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尘埃暂定(为恨天有我地有环万赏加更!)
白玄执剑,立于风中,一人独对那巨大的魔庭帆船,却有势均力敌的威势。
“白玄无礼,还请教主今日退去如何?”白玄用剑遥遥指着月婵。
月婵却笑了,笑的妩媚。
而这种笑,是真正的月婵所不会有的。
“越陵剑?”
“确实不错,不过单凭这一把剑,就想让我收手,有点自以为是了吧!”月婵说道。
白玄道:“白玄当然不敢小瞧了教主。”
“不知三千剑修组成的凌天剑阵,教主可愿一试?”
话音方落,一道道剑光,从四周冲宵而起。
不知何时,南陵剑阁的众多弟子,早已埋伏在了四周。
剑阵一成,隐隐以白玄手中的越陵剑为核心。
月婵环顾四周,又感觉到灵魂中的隐隐分裂之感,咬了咬贝齿,冷哼一声:“好!好手段!退!”
一声令下,魔庭的巨大帆船,穿破了云层,便朝着远处滑走。
而此时的林溪,已经‘清醒’过来。
“我擦我刚才,都做了啥?我这么威了的吗?敢冲着渡劫大宗师挥刀!”林溪下意识的想要摸一摸自己不存在的胡子,却又急忙停住了手。
“果然,我就适合成为混沌魔神,正面刚才是我的本质,背后阴谋算计什么的,都只是为了生活,被逼无奈而已。”林溪很有自知之明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松了一口气。
刚才要不是白玄来的快,他这个分身,怕是要完。
这一次的投资就真亏本了。
月婵退去后,老白二人迎了过来。
看着阳的尸体,老白却对林溪一礼,然后说道;“我二人要带修叔叔的尸体返回摩天崖,今日二公子仗义执刀之谊,薛某改日必报。”
虽然阳陷入困局是林溪主使的。
最后更是林溪砍掉了阳的脑袋,但是薛慕白不怪他。
薛慕白是个聪明人。
知道林溪只是‘被迫卷入’的人,真正的根子在他的身上,要说是谁害死了阳,那只能是他,而不是别人。
“你们就打算这么回去?”
“身怀伏龙玉,魔庭不会放过你们,那些对伏龙玉有觊觎,想要针对魔庭教主的人,更不会放过你们。”林溪说道。
他对伏龙玉倒是没什么想法。
甚至依照本心,他恨不得这种玩意,全都消失为好。
即便是隐隐感知,林溪依旧可以从老白的身上,感觉到一阵阵令他厌恶的气息。
“修叔叔敢一路杀到此地,我二人又何惧再杀回去?”老白满脸冷色道。
林溪点了点头,便不再劝。
他和老白还有胡大官人,到底算不算朋友呢?
这真不好说。
但是无论如何,一个像老白这样的人,决定了的事情,那就不要去阻止他。
他的心中有一团火,已经被阳点燃。
现在,他到了蜕变的时候。
他是黑帝的弟子,是将来摩天崖的主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软弱’,他必须狠,也必须强。
而狠人和强人,不是自己窝在家里,咬牙切齿出来的。而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
老白和胡大官人走了。
他们这一回去,注定是九死一生。
但是都和林溪无关了。
此时白玄正盯着林溪。
林溪可以从白玄的眼中,感觉到浓浓的战意。
白玄看向他的眼神,终于变了。
以前,林溪觉得,白玄看他就像看一个孩子。
一直都是宠溺的。
而此刻,白玄看他,确是在看一个可堪一战的对手。
这正是林溪所一直追求的。
“等你修为稳定了,我们再打一场吧!”白玄主动邀战了。
那些还在周围戒备的剑阁弟子,听到白玄此言,纷纷侧目但是却没有太过诧异。
林溪之前的表现,已经征服了他们。
敢向渡劫大宗师挥刀,单凭这一点,便已经超越了这世上九成九的刀修、剑修。
做白玄的对手,自然是足够了。
面对白玄的邀战,林溪很想一口答应。
但是他知道,还不是时候。
之前他与白玄一战,那其实是指导战。
即便是输了,也无伤气势。
因为,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没有赢的可能。
但是现在,他已经具备了成为白玄对手的资格,即便赢面较低。
倘若输了,便是输了气势。
再想要赢,便更难了。
“我需要等等!”林溪说道。
“等什么?”白玄问道。
“等我的刀音,在人们的耳中,多飞一些时候。”林溪说道。
白玄闻言一愣,然后却又笑了:“原来如此!那便再等等吧!”
