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4大获全胜
温怡君全身灵力鼓胀，一双流光婉转的美目已经瞪得通红，眼白处全是血丝，清徽派被逼入了死角，温怡君也是豁出去了。 温怡君不过只有金丹期中阶的修为，要想实现这样的狠话，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自爆。 若是自爆，可不仅仅是拉潜山宗一家下水了，这是要把整个墓城都陪在里头。 林玖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态度，从温怡君发完狠话之后，倒是混元宗随山宗和楼观派对温怡君的仇视更大一些。 至于柏亦央，早在团子出现的时候，这厮就带着东昀的人跑没影儿了。 下落不明的团子终于出现，他和林玖联合出演的这场戏也就没了意义，等着司云义回过神来找他不痛快，不如赶紧脚底抹油。 剩下的不管谁自爆也好同归于尽也好墓城毁了也好，反正东昀已经离开了墓城在外面有了自己的窝，关他何事？ 禁地之中又陷入了新的僵局，林玖神色如常，既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仿佛面前不是金丹期中阶的修士要自爆，而是温怡君在鼓足了劲儿扑蝴蝶给她看。 楼观派的纪阳珩要不是身家性命还在这座墓城里面，说不定早就和东昀柏亦央一样脚底抹油遛了个彻底。 臧卿泉如临大敌，司云义沉默不语，气氛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卡住了。 实话实说，有些尴尬。 “你这是在威胁谁？” 半晌，林玖开了口。 “撇清关系可不是这么去撇清的，温掌门，你要是真敢自爆，我还能高看你一眼。” 往日林玖小心翼翼束手束脚，无非就是因为桎梏太多，潜山宗又没有那个强横的实力去以一当百，只能小心行事。 现在这种场面的反转，说到底就是看人下菜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墓城本来想借着秘境一举打垮潜山宗以达到他们的目的，却没想到被林玖反将一军，生死命脉都捏在了林玖的手上，她还客气个什么劲儿？ 人为鱼肉，我为刀俎，若不是忌惮日后的雷劫，林玖就算现在下杀手屠遍墓城，也未尝不可。 温怡君愣了半天，心里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自己面子啪叽掉地上死活也捡不起来的声音，隐忍再三，收了浑身的架势，只剩下一脸斗败公鸡的狼狈倒霉相了。 “林宗主，林宗主若是有心要灭门，估计也不会等到这种时候吧……” 温怡君嘴里喃喃，竟是直接对着林玖跪了下来。 “我在此立下天道誓言，日后不论如何，明里暗里，都不会和潜山宗有任何敌对作对的行为。还请林宗主撤去清徽派毒雾，还我清徽派老祖。” 林玖会心一笑，纠缠这半天，终于听到一句人话了。 “这样才是商量事情的态度嘛。” “你家老祖的性命我给你留着，你的长老和弟子们我就收下了。” 清徽派擅于织造，不管是长老还是弟子都是如此，大部分女修的灵器除了最基本的刀剑之外还有绣花针和丝线，可见对纺织业的一片热爱。 正好林小婉手底下还缺不少能工巧匠，清徽派的女修心灵手巧又活得长，最合适不过。 “多谢林宗主高抬贵手。” 温怡君说完，连头都没抬，从地上一跃而起，带着手下的人径直离开了混元宗的禁地。 林玖看着温怡君的背影，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清徽派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能够跨越整个末法时代存留到现在。 小不忍则乱大谋是一点，失败之后能够及时止损也相当重要。 壁虎断尾，以求生存，真逼到了一定份上也不失为良策。 温怡君离开，对楼观派来说也没了威胁，纪阳珩更是无意继续留在这么一大滩堪比黑芝麻糊的浑浆里，远远朝林玖抱了抱拳，转身就要离开。 【纪掌门，多谢。】 林玖的声音陡然响彻在纪阳珩的神识里，纪阳珩身影一顿，甚至都没有想过同为金丹期为何林玖的神识能够轻易地突破他的身体屏障，也并未搭话，继续走直到离开。 天命难违，气数将尽，非人力能为，没有任何办法。 清徽派顺利脱身，剩下的就只有随山宗和混元宗了。 臧卿泉一张比其他掌门宗主都年轻的脸呈现出苦大仇深的铁青色，他看着林玖，双拳在身侧紧紧攥着，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滴滴答答地落下来，很快在他身体两侧形成了两小片暗红色的血池。 他像是受到了什么奇耻大辱，连脊背都在微微颤抖。 下一瞬，臧卿泉下定了决心，膝盖陡然一软。 林玖抬手，身后的陆世钧抽出潜龙锏，信手挥出一道魔元，打在臧卿泉的胸膛之上，直接把他整个人都掀飞了出去。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可不需要你的保证和天道誓约。” 臧卿泉掉落在地，把混元宗的禁地砸出了一个大坑，反应过来林玖说的是什么意思，一瞬间面白如纸。 “最后，司宗主，秘境中被围攻的事，你准备如何解决？” “林宗主好手段，这件事，自然是要给宗主你一个交代的。” 说完，司云义手起掌落，将那名和他站得极近，将他当做最后保护伞的弟子被这一掌拍得骨骼尽碎七窍流血，他的脸上还带着害怕的神色，还躲藏在司云义的身后不肯出来，但整个人像是被一下子抽干净了骨头，噗通一声委顿在地上。 从这名弟子的衣衫中咕噜噜滚出一样什么东西，林玖没有在意，卞云崇却看见了。 那是宗主亲传弟子才能持有的令牌。 看清楚后，卞云崇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得一干二净，感觉像是被人从天灵盖上开了个口子，源源不断地往里砸满了碎冰块。 混元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偌大的宗门已经没了秘境支撑，更不能被一个丧心病狂的人拖死。 卞云崇一边下定了决心，一边还紧张地等着林玖的后手，但林玖只看了一眼一团烂肉一样的大弟子就移开了视线，仿佛兴趣缺缺。 “接下来，有劳司宗主再将我潜山宗的人带出去了。” 来的时候是请君入瓮，走的时候却是被别人挑了个底朝天，司云义明知道林玖这是在挤兑他，现在反而显得更加镇定了。 “请。” 林玖走在前面，身后潜山宗所有长老和内门弟子都跟了上来，林玖与司云义并肩而行，看起来倒真的像和和气气地送客回家。 【林宗主好像在秘境中得到了很多秘密？】 【好说好说，只不过比你想象的更多一点点罢了。】
825归心似箭
还是来时的那个传送阵，离开墓城，众人站在一片白皑皑的雪原之中，寒风肆虐，但空气中新鲜的仿佛是冰雪一般的味道成功取悦了林玖的感官。 墓城地如其名，当真是一处名副其实的死城，不说别的，光是规规矩矩的豆腐块似的建筑就足够让人糟心了。 司云义在亲自送出潜山宗众人后便紧接着转身离开，林玖和团子放出了大白二白，两只在高空中盘旋一阵，不多时，远处的天空上便出现了黑压压一片变异鸟兽群。 “先回宗门。” 众人乘上变异鸟兽，一路连休息都没有，朝着潜山宗的方向全速前进。 不为别的，这些魔修们在陆上老祖留下的遗迹中接受了大量的传承，其中有大半急需闭关甚至渡劫，不论是哪一种，都得在潜山宗内才能安全地进行。 “你呢？现在是什么修为？” 林玖和陆世钧仍然是夫妻二人共乘大白，林玖在赶路途中突然想起了这一点，看着一路上都波澜不惊的陆世钧，心里有点好奇。 “回到潜山宗之后我得闭关，估计可以和你持平。别担心，只差临门一脚，估计半个月不到就可以结束，不会耽误你想做的事情的。” “嗯。” 林玖低低地应了一声，果然，最了解她的人还是孩子他爹。 “如果我没有预料错，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我知道，保证服从命令。” 陆世钧低头，在林玖的脸颊上烙下一个吻，温热的触感驱散了在墓城中的不快。 和她持平的修为……吞噬期大圆满，一次传承可以毫无副作用地连跳两小阶，修为碎片还真是件宝贝。 虽然最大的那片被她用来当炸弹用了。 全力赶路之下，众人于第二天正午回到了潜山宗。 如林玖所料，潜山宗里还有一大滩事情没完呢。 小山镇依旧一个人没有，潜山宗内部更是一片寂静，唯一的变化就是护山大阵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并不是全面开启的状态，林玖心里也有了数。 变异鸟兽按落云头，林玖带着众人落在潜山宗的山门上，号令便一项一项地传达了下去。 “潜宗的人先把自己基本的情况找陈肖报备一下，需要闭关或是进阶、渡劫的最好标明确切花费的时间，这里没有你们什么事了，巩固好修为要紧。” “是！” 潜宗众人留在了山门，林玖带着剩下的仙修直奔传阁。 “老祖，师叔？！” 连着二十多天没合眼，好不容易有功夫打个瞌睡的玄异已经累倒在了传阁的正座上，一听到林玖的声音就是一阵哆嗦，险些从传教台上滚下来。 “呦，林大宗主这是回来了？” “……” 林玖没搭理玄异的怨妇口气，直接甩出十几坛子陈酿。 “人呢？” “好说好说，都关起来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从大阵里把剩下的活人抓回来，又跟两个老家伙打了一天一夜，可累死我了，你别想这么点东西就打发我……” 玄异嘴里抱怨着，手上却是不慢，大手一挥把地上的酒坛子全都收了起来。 “确定没有人遗漏在外？” “绝对没有，我一个元婴期中阶，你把你师叔我当什么了？” “自然是我潜山宗一宝，我最可靠的后盾了。” 事情办得周全圆满，林玖也不介意多拍几下马屁，给这位大爷拍舒服了，日后才好继续驱使嘛。 “东西呢？” “在在在。” 被顺了毛的玄异好说话得很，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个精巧的首饰匣子，正是林玖之前在宗主殿给他留下的所有的储物戒指，手一抹，将之前自己的神识印记抹去，此刻这一匣子高阶储物戒指又变成了无主之物。 林玖打开匣子，挑走藏书阁和宗主殿的，剩下的一股脑塞给林小婉。 “这些东西，你按照上面的标签原物归位……额，工作量有些大，你自己挑人去吧。” “是，宗主放心吧，整理东西是我的强项。” 林小婉拿着匣子，带走了几个隶属于内务司的仙修，上上下下去忙了。 “小海，你和郑易去地宫，把小山镇的居民们和外门上的弟子都放出来，安抚的事情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师尊放心。” 周慕海拉着郑易匆匆离开。 都安排完了，林玖这才看向玄异，说到了重中之重：“师叔，走一趟密牢吧。” “地宫，什么地宫？” 郑易一路跟着周慕海来到了宗主殿外，还对“地宫”这两个字充满了陌生和疑问。 “是我想象的那个地宫吗？咱们潜山宗什么时候有了个地宫？” 周慕海忍无可忍。 “闭嘴。” “哦……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凶？” “……” 宗主殿是仅供林玖使用的一座高楼，也是整个主峰上最高的建筑，象征着宗主至高无上的权柄，但其实林玖居住和常用的是最上面的两层。 顶层是她的居所，再往下一层是她平日里处理宗门事务的大书房。 再往下的七八层建筑，有的被当做会议大厅，有的被改建成丹房，其规模比末世前林玖曾经见过的所有豪宅都大得多，用料做工也讲究到了极致。 但这次周慕海带着郑易进入宗主殿并没有带着他上楼。 周慕海在一楼某个小房间里停住，捏着指抉念了句什么，地板打开，露出底下一道长而深的阶梯。 “宗主殿什么多了地下建筑了？” “新建的，就是年初师尊和魔元殿不见人影的时候。” “那这地宫也是？”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建造的。” 郑易不说话了，跟着周慕海踩上了地宫的台阶，两人一进去，上方的地板立马归位，黑洞洞的一片中，昏黄色的万年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 “师姐半年多之前就开始为了秘境做准备了啊……居然还瞒过了所有人，什么时候建好的？现在咱们是往哪儿走？我说小山镇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是都被转移到地宫里面了吗？” “……你一次性问这么多问题，叫我先回答哪个？” 周慕海揉了揉眉心，直接忽略了郑易嘴里“师姐”的称呼。 “嘿嘿，你想答哪个就答哪个，不想说也无所谓，我跟着你就行了。” 周慕海一愣，耳朵又红了，幸好地宫通道里的灯光是暖色的，很好地掩盖了他的异样。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 林玖和陆世钧决定为秘境准备一条后路，一开始就她和陆世钧两个人勤勤恳恳地仿佛鼹鼠成精，周慕海知道的时候，地宫的雏形已经建造完全了。 那段时间林玖和陆世钧极少露面，周慕海被抓了壮丁处理宗门事务，就算偶然能碰到两人，身上也带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土腥味。 再之后剩下的一些小细节，正好交给有土系灵根的他来做，现在郑易所看到的整齐划一的台阶，干燥的墙体和一盏又一盏的万年灯，都是出自周慕海的手。 “不过建成的时候你肯定记得，就是团子和你们遇袭的那天。”
