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一章:倒驾慈航
这一瞬间,如来微微地,一愣。
天空中的劫云依旧肆虐,每一个人都在抬头仰望。
此时此刻,似乎只有如来注意到玄奘微微躬身,伸手去捡那掉落的藏心石。那目光缓缓地眯成了一条缝。
就在指尖触碰的瞬间,无数的灵光从碎裂的藏心石中飞散而出,化作一个个的字符,悬浮在半空中。
天空中天劫的触手死死捆着的女娲微微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
顿时,所有人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低头朝着玄奘望了去。就连整个已经彻底失了魂的杨婵与清心也是如此。
整个世界都仿佛在这一刻转移了焦点。
“藏心石?”老君微微瞪大了眼睛。
“藏心石是什么东西?”一旁的通天教主轻声问道。
“那是女娲的一个游戏之作。”元始天尊微微蹙眉,随口答道:“能够让人回忆起一些记忆的东西。这东西……该是没什么用才对吧?玄奘又不是失忆了。”
就在所有人的注目下,玄奘就那么呆呆地站着,维持着要捡起藏心石的姿势,眼睛缓缓地睁大了。
这一刻,无数的景象在他的脑海中浮现。那是,如来先前送给他的……
……
废墟中,衣衫褴褛的孩童跪在母亲尸体旁嗷嗷大哭。
……
被坠落的木刺刺穿了腹部的少年躺卧在地,茫然地望着天地。
……
汪洋之中,几只鸟兽依托着漂浮的树桩苟延残喘。
……
棕色的麋鹿被滑坡的山体掩埋了半个身躯,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气息。
……
萧瑟的风中,整个西牛贺洲的每一个角落,几乎都遍布着死亡,遍布着红尘中逃不脱,剪不断的苦。
玄奘的指尖在微微颤抖着。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撕扯着他的灵魂,冲击着本该如同止水一般的心。
那身上的佛光忽明忽暗,就好像随时都会消逝一般。
……
“好像,有点不对头啊。”地藏王那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正法明如来神情已经整个僵住了。那四周的佛陀,更是如此。
……
玄奘的目光微微转动着,落到了身旁被黄土与碎石半掩着的黑熊精的尸体。
“悟承……”
“师傅,你一定要撑住!就要到了!就要到了!马上就要到了!”
一瞬间,在他的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
四周悬浮的白色字符纷纷放射出了璀璨的白色光环,打入玄奘的身体之中。
只一刹,佛光,金色的佛光,彻底消失了。转而换上的,是柔和的,白色光辉。
……
须菩提整个呆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成了佛,还能靠着藏心石……”
……
依旧在被天劫缓缓扯向虚空的女娲呆呆地看着。
“他……彻底接受了……原本的自我。”
这一刻,热泪从她的眼眶中涌出。
……
玄奘缓缓的直起身子,双手合十,抬头望向天劫。
那目光如同利刃一般。
这一刻,每一个人都能清楚地感觉到玄奘澎湃的气息,那是可以与巅峰状态的猴子相比拟的澎湃力量。
……
“发……发生什么事了?”清心呆呆地瞪大了眼睛:“玄奘法师,不是成佛了吗?”
这一刻,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神态各异,却无一例外的,都夹杂了惊叹。
……
微微张口,女娲一字一顿地笑道:“倒驾慈航。”
灵山,那大殿之内的,如来巨大金身缓缓地闭起了双目,出现了一道微小的裂痕在光洁的背部缓缓蔓延开来了。
……
“倒驾慈航?”地藏王的目光缓缓眯成了一条缝。
正法明如来缓缓地笑了出来。
……
金身上的裂痕一点一点地扩大着,如来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台阶下,大殿中的其他佛陀一个个都惊恐地看着,束手无策。
……
“倒驾慈航?”元始天尊微微一愣,望向了老君。
“真是没想到的结果啊。”老君无奈叹了口气,道:“倒驾慈航?或许,用我道家的称法更加容易理解吧。”
“怎……怎么称法?”
“天道,无他。”
“无他,无他……”元始天尊微微低下头,口中默念着:“众生皆我,世上无他?”
此话一出,就连通天教主也幡然醒悟过来了。
“玄奘的证道……成功了?不是还没辩法吗?”