随后对身后的众多剑阁修士道:“向四方传言,三个月后我兄弟二人,将在剑阁排云峰一战,既是兄弟之战,亦是刀剑之争。邀请四方修行高人,前来观战。”
一位剑阁弟子,对白玄问道:“正式发帖吗?”
白玄道:“当然!”
林溪全程听着白玄的安排,不得不感叹,白玄果真是个君子。
他明知‘白凡’是在蓄势。
今日一战,必将传扬四方。
阳的刀,白凡的刀,都将因为魔庭教主而成为一时传奇。
而这势,也将成为林溪执刀的信心和气势。
但是白玄依旧给了林溪这样的时间,甚至主动推了一把,将他推的更高,推的更传奇。
丽水畔的一战,经过数日的酝酿,终于风传天下。
雷刀阳,可歌可泣。
绝刀白凡,可期可待。
而白玄、白凡的兄弟之战,刀剑之约,也同样传开,轰动了整个青宵界。
以前的白凡,确实在很多人眼里,都远远比不上白玄。
要说二人一战,便是笑话。
但是现在,白凡竟然对渡劫大宗师挥刀,并且让渡劫大宗师退了一步无论当时月婵退那一步,是因为什么。
这就是战绩,就是名利。
林溪此时扮演的白凡,在名头上已经追上了白玄。
剑首宫中,林溪第三次见到了白天奇。
“三个月后的一战,无论你有什么手段,你且记住我不许你赢。”白天奇盯着林溪,就像一头雄狮正在警告自己的幼狮。
林溪若是真正的白凡,此刻只怕早已满心悲愤,但是他并不是白凡,所以他只是反问道:“父亲也觉得我有可能赢吗?”
白天奇被这句话噎的一愣。
随后怒道:“这里是南陵剑阁,白玄是将来的剑阁之主,注定要代表整个剑阁入隐仙榜,甚至破空飞升之人。他是整个剑阁的颜面,也是剑阁的未来他不能输!”
林溪闻言,反而摇头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不了解他呢!”
“他输得起,剑阁也输得起。”
“但是我不能让。”
第一百零七章武帝庙传刀
父子间的对话不欢而散。
白天奇的态度很强硬。
但是他对林溪无可奈何。
虽然偏心,但是毕竟还未丧心病狂,为了一个儿子的前程,去毁灭另一个儿子。
他只是平庸而已。平庸的人总是竭尽全力的,做着平庸的决断,并且自认为是正确无比。
白凡的名声传的很快。
每天,林溪都可以吸收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各种各样的‘嫉妒’。
名利是毒,但是却几乎人人都想沉醉其中。
白氏一门双杰,更是引得天下侧目。
对于白玄与白凡三个月后的一战,谁胜谁负,也都是众说纷纭。
有人信誓旦旦的认为,白玄必胜,毕竟白玄的优秀由来已久。
但是也有人觉得,赢的会是白凡,因为白凡从改练刀,到扬名天下,也并未过去太久。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白凡再进一步甚至好几步。
就连南陵剑阁内部,各种猜测和揣度的声音,都从未断过。
飞紫楼中,林溪将刀盘在自己的腿上,脑海中不断的回闪着阳的一生。
同时再次提炼和感悟着,阳对刀的理解、运用以及执着与赤诚。
彻底的成为阳,只要白玄不用越陵剑,他确实可以与之一战,但是谈不上战而胜之。
唯有超越阳,才能获得更高的胜率。
林溪没有闭关太久,半个月后便又下了山。
他要去享受‘名声’带来的成果。
这是一个蓄势的过程。
当许许多多的人都对他的刀抱有期待,许许多多的人,都希望他赢的时候,他的刀势就得到了锤炼。
“敢问可是白二公子当面?”一个抱刀的老汉,挡住了林溪的路。
林溪看着老汉,察觉不到对方的任何敌意。
“东三十里,武帝庙,可敢一会?”老汉冲着林溪问道。
林溪扶着手里的长刀,朗声笑道:“有何不敢?”