826都杀了吧
郑易反应过来，哦了一声。那天对他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好日子，到现在他一想起来身上的寒毛还是能炸起来。 别看他在秘境里砍人挺顺手也挺下得去手的，但他真正开始杀人却是从那天开始的。 “怪不得找不到你们人……” 周慕海顿了顿，郑易一时不察，差点把周慕海给顺着台阶扑下去。 那天师尊魔元殿以及玄异老祖和他正在给地宫铺设层层叠叠的阵法，根本没想到还会有这这样的事情发生，为了保证地宫的安全性，阵法设计严密的同时也就阻隔了消息传递。 郑易对那天印象深刻，周慕海更是如此，郑易挣扎着逃回潜山宗，周慕海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狼狈的郑易。 郑易身上的伤虽然没有他之前亲自下手打得狠，但郑易那时候的眼神里的惊惶和恐惧一下子就戳到了他的心里。 在这天之前，郑易就像个小太阳似的，整日在他的身后，在潜山宗里滴溜溜乱转，无限制地发散着他身上的光和热。 若是……他没有经历过末世初时的一切，说不定也会变成郑易这样。 结果就在那天，他身边的太阳被乌云遮蔽了。 周慕海虽然觉得惋惜还有一点点愧疚，但……总不能都是晴天，这样的结果未尝不好，人都是在瞬间长大和改变的。 “对不住。” “什么？我没听清，你说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说。” “那咱们是去哪儿？” “先去九峰，再去小山镇。” “这么多出口的？那什么，那你在建造的时候肯定挺辛苦的吧？为什么不叫我帮忙？” “……你先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被派出去挖矿吧。” 郑易撇了撇嘴，他有这么守不住事儿吗？ “哦！！！” 两个人的身影顺着地宫的阶梯一路下行。 此时，林玖和玄异也正走在通往密牢的阶梯上。 密牢隐藏在潜山宗十七峰，也就是大重建之前的主峰、重建后仙修弟子的修炼场所上。 此处的密牢乃是少阳门的遗留，阵法保存完好，林玖也就没有动，一直沿用了下来。 一路下来玄异的嘴就没停过，叨叨念念，十句里有九句在向林玖强调自己到底有多辛苦。 “情况如何？” 林玖问起情况，玄异止住了话头，把结果告知了林玖。 “混元宗的长老死了，弟子没了一多半，那个什么随山宗倒是基本上都剩下了，清徽派的死了两个长老，弟子还活着，混元宗和清徽派的两个老祖都抓起来了。” 林玖在墓城中借助螣蛇力量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潜山宗护山大阵也跟着起了十分重要的变化，这也是她二十多天以来并没有任何向外传递消息，但依旧能让墓城三个门派准时准点地看到弟子魂牌碎裂的原因。 螣蛇有所动作，作为护山大阵阵眼的雾珠杀伤力简直乘指数上涨，不仅重新困住了差一点就要接近潜山宗宗门的两个老祖，对陷入阵法的三派弟子们也进行了无差别绞杀。 混元宗的弟子不消说，领头的弟子对阵法有点见解，在和长老走失的情况下还能带着师弟师妹走入阵法的中间地段，结果那一队一个生还的都没有。 清徽派弟子没能深入护山大阵，只在边缘地带打转，才得以全活下来。 而随山宗更绝，本来随山宗是去处理小山镇里的普通人的，在意识到有诈之后头也不回地扎进了护山大阵里，猫着腰等别人去冲锋陷阵。 虽然随山宗擅长阵法，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力量进入阵法深处，但臧桦只带人在边缘活动，最终只死了两个弟子，其他人都还活着。 “要不是我下手捞人比较及时，说不定就都不在了，本来我以为螣蛇出世只会让雾珠有所反应，打架还得我自己来，没想到雾珠的力量这么强悍。” “是很强悍，主要是咱们的阵法配不上雾珠这么高阶的材料，否则造成的杀伤力远不止这么简单。” 虽然在秘境中遭遇了不少险境，但好在对总体的计划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又看到了陆上老祖的传记，还得到了魔修传承，最后成功削弱了墓城里大半敌对的力量，这一趟可谓功德圆满。 “不对，师叔你不是说你打架打了一天一夜么？” “谁知道那两个老货在雾气里看到了什么，发起疯来差点把对方打死，我又不能直接关闭阵法，拉架拉了一天一夜。” 一想起持续了一天一夜的混战，玄异就开始头大，末了又补了一句：“下这么狠的手，心理阴影太重，早晚被雷劈死！” “……辛苦师叔了，晚些来宗主殿一起吃饭。” 玄异满意了。 “话说回来，你打算怎么处置，这次的秘境有没有什么收获和进展？” “收获倒是不少……处置么……” “混元宗的先留着，他们老祖和弟子的命对司云义来说不值钱，对卞云崇来说还能值几个，以后还有用处。” “什么叫对司云义来说不值钱？” 玄异听出林玖话里有话，脚步顿了顿，用来关押重犯的牢房距离此处还有相当远一段距离，再加上重重禁制，在这里谈话倒是不用忌讳什么。 “师叔，我们都小看了司云义的决心，也小看了他的目的。” 林玖停下脚步，将秘境中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跟玄异说了一遍。 她用清徽派那位老祖的命，换来了温怡君的天道誓言，从而撤去了清徽派中萦绕的螣蛇毒雾，依照温怡君的要求，把她家老祖的命留下。 到了混元宗这里，要不是有螣蛇这个大后招在，司云义肯定不会管这位混元宗老祖以及弟子们的死活。 “这都能豁得出去……司云义到底想干什么，你心里有谱吗？” “有一点，不多。” 司云义心狠手辣，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这一点林玖是深刻领略了。 “他这么胡来，卞云崇也看得下去？” “卞大长老是个老实的好人，不逼到一定份上是不会觉得看不下去的。” “我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和怀疑，但是需要证实，我得先压两天再告诉您了。” 她总有种预感，觉得司云义并非真的“失败”。秘境围攻也好，想把她关押在墓城里也好，说不定只是一种试探。 那么因为螣蛇而妥协呢？这妥协里面有几分是真的，又有多少是算计？ 玄异摆了摆手。 最好再晚两天，他想歇会儿。 “清徽派的弟子等尘埃落定之后留下来干活，至于随山宗的……就杀了吧。” 玄异一愣，随即又觉得理应如此。 臧天清就是因为对天赋异禀的团子起了觊觎的心思才被林玖弄死的，这次臧卿泉更是敢直接对团子动手，林玖能放过他们才怪。
827撕破脸皮
林玖在密牢中把该处理的人都处理完了，天色也已经接近傍晚。 外门弟子们正在周慕海和郑易的带领下帮着小山镇十几万人从地宫入口疏散到家中，然后再由二人带领回往九峰上安顿。 这次秘境之行以及后来的诱敌深入虽说都没有牵扯到外门弟子，但在地宫之中照看十几万人还是很辛苦的，由周慕海做主给这群外门弟子小小地放了两天假。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充当修炼老师的内门弟子累坏了，需要休息。 潜山宗主峰上也被林小婉收拾得差不多了，众人劳累了近二十天，大厨房也没什么心思开伙，林小婉干脆下发了一批辟谷丹下去，先让众人顶一天，大厨房和九峰上的厨房在后天正式恢复。 一切都安排得有条不紊，林玖回到宗主殿的时候，林小婉已经把清空掉的储物戒指放到了书房。 抓了团子当壮丁，林玖拿出专门收取宗主殿大小物件儿的储物戒指，团子负责帮忙把宗主殿恢复原样，玄异则一路尾随林玖进入宗主殿的厨房。 “小龙虾，烧烤，还有你酿的那个叫啤酒的，砸点冰块，天气这么热。” 林玖：“……” 林玖抬眼看了下玄异，她家师叔是不是懂得太多了？ “行，师叔您盯着点书房，要是小海和郑易回来复命，叫他们一起过来吃。” “……郑易那小子饭量可不小，你多做点。” “……行。” 能不能有点出息？ 小龙虾有的是，小仙源的湖泊发展到如今的规模，早已不再是单纯的深潭。 小龙虾这玩意儿生命力又旺盛，在浅水区随处可见，平时都是藤藤抓好了洗干净了直接交给林玖，林玖拿去速冻完就扔进珠子空间当存货。 以往潜山宗还没有这么多事情的时候，林玖和团子在小仙源里自制了不少牛油火锅底料，想吃的时候直接拿出来做就成了，不算多复杂。 不过小龙虾烧烤和啤酒确实是华国夏季夜宵的黄金搭档，也不知道以前几乎不下山的玄异是从哪儿听来的，还记得如此瓷实。 林玖切好肉类和蔬菜，掏出一大把竹签子扔给玄异。 “穿串儿吧您。” “没问题。” 一宗老祖端着大盆大盆的肉类蔬菜老老实实穿串儿去了。 不多时，团子把宗主殿整理好，也跑过来帮忙，周慕海和郑易忙完之后都不用穿串儿穿到疯魔的玄异通知，自己就闻着香味儿钻过来了，一顿夜宵酒足饭饱。 只有玄异被留下来刷家伙。 “一个清洁术就搞定的事儿，又说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你说是你缺徒弟还是老祖我缺徒弟？非得我亲自动手吗？” “这不为了让您得到全套体验么。” 林玖站在边上看着玄异挽着袖子洗得艰难，又给挤了两泵洗洁精进去。 这老头要真不想干早就甩袖子走了，一边叨叨一边手底下活儿还不耽误，这是生怕下顿没得吃啊。 “师叔，你说……修士飞升后会去哪儿？” 玄异吭哧吭哧刷盘子，眼皮都没抬。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上天界。” “要是，没去上天界呢？” 后面这句林玖声音不大，淹没在一片水声里，玄异的注意力也不在这上头，根本没有听到。 深夜，好不容易因为秘境而稍微有点人气儿的墓城在昨天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后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一趟操作下来，本以为已经稳操胜券——就算解决不能进阶一事难有进展，至少潜山宗的那些让人眼红的资源是实打实的，结果却被反将一军。 不但秘境毁了，连带着参与行动的三家也损失惨重，行动中所耗费的人力物力暂且不提，最大的损失来源于潜山宗的报复手段。 一环扣一环，让他们毫无招架之力。 清徽派如今连反抗的资格都失去了，只能老老实实夹起尾巴来做人，日后能否进阶飞升先放在一边，眼前的难关算是暂时熬过去了。 随山宗已经在老宗主身死、大长老归隐和新宗主继位等变动中实力大打折扣，现在又经历了精英弟子被扣押，剩下的弟子和长老全都倒在了毒雾里，一天过去连苏醒的兆头都没有，前途堪忧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以后要面临的困境。 