“对。这是与释迦摩尼截然相反的道啊。”老君微微点了点头:“根本从一开始,就不需要‘辩’。证道,靠的本就是‘行’。玄奘已经证明了,即使不放开对众生的怜悯,靠着慈悲之心,也依旧可以获得无上的法力,登上象征规则的天道。虽然三界未渡,可这西行,还不就是他胜吗?金蝉子本就是大罗混元大仙级别的佛陀,一步迈进天道,倒也没什么。只是……真是没想到啊,‘无他’,竟是要先成佛,再证道。释迦摩尼,真可谓是作茧自缚啊。”
……
裂痕一点一点地蔓延到了巨佛的脸上,点点碎石掉落。整个灵山都在微微颤动着,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点一点地崩塌。僧人们奔走逃命。
……
只见玄奘轻轻往前迈了一步,那白色的,如同不沾半点凡尘一般的白色身影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闪电朝着女娲疾驰而去。
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女娲的身前,一只手轻轻按在女娲的额头上。
女娲呆呆地望着他,望着他简单地打了几个手势。一瞬间,白色的灵光覆盖了女蜗的身躯,将女娲原本自身的灵力彻底驱散了。
那些个将女娲死死捆住的天劫触手,刷的一下全松开了,以极快的速度缩了回去。
还没等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女娲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玄奘抬头仰望这那虚空的深处,轻声道:“娘娘请保重,玄奘还有其他事情没做完。”
“好……好。”女娲呆呆地点了点头。
玄奘的身躯又一次如同闪电般跃起,瞬间冲进虚空之中。
……
“他,他做了什么?他居然能从天劫的手中救人?”通天教主一脸的错愕。
老君无奈苦笑着:“都说了,是‘无他’了。用自己的气息将女娲彻底同化,天劫还如何会找上她?这件事,也只有‘无他’可以做到吧。”
……
轰鸣声中,大殿内的金身彻底崩塌了。碎成了一地的粉末,失去了原本的光泽。
灵山上的佛光消失无踪,庙宇一栋接一栋地崩塌。
这是信仰的破灭。
……
“他去虚空之中,救那猴子了?”杨婵呆呆地问道。
没有人回答。
此时此刻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认识。
天劫的触手猛地缩回虚空之中,那虚空的破口,也在以极快的速度缩小着……(未完待续。)==(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无错误、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appxsyd (按住三秒复制)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八百零二章:新的纪元
虚空中,电闪雷鸣之间,玄奘急穿行。..那身形飘忽不定,便是密布如栏的闪电,也分毫无法捕捉到他的轨迹。
只一会,前方已经浮现了那猴子与六耳猕猴融合所化的血球。
玄奘一言不地调整了方向,朝那血球疾驰而去。
“这不关你的事!”
虚空之中响起的一声叱喝,如同雷鸣一般。下一刻,一支巨大的触手凌空朝着玄奘拍了过来。
没有丝毫的慌乱,甚至没有丝毫减闪躲的打算,只见玄奘微微侧身,隔空一指,又是一捋。那巨大的触手瞬间如同表面结了一层冰一般被定住。紧接着,光芒大盛,爆裂了开来。
白光闪过,照亮的是如玉的脸庞。不悲不喜。
“天地万物,都关贫僧的事。”
一甩袖,玄奘又是继续朝着那血球冲了过去。
虚空之中瞬间爆出了惊天动地的嘶吼声,如同一只猛兽在暗处咆哮一般。
光影交错之间,玄奘的身形在虚空之中绘出灵动的弧线。
……
原本正在飞愈合的天劫缺口渐渐停止了。悬浮在高空中,表层的闪电“吱吱”地跃动着。
大地上的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把……天劫拖住了?”
“不,他在直接对抗天道的意志。”正法明如来轻声感叹道:“真正的,逆天而行。”
……
杨婵微微睁开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一动不动地站着。
……
空荡荡的大殿之中遍布着巨佛身躯的碎石。
疾风凝聚,如来的真身悄然出现,却是一脸的惨白,如同受了重伤一般。目光空洞。
……
通天教主紧蹙着眉头道:“我,还是不懂……”
“你知道,何为普渡吗?”太上老君轻声问道。
略带疑惑地望着太上老君,通天教主微微摇了摇头。
深深吸了口气,老君轻声道:“世人向善,众生皆以慈悲为怀,极乐可期,便是普渡。”
“可是,他分明没做到啊。”指着眼前残破的天地,通天教主道:“这叫极乐可期吗?就这天地,极乐可期?”
“天地毁坏了,可以修复。身死了,还可以轮回。都不是问题。关键是……他突破了最重要的一环。”
“哪一环?”通天教主急切地问道。
朝着一旁的元始天尊眼,老君轻声道:“在天道范畴之中,本就不存在美丑善恶,更不存在依此而生的因果。故而,善花,一样可以开出恶果。凡间不是有句话么?‘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也正因此,当初女娲会无力回天。”
闻言,通天教主的目光不由得微微闪烁。
“想要普渡,其实很简单。只要世人向善,普渡,便水到渠成。可是世人为何要向善呢?”微微顿了顿,老君又接着说道:“因为,有一个强大的,意欲普渡众生的天道修者存在。他用他的力量,设定新的天道规则。只要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么……”
“懂了。”通天教主轻声道。
微微点了点头,老君长叹了口气道:“所以,金蝉子,已经胜了。”
……
扶着肩,如来迈着沉重的脚步一瘸一拐地往那门外走去,抬头仰望天空中那一抹残留的天劫。
……
老君轻声叹了口气,只是不住地摇头。
……
整个虚空都好像被玄奘激活了一般,数不清的,各种形式的攻击呼啸而来。仿佛整个虚空都被照亮了一般。
然而,玄奘却游刃有余地穿梭其中。
每一波的攻击,都在即将触及玄奘衣角的一刻被悄无声息地化解。
虚空中的猛兽似乎被彻底激怒了,攻势更加迅猛,甚至一节接着一节地攀升。
然而,依旧无济于事。
漫天飞舞的灵力之中,玄奘就好像一条泥鳅一般来回穿梭,一点一点地接近着血球的方位。
他并不是突破天道修为的行者道修者,也不是突破天道修为的悟者道修者,而是一个全新的物种。甚至脱了“天道”的范畴。
在他的面前,天劫,是如此的无力。
“这个人,贫僧必须带走。”
只见玄奘身形一晃,已经落到了血球侧边。捋开衣袖,伸出手便朝着血球之中探了去。
“住手——!”