山峦多怪石,嶙峋奇巧,而就在这怪山之巅,有一间破旧的古庙。
庙中的神台上,泥胎木塑的是一个手持大刀,坐在虎背上的怒目将军。
将军本名‘关思飞’,是琅州数千年前大朝的开国元勋,一口大刀曾经立功无数,杀敌盈野。
多年流传他的故事和传说,渐渐的便不知怎地就封了神,成了‘武帝’。
而就在这武帝庙内,坐着十几个神态各异,穿着打扮也各异的刀修。
他们虽然各有不同,有的看起来如富家老翁,有的如寻常百姓,有的做将领打扮,也有的看起来凶神恶煞不似善类。但是他们却同样,都抱着一把刀,并且紧握手中。
当看到林溪走进来的时候,所有的视线,便都集中在了林溪身上。
一个看起来身材精瘦,唯一手中无刀的老者,上下打量了林溪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随后便有一个面目凶狠,身穿短装的大汉跳了出来,手持一柄鬼头九环大刀。
“黑山姚黑虎,请赐教!”说罢之后,便一刀朝着林溪劈来。
林溪没有躲闪,而是挥刀迎了过去。
与这九环刀碰撞之间,只听各种杂音乱溅,刺耳摩擦,撼动心神。
“九环刀有音攻之效,鬼头可积累煞气,音煞相合,再辅以大开大合的五虎断魂之刀法,愈战愈勇,战场之上,纵横捭阖。”老者在一旁解释说道。
交手不过三五招,手持鬼头九环刀的大汉,便收刀而立,站在一旁。
紧接着,一个小脚的老妇人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的是子母刀。
冲着林溪拱拱手,老妇人用柔顺的声音说道:“乔家,三房祖奶奶乔氏熊欣,多年不曾用刀了。”
话虽如此,当她出手的时候,一道道阴柔、毒辣的刀风,连绵不尽的朝着林溪涌来,若不是有阳丰富的战斗经验撑着,林溪非得丢丑不可。
“子母阴阳刀,一长一短,一攻一守,犹如阴阳环抱,互生助力,阴阳合,攻守转!”老者的话音中,老妇人的刀势猛然变了。
原本她以子刀进攻,母刀防守,故而刀法诡异,处处凶险。
此时却是母刀进攻,子刀防守,刀法狠辣,犹如母护子,处处显露决绝凶狠之势。
刀势一尽,老妇人同样收刀,站在一旁,就看着林溪,没有再说话,没有再出声。整个武帝庙中,充满了一种肃穆、庄严的氛围。
“下一个是谁?”老者问道。
一个胖头和尚,摸着光头走了出来。
他手里的,是一柄戒刀。
“行空寺善果!”和尚单手持佛礼,另一手却紧握戒刀。
老者依旧在一旁解释:“根本杂事云:‘佛在室罗伐城,刍欲裁三衣,便以手制,衣财损坏’,此刀为割衣物用,不允杀生。只是利器在手,自有凶心。故而挥刀如裁衣,杀人似割布。刀出九式,八式以守代攻,唯有一刀乃为破戒,杀生入魔,坏人性命。”
林溪与那和尚善果交手,只觉对方的刀法中,带着一股极强的粘粘劲道,将他霸道、雄浑的刀气,全都沾了了起来,就如同裹入了一团乱布之中。
直到猛然一瞬间,所有的束缚炸裂,唯有一刀惊艳而出,状若疯魔。
和尚收刀,调整呼吸。
脸上原本癫狂的神情,渐渐收拢,然后挪开了位置。
接下来,林溪分别见识了苗刀、斩马刀、雁翅刀、大刀、连环刀、柳叶刀、鱼头刀、单刀、大砍刀等等一系列的刀,以及各种刀的用法、其中隐含的招式、技法。
这既增长了他的见识,也让他明悟了各种用刀的法子。
虽然是技巧,但是技与力与理与道,其实都是互通的。
林溪看着这些素不相识的人,却能从他们炙热的眼神中,感受到他们浓烈的期待。
刀修,相比起剑修来,确实宛如一盘散沙。
在剑修已经被高高的拱起到神坛的时候,刀修们却深知被打入杂修的行列,不被重视。
白玄、白凡一战,看似只是兄弟之战。
但是对于很多人而言,却分明是刀剑之争。
白天奇说南陵剑阁不可以输。
但是对很多刀修而言白凡一定要赢。
赢了未必能改变什么,但是至少有人曾经为了改变什么,而进行过努力。
这就已经足够了。
什么都不做,等待着时事的自行变迁,那是何等的懦弱和悲惨无力?
