有意岔开话题，她也不太好意思再继续说下去。于是她立刻自告奋勇的要去给苏慕买吃的，结果却被苏慕按在了沙发上动弹不得。
“行了我的小姑奶奶，就你这样一瘸一拐地给我去买吃的啊，回来我就饿死了。你老老实实坐在这里，我去买，如果有事就立刻给我打电话，楼下信号不好，直接打电话听到了没？”
苏慕说着就摘掉了工作的围裙，准备下楼，不过还不等她走出店门，就听到玉衡又在喊她：
“苏慕慕！”
“怎么了又？”
“你知道我想吃什么么？”
“你不就是老鸭粉丝汤，不放葱蒜加海带干豆腐么，顺便再加一杯冰奶茶，加布丁红豆不放珍珠。哦对了，你既然有伤在身，就别吃那么多辣椒了，我不会告诉店员要多麻多辣的。”
“啊真是讨厌死了，不多麻多辣那吃着多没感觉啊。”
“要感觉啊，等你好了我辞职之后带你去吃四川火锅，在此之前，你就别想碰辣了。”
苏慕说完之后头也不会地就走了出去，完全没有理会后面张牙舞爪又鬼哭狼嚎的玉衡。
一路上苏慕一直担心店里有问题，所以速度不自觉地就特别快，等到她回来的时候，正见着玉衡在那摆弄那些水晶串珠。
玉衡一见到苏慕回来，立刻蹦蹦跳跳、十分扭曲地蹭到了苏慕的面前，一脸谄媚地挽着苏慕，对她说道：
“有给我加辣椒吗？”
“当然没有，别做梦了，快点过来吃。”
“讨厌，苏慕慕最讨厌了，哼！我不吃了！我以后都不要和你一起吃饭了。”
玉衡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把头一拧，双手环胸，摆出了一副十分生气的样子。苏慕却是理都没理，径直走到了操作台里面的桌子，一边走还一边还对玉衡说道：
“把你撒娇的样子收起来吧，这招对男人好用，对我没作用。快点过来吃，吃完痛快给我回家躺着，不然鸭肠你也别吃了。”
玉衡一听说有鸭肠，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一瘸一拐地用了她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嘻嘻，我就知道苏慕慕你最好啦。”
“少贫了，快点吃。”
等到玉衡赶到的时候，苏慕已经把凳子还有餐具什么的都弄好了。玉衡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挑了一筷子的粉丝塞进了嘴里，然后十分满足地对苏慕说道：
“苏慕慕，你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那我一定要嫁给你，坚决不可能把你让给别人。”
“滚蛋，我有什么好的，我要真是个男的，估计也得是个朝三暮四的渣男。”
“才不是，你看你，长得好看，身材也好，性格还好，还会照顾人，相信我，你要是个男孩子，肯定会有好多女孩子倒贴来嫁你的。”
玉衡瞪着一双充满真诚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苏慕，好像在强调她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一样。苏慕无奈地朝她翻了个白眼，回复她道：
“你到底是崴了脚还是摔了脑子，怎么总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再说了，我要真是个男的，还得靠女人养我，那我岂不是要憋屈死了，我是那么没有本事的人吗？”
“我只是在说你魅力大好吧，那你要是不想当男人的话，那换我当男人好了，我肯定会娶你的，真的，谁碰你都不行，你就只准是我的。”
“得得得，打住吧你，你要是这么说，你家老李还不得跟我拼命啊，平常一群男人和他争他都已经应付不过来了，现在再多我这一个女的竞争对手，他怕不是想死的心都有。”
“我们分手了。”
苏慕真的就只是一句调侃而已，结果没想到竟然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她险些被自己刚塞到嘴里的粉丝呛死，猛咳了一阵之后她立刻开始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和她说一声。
其实苏慕在玉衡刚来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平常老李对玉衡有多好，那都是她们姐妹几个羡慕不来的。照常理来说，玉衡崴了脚对她自己可能是小事，但是对老李来说那简直就是天大的事了，他不可能让玉衡自己去医院的。一开始苏慕还以为是老李公司太忙抽不开身，而且她也没有看到玉衡在情绪上有什么不对，所以她就没好意思问这件事情。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其中的原因，竟然是两个人分手了。
这可能性真的有点……像开玩笑……
“喂，玉衡，你别开玩笑啊，老李就算脾气再好，你也不能拿这么严肃的事情开玩笑啊。”
“我没开玩笑，我们已经分开一周了。我认真的，不会和他复合了。”
玉衡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自己碗里的粉丝。她几乎一直都是面无表情，再加上她话里这意思，好像是她主动提出的分手，这就更让苏慕觉得担心起来。
苏慕了解玉衡，她这样一个人，是很难主动提出分手的，她经历的这几段感情当中，基本上都是她在被抛弃，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让她主动提出过分手。这一次老李竟然能让玉衡说出“分手”这两个字，那就证明他们两个人一定是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要是这样的话，那玉衡……
苏慕不敢再让自己凭空想象下去了，要是再想下去的话，完全没有一点好的东西。所以她赶忙收起自己的胡思乱想，焦急地询问玉衡道：
“你们两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就一周以前我看见他又和他的相亲对象约着去喝咖啡了，我接受不了，就分手了。”
故事也实在是太轻描淡写了一些，以至于苏慕一时之间并没有反应过来玉衡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相亲对象又约着喝咖啡的，老李这么喜欢玉衡怎么可能有……
就在苏慕想把这些刚刚想到的问题问出口的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玉衡话里隐藏的意思，于是她立刻惊讶问玉衡道：
“你的意思是说，老李家里给他安排相亲对象了，两个人见面之后，又约了第二次一起喝咖啡？”
“我家苏慕慕真不愧是写小说的，逻辑思维是真的强啊，我说的这么简单都被你串成故事了。怎么样，这么狗血能不能给你做小说的题材呀？你有没有考虑把我写进小说里？我跟你说哦，你要是真的想写我，一定要把我写成那种特别成熟的女强人，要各方面都艳压女主，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是全书里最有钱的那个。”
不过就是那么一瞬而已，玉衡就又变成了平常笑眯眯的样子，就好像分手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苏慕故事里的人物一样。苏慕惊愕地看着她，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她忽地感觉心脏那里有一些难受。
很堵，又好像有人在拿钝了的刀，在一点一点地试图割下一块肉来。
“玉衡，你不用这样的，你要是觉得难受，你可以哭的，不是都说了，你在我面前不用那么坚强的，我刚刚不是也哭了吗，那你要是难受你也可以哭给我看啊，算咱俩扯平了还不行吗？”
“我也想，可我哭不出来。你们都说哭出来难受就可以发泄出来了，可是我真的，没有一点眼泪，这一周里我都没有哭过，唯一哭的那次，是他接受了他父母的安排去相亲，然后告诉我说，他不能违背自己父母的意愿。”
“可以啊，我可以接受，他拗不过家里我也不想他为难，我也不能这么自私，要他为我和全家人为敌，所以我又哭又闹，最后也还是让他去了。我做出让步了啊，真的，他觉得为难的时候我已经做出让步了啊，为什么还要有第二次单独的见面？”
“因为对方有自己的公司，年收入好几百万么？还是因为对方年纪合适，到了结婚的年纪，可以给他生个孩子？现实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五六年之后我也可以有自己的公司啊，我也可以给他生孩子啊，为什么不等我了？为什么不等我？不是已经说好了会努力等我的吗？不是说好了就算爸妈反对也要等我长大吗？为什么，为什么就不等了？”
玉衡在说这些的时候，没有哭，只是一直在笑，甚至完全听不到半点埋怨和责问的语气。苏慕在一旁看着，只觉得那笑容特别刺眼，让她的心更加难受。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去安慰她，更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劝他们两个人复合。
她在现实当中，真的没有见过比玉衡和老李更幸福的情侣了，他们在一起的这三年，几乎每一天都过得好像情人节一样甜蜜，两个人轮番在朋友圈里秀恩爱秀得她都想把他们两个人都屏蔽掉。她完全不敢相信，每次看着玉衡都是满眼宠溺的老李竟然会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甚至还赴了第二次的约，更不敢相信，老李竟然会同意分手，放弃了一直为他在努力变好的玉衡。
别人可能不知道玉衡以前什么样，但是她再清楚不过了。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玉衡和凌枫差不太多，最开始她们相识的时候，玉衡简直就是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一样，哪里敢有人要她。要不是后来遇见老李，她疯了一样地喜欢上他，根本不可能变成这个小鸟依人的模样。不止如此，因为老李已经算得上是事业有成了，玉衡就总觉得自己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配不上她，所以就没日没夜地学习其他的技能，想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等到她毕业的时候，追她的人几乎都要从学校排出省了。其中也不乏家庭条件背景很好，对她也不错的，可是她一直坚持着喜欢老李，所以从来就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影响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苏慕一直觉得玉衡配得上老李对她的所有好，因为玉衡为老李付出的一点也不差，她爱老李，爱到把能给的都给他了还觉得自己付出的不够，她也一直觉得，两个人都肯为对方付出，而且一点也不要求回报，那两个人肯定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的。可是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就是这样相爱的两个人，竟然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分手。
所以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样的爱情能相信的呢？她和凌枫之前的感情，和这两个人比起来，脆弱得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不堪一击了吧？
那他们两个人能一起走多久呢？会不会这次这件事情之后，她就要和凌枫说再见了？
她是真的没有答案了。
失恋的人凑在一起或许代入感都特别强烈，苏慕这样一想，整个人就又沉浸在了她和凌枫的感情当中，倒是没有再多注意玉衡了。玉衡似乎也陷入到了自己的回忆里，两个人就这样相顾无言地坐着，一直到苏慕的电话响起来，她们两个人才回过神来。
苏慕被突然来的电话吓了一跳，拿出手机来一看，发现是凌枫的电话，她就立刻把手机扣在了桌子上。玉衡见到苏慕这样，立刻就猜到了是谁打的电话，于是她趁着苏慕不注意，一下抢过了手机，直接就接了起来。
“喂，苏慕慕在和我一起吃饭，你不要给她打电话打扰我们两个。”
（23）玉衡的支持
凌枫被玉衡突然吼了这么一顿，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想和苏慕说的话就全部都卡在了嗓子里，愣了半天才想起要问一句这是谁接的电话。
可是等他想起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挂了，他立刻试图再打回去，可电话却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他不信邪，又借了两个电话尝试着打回去，直到听到的都是这句话，他才不得不放弃。
但他心里的火却是烧得越来越旺。
苏慕虽然觉得玉衡这样做有些冲动，抢接她的电话不说，还直接把手机开到了飞行模式，又揣进了她自己的口袋里，但是一想到这样就可以不用接凌枫的电话了，可能会吵一会儿，她也就默认了她的做法，什么也没说。
因为刚刚聊天耽误了一些时间，加上来回的路上又有些耽误，所以这个时候他们两个的粉丝基本上已经把汤汁都吸得差不多了。玉衡看着这东西，想着要不换点什么吃，苏慕却觉得实在是太浪费了，就问了玉衡一句饿不饿，要是饿的话，她现在就出去给她再买一份别的，要是不饿就等她吃完再去。
玉衡听到苏慕说的这番话，心里感觉十分难受，她一下握住了苏慕的手，抢下了她的筷子，忍不住训斥她道：
“你干嘛啊这是，就是十几块钱而已，我请你吃就好了啊，为什么还要吃它啊？”
“这又不是不能吃，也没凉嘛，再说干嘛要你花钱，你还是病人呢。”
苏慕不知道玉衡为什么要因为这件事情发脾气，还安慰着她，顺便想要把筷子拿回来。可是玉衡却是一点都不让，死死地攥着筷子，说什么都没让苏慕抢回去。这个时候苏慕也意识到玉衡是真的生气了，她立刻坐直了身子，认真地询问玉衡。
“怎么了你，干嘛突然生气啊？”
“我就是特别奇怪，你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大方，自己的时候就这么省啊？每次我浪费多少你都买给我，现在我就让你浪费一会不行吗？”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也不是不能吃，干嘛要浪费啊？”
“我浪费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说我？我想要什么你就买给我什么，明知道我都吃不了我说了你也去给我买。”
“那不是你想吃吗？我买不起大件儿，想吃点啥我还能克扣你是咋的？你这丫头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呢？干嘛总发起，容易变老的啊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知道你对你自己一点都不好，对那些狼心狗肺的人都好，我也不好，我也狼心狗肺，我对你也不好，你受委屈了我都帮不上你。你那么照顾我，可你受了委屈我就只能看着，你还瞒着我。”
没有因为失恋掉过一滴眼泪的玉衡在说这话的时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反反复复说了好几回才说全。苏慕一向觉得自己比那些男人们都会讨女孩子欢心，可是面对现在这种情况，她还真就好像处理不了。
她没有立场，也安慰不了，除了不停地给她递纸巾让她擦眼泪，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些什么。
所以啊，让女孩子掉眼泪的男人是真的很差劲了，而更差劲的，大概就是看着她哭成泪人，也漫不关心了吧。
苏慕在心里这样想着，还多少有些庆幸，她哭到最后凌枫多多少少还能说上那么一两句哄哄她，虽然看起来更像是敷衍，但是有总比没有强。
这个时候她还觉得怎么样，但是到最后两个人心态都发生变化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她不能卸下任何伪装，不能软弱，也不能幼稚，更不能哭。
因为他不允许，也不喜欢。
不过光是擦眼泪肯定是不够的，等女孩子自己哭够了不哭了，那她也算是对这次的经历彻底失望了。苏慕向来不会让女孩子哭到自己忍住眼泪，所以她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对玉衡说道：
“你知道的，我一直跟你们说，想要不被抛弃，就要先抛弃别人，虽然听起来有点丧，但是对我来说，被抛弃这种事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我很少和人交心，这样就可以从根本去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可这世上总有一些人是意外，比如你，比如凌枫，再比如我那几个少得可怜的朋友。对于你们，我是根本没有办法放手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就意味着我要选一种其他的方式，把你们一直留到最后。我是洒脱，但是我的洒脱都是对别人的，那些人是去是留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我不在乎。可是你们几个不一样，我真的不能接受你们离开我。所以我才想方设法地、变着花样地去留住你们，哪怕要我做出任何改变，我都可以接受。我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受了委屈，也不在乎自己付出的究竟有没有回报，只要你们一直都在就好了。玉衡，我知道你们都希望我自私一点，我真的对其他人都已经很自私了，有些人的真心给了我，我都明确的拒绝了，可我不想对你们自私，因为我想留住你们。”
“可是我们是会心疼的啊，你那么照顾我，这种时候我却什么忙都忙不上，我真的感觉自己很没用。我只是想像你照顾我一样也学着去照顾你啊，我不需要你付出这么多的，我也不会走，不会抛弃你，所以你就对自己好一点啊。再说了。需要这样牺牲自己去维持的关系都是不能长久的，真正关系好的两个人，是不用这么费心维持的的。你不是曾经这么和我说过吗，为什么现在你自己做不到了？你不觉得你和凌枫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种最典型的例子吗？”
“是是是，我知道，我们两个人现在这个样子确实发展得有些差劲。可是想想之前我们两个人也曾经很好啊，在一起的时候，也没出现过什么样的问题。虽然原则性的问题是有一些，但是他已经答应我了，我总觉得，还是想要再相信他一次啊。可能他以前也没正经谈过恋爱，受了些不好的影响就做出了这些错误的事情出来，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改是不是？我总觉得我的眼光没有那么差劲啊，再说了，也不可能总这么倒霉，总是看上渣男吧？老天爷以前也待我不薄的，我得有信心。万一他要是变好了呢？万一以后他被我教成了模范男友呢？喂，你别忘了我可是有教师资格证的半吊子老师诶，虽然长相上不太符合为人师表的标准，但是教育学生这种事，我还算是有那么小半年的经验吧。而且我还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呢，想教育他，应该不成问题吧？你得对我有信心嘛，别总想着那些不好的事情啊，你看我都不想了，你总想什么。”
苏慕一边说着，一边试图从玉衡的手里把筷子要回来。
虽然她说得挺深情的，但是她那眼神时不时地就要瞄一下碗里的那些粉丝。这可是她花钱买回来的，几天了就这么正经吃了一回饭，本来就有点不太好吃了，再这么耽误下去，就更不能好吃了，而且眼看着晚高峰又要来了，她要是现在不吃，等着再去买一份回来，那也一样是浪费，而且亏得更多，还不如趁着现在多吃两口呢。
不过心里想的是心里想的，这嘴上说的话也全都是真的，她确实就是这样安慰的自己，想着要给凌枫一次机会，就是今天有机会和别人说出来了而已。但是很明显，玉衡一点也不想买账，她依旧还是疯了一样地攥着筷子，说什么都不撒手，还试图继续劝解苏慕。
“你别犯傻了行吗？都说了，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你原谅他了他就觉得你好欺负，就更不能好好对你了。不能好好对你你懂什么意思吗？就是各个方面，全方位的，哪里都不可能全心全意地对你了。你俩早晚有一天得因为这些事情分手，那你还拖着干嘛，长痛不如短痛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啊，我都知道，但是玉衡，你就当是给我一次机会行吗？我想赌一次，再说也未必会输。万一我要是赌赢了呢？那我就有甜甜的爱情了啊，你不是一直想我也能好好谈次恋爱的嘛。”
“可是你万一赌输了呢？再说了，十赌九输，不然就不是赌了。”
“万一输了，我也已经习惯被抛弃了不是吗？时间久了，伤口总会好的，当初那些疼痛的感觉，也会忘记的。”
“滚啊你，高中时候的初恋你用了四年才走出来，那还是因为遇见那个渣男了。渣男给你的伤害，你告诉我，这两年你走出来了么？我呸，根本就没有！你说你没认真爱过那些人，只是觉得自己要对一段感情的开始和结束负责，可以，这理由我接受，可是爱不爱是一回事，受没受伤是另外一回事，要是这个小兔崽子又伤害了你一次，你要用几年能走出来？三年、五年，还是十年八年啊？你当你跟他一样年纪轻轻不会负责任的吗？你多大了？你二十七了，你哪有那么多三年五年、十年八年去熬啊！你对感情负责任，那你就不能对你自己负点责任吗？”
玉衡这句话，苏慕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事实上，大家其实还是很在意年纪这件事情，倒不是真的是因为凌枫的年纪太小，而是他们更加担心苏慕的年纪越来越大，受到的伤害会越来越多。这些伤害不止来源于凌枫，还来源于周围的环境。
对于大龄女青年的恶意虽有减少，但是也还是不在少数。且不说周围的人会怎么看苏慕找了这个小的男朋友这件事，是不是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光是三十几岁了还没结婚没生孩子，就够苏慕受得了。一个两个也就无所谓了，就当听不见，可是一个二十个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世上没有胸襟那么大的人，可以完全不顾及周围人的想法和说法，更何况苏慕本来就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这要是结局真的就是场笑话的话，那苏慕还活不活了？而且这事要是搁在父母的身上，那父母脸上也没光啊，她还能真就这么任性不结婚了？
苏慕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而正是因为考虑过，所以她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给凌枫一次机会。她想要证明她的选择没有错，也想要证明爱情对于现实而言很重要，她不想一直都被人觉得想法天真又单纯，她要告诉所有人，现实不会打败所有的感情。
至少她也可以成为可以举例之一。
但这些话苏慕都没有再说出口，在玉衡说完之后，她只是很简单地回答她道：