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骤然压了过来,伴随而来的,还有数十根触手同时呼啸而至。
然而,玄奘却连手都不曾抽出来,只是转身随手一挥。
一瞬间,那数十根触手凌空就被冻住了。
玄奘用力一扯,从血球之中扯出一只毛茸茸的手来。随着玄奘身形的后撤,那手被飞地往外带。血球瞬间消融,凝成了猴子的身影。
孙悟空?六耳猕猴?
没有人知道,就连玄奘也不知道。
不过,这重要吗?
玄奘仰头望向虚空的深处。
一声声的低吼依旧传来,如同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渐渐远去。
再没见到任何的攻击了。
在这新生天道者的面前,天劫也已经彻底认输了。
虚空中,玄奘双手合十,默默行了一礼。转身拉着猴子的手朝着缺口的方向疾驰而去。
……
当他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惊叹。每一个人,都只是静静地注视着。
这一切,来得如此自然,就好像注定的一般。
……
怀抱着昏迷的猴子,玄奘稳稳地落到与灵山隔空对望的一处山巅之上,将他轻轻地放了下来。
……
山腰处,诸佛在静静地注视着他。
十里外,众妖在静静地注视着他。
分散的各处,女娲太上老君通天教主元始天尊须菩提,都在注视着他。连同杨婵与清心,也是如此。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忽然间,猴子猛地睁开了眼睛,一声剧烈的咳嗽,喉咙中的淤血被猛地咳了出来。
他整个一下坐了起来,捂着胸口,重重地喘息着。
“我……我还活着?”
那眼中充满着恐惧,朝着四周望去。
当他望见站在自己边上的玄奘时,明显愣了一下。
“你……不是……”
微风拂过,扬起了衣袖。
灰暗的世界里,玄奘身上那柔和的白光就如同一颗星辰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玄奘静静地注视着他,双手合十,躬身行了一礼。
“十万八千里路,贫僧在此替众生谢过大圣爷了。”
猴子呆呆地望着玄奘。
只见玄奘微微仰起身子,朝那灵山望了去。轻声道:“接下来的路,就让贫僧自己来走吧。”
迈开脚步,玄奘凌空飞起,朝着灵山一步步走去。走过的地方,万物苏醒,绿意黯然。
望着玄奘的背影,猴子呆呆地笑了。泪流满面。
“我,我赢了?我赢了?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会赢!我就知道我会赢!他没有成佛,他变成了菩萨!变成了菩萨啊!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他如同一个孩童一般满地打滚,嗑出了鲜血,惹来阵阵剧痛。可他还是想笑。
八百年了,整整八百年了。
如此漫长的光阴之中,这是他唯一一次彻底的,肆无忌惮的笑。所有的危机,终于都解除了。
杨婵纵身落到了他的身旁,将他紧紧抱住。
可他还在笑。
清心落到了不远处,静静的注视着他。甜甜的笑了出来。
……
玄奘一步步从远处走来。
灵山的山门缓缓打开了,无数的僧人,佛陀蜂拥而出,双手合十,跪倒在地。齐声喊道:“恭迎尊者!”
……
如来孤零零地站在大殿前的广场上,迷茫地望着天地。
……
玄奘伸出手去,轻轻触碰正法明如来的脸颊。
一瞬间,正法明如来身上的佛光消失了,变成了与玄奘一样的柔和白光。
……
猴子喃喃自语道:“这是……观音菩萨。”
……
玄奘伸出手去,轻轻触碰地藏王的脸颊。
……
“这是,地藏王菩萨。”
……
玄奘轻轻触碰文殊的脸颊。
……
“文殊菩萨,哈哈哈哈,文殊菩萨!”
……
玄奘轻轻触碰普贤的脸颊。
……
“普贤菩萨。”猴子整个瘫倒在地,不断地笑着:“四大菩萨齐了,大乘要兴了。哈哈哈哈,我也终于自由了,终于自由了……”
猴子伸出手去,轻轻抚摸杨婵的脸颊。
“我们,自由了。”
望着猴子,杨婵掩着嘴笑了。那眼泪一滴滴地往下坠。
……
须菩提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命牌,喜极而泣。
“破而后立啊,哈哈哈哈,破而后立啊……”
……
玉帝如同被抽离了所有的力量一样,颓然坐在龙椅上。
……
众菩萨拥戴着玄奘,沿着灵山的石阶一步步地攀爬着。
……
一阵清风拂过。
如来微微颤抖着,那身形在清风中一点一点的消散了。如同当日魂飞魄散的风铃一般。
……
女娲目光暗淡地望着凝视的方向,轻声叹道:“修天道‘无我’,是有代价的。本就无我,一旦道心破,失去的将不仅仅是修为……”
……
老君淡淡瞧了须菩提一眼,咧嘴笑了笑,道:“果然是后生可畏啊。也好,只要三界别出什么乱子,老骨头也没兴趣整天到处折腾啊。”
说着,老君转头就要走,却见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还在呆呆望着灵山。
“怎么,还不走?”