“各种刀和对应的刀法,你都见识过了,而现在你可做好准备,接老夫的刀?”最后老者走了出来,看着林溪问道。
第一百零八章我将引领你们
老者的手中没有刀。
因为他本身,就是一把最锋利的刀。
林溪此时,如果还认不出,眼前这个老者是谁,那么白凡、龙冶、阳的记忆,就白看了。
“刀狂前辈!请指教!”林溪说道。
刀狂闫雨,曾经手持一把刀,令天下都颤抖的人。
但是属于他的时代,也注定早已经落幕了。
他也曾经热血过,抗争过,为了一个信念,不惜与天下为敌。
但是最终,他没有败给有形之物,而是输给了时间。
时间的冷漠,终将让一个人看清楚,他的所有努力,都仿佛徒劳。
‘白凡’的异军突起,令他惊喜。
也正是刀狂闫雨,在林溪身上,看到了一丝丝微弱的光,所以才召集了这么一票刀修,在这武帝庙中,为林溪演示各种刀道。
“没什么好指教的,唯有一刀,你且看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千万别学。”说罢之后,伸出一只单掌。
“指为剑,掌为刀,脱刀而化掌劈!”闫雨挥动手掌,一掌劈下。
轰隆!
庙宇之外,天穹之上,顿时晴天霹雳。
天空仿佛被一把巨刃,疯狂而又凶猛的斩开。
这一刀,有开天之势。
闫雨收起了手掌,然后摇了摇头:“老了!老了!当年若是刀劈出去,这座庙要塌了,现在它却完好无损。”
武帝庙中,有人不解。
这样难道不是更好吗?
这说明闫雨对力道的运用,更加的收发由心,更加的细致入微,需要用尽全力之处,一点也不节省,不需要耗费力道的地方,则是半点也不泄露。
林溪却隐隐有感。
是否打破武帝庙,对于闫雨这一刀而言,并无实质性的影响。
只是当年的闫雨,或许不会在乎和顾忌那么多,所以那一刀,可以是无所畏惧的,也是敢于挑战一切权威的。
而现在,这一刀已经失了‘神’,只剩下操控入微的气力,看似完美,实则缺憾。
“这一刀,你看懂了吗?”闫雨看向林溪。
林溪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如果说,这武帝庙中,大部分的刀修,他们的刀法招式,还是处于发挥各自武器特性的话。
闫雨这一刀,分明就到了师法天地的境界。
闫雨那化刀为掌的一招,模仿的是天地间最为霸道的雷霆。
一刀劈出,便是一道雷霆划破长空,撕裂苍穹。
那既是一种极端的力,也是一种极端的技。
林溪点头,正是因为,他看清了这一点。
而他摇头,却是因为,他不懂闫雨为什么要脱刀以掌代替。
确实,人就是刀,刀就是人,说起来似乎颇为有道理。
但是并不是这样的刀或者说所有的武器,他们本就是人类在与自然,与万物抗争的过程中,由先辈的智慧、经验和鲜血与尸骨里,总结出来的器物,它们是一种延续,而不仅仅只是一种象征。
丢掉了武器,而只取其象征,这其实是偏离了正道的行为。
就像大多数剑修,虽然口中喊着人剑合一,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但是却永远在寻找各种各样的材料,打造更好的、更强大的剑器。
一柄好的武器,对一个修士的加成,绝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有看不懂的地方?”闫雨问道。
随后却又接着自行说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让你别学我。”
“刀修的路很杂,不像很多剑修,有路径可寻。大多数出名的刀修,他们都并不纯粹,如同六千多年前飞升破界的天意如刀宋思平,他的刀法固然精湛,但是他的阵法、丹术、术法、推演之术,一样强大,一样达到了巅峰。他并非是以刀扬名,刀只是他利用的一种手段。他并未将此道,上升到一个足够的高度。”
林溪听着点头。
这他是知道的。
不是说用刀的没有强者。