“你年纪也还小，经历得也不够，再过几年你可能就会发现，在这个社会上很多事情都是需要你去妥协的。这些事甚至可以不分对错，而你要做的，就是跟随大众的选择，对是对，错也是对。这几年我都是这么熬过来的，但是遇见凌枫之后，我觉得再挣扎一次。我想把是非曲直重新归位，就算影响不了所有人，也要影响到我能影响的每一个人。但我坚持，不光是为了这些，还因为我爱他。爱一个人确实需要底线，但我想用一半的爱与尝试着原谅他一次。毕竟人这一辈子能遇见一次爱情不容易，有很多人在踏进婚姻的之后，都没有尝试过爱情的美好。我也不想和谁对付着过一辈子，所以我想争取一次。如果这一次再不成功的话，那我就回归现实，再也不挣扎了。可以吗？”
苏慕看向玉衡的眼神中有恳求，也有一种难以压制的希望。玉衡看着她这一双眼睛，已经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行，我支持你，要是这个小兔崽子辜负了你，我千刀万剐了他。”
（24）坦白
玉衡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她在心里依旧坚持希望苏慕能够和凌枫分手，她甚至想着，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搅黄他们两个，就算苏慕再难过，她也一定要这么做。
这家伙肯定是不靠谱的，而且这么小的男孩子，想要成熟，一定要经历过一次巨大的打击，可是他这种养尊处优的小孩子，哪里有什么机会能遭到打击，最大的打击也就只可能是苏慕跟他分手了。
但是这明显是要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节奏，对苏慕来说，也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所以无论如何，只要能早一点就苏慕逃离苦海，她就一定要努力。
当然，她这种想法在没有真正付诸行动之前，苏慕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而且只要她稍稍注意一点，苏慕也绝对不会发现她的这些不对劲。在这方面她有绝对的自信，因为苏慕虽然敏感，但是在计划策略上，她实在是和她没得比。
谁让她爸在她小时候就开始对她耳濡目染了呢，从小就面对那些嗜钱如命的家伙，她想不变聪明都难啊。
之后两个人又因为吃饭这个问题争执了半天，苏慕坚持要把剩下的那些吃掉，而玉衡就坚持要再给她去买一份。最后还是因为玉衡腿脚不方便而败下阵来，两个人就凑合着把剩下的那些吃掉。好在粉丝也没有变得太惨，再加上苏慕还存了两瓶可乐在店里，两个人吃得也还算是开心。
吃完饭玉衡还想要在这里陪苏慕一会儿，结果被苏慕强势地赶回了家。临走之前她千叮咛万嘱咐，要苏慕有问题就立刻给她打电话，苏慕一边“嗯嗯啊啊”地应和着，完全没把她说的话当回事。
等到玉衡走了之后，苏慕突然想起玉衡才刚刚失了恋，她不但没有安慰玉衡，还反过来被她安慰了一顿，这让苏慕觉得有些懊恼，忍不住就把手机拿了出来，想要给玉衡发条信息。但是等她把手机解锁之后，她打开了好几次聊天界面，却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总不可能这么突兀地就和她聊她的伤心事吧？而且她明显在隐瞒着这件事情，如果这样主动戳她的伤口的话，那效果也不一定会好。
想到这里，苏慕就退出了聊天界面，打开了淘宝，准备给玉衡挑些她喜欢的小玩意儿来哄她开心。
还没等苏慕把礼物挑完，店里就陆续来了客人，无奈之下苏慕只好暂且把这件事放了下来，先去接待顾客去了。
忙忙活活过了几个小时，就又到了快下班的时候。以往苏慕累了一天，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但是她一想到今天要面临的是什么，就恨不得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哪怕不下班让她睡在店里也行。
然而时间不可能根据苏慕的意愿发生改变，所以很快，商场就响起了闭店曲。虽然很想拖延一下回家的时间，但是三月的东北一点也没有春天的感觉，晚上还是冷得要命，所以苏慕还是决定跑过去追最后一趟公交车。
苏慕前脚刚到家，气都没喘匀，凌枫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刚说了一句话，苏慕就觉得他态度不对，马上就想要挂了电话。
但是她肯定是不能这样做的，她了解凌枫，如果她现在挂断电话，那么麻烦事肯定是接踵而来。凌枫欺负她的手段真的算得上是拿捏得十分得当了，有的时候她真的很怀疑，两个人的性别是不是真的发生了颠倒，不然的话，为什么总是她要不停地妥协，要容忍凌枫的幼稚带给她的伤害呢。
无奈之下，苏慕只得试图申请休息一下，毕竟她确实是工作了一天有点累，有要应付玉衡，还要应付他，实在是让她觉得有些吃力，可是凌枫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打算，一听她说要挂断电话，他立刻威胁她道：
“你要是现在挂断，我现在就立刻去玩游戏，你就别想打电话了。”
有那么一瞬间，苏慕真的想要就这么挂断电话，但是为了避免无谓的吵架，苏慕只得把态度软下来，对凌枫说道：
“好好好，那我不挂了，不挂了好吧。”
“行，那今天是谁接了电话，谁去找你了？”
完全是质问的语气，听得苏慕十分不舒服，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实话实说道：
“我一个朋友，很久以前认识的一个女孩子，关系还挺好的。”
“你俩都聊什么了？”
“就是聊天啊，我工作你也知道，没时间和朋友联系，她今天正好有空，就过来看看我，我俩就多聊了一会儿。”
“我问你都聊什么了！”
说到这里，苏慕再好的脾气也有些接受不了了。于是她终于变了态度，有些强势地对凌枫说道：
“就只是聊天而已啊，女孩子见面，当然是有什么聊什么了，难道要我一句一句给你重复出来吗？”
“好啊。”
“你到底要干嘛就直接说。”
“你说我要干嘛？你为什么要让别人接我的电话，而且还直接关机？你别说你手机没电了，充电宝也没电了。”
凌枫冷哼一声，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爆发了他忍了一下午的火气。苏慕又气又觉得无奈，但是因为这次确实是她理亏，态度也只好软了下来。
“我买了吃的，正在准备吃呢，没倒出来手，玉衡就接了。可能是因为她刚刚失恋吧，态度对你是不好了一点，这我已经说过她了，不过我也不知道她给我关机了，你没再打过来，我就先吃饭了。”
苏慕最不喜欢说谎，但这一次，她也不得不这样做了。她真的不想让凌枫知道玉衡对他这样厌烦，她也怕发生的这些对她没有影响，但是被凌枫知道的话，会影响他对未来的信心。
现在两个人相处就已经很难了，要是凌枫因为这种事情放弃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她好不容易才树立起来信心，觉得凌枫能够发生改变，如果连开始都没有开始的话，真不知道是在打谁的脸。
想到这里，苏慕突然觉得心里一颤，仿佛被电击了一般。
她这是在在乎她的面子吗？到了这种时候，她更加在意的难道是这种东西？
她不敢相信这是她的真实想法，因为如果是的话，那她今天下午想到的和她跟玉衡说的那些，就完全没有意义了。更何况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那种权衡利弊的人，她更想要的是爱情，而不是其他和现实有关的任何东西。可现在她想到竟然是这些东西，难道是她出现了错觉，觉得自己是爱凌枫的，但其实是一点都没有爱过吗？
不，这怎么可能呢！
脑子里全是这些东西，让苏慕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呆滞，也有些心不在焉。凌枫在电话那面说了一通，苏慕都没有反应，他就忍不住不停地开始吼她的名字。
苏慕被凌枫的大嗓门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出神了，于是她立刻和凌枫道了歉，不停地询问他她刚刚说了什么。
凌枫好不容易才缓和过来，被苏慕这样一弄，就又开始发起了脾气。苏慕也知道自己理亏，没敢再多说些什么，只是不停地试图询问凌枫刚刚说过什么，想要岔开这个话题。
凌枫吼了一通之后也算是发泄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又把刚才说过的话和苏慕重复了一遍：
“这次算你有理啊，下次不准再不接我电话了。”
“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态度还算不错，那你可以接着解释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所以当凌枫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苏慕把早就已经和别人说过好几遍的说辞又给凌枫重复了一遍。凌枫听完之后沉默了半天都没有开口，就在苏慕以为电话掉线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他才说道：
“姥姥的病严重吗？给眼睛做手术，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苏慕没想到凌枫第一句竟然会问这个，她立刻回答道：
“是糖尿病的并发症，严重的据说做了手术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不过至少不会失明，这就挺好的了，而且以后每个月都要定时打针，不知道要打多久。”
“那就要你一直照顾吗？”
“不是啊，就只是手术这几天比较严重，然后几个月内打针的时候需要照顾，其他的时间也都还好，就是以后不能做饭了，而且也不能长时间的看电子屏幕，反正也算是比较麻烦了吧。”
“你家里人不能照顾的吗？那你要多久才能出来工作啊？”
“你什么意思？”
一开始苏慕还很开心，凌枫竟然主动关心了她姥姥的病情，感觉他很孝顺的样子，但是等她听到凌枫这句话的时候，她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就好像凌枫真正关心的是她的工作，而不是她姥姥的身体状况。
这让苏慕觉得有点难受。
凌枫可能也觉得是自己问得方式有些不太对劲，但已经说了，不可能收回，所以他只得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你不出来工作，不就没有工资了嘛，我还没有能力养你呢，我……我有点压力……”
虽然苏慕觉得这些话不是凌枫的真实意思，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凌枫说得这些话呢确实讨了她的欢心。而且她没有想到，凌枫在听完她说的这些话之后，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生很大的气，这让她觉得十分意外。
也许凌枫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大的脾气吧？或许之前的猜测，都是她的错觉呢？
苏慕怎么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又会变回以前的样子，明明说过再也不要因为甜言蜜语而动心，可是现在凌枫只是稍微哄了她这么一吓，她就想要开始转变自己的态度。但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觉得开心，她也很想去忽视这些东西，可是相反的，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在之后想起来的时候，还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
或许女孩子就真的是需要哄的吧，无论是什么样的性格、又无论是多大的年纪，只要听到这些甜言蜜语，就都会觉得很开心。唯一不同的是，可能有的女孩子会主动去索要这些，而有的女孩子，就只会默默地等着。
苏慕就属于后者。
她不习惯伸手和别人要东西，无论是什么，她永远都在等待着别人给她，从来没想着要主动争取，甚至连暗示都不会用。和凌枫在一起之前，她甚至都很少和男朋友沟通，也从来不会和他们说心里话，有的时候都没有话聊，她也从来都不管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果做了她不开心的事情，她也不会说，就只是一直攒着，一直攒到最后，看谁先受不了就说分手。
几人男朋友都是这样过来的，苏慕也从来没有想过改变，她一直认为，真正相爱的两个人，是不需要为对方变得不像自己的，他们一定会各个方面都很契合。但是和凌枫在一起之后，她发现自己真的是在不停地为了凌枫在改变，甚至有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好像疯了一样，竟然能忍受这么多的东西，而且偶尔还会和凌枫撒娇。这可是以前的她完全不会做的事情，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动了感情。
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十分迷茫，她不清楚自己现在对凌枫究竟是什么样的看法，爱或者是不爱，她都不敢确定。她是很开心听到甜言蜜语，但她不知道自己喜欢的究竟是凌枫说的，还是任何一个人说着都可以。她或许需要一些时间来考虑清楚，这一切继续下去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也需要想清楚，自己要不要继续和凌枫继续下去。
她仍然害怕，如果那种可能性是真的，她要怎么去面对。她知道自己要相信凌枫，也知道需要自信，可是，她既不会相信自己，也不敢相信凌枫。
（25）难得的平静
但这个时候总不可能和凌枫说这个事情，所以苏慕只是压下了心中的各种情绪，简单地和凌枫说了一下家里的打算。
“也不会很久，大概也就两三个月，如果之后打针有作用的话，我姥姥自己生活是没有问题的，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去重新找工作了。我最近还有点存款，活两三个月的话，应该不成问题，赶在这个之前找到工作就行，而且我妈还时不时地能给我补助呢，钱这方面倒是不用担心。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是就干在家里呆着玩儿，我可以学点别的东西，或者做点什么兼职的，这样的话，多少也还能有些收入。”
这方面苏慕早就已经和家里商量过了，她也只是如实说了而已。但是凌枫听完之后，稍微想了一下，然后才和苏慕说道：
“两三个月的话，我大概就可以回去了，然后可能休息一两个月，我就要去日本了……”
凌枫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知是失落还是难过的又或是其他的什么情绪。只是他话里的内容苏慕从来就没有想过，所以苏慕所有的注意力都停在了字面意思上，并没有分出一点精力去考虑他的态度。
“对啊，你要去日本了……”
苏慕在刚刚认识凌枫的时候就知道他要去日本这件事情，可是自从两家人见过面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过，以至于苏慕完全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凌枫还要去日本上学这件事情。等到凌枫再提起的时候，她才惊觉，自己考虑事情的时候，从来没有把凌枫的事情安排在她自己的计划里，这不由地让她觉得有些心虚。
她偶尔会觉得凌枫自私，那自己现在的这种做法，不也是自私的一种吗？凌枫时常会和她说他对未来的计划，苏慕虽然觉得凌枫说的这些一点都不符合实际，根本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凌枫在做每一件计划的时候，都带着她。可是她在考虑事情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凌枫。
或许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生活，也或许是因为她知道凌枫的出现也不会影响她的未来，所以她才会这么做。只是平心而论，无论是出于哪种原因，在这一方面，她确实是不如凌枫的。一开始苏慕还未动真心之前，她只觉得自己有所亏欠，就总是想方设法的在其他方面找补回来，这样她就会觉得很公平，哪怕不付出感情来，她也心安理得。但是现在她动了情，在感情上哪怕有一点亏欠，她都会觉得寝食难安，使劲儿钻牛角尖，谁也拉不出来。
所以当她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心里觉得十分的难受，开始默默责备起自己，为什么不考虑凌枫的情况。
但是想要把这些因素考虑下去，那也实在是太难让人抉择了。
以后的不说，先说眼前的。如果两三个月之后姥姥的眼睛没有变好，还需要去打针之类的，那她肯定是不可能出去找工作的，这样的话倒是能够多些时间和凌枫在一起。但是如果变好了的话，那她就肯定是要找工作的，毕竟她现在是要自己养自己的，不像凌枫，可以心安理得的让父母养着，只是如果找工作的话，凌枫回来之后她就不能时常和他在一起了。算起来他们两个能在一起的时间，也就是寒假这两个月左右，之后凌枫去了日本的话，那他们能见面的机会，大约就会变成零了。而且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凌枫一旦去了日本，那么他们两个人就要面临分手，这样算起来，那他们两个人能够在一起的时间，就只剩下了这半年的时间而已。
那么她是选择和凌枫腻在一起，还是选择去工作呢？
这是个难题。
苏慕在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凌枫也没有说话，好像也在想什么事情一样，之后也是他先开口，问了苏慕一个比现在这个问题更加严肃的问题。
“老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啊？你说。”
“你有没有考虑和我一起到日本去？”
出国这种事情，苏慕不是没有想过，相反的，在大学的时候，别的同学都在准备考研的时候，她就想重新考到国外的学校去进修心理学。爸妈倒是也支持她出过的，加拿大、新加坡、美国家里人也都考虑过，但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这计划就被搁浅了。以前苏慕字其实心里一直想着，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外国进修心理学，可是后来生活开始稳定下来，自己做了其他计划之后，就算没有那些问题，她想要出国的心也没有那么坚定了。
这几年她的心理变化也不小，以前她想把心理学当成兴趣爱好，也想当成工作，可是工作了两年之后，她发觉把爱好当成一种挣钱的工具，会逐渐消减她对这种爱好的喜欢，她不想这样糟蹋这些东西，也就逐渐安下了心来，给未来重新做好了规划。
这些规划虽然没有那么详细，像是多少岁之前买车买房，多少岁之前结婚生子，但是也算是有了雏形，而且就目前她的情况来看，这种计划非常合适她，尽管不会让她出人头地、一鸣惊人，可是却会让她生活得无忧无虑。再加上父母的照顾，她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无后顾之忧了。
在认识凌枫之前，这计划已经成型了。可是现在有了凌枫，而且他们几乎还是在谈一种倒计时般的恋爱，她需要、或者可以为了他改变自己的生活规划吗？
想到这里，苏慕突然觉得心里乱得很，想要自己冷静一下。但是她并没有打算和凌枫隐瞒她现在心里的真实想法，就直接和凌枫说道：
“我没考虑过，不过不是因为不想跟你去日本，而是还没有想到那么长远的事情。我想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去好好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凌枫问这句话的时候，也算是在赌。
他虽然不是一个喜欢作长远计划的人，但是他害怕孤独。他不像苏慕，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去做，就算没有人陪她，她也能活得轻松自在，有的时候对他来说，做什么事情他都希望能够有一个人陪他，而有了苏慕之后，他时常会想，如果苏慕能和他一起去日本就再好不过了。
一开始他想去日本留学，而且这想法十分坚定，可是在认识了苏慕之后，他就一直想着自己要不要重读，留在国内，考一所也还不错的大学，这样就能离苏慕近一点了。而且如果可以的话，苏慕没准还可以和他一起去另一座城市，这样他们就不用分开了。
他之前也不是没有和苏慕说这件事，两家人见面的时候他就和苏慕说过，他想留下来，不想出国了。但是苏慕一直坚持让他出去，既说不能因为她而耽误自己的前程，又说如果因为她不去的话他妈妈肯定会更加不喜欢苏慕，在被逼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听她的话，所以之后他就一直在想，如果苏慕要是能和他一起出国就好了。
当然，他不是不知道苏慕和他一起出国的概率极低。先不说到那面苏慕要怎么生活，光是出国这一件事，对于苏慕的家庭来说就已经有些困难了。两家闹成这样，苏慕的爸妈要是知道苏慕想出国，还是跟着他，那两位家长肯定不能同意，没准还会闹上很长一段时间的别扭。万一要是闹大了，非要逼两个人分手，那简直是就是得不偿失了。
所以这个想法凌枫也就是闲来无事的时候自己做做白日梦而已，至于为什么今天会问出口，说白了，他其实只是想试探一下苏慕的态度。
他想知道苏慕有没有这样的想法，也想知道苏慕究竟有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而且好多事情的发展都脱离开了他的掌控，有些事情的发生更是让他猝不及防。面对这些就已经让他手足无措了，再出现什么问题，他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现在非常需要苏慕给他些信心，让他至少有些勇气去面对这些事情。
可苏慕的答案完全没有给到他他想要的那些安心和动力。
他有些难过。
可他也怪不得苏慕什么。
或许和他们说的一样，他的身上有太多变数，苏慕觉得他没有办法依靠，所以才没有想的吧？但是难道苏慕就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两个人的未来吗？
苏慕也知道，自己说出这些话来，非常有可能伤害到凌枫，可是她始终觉得，现在坦白，总比编个谎话给凌枫希望，然后再让他失望要好上一些。所以她也一直希望凌枫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她坦白，不要总是想着用什么善意的谎言来欺骗她或者是隐瞒些什么。
然而事实证明，凌枫并没有按照她的想法去做，哪怕她强调过无数遍，也没有。
两个人的谈话就这样陷入了一种僵局，第一次两个人都想和对方打电话，但是却完全没有话说。苏慕最受不了这样的情况了，于是她就想着要先把电话挂断。但是凌枫总有一种预感，如果他今天要是挂断了电话，那他可能就会永远失去苏慕了，所以他坚持着不挂电话，还说要和以前一样，挂着电话，两个人想去做什么都行。