“走……走!”
幡然醒悟的两人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
“你是,跟为师回去,还是留在他身边呢?”一个声音在清心的脑海中响起。
微风拂过,吹弄她的梢。
清心犹豫了一下,笑了。
一只雀鸟涎着新芽展翅高飞,俯视着眼前千穿百孔的大地。
八百年,走过最难的路,咽下最苦的泪,二十一万六千里的漫长征途,一切终究是结束了。
新的纪元,开启了。
【大泼猴。完】
愿我们一同铭记,这段史上最真实的西游。铭记一起走过的1o13个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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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本了.
天高地远,风轻云淡。
灵霄宝殿侧方的阁楼上,玉帝身穿龙袍倚栏俯视天宫层层叠叠的楼宇,迎着风轻捋长须。
那一双鹤目微微眯起。
“陛下。”卷帘大将缓缓来到他的身后,躬身拱手道:“天蓬元帅去了广寒宫,殿上群臣已经开始鼓噪,是否派人去催促?”
深深吸了口气,玉帝凝视着天空中流转的光影,缓缓叹道:“不催了,等吧,等他。”
呼出的气在这冷冰冰的天宫凝成了雾,缓缓飘散。
“诺。”
……
广寒宫,天蓬有多少年没来过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不敢来。
惨白的宫阙,一如它照向凡间的光,有一种绝望透入心扉。
漫步在冷冷清清的台阶上,一个个路过的宫娥向他福身行礼,却不敢靠近半步。
他已是将死之人。
可,路到尽头,悬在心中千年的石头终于放下,他反倒是轻松了。
沿途细细欣赏着广寒宫的精致,雕栏玉砌,园林山水,如诗如画,看得入了迷,竟是泪眼朦胧。
“她就是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吗?”他想着,笑得从未有过的舒心。
终于不用再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念,挣脱了所有的束缚,不用再害怕让人看见了,不用再遮遮掩掩,躲躲藏藏。
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在阳光下,哪怕是去死,也是值得。
……
坐在梳妆台前,霓裳将粉底一点一点地涂抹到自己的脸上,泪珠不争气地下坠,将妆容糊成一团,只能洗去,再重新上妆。
可无论怎么画,一次又一次,直到用完了所有的粉底,却也画不出那个妆,抱着空空的粉底盒,她捂着嘴瘫坐在地失声痛哭。
“我,我只是想让他看到我最美的样子……难道连这个都做不到吗?”
……
清清冷冷地风,安安静静的路。
绕过回廊,天蓬一步步来到霓裳的房门前,回头望向回廊末端的卿家。
那卿家微微躬了躬身子,淡淡道:“不要太久。”
“谢谢。”天蓬简单地回了礼,伸手敲门。
“是我。”他的语调平淡如水。
房中传来瓷器打破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大门轰然打开了,一个泪人惊慌失措地站在天蓬面前。
凌乱的发,憔悴的脸,急促的呼吸。
望着天蓬,霓裳紧蹙着眉,抿着唇,手中握着空空的粉盒,用指尖抹去眼角的泪不住抽泣着:“妆,妆画不上了。”
天蓬一下笑了,笑得温暖。
霓裳也破涕为笑,撅起嘴,如孩童撒娇般指着天蓬道:“你笑我!”
伸出手,天蓬一把将霓裳拥入怀中,用力抱紧,轻声道:“别担心,我来帮你。”
嗅着她身上的香味,他心中一悸。
依偎在天蓬怀中,霓裳温顺得如同一只小猫,抿紧了唇,眼泪又是忍不住落下。
多少年了,梦中才能出现的场景,竟在今天,就这么实现了。
犹豫着伸出手,她紧紧地搂住天蓬,一生一世都不想再放开。
“粉盒里的粉,用完了,我想给你跳舞,可是化不了妆……”她将头埋在天蓬的怀中低声抽泣道。
“没事。”
天蓬拉着霓裳一步步走入房内,将她按到梳妆台前,伸手一晃,粉盒里的粉,又满了。
霓裳想伸手去取棉块,却被天蓬按住。
伸手拿起棉块,天蓬低下头,沾了粉,一点一点涂到霓裳的脸上。
看着他那专心致志的样子,霓裳的眼泪又是止不住了。流出的泪随着天蓬轻轻一呵,悬到空气中,宛如夜空中的点点星辰。
这才是他一直以来守护的天河。
低下头,霓裳长长的睫毛煽了煽,不知该摆哪里的手不断揉搓着手绢:“我是不是很笨,当了神仙这么多年了,连这点小法术都没学会。”
“你的歌声,舞姿,是任何神仙都学不会的。”
霓裳甜甜地笑了。
泪已经流成了河,却丝毫无法沾染到妆。
静静地坐着,任天蓬帮她打粉,上胭脂,描眉,插上最美的头饰。
望着铜镜中的她,天蓬不由得痴了。
换上最美的舞衣,她轻步曼舞,闲婉柔靡。
天蓬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看着她在房内翩翩起舞,如痴如醉。
欣慰地笑了。
终于能坐着看她跳舞了,只为他跳的舞,哪怕只有一次。做了千年的梦,终于在这一天变成了现实。
“行行重行行,团圆日较少,三十三天觑了,离恨天最高;四百四病害了,相思病怎熬?此生缘来是缘浅,不堪幽梦太匆匆,愿来生……愿来生……”
那天籁之音在这一刹打住。
她一步踉跄,一缕鲜血从口中溢出,失去了支撑的身子微微倾斜,坠地。
天蓬脸色一变,慌乱之中将她抱住。
“你……你做了什么?!”