为什么刀剑可争锋,就是因为,近战武器中,这两种武器的使用者,最容易出现盖压一时的强者。
问题在于,剑修之道,有迹可循。
有着许许多多能叫得出名号的剑仙,站在这条道路的顶端,如同烈日当空一般,为后来者指引着道路。
他们信奉着一剑破万法,信奉着诚于手中剑,不向别处求。
而刀修中的强者,却可以同时身兼许多身份,他们的道并不纯粹。
他们无法为后来者,指明一个可以按部就班过去的方向。
“我曾经想过,舍弃了刀的形态,而保留这种意志,化刀为掌,让它被更多人接受。为刀修趟出一条道来。”
“但是我错了!脱刀为掌,那时我用的到底还是不是刀法呢?又或者,只是一种像是刀法的掌法?”闫雨的眼中闪烁着迷茫。
林溪给不了他答案。
事实上,林溪有点心虚。
说句正经话,他也只是利用者而已,只要对他有利其实他也并不在乎,用的是刀,还是剑或者别的什么手段。
当然,如果被阳等人,人魂中记忆影响,林溪确实可以短暂的,进入某种‘真正刀修’的状态。
林溪闭上了眼,他似乎还在感受闫雨方才那一刀。
猛然,他睁开了双眼。
手中的黑色长刀,轰然劈出。
噼啪!
犹如雷霆撩动,击破了庙宇的屋顶。
璀璨、张扬、凶狠、霸道的刀芒,撕裂了云层,仿佛要碎裂长空。
林溪竟然模仿了闫雨那一刀,并且将之还原,还原成了纯粹的刀法。
“前面没有路,那就斩出一条路。如果不知道怎么走,那就跟在我的身后。”林溪手持着刀,站在倒灌进来的长风之中,飞扬着长发,如此说道。
闫雨乃至庙宇内的众人,就这么看着林溪。
随后由闫雨带头,冲着林溪抱刀行礼。
“如此便拜托了!”
轰隆!
被斩碎的云,开始化作雨滴落下。
倾盆的大雨,笼罩了嶙峋的怪山。
林溪站在雨里,眺望着远方。
“现在都似乎成为了一方刀修领袖了,不知道这一回消息传出去,我能收获多少嫉妒?嗨呀不会等回到混沌潮汐的时候,变成嫉妒魔主吧!”
“不行啊!这样下去,我会偏食的!”
“必须要饮食均衡才行!”
众人眼里,背影霸道、孤傲、坚挺的林溪,此刻心中却想着众人绝对无法猜测到的事情。
第一百零九章前奏(为恨天有我地有环的万赏加更)
八月十五,月儿圆。
南陵剑阁已经有上百年没有这般热闹过了。
从青宵界各处而来的修行者,都拥挤过来。
有交情的,就由南陵剑阁安排住处,先做歇息。
没交情的就想办法攀点交情,至少到时候看决斗,能占个好位置。
而这些修士中,又尤以刀修和剑修为多。
相互之间,冒着火药味。
而理所当然的,南陵剑阁作为剑修门派,对于各地而来的刀修,是有所歧视的。
本来一般来讲,剑修是压根瞧不起刀修。
所以,也就自然谈不上什么特别的歧视。
只是现在氛围起来了,反而给了许多人一种,刀修竟然已经媲美剑修的错觉。
此时的林溪正和白玄,对坐在排云峰的鼓楼上。
楼上的鼓声已经敲响了第七遍。
但是二人的对战,却还未开始。
对战的双方不心急,看的人倒是都挺急的。
“就这么陪我坐在这里,不觉得无聊吗?”
“毕竟,众目睽睽之下,找一个显眼一点的方式出场,对你的气势积累,更有用些。”白玄给林溪倒了一杯茶,然后说道。
他一直很平静,没有因为这次决斗搞的声势浩大,而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对他来讲,这只是他经历的众多战斗中的一次而已。
本也不应当有太多的不同。
“有必要吗?”林溪端起茶杯,吹了一口漂浮在表面的茶叶,然后问道。
白玄闻言,微微一笑:“确实也没什么用了!现在的你,已经懂得了收敛锋芒,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刀和剑,不同。
剑如君子,故而要懂得显露锋芒,也要懂得收敛锐利。
而刀是霸者,唯有时刻张牙舞爪,方能威慑四方,令匪类胆怯。
林溪将自己的刀放在桌子上,然后拍了拍。
嗡嗡的玄音,震荡出来,一丝丝的刀芒,如电弧般践碎。
白玄看了看林溪的刀,然后笑道:“原来如此!”