混元宗损失更大，秘境本来就是混元宗的立宗之本，现在立宗之本已经被人毁了。 司云义处理起那位带头进入秘境执行任务的大弟子的手段又过于血腥凶狠，，毫不留情。再加上一再孤注一掷，甚至连派去潜山宗的精英弟子和镇山老祖都能闭眼牺牲牺牲…… 对外只当司云义狠毒豁得出去，对内这种决策和行为便让人十分寒心了。 混元宗绝大部分人还笼罩在螣蛇毒雾影响的阴影下，就算不会危及生命，但也灵力滞涩，需要一段时间来调养和恢复，内忧外患，遗恨无穷。 总而言之，这一步对墓城来说是致命打击，但对林玖来说，完全达到了她预计的效果。 正值深夜，墓城中陡然喧嚣起来。 闹腾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混元宗。 “司云义呢？让他出来！” 臧卿泉带着一名小弟子，扯着满脸阴沉的温怡君站在混元宗外。 没办法，得力的弟子要么被派了出去，要么倒在了螣蛇的毒雾中，再加上随山宗的人在秘境中被绞杀的数量最多，导致现在臧卿泉手边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说是光杆宗主也不为过。 温怡君虽然看不上臧卿泉如此沉不住气的行径，但现在有人出头去闹事，她不过是被“拽”过来的，虽然心下烦躁，但还是沉住了气在一旁看着臧卿泉毫无一宗之主气派地砸门。 没人开门，但好在混元宗的人也差不多都倒下了，根本没有值守的弟子，臧卿泉干脆把山门踹开，一路上不顾赶来的混元宗弟子的阻拦，直奔后院议事厅。 “臧宗主，您不能进去……我家宗主他……” “温掌门，还请您劝一劝臧宗主。” “劝什么劝，看不见温掌门是和本座一道过来的么！” 臧卿泉往阻拦他进入的弟子胸口上拍了一掌，好在就算心里有再大的火也没敢真下死手，只是把弟子震晕了过去。 “司云义——！” 臧卿泉来到议事厅门前，本来是想逼迫司云义出来见他，踹开议事厅的大门，司云义正坐在主位上，手里把着一只茶壶，桌上的两只杯子里清润的茶水正好八分满。 “臧宗主深夜来访，老夫已经备好了茶水。” 司云义脸上没什么神色，语气和平日里也没什么分别，只是在看到紧随臧卿泉而来的温怡君的时候，眼神闪了闪，露出一丝不快来。 “温掌门，到此何干？”
828回头无岸
“司宗主这话，没得叫人寒心。” 温怡君毫不避讳，直接迈步走进了议事厅。 “昨日实属迫不得已，只能断尾求生罢了，司宗主好歹也看在盟友一场的份上，赏我杯茶吃一吃？” 温怡君说着断尾求生，但语气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事儿说起来屈辱，她一个不知道在修真界混过多少年岁的一门之主被逼到给身为新生宗门宗主的林玖下跪，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 好在，清徽派是这次事情中撇清得最彻底的那个。 “好一个断尾求生。” 臧卿泉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对司云义的茶水全当看不见，听到温怡君不像辩解倒像显摆的几句话，冷笑了一声。 昨日温怡君再屈辱，难道有他屈辱？ 臧卿泉刚想说些什么，突然神识一动，眼神有些半信半疑，两手把个椅子扶手攥得死紧，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 司云义也道：“温掌门好个断尾求生。” “你自己都说了是盟友一场，何必在此阴阳怪气，大势已去，温掌门自己不也已经立下天道誓言，不再插手了吗？” “我是不插手了，今日上门，一来是臧宗主非要拽着我过来，二来是为了和司宗主您商量商量，我清徽派押上了多少筹码为司宗主所用，到现在这么个结果，司宗主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本该不知去向的潜山宗少主，又怎么会在混元宗内被找到，司宗主难道没有解释么？” “潜山宗少主为何出现在混元宗，老夫并不知情，至于其他的，成王败寇罢了，”司云义放下茶盏，“风险二字，难道还要老夫教给你？” “事情发展到如此局面，难道是老夫一人一手促成的么？有成便有败，难道混元宗还要给清徽派托底不成？” 温怡君脸色一白。 她怎会不知这一趟是自取其辱，只是不甘心罢了。 “罢了，司宗主对自家手下的弟子能大义灭亲，好一个成王败寇，我来这儿只为了一件事，不管针对潜山宗如何，不能突破仍旧是整个修真界的祸事……关乎所有修士的生死存亡，司宗主心里有数才好。” 说完，温怡君甩袖离去。 臧卿泉用这么激烈的方式来找司云义，背后必然有事，本来还打算听上一耳朵，但看司云义的态度，听是听不成了。 这件事迟早得解决，潜山宗必然和此事大有干系，但却不会再经过她的手去解决。 来日方长！ 温怡君离开，议事厅内落针可闻，半晌臧卿泉才开口，但却一反常态地镇定了下来，之前冲天的火气也消失了。 “司宗主，果然一切都如您所愿……这么说来，能改变当今局面的关键，的确就在林玖的身上。” “只是我手下的损失超出了预期，就算最终解决了这样的局面，随山宗又该如何自处？” “臧宗主怎么不明白，你我若是摆脱了不能突破的困境，还用屈居于一个小小的下界宗门吗？” 司云义说到这里，眼神里的狂热竟是藏都藏不住了，看得臧卿泉一阵心惊肉跳，“与虎谋皮”这四个大字再次浮现出来，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 “臧宗主就算现在想抽手，也已经晚了。” 像是看出臧卿泉内心的想法，司云义笑了笑，一盏茶被他用灵力托着，稳稳当当送到了臧卿泉的桌子上。 茶水已经凉透，再空灵的好茶叶，现在喝到嘴里都带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涩味。 臧卿泉把着茶盏的手指有些颤抖。 “司宗主不如把话说明白。” “还要老夫怎么说明白？臧宗主，你来这里之前，想必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吧？” “派去潜山宗的人，全军覆没？林玖接受了温怡君的断尾求生，但却连求生的机会都没给你，你当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突如其来的恐惧攥住了臧卿泉的心脏，一瞬间，臧卿泉仿佛又回到了臧天清葬身的那个深海洞穴。 司云义的语调低沉又缓和，明明再温和不过，却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阵阵的发麻。 接下来司云义的话更是让他如坠冰窟。 “你当真不知道臧天清是因为什么死的吗？” “因，因为什么？” “因为他突破无果，以至于动了邪念……这近百年来被臧天清当做炉鼎采补的修士还少么？被他炼制成丹丸吞下肚中的单灵根苗子也不在少数吧。” “他好死不死盯上了潜山宗的少主，又好死不死被林玖给察觉了，这才被人家防患于未然早早解决，给你腾了空位出来。” “再说了，臧天清的死，其中不也有你的手笔？若是老夫没猜错，你那位大长老也没少出力吧？” 臧卿泉如坐针毡。 “如今你又动了他，会有什么后果，你心中应当有数才对。” “想要抽手？来不及了。” 臧卿泉灰头土脸地离开了混元宗，走的时候那张脸煞白煞白，完全不带一点血色。 从墓城回来之后，司云义到底想干什么，成了林玖最大的疑问和心病。 墓城三个门派联合，所图的不过是潜山宗的无数资源以及从潜山宗的传承上解决不能突破困境的契机。 这两个目的昭然若揭。 在这之前，林玖虽然对司云义本来的目的有所怀疑，但却苦于司云义隐藏严密，让她有些无处下手。 去了一趟秘境之后，林玖倒是隐隐有点豁然开朗的感觉了。 回到潜山宗也有两天了，大量潜宗魔修闭关突破，整个主峰上就剩下五十人不到，林玖得了好大的清闲，干脆带着团子回到小仙源里去。 在小仙源里，她才能更好地梳理在秘境的收获，而团子则是被她指派去和藤藤把能收的都收起来，这两天珠子空间中的囤货成倍增加。 小仙源的传承林玖已经全部复刻了一份保存了起来，三楼上的兵器库也被直接搬空到了珠子里。 林玖就蹲在空旷的三楼上长时间地发呆，对着一张完完本本誊写下来的秘境中石壁上的刻字，以及他老人家还没来得及下葬的骨灰。 纸张上缺失的那一小片内容让林玖险些薅秃了自己的头发，就算面前摆着陆上老祖的骨灰也没能给她丝毫灵感。 又或者说，没能给她确切的证明她此刻想法是否正确的证据。
829拐走柏亦央
“修士飞升之后都会去哪儿？” 林玖还记得自己询问玄异这句话的时候，玄异用非常漫不经心的语气给她的回答她，当然是上天界。 那上天界又是什么地方？ 是和秘境环境相似的地方吗？是华国传说中的仙界天庭，还是另一个修真文明盛行的大陆？ 上天界会是一成不变的吗？上天界与下界的天道是同一个，还是分开而治？飞升是所有修士梦寐以求的境界，所谓飞升，就是修士境界的尽头了吗？ 林玖站在小楼三楼的窗前，看着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小仙源，脑子里全是纷纷杂杂的想法。 这些问题没有人能给确切的答案，她也不知道往何处寻找，线索太少了。 林玖想了又想，反正没有头绪，决定不如出趟远门。 有些问题她得去找柏亦央求证一下。 林玖从三楼上下来，小楼前面的草地上已经堆满了团子和藤藤合力收获的各种灵药以及农副产品。 而小仙源原本的农田都被拔了个干干净净，不管是一季一收的还是全年可收的，全部一次性处理好，空出来的地方种满了林玖从秘境中得来的四阶灵药。 “小玖，已经都种好了，有藤藤看着，估计三个多月之后就能收获一次了！” 林玖刚刚走出小楼，团子一个箭步冲上来，力道之大，差点把林玖又推回去。 “嗯，藤藤，好好侍弄，最好……过段时间能直接移栽到二峰上去。” 在药田里忙活的藤藤扭了两下，表示它听到了。 “都要移植吗？咱们不继续在小仙源种灵药了吗？” “种啊，这不正在种吗？”林玖把草地上大批大批的作物收起来，抬起头看了看小仙源上方纯净蔚蓝的天际，小仙源的天空上看不到太阳，但阳光却很充足，也不晓得是个什么原理，“团子，要不要跟我去一趟东昀？” “要！” 林玖和团子离开小仙源的时候刚好是正午，用通讯符篆给周慕海传了个消息，让他前来宗主殿“代班”，林玖叫来大白，带着团子一路南下。 大白晋升为灵兽后，速度上的提升尤为显著，许是幼时在小仙源中养得好，就连灵智也很在线，平时对林玖和团子言听计从，对其他人就跟成精了没什么两样。 前后不到一个小时，大白便进入了云贵山川的范围，飞过几重山脉后，被东昀的护山大阵给拦了下来。 东昀派所用的护山大阵的阵图本就出自林玖之手，就算柏亦央在实际应用上多有改动，但也万变不离其宗，林玖若是想，走过东昀的护山大阵就和逛一逛自家后花园没什么区别。 事实虽然如此，但却不能这么干，是以林玖还是采取了非常传统的叫门方式，拍了拍大白的脑门，大白当空一声吼。 大约过去了三分钟不到，第一波东昀弟子一脸如临大敌地来到了护山大阵的边缘。 这声虎啸，这不递拜帖就直接上门的方式，除了林玖还能有谁？ 东昀的大多数弟子对上次林玖带人在东昀派内乱翻一通的行为印象十分深刻，再加上这场戏得做圆全，事出后柏亦央并未通知到所有弟子。 林玖看着阵法中祭出兵刃严阵以待的众人，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半晌无言，场面十分尴尬。 好在也不用她多说什么，又过了几分钟柏亦央带着柏影闻风而至。 “林宗主，稀客稀客！” 柏亦央出现，林玖收起大白，带着团子落在了地面上。 柏亦央撤去护山大阵，几步迎上来，看着林玖的眼神有种诡异的兴奋，林玖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再仔细一瞧，这货嘴上还带着油光，衣襟上袖口上也有几点油星子，一身的鱼腥味。 林玖：…… 柏亦央什么时候爱上下厨了？ “林宗主怎么有空来这儿？快请进。” 林玖看了眼柏亦央身后还未收起灵器的弟子。 “我来是有点事情想问你……不过……” “我还是不进去了，东昀我来过几次，但柏掌门好像还没有机会去潜山宗一游，择日不如撞日，柏掌门现下可有空闲？” 