这是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后的常态，那时候凌枫为了和苏慕打电话，甚至上课的时候还要偷偷带着蓝牙耳机，就算他不说话，也想听苏慕那面的声音。可是最近他们两个确实是好久都没有这样打过电话了，他们都以为生日的见面会改变两个人的状态，可是事实上，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甚至还有越来越坏的迹象。
凌枫明白问题是在自己。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慕无奈之下只得听从凌枫的安排，不然的话，可能又要因为这种事情吵上一架。这两天她实在是吵得有些够了，好不容易不用吵架，她也想安静一会儿。
不过她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于是在看了一会儿书之后，她忍不住问凌枫道：
“你不要玩游戏的吗？”
“不玩。”
“哦。”
凌枫本来第一反应是想说一天不玩又不能憋死，但是话到嘴边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如果说了这句话，那苏慕肯定还会生气，于是就硬咽了下去。而对于他这个答案，苏慕觉得有些奇怪，还想问他怎么不玩了，可是她又觉得这样问的话很奇怪，毕竟自己之前一直因为游戏这件事情和他吵架来着，并且还总说他玩游戏不理她，现在人家不玩游戏了，还反过来问这样的话，实在是有挑事的嫌疑，所以她也就简单地做了反映，然后就继续看书去了。
这样的平静对于最近的两个人来说，简直是太过难得，而就在这种平静的环境中，苏慕逐渐就考虑起了凌枫的那个问题。
按照她现在所处的环境来说，其实出国也没有什么，只不过就是需要等上一段时间，把签证之类的办好，然后多学习些日语，到那面可以和当地人接触而已。而且她出过也不一定非要工作，可以的话，到日本选择进修社会学也是一种很好的选择。所以总结起来，唯一能阻碍苏慕出国的，就是出去的理由。
如果苏慕的父母知道苏慕是为了避免和凌枫异地而去日本的话，那他们两个肯定不会同意，就算苏慕想去上学，他们也会想方设法的让她去别的国家。在他们眼里，现在的凌枫对于苏慕来说就好像是定时炸弹一样，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可能会分手，如果苏慕和他去了日本，她连个依靠都没有，万一受了欺负怎么办？灰头土脸的回来吗？就怕那时候想回来都回不来了。
苏慕知道父母的这些担心都是正常的，但是老实说，她心里更加偏向和凌枫一起去日本这个选择。
（1）总是好不了多久
因为凌枫没有玩游戏的缘故，两个人一晚上都很尴尬，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苏慕觉得实在是别扭的不行，最后还是强迫着自己赶紧睡觉，以此来尽快结束这通电话。
不过这个晚上结束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变好了不少，至少凌枫没有像以前一样，给苏慕找麻烦了。对此苏慕只觉得万分庆幸，因为就在第二天，她就开始不停地面试新人了。本来就已经很麻烦了，要是凌枫在这个时候给她添堵，那就指不定会给店里造成什么影响了。
她可不想临到走了再惹出点什么麻烦。
不过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虽然应聘的人是挺多的，但是还真是一个合适的都没有。至于之前那个说“明天见”的女孩子，苏慕原本还在想着她怎么这么有自信，不过等到第二天老板亲自来和她谈了一会儿之后，她就转过来和苏慕说了一句类似于自己不适合这份工作，以后可能就没有办法见面了这种话。苏慕还惊讶她怎么态度转变的这么快，后来老板才告诉她，这个女孩子是朋友介绍来的。这孩子还以为有这层关系，老板肯定会留她，可是她忘了，这种小店在选人的时候也不是随便选的，为了能够保障自己的利益，当然不是什么亲戚朋友介绍来的人都能来工作。
这几乎是苏慕第一次觉得老板的选择再正确不过了，但是接下来两个人也都有看走眼的时候。不过在意见不统一的情况下，那些来应聘的人基本上都被筛掉了，以至于在还剩下十天的时候，还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苏慕越来越觉得焦急，心态也逐渐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再加上有的时候凌枫总是用她最不喜欢的方式去对待她，她的忍耐力也不断地降低，于是没过几天，两个人就又开始不停地吵架。
别人是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这俩人恨不得是早中晚各吵一架。不过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怎么样，就算这样吵，苏慕都没有想过要分手，而且每次吵完架冷静下来之后，她都会回想刚才吵架的内容，找出问题所在，然后尽量去避免同样的事情再发生。
可这并没有阻止住两个人不断地争吵。
有的时候苏慕真的理解不了凌枫的思维。
就比如有一次苏慕太过着急，戒指刚刚淬过火，本来是需要镊子夹住然后冷水降温的，可她脑子好像短路了一样，竟然直接用手去抓。这一下不止是把自己的手烫起了两个大水泡，围裙和裤子全都烫坏了，还险些烫着大腿。苏慕做了紧急处理之后，和凌枫说了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想要凌枫安慰一下的，结果凌枫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定要苏慕去买药。
苏慕和凌枫争论了半天，说没问题，不用现在涂药，再加上药店离这里挺远的，外面下着雪不好打车，她还感着冒发着烧，店里就只有念北一个人，她也不放心，所以就说什么都不想去。
苏慕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伤，她作为一店之长，不可能就这样放下店里的工作去买药。可是凌枫却十分强势地要苏慕出去买，苏慕不想接他电话，他就不停地打，后来还直接登陆了苏慕的各种聊天软件，直接耽误了她的工作。苏慕怎么和他说都不行，求也不行，生气也不行，把苏慕气得恨不得直接就和他说分手。
最后念北实在是受不了凌枫这样了，再加上她也担心苏慕的手出问题，所以就想要代替苏慕去买药。苏慕知道外面下着雪，实在是不好意思麻烦念北，就只得自己出了门。
三月份的天对于东北来说，可不是春和日丽的时候。再加上可能是感冒发烧的原因，苏慕披着羽绒服刚一出门的时候，还冻得忍不住抖了抖。她在地图里找了一个离她最近的药店，本来想打车去的，可是下雪天实在是太难打车，她站在门口等了五分钟都没有车能载她，于是她就只得徒步走过去。
平常十分钟的路程，因为路不好的缘故，苏慕跌跌撞撞地走了十五分钟，等到她走到药店的时候，手机都冻得关机了。她一边等着药店的员工给她找烫伤膏，一边小心翼翼地询问有没有苹果充电器能借她充一下电，她没有现金，只能手机付款。店员们好不容易才从休息的员工那里借来了一根充电线，苏慕立刻感恩戴德地接了过来，马上给手机充了电。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的，尤其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苏慕蹲在角落里，托着手机，心里一遍一遍地祈祷着它能赶快开机。等到确定足够支撑付款了之后，她立刻把充电器还了回去，匆匆忙忙地付了款，就直奔店里冲了回去。
完全没看凌枫在她来的路上给她发的信息。
在回去的路上，苏慕越来越冷，可是额头的温度却是越来越高。在明显感到自己的体温又上升了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委屈。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向自诩成熟、很会照顾人的凌枫，竟然会如此幼稚。
换做是谁，在考虑到苏慕的身体状况和所处的环境情况的时候，他都不会做出和凌枫一样的事情来。她要是什么都没有和凌枫说也就算了，可是她明明全部都说了，他还坚持让她这样做，这样的行为真的是让人匪夷所思。苏慕从来没觉得自己会照顾人，但是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她和未央的身上，未央在西安受了伤，她在去不了、未央也坚持不去医院的情况下，一定会叫当地的外卖，买了未央需要的药品，怎么也不可能让未央自己出去。而且别说吵架了，她心疼都来不及，重话都舍不得说上一句。她知道凌枫年纪小，或许不太懂事，但总也不能不懂事到这个程度啊？她也没要求凌枫有多会照顾人，可他就不能试图让自己成熟一点，多站在她的角度上去看看问题吗？
难道两个人相处的根本，不应该是互相体谅、互相理解吗？他既然觉得自己会照顾人，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非要强迫她去做一些令她很为难的事情呢？
苏慕越想越觉得难受，人类就忍不住簌簌掉了下来。以往的眼泪都是热的，可是这一次，苏慕觉得脸上的泪冰冰凉凉地，就好像那些落在她脸上的雪花一样。
而同样凉下来的，还有她那颗想要努力坚持下去的心。
当然，她不可能因为这些事情就彻底对凌枫失去信心，或者是说不爱就不爱了。事实上，很多女孩子在对喜欢的男孩子说自己失望了的时候，大部分都是在她们经历过无数次的失望之后才说出口的，男孩子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子可以这么一点小事就说失望，就想分手，但就像水滴可以石穿一样，人的承受能力也是有限的，当爱被无数的失望不停地打击的时候，也是会消失殆尽的。而苏慕也知道自己正处在这个阶段，就是不知道她的爱会坚持多长时间。
有的时候她也会怀念自己高中的时候，尽管对她来说，那段时间也有很不好的回忆，但是仔细比较下来，那个时候他们真的不是一般的单纯。想想还真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们这一代人的思想，在和凌枫他们年纪相仿的时候，真的差了好多，不说别的，光是在对待感情的这件事情上，他们就有好多不一样的地方。
苏慕一直觉得，在他们那个年纪里，爱情真的是一种很专一的东西。虽然大部分都被禁止谈恋爱，但情窦初开这种事情，并不是说不可以就能够控制得住的，他们也会背着家长和老师偷偷地谈恋爱，就算学习的压力很大，也没有阻止得了他们追求爱情的脚步。而且那个时候他们对待爱情的态度是真的很认真，那些随随便便谈恋爱的人，都会成为大家看不起的对象，他们也会集体羡慕那些大胆告白或者敢顶风作案、公开自己恋爱这件事情的人。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经历，苏慕就觉得，在爱情当中，最纯真的一段感情，就应该是发生在这段时间的。她一直抱有这样的思想，所以她理所应当的以为凌枫他们应该也是这样的，但是在接触了很多和他差不多年纪的人之后，在和他谈恋爱三个多月以后，苏慕以为自己这样的思想是时候应该发生些转变了。
尽管苏慕知道，不应该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但是在她接触的这些人给她留下的印象，确实都是拿谈恋爱这种事情当做儿戏一样。苏慕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有这样统一的思想，会把谈恋爱当成一种谈资，把感情经历的多少当成一种炫耀的资本，既不会去承担责任，也不会为任何人多做考虑。不止是这样，当苏慕在初中实习的时候，她觉得现在的孩子真的在家庭教育上存在很大的问题。一开始她还觉得可能是自己的教学有些问题，为此她也和自己的指导老师以及班主任和任课老师讨论过很多次，不过几位老师一直都安慰她，说她只是经验不足，时间长了就好了，再多点耐心，可能孩子们接受她了就好了。
苏慕当然也会听老师的话，尽量让自己显得亲切一点，可是这种情况并没有因为她这样而发生改变。更让苏慕觉得奇怪的是，越是整体学习水平高的班级，这样的情况就越严重。她清楚的记得，在她教的全年级学习成绩最好的那个班级里，有个女孩子，只要在她上课的时候，就会不停地和她翻白眼，这课上到最后，来听苏慕课的其他实习老师都担心，按照苏慕这个性子，会不会课上到一半就抄起凳子去收拾这个姑娘。
事实上，苏慕确实是气到不行，但是为了不耽误课程，她只得忍着。而且毕竟她的身份在这摆着，虽然是受了委屈，但是如果她说给被人听，那么大部分人不是觉得她没本事，连个学生都整治不了，就是觉得她小气，这么大年纪了还和小孩子计较。
除了这个小女孩之外，苏慕在班上遇到的奇葩的事情还有很多，从那个时候她就觉得，她并不适合当老师。尽管差的那个班级在她的教导下成绩有所提高，她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她做不到心胸那么宽广，什么事情都可以看在小孩子的面子上忍下去。所以在毕业之后，她毅然拒绝了学校的挽留，再也没有从事过和教师有关的任何行业。
原本苏慕已经淡忘了这些事情，在她遇见凌枫之前，她甚至已经有三年没有再提起过这些事情了，但是凌枫后来的表现让她总是会想起之前那些不愉快的经历，以至于她逐渐开始怀疑起凌枫来。
怀疑起他对爱情的认知，怀疑起他爱她的程度，也怀疑起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再和其他女孩子联系。
很久之前就有人说过苏慕是个心思重的人，她的心里装着很多事情，就连去看中医的时候，医生也经常提醒苏慕，要她不要分那么心思出来，去想一些有的没的。苏慕一直点头应和，也尽量装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是在她内心当中，其实藏着千万的心思。
这也正是她需要很多安全感的缘故。
每当在和朋友聊起择偶标准的时候，苏慕从来没有提过对方需要有多大的能力、有多少家产，甚至一度她都在说只要感觉对了就好，其他的她都没有要求。朋友大部分都会劝苏慕现实一点，她这个年纪，不能光靠爱情活着，因为爱情养活不了人，面包才是最重要的。苏慕承认这一点，但是她一直以为自己有能力养自己，没必要依附别人生活。更何况女孩子本来就应该经济独立一些，至少经济独立了，女孩子就不比总是觉得自己矮人一截，总要看着别人的脸色。
（2）坚持用这个新人
独立对于现在的很多女孩子来说，已经成了一种基本状态，也是因为如此，更多的女孩对婚姻开始抱有了一种漠然的状态。苏慕也算是这些女孩子当中的一员，不过对她来说，更重要的是因为她对婚姻完全没有信心。而在这种思想的促使下，苏慕本身就存在很多问题，除了敏感多疑之外，她不会把自己的内心完完全全交给另外一个人，无论对谁，她的都保留有两分的余地。
她觉得留这两分余地对于正在交往的两个人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了，这样既有自己的空间，也给了对方足够的自由和新鲜，这样如果以后分手了的话，两个人也不至于撕破脸皮，日后不好相见。大约是受够了伤害，又或者是因为太要面子，所以苏慕做事的时候总喜欢给自己留条后路，就连和凌枫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曾经想过，如果注定要分手的话，不管怎么样也要维持到他去日本的时候。毕竟异地分手这种原因，总要比什么三观不合、性格不符或者是什么劈腿出轨听起来要好得多。
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苏慕甚至劝告自己，就算发现凌枫有了出轨的对象，也要努力地撑下去。
她宁可欺骗自己，也不想在同一个问题上跌倒两次。
她也想留着点她的面子。
然而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控制的，再说了，爱情也是不可能用理智体会得到的。一旦陷入到爱情的沼泽当中，想要全身而退，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苏慕非常清楚自己已经逃不出去了，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保全好自己。
但苏慕所谓的“保全”，意思可不一样，她保全的是自己的面子，是把委屈都咽下去，在对方说分手之前，坚决不提分手，哪怕对方做了她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眼，然后自己过自己的。
只是这一次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
以往她知道及时止损，知道在自己得不到或没有办法付出全部真心的时候，她就会控制住自己，率先放弃这段感情。但是这一次，一切好像都出乎了她的意料，她会害怕，事情发展到最后会变成一场极大的闹剧。
不过害怕归害怕，一切既然已经开始了，就没有后退的机会了，更何况她自己都已经把后路断了，除了往前走，没有其他选择了。
至于买完药膏之后发生的事情，在苏慕看来，已经变成一种他们两个人固定的相处模式了。在之后两个人的相处过程当中，凌枫重复了无数次类似的事情。他总是任性地要求苏慕去做让她极其为难的事情，每一次都会把苏慕逼到想要分手的地步，在苏慕受着委屈把事情做完之后，他才会感觉到自己做错了事情，有些时候他可能会和苏慕道歉，承认他的不对，但更多的时候，是看着苏慕痛苦，不止没有开口哄她，还会加倍地伤害她。
那段时间苏慕时常会想，她究竟做了些什么，才会让凌枫这样对她。她想破了脑子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只会让她委屈，完全不能让她感觉到半点她说的爱她。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从始至终，她都在努力地学着去爱他，可这样的努力和爱完全没有换来半点的好处，等待她的，是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的委屈。
她不是没有想过分手，每一次凌枫用尽了手段让她整夜整夜哭着的时候，她都想要和他分手。但可恨的是，她总是心软，哪怕凌枫让她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哪怕她从来也没有等到他真正发自内心的哄她，在第二天他主动联系她的时候，她还是想给他一次机会。
尽管他们两个人这样吵架会连续吵上好几天，而在他们相处的这些时间里，有四分之三，他们两个人都在不停地吵架。
每次回想起这些的时候，苏慕都觉得有些可笑，甚至在后来凌枫说爱她的时候，她都会下意识地躲闪，完全不想有任何回应。
苏慕也不是没有做过反抗，她吵过也闹过，甚至完全不顾凌枫的颜面，当面指责他的问题，都相当于撕破脸了。而且在后来的时间里，她几乎是竭尽所能地想要逃跑，哪怕凌枫已经尝试着去对她好了，她也完全不想接受。
当然，人的态度不可能突然之间转变得这样大，一切都有一个循序发展的过程，而这过程也不全都是委屈和眼泪。
这才是苏慕无法彻底放弃的原因。
苏慕回去之后，让念北帮忙处理了一下手上被烧坏了的地方，之后她拍了照给凌枫，证明她完全按照了他的想法去做。凌枫看到这样图片之后，态度明显就变得好了起来，甚至还透露出了一点后悔的态度。苏慕在感觉到这些之后，突然觉得有些疲累，她拿着手机看了好久凌枫发过来的信息，只是简单地回了他一句：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有多爱你的。”
事实上，苏慕有一肚子的话想说，而且换做从前，遇见问题，在两个人关系得到缓解的时候，她更倾向于和凌枫去讲道理，把事情都和凌枫说清楚。这个时候她觉得，和凌枫吵架的性质与和别人吵架的性质并不一样，他们两个人吵架，更多的是想要发现问题，改变问题，所以每次和好之后，两个人总是会互相检讨，去认清这一次自己犯过的这些错误，然后努力不会再犯。可是这一次苏慕真的觉得十分疲惫，甚至觉得，就算说再多，凌枫也不会明白。
或许这就是年龄差距带来的问题吧，而这些问题，两个人的看法永远也不会统一，因为凌枫永远也赶不上苏慕思想的变化，而这个是完全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
不过虽然这次苏慕没有像以前一样，长篇大论地和凌枫讲道理，但是她这一句话的分量，却仿佛比千句百句加起来都要沉重，压得凌枫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好。他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和苏慕的距离好远，这让他感觉备受打击。他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到要和苏慕说些什么，到最后只能“嗯”上一声，算是做了回应。
接下来就又是长久的沉默。
在这段期间之内，两个人都在不停地想要，店里能够快点来个顾客，把他俩从这尴尬的境遇当中拯救出去。就这样等了将近能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从终于有顾客上门要苏慕帮忙清洗一下戒指。
清洗戒指简直就是太平常了，苏慕用三两分钟就能做完，根本就不用挂断电话，但是苏慕实在是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就直接和凌枫说了一句要忙，便迅速挂断了电话。
其实两个人根本没必要弄成这样的，只不过是因为凌枫觉得自己刚擦做的有些过分，但是又不好意思道歉，然后又担心苏慕因为他没有道歉而更加生气，所才不敢提挂电话这件事情。他担心如果就这样放苏慕自己冷静去了，会让她觉得更加的委屈，更加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而苏慕只是单纯地没有挂电话的习惯，再加上她还以为凌枫有神马话要说，就一直等着。
事情过去之后，两个人基本上就没有正经联系过了，最多也就是凌枫偶尔发过来提醒她换药这件事情。晚上的时候凌枫又恢复了和朋友一起打游戏的习惯，只不过这一次他再没有像以前一样，一消失就消失了好几个小时，而是扯着游戏的空档，抽出时间来和苏慕聊上两句，也会和苏慕清楚地交代自己游戏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结束的。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之后，苏慕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凌枫这么大的改变。
要说不开心那是假的，能看到凌枫为缓和两个人的关系而做出改变，这对苏慕来说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所以尽管两个人依旧还是摩擦不断，但是苏慕明显心情就变好了不少，连吵架的时间都在不停地缩短。
苏慕一直觉得自己其实要得很简单，像她这种习惯了孤独的人呢，做任何事情都不会想着要找人帮忙。所以她根本没希望凌枫能够在工作或者生活上有多大的帮助。她想要的，就是凌枫能够耐下心来陪她，把所有的宠爱和偏爱都给她而已。她不需要谁来给她讲道理，她自己身上就有一大堆的道理，她只是凌枫能够态度好一点地陪着她而已。