紧接着话锋一转,忽然感慨道:“短短不过一年时间,你的变化却这般大,有时我也十分感慨。曾经我很担心你。”
说着用温和的眸子看着林溪,显示其并未作伪。
“幸好你自己走了出来,并且另辟蹊径。虽然对剑阁而言,这是一种背叛。但是我是你的哥哥,很高兴你能有这样的突破。”白玄用庆幸的口吻说道。
这番话,换作旁人来讲,或许有动摇林溪心神,战前挖坑的嫌疑。
但是白玄来讲,却显得如春风拂面,并不觉寒。
“你担心的没错,你弟弟已经扑街了。”林溪当然不会把这句话说出口来。
虽然蛮想试一试,这样的话,能赚多少负面情绪,质量会有多高不过再一想,还是别作死为好。
“往事如梦,如今回想,难免羞愧。站在屋子里,看到的只是门前庭院,站在山顶,看到的也不过方圆百里,站在云端,方能俯瞰众生,仰视星河。以前的我,只看向你,所以我永远都不如你。而现在的我,看向的是整个世界,是那无垠的星空,未知的虚无。所以你只是我的一个对手、兄弟,再无其它。”林溪站在白凡的角度,做着这样的总结。
白玄闻言,笑的便更加的温和灿烂。
“大家都已经等了很久,咱们什么时候开始?”白玄问道。
林溪却道:“不着急让他们等等又何妨?他们将自己的思想、**和意志,妄图强加在我们的身上,对我们的这次决斗,进行了太多本不属于我们的定义。让他们多等一等就当寥以还击吧!”
说着林溪的脸上,还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显得有些调皮的样子。
白玄听了却抚掌大笑:“凡弟说的有理,那就让他们继续等着,干着急!”
林溪此刻吸收着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负面情绪,就快舒爽上天了。
决斗时间就是今日。
但是许多观战的人,已经从清晨等到了夜深。
他们当然会不耐烦,也当然会因此生出许多负面情绪。
嘎吱!
鼓楼房间的门被推开了,白天奇黑着脸走了进来。
“玄儿、凡儿!可是还未准备好?”白天奇问道。
说话之时,还狠狠的盯了林溪一眼。
“随时可以开始,只不过我不乐意,还不想打,不是很提得起兴趣。”林溪说道。
白天奇一瞪眼,万千般话,卡在喉咙里,最终只能吐出两个字:“孽子!”
接着却又松软了口气对林溪说道:“凡儿!此时不是任性的时候,天下修士都齐聚在此,就等着你们一战。无论如何这一战都不可避免。”
说罢隐晦的还递给林溪一个眼神。
他似乎是以为,林溪此时不愿战,是因为他当初提的要求。
而林溪在闹别扭。
这也让他心中稍安。
毕竟,如果是这样,就代表‘白凡’这个孽子心乱了。
假如心乱了,那么原本不足四成的胜率,立刻锐减到不足两成。
只要白玄发挥不失误,那么也就赢定了。
南陵剑阁的招牌也算是保住了。
“不如这样吧!”
“我听说,很多人以我和哥哥的决斗开了盘口,赔率是一比五。我这里有三百万灵珠的私房钱,不如父亲拿去,压我赢对了!要是父亲对我有信心,不妨也压一笔。”林溪随口说道。
白天奇此刻感觉自己的元神,都要炸了。
脑门上的青筋不断的跳动着。
“逆子!你究竟想作甚?此事此事,怎是我南陵剑阁可插手的?”
“无论战局如何,我等若是插手,难免瓜田李下,落人口舌。”白天奇怒声道。
林溪冷笑道:“迂腐!”
白玄却笑道:“既然凡弟对自己这般自信,那我便也压凡弟一千万灵珠吧!”