柏亦央眼神一亮。 现在的东昀就是潜山宗小山镇来的大批能工巧匠建造的，虽然只有一峰，但已经足够使用，他十分满意，因此也更加好奇潜山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盛况。 而且最重要的是，下厨做饭好像是潜山宗的必备技能，去做客能没饭吃么！ 东昀派的厨子翻来覆去就那么老几样，日常就是些清淡过分的羹汤蔬果，好不容易做一回炸肉烤肉，也是油腻寡淡，还不如团子当初做的油酥烧饼来的吸引人。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拉着柏影去河边自己抓鱼自己烤，还弄得一身鱼腥气。 一听说潜山宗宗主和少主来访，柏亦央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清理，拎着柏影缩地成寸就来到了东昀山门外。 可怜给他送信的弟子还以为自家掌门如临大敌，没命似的跟上来就等着开打了，却碰上了这么一幕。 “自然是有的！” 于是乎，在护山大阵里对着突然造访的林玖和团子满是戒备的东昀弟子们就这么看着自家掌门和少掌门被潜山宗给“拐走”了。 潜山宗外，大阵。 说实话，柏亦央应当算得上第一位以客人身份进入潜山宗内部的修士，之前倒也有不少修士来过，但无一例外都被丢进了密牢。 从进入潜山宗护山大阵范围内开始，柏亦央激动的心情就被压下去一半。 潜山宗三十二峰的规模并不会让人觉得如何，一处山川一处人，特别是在修士稀少的时代，一个宗门占地大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 柏亦央站在自己的飞行法器上，法器上贴着一次性通行大阵的符篆，俯瞰脚下层层叠叠的禁制和若有似无的薄雾，顿时对林玖敢带走所有内门弟子前往秘境的冒险行为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了。 单靠一座大阵就端了墓城小一半的战力加上两位元婴期的老祖，潜山宗的传承之盛，真的很难不让人动心。 七峰和二十三峰是潜山宗弟子修炼的重中之重，自然是不对外开放的，除此之外，巍峨耸立、建造风格精妙而宏大的主峰倒是被柏亦央上上下下逛了个遍。 “此处为宗主殿，不远处相对而立的便是魔元殿。” “老祖坐镇的传阁，紧接着便是四门、五司，再往下直到半山腰处，都是潜山宗内门弟子的住处。” 小山镇的人在云贵山川建造的东昀已然无限接近修真文明盛行时期的盛况了，但所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若现在的东昀能称得上是华丽考究，那眼前的潜山宗简直就是神仙境。 不光徒弟是别人家的好，连房子也是别人家的好。 柏亦央：……吸溜。
830混元宗宗主不好做
最后，在潜山宗主峰上转了一圈，嘴里就没停下溢美之词的柏亦央，将谈话的场景选在了二峰三峰脚下的河流经过的地方。 原因就是林玖不小心说漏了嘴。 二峰上整座山都是灵田，梯田遍布，从庄稼蔬果到茶树不一而足，而在潜山宗招收了大批山宗外门之后，距离灵脉更近的山势陡峭一些的三峰也被开发了出来，专门用来种植灵药。 二峰三峰脚下是连成一整片的巨大牧场，算是整个潜山宗的肉类来源。 而经过二峰三峰的天然河道以及后来开采的水道都沾染上了浓郁的灵气，在山脚下汇聚的几个湖泊就成了潜山宗的水产养殖基地。 林玖不过就说了一句不用客气，东昀的师徒俩已经一手兔子一手小羔羊地准备齐全了。 还没等林玖和团子反应过来，柏影已经挽好了裤腿，拎着灵剑下水开始抓鱼。 “……” 行吧，毕竟得从人家嘴里打听情报。 林玖支起了火堆，拿出了调料瓶子，团子帮着清理好农场打来的“猎物”和几条现抓的肥鱼，潜山宗宗主少主加上东昀派掌门师徒在河流边开始了和谐的野炊。 香味飘起的瞬间，柏亦央手里攥着林玖拿出的灵酒，开启了无话不谈模式。 这不是人过的日子，这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同样都是修士，他以前怎么就没想过多出世学学做饭呢！ 口腹之欲果然是再磨人不过的小妖精。 团子从河流里捡来一块平滑干净的石板，架在另一处火堆上烧干烧热，倒上油，拿起一条腌制过的肥鱼往上一放，刺啦一声油花四溅，鲜香的味道顺着风传出几里远。 柏亦央和柏影在火堆边坐好，咽了咽口水。 “林宗主，你想问什么，柏某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咳，”林玖翻了翻手上的烤兔子，顿了顿，“柏掌门，司云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了解多少？” “还真不算了解……哎，林少宗主，你要把鱼拿哪儿去？现在放生真的来不及了！听我说完啊！” “切，什么都不了解，还想来蹭饭，脸皮真厚！” 嘴里说着，团子到底还是把鱼又放回了石板上。 “说实话，司云义司宗主按照资历来说，应当是我师尊的上一辈，也就是贵宗玄异老祖的上一辈，这林宗主应该很清楚吧？” “但是，我亲眼见到司宗主，算起来也不过仅有五十次，其中大多数还是他最近一年出山亲手接管混元宗大小事务之后。” 说到正事儿，柏亦央多多少少收敛了一些，严肃了一点，若是眼神不再死死地盯在兔子和鱼身上的话就更有可信度了。 “五十次……” 柏亦央的真实年纪也不小了，毕竟墓城出现后不久这货就接了东昀派掌门的位置，这么多年下来几乎对墓城的任何一个重要人物都有着满手的黑料和八卦，居然对司云义了解这么少，可见司云义出山之前的神秘低调。 “要说司宗主出山之前，不管是外界对他的传言，还是混元宗自身对他的评价，都大同小异。” “醉心修炼，清心寡欲，整日在禁地中与秘境阵法为伴，恪尽职守……等等等等。” 柏亦央笑了笑，一双狐狸眼波光流转，林玖还是第一次见到连嘲讽这种表情都能做的这么好看的男人。 “但其实，每一位混元宗的宗主，都是一样的评价。” “司云义出世亲自接手宗门内大小事务，这件事放在任何一个门派都不奇怪，唯独放在混元宗里，他的这种行为，算得上是触碰禁制了。” “我只知道混元宗的传统是宗主守秘境，大长老代理所有事务，但却不知道这也是一项硬性的规矩……” “没错，就是硬性的规矩。若按照混元宗正统的规矩来说，宗主其实和镇山老祖差不多，因为秘境才是混元宗的立宗根本，秘境就是混元宗的一切。” “……” 这话在林玖这个直接“炸了”秘境的人面前说，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 “镇山老祖有地位，无实权，宗主也是一样。混元宗的那位开山老祖创造了秘境，混元宗立宗以来便以守护秘境为己任，不管是功法传承还是宗门规矩，都是围绕着秘境来的。” “秘境对末法时代的修真界来说是救命稻草，但对混元宗的宗主来说，足以称得上是‘枷锁’。” 林玖心中一动，终于想到了秘境被毁当日的违和感到底在何处。 “林宗主？林宗主？” 眼看着林玖出了神，柏亦央干脆把烤兔子的重任从林玖手上转移了过来，翻动得很是勤快。 差一点就糊了。 “你继续说，还有什么规矩，都说一遍，事无巨细。” “好说好说，这宗主无实权的规矩算是混元宗的一项公开的秘密，另外一个么，就是宗主和下一代宗主之间的传承。” “想必林宗主已经知晓，虽然比不得林宗主你，但我好歹也算是少年继位，但和司云义相比确实差得远了……林宗主你可知司云义是多大年纪接任混元宗宗主之位的？” “……不知，柏掌门直说吧。” “十七岁。” 林玖愣了愣。 “十七岁？” 十七岁的修士能有多高的修为？若司云义真有这样的天资，恐怕早在墓城出现之前便飞升了。 “确实是十七岁无疑，而司云义继承宗主之位的时候，已经有金丹期大圆满的修为了。” 林玖木了一下。 “原因其实很简单，混元宗的宗主几乎不收徒弟，只有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突破无望的时候，才会在宗门内选择一个合适的年幼的孩子。” “传下这个位置的同时，还要将自己毕生的修为都给他，就是这么简单。” “……这宗主做的，可是够憋屈的了。” 团子在石板上煎好了第一条鱼，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拿出盘子和筷子，递了过来，正好听到柏亦央说到混元宗宗主传承的秘密，随口吐槽了一句。 柏亦央正要把鱼接过来开动，却没想到被柏影给半路截走，不光截走了，还光明正大地揣进了自己的腰包。 “嘿嘿，师尊，我抓了这么多条鱼，自己留下一条不过分吧？林少宗主，拜托了，多有得罪！回头我把盘子给你送回来。” “不必，随你。” 团子摆了摆手，继续为烤鱼大业奋斗，看得出来林玖很是需要柏亦央的情报，不然他才不会给这对憨憨师徒烤鱼吃！ “你干脆把你师尊我也送给三长老的那个丫头得了！看你这点出息！” 到嘴的鱼就这么飞了，柏亦央气急败坏，抄起铜扇给了柏影一下，柏影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的，但最后也没把鱼再拿出来。 林玖莞尔，柏亦央嘴里那个‘三长老’的丫头，估计就是上次她在秘境里见到的那位格外会怼人的姑娘了。 林玖对她颇有好感，闻言从珠子里拎出几罐子奶片，扔给了柏影。 “一点小零嘴，拿着讨小姑娘欢心去吧。” “多谢林宗主！” 你看看人家！真不知道他怎么摊上这么个师尊。 “咳，我说到哪儿了？对，传承，混元宗宗主的传承就是如此，所以混元宗的宗主就没有一个能飞升的。” “无法飞升……” 仔细想想，的确是无法飞升，不管修炼到何种境界，只要下一代宗主继位，一生的修为便会付诸东流。 “如果不留下自己的修为，硬是要飞升呢？” “别说，古往今来，还真有这么一位。”
831苦逼的传承
混元宗宗主的传承如此之奇葩，是林玖没有想到的。 这样的传承方式无非就是想把最高的修为稳稳当当地凝聚在宗主一个人身上，用来守护秘境。 直接传以修为，更能保证宗主之位新旧更迭之间绝不会出现断层。举例来说，就是杜绝了现在随山宗的情况：从臧天清传到臧卿泉手里，因为臧卿泉修为不济压不住阵，直接导致了随山宗成了一盘散沙。 不论臧卿泉的得失如何，从大局角度来看，随山宗的整体实力下降至少得三代人中龙凤兢兢业业艰苦奋斗才能重回臧天清统治之时的境况。 而混元宗的这一制度就完美地避开了这种意外。 试想一下，一个少年继承宗主之位，心智单纯好把控不说，同时还拥有至强的实力，简直是最完美的守门人。 不过还有一个点，林玖暂时没有想通。 这代代积累起来的修为，就算身为宗主不能飞升，最起码传到司云义这一辈，也该有合体期洞虚期这种境界的修为才正常。 但司云义接手宗主之位的时候只有金丹期大圆满，这又是什么道理？ 林玖心里有一连串的问号，但还是压了下来，先听柏亦央继续说下去。 “古往今来，的确有一位天纵奇才，不满这项坑人的制度，铁了心，不信邪，想要留下修为供自己飞升的。” “具体哪一位，传到现下早就失了名字，混元宗更是视其为奇耻大辱，连祠堂都不能进入。” 柏亦央说到这，摇了摇头一脸的惋惜。 林玖听着，眉头皱了起来。 “这人既然是以宗主之位飞升，那便是站在了前代宗主的肩膀上，有了至高的基石，你说他是天纵奇才，有点名过其实吧？” “对了，这是最后一遍酱汁，再烤半刻钟兔子就熟了，柏掌门长话短说。” “好好好，那位真的是天纵奇才，单灵根，算不算天才？林宗主你想想看，若是混元宗想要一个没有飞升野心的将一生都老老实实奉献给看守秘境的听话宗主，他们会挑什么人继承宗主之位？” “自然是天资不那么出众的人，得到上代至高修为之后，若能往前再进一步，那便是锦上添花，若不能前进更好，以免起了自己飞升的二心。” 林玖接上柏亦央的话，心中明悟，原来如此！ “既然不能要天赋太好心气太高的，怎么会选择单灵根？” “这就是重点了，传说那位虽然年少，心机却深沉，用了别家的秘术伪装了自己的灵根，为的就是得到前代宗主的全部修为，也没有将混元宗的规矩放在眼里，渴望年少飞升，一举成名。” “然后他骗过了所有人，成功得到了上代的修为，他是单灵根的秘密，也只有传给他修为的上代宗主知晓，为了保住这个秘密，他刚接受完传承，便假借灵力波动把老宗主给震死了。” “得到了修为之后他才发现，身为混元宗的宗主，想要飞升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林宗主以为如何？” “根基，”林玖的声音沉了沉，“一夕之间，他一个少年猛然间拥有了他身体远远承受不住的修为，损坏了根基。” “没错，这修为传承都在下一代年少时进行，一来会损伤根基，使其很难前进，二来传承之中不确定的因素也不少，多有损耗。” “比如这一代有渡劫期初期的修为，到了下一代可能只有大乘期大圆满，下一代努力个千八百年有可能会重回渡劫期，再给下下代，又是大乘期大圆满，这就是一个循环。” “可若是下一代不争气，只能保住这个大乘期大圆满，那么到下下代手里可能又要有所损耗，变成大乘期中阶，一点一点，一代一代，这么损耗下来。” “那也不至于到司云义只剩下金丹期大圆满啊？混元宗换宗主没有这么勤吧？” “林宗主别急，我只是说了说正常的损耗情况，再回到那位身上。那位真真是个天纵奇才，凭借着有所损坏的根基，硬是重新回到了渡劫期修为上。” “等他到了渡劫期大圆满，距离飞升仅剩一步之遥的时候，混元宗的长老们便不敢让他继续修炼了，他们合力逼宫，令其寻找一名弟子传下去。” 林玖撇了撇嘴，这跟直接叫他去死有什么区别？ “那位果然答应了下来，千挑万选选中了一个弟子，就在传承的那日，他把挑中的那个弟子困在了禁地，自己溜走去飞升去了。” “这事儿本来十分可行，但他太小看混元宗的规则了……混元宗围绕秘境而存，规矩不仅仅只是明面上的，他们的规矩，都刻在他们修行的功法里。” “不信邪的那位，好不容易走到了飞升这一步，结果在天雷降下之前就触动了功法中的禁制，还没感受到雷劫呢，就被抹杀掉了。” “这是混元宗成立以来唯一一个妄想飞升的宗主。” 柏亦央说完，手里的烤兔子也差不多了，因为最后被林玖刷上了一层淡淡的蜂蜜，兔子的外皮呈现出光泽完美的金黄色，烤熟肉类独有的香味一个劲儿往柏亦央鼻子里钻。 看林玖没有下手的意思，柏亦央已经下手扯了个兔腿，犹豫了一下，先递给了在场年纪最小的团子，被团子拒绝后才开始毫无一门之主形象地大快朵颐。 而林玖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柏亦央所说的上面，没有言语。 “后来呢？” “唔，后来混元宗宗主之位的传承就断层了呗，原来的传承被妄想飞升的那个给彻底断送了，只能临时从宗门里抓了个修为还行的壮丁。” “不过那个时候已经进入末法时代了，除了以特殊手段传承的混元宗宗主之外，修真界中出窍期修为就算得上顶天了。” “但当时混元宗内出窍期的长老人聪明得很，死活不当这个宗主，后来抓了一个元婴期大圆满的顶缸，大概又传承了三代左右，这位置才到了司云义的手里。” “从那之后，混元宗对宗主传承的秘辛讳莫如深，除了长老们之外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可以说从那个被拿来顶缸的元婴期长老之后，接下来传承宗主之位的人，都是被半哄半骗上去的。” “啧啧啧，真缺德。” 团子手里端着一盆新出炉的烤鱼，适时地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哈哈哈哈哈，少宗主说的一点都没错，就是缺德。” 柏亦央伸手把烤鱼接过来，吃得满嘴流油。 这么看来，司云义也是够惨的，这哪里像什么一宗之主，简直和小白菜没什么区别。 十七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突然得到了成为混元宗宗主的莫大荣耀，本该是年少成名一步登天的剧情，在接受完传承之后才明白，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骗局。 “多谢柏掌门为我解惑，不过……这么隐秘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832上当了！
林玖觉得在她自己毫无头绪的时候去找柏亦央，果然是个十分明智的选择。 柏亦央不愧是墓城中八卦小能手，从林玖认识他开始到现在，不管什么样的黑料内幕对方都能多多少少掌握一点。 那么……他又对末法时代了解多少？ “如此隐秘的事情，柏掌门又是如何得知的？” 林玖把腌渍好的羊羔肉串拿到了火上，刷了一层薄油，撒上特质的调味干料，状似无意地问道。 柏亦央下手兼鱼的动作顿了顿，放下了筷子，迎着林玖并不避讳的打量的目光，笑得无比坦荡。 “林宗主这是怀疑我么？” “自然不是。” “我只是一直很好奇，柏掌门在墓城生存多年，就算是想脱离墓城，想要有所建树，也不该一下子把筹码全都压在潜山宗身上。” “你一向小心翼翼，我潜山宗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孤注一掷，放手一搏？” “林宗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刚才的话可是犯了上位者的大忌。” “是吗。” 林玖不置可否，既没有继续盘问柏亦央，也没有适时地收回话题，只是干晾着。 其实柏亦央有没有目的，有什么目的，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不同，单是柏亦央和陆世钧曾经定下的天道誓约，这人就能直接拿来没有顾忌地去用。 她只不过是好奇罢了。 “……”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的沉默，本来在柏亦央身边听得起劲儿的柏影也默默退居二线，去给团子添火打下手去了。 柏亦央沉默了半晌，直到林玖手里的第一批肉串都已经熟透了，这才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皮，本来束得一丝不苟的发丝被抓得散下几缕来，缠绕在雪白的脖颈上，一脸的无可奈何。 “我认输，我认输还不成？” “其实吧，这件事关系到我师尊的一点小秘密，他和那位混元宗不自量力想要飞升的宗主，嗯，关系匪浅。” 林玖顿了顿，在柏亦央挤眉弄眼使眼色中勉强领会了他所说的“关系匪浅”这四个字的含义。 怪不得柏亦央对这段秘闻知之甚详，在她追问的时候却又支支吾吾。 在其他宗门的掌权者面前议论自己师尊的风流史，确实不妥。 “这么说来，东昀的老掌门在位时间可是不短。” 柏亦央重新抄起了筷子。 “那可不，其实也不算最长，我师尊和那位宗主是极为年轻的时候便相识相知了，二人本来打算一同拜入混元宗门下，但中间出了不少偏差，最终先师被上上代东昀的老掌门看中，收为关门弟子。” “而那位也与先师分道扬镳，拜入了混元宗门下。” “先师可没有那位那般一步登天的运气，直到那位飞升的时候，先师还只是个弟子，那位死了之后，他又熬了许多年，才成为东昀派的掌门。” “先师收我和柏枝为徒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也是在他弥留之际才听到了这段故事……虽然年少冲动，二人立场相悖，但他惦念了那位许多年，直到仙逝。” 惦念了许多年……这“许多年”三个字说得含糊，轻飘飘的没有实感，但细究起来却是沧海桑田都不足以形容的一段岁月。 可见东昀的老宗主有多痴情。 林玖满足了好奇心，算是暂且相信了柏亦央。 “你家师尊没有后人？” “没有后人，孑然一身。” 柏亦央为自己师尊大叹了几口气，拿起酒坛子来一饮而尽，化悲愤为食欲扫光了团子端过来的那一盘烤鱼。 林玖：…… 她大概能明白为什么东昀老宗主快死了才告诉这货自己的这段事情了。 “话说回来，林宗主你看看墓城那几个老一辈的哪有有后人的？平日里管理门派就够忙了，剩下的时间还要沉心修炼，哪有时间生孩子养孩子。” “所以这孩子啊，要生就得趁年轻生，要么就不生。纵观修真界，也没有哪一个像林宗主你这般家庭和美的上位者了，要不说他们看不惯你嫉妒你呢。” “三十几岁的金丹期大圆满，三十几岁是什么概念？连我的年龄都是三十几岁的百倍……他们那是一叶障目！” “我知道的事其实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看人观人揣摩人，实在是没有办法，要不怎么在墓城苦撑这许多年……你若不是问到了我恰好知道的点子上，我也说不出这么多。” “若是问其他门派，还不如问我温怡君那两个美貌的徒儿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肚兜……” 柏亦央又拍开一坛灵酒的封口，仰脖子就往下灌，这灵酒醇厚浓烈，后劲十足，这货又不像玄异老祖那般身经百战，已经开始大舌头了。 说的话也开始颠三倒四，林玖工作那些年见惯了喝酒喝到出洋相的人，也没觉得怎样。 倒是和团子一起守在火边的柏影，那张脸一瞬间转了七八个颜色，恨不得让河水把自己冲走，太丢人了。 “师尊他惦念了一辈子，也为那个人鸣了一辈子的不平……混元宗就是海市蜃楼，表面上风光霁月，走近了一看就是个大坑。” “这秘境破的好，破的实在是好，好之又好不能再好！若我是混元宗的宗主，巴不得能有一个人给我毁了秘境……” 林玖一怔，这便是症结所在了。 修真界所有人都将秘境视为最后的救命稻草，若是末法时代真过去了也就罢了，不成想又出波折，无法突破，秘境的存在就更加珍贵、更加值得珍惜了。 但要是有一个人，不珍惜这个救命稻草呢？ 这个人必须要是年轻的，不愁修炼资源的，高高在上不怕事儿还睚眦必报的。 不是她自己又能是谁？ 说起来，若是陆上老祖的那片修为碎片没有和混元宗丢下的仙修修为碎片相互碰撞起来，也不至于把秘境毁掉。 本来以为自己是猎人，兜兜转转到最后才发现自己还是着了别人的道，上了一个九转十八弯的大当。 柏亦央几乎要喝得不省人事了，林玖从河流中扯出一抹水流来，夹杂着冰块直接浇在了他的头顶，强行拉回了对方的清醒。 “最后一个问题，我问你，司云义年轻的时候，有没有进入过秘境？” 柏亦央眼神有些茫然。 “……这，这我实在是不知道，他年轻的时候……他年轻的时候还没有我呢……” 说完，柏亦央倒在河边的乱石里，不省人事。 咔嚓咔嚓——河边石头下水汽氤氲，此时顺着石头的缝隙出现了大片大片细碎的冰渣子，冰碴三三两两结合在一起，很快连成了一大片，把四仰八叉躺在石头上面的柏亦央给直接冰封了起来。 柏影的眼睛都直了。 “林宗主，林宗主三思啊！” “师尊，师尊您醒醒，快醒醒！再不醒林宗主就要对你动手了！” 林玖：…… 这熊孩子怎么说话呢，她有要紧事，柏亦央可不能在这种时候真醉过去了。 “可以了林宗主，我醒过来了，醒过来了，啧，够冷！” “司云义他到底进没进过秘境？” “我确实不知道，但先师一直留意着混元宗，我去先师的手札里找一找，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事关重大，”林玖笑了笑，团子的二白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出现在了柏亦央的身后，柏影想要出声提醒，却被团子从身后制住，捂住了嘴，“还请柏掌门尽快吧。” 话音刚落，二白叼着柏亦央的腰带踏风而起，不过转眼，一人一兽彻底没了影子。 柏影：…… “林宗主，这，这不合适吧？好歹，好歹……” “鱼好了。” “好歹是我师尊，我就在潜山宗等他回来接我好了。”
833母子复盘