“只有半个时辰……不该化妆的。”她艰难地笑了。
这一曲,终不能唱完。
“你吃了毒丹!我,我帮你逼出来。”
天蓬伸出手,却被霓裳制住:“不,不用了,是异元九转丹,你逼不出来的。”
“是谁!是谁给你这种东西!是太白金星?不对,他知道花蕾的另一边是你,不会想你死……那会是谁?”
霓裳缓缓地摇头:“别问了,好吗?陪我说说话,时间不多了……”
紧紧地拥着霓裳,天蓬张大了嘴,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任凭眼泪一滴滴划过脸颊,滴落在鲜红的舞衣上。
这是第二次在她面前哭了,上一次,是凡间的离别。他以为再也不会在她面前流泪了,却终究没能忍住。
“对不起,我没办法像你那样。”霓裳伸手拭起天蓬眼角的泪,笑着,笑得凄美:“我的位阶比你低,只有用这种办法,才能……”
“不要说了……不要……不要再说了。”泪水止不住地下滑,这是撕心裂肺的苦楚。
“没有我,他们就没办法入你的罪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没有遇到我……如果我没有吃下仙丹……如果……”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求求你,不要,不要再说了……”天蓬紧紧地拥着霓裳。
钢铁般的心,也在这一刻被绞成了粉末。
泪水漫过了她的眼,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
目光渐渐暗淡,她只能伸出手去触摸,试图记住天蓬的轮廓。
“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你不知道,我喜欢看你站在舰首的样子,好威风。每当有人说起你,我就好自豪。如果姐妹们知道了,一定都会羡慕我的……你是顶天立地的天蓬元帅,也是我的天蓬元帅,我一个人的……你一定会没事的,谁也扳不倒你。要好好活下去,好好地,继续当……当我的,天蓬元帅……”
鲜红的血从口中溢出,湿透了那一袭红色的舞衣,沾染了白袍。
“对不起……”霓裳的意识渐渐模糊了,只是不断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那声音渐渐变得微弱,断断续续。
拥着霓裳,天蓬拼尽了所有的力量,试图怀抱最后一丝希望。
然而,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这让他魂牵梦绕了千年的女子,向来温顺、柔弱的她,终究用最极端的方式守护了自己的爱情。
抱在天蓬肩上的手缓缓失去支撑,坠落在地。
怀中的人儿再没半点声息。
天蓬缓缓地松开手,颤抖着,低下头。
紧闭的双目,安详的神情如同熟睡,满面泪痕,带着笑。依旧是那么美。
他微微颤抖着,张大了嘴巴,哭不出声响。
往昔冷峻的面容渐渐变得狰狞。
“不,不——”
歇斯底里的声音,惊动了整个天庭。
……
轻风抚弄,花枝摇曳。
月树上,开了一瓣,原本该在此时凋谢的花蕾在刹那间绽放,点点晶莹随风飘荡,犹如那舞衣上的血渍,红艳如火。公告:本站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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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地远,风轻云淡。
灵霄宝殿侧方的阁楼上,玉帝身穿龙袍倚栏俯视天宫层层叠叠的楼宇,迎着风轻捋长须。
那一双鹤目微微眯起。
“陛下。”卷帘大将缓缓来到他的身后,躬身拱手道:“天蓬元帅去了广寒宫,殿上群臣已经开始鼓噪,是否派人去催促?”
深深吸了口气,玉帝凝视着天空中流转的光影,缓缓叹道:“不催了,等吧,等他。”
呼出的气在这冷冰冰的天宫凝成了雾,缓缓飘散。
“诺。”
……
广寒宫,天蓬有多少年没来过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不敢来。
惨白的宫阙,一如它照向凡间的光,有一种绝望透入心扉。
漫步在冷冷清清的台阶上,一个个路过的宫娥向他福身行礼,却不敢靠近半步。
他已是将死之人。
可,路到尽头,悬在心中千年的石头终于放下,他反倒是轻松了。
沿途细细欣赏着广寒宫的精致,雕栏玉砌,园林山水,如诗如画,看得入了迷,竟是泪眼朦胧。
“她就是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吗?”他想着,笑得从未有过的舒心。
终于不用再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念,挣脱了所有的束缚,不用再害怕让人看见了,不用再遮遮掩掩,躲躲藏藏。
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在阳光下,哪怕是去死,也是值得。
……
坐在梳妆台前,霓裳将粉底一点一点地涂抹到自己的脸上,泪珠不争气地下坠,将妆容糊成一团,只能洗去,再重新上妆。
可无论怎么画,一次又一次,直到用完了所有的粉底,却也画不出那个妆,抱着空空的粉底盒,她捂着嘴瘫坐在地失声痛哭。
“我,我只是想让他看到我最美的样子……难道连这个都做不到吗?”