可凌枫从来没有给过她她想要的这些，甚至都不知道，苏慕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哪怕在此之前，她曾经和凌枫重复过很多次、暗示过很多次，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这才是让苏慕真正失望的原因。
但失望都是积攒出来的，如果后来凌枫还是能像现在一样，至少在某个方面想着要去弥补，她也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店里又来了人应聘。
这一次出乎苏慕意料的是，来应聘的人，竟然是个男孩子。
虽然说手工这东西，体验的时候男女都可以做，但是相对来说，女孩子确实是要更加适合去承担这份工作的，因为女孩子的心思要更加细腻一些，也能更好的掌握顾客的需求。男孩子来做店员没有关系，但是直接要他接手、肯定会出现问题。
苏慕就这件事情和老板讨论过，希望老板能够重新做一下打算，毕竟还有时间，不是一定要找一个人来先凑合着。然而也不知道凌枫在想些什么，坚持要用这个男生，并且拿以前的老员工来距离，试图给苏慕证明，她的选择没有错。
无奈之下，苏慕只得妥协，然后加了李超的微信，和人家约好了来实习的时间。
原本苏慕想着，既然李超深得老板青睐，他肯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的结果等到两个人减慢的时候，苏慕觉得他就好像还没有毕业的毛孩子一样。苏慕惊讶于领导的选择，但是又没有办法再劝领导，就只得按照之前计划好的一切，开始按部就班地给李超做培训。
培训的过程当中，李超倒是表现得不错，结果苏慕刚想要转变对他的看法，老板的一个电话就又打断了苏慕的思路。
老板要出去寻找新的项目，最近这几天都不会在家，这个李超就拜托苏慕多照顾照顾，其它的事情等她回来再说。
苏慕挂断老板的电话之后，只觉得一阵头大，她望着那个刚刚结束培训，坐在那里发着呆的李超，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她突然感觉自己有些赶鸭子上架的错觉，而为了消除这种错觉，她主动坐到了李超的对面，开始利用聊天的机会，试图多了解一下李超，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适合这份工作。
结果不问不知道，这一问，简直吓了苏慕一跳。这李超不止年纪小不说，甚至还没有毕业，身份证上显示的年纪还不到十八岁，比凌枫还要小上一些。
这问题可就大了，未满十八岁商场是不可能给李超发入场证的，这就意味着每天他们的开店时间都要推迟到十点，根本就没有时间做清洁工作了。而且李超虽然说他现在没有课，是属于实习期，但是这只是上学期，下学期有没有课可还不清楚呢，如果学校临时有事要，那难道就要吵放下店里的事情不管，去完成学校的那些事情吗？她真的不知道老板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是不知道想培养一个成手，一个有经验能够管理整件谱子的人有多难吗？非要培养这么一个不符合条件的人，难道不是在耽误自己还有对方的时间吗？
于是，处于对店铺负责的态度，苏慕把刚刚得到的这些信息编辑成了条长长的微信，然后一股脑儿地都给老板发了过去。
之后苏慕就开始了不停地着老板给她回消息。
（3）用辞职威胁老板没用的
老板回复信息的时候，苏慕都已经准备要下班了。她表示这件事情她并不清楚，等到她明天来的时候，再好好问问他情况。
其实苏慕对这件事情也是有些自责的，正常来说她在面试的时候就应该问这个问题，不过她当时并没有认为老板能够同意一个男孩子来工作，所以就只是简单地询问了一下他是不是有工作经验，之前有没有参与过手工之类的活动。要是她当时多问一下，也不会产生现在这种状况了。
而且更让她觉得自责的是，她在和老板说这件事情之前，应该先和李超说清楚才对。现在弄成这个样子，搞得她好像是在打小报告一样。如果明天老板要是直接问他这些事情的话，那他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苏慕告诉老板的，到时候他们两个可没有办法相处下去了。
多尴尬啊。
想到这里，苏慕就觉得自己实在还是在为人处世上有欠缺，忍不住就开始责备起自己来。晚上的时候凌枫觉察出来她的不对，在申请玩游戏之前，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了她一句怎么回事。
最近苏慕已经很少和凌枫去分享工作当中的事情了，先是因为她觉得工作上的事情都是让她觉得烦恼的事，她不想自己的事情影响到凌枫的心情，所以就算顾客再给她找麻烦，她觉得自己受了再大的委屈，也都会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心情，不让自己在凌枫面前表现得太多。再者，有的时候就算出了问题，凌枫也帮不上忙，跟他说了也只会给他平添烦恼，这样的话还不如不说。而且两个人年纪相差这么大，苏慕有些想法凌枫根本就理解不了，再加上凌枫还总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以至于两个人总是因为意见不统一而吵架，这样吵了几次之后，苏慕基本上就什么都不和凌枫说了。
甚至平常看到什么新闻或者是八卦之类的，她都不想和凌枫分享，这样久而久之，苏慕都有些怀疑，自己当初是怎么觉得能够和凌枫聊得来的。
不过这一次可能苏慕真的觉得自己犯了个很大的错误，让她觉得十分不安，没有顾得上照顾自己的表情，才让凌枫发现了些端倪。而且她都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都被凌枫发现了，再说“没事”只可能引发战争，可是一时之间她还真的找不到其他的理由能够让凌枫觉得它很合理，所以她就只能实话实说道：
“我今天做错了件事，现在觉得有点后悔。”
“嗯？怎么了？”
凌枫一听到苏慕这么说，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从被窝里坐起来，换了一种语气，很认真地开始询问起事情经过。
苏慕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瞒下去了，于是她叹了一口气，然后尽量用一种平和地语气，把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和凌枫讲了一遍。凌枫听完之后，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对苏慕说道：
“嗯，你这件事情确实办得有些不对，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弥补。如果你们老板要是还多少向着你一些的话，她肯定不会把你卖出去的。”
“别想了，我们老板对我什么态度你不知道吗？而且我觉得她都不一定能意识到这件事情吧，到时候肯定完蛋。”
“这种事情连我这么小的年纪都能想得到，你们老板比你大多少呢，还能想不到吗？就看她怎么做了。”
“不用看了，她肯定不会向着我做的，你忘了，上次那个兼职做错的事不是都推到我的头上了吗？明明是兼职没有收拾好东西，结果她发了那么多信息给我，告诉我我做的不对。哦对了，后续的事情我跟你说了吗？”
一想到这些事情，苏慕不自觉地就觉得有些气愤，话匣子的本质也紧跟着就暴露了出来。凌枫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苏慕跟他说这么多了，感觉到苏慕又开始像一样了的时候，他立刻回答苏慕说“没有”，速度快到就好像他晚说一秒，苏慕就会不理他了似的。
苏慕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回忆上，哪里能分出心思来注意观察凌枫的反应，一听说凌枫没听过，她立刻就和凌枫讲述起这其中的故事来。
“那丫头是真的见风使舵，没认识我的时候，她在群里总是苏慕姐苏慕姐的叫我，刚见面的时候也是各种夸我嘛。结果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她就没再叫过我姐了，而且那段时间我们这业绩很低，然后老板交代事情的时候还总是交代不清楚，我跟仲夏两个人猜都猜不准，问了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和仲夏就总出现问题。结果我们老板就总是在群里说我们两个，一点面子都不留，根本没顾忌我店长的身份。连其他店员都来私信问我，老板怎么好像针对我的样子。之后这个姑娘再和我一起工作的时候，简直就是理直气壮地指使我帮忙，就说自己不会。我这脾气你还不知道吗，那刚开始我真的以为她不会，毕竟之前和她一起工作的时候，她是真的什么什么都不行。我想着可能我多教两遍就好了，结果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她就是不想做，怕做这些耽误她接待顾客，减少她的业绩。”
“有的时候我真的特难理解，你说我们老板是怎么想的，总是拿她业绩高这件事情说话。没见到她以前，我真的以为老板说她业绩高是她个人业绩高得不行，带动了店里的总体业绩，结果后来我发现，业绩始终就是那些，她高只不过是因为她把别人的都抢了而已。当然，人家也是会抢，接待完顾客之后，就把顾客往操作台一晾，就等着我们看不下去主动帮她做事。”
“你想，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谁愿意干啊，可是又不可能因为这点事情就撂挑子，和她当着顾客的面吵架，那影响也太不好了，所以我们就只能忍着。合伙排挤她，她委委屈屈地和老板一告状，我们全都得跟着受罪。当面跟她说就更没用了，人家完全不拿这种事情当回事，我们说我们的，她做她的，反正就是不会改。这不就因为这样，我们有一个员工直接辞职了么。”
说到这里的时候，连凌枫都能高觉得到苏慕的气愤了，甚至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起了苏慕张牙舞爪、咬牙切齿的样子。不过话说回来，听到苏慕说的这些，他也挺生气的，可是要是让他想办法的话，他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别说凌枫不知道怎么办了，苏慕他们姐妹几个凑到一起都没有想到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和老板沟通永远都得不到结果，反而被领导挑出一堆的毛病，而且领导明显就知道这人的所有缺点，却从来都没有阻止，这也就证明了她们做什么都没有用。而且想用辞职来威胁领导去做一件事情的话，那几乎是最不明智的选择了。
因为苏慕非常清楚的记得，当初她在茶楼的时候，几个姐妹因为工作条件变得越来越差、而且还沟通无果的时候，想到了要一起辞职这件事情。可是就在她们想想实施这项计划的时候，顾客及时制止了她们，并且毫不留情地批评她们的想法实在是太过天真。苏慕他们当然不这样觉得，于是那个自己在做老板的人就教育她们几个道：
“你们以为这店没有你们就开不下去了？你说你们都多大个人了，还能这么天真？能把茶楼开起来的人，都不简单，那绝对是要钱有钱，要人脉有人脉的，还能缺你们这几个啥也没有、一穷二白的小姑娘？人家随便找来几个人就能把你们替换掉了，就你们还觉得自己挺不错的。好说好商量，讲讲道理，装个可怜，以柔克刚还有点可能，像你们这种来硬的，老板直接就让你滚蛋了。想要赚钱的有的是，只不过是你们得到了这个机会而已，别太拿自己当回事。”
虽然这人这一番话听起来是很冒犯，但是不得不说的是，他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而他说的这番话苏慕一直都记在自己的心里，在之后每一个同事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她都会把这些话说得稍微柔和一点，尽量不让她的同事们做这种对自己完全没有什么利益的事情。而就在这个时间点上，她也和她的这些同事们重复了这些内容，只不过她没有和凌枫说而已。
她是觉得凌枫是没有办法理解这种思想的，和他说的话，他非常有可能在不能接受的同时，还要和她争论上一番。她现在可完全没有心情和凌枫讨论这些事情，而且现在她就有点后悔，自己竟然和凌枫说了这么多，万一要是那句话说得不对了，他们两个人再吵上一架怎么办。
她真的很烦吵架了，现在也根本就没有任何耐心哄凌枫或者是跟他讲道理之类的，要是这样还能吵架的话，她发誓以后真的什么事情都不要和凌枫说了。
事实上，其实此时的凌枫脑子里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他也不是不知道苏慕他们老板对她的这些看法，之前在店里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识过了。就比如说她让苏慕收拾东西准备搬家的时候，没安排一个人过来帮她，他看不下去，不想苏慕那么累，去帮了忙，结果还害得苏慕被领导各种批评，明里暗里地多次提醒她不要带男朋友来店里，影响工作。他心道不让他来也行，那倒是多找一个人来帮她的忙啊。明明是两个人的工作，却要苏慕自己来做，工资也没说给两倍，这公平吗？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认知，所以当苏慕和他说完发生的那些事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其实和苏慕一样，那就是领导是不会帮着苏慕圆这件事情的。但是他不敢说，因为她知道现在苏慕现在心情已经很不好了，如果他再说上这么一句的话，那无异于是火上浇油，只会让苏慕的心情更加糟糕，没准还会和他吵上一架。可是现在要他去想办法帮苏慕的话，那还真的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于是他就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嘴汶上这么一句，给自己添麻烦。
不过要是不问的话，那苏慕没准还得觉得他不细心，对她的事情都不上心之类的，要是这样的话，那他的下场就更惨了。
所以说，无论是谁惹了苏慕不开心，到最后总是他避免不了受伤。
唉，这日子可真是太难过了。
话说回来，凌枫的担心还真就不是多余的。这次虽然苏慕并没有什么不讲理的地方，但是在以后出现了类似的情况的时候，苏慕还当真就做过类似于凌枫刚刚想的那些事。所以凌枫一度以为苏慕开始走上了不讲理还要无理取闹这条路，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事因为他慢慢开始对苏慕不上心了的缘故。
但感情这种事情真的很难分出一个对错的，所以有的时候夫妻俩吵架一定要吵一个输赢的话，很有可能代价就是失去对方。但是人想要一直保持理智真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真的很难让自己保持冷静。别说凌枫年纪小总是失控说出很多不该说的话，就连苏慕自己也总是会不受控制地用言语和行动伤害到凌枫。
虽然两个人都知道这吵架过程当中，那些伤害都是无心的，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这种伤害的数值几乎是成倍增加，而后期也需要人们用更长的时间去自愈。
好在这一次苏慕还算是讲理，而且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也没觉得自己能够翻盘，所以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之后，她觉得轻松了不少，还反过来劝凌枫不要因为她的事情影响自己的心情。凌枫本来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见苏慕自己都表现出了没事的样子，他也就顺水推舟，安慰了苏慕两句，就听她的话打游戏去了。
（4）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找茬？
第二天的时候，苏慕从醒了开始就在等着老板到店里来，结果等到李超都要下班了，老板才发给苏慕信息，告诉她她已经准备出门了，李超的事情等她回来再说。
当苏慕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她觉得十分无奈。正当她想要追问老板其他安排的时候，老板又发过来了一条信息，大概意思是说她每天都会给李超安排实习的内容，苏慕就跟着她的安排去教李超就行。
老实说，苏慕实在是不理解老板这样的安排，不过她又想着，可能老板在之后还要招人，那她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不过她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于是趁着午饭的时候，又和李超确认了一遍。
苏慕的疑问和担心在李超眼里似乎完全不成问题，当苏慕把问题说完之后，他语气和态度都很平常地对苏慕说道：
“没关系啊，我们和你们上学的时候不一样的。说是实习其实就相当于毕业了，我问过了，只有领毕业证那天我需要去参加一下，然后搬宿舍的时候可能会耽误一天，其他时间我都是自由的，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状况。”
对于李超这番说辞，苏慕也不知道对还是不对，毕竟她没有同样的经历，朋友也没有，她也没办法去询问其他人来确定，所以李超这么说了，她也就只能这么听，然后她特意嘱咐了李超一句，让他把刚刚说的这些提前告诉给领导。
李超听到苏慕的提醒，无所谓的说了一句：
“姐姐你是要辞职吧？说实话，我其实并不太清楚自己能在这份工作中坚持多久。我是挺喜欢的，不过我感觉老板有点难以相处的样子，我怕我干不了两天就会辞职。”
认真说起来，其实李超会说这样的话，苏慕完全不觉得有任何的意外。要知道在之前的时候，也有一个来面试并且开始实习的人，就是因为受不了老板的脾气，所以才放弃了这份工作。在她刚实习的时候，苏慕就和同事说过，怕这个小姑娘因为老板的事情辞职，结果完全不出意外，第二天她被老板安排到身边实习之后，当晚就提了辞职，理由就是和老板合不来。
这话要是让苏慕说给以前茶楼的客人听，免不了又要遭受一通教育。这些中年大叔一向认为，作为求职的员工，首先要想到的是自己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而不是考虑能不能和老板合得来。因为人到哪里都一样，哪家公司的员工都不可能十全十美，能被所有人接受，要是因为和领导合不来就辞职的话，这理由实在是太随便了，甚至可以说是随便到了有些自私的地步。
苏慕最开始听到这些言论的时候，简直是千万个不服气，她始终认为，就算自己出来工作是为了赚钱，但是赚钱的环境完全是可以自己选择的，她赚钱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她付出了这么多，就应该得到这些回报，如果现在的工作总是让她手气，和领导总是合不来的话，那有个工作环境更适合自己的地方，她完全没有必要留在原来的地方。但是后来在经历了这两份工作之后，苏慕发现自己的忍耐力竟然变得越来越强，而且对待工作的态度明显发生了改变。就比如以前她还要放假就会屏蔽掉所有和工作有关的消息，谁找她她都当没有看见，但是现在她哪怕是休息和凌枫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开着手机，生怕错过了一条老板或者是同事的消息。
这也是她一直选择原谅凌枫的原因，她有这样的经历，所以她很清楚，有些道理是真的需要到了年龄有了经历之后才能懂的。就算她现在一股脑儿的把她这几年总结出来的这些经验全部都告诉凌枫，凌枫也不可能全部都认同。所以有的时候她很抵触和凌枫谈论这些事情，尤其牵扯到三观的时候，她都尽量不去和凌枫仔细争辩，试图让他接受自己的这些思想。更重要的是，凌枫现在接触的那些人，都是思想和他差不多的人，让他现在就接受苏慕的这些思想，或许会让他变得不合群。
现在他和寝室的关系都处得挺好的，要是因为这点事情影响他们的关系，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所以有的时候就算苏慕觉得凌枫的思想有问题，她也没有特意把这些想法都挑出来，和凌枫认真的讨论过，只是单纯的想着，也许以后他年纪再大一点儿，有经历的时候，就自然而然会懂得这些道理里。
至于苏慕现在能做的，就是旁敲侧击地给凌枫加深一些印象，让他对苏慕总结出来的这些有个大概的轮廓，这样也算是一种引导了吧，或许在以后的时候，也能让凌枫少走一些弯路。
如果能起到这样的作用，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对于苏慕来说，她现在心里想的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全李超留下来，还是直接和他说他不适合这份工作，让他别在这份工作上耽误时间。
按私心来说，她其实是想要李超留下的，这样的话，她就可以保证自己能够按时离岗，不会有其他的顾虑了。但是李超现在有了这样的想法，就证明他其实还有更多适合他的选择，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真的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毕竟早晚都是要走的，现在走的话，可能还会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当然，是去是留都是李超自己的选择，无论苏慕心里是怎么想的，都不可能代替李超去做选择。但尽管如此，还是慕就忍不住和李超说了说她自己的想法：
“虽然觉得作为店长和老员工不应该和你说这些话，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说清楚。工作这种事情，真的不能太看重同事之间的关系。你出来工作是为了赚钱的，你在遇到合适的工作的时候，首先要想的不是能不能和同事合得来，而是你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你能从这份工作中得到的还有你为这份工作付出的比例，你是不是可以接受。如果这两方面你都觉得可接受的话，并且觉得可行的话，那我觉得这份工作就是适合你的，至于同事关系，真的不用太多考虑。因为你到哪里，都有可能遇见和你不和的同事，你总不能因为这些人，总是一遍一遍地跳槽吧？”
“嗯……这倒是真的……”
在苏慕说话的时候，李超听得十分认真。等到苏慕把这些话说完的时候，他不自觉地跟着点了点头。之后他沉默了半天，十分严肃地对苏慕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会认真考虑的，如果可以的话，继不继续在这里工作这件事，我明天会给你答复。”
“你不用着急，在领导回来之前这段时间，都可以是你的考虑时间，等你考虑好了先告诉我，我看看要怎么先和领导说。”
“那我先去完成今天的工作了，我怕一会儿老板没看到我的成果，老板会说。”
苏慕光顾着和李超说这个了，完全忘记了刚才领导发了信息给她，说要教李超在木头上雕刻图案，连图都已经给她弄好了。直到李超提起这件事情，苏慕才想起来，于是她立刻着急忙慌地套上围裙，把工具准备好，好教李超这些东西。
她可实在是太了解她老板的脾气了，要是现在不做的话，没准一会还要给她安排什么事情呢，到时候这催一下那催一下，她一件事也别想做好。
果不其然，就在苏慕把技巧都教给了李超之后，还不等休息上一会，老板就又给她安排了其他的工作。于是苏慕只得让李超自己去适应，有事的时候再叫她。