柏亦央被林玖强制送回东昀查情报，河边剩下的三人将柏亦央还没来得及入口的羊肉和剩下的肥鱼吃了个一干二净。 抢食的不在，柏影趁机又将几串肉串几根羊排中饱私囊。 暮色交接，林玖领着柏影回到潜山宗主峰上，把柏影交给了周慕海安顿，自己带着团子回到了宗主殿。 宗主殿中，洗漱完后白白香香的团子在林玖的卧室赖了一会儿，看着林玖一直坐在桌边出神，黑宝石似的眼珠子一转，扑到了林玖的腿上。 “小玖，你还在生气啊？” 林玖这才回神，看着团子日渐深刻清晰的眉眼五官，伸手捏了捏团子的脸颊。 唔，婴儿肥不见了，手感大不如前。 不知不觉间孩子都长到这么大了。 “我生什么气？我没有生气。” “胡说，你明明就在为混元宗的老头儿生气。” “那你倒是分析分析，我到底在气他什么？” 林玖看着团子机灵的小表情，心里一片柔软，忍不住又下手捏了捏团子的鼻梁。 话里颇有考教团子的意思。 “我想想看啊……这次秘境之行，潜山宗半年前就开始准备，小玖你先是准备了能供外门弟子和小山镇所有居民避难的一个巨大的地宫，紧接着便是我在从总安全区回来的路上遇袭……” “不错。” “聪明强大如我，怎么可能会被随山宗那几个草包得手？现在那些想绑架我的人还在西南的山里和大山他们玩儿呢。” 团子说到这里，一脸傲娇。 “然后我偷偷回到宗门，躲了起来，我身为潜山宗的少主，下落不明，随山宗又给咱们留下了假证据，导致潜山宗和东昀敌对，这便是之后一切的导火索了。” “在动身前往秘境之前，小玖你又让老祖在宗门内布下了天罗地网，当咱们在秘境中被墓城三个门派围攻的时候，他们的人也落入了潜山宗的大网。” “咱们在秘境里发现了陆上老祖的传承和他留下的秘密，差点被困在秘境中，但是你早就准备好了螣蛇来应对，不光化险为夷，还成功让整个墓城无力招架，最重要的是毁了秘境。” “这就是全过程！” “没错，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你想说的是什么？” 团子把前后的事情一一复述了一遍，他虽然一直躲在小仙源中，大多是通过林玖的嘴巴和后来发生的一切去倒推一切，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梳理得**不离十，实属难得。 “我想说的就是秘境被毁。” “若是没有今日柏掌门在河边说的那些，这一切就是咱们打的一场漂亮的翻身仗，狠狠地给了墓城一个下马威，但事实却是……” “清徽派和随山宗是鸟枪，东昀和咱们是被鸟枪驱使着完成了任务的鹰犬。” 好一个混元宗！ 说到这里，团子的声音已经压得极低，已经能看出锋芒和清晰轮廓的眉毛皱在一起，眼神沉了又沉。 林玖看着伏在自己膝盖上的团子，把小家伙的不甘和气愤全盘接在手里。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其实小玖你也觉得奇怪吧？” “秘境被毁那天的情况。楼观派铁了心将自己置身事外，毕竟纪掌门已经经历了一个臧天清，不管司云义开出什么条件，他都会有所戒备，所以从一开始司云义就没有想过打他的主意。” “不打他的主意，也就不会共享情报，我敢打赌，现在纪掌门说不定连金丹期修士无法突破这个灾难还没有察觉到。” “纪掌门还停留在末法时代已经结束的认知里，虽然惋惜秘境的消失，再加上铁了心不参与咱们和墓城的争斗，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是正常的。” “情绪波动最大的应当是混元宗，其次才是知道末法时代并没有过去的清徽派和随山宗，虽然司云义极力表演，但秘境这个枷锁在他的头上压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被毁，他再怎么装一脸沉痛，最终也差点意思。” 团子被林玖的问题稍稍转移了注意力，分析得头头是道，将墓城几个门派的立场都说得清清楚楚。 林玖听着，先不管是不是着了别人的道，光是团子现在的眼界和洞察力就先让她这个当妈的感动到眼泪掉下来。 “司云义的确不对劲，我也是心中存疑，直到今天柏亦央说了这么多，我才反应过来。” 林玖收了单纯考教团子的心思，抱着团子一起盘腿坐到了床榻上，放平心态开始和团子认认真真地复盘起来。 她家少宗主这么小年纪就了不得了，林玖内心的自豪早就将司云义摆了一道的挫败感给冲散了。 “其实还有一个可以怀疑的点。” 团子伸出一根手指，在林玖面前晃了晃。 “这一切都太顺了，不管是对咱们潜山宗，还是对东昀派来说。但是这种‘顺’里面，还带有不少意外。那么为了平息这些意外，假借咱们的手成功毁去秘境……司云义又会做什么呢？现在想想，司云义是真的拉拢了东昀做帮手吗？其实未必。” “你说的对，司云义对东昀下手，可能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让东昀派的人在秘境中围攻我们，而是想办法给我们托底，以免我们真的在秘境中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不仅毁不掉秘境，还会被永远困在那里。” 从结果再去反推过程的时候往往能发现更多的漏洞，从这些漏洞中抽丝剥茧顺藤摸瓜，才能找到最终的真相。 这个活儿以往都是陆世钧的，但现在陆世钧闭关巩固修为，不在林玖身边，林玖才一个人在小仙源闷了许多天。 今晚本来是考教儿子的，没想到反而被儿子给“教”了。 这样复盘的机会实属不易，林玖到现在已经没有丝毫把团子当做小孩子看和单纯考教团子的心思了。 现在在她面前的，不仅仅是她的儿子，更是潜山宗的少主，是她的左膀右臂。 “林少宗主，你漏掉了一点，这样去反推的话，有问题的可不仅仅是司云义对东昀的真实目的。” “秘境你没有参与，但有一点你说的很对，那就是接二连三的诸多意外，秘境虽然是混元宗的立宗之本，但混元宗只能做到看护，对秘境的掌控度相当于没有，司云义控制不了秘境关闭的时间，这才是最大的漏洞。” 团子认真听着，眼睛渐渐睁大，显然也想到了什么，一激动抓住了林玖的手指，快速地接道：“也就是说，即使有东昀给潜山宗托底，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对，从这个漏洞，再去审视他为了补全这个漏洞而采取的措施，结果就一目了然了。”
834小仙源……暴露了？
司云义凭什么确信只要东昀在场，就能保证万无一失？ 没有人能够保证万无一失。 就连当初创建秘境的混元宗始师祖，也够呛能预料到他呕心沥血的成果是被他自己的后人“联合”外人一起毁掉的。 那司云义凭的又是什么？ 这个漏洞里，可以求证分析的东西就更多了。 林玖看着冥思苦想的团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团子，我在秘境里发现的东西，你大概也清楚吧？” “很清楚，陆上老祖留在秘境的机关、传承我都已经知道了，石壁的内容也是，而且我已经看过你留在小仙源三楼上默出的手稿了。” “对了，好像还有一个储物戒指！是陆上老祖用过的吗？” “应该是老祖的常用之物，但是没什么问题。” 陆世钧带着潜宗的魔修在地下密室中接受传承，后来又赶时间离开秘境，离开密室的时候只来得及给林玖一块陆上老祖的修为碎片，作为备用武器。 毕竟所有人的修为都被压制在了融合期，林玖就算想做什么也是束手束脚，有这块修为碎片在，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除了修为碎片之外，还有一样东西也被陆世钧带了上来，就是属于陆上老祖的储物戒指。陆世钧在闭关之前特地交给了林玖。 陆上老祖已经仙逝，神识印记随之消失，储物戒指自然也就变成了无主之物，林玖打开一瞧，里面什么都没有。 陆上老祖为了将真正秘密的入口——也就是林玖一开始进入的洞穴保存下来，已经将储物戒指中所有的东西都充当了遗迹宝藏。 而引导林玖和陆世钧发现他所在之地的那枚钥匙，也是随着这些遗迹宝藏被带出秘境的。 林玖生怕遗漏什么重要的线索，将储物戒指从内到外仔细查看了个遍，就只是个普通的储物戒指而已，里面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 “好吧，没有线索就算了，我们继续反推！”团子冥思苦想，“一定还有什么我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不，所有的细节都在这里了。” 这些细节只能支撑他们得出潜山宗看似打了个漂亮的反击战，但最终还是掉进了司云义设下的圈套里这一结论。 想要更多的东西，只能尝试着去做出猜测。 司云义为什么想要毁掉秘境，其中的原因林玖在从柏亦央嘴里听到混元宗宗主传承秘辛之前很难想到，更别说得出她毁掉秘境的结果，是由司云义导致的结论。 因为不能飞升，还是只是单纯的恨意？ 若是想要飞升，其实动机不足，司云义得到上代宗主传承的时候只有十七岁，有那位私自飞升让混元宗传承断层的前车之鉴在，司云义能被选中，首先级说明他天资不是很好了。 再加上后来这么多年才从金丹期大圆满勉勉强强爬到元婴期，说明在接受传承之后，司云义修炼的根基必然已经受损。 在这样的条件下，想再进一步都是难上加难，更遑论飞升了。 若只是单纯的恨意和不甘心，假借潜山宗中有解决修真界如今困境的幌子联合清徽派和随山宗……按道理来说这应该是最大的可能性，但林玖总觉得还不够。 但到底还有哪里不足呢？ 林玖想了又想，也没有得到能够让她一下子就相信的结果。 半晌。 “既然没有细节能支撑，那就只能靠猜测了。” “我所能猜想到的，有三个可能性。第一，司云义压根就没指望什么万无一失，他只不过为我毁掉秘境而创造了最有利的条件，若是这次不成，只要我还在，潜山宗还在，那还有下一个二十年。” “第二个可能性，顺着第一个来思考，如果我们不仅没有成功毁掉秘境，反而被困住了，那么就像陆上老祖，我们的东西也会被秘境留下，形成一个遗迹。” “就算我们被困住，司云义也能从我们身上得到不输毁掉秘境价值的东西，比如潜山宗的全部传承。” “司云义这人狡猾多疑，总不能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就算我带走了潜山宗所有的内门弟子，但毕竟还有个玄异在，墓城虽然派出了很多人，但毕竟没有一个能稳压元婴期中阶的，两手准备更加靠谱。” “至于第三个可能性么，”林玖眼神一沉，“我找柏亦央求证的，就是最后一个可能性。” “司云义很有可能对秘境里有什么东西了如指掌。” 团子一愣。 “小仙源？” 林玖在隐藏小仙源上面做了多少努力，团子再清楚不过，再加上小仙源特殊的流传途径，外人很难得知。 就连当初少阳门掌门玄羽因为拥有小仙源被围攻，围攻他的长老也没从他身上找到他们想要的秘宝，更加不可能知晓小仙源的存在。 小仙源一直都是属于主人本人的秘密，尤其是末法时代以来小仙源主人更迭的时间格外漫长，算一算时间，到了玄羽那一带，上一代就算有知情者，也没有能熬到现在的。 本来隐瞒得天衣无缝，但现在想想，还有一处意外——小仙源的秘密被刻在了陆上老祖的石壁上。 若潜山宗并不是第一个见到这块石壁的人呢？ 团子想着想着，鸡皮疙瘩爬满了手臂。 若是真的，这可不仅仅是上了人家的当这么简单。 “陆上老祖石壁上的内容你也看过了，上面提到了小仙源的存在，他虽然并没有指名道姓，但现在来看，指向性很是清楚。” 团子皱眉，沉声说道：“魔修的传承。” “没错，单看陆上老祖的石壁，确认不了小仙源的所有者是谁，但从古到今留下来的魔修传承何其寥寥，若是第三个可能性成立，那么从你爸突破到吞噬期开始，或者从司云义知道潜山宗有魔修开始，他就已经盯上我们了。” 林玖说到这里，不大的卧室之中陷入了一片死寂，团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怔怔地出神。 小仙源若是真的暴露，那可真是天大的篓子，就算潜山宗发展到修真界最强的位置，估计直到林玖飞升之前，他们一家人、整个潜山宗都不会有一天安生日子过了。 而就算是这种结果，也还算是好的。 “小玖，我心里有点慌，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难道要等着墓城他们恢复元气再找上门吗？” “只是个可能性罢了，不要慌。” “就算第三个可能性不成立，我们就是第一个进入陆上老祖遗迹的人，潜山宗也已经足够引人注目。” “玄异老祖、我和陆世钧之所以能在金丹期时还继续突破，就是因为修炼了小仙源中传承下来的功法，虽然陆上老祖的修炼功法是他自创的，但这自创其实大部分灵感也来自小仙源，可以归为一类。” “想来想去，能够继续突破是依赖小仙源，就算它没有暴露，潜山宗也已经是众矢之的，司云义联合温怡君和臧卿泉也是利用了这个说法……这个问题迟早也是要解决的。” “虽然之前我一直刻意回避，现在却不得不重新考量，仅此而已。”
835胳膊拧不过大腿