……
清清冷冷地风,安安静静的路。
绕过回廊,天蓬一步步来到霓裳的房门前,回头望向回廊末端的卿家。
那卿家微微躬了躬身子,淡淡道:“不要太久。”
“谢谢。”天蓬简单地回了礼,伸手敲门。
“是我。”他的语调平淡如水。
房中传来瓷器打破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大门轰然打开了,一个泪人惊慌失措地站在天蓬面前。
凌乱的发,憔悴的脸,急促的呼吸。
望着天蓬,霓裳紧蹙着眉,抿着唇,手中握着空空的粉盒,用指尖抹去眼角的泪不住抽泣着:“妆,妆画不上了。”
天蓬一下笑了,笑得温暖。
霓裳也破涕为笑,撅起嘴,如孩童撒娇般指着天蓬道:“你笑我!”
伸出手,天蓬一把将霓裳拥入怀中,用力抱紧,轻声道:“别担心,我来帮你。”
嗅着她身上的香味,他心中一悸。
依偎在天蓬怀中,霓裳温顺得如同一只小猫,抿紧了唇,眼泪又是忍不住落下。
多少年了,梦中才能出现的场景,竟在今天,就这么实现了。
犹豫着伸出手,她紧紧地搂住天蓬,一生一世都不想再放开。
“粉盒里的粉,用完了,我想给你跳舞,可是化不了妆……”她将头埋在天蓬的怀中低声抽泣道。
“没事。”
天蓬拉着霓裳一步步走入房内,将她按到梳妆台前,伸手一晃,粉盒里的粉,又满了。
霓裳想伸手去取棉块,却被天蓬按住。
伸手拿起棉块,天蓬低下头,沾了粉,一点一点涂到霓裳的脸上。
看着他那专心致志的样子,霓裳的眼泪又是止不住了。流出的泪随着天蓬轻轻一呵,悬到空气中,宛如夜空中的点点星辰。
这才是他一直以来守护的天河。
低下头,霓裳长长的睫毛煽了煽,不知该摆哪里的手不断揉搓着手绢:“我是不是很笨,当了神仙这么多年了,连这点小法术都没学会。”
“你的歌声,舞姿,是任何神仙都学不会的。”
霓裳甜甜地笑了。
泪已经流成了河,却丝毫无法沾染到妆。
静静地坐着,任天蓬帮她打粉,上胭脂,描眉,插上最美的头饰。
望着铜镜中的她,天蓬不由得痴了。
换上最美的舞衣,她轻步曼舞,闲婉柔靡。
天蓬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看着她在房内翩翩起舞,如痴如醉。
欣慰地笑了。
终于能坐着看她跳舞了,只为他跳的舞,哪怕只有一次。做了千年的梦,终于在这一天变成了现实。
“行行重行行,团圆日较少,三十三天觑了,离恨天最高;四百四病害了,相思病怎熬?此生缘来是缘浅,不堪幽梦太匆匆,愿来生……愿来生……”
那天籁之音在这一刹打住。
她一步踉跄,一缕鲜血从口中溢出,失去了支撑的身子微微倾斜,坠地。
天蓬脸色一变,慌乱之中将她抱住。
“你……你做了什么?!”
“只有半个时辰……不该化妆的。”她艰难地笑了。
这一曲,终不能唱完。
“你吃了毒丹!我,我帮你逼出来。”
天蓬伸出手,却被霓裳制住:“不,不用了,是异元九转丹,你逼不出来的。”
“是谁!是谁给你这种东西!是太白金星?不对,他知道花蕾的另一边是你,不会想你死……那会是谁?”
霓裳缓缓地摇头:“别问了,好吗?陪我说说话,时间不多了……”
紧紧地拥着霓裳,天蓬张大了嘴,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任凭眼泪一滴滴划过脸颊,滴落在鲜红的舞衣上。
这是第二次在她面前哭了,上一次,是凡间的离别。他以为再也不会在她面前流泪了,却终究没能忍住。
“对不起,我没办法像你那样。”霓裳伸手拭起天蓬眼角的泪,笑着,笑得凄美:“我的位阶比你低,只有用这种办法,才能……”
“不要说了……不要……不要再说了。”泪水止不住地下滑,这是撕心裂肺的苦楚。
“没有我,他们就没办法入你的罪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没有遇到我……如果我没有吃下仙丹……如果……”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求求你,不要,不要再说了……”天蓬紧紧地拥着霓裳。
钢铁般的心,也在这一刻被绞成了粉末。
泪水漫过了她的眼,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
目光渐渐暗淡,她只能伸出手去触摸,试图记住天蓬的轮廓。
“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你不知道,我喜欢看你站在舰首的样子,好威风。每当有人说起你,我就好自豪。如果姐妹们知道了,一定都会羡慕我的……你是顶天立地的天蓬元帅,也是我的天蓬元帅,我一个人的……你一定会没事的,谁也扳不倒你。要好好活下去,好好地,继续当……当我的,天蓬元帅……”
鲜红的血从口中溢出,湿透了那一袭红色的舞衣,沾染了白袍。
“对不起……”霓裳的意识渐渐模糊了,只是不断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那声音渐渐变得微弱,断断续续。
拥着霓裳,天蓬拼尽了所有的力量,试图怀抱最后一丝希望。
然而,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这让他魂牵梦绕了千年的女子,向来温顺、柔弱的她,终究用最极端的方式守护了自己的爱情。
抱在天蓬肩上的手缓缓失去支撑,坠落在地。
怀中的人儿再没半点声息。
天蓬缓缓地松开手,颤抖着,低下头。
紧闭的双目,安详的神情如同熟睡,满面泪痕,带着笑。依旧是那么美。
他微微颤抖着,张大了嘴巴,哭不出声响。
往昔冷峻的面容渐渐变得狰狞。
“不,不——”
歇斯底里的声音,惊动了整个天庭。
……
轻风抚弄,花枝摇曳。
月树上,开了一瓣,原本该在此时凋谢的花蕾在刹那间绽放,点点晶莹随风飘荡,犹如那舞衣上的血渍,红艳如火。公告:本站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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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四章:普渡之死穴
南天门城楼。
握着玉简,李靖已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怎么会那么糊涂,不是早跟你说过那猴子在求法国吗?你还带着人马杀过去?”