这面把李超安排好之后，苏慕就着手准备老板让她做的事情了，而好巧不巧地，就在这个时候凌枫突然给她发来了视频电话，想要跟她聊天。
要是换走平常，苏慕说接也就接了，但是现在有新人在，苏慕不想给李超做一个错误的表率，所以她就挂断了视频，准备发条信息给凌枫解释一下状况。然而让苏慕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这个动作竟然会引起凌枫那么大的反应，他跟根本就没有给苏慕留下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就打电话过来，哪怕苏慕都按了挂断，他还是一直不停地打，打到最后苏慕实在是烦得不行，她才把电话接起来。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电话一接通，凌枫就是一贯的指责的语气。苏慕真的最不喜欢他这样和她说话，但是因为这是在店里，不是在家，所以她也不太方便和凌枫为了这些事情争吵，就只得小声地凌枫解释道：
“我这不是有事么，再说我挂断电话就准备给你发信息解释了啊，是你一直不停地在给我打，没给我机会让我给你发信息啊。”
“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你要是一开始就接电话，我能一遍一遍打给你吗？再说了，你现在能接电话了？那现在能接为什么刚才不能接？还有，你干啥呢不能接电话啊？有啥不方便？以前也没见你少接电话啊，怎么一到我打电话就不能接了是吗？”
凌枫这一字一句听在苏慕耳朵里，几乎就全都是指责，这让她一瞬间心生起了许多的怨念，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就回复凌枫道：
“合着你打电话来就是没事找事说我一顿吗？我拜托你能不能分清楚场合，分清楚我们两个人的社会地位？你在上学，有休息时间，休息的时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我在工作，人家花钱是来请我工作的，不是来请我解决自己家的私人问题的。我手边上没有工作的时候我可以陪你聊天，但是我有工作的时候，在工作时间内，当然是工作重要，我要优先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你觉得现在适合去谈论工作和你哪个重要吗？我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我是要挣钱养自己的，不挣钱我没有饭吃啊！”
苏慕这番话几乎是两个人认识以来，她对凌枫说的最严肃的话了。然而很明显，在气头上的凌枫完全没有认真听苏慕说的这番话，在他眼里，无论苏慕说什么都是在狡辩，所以苏慕说完之后，他想都没想，就直接对苏慕说道：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这里狡辩的意义是什么，你说这些话有用吗？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说了，我能养你，你自己不同意的，那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的天哪，你养我？你拿什么养我？拿你爸妈的钱养我吗？那叫你养我吗？”
苏慕简直被凌枫的这番话气到想笑，连声音都忍不住提高了好多。但其实凌枫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有些后悔了，可是他一听到苏慕的态度，立刻就把后悔抛到了脑后，更加气愤地对苏慕吼道：
“你管是谁的钱，是我给你的不就行了吗？我就想让你承认个错误而已，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本来就是你做的不对，让你认错怎么了？”
“我哪错了？为什么每次都是要我认错？你怎么不说你在做事情之前从来没考虑过我的处境、我的感受，这些也是错呢？”
“我怎么没考虑你的处境了？”
“你考虑我的处境了就在我挂断你电话之后就不停地给我打电话吗？你考虑我的处境能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打这么多遍电话就是为了指责我吗？你考虑我的处境就可以一直不停地让我受委屈了吗？”
“谁打电话是为了指责你的？我本来是有事和你说的好吗？是你不接电话才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说别的事情。”
“然后呢？这说来说去还都是我的错呗？我就应该不顾工作不顾影响，任何情况下都得以你为中心就对了是吗？那我还工作什么啊，辞职回家当你全职保姆去得了，那我天天都围着你转，这下你满意了吧！”
（5）第一次提了分手
苏慕把这句话说完，她的眼泪就不争气地开始往下掉。
她承认，自己是个很容易受情绪影响而流眼泪的人，比如看书、看电视剧的时候，看到感人的或者悲伤的又或者是特别大团圆的场面，她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不过她的累点很奇怪，比如当年《一条狗的使命》和《金刚狼3》同时上映的时候，她并没有在看朋友们都认为特别感人的《一条狗的使命》的时候掉泪，反而是在看《金刚狼》的时候哭了将近半场。更夸张的是，乐多陪她看《复仇者联盟三》首映的时候，几乎就是看她去哭的。从洛基死的时候，苏慕的眼泪几乎都没有停过，等到她俩从电影院里出来的时候，乐多一直后悔为什么自己出门的时候为什么不准备一大包纸巾，搞得她就差拿自己袖子给苏慕擦眼泪、擤鼻子了。
不过虽然苏慕这样爱哭，但是她几乎没有因为自己的事情大庭广众的哭过。就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也都能忍着，一直忍到回家，哪怕父母问了也不会哭诉，只会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哭。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自控能力还是挺好的，可是自从她和凌枫在一起之后，她这种自控能力就好像消失不见了一样。
她真的已经记不住这是第几次字工作的时候因为凌枫的缘故哭了，这让她不得不考虑起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而且她现在也开始怀疑，自己坚持下去到底对不对。
对，没错，自己是说过想要给凌枫机会，等着他慢慢变好，但是按照现在事情发展的走向，凌枫不止没有一点变好的迹象，甚至好像变得更加糟糕了。她真的搞不明白，为什么凌枫最近打电话过来就是在不停地挑她的毛病，无论她做什么，在他眼里好像全都不对。
她也不是那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如果凌枫觉得不爱她了，对她没有感觉了，那她完全不介意和凌枫分手。毕竟她在开始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和凌枫分手的打算，现在分手了也没什么。而且她早就和凌枫说过，如果有了其他喜欢的女孩子，千万要告诉她，她能接受他的坦诚相告，但是绝对不能接受他背着她和别人相处。现在看来，能让凌枫变成这样的，除了这两个原因真的不可能再有其他的了，那么为什么关系都已经变成这样了，他却还是不分手，要折磨他们两个人呢？
难道是在等着她说分手吗？
谁说分手有那么大的区别吗？
想到这里的时候，苏慕的眼泪就已经有了控制不住的趋势。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想挂掉电话，然而还不等她挂断的时候，凌枫的声音突然就从电话那边响了起来。
“你又哭什么啊，一天有什么可哭的，烦不烦啊！”
凌枫说的这句话落在苏慕耳朵里的时候，苏慕惊得心跳都漏了一拍。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这是凌枫会说出来的话。而除了震惊之外，她完全想不到其他的词语来形容剩余的她的心情。
她忽然有了一种天塌下来了的感觉，眼前几乎是漆黑一片。
苏慕没再说一句话，而是以极快的速度挂断了电话。而为了不让凌枫再次打扰到她，在挂断电话之后，她迅速改掉了所有软件的密码，防止凌枫再登录他这些软件，之后她就把手机静了音，然后擦干眼泪，告诉李超如果工作群里有什么消息要记得告诉她一声。
李超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听到两个人争吵的时候，他就老老实实地坐到了很远的地方，一直到苏慕和他说话之后，他才重新坐到操作台那里，继续开始刚才没做完的工作。
而苏慕从说完那句话开始，她就一直精神恍惚地不停在店里来回的走动，眼睛空洞无神，仿佛失了魂一样。
或许是因为觉得自己再也不能起到缓解心情的作用了，所以此时此刻，苏慕的眼泪反而消失不见了。而哭不出来的苏慕显得更加得手足无措，她觉得全身都疼得不行，忍不住用力抱紧了自己，可是那种疼痛的感觉并没有减轻一点。于是她开始紧紧地咬住下唇，一直到嘴唇被咬得泛白，她才好像找回了那么一点自己的意识。
她下定了决心要分手。
一直以来，她想要坚持的原因，是她觉得凌枫还是喜欢她的。所以她才想要努力，想要陪着凌枫长大，陪着他一点一点变好。她明白每个人都要有一个成长的过程，她也愿意给凌枫时间，她以为只要她有耐心可以去等，凌枫早晚会有一天能够明白，她究竟为他付出过多少，又爱过他多少。可是这一切的努力和耐心，就在凌枫刚刚对着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全部被摧毁了。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们这对曾经被那么多人认为是在谈甜甜的恋爱的两个人，竟然有一天会变成这样。她以前还一直不相信，为什么曾经相爱的人会变成对方眼里最厌恶的人，可是刚刚，她好像一瞬间就体会到了那种感觉。
所以到了这个地步了，根本就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尽管苏慕是这样的想法，但是她并没有立刻就打电话回去。她很清楚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这些事情，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她还在工作，她不能因为这些事情影响到店里的利益。
所以你看，人到了社会上的时候，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是这些道理，凌枫永远不可能先她一步明白。一段恋情或许不会让人明白她想要什么，但是一定会让她明白，她不想要什么，而苏慕现在非常清楚的是，她不再想要继续这样的感情了。不止是因为她陪他的过程让她觉得很累，更是因为，她对他失望了。
人家都说女孩子失望都是一次一次积攒起来的，等到能说出口的时候，就再也不会抱有希望了。苏慕知道自己还没有到这个地步，但是像她这种，为了不被抛弃宁可主动抛弃别人的人，等不到她绝望的时候，她不想那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之后一直到下班的时候，凌枫都没有发过信息，或者打过电话。要是换成以前，如果凌枫没有立刻打过来电话的话，苏慕绝对不会等这么久，估计没一会儿自己哭够了，就会主动给凌枫打过去，撒个娇或者装个委屈，让他来哄自己。虽然有点违背自己的意愿，但是一想到他这么大的男孩子更需要自尊、需要有个台阶下，所以她都尽量放低自己的身段，先主动示好，然后等凌枫脾气也消了之后，她再去跟他讲道理或者是怎样。
但是这一次她并没有这么做，就像凌枫也坚持着没有联系她一样。
就这样熬到了下班，苏慕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家。打开家门摸着黑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确定了父母都睡着了之后，她才把自己收拾好，钻进被窝，然后掏出了手机。
八点五十分的时候凌枫给她打过一个电话，那正好是她刚刚下班的时候，不过因为她手机静了音，所以她并没有听见。她本来想直接就回拨过去的，但是一想到这个时候凌枫可能是在和室友玩游戏，所以就打消了这些念头，而是放下了手机，随手抓起了一本书来看。
尽管此时她是完全没有心思去看书的，但想要消磨时间总是要做些事情的。于是就这样硬生生地熬过了两个小时之后，苏慕在十一点半的时候，准时给凌枫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之后才被凌枫接起来，而一接通，首先传进苏慕耳朵里的，就是打游戏时不停按屏幕的声音，以及凌枫室友说话的声音。
那一个瞬间苏慕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又凉了一点，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以尽量平稳的语气对凌枫说道：
“打完给我回过来。”
十五分钟之后，苏慕的手机上终于有了凌枫的来电提示。她犹豫了一下，想想要怎么开口，才把电话接起来。
“打电话啥事？”
凌枫语气里明显掩藏着一种欢愉，却又强装出一种十分严厉的语气。苏慕很清楚，那是他们在寝室打闹或者游戏赢了的时候他才会有的语气，她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点恶心，语气也就不自觉地变得严肃起来。
“我们两个人不合适，就这样，分手吧。”
凌枫以为苏慕是在用手段来吸引他的注意力，或者是像以前一样，就是想要他哄她，所以他完全就没有在意，只是很随意地说了一句不可能。在此之前苏慕想到过很多种凌枫的反应，却独独没有想过，他会有这样的态度，这几乎让苏慕刚刚建立好的那些强势，再度瞬间崩塌。
“不可能是什么意思？”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分手，我也不可能哄你。”
“我没要你哄我，我只是想和你分手。”
“我说了不可能你听不懂吗？”
苏慕的话越说越像是哭着说的，凌枫听出来之后，原本玩游戏时候有的那些好心情一下就全都消失不见了，直接就对着苏慕吼了一句。当然，吼完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了，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是觉得，不吼上这么一句，苏慕是不会听话的。这大约是以前每次吵架给他培养出来的习惯，因为以前每次吵架，只要他这么吼上两句，苏慕就会立刻乖乖听话，哪怕是她委屈得在哭，也会放弃她的强势，把态度软下来，像其他女孩子一样求着他哄她。他是一直希望苏慕是这个样子的，他有的时候真的厌烦她明明犯了错还非要把自己说的很委屈的样子，不觉得自己有错，还总是说是他年纪小。
难道年纪大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再说了，他只要她听话而已，这真的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啊，为什么苏慕就做不到呢？
他已经很努力的在向着苏慕的要求努力了，为什么苏慕却从来不肯因为他而做出任何改变呢？
就在凌枫的脑袋里不停地想着这些的时候，苏慕在那面已经停下了自己的眼泪。尽管此时此刻她觉得凌枫的这种做法实在是不可理喻，但是她并没有想在这种问题上和他争吵下去，于是就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我听得懂，但是我希望能把这种不可能变成可能。”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告诉你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别跟我磨叽这个，打电话还有没有别的事了，没有就赶紧睡觉。”
“你一向就喜欢逃避问题，你甚至都不想问，我为什么想要和你分手。”
“我为什么要问？你不就是在这作我，想要我哄你吗？我说了，不可能，不可能分手，也不可能哄你。没事赶紧睡觉，你不睡我还睡呢，明天我上课早起不知道吗？”
“我说过了，我不需要你哄，我也没有在作你，我只是觉得咱们两个人真的不合适，所以我希望我们两个人能和平分手。”
“你他妈就是个骗子，大骗子，是谁说的，只要我不放手就永远不会离开我的，我不同意分手，那你凭什么说分手？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分手？”
苏慕说完这些话之后，凌枫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开始变得歇斯底里起来。苏慕却是完全无视他的语气和态度，只是很冷静地回答着凌枫的问题。
“我是对一个人说过，但那个人不是你，他不会让我哭，更不会在我哭的时候还要强迫我去认错，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我的身上。他会给我制造惊喜，他会让我觉得他时刻都把我放在心上。可你不是他，你只会让我不停的哭，只会指责我的不对，你连你爱我都很久没有说过了，哪怕是每次吵架哄我的时候，你都没说过一句你爱我。我不能委屈自己和一个不爱我的人在一起，可我也等不到那个人回来了。”
（6）他有他的方法
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苏慕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平静得就好像是在转述她被安排的那些任务。而凌枫仍然不敢相信这样和他说这些的人是苏慕，他甚至都没有足够的理智去倾听苏慕说的这些东西，只是不停地吼着告诉苏慕他不可能同意分手。
苏慕觉得很累，现在这个时候，她完全不想听到凌枫和他说这些东西，她甚至连想要听凌枫哄她的想法都没有。她只是想挂断电话，然后从此之后就和凌枫划清界限。
她不是不明白，吵架虽然能解决问题，也能导致新的问题。在有了之前那些不愉快的经历之后，每次吵架她都怕自己和凌枫冷战太久，会给别的女孩子机会。一开始她还没有往这方面想，但是现在，她觉得，凌枫应该是真的有了其他的聊天对象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是真的不理解，为什么凌枫的态度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两个人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为什么凌枫对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满意，甚至于在挑剔她的时候近乎到了无理取闹的地步。她发誓她真的从来就没有做过任何在她看来有问题、或者是会影响到他们两个人之间关系的事情，就算是三观不合，多半也是她在理解凌枫，适应凌枫，所以除了她确定的这种可能，她实在是找不出来其他的原因了。
而非常不巧的是，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一点。她很早之前就已经和凌枫说过了，如果对其他女孩子动了感情，只要他说，她就一定会放手，绝对不会吵闹，给他们两个人添麻烦。而且看现在这种状况，他也完全没有半点舍不得她的意思，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总是这么吵架？这俩人要是结婚生孩子了，或许再吵架也有其他不能分手的原因，可是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什么牵绊都没有，相处的时间也没有那么长，为什么不想分手？
因为爱她吗？那可真的好像一个天大的笑话了。苏慕可不想成为这种笑话的主人公，实在是太丢脸了，她可不是那种觉得丢脸无所谓的人。
然而尽管苏慕心里有无数的不情愿，她却依然没有挂断电话，因为她很清楚，如果现在挂断电话的话，后果一定会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她可不想自己的正常生活被打扰，于是只得把手机扔在了一边，任由凌枫在电话那面歇斯底里地喊着她的名字，完全没有回应半个字。
不过到底是苏慕忽视了凌枫的招数，见苏慕没有回应之后，他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又重新打了过来。
因为被凌枫说过很多次的缘故，苏慕的手机已经很少静音了，所以凌枫第一个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毫无预兆地下了苏慕一跳。苏慕拿过手机一看是凌枫打的，下意识就按了挂断，等到她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这么做的时候，凌枫第二个电话就有打了过来。
苏慕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不停地盘算着接起来电话之后要准备一份什么样的说辞。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现在接起来电话的话，好像气势一下就会减弱不少，于是她狠狠心，又挂断了电话。
在打电话这方面，凌枫好像有着无限的动力，见苏慕在此挂断之后，他开始像之前一样，不停地打电话过来。以往每次出现这种状况之后，苏慕在接起电话把事情和凌枫说明白之后，都会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凌枫能够坚持给她打多少个电话，于是这次她就把电话静了音，就那么默默地看着电话被拨过来，然后又被凌枫主动挂断。
在这期间苏慕一直在想，凌枫有时候的坚持真的让人很难理解，而且她也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凌枫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坚持说不分手。她真的想不出来什么理由能让凌枫坚持下去，像他们两个这样，说不了两句话就要吵架，根本没有办法正常沟通，完全就享受不到谈恋爱的乐趣。谈恋爱不是都希望在对方的陪伴之下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生活的吗？这种完全和最初意愿相反的生活，哪里有什么坚持下去的意义？再说了，要是像网上段子里说的那样，是因为和下家还没有确定关系之类的话，那也不应该对她这个样子啊，毕竟两个人还没有确定分手呢不是吗？如果下家没有可能了的话，那她这个上家多少还有点用处呢，也不能说是一文不值吧？
苏慕想着想着，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这个方面。而一想到这里，她不免就开始变得暴躁起来，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回想起了当初劈腿的那个人，半夜哭着给他打电话说想她，在和那个女人分手之后，给她送礼物，又想要和她和好时的场景。她突然觉得很恶心，又觉得这事情实在是太有代入感，她甚至开始幻想起了凌枫后悔的样子。