林玖能走到今天，最大的原因就是有小仙源在背后助力，虽然小仙源自己也从林玖的身上索取着什么，但实事求是，还是她自己受益最大。 就算小仙源有一丝丝暴露的可能性，这其中的损失也不可估量。 “可是小玖你前几天让我和藤藤把小仙源里的东西能收的都收起来……难道不是已经想到了这个原因吗？” “不能想个万无一失的方法保住它吗？这是我第一个家。” 团子从小在小仙源里长起来，对它的感情非比寻常，林玖看着团子纠结的小表情，笑容释然，轻声安慰。 “别担心，事情未必会到那一步，小仙源被我炼化，我自己都不知道它如今是在我的识海里还是灵海里，外人想夺走难比登天。” “再说了，我也舍不得，但有些事情不得不做。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这本来就是一场巨大的损失了，咱们总得采取措施把损失降到最低，对不对？” 团子皱着一张小脸，勉强接受了林玖的安慰，虽然被小仙源有可能泄露的消息打击到，但并没有停止思考。 “照这么分析，其实三个可能性是互通的，第一个和第二个是一件事情的几种不同结果，代表司云义只是想把秘境毁掉，借机把黑锅甩给潜山宗，并且夺取潜山宗的资源。” “而如果第三个成立，那么第一第二里司云义的考量也包含在内。同时也代表着司云义的目的有很大的转变，他不仅想要摆脱枷锁，还想要小仙源，或者说想要利用拥有小仙源的你做些什么……” “是这样没错吧？” “没错！” 团子虽然没能进一步猜想出那几种可能性，但却能把林玖提出的这些可能性快速吃透，实属难得。 林玖喜不自胜，捧着团子的小脸在他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 “不对啊……那这么说来，就算是最坏的结果——第三个可能性成立，司云义知道秘境中的一切并且布下了这个局，但小仙源也未必是‘暴露’了。” “林少宗主又想到了什么关键点？说说看。” “不管是他想夺走也好，想利用也好，这样的宝贝……他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 “否则的话，墓城的所有修士们早就统一战线打上门来了，不会分开作战，在咱们手里一再吃瘪。” “不错不错，所以我们要对付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就是司云义。” 林玖一高兴，从珠子里拿出了一堆零食，夜谈原本的紧张感顿时被冲散不少。 “而且既然很难夺走，你为什么要把小仙源清空呢？” “我还有别的考量，不过也只是猜测，现在麻烦已经够多了，等你母亲大人我想明白了再找你商量。” “哦。” 团子从林玖手里夺走一把虾片，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嚼个不停。 这虾片不是末世前收集的零食，而是用小仙源湖泊里的大个儿河虾做出来的真材实料的虾片，油炸之后鲜香可口，美味程度能甩出添加剂组合几条街。 “突然挺佩服司云义的……这心思七拐八拐的，居然还真逼得咱们毁了秘境，把个黑锅甩得太干净了……” 团子啃了两口果冻，看向林玖。 “被算计了是不是很生气？还有，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等着墓城那边恢复元气再来找茬吧？” “还行，倒不是很生气。” “下一步么，司云义确实厉害，不管他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但算计到我并且成功是事实，但他也有算计不到的意外。” “那就是潜山宗大阵和老祖的威力、以及螣蛇的存在，所以被算计了是真，但也没耽误我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也对，要不是螣蛇给力，既激发了大阵又偷袭了墓城，说不定咱们现在就真的被困在墓城了。” 团子点点头，深以为然。 这两点都造成了同一种结果，墓城实力大减，混元宗实力大减，清徽派更是被直接踢出了局。 “成功拖延出很长一段时间，咱们还有反击这次麻烦的机会！小玖，不愧是你！” 林玖把团子的脑袋揉成一个鸡窝，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团子的称赞和小崇拜。 “唉，如果真的只有墓城这一个麻烦倒还好了。” 林玖摇了摇头，换上一脸苦大仇深。 没别的，一个司云义总比天道好搞吧？邓雨良给她的的那份报告、以及她和陆世钧花了十天在小仙源里找到的最终结论还在珠子里躺着呢。 末法时代如今和末世结合了起来，远远没有结束，而且随时都有可能迎来第二次剧烈爆发。 末法时代牵扯到天道，天道牵扯到飞升，说起飞升，那就牵扯到了秘境的存在，牵扯到秘境就牵扯到混元宗，牵扯到混元宗里面就会有司云义的事儿。 林玖花了大功夫，差点被人困死在秘境、墓城里，换来的不过就是解开了这巨大疑团的冰山一角，叫她怎么能不头大？ 多事之秋啊，多事之秋！ 而且……万一末法时代和末世只是世界发展带来的必然结果，那这一切的努力都是白瞎，与人斗其乐无穷，与天斗……胳膊拧不过大腿。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世界要毁灭，能有什么法子？ 到那时，就只有小仙源这么一个退路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只有这一个麻烦就好了？难道司云义好解决吗？” “没什么意思，不好解决，小孩家家的不要想这么多。” 团子：…… 是谁大半夜地拉着他说了这许多，怎么到更关键的问题上就戛然而止了呢？ 林玖接下了团子的白眼，表示没有办法。 她暂时只能说这么多，总不能和团子说世界就要毁灭了，要不趁现在开始把所有活人都收到小仙源吧？ “好啦好啦，我保证，只要我有一点头绪了，等开会头脑风暴的时候一定带上你，咱们一家人一起面对。” 团子这才满意了。 “说好了啊，不能瞒着我，要是，要是你和爸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活了。” “傻话。” “我是说真的！” “不对，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如果第三个可能性成立，司云义他又不修炼小仙源的功法，更不是个魔修，他是怎么进入陆上老祖的密室的？” “他没有办法进入，那第三个可能性就不会成立，小玖你多举了一个！”
836塌陷之祸
团子提出的问题很关键，一个没能修炼小仙源传承功法、又明显不是魔修的人到底怎么才能突破陆上老祖设置的重重阻碍，进入地下密室呢？ 其实并不复杂，这就是思维漏洞的问题。 林玖对着自以为抓住了关键性问题的团子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笑容不减。 “很简单，挖洞啊。” 团子如遭雷击，浑身一震。 “……还，还真是。” 陆上老祖为了把秘密留给他自己和“明君”的后人，在自己死前最后短短七天之内，强撑着、咬着牙设计了层层阵法，只有通过了这些以筛选为目的的阵法，才能顺利进入隐藏在地下深处的密室。 但百密终有一疏，陆上老祖自己的阵法造诣也就那样，洞穴里的阵法只是条件复杂，其实阵法本身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即使强行破除，也不会让密室自毁。 而到了地下限制更多，一是时间来不及，二是密室石壁的存在本身就得避开秘境中所有灵力和魔元的能量波动，所以整个地下包括密室包括甬道没有、也不能放置任何阵法。 陆上老祖的目的是把消息传出去，秘境中又有无限恢复的bug在，光是留下那块石壁已是相当不易了，他投鼠忌器，就算来人强闯也没有办法，更不能自毁。 若真有这个万一，一切就都毁了。 但是林玖和陆世钧进入的时候阵法是完全的、崭新的，并没有被毁坏和进入过，这也是团子想到这一点的原因，不通过阵法，怎么到达密室？ 当时林玖和陆世钧手里只有那把钥匙作为线索，连有没有用都不清楚，好不容易找到了陆上老祖留下的洞穴，自然是喜不自胜。 为了这下面的秘密，下意识地就告诫自己要小心再小心，思维也就跟着陆上老祖的设计走了，压根就没有想到还有第二条道：直接避开洞穴的阵法挖个地道钻下去也是一样的。 都说灯下黑，这也太黑了。 “只要挖个洞钻进去，就能找到密室，还能完美避开洞穴中的阵法，就是这么简单。” 团子：…… 陆上老祖也太冤了。 好不容易把秘密保存了下来，好不容易被林玖发现，结果还是残缺不全的。 若他在天有灵，现在肯定会哭得顿足捶胸。 “等这些事都过去，咱们还是严肃正式地给陆上老祖立碑做传吧。” 团子憋了半天，也只想到这样一个挽救之法，虽然对陆上来说一切都已经晚了，但所幸，林玖能发现他留下的东西，就说明一切都没有白费。 “自然，到时候让玄异老祖主持仪式，把修真界剩下的人都请过来，最好再逼着他们每个人都磕一个，以慰老祖他在天之灵。” “好主意！” 母子两个一拍即合。 说累了也吃累了，天色蒙蒙亮，不知不觉竟是过去了一整个晚上。 好在昨天林玖带着团子去薅柏亦央的时候就已经通知了周慕海代班，一连二十多天没能好好睡觉，大罗金仙也是需要休息的。 林玖打了个哈欠，把团子塞进另一个被窝里，准备先睡个回笼觉再说。 刚躺下，还没合眼，又出事了。 “师尊，师尊在么！” 林玖习惯性地在自己居住的最顶两层楼上设置禁制，此时禁制被触动，周慕海的声音透过禁制传了过来，林玖瞬间睁开了眼睛，和团子面面相觑。 周慕海一向稳重，对潜山宗的事务也是熟得不能再熟，再说了现在天刚亮，还没到代理宗主正式上班的时辰呢。 他来叫人，肯定是出大事了。 “就来。” 林玖迅速坐起，往身上甩了个清洁术，穿好衣服，两三下帮团子把头发梳好，自己随便挽了个发髻，带着团子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周慕海和郑易都守在楼梯口，手里拿着几张纸，郑易的神色尤为紧张。 “师尊！” “师姐！” “怎么了？” “您看看这个。” 周慕海把手中的纸页呈上来，只有薄薄的两张纸，都是总安全区发过来的信件，信件末尾还有郑永言的亲笔签名和盖章。 是求救信，怪不得郑易这么紧张。 林玖展开信件，快速看了起来。 三天前，位于南华安全区和东华安全区之间的一个交通要道的小安全镇发生了严重的塌陷。 那个小安全镇位于交通要道，近几年慢慢发展起来，安全镇自己拥有的资源有限，但是位置便利，是来往商队或是外出做任务的异能队伍的重要中转站。 安全镇规模不大，也有三四万人口，所有的建筑整体都陷入了地底，还能自由活动的人口不多，林玖手中的这封信就是安全镇的掌权者通过电台发送到总安全区请求支援的。 不过既然已经求救到了总安全区，郑永言为什么又把这封信送到了她的手上？ 既然距离东华和南华近，为什么不直接从东华和南华那边加派人手？ 她是承诺过会援助总安全区，也仅限于总安全区而已，毕竟华国这么大，大大小小的安全区数不胜数，潜山宗自己还有忙不完的事情呢，总不能一概照管起来吧？ “师姐，还有呢。” 林玖看完第一封信后稍微思忖了一会儿，郑易在一旁提醒，语调很是急切。 林玖展开第二张信纸，之前的问题也有了答案。 总安全区又出事了。 就在昨天夜里，总安全区遭遇了有史以来最严峻的尸潮。 前半夜只有零星几股丧尸接近总安全区，被守城的异能者队伍快速剿灭，消停了不到两三个小时，紧接着便是“大军压境”。 原本要派出支援安全镇的队伍也被堵在了安全区里，这次围城的丧尸数量极其庞大，丧尸群中还有几头不下6级的高阶丧尸坐镇，甚至还能使用一点简单的战术，总安全区城防岌岌可危。 “师姐，还有一件事情有些奇怪，是小山镇里守着通讯设备的人口述给我们的，不是总安全区，是那个小安全镇的事情。” “师姐拿的这封信只是安全镇给总安全区的求助信，安全镇出事之后，东华和南华第一时间就派出了人手前去救人。但是安全镇的通讯设备已经毁掉了，发不出信件。” “南华派去支援的人在安全镇塌陷的中间，发现了古怪的图腾，我听了他们的描述，像是……像是一种阵法。”
837古怪阵法