玉简的另一端,哪吒支支吾吾地说道:“父亲,我……我也是打昏头了。猕猴王一路跑,那速度又快,我们一路追,没想太多……没想到,没想到就追到求法国去了……和那妖猴撞个正着……”
紧紧地握着玉简,李靖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低声道:“那现在怎么样了,都没事吧?”
“事儿是没有……可是,没法再跟了。猕猴王和孙悟空两条线一起断,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回来吧。”
放下玉简,李靖靠坐在帅椅上紧紧地闭着眼睛,只觉一阵头昏脑涨。
他做梦也没想到猕猴王居然直接就和孙悟空碰到一起去了。三条线断一条,对整个计划并不致命,特别是断了孙悟空这一条。
只要其他两条线依旧顺利,稍有异动,他也会知晓。在最差的情况下他依旧可以通过排除法查清真相。
可是,如果断两条,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两条线一起断,除非他们所要找的人就刚刚好是现如今唯一追踪得到的狱狨王,否则,就意味着先前冒险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最糟糕的是,狱狨王身处狮驼国,众妖环绕。他们对狱狨王的行踪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整个计划已然宣告失败。
许久,站在一旁的广目天王看着平铺在桌案上的地图叹道:“如果,凶手在我们还依旧紧紧监视着三人的时候再动一次手,多好?只要一次,那什么都查清了。”
“没有如果了。”微微睁开眼睛,李靖无奈道:“现在除非那凶手再出现,而又刚巧被我们直接碰见了,否则,猕猴王和孙悟空都已经有了戒心,不可能再监视得了了。”
……
此时,南瞻部洲昆仑山。
六耳猕猴站在山巅上远远地眺望着,望见群山之中一座座的道观上升起的袅袅炊烟。
“好多人啊,不过,看上去修为都不怎么样。真有你说的那么强?”
一旁的山羊精微微哆嗦着,低声道:“大圣爷,昆仑山号称百万道徒,不过,他们修的都是悟者道。虽说强的只是少数,但有百万之数……即便是少数,也不得了啊。”
“有就行了。”六耳猕猴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呵呵笑道:“人数多,防御又不严密。真是个好地方啊。”
说罢,他一跃跳下青岩,蹑手蹑脚地朝外围的防线摸了过去。
……
灵山上,早前为求法国之事激辩的声引众罗汉和法灯罗汉都已退场,然而,却有更多的罗汉参与了进来,辩法还在继续着。
自净罗汉朗声道:“玄奘这一路,历经劫难无数,得那妖猴庇佑,方每每逢凶化吉。此事不假。我等皆贯注于其渡了谁,又渡不了谁。皆知渡一人未必不可为,渡三界,却……正如玄奘所言,普渡之法,一来需得证得可行之道,二来需得寻得承其衣钵者。一传二,二传四,代代相传,如此,三界众生可渡。怎奈法未证,受其衣钵者,更是无从谈起。可,如今依贫僧看,普渡之法却是未必不可行。”
那殿上之人皆静静地听着。
众首罗汉微微伸出一手,道:“如何未必法,还请明言。”
朝着众首罗汉微微点了点头,自净罗汉面向如来,接着说道:“正如那江上渡翁,一渡一人,有千千万万生灵欲渡,普渡,难成。可若一渡千千万万人,普渡,便未必不可为。此次,玄奘不渡国王,而渡一国百姓,不授‘无我’佛法,而授‘为善’之私道。若三界之中,众生皆以‘善’为念,三界,岂不便渡了?”