可是自己有什么能够让他后悔的呢？
苏慕实在是想不通。
想着想着，苏慕就捧着手机一头栽倒在了床上，然后蹭回了被窝。这个时候她的气已经消减下去了不少了，甚至有那么一点好像是要认命的感觉。最后她叹了口气，终于接起了凌枫的电话。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凌枫的语气完全没有一点改变，还是气极了的样子。苏慕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会这样，她突然觉得有一阵厌恶，连半个字都不想和凌枫多说。
“不想接当然就不接。”
“你不想干的事多了，凭什么不接我电话？”
“你到底有完没完啊？我都已经说了分手了，你还想要干吗？”
原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苏慕，在和凌枫说了这么两句话之后，所有的准备工作就全数崩盘了。她也忍不住开始和凌枫呛声，就好像她也是个十八岁的孩子一样。
“我说了不分手，你听不懂话吗？”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分手？”
“这有什么好说的，我就是不分手，你能不能别和我磨叽了。”
凌枫把这句话说完，把苏慕气得都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她冷哼了一声，然后对凌枫说道：
“你别忘了，这电话可是你打的。”
“那又怎么样？那不也是你没挂电话？再说了，都已经和你说过一遍的事了，总问什么啊？你是听不懂我说话还是怎样？”
“行，你要是这么说，那咱们以后就在也不用打电话了。”
说罢，苏慕就准备挂断电话，凌枫也终于有些急了，直接就威胁苏慕道：
“你敢挂你试试！”
这句话苏慕已经听过很多遍了，她甚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如果她挂断之后凌枫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凌枫这个办法确实有效，因为他抓住了她最大的弱点——心软。她可以不接他的电话，也可以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拉黑，但他总是有办法让苏慕妥协，一次又一次地妥协。
有的时候苏慕觉得凌枫的思想很偏激，她一直都以为，在这种环境下，如果换成另外一个同样说着爱苏慕的男人，那么他一定会克制住自己，不再去做苏慕不喜欢或者不希望他再做的事情。而且苏慕的要求向来都不高，很多其实都是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男方自己就应该主动做到的，只不过是因为凌枫没有做，没有这个意识，所以苏慕才要求了而已。苏慕一向觉得自己对凌枫已经够放纵的了，可是她这样做却并没有换回来一个好的结果，反而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糟糕。更重要的是，凌枫明明知道她最不喜欢现在这种相处方式，可他却并没有任何改变，就算是有，也就是吵架之后那么一会儿，他可能会稍微改变一下，态度变好一些，但这是时效过去之后，他马上就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要是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对于凌枫来说，这根本就是每次都会发生的事情，所以苏慕才会觉得凌枫的思想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她真的很不理解，凌枫所说的爱她，究竟表现在了哪里。就算苏慕清楚，两个人可能因为年龄和经历自建的差距，会对“爱”这件事产生不一样的理解，但无论怎么样，难道爱一个人不就是想为对方付出一切的吗？在这种最基本的认知上，他们还会存在什么偏差不成？
要说苏慕为什么会坚定想要离开凌枫，或许和这一点也多少有些关联，而追其根本，其实还是和年纪有关。以前苏慕还总是说，这种外在条件根本不可能影响两个人，但现在苏慕才发现，“门当户对”这种话，真的不是封建社会流传下来的完全没有存在意义的旧思想。两个人想要幸福的在一起，三观和见识真的需要差不多才行，而三观和见识的形成都是以家庭为基础的，所以说，“门当户对”真的是幸福婚姻的一种很重要的保障。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灰姑娘和王子的童话故事，而且灰姑娘也不真的是个仆人的孩子，从小就是仆人，所以想要打破常规去寻求一种不一样的感情，真的是种小概率的事件。以前苏慕觉得自己肯定是把上半辈子积攒的所有运气都用来遇见凌枫，还有和他的这场爱情了，可是后来苏慕渐渐觉得，和凌枫在一起，是她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因为她没有那个实力去展开一场不能被大众认可的爱情。
为了不给自己找更多的麻烦，苏慕并没有挂断电话。凌枫觉得苏慕选择了妥协，那就是自己在这场争论当中又取得了优势，于是又开始让苏慕道歉哄他：
“不挂是吧，那你就快点道歉。”
“我道什么歉？”
“不接我电话，跟我说分手。”
“那怎么，我说了对不起就能分手了？”
“你是听不懂我说话吗？我操，你能不能别跟我磨叽这些事了。”
“所以你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分手、只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是吗？我也是觉得挺可笑的，我无理取闹能换来什么？”
“就是想让我哄你呗，我跟你说了，那也不可能，今天是你说要分手的，我不可能哄你。”
“我当然知道，这种事情已经重复过很多遍了。”
“那你还说什么啊？你道不道歉？”
“我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是不会去做的，也就是说，我知道无理取闹你是不会哄我的，那我既然做了，就代表我不是在无理取闹。”
一直处于十分暴躁阶段的凌枫一听到苏慕说这句话，明显得一怔，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苏慕说这话的意思究竟是不是他听到的这个意思。但他忽然觉得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就将他整个淹没。
以往吵架苏慕从来都没有和他说过分手的，她也和他说过，她不愿意和他冷战，就怕他在气头上的时候没地方发泄火气，会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和别的女生诉苦。所以这一段时间以来，虽然他们两个人总是吵架，但真的没有吵过夜的情况，哪怕是临睡之前吵的，就算互相都不和对方说话，两个人也会连着麦，这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给对方安全感了。
因为一直是这样的缘故，所以凌枫从来没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他甚至单纯的以为，这些事情吵过了就过去了，完全不成什么问题。他并不知道原来在苏慕的心里，这些事情一件一件地在不停地积累着，他更不知道，每一次他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去敷衍着哄一哄苏慕时的那些话，对苏慕造成过多大的伤害。所以他把每一次和好都当成了理所应当，完全没有想过，苏慕为了这种“理所应当”究竟留了多少的眼泪，又自己安慰了自己多久，才能让她再给她自己一次重新接受他的机会，哪怕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苏慕就竟是压抑了多少痛苦，才会和他说“分手”这件事情。
（7）原谅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很快就到了平常苏慕要睡觉的时间。虽然苏慕一直在控制着自己，可是大约是因为工作还有下午哭过的原因，此时苏慕觉得特别困，困到一闭上眼睛好像就能立刻睡着的那种，于是在凌枫沉默着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的时候，她最后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早上起来的时候苏慕觉得十分后悔，一直责问着自己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睡着。这简直就是错过了和凌枫说分手的最好的机会，因为以凌枫的认知，一定会认为她能够睡着，就意味着他们两个人的战争结束了，那么他就只需要像没有发生过这些一样，继续和苏慕相处下去就好。而这对苏慕来说，就相当于要再一次重蹈覆辙。
为什么不坚持说分手？
这问题苏慕字未来的日子里问过自己无数次，尽管之后的凌枫让她一次一次失望，做得比现在还要过分，可是每次都是两个人吵上一架，或者是吵上十天半个月，就算是解决了所有问题。苏慕始终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分手，甚至有的时候她都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受虐倾向，因为在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任何一个女孩子能够忍受凌枫这么长时间，可她却一忍再忍，就算哭过无数次，最后也会重新接受凌枫的追求。
乐多就总是说苏慕这就是自讨苦吃，苏慕也从来没有辩驳过，因为就连她自己也这么觉得，每次和凌枫和好，那就是她在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后来乐多总结了一下，那就是苏慕就好像是某些还存在理智的瘾君子一样，明知道凌枫是不适合她的，却还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真的去放弃她。
苏慕觉得这几乎是乐多有史以来形容得最贴切的一次，但或许每个人在生命当中都会出现这样一个人，只不过是苏慕的这个有些异于常人罢了。
自知分手这件事情会被搁浅之后，苏慕只得认命，她按照惯例给凌枫发了句早安，然后就开始准备今天的工作。
在凌枫没有回信息之前，一切都是正常的发展走向，苏慕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但是等到马上要到十一点半的时候，苏慕就开始担心了起来。
其实苏慕有一件事情很早就想问凌枫了，那就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和苏慕问过早了，无论他几点起床，几点上课，他和苏慕说的对句话，肯定就是他下课的时候，有的时候是十点，有的时候是十一点半，搞得苏慕也不知道他究竟这一上午是怎么过的。但是在此之前，他只要起床了就会和苏慕说早安，上课和下课都会和她联系，绝对不会让苏慕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不说也就算了，只要有一天苏慕没有按时和他说早安，他就会抓住这点不放，总是要把苏慕说哭一次才算是结束。
几次下来之后，早起和凌枫说话这种事情苏慕句再也没有忘过，而与此同时，她开始害怕起要和凌枫联系这件事情。
回想起来，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内，他们两个人几乎就没有正常聊天的时候，除了吵架，就是在吵架，就是那偶尔可能会有一些比较甜的互动，但是到最后总是会发展成战争。苏慕是最不喜欢吵架的了，尽管以往她的脾气很大，一点不顺心就要发一通脾气，而且还是乱发、谁碰上谁倒霉的那种，但是经过这些年的锻炼，她的脾气照之以前真的是好上了太多，几乎已经是不会再和任何人吵架了。然而尽管如此，她还是一点都忍受不了凌枫，只要凌枫有吵架的趋势，她肯定丝毫不会让步，一定要和他吵出个结果来。
事实上，在每次发生这种事情之后，苏慕都会觉得自己十分幼稚。首先这种吵架就好像是在过家家一样，除了会吵散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之外，并不会像苏慕所想的，能够解决他们两个人之间存在的问题。再者就是，她明明都懂得那些道理，却不能把它们应用到她的实际行动当中，让她白白浪费了时间和感情，还有以往的经历。
就在苏慕担心犹豫的时候，凌枫的电话准时打了过来。苏慕下意识地就想要挂断，但一想到她并没有任何合适的理由去做这件事情，于是她就十分无奈地把电话接了起来。
“老婆我下课啦，你在干嘛？”
电话里凌枫的声音温柔得就好像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样，以至于苏慕一度认为凌枫打错了电话，愣了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毕竟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她讲过话了，哪怕有的时候打电话过来是为了给苏慕认错，他都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而不清楚这些的凌枫见苏慕很久没有答话，就提高了音量，却还是用相同的语气继续问了苏慕一遍：
“喂，老婆你在干嘛？你为什么不说话？”
“啊……啊……没干嘛……我……我在收拾卫生，拿着电话不太方便。”
此时苏慕的脸已经红透了，而且连话都很难说得完整，就更别提说谎了。所以凌枫一下就听出了苏慕的不对，立刻挂了电话，直接打了视频过来。
苏慕没想到凌枫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发过来视频，立刻就变得更加慌张起来，她不停地用手试图给脸降温，可一切都无济于事，于是在视频通了的那一刻，凌枫看见了一个满脸通红的苏慕。
这种情况可谓是百年不遇了，以至于两个人在一开始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互相瞪着对方，一直到凌枫没有忍住，十分不解风情地先开口道：
“老婆，你脸为什么这么红……”
“谁脸红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脸红了？”
急于辩解的苏慕语速快到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而这个时候凌枫还没有反应过来，继续说道：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老婆你自己看，你脸是真的好红……”
“红什么红，我这就是热的，今天太热了，你还不让我穿半袖。”
“哪有大冬天穿半袖的？就算在商场也不行啊，那环境就是不适合穿半袖，我说了不准穿就是不准穿。”
以往凌枫这么说的时候，语气一定是特别严厉的，就好像父母在说教不听话的小孩子一样。但是今天苏慕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他是在撒娇，完全可以用“奶凶奶凶的”这个形容词来形容了。这可是苏慕才刚从短视频软件上学来的词语，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了她认识的人身上，而且竟然还贴切得让她觉得凌枫对她好像还有那么一点吸引力。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每次凌枫都能用这样的语气和态度和她说话的话，她觉得哪怕凌枫提再过分的要求她都能接受，就算是无理取闹，她都觉得无所谓，也全都能忍受。但是遗憾的是，这待遇她可从来都没有体验过，在过去的日子里，每一次吵架的时候，凌枫的语气都让苏慕觉得，她没有掐死他真的是一大遗憾。
就这样，苏慕的思想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根本忘记了回应凌枫。凌枫眼看着苏慕的眼神从有光开始变得涣散，就知道她又开始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于是他只好再一次开始不停地喊她的名字，试图把她叫回来。
在凌枫喊了几次之后，苏慕才终于回过神儿来，于是她立刻给凌枫道了歉，却并没有提及她为什么会溜号这件事。
不过她不想提不代表凌枫不想问，等到苏慕把话说完之后，凌枫立刻追问道：
“你刚才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没想什么……”
“你说你这是什么毛病呢，说说话总是溜号，我是这么没有吸引力还是怎样？”
“没，不是，我挺愿意和你说话的呀。”
“那你刚刚在想什么？”
再次听到凌枫这个问题的时候，苏慕就知道，她今天必须得给凌枫一个答案。不过说实话，她并不想让凌枫知道她刚刚在想什么，可是她又觉得，既然她不想要凌枫欺骗她，那她也得做出个表率，所以她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和凌枫说了实话。
“我刚才就是在想，如果你能一直这么温柔就好了，你要是能一直这么温柔的话，我肯定不会和你吵架，我错了肯定会立刻认错，就算是你错了，我也能当成是我自己错了。”
苏慕把这句话说完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半天，之后凌枫想了又想，才算是小心翼翼、又有些委屈地对苏慕说道：
“我知道了老婆，我以后已经会注意这些事情的，所以你不要和我生气了好不好，以后也别再和我说分手了好不好？”
像苏慕这种吃软不吃硬的人来说，凌枫这一句话简直就是暴击，直接击中了苏慕的小心脏。那一个瞬间，苏慕好像完全失去理智一样，想都没有想，就直接疯狂点头，然后强装镇定地和凌枫说道：
“昨天也是我太冲动了一些，不应该说那么重的话，我以后不说了。”
“那你就是答应我了，你不能再和我说分手了，你不准离开我，一辈子都不准离开我。”
“哎呀，我不是说过吗，只要你不放手，我是不会先说分手的。”
“你以前是这么说的，但是你昨天跟我说分手了。”
凌枫说这句话的时候，委屈得就好像要哭了一样。苏慕突然觉得自己昨天好像是做得有些过分了，毕竟她之前确实答应过凌枫，而且再次之前她还刚刚想要别人承认他们两个，却只因为这么一件事就想要放弃，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不过这并不代表凌枫没有犯错，所以苏慕犹豫了一下，才对凌枫说道：
“我知道我昨天是做得有些过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应该和你提分手这件事情。但是你要知道，你昨天也做得很过分，如果不是你先说了那样的话，伤害到我又不自觉，我也不会对你失望。正是因为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和别人的不一样，所以吵架的时候才更要注意分寸。这次我们两个人都有错，那下次能不能不这样了？”
“老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最近总是想和你发脾气，看你做什么都不对，但是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每次和你发脾气、听你哭、等到你不理我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很后悔，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做。可是老婆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想这样的，我也不想你总是因为我哭，那样会觉得我好没用的，我想要照顾你，想要对你好的，可是我好像，还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方式，你等等我好不好，别丢下我……”
当苏慕听到凌枫说这些的时候，她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她从来都不敢相信凌枫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在这段时间内，她甚至完全感觉不到凌枫是爱她的，可是现在，她觉得她可以原谅凌枫了。
尽管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改，也不知道他究竟能改成什么样子，但是苏慕觉得，她应该再给凌枫一次机会。
凌枫也意识到苏慕应该是哭了，在苏慕因为哽咽而没有办法回答他的时候，他又继续对凌枫说道：
“老婆，我们以后都不苦了好不好，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不会再让你哭了。”
“那你这次能说道做到吗？”
“当然能。”
“骗子，你以前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你也没做到，你最近总是让我不停地哭，总是哭。”
苏慕说道这里就不再掩饰自己在哭的这件事情了，她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一样，靠着眼泪开始和凌枫撒起娇来。凌枫其实一直很喜欢苏慕撒娇的，但是这种情况对他来说简直是太奢侈了，所以当序幕选择用这种方式来面对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苏慕已经原谅他了。
还好，这一次挽救得还算及时，没有让苏慕这样就走掉，不然的话，凌枫也不知道自己以后究竟会后悔到什么样的程度。
（8）工作的委屈
在之后的几天里，两个人相处都十分愉快，好像又回到了两个人刚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一样。连凌枫自己都说，他好像找回了最开始喜欢苏慕的那种感觉。而对于苏慕来说，或许是因为最近的生活实在是太不尽人意，好不容易有所转机，她就更觉得这一切来之不易，想要好好珍惜了。
情绪是特别容易感染人的，而因为苏慕心情大好的缘故，这几天店里有和人来的时候，几乎都是充满了欢声笑语的。没有客人的时候，苏慕偶尔也会自己做着做着手工就笑出声来，弄得李超时常会被苏慕的笑声吓到。
一开始李超还会问苏慕，到底是发生了啥事，能让她开心成这样，结果苏慕几次都摇头，不肯告诉他之后，他也就对此逐渐失去了兴趣。不过就算苏慕不说，李超也知道，能让苏慕开心的，肯定和她男朋友有关，他只不过是有些奇怪，怎么前两天两个人每天都要吵架，苏慕也差不多每天都要哭上一次，而这两天两个人又好得好像一个人一样，打个视频电话也要腻味上好半天，让他这个单身狗羡慕得不行。
当然，疑惑是疑惑，李超还没有八卦到要去刨根问底，把这种事情问个清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们两个人秀恩爱的时候躲得远远的，省得自己这只单身狗在这里受虐，然后顺便把自己的本质工作做好，省得因为自己的缘故，破坏了店里这么好的氛围。