【今晚替换，但是估计会晚一点，大家可以明天再看，实在抱歉。 替换的内容会增加很多字数的，放心放心~~~】 还是来时的那个传送阵，离开墓城，众人站在一片白皑皑的雪原之中，寒风肆虐，但空气中新鲜的仿佛是冰雪一般的味道成功取悦了林玖的感官。 墓城地如其名，当真是一处名副其实的死城，不说别的，光是规规矩矩的豆腐块似的建筑就足够让人糟心了。 司云义在亲自送出潜山宗众人后便紧接着转身离开，林玖和团子放出了大白二白，两只在高空中盘旋一阵，不多时，远处的天空上便出现了黑压压一片变异鸟兽群。 “先回宗门。” 众人乘上变异鸟兽，一路连休息都没有，朝着潜山宗的方向全速前进。 不为别的，这些魔修们在陆上老祖留下的遗迹中接受了大量的传承，其中有大半急需闭关甚至渡劫，不论是哪一种，都得在潜山宗内才能安全地进行。 “你呢？现在是什么修为？” 林玖和陆世钧仍然是夫妻二人共乘大白，林玖在赶路途中突然想起了这一点，看着一路上都波澜不惊的陆世钧，心里有点好奇。 “回到潜山宗之后我得闭关，估计可以和你持平。别担心，只差临门一脚，估计半个月不到就可以结束，不会耽误你想做的事情的。” “嗯。” 林玖低低地应了一声，果然，最了解她的人还是孩子他爹。 “如果我没有预料错，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书友大本营】，看书领现金红包！ “我知道，保证服从命令。” 陆世钧低头，在林玖的脸颊上烙下一个吻，温热的触感驱散了在墓城中的不快。 和她持平的修为……吞噬期大圆满，一次传承可以毫无副作用地连跳两小阶，修为碎片还真是件宝贝。 虽然最大的那片被她用来当炸弹用了。 全力赶路之下，众人于第二天正午回到了潜山宗。 如林玖所料，潜山宗里还有一大滩事情没完呢。 小山镇依旧一个人没有，潜山宗内部更是一片寂静，唯一的变化就是护山大阵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并不是全面开启的状态，林玖心里也有了数。 变异鸟兽按落云头，林玖带着众人落在潜山宗的山门上，号令便一项一项地传达了下去。 “潜宗的人先把自己基本的情况找陈肖报备一下，需要闭关或是进阶、渡劫的最好标明确切花费的时间，这里没有你们什么事了，巩固好修为要紧。” “是！” 潜宗众人留在了山门，林玖带着剩下的仙修直奔传阁。 “老祖，师叔？！” 连着二十多天没合眼，好不容易有功夫打个瞌睡的玄异已经累倒在了传阁的正座上，一听到林玖的声音就是一阵哆嗦，险些从传教台上滚下来。 “呦，林大宗主这是回来了？” “……” 林玖没搭理玄异的怨妇口气，直接甩出十几坛子陈酿。 “人呢？” “好说好说，都关起来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从大阵里把剩下的活人抓回来，又跟两个老家伙打了一天一夜，可累死我了，你别想这么点东西就打发我……” 玄异嘴里抱怨着，手上却是不慢，大手一挥把地上的酒坛子全都收了起来。 “确定没有人遗漏在外？” “绝对没有，我一个元婴期中阶，你把你师叔我当什么了？” “自然是我潜山宗一宝，我最可靠的后盾了。” 事情办得周全圆满，林玖也不介意多拍几下马屁，给这位大爷拍舒服了，日后才好继续驱使嘛。 “东西呢？” “在在在。” 被顺了毛的玄异好说话得很，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个精巧的首饰匣子，正是林玖之前在宗主殿给他留下的所有的储物戒指，手一抹，将之前自己的神识印记抹去，此刻这一匣子高阶储物戒指又变成了无主之物。 林玖打开匣子，挑走藏书阁和宗主殿的，剩下的一股脑塞给林小婉。 “这些东西，你按照上面的标签原物归位……额，工作量有些大，你自己挑人去吧。” “是，宗主放心吧，整理东西是我的强项。” 林小婉拿着匣子，带走了几个隶属于内务司的仙修，上上下下去忙了。 “小海，你和郑易去地宫，把小山镇的居民们和外门上的弟子都放出来，安抚的事情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师尊放心。” 周慕海拉着郑易匆匆离开。 都安排完了，林玖这才看向玄异，说到了重中之重：“师叔，走一趟密牢吧。” “地宫，什么地宫？” 郑易一路跟着周慕海来到了宗主殿外，还对“地宫”这两个字充满了陌生和疑问。 “是我想象的那个地宫吗？咱们潜山宗什么时候有了个地宫？” 周慕海忍无可忍。 “闭嘴。” “哦……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凶？” “……” 宗主殿是仅供林玖使用的一座高楼，也是整个主峰上最高的建筑，象征着宗主至高无上的权柄，但其实林玖居住和常用的是最上面的两层。 顶层是她的居所，再往下一层是她平日里处理宗门事务的大书房。 再往下的七八层建筑，有的被当做会议大厅，有的被改建成丹房，其规模比末世前林玖曾经见过的所有豪宅都大得多，用料做工也讲究到了极致。 但这次周慕海带着郑易进入宗主殿并没有带着他上楼。 周慕海在一楼某个小房间里停住，捏着指抉念了句什么，地板打开，露出底下一道长而深的阶梯。 “宗主殿什么多了地下建筑了？” “新建的，就是年初师尊和魔元殿不见人影的时候。” “那这地宫也是？”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建造的。” 郑易不说话了，跟着周慕海踩上了地宫的台阶，两人一进去，上方的地板立马归位，黑洞洞的一片中，昏黄色的万年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 “师姐半年多之前就开始为了秘境做准备了啊……居然还瞒过了所有人，什么时候建好的？现在咱们是往哪儿走？我说小山镇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是都被转移到地宫里面了吗？
838古怪阵法（2）
大坑最深的地方足有百十米，浅的地方也有三四十米，坑边上竖着几根木桩，在最浅的地方放下了不少绳梯，以供救援行动。 站在边缘上看下去，小镇的建筑绝大多数已经面目全非，只剩下一顶顶残缺的屋顶和碎裂的砖瓦石块。 不少穿着防卫部制服的战士正在坑底下挖土救人，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不少民间异能者，也在四处搜救。 “出事的时候安全镇里还住了不少东华和南华的异能小队，这些异能小队的队伍其他人也赶了过来帮忙救人，但进展缓慢。” 要不是末世后异能者们身体比较强悍抗造，加上不少反应快的及时用异能护住了自己和身边的人，否则的话光是看坑的深度就不用再费力救援了。 林玖看了一圈，眉头皱了起来，转身先让跟着的几个魔修弟子下去救人，身边只留下了团子和禹非。 “这底下的坑洞不都已经填埋了吗，怎么还塌成了这样？” 安全镇地下本来就有大大小小四通八达如蚁穴般的坑洞，原本是那王家父女用来圈养丧尸的地方，林玖六年前平了这个贼窝，后来总安全区派人来接手了这个镇子，应该已经把坑给填平了才对。 那眼前这个大坑是哪里来的？ “原来的是填平了，但只填了能看到的……” 带路的人给林玖指了指，让她看到坑边上明显的断层位置。 “填平的时候我也在场，最深的坑也就七八米深，现在您看，最浅的地方都有十层楼那么高，说明底下还是空的。” 一想到三四万人在一层薄薄的土地上生活了好几年，而自己也常常往返安全镇，带路的这位南华的战士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有发现什么异常么？” “没有任何的异常……这底下既没有变异动物的巢穴，也没有变异植物生长过的痕迹。” 平白无奇的，哪来的这么多大坑呢？ 六年前也是如此，六年前那些大坑，林玖只当是王家父女为了圈养丧尸才人工挖出来的，现在想想，可能未必。 “不对啊，我记得那时候，那个王区长居住的房子底下也有个大坑，上面就一层地皮撑着整个房区，就那样也没塌陷，怎么突然就塌陷了？” 团子那时候年纪还小，但也不耽误他记事清晰。 “先下去看看吧，图腾在什么地方？” “就在中间的位置，最深的那一块，现在忙着救人，只清理出来一小片。” 这人说着，小心翼翼爬上了绳梯准备下到坑底，林玖看从他下去的那块到他说的最深的那块还有不短的距离，中间毁坏的房屋交错，一脚下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干脆祭出了许久不用的大剑，把人带了上来。 团子踩着斩修罗，禹非祭出飞行法器，跟在林玖身后前往带路的指出来的地方。 “林宗主，就是这儿，这底下！” 在一片断壁残垣中，底下露出了一块石板，石板上刻着不知名的纹路，边缘光滑圆润，看起来像是一个圆台的一角。 “站远点。” 林玖神识展开，确认这块废墟周围和地下没有活人的气息之后，抬手挥出去一片灵力，直接将压在石台上的建筑垃圾推了个干干净净。 又用水流冲洗掉了石台上的浮土，报告中“类似于阵法”的图腾终于展现在林玖面前。 石台面积不大，直径不过两米，将石台表面的浮土冲洗干净之后，众人这才发现“图腾”并没有那么简单。 几乎整块石台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纹路，之前看到的一角上的纹路并非全部，更多的都被浮土掩盖掉了。 林玖越是仔细查看，越觉得无比心惊。 石台周围没有任何的能量波动，乍看上去就是块刻满了纹饰的石板，林玖尝试着打出一丝灵力，灵力逼出经脉，在周围飘飘荡荡，还未来得及在空气中散去，便悄然无声地滑入了石板的范围内消失不见。 林玖接连又打出了数道灵力，都是一样的结果，好像眼前石台的范围内有个看不见的旋涡。 关注公众号：，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这便奇怪了。 眼前的场景，和六年前困住那头7级精神系异能丧尸的圈里发生的一模一样，林玖还记得当时她取出了那头丧尸的晶核，不甚掉落在圈内，晶核转瞬间就变成了碎末。 “这的确是个阵法……” 虽然没有任何波动，也没有灵石的痕迹，但这的确是阵法无疑。 在小仙源的传承中，阵法的要素无非就是三样——位置、设计和材料。 位置指的是已有的阵法范围之内，按照八卦测算出来的关键之处，每一个位置都有讲究，不能错一分一毫。 设计便是将这些关键性的位置组合排列，形成流畅的阵纹，材料无非就是灵石符篆等物。 “位置”虽然关键，但往往能量不足，就算找出了精确合适的位置，阵纹设计得一丝不苟巧夺天工，但若是没有能量，阵法难以启动和维系，效果并不明显。 但若是“位置”本身就是能量丰富之所，那便只需要代表不同功能的阵纹，无需灵石和符篆来维持。 就如同潜山宗如今的护山大阵，要支撑这么大的阵法，灵石的消耗量十分恐怖。 但随着林玖在七峰和二十三峰上埋下了大量的灵髓和元晶慢慢衍生出灵石和元石矿脉，这两条矿脉所产生的能量便会被阵法利用起来，顶替掉不得不按时更换的灵石。 眼前的石台恰好就是一整套精妙繁复而古老的阵纹，虽然林玖并没有看出它所处的位置有什么特殊之处，但从会自主吸收落入它范围的能量这一变化来看，就能确认这个阵法还在运行当中。 这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阵法？ 林玖拿石台上的纹路和小仙源中的阵法传承对比了半天，并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禹非，你过来看看。” 林玖扬手把禹非叫过来，禹非以前毕竟是随山宗的弟子，而随山宗自古以来又以阵法立世，希望能有所发现。 “是。” 禹非凑上前，仔仔细细地查看了起来。 团子只是在石台被林玖清理干净的瞬间看了几眼，他对阵法虽然有兴趣，但所知也十分有限，干脆不浪费时间。 就在刚才，团子把已经没用的带路人送回了坑中比较浅的位置，顺便打开神识帮忙寻找被埋在土石底下存活着的幸存者。 踩着斩修罗放开神识转了一大圈，团子突然在一处地方停留了下来。 他察觉到了微弱的灵力波动，这股子灵力波动和他所接触过的任何一派修士的都对不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