话音方落,举殿议论。
人群之中,有罗汉轻声叹道:“虽未渡一人直达彼岸,却是渡了一国,哪怕只是往前推进了一小步,受者亦无穷尽也。看来,我们先前所想的普渡,都太狭隘了。这玄奘,真乃大手笔也。”
一时间,无数罗汉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不然!”一声清叱,马胜罗汉站了出来。他朝着如来行了一礼,又朝着地藏王行了一礼,回首望向自净罗汉道:“若玄奘可凭一己之力成此事,贫僧此刻必不再多言。可惜,他终究是借了那妖猴之力。诸位细想,如今,他之所以能借妖猴之力行事,不过因为那妖猴有所图谋。他日,西行之事已了,无论成败,那妖猴必不再借力予他。到那时……呵呵,求法国如今之善举,可安朝政,可安百姓,能安外敌乎?国无存粮,只需一场天灾,颗粒无收,届时,必又大乱。善举不再,苦海如初。其祸,比之今日尤胜之。到那时,他玄奘又借何力回天?此渡,不过一时之法而已,终非正道。”
“对对对,此言非虚也。”闻言,罗汉们纷纷赞叹了起来:“玄奘一路走来,虽也广传妙法,渡国之策着实令人赞叹,可他哪里知晓,黄雀在后?只需过些时日,怕是半寸水土、一寸人心也都难收了。”
“都说这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可这玄奘恰恰相反,他若回头,背后已是苦海一片,却还不自知,若不回头,又是穷途末路,当真可叹。”
“佛法无错,错的是人,这追求佛法的方向错了,那,只能是天下无处不苦海了。”
“如此说来,这借力打力,终究不如自身有力啊。一旦借不到,不只寸进不得,就连往昔之事,亦可能摧枯拉朽,一去不返。”
马胜罗汉哼笑道:“自身之力,便是普渡之死穴。妖猴修行行者道,方得今日,然性情凶暴有目共睹。老君修悟者道,到头来也不过无为而治。即便是那须菩提,古往今来,也只此一个。何来一传二,二传四之说?知行不一,道之无存,此乃天道真理。放下普渡之执念,方可成佛,得无上法力。放不下,成佛便无从谈起。无自身之力,空凭借力?呵呵呵呵,若是大难临头,如何自处?以求法国一域而观天下,万般辛苦,也不过昙花一现罢了。普渡之法,不过痴人说梦!”
一时间,殿内罗汉纷纷点头称是:“如此说来,那自身之力,才是普渡之关节所在啊。”
这一次,就连从头到尾不发一言的佛陀们都微微点头,以示赞同了。
莲台上,如来轻叹道:“此言,正法明尊者以为如何?”
顿时,所有人都朝立于二级台阶上的正法明如来望了过去。
然而,正法明如来却只是淡淡笑了笑,道:“贫僧并无异议。只是,贫僧以为,正如当日玄奘西行之初,贫僧也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略施帮助,放任自流罢了。没想到,他竟能走到今日这一步。一切,还是等玄奘抵达灵山之日,再做定论,或许,会更为稳妥些。”
闻言,殿上的所有人都只得将目光收了回来,略感失望。
正当此时,又一位僧人匆匆入殿。他快步走到大殿正中,叩拜道:“启禀尊者,刚刚接获消息。那六耳猕猴,已经去了昆仑山。”
“昆仑山?”此话一出,全殿哗然。那一众罗汉又是纷纷议论了起来:“昆仑山可不是普通妖王的地盘可比的。身体和魂魄都尚未健全,昆仑山的修者又擅长悟者道,还有太乙真人常年坐镇,只怕,稍有不慎,这六耳猕猴下场必定极为凄惨。”
“那可未必。先前那几战,六耳猕猴都懂得见好就收,已然积累了不少实力。说不定,现在实际战力已经堪比大罗金仙了。即便遇上太乙真人,也未必不可一战啊。”
“大罗金仙不可能。不过吃了些小妖而已,顶多,也就达到太乙金仙的境界罢了。再说了,十二金仙当中常驻昆仑山的可不只太乙真人一人,那些个阐教二代弟子,也不是酒囊饭袋。估计这次,他要阴沟里翻船了。”
很快的,殿上的佛陀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六耳此行必难全身而退。一派认为六耳此行实力必定更上一层楼。
这当中,惋惜者有之,欣慰者有之,无奈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那想法可谓五花八门。
纷纷扰扰之中,地藏王振了振衣袖,望向如来,道:“这六耳猕猴奇袭昆仑山一事,尊者如何看?”
那双目紧闭的如来哼笑一声,冷冷道:“若是寻常人等以此实力偷袭昆仑山,必定九死一生。不过……若是六耳猕猴,则未必了。”
殿上诸佛纷纷安静了下来,一个个望向了如来。
只听如来悠悠叹道:“六耳猕猴虽记忆全失,原本的狡黠,却还在。当年还只是纳神境之时,便曾在天河水军的手上从昆仑山逃脱一劫,如今故地重游,也未必就会栽跟头。姑且观之吧。”
说着,如来忽然话锋一转,又道:“方才马胜罗汉言,西行之后,玄奘无力可借。本座深表赞同。不过,本座以为,不用等到西行之后,只需这六耳猕猴安然长成,玄奘便已无力可借。届时,三界哀矣。”
闻言,殿上众罗汉顿时一惊。紧接着,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我这是要挂了么……
T-T作者的职业病实在太可怕了。得了颈椎病,脖子痛了好几天,刚刚好一点,今天腰开始痛了……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腰椎间盘突出?我的天……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完全没把握今天更新啊,怎么办?着日子还能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