苏慕其实对员工的要求也不是那么高，她在店里的时候，只要员工不违反商场规则，也不影响店里的生意，她是不会管太多的。也大约是因为她这样的脾气，所以大家还真就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也没有出现玩手机或者是聊天聊得起劲而忽略了顾客的情况，而大家也都很喜欢和她一起上班，基本上在她在班的时候，就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
不过或许是苏慕运气比较差的缘故，虽然她当班的时候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但是她总是会赶上因为别人的问题而找上门来的顾客。正常就是出了问题要及时和当班人员以及老板沟通，而且一般都是谁的问题就由谁解决，但是每次她们出了问题之后基本上下意识地就会找苏慕帮忙，除非必要，根本就不会联系老板。因为除了技术上的问题，剩下的苏慕都可以解决，和苏慕说的话，就可以免去被批评一顿了。
一开始苏慕觉得这样影响不太好，她总觉得就算自己能解决的话，也要和领导说一声，毕竟这不是她的店，出了什么问题总应该要老板也知道。但是后来老板说这家店里没有老板，只有指导老师和助教老师，指导老师能解决的事情，助教老师也都可以解决之后，她就再没有多嘴说过一句。事实上她这样做其实也是有些赌气的成分在里面，因为老板这么一说，无形当中就是拿她当普通员工对待的，可是她的工作量和腰承担的责任却要比普通员工的都多，这就让她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还拉不下来这个脸去和领导争论这些事情，所以她也就只能默默地忍着。
有的时候她其实也挺羡慕那些因为不满意工作环境还有领导，能够说辞职就辞职的同事的。倒不是因为别的，她就是觉得能站在领导面前，坚定地说出自己的不满的那些人，着实是勇气可嘉。她也想像他们一样，勇敢地站出来和领导说出她的不满，但任何人始终都是不一样，无论她一开始故做多大的勇气，只要她站在领导面前，这种勇气就会立刻消失不见。
她害怕自己提出的要求在别人看来是在无理取闹，是她贪心想要得太多，她也害怕因此影响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毕竟之后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要一起工作，把气氛搞僵了，对谁都没有什么好处。所以这么久了，她换了一个又一个同事，就只有她还一直在她的岗位上，没有任何调动。她的同事和朋友有好多都劝苏慕辞职的，除了凌枫之外，几个平常能和她说得上话的，几乎都说过这个问题。苏慕就一直因为怕有不好的影响，就一直拖着，拖到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才终于辞掉了工作。
按常理来说，提出辞职之后，苏慕的胆子就应该可以放大了。但事实却是，哪怕她提出了辞职，这些状况都没有发生任何一丁点儿的改变。她的勇气和担忧并没有因为辞职而发生变化，而她的处境也还和辞职之前一样。
很快，这一周就算是过去了，马上就要到了苏慕他们最忙的时候。因为之前李超没有和她一起过过周六周日，所以为了避免李超应付不过来，苏牧就提前给李超打了预防针，告诉他周六周日的时候可能会很忙，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一开始李超还没有什么感觉，并没有想到，工作量会有多大的改变，也就没有把苏慕说的话当回事儿。一直到周五下午他和苏慕两个人都忙得有点儿手忙脚乱的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苏慕之前和他说这些的含义。而这个时候还不只是周六周日人最多的时候，这让他不禁对明后两天的生活产生了一丝担忧。
因为调整了工作时间的关系，所以，在周五的时候，李超就开始和苏慕一样开始上全天班了。而或许是因为突然增大了工作量和工作时长的缘故，在晚上正常李超应该下班的时候，他就觉得已经累得不行了，但这个时候正好是人最多的时候，又不可能让他歇着，于是他就忍不住和苏慕抱怨了起来。
苏慕虽然觉得李超这样做有点矫情，毕竟他也是答应了老板的这样的调动的，既然答应了，就不应该有抱怨，但是又觉得李超这年纪还小，一时之间适应不了也情有可原，于是，即便自己很忙，也抽出时间去，照顾了一下他的心情。等到好不容易把李超这面安慰好之后，她自己反而是有些失落，突然又开始想起，为什么没有人能够站在她的角度，用她的思想替他考虑一下。
对于工作是这样，对于感情也是这样。在她认识的所有人当中，无论关系是近是远，他们都喜欢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试图将他们的思想强加在她的身上，却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她究竟是怎样想的，又想要得到些什么。她一直觉得他们对她还是挺好的，可就这一点，她非常的不满意，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她很渴望这些人能够站在她的立场上，以她的性格去看一下眼前的事物，这样就能更好的体会到她的心情了，也不会，总是说着那些看起来是十分关心她的话，却对她起不了半点作用。可是遗憾的是包括凌枫在内，从来没有人给过她这样的感觉，就连乐多和未央都从来没有猜对过她的想法。
这些倒还好，苏慕也觉得能够接受。但是之前发生的一件事情，是她怎么也接受不了的。
因为那段时间总和凌枫吵架的缘故，所以，苏慕心里总是有很大的怨气，又总是觉得很委屈，并且无处发泄。有的时候哪怕是一点小事，她都觉得忍受不了，以至于总是不停地出现问题。
苏慕自己也知道这种状况是不对的，她当然也会试着自我调节，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的自我调节就好像失去了功效一样。就算她自己知道不对，也总是会钻牛角尖，而且非要把自己逼到一定程度上之后，她才会把这些压力释放出来。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状况，因为苏慕的自愈能力向来是他们这些人当中最强的，她几乎从来都没有把自己逼到过这种程度。而且就算是发发泄，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只是回家大哭一场，就算是解决了整件事情。
如果苏慕肯认清现实的话，那么她就会发现，有些事情的征兆，其实早就在这个时候就有体现了。然而她最讨厌的就是面对现实，所以才会把事情拖到更为糟糕的地步。
而关于这一点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在那天晚上，她加班这件事情上。
事实上，在商场里工作，想要出现加班的这种情况是少之又少的。除非是商场整体延长工作时间，不然的话，是不会加班的。但是那天晚上，差不多还有十分钟要下班的时候，店里突然来了三位顾客要看幸运石。苏慕其实心里还挺着急的，因为她要想赶最后一班公交车的话，那么她就得在八点五十分的时候准时冲出商场，不然的话，他要么就是走回去，要么就是打车回家，这两种情况她都不想选，所以她表面上十分有耐心地给这三个女孩子介绍，但心里却是巴不得她们快点离开。
然而越介绍这三个女孩子听得越起劲儿，问题也就不停地冒了出来。苏慕已经被这些问题问的头都要炸了，她也很想问问，难道她们听不见商场的广播吗？为什么都已经说闭店了，她们还要在这里耽误她下班呢？虽然说顾客是上帝，但总不能因为他们三个的缘故，就要把她和巡场的经理硬留下来在这里陪她们加班吧。
眼见着这三个女孩子，挑了半天还没有走的意思，苏慕就低头看了看表，确定经理马上就要来检查工作的时候，她就小声提醒了这些女孩子们一句，说是商场已经下班了，如果他们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明天或者之后，选一个她们方便的时间再过来。
其中一个女孩子听到苏慕说这些话之后，还特别奇怪的问了一句，这么快就下班了吗？苏慕听到这个答案气得差点当场发飙，却还是好脾气的对她点了点头。
得到确认之后，那女生随意把自己手上的幸运石往盒子里一扔，拍了拍手，就带着姐妹们走了，苏慕看着那些被扔进去的幸运石，一下就涌起了极大的委屈，险些直接就哭出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女孩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因为在此之前，每次她们想要看哪种幸运石的时候，都是苏慕帮她们拿出来，然后再由苏慕放回去的。就算不经由苏慕，她们只要长了眼睛能看到它们，也应该知道，这些幸运石都是分门别类，单独放好的，可是刚刚这个女孩子连看都不看，就随手把她手里的这些石头扔进了盒子里，而好巧不巧的是，这两款石头价格相近，且成色其实是差不了太多的，想要分辨出这两种石头来，是一件特别麻烦的事情，而且，苏慕也没有看清她究竟是扔了几颗在里面，想要把这些石头找出来，绝对不可能，就只用那么一两分钟的时间。而此时苏慕早就已经错过了最后一班公交车了，并且来巡场的经理也已经提示过，要她快点收拾尽快离开商场。于是苏慕就突然涌起了一种特别特别委屈的心理，差一点就直接哭出来。
她很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在相处的过程当中，还算不错，可是一到这种时候，就会变成另外一种样子。她明白，每个人都会率先为自己的利益考虑，这一点无可厚非，但是在争取利益的时候，也不应该总是拿别人的利益当做自己的垫脚石。虽然服务行业确实需要以顾客为主，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从事服务行业的人员不需要被尊重。而且更令人难以理解的是，有些人的工作也是服务行业，他自己也想在工作当中被人尊重，可当它变成顾客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尊重其他的服务员。而在苏慕这件事情当中，她是觉得，其实这个女孩子，完全可以把那些石头交到她的手上，或者是问一下她这些东西应该放到哪里，结果她图方便就那么随手一扔，然后就要牵连苏慕多工作很久，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9）上升到了家庭矛盾
本来一天就没怎么吃饭的苏慕，因为委屈，更觉得饿得胃都开始隐隐作痛。再加上巡场的经理已经来提醒过她两次该走了，所以她含着眼泪，咬了咬牙，就决定明天早上来的时候再解决这件事情。
事实上她是有些着急的，因为有的时候，领导也会和她一起来上班，如果明天倒霉被她发现了这件事情，她肯定会再挨说一次。就算她解释也没有用的，所以她就算有天大的委屈，也只能忍着。
但她真的不想因为这件事情挨说。
晚上回家之后，她本来以为家里还有饭的，结果翻了一大圈都没有找到粮食，甚至连一袋方便面都没有。如果之前没有发生那些事情的话，她或许还有可能立刻穿上衣服下楼，随便去买点吃的，毕竟她家楼下就是市场，就算已经很晚了，也还能有几家小店和小超市会开，总不可能遇到没有饭吃的情况。可是偏偏这种情况就是发生在她觉得十分委屈的时候，所以当苏慕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完全没控制住自己，直接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哭出声来。
虽然苏慕自己也觉得，为这些小事哭一场真的很不值得，说出去的话，还很有可能被人说是在装委屈，但是她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于是她就这么放任自己，把这段时间在工作中的委屈全都哭了出来。
正当苏慕哭着的时候，她的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门口，就在她的哭声逐渐小下去了之后，她妈妈语气有些僵硬地突然问她道：
“怎么回事？大晚上的哭什么？这都几点了，不知道我跟你爸明天要上班的吗？”
“我没事，你俩快睡吧，我也睡觉了。”
听到妈妈这样的语气，苏慕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很害怕的感觉。她慌张地擦干自己的眼泪，然后动作麻利地钻进了被窝，想要尽快结束她和她妈妈的对话。
不过她的想法并没有得到实现，哪怕她已经做成这样了，她妈妈依旧没有任何想要回去睡觉的迹象，反而是逼近了她一步，又问了一句：
“到底怎么回事，是你俩吵架了，还是工作上的事？”
“没有，没事，你别问了，快回去睡吧。”
“你不说我俩能睡得着吗，你当我俩是傻子吗？你俩总是晚上吵架，一吵架你就哭，真当我俩听不见？都多少次了，我跟你爸都不好意思说你。咋的，没了他不行啊？那小孩子才多大啊，懂啥啊？他知道什么叫责任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的，还得你照顾呗？你是不是傻啊？你俩能有啥未来啊，在他身上浪费什么时间？你做这些，让我和你爸的脸往哪搁？我俩都不好意思跟比人说，你找了个年纪这么小的男朋友，还总是惹你哭。”
苏慕的妈妈一边说着，一边怒气冲冲地坐在了苏慕的床边，大有一种今晚一定要把他们两个拆散的架势。而苏慕本来就已经觉得很委屈了，实在是不想和她妈妈在这种时候去讨论她和凌枫的问题，于是她根本没管她妈妈说些什么，就直接和她妈妈说道：
“这事和凌枫没有关系，好了，你就别管了，我真的没事，再说我都这么大了，有什么事情我都能自己解决，不用你和我爸多费心。”
“你自己能解决什么能解决？能解决你能跟他在一起处这么长时间？你知道当时见面的时候，她家里人怎么说你的不？你说你还跟人家牵扯什么啊？他家人都看不上你不知道啊？”
“好了妈，我现在不想说这些事，今天的事情也真的和凌枫没有任何关系，你就不能听我一次吗？我已经很烦了，你就别再给我添堵了行吗？快点睡觉去吧，我也想睡了。”
“睡什么睡，你今天不给我说明白了，咱俩谁都别说。”
就在苏慕作势要关灯睡觉的时候，苏慕的妈妈突然以极快的苏慕扯开了苏慕的被子，大声对苏慕吼了这么一句。苏慕被她妈妈的做法吓了一跳，她直接从床上坐起来，把被子抢回来，也开始对她妈妈吼了起来：
“你干嘛啊非要揪着这些事情不放，不是都说了和凌枫没有关系了吗？你为什么不信啊？”
“那你那个破工作，早就让你辞了你就是不辞，非要死乞白赖地在那干，为了个工作连饭都不吃？她给你啥好处了让你这么拼命啊？我花钱把你养大的，你自己不心疼自己的身体，我跟你爸还心疼呢，你凭啥为了这么个破工作委屈你自己？”
虽然苏慕因为她妈妈的态度很生气，但是她也明白，她妈妈这是到了更年期的年纪，脾气什么的都不稳定，所以她也不想和她妈妈吵架。于是她的态度就不由得先软了下来，试图劝她妈妈先回去，不要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下去了。
“妈，我求你了，我今天真的很累，我不想说这些事情，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说不行吗？”
“不行，你今天必须得给我说明白了，不说明白你不准睡觉。”
“说什么啊，你不喜欢我这份工作，我不是都已经提了辞职了吗，这个月月末就不干了，你还想要怎么样啊？还有凌枫就要去日本学习了，我们两个人会发展成什么样都还不知道呢，你就别操心这些了行吗？”
“行什么行？你这是对你自己不负责任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想想，你都已经快三十岁了，要正经工作没有正经工作，要存款也没存款，房子和车你也没有，你说你还有什么？人家要给你介绍相亲对象，我都觉得没脸让人给你介绍。整天弄你那些没有用的东西，能有什么出息啊？谁能看上你这样的？娶回家白养一个祖宗吗？”
“妈你够了！我干什么了你就发这么大脾气啊？我今天真的很累啊，我真的不想现在和你讨论这些问题，我拜托你啊，真的心疼我就以后再说这些事情行吗？”
听到这些被提过无数次的问题再一次被搬了上来，苏慕也实在是觉得很难再任何下去了，于是她直接坐直了身体，理直气壮地开始和她妈妈争吵了起来。
“你不哭我能过来管你这些破事吗？我自己没有工作要做的吗？我一天照顾你爸，还得照顾你，我容易吗？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省心了？到现在为止我有哪件事要你操心了？我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啊，我真的没有事情啊！”
“你这叫照顾得很好？好你总半夜哭什么？还有啊，我让你去考公务员、去当老师你为什么不做啊？”
“我真的不喜欢啊，不是所有人都要靠这两种职业才能活下去啊，你为什么就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啊？你做安排的时候能不能多考虑一下我，不要总是自己觉得什么很好就让我去做？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是想我以后生活有保障，但是我还年轻，我不想这么快就放弃自己的生活，屈服现实啊。”
“那你说你要干什么？你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你折腾出什么来了？要什么没什么，还不让我们管你了？总觉得自己有本事，你有本事你别被人欺负啊！”
“妈，我拜托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你觉得我委屈，然后要做的就是在这个时候再来指责我一顿吗？我难受我自己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吗？这些原因我自己真的比你清楚啊！我真的不需要说教，我需要的是安慰啊，我以为与我最亲近的人在我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会第一时间来安慰我的，可是为什么你却要趁机指责我这些事情啊？你现在和我说这些东西真的没有用啊，我不想听，我也不想跟你辩解，我现在只想睡觉啊行吗？”
苏慕说完，就一下从她妈妈的手里把被子抢了回来，然后准备重新躺回到床上，可是还不等她把这一系列的事情做完，她妈妈就以极快的苏慕，打了她一个巴掌。
巴掌落下来的那一个瞬间，苏慕的大脑好像失去了工作能力一样，一片空白，直到嘴里的血腥味蔓延到喉咙之后，她才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妈妈。两个人就这样陷入到了一种极其严肃的沉默当中，而这个时候，听到响动的苏慕的爸爸和姥姥也都各自从房间里出来，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们两个人在大半夜的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两人赶过来一看，就见着两个人这样面对面站着，也不说话。苏慕的姥姥眼神不好，没有看清楚苏慕的样子，但是苏慕的爸爸一眼就看到了她嘴角的血迹，于是他立刻就把苏慕的妈妈拉到了一边，小声训斥她道：
“你打姑娘干什么？哪不对你说就得了，动什么手啊，她那么气我我都舍不得打一下，你怎么下得去手的？那不是你亲闺女是怎么的？再说我是让你出来问姑娘受什么委屈了，不是让你说她的，你怎么回事啊你？”
“我看她这样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我生气，我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她一点都不珍惜，那我能不生气吗？”
“那生气你就能打人啊？赶紧回屋睡觉，我跟姑娘说，一天啊就知道惹妈担心，妈呀你快回屋睡觉去吧，没事啊，你不用着急。”
苏慕的爸爸一边扯着苏慕的妈妈回房间，一边安慰着苏慕的姥姥，而苏慕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被子蒙上，却怎么都哭不出来了。
没过一会儿，苏慕的爸爸就敲响了苏慕的房门，苏慕没有答话，但还是翻了个身，坐了起来，算是默许了她爸爸进来。
“姑娘啊，疼不疼？你说你，都知道你妈更年期了，有的时候脾气上来了不讲道理，你跟她犟什么嘴呢？”
“我也没想和她犟嘴啊，一开始我真的有好好说话的，可是她那么咄咄逼人，明知道我不喜欢听那些东西啊，还总是要反反复复地说，还偏要赶在这个时候说。老爸，我真的很累啊，我工作里受得委屈已经够多了，我也不想回家就吵架啊。还有啊，当年我上大学之前，她就迷信，找人算命，说我考医学方面的专业，以后会有贵人帮忙。然后这几年，就因为我没有听那个算命的话，去学医，她就总是不停地拿这件事情说事，说我什么不听什么命运的安排之类的，才会混成现在这样。我们两个因为这件事情吵过多少架了？为什么她总是这样啊，我真的受够了，我自己的生活为什么要听一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假道士的安排啊？这都是什么逻辑啊？她就不能站在我的角度去想一想吗？我真的不喜欢医学啊，我又晕血，又晕针，还怕自己不细心耽误病人，我根本就没办法当医生，为什么我妈就不听啊？更无理取闹的是，非要让我选医，那我选法医了啊，她又不让学，那我能怎么办啊？”
苏慕一股脑儿地把心里的想法全部都说了出来，而她刚刚消失不见的眼泪，也随着情绪的变化，又流了出来。而苏慕的爸爸就一直在旁边很安静地听着，等到苏慕说完，他才叹了口气，试图安慰苏慕道：
“你妈这个人你也知道，那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看她平常不疼你吗？那她骂我的时候多了，还不是照样对我很好？爸知道你今天受委屈了，但是这次你就忍忍吧，你妈那不也是心疼你不容易。”
“我知道啊，我知道她心疼我，所以我都已经尽量忍着她了。我就只是觉得，既然想对一个人好，那就应该按照她喜欢的方式去对她好啊。为什么我妈就不能尝试着理解我一下，去站在我的角度去想一想，我到底想要什么？我已经尽量在迎合她了，从小到大，我真的有很多事情都是在迁就她的情况下做的，那为什么这么多年她就不能换个身份来理解一下我呢？”
（10）争吵不断
苏慕努力把这些话说完之后，整个人就处于了一种崩溃的状态，开始抱着被子大哭。她爸爸在一旁看着，不停地抚着她的背，然后想了很久，才开口劝解苏慕道：
“我跟你妈年纪都大了，我们的思想在你们年轻人的眼里，都已经很老套了。让你们多体谅一下我们的思想很难，那同样的，让我们接受你们的想法，也很难。再加上你妈现在这个状况，你让她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你也知道有多难了。爸知道你委屈，但是还是希望你能多照顾照顾你妈妈的心情，毕竟她也是对你好的。最近家里出了这么多事，你妈压力也挺大的，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你就多掂量掂量。有什么事你不想跟你妈说，觉得你妈理解不了你的，你就跟爸说。你要是想哭，也别总自己躲起来哭，你这不还有你爸呢么？有你爸在这你怕什么啊，谁敢欺负你你就报复回去，爸给你担着。”
“还有啊，你别嫌你爸唠叨。你跟那个小兔崽子，是真的不行。爸不是对他年纪有什么偏见，爸就是觉得，他对你不好。你爸这辈子见过多少人，看人肯定比你准。他一个小兔崽子能懂什么啊？他根本就照顾不好你，你跟他在一起，就是倒搭。不是说搭钱，谈恋爱花钱很正常，你可不能什么钱都让那小崽子花，咱家穷是穷，但是不差他那点，不能让他们家说你。我听你妈说，他妈觉得你图那小崽子钱了？”
一听老爸说这句话，苏慕一下就抬起了头，十分坚定且强势地回答道：
“我没有！我们两个出门，能我花钱的都是我花钱，我很少主动让他花钱的！他买什么我都还回去了！”
“你看，我就说我姑娘怎么可能花他钱呢，那我这些年不是白教育了么。没花他钱就行，那咱们啥也不欠他的，他也别想欺负你。哎，我说到哪了？哦对，爸也不是说看不起他，可能以后他能成事，但是，姑娘你想没想过，你想陪他长大你得付出多少？你爸也年轻过，当然知道男人的心理。他现在能对你好，是因为你懂事，你能包容他，你能给他一些别的小女生给不了他的帮助，所以他才能不在乎年龄，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再说了，那外人就算对你俩指指点点，也不会有什么坏话落在他的头上，有什么错误，人都得先指责你这个懂事的。有你顶着那些压力，你说他有什么怕的？你别不信，也别以为他很单纯，不会有这些想法，这人啊自私起来的时候，可不分年龄。他要是真对你好，舍不得你哭的，根本也不会做那些让你伤心的事。因为他心里有你，他会时刻惦记着你，在做事之前也会先考虑你的感受。你不用替他开脱，说他年纪小，没经历，肯定顾虑不了这么周全。爸跟你说，这根本就不是年纪小的事，你小弟小的时候就不会照顾你了？你去你奶家的时候，有啥好吃的你小弟不是给你留着的？零花钱不是都留着跟你一起花的？那时候你俩连小学可都没上呢。那也不是谁家弟弟都对姐姐这样吧？这人和人不一样，不止是自身不一样，家庭教育也不一样。咱两家的家庭环境不一样，这放在以前，那就是门不当户不对的，爸不是思想守旧啊，那有的话老祖宗说的肯定是有道理的，爸为啥总是不支持你找有钱的，那是爸怕你挨欺负，被人家看不起。再说了，有钱人家你去了，那有些事东西以后你肯定受不了。咱也不图钱，你妈跟我以后老了有养老金不用你养，我们就想要你找个能对你好的，能踏踏实实跟你过日子。但凡这小子多对你好点，咱家人都不能反对，你看一开始知道他年纪小的时候，我们也没说什么不是。那开始反对的时候，不是他家人做的那些事让你妈她们接受不了吗？那我为啥反对，不也是因为总能听到你半夜哭么，那他要真是对你好了，你还能总在半夜哭是咋的？你别说你妈生气，那我听着我也生气，我这花钱供着的小祖宗，养这么多年，总让一个小崽子欺负，那谁看着谁不生气，那有时候你爹我听着他那些话，我都想打他去，替他家里人教育教育他。什么玩意儿，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还想欺负我姑娘。”
说到这里，苏慕的爸爸终于停了下来，他似乎在故意留给苏慕一个思考的时间，在大约两三分钟的时间里，他都没有再开口。
终于，苏慕停止了哭泣，蜷缩着抱着被子，用一种虚弱却也坚定的声音对她爸爸说道：
“爸，你不用说了，这些我都知道。”
“我知道你都知道，我姑娘是多懂事的姑娘，我心里清楚的很。我也知道你主意正，你从小你就主意正，比你妈还犟，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所以我也就一直和搀和这件事。我想给你时间和机会去自己体验这些事，我相信你知道怎么处理。我虽然是这些想法，但是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和意见。人一生当中会受到很多波折，这些事情总会有人经历，你因为这些事情受到了伤害，那就更清楚你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人总得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早点清楚就早点努力，晚点清楚也不耽误什么。爸就是希望，你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没有谁家父母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的，我跟你妈也一样。你的事我俩也不想多管，但是你得知道，你受到的每一点伤害，你觉得你能消化，但是我跟你妈消化不了。你要真是孝敬我俩，不用你给我俩花钱，你就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
“嗯，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就知道了，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以后受了委屈就自己窝在心里，不和我们说，是让你保护好自己，别让自己受那么多委屈。活着不是为了让自己受委屈的知道吗？没有人天生就是为了受委屈出生的，善良和心软不是可以随便用给所有人的，记住了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慕的爸爸轻轻拍了拍苏慕的头，就好像其他的小朋友需要安慰的时候，父亲给他们的安慰一样。虽然苏慕觉得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她爸爸这样做就好像她还是个小孩子一样，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瞬间就感觉到了一种极大的安慰，整个人都感觉放松了不少。于是她擦干了眼泪，然后带着哭腔对她爸爸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仔细考虑的，你快点去睡觉吧，不然我妈又该发脾气了。”
“行，那你就自己想吧。”
苏慕的爸爸说罢便起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结果刚走出去没两步，就又转过头来询问苏慕道：
“你那脸没事吧？我给你煮个鸡蛋敷一下？你自己摸一下看看肿没肿。”
听到老爸的提醒，苏慕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脸，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的脸开始火辣辣的疼，但是她并没有打算和她爸坦诚这件事情，所以当她只是摇了摇头，用很轻的声音回答他道：
“没事，你快点去睡吧。”
“那行，你也赶紧睡觉，这么晚了就别和那小崽子联系了，别跟你妈置气，明天跟你妈好好说说。”
“我知道了。”
确定她爸爸离开之后，苏慕躺在床上躺了好久，才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显示有凌枫几条信息，还有几条未接来电，苏慕看着手机上的显示，一时之间，她甚至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她突然觉得和凌枫在一起好累，可是要她说分手的话，她却又好像没有办法说出口。她不明白自己说不出口的原因是什么，什么爱啊、不甘心啊、舍不得啊、不想违背誓言、不忍心啊之类的理由，她觉得都不是，可是要她给个理由出来，她又完全说不出来。
不过这件事情她说不明白，但是有一件事情她肯以很肯定，那就是不管她现在回过电话，还是一会儿凌枫再打电话过来，他们两个人不免又会吵上一架。凌枫绝对不会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他的关注点只会在她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不回他的信息。
而她也根本不想和凌枫去说这些委屈。
一开始的时候她是觉得自己不应该总是和凌枫说工作上的事情，因为毕竟凌枫没有经历，很多事情他其实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她说出来是痛快了，但是可能会给凌枫造成很大的困扰，她不想自己成为凌枫的拖累，总是给他一种她很麻烦、什么都处理不好的印象。但是后来，当苏慕意识到，无论她说还是不说，凌枫对她的态度都很差的时候，她就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再说了。和他说开心的事情他都没有兴趣听，那和他说这些糟心的事情他就更不可能会喜欢了，语气说出来还要吵架的话，那还不如不说。她也不是没有别的人能听她倾诉了，没必要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然而她这样做并没有让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得到缓解，当凌枫发现她心事重重的时候，他会不停地追问苏慕发生了什么事情。每次苏慕不想说的时候，他都一定会和苏慕吵上一架，指责苏慕什么都不和他说，但苏慕心里清楚，就算说了，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他自以为是的说教之外，她得不到什么安慰。
而她其实最需要的就是安慰。
所以此时此刻，苏慕拿着手机，总觉得自己好像在拿着定时炸弹一样。她犹豫了好久要不要直接关机，但是一想到如果今天晚上不把这件事情解决的话，那熬到明天早上，问题一定会变得更难解决。于是她就缩在被子里紧紧地攥着手机，然后不停地质问自己，如果一会发生的事情和她的想法一致，那她要不要直接就和凌枫说分手。
果然，没过一会，凌枫就在一次打了电话过来，而在苏慕接起电话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几乎全部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刚刚家里出了点事情。”
“那你下班了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店里有事耽误下班了，我怕回家太晚，着急，就没顾得上给你发信息。”
“到底是谁重要啊，工作就比我重要吗？总是因为工作耽误这个耽误那个的。”
“所以在你眼里我的错误就很重要，然后我遭遇的事情就都不重要了是吗？为什么我每一句话都说了我这面出了问题，你却全部都忽略，只关注我为什么犯了错？凌枫，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挑我的毛病比关心我出了什么事情还要重要吗？”
虽然早就知道会这样，但是凌枫的语气和说辞还是让苏慕好不容易稳定下去的心神再一次变差了起来。这一次她没有再控制自己，也没有再想着去体谅凌枫，就直接把自己想说话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
凌枫也没有想到苏慕会如此强势，竟然能在这种情况下和他讨论这些事情。但是他已经习惯了苏慕每次都软软弱弱任他宰割的样子，所以他实在是没有办法让自己把注意力从苏慕反抗他的这件事情上转移到苏慕说的她发生的那些事情上。于是他装出更加强势的样子，对苏慕吼道：
“那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一天把自己装得可委屈了的样子，谁知道你发生啥了，就能知道你委屈啊？有不是我让你委屈的，你拿我撒什么气？”
“你让我说了吗？你给我机会说了吗？我没下班就开始状况不断，回到家还大吵了一架，你呢，电话一过来你问都不问一句，就开始不停地指责我，我和你说了你还是在指责我，那我跟你说什么？说不说效果不都是一样的吗？有区别吗？”
（11）收拾残局
虽然知道挂断电话两个人的矛盾会加剧，但是苏慕此时真的不想再多听凌枫说一句话了，所以当她把那些话说完之后，她直接用力地挂断了电话，并且果断地关了机。
在苏慕关机之后，有一部分确实像她猜想的那样，凌枫不停地给她打电话，换着手机给她打，一直打到了后半夜，确定她是一直都没有开机才放弃。而再后来，凌枫几乎一整夜都没有睡，脑海中一直不停地回想着两个人吵架时的场景。
苏慕说的也没错，他确实一直没给苏慕解释的机会，可是为什么苏慕也不能想她自己说的那样，试着去站在他的角度去想想呢？如果她不是一接起电话来就态度那么差的话，他也不可能不给她机会说的啊，就算他是在发脾气又怎么样呢？如果她肯把自己今天的遭遇，用一种可怜的语气和态度说出来的话，那他肯定不会再继续纠结她有没有接他电话这件事情上了啊。为什么她就从来都不肯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和他示一下弱呢？
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要保持她那一副任何人都不能靠近的样子，出了问题就要指责他，指责他不能理解她、不能照顾她的心情。难道他不想这样做的吗？他不想保护自己的女朋友吗？他不想成为自己女朋友的依靠吗？他当然想，可是苏慕给他机会了吗？
他还要怎么证明自己，他有能力去照顾苏慕啊？他还要怎么要求苏慕，让她相信他可以帮她去分担那些不开心和不公平呢？
难道在这段时间里，就只有她苏慕一个人觉得委屈吗？他也一样觉得委屈啊！
抱着这样的想法，凌枫在第二天早上上早自习的时候，突然下了一个决定。而当苏慕从睡梦中醒来准备去洗漱的时候，她看着自己憔悴的样子，也决定晚上就要和凌枫把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情说清楚，然后表明自己的态度。
如果矛盾真的不能调和、或者是根本就无心调和的话，那两个人实在是没有必要在一起了。
把自己收拾好之后，苏慕第一次提前了很早就出了门，等到了大门口的时候，连那个和她熟悉的保安都觉得这么早看到她有些不可思议，还忍不住问了她一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苏慕心里惦记着那些幸运石的事情，也没有心思和他说那么多，就只是点了点头，就急匆匆地赶到了店里。
因为早上么有电梯的缘故，所以苏慕每次都要爬楼梯上去。以往她知道自己会迟到，所以根本就不着急，可爬到五楼的时候也一样累得直喘粗气，要很久才能缓过来。这次苏慕着急，停都没停，一口气就跑到了五楼，到了店里的时候，她感觉自己都差点死在这里。于是她不免有些后悔，还不如慢慢悠悠走上来呢，现在这样，想要恢复劳动力还挺耽误时间。
趁着喘匀气的机会，苏慕调整了一下自己心情，试图避免让自己的心情因为挑拣幸运石而变得更加糟糕，但是事实证明她之前做的那些准备完全没有任何用处，在她发现那些幸运石真的很难分辨成色的时候，她恨不得把那些珠子全都扔了。
用了大约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苏慕才勉强分出来一部分，但因为不知道确切的数量有多少，所以苏慕也没有办法确认自己是不是都挑拣出来了。全部都弄好之后，李超也来上班了。她倒是有心再让李超帮她确认一遍，但是一想到李超还没有她眼神好使，她也就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不过她想到早上自己因为这件事情没有打扫为什么，于是她就打发李超去打扫了一下卫生。
接下来一整天的时间，虽然苏慕表现得很平常，但是李超还是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因为她和凌枫两个人都没有怎么说过话，关系紧张得就好像前两天你侬我侬的场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这对苏慕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不够就是可怜了李超，整天生活在一团乌云的旁边，连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话就会突然遭雷劈。
于是李超有史以来第一次热切期盼店里能多来点客人，因为只要有客人在，苏慕的脸色才能变好一点，他也就能松口气，不用担心苏慕把脾气发到他的身上来了。
有的时候李超也很佩服苏慕，她的情绪转换真的是快到让人觉得措手不及。要不是他亲眼见过苏慕上一秒还在哭，来了顾客就能立刻把眼泪收回去的场景，他都不敢相信，演技这种东西竟然不止是演员的专属技能。
当然，这种话题是不可能和苏慕本人讨论的，如果和苏慕说这些的话，没准会遭到苏慕一阵暴打。
因为已经实习了好几天的缘故，所以现在苏慕已经开始把事情都交给李超去做了。一开始李超还有些忐忑，不过自己接了两三个单子之后，发现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就逐渐放开了。苏慕看他进入状态之后，就做起了甩手掌柜，有顾客的时候都交给李超，除非有技术上的问题她会主动去解决，不然的话她都只会在操作台里坐着，或者帮忙照看一下来往询问的顾客。
有了个半成手帮忙分担工作，苏慕就感觉自己的工作变得轻松起来，不过这个时候苏慕反倒觉得，还不如让她忙起来呢，因为这样的话，她也不会有时间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她确实是一点也不想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但遗憾的是，这些问题一直存在于她的脑海里，别说是消除了，就是让她稍微少想一点，她都觉得很难做到。
很快就到了凌枫放学的时间，而因为越来越多的顾客光顾，苏慕才意识到，今天已经到了星期五。于是她又不难联想到，今天晚上他们整个寝室都有可能出去通宵上网，也就是说，一直到周一早上，他们两个人才有可能恢复联系。
想到这里，苏慕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是觉得开心，还是应该觉得难过。
不和凌枫联系就意味着她可以暂时不用去面对这些问题，那她就可以消停过两天清净的日子，不用和凌枫吵架了。可是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两个人要很久都不能有什么联系，那这样的话，她以前的担心，就会被无限的放大。尽管她现在也不能保证凌枫没有再这种事情上对她有所欺骗，但至少她们两个人还有联系，这样也不会留给其他人太多的机会，可如果要是这种情况发生了的话，那事情就会完全脱离开她的控制了。
她虽然不是那种控制欲特别强的人，但是或许是因为有了危机感的缘故，她开始变得敏感多疑起来，甚至想要知道凌枫每时每刻都在做什么，以此来确定究竟有没有发生这些事情。但从本质上来讲，苏慕是最厌烦做这种事情的，她讨厌自己变成一个斤斤计较地黄脸婆，敏感、多疑又自私，她一直觉得这样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得到幸福，而且靠男人得到的东西，很容易就会全部失去。然而现在她觉得自己很明显有向这方面发展的趋势，如果自己真的变成这样的话，再想要变回来，那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当然，她也很清楚不想变成这样的人，那就离罪魁祸首远一点，只要离开凌枫，结束他们之间的这段关系，那么就完全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可言了。到时候她可以再找一个更爱她的，更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这样的话，她就完全可以过上被宠爱的日子，根本就不用去担心这个人是不是会出轨了。
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问题是，现在的苏慕做不到。
正当苏慕又开始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又有一批顾客进了店里，因为李超在指导其他的顾客，所以苏慕也只好上阵开始指导这些顾客。两个人再加上七八个顾客，店里顿时就变得有些挤了，于是为了方便操作，也为了能让接下去的顾客不用等太长的时间，苏慕就打发李超去接待新的顾客，自己在操作台这里忙着。
有了过年时的经验，苏慕自己一个人应付这几个人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还能抽出时间来和顾客聊聊天，缓解一下店里沉寂的气氛。而有了她活跃气氛，顾客之间也开始愉快地聊了起来，以至于让整个场景看起来十分和谐，好像是大家一起来做手工的一样。
看到这样的场景，苏慕觉得心情好了不少，也越来越融进了他们这种氛围当中，并没有觉得自己一个人同时要给六位客人做讲解有什么麻烦的地方，她甚至还隐隐觉得，如果以后都能在这种环境下工作的话，就算是不辞职也没有什么关系。然而现实是这阵情况永远都是少数的，要是每天都碰到之前那几个麻烦的顾客，她半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呆，就是一个月给她工资一万，她都不想伺候这些挑剔的顾客。
话说回来，苏慕之前就已经发现有的人明明平常表现得很好，但是一变成顾客的时候，就总是会提出一些很难让人理解并且还特别让人难以接受的问题。比如之前就有顾客，自己刻字没有刻明白，在苏慕早就已经告知了他不能换材料的情况下，一定要苏慕给他换材料，无论苏慕怎么解释，他都坚持要换，最后在商场经理出来调节的情况下，他还是坚持，甚至有要动手打人的倾向。还有一次，明明都已经和他们两个人介绍好了价格，只因为做出来的效果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两个人觉得不好看，就说苏慕没有和他们提价格，私自帮他们加了这项工艺，要苏慕给他们退钱，并且还要苏慕把他们的作品恢复成原样，还说要打电话举报苏慕这家店欺骗顾客。还有首饰自己弄坏了不想付维修费就想免费换新的，没等苏慕介绍工艺就说他们家工艺不专业的，觉得贵一直问能不能有折扣、说没有就说她们小气的，再有就是想要定制却拿一些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条件下完成的图样来的，说了没法定制还要责怪他们没本事的……这种情况苏慕几乎每天都能遇上那么一两例，以至于让她觉得无论顾客提什么条件，她都不会再觉得这些问题奇怪了。
因为之前老板说过，不要什么事情都交给她解决，店里每个人的权力都是一样的，每个人都可以代表她做决定，所以店员们遇到什么事情了，基本上都不太敢和老板直接说，就都先去询问苏慕的意见，希望苏慕能给出解决的方法，或者是直接帮她们解决这些事情。有的时候苏慕也不好做决定，但是她也清楚，如果和老板说了的话，估计她和这店员都会挨说，所以每次她都尽量帮着去解决这些问题。
而也是因为有了这些经历，所以苏慕在这半年时间内，也算是又成长了不少，甚至连脾气都变得比以前更好了一点。
私下里朋友聚会的时候，好多人都和她提了这点，说她越来越不像以前那个风风火火的小女孩了。苏慕虽然没有反驳他们，但是也没有完全赞同这样的说话。因为她自己很清楚，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她其实真的很想抄起凳子把他们一股脑地把他们都打出去，根本就不愿意跟他们多说一句话去浪费自己的时间，但奈何生活所迫，她就算不想对这些人低头，也得为她这份工资低头。
这就是大部分成年人要面对的一种现实。
而凌枫要好久都不一定能够理解这种现实。
在经历了这些之后，苏慕就格外珍惜这种友好的环境了，所以连拍照片回馈给老板的时候，她都比平常多拍了几张。而等到她给老板把最后一张图发完之后，她突然收到了一条凌枫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