林溪看着白玄,然后说道:“你可别因为利润太高,而故意输给我。”
白玄道:“那我就给自己再压三千万,这样无论输赢,我似乎都不至于赔本了。”
听着兄弟二人的对话,白天奇气不打一出来,却终究知道,对这兄弟二人,他是一个都奈何不了,只能冷着脸,杵在一旁。
“罢了!终归开个玩笑。”
“既然父亲这般着急了,那咱们也别让人失望了。便出去一战吧!”林溪说道。
白玄却道:“何必出去?既然咱们就在这里,而这里就是排云峰,那便直接进招吧!”
第一百一十章刀剑争雄(恭贺本书第一位盟主恨天有我地有环)
咚咚咚!
鼓楼上的鼓声,敲响了第八遍。
而这一次,决战真正的开始了。
林溪盯着手里的刀,随后一刀劈出。
他这一天,都没有闲着。
无名的黑刀之上,已经布满了压缩过的刀芒。
此刻,黑刀上盘踞的能量,已经囤积到了极致。
哗啦!
当这一刀砍出去的时候,仿佛肉眼可以看到的一切,都在被割裂。
在林溪出手的一瞬间,白玄也同时出手了。
二者出手的时间,其实并不分先后。
原本白玄并未手中握剑,但是此时,却于怀中暴涌出一片剑雨。
剑雨扩散,演变的是南陵剑阁各门各类的剑法,竟然在小小的鼓楼内,将南陵剑阁闻名于世的凌天剑阵,缩小在了指掌之间。
这就是玄字就剑的第一剑。
说起来道理很简单,就是分裂出尽可能多的剑气、剑芒,然后一心多用,用剑芒化剑招,然后组成剑阵。
但是这样的简单道理,却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以上的人,都挡在了门槛之外。
哗啦啦!
楼宇在林溪的刀光下破碎。
方寸之间的战斗,对他而言并无益处,他要扩大战斗的空间。
同时在众目睽睽下战斗,也更符合林溪的利益。
楼宇一破,林溪首先冲了出去,然后一步移动到了一株古松顶上,回身一刀砍下。
巨大的刀光,以横扫寰宇之势,蛮横而又霸道的要粉碎白玄那方寸之间形成的剑阵。
只是那剑阵一转,便将林溪这一刀消磨。
此时犹如漫天的星光,都凝聚在白玄的身边,围绕着他,受他摆布,被他控制。
林溪在夜风里,被调皮拂动着的衣衫,猛地静止下来。
他右脚轻轻踏往地上,即发出有若闷雷的声音,整座排云峰都仿佛晃动了一下。
而在他的头顶,闪烁着的却似乎是雷霆。
闫雨当初演示过的一刀,他现在就要用,而不是当做绝技压箱底?
白玄周身,剑光渐渐的收敛,化作了他手里的一把剑器。
那当然不是越陵剑。
倘若是越陵剑,林溪直接就认输好了,都不用打了。
因为林溪的黑刀,本身除了坚硬,并不具备什么其它的特质。
所以白玄用的,也不是什么名剑,而只是一柄材质坚固的普通长剑。
“果然是白玄,剑意通玄,运转如意,难怪有人会给他冠以‘天剑’之名,只可惜即便是天剑二字,也配不上他,故而并未大量认同这个称号。”观战的人群中,有修士说道。
等待了已久的战斗终于打响,所有观战的人,都很兴奋。
许多剑修和刀修,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二人的战斗,似乎是想要从中,学习到点什么。
就在此时,林溪全身衣衫,骤然如同狂风中的大旗一般飞扬,猎猎狂响,锁峰的云雾绕着他急转起来,然后便化作了如魔如龙般的煞气。
白玄丝毫不惧,微微一笑,手往后收。
长剑一撩,像是拂去了衣角的一缕尘埃。
想要无敌于世之人,必先有无敌于天下的心境。
那恐怖的煞气、气势,能够吓倒一些普通人。
但是对于真正的强者来讲,其实也就是一些花里胡哨的光影效果。
白玄不清楚林溪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和精力,来做这种事情,但是他也不用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斗风格。
既然已经是对手了,那白玄就不会再如指导战时一般,对于对手的出招指手画脚,狂妄点评。
这是他对于对手的尊重。
天穹之上的雷鸣更加的疯狂。
气机交感,天际的雷鸣,传荡而下。
哗啦!
一道霹雳便是一刀。
阳号称雷刀,而闫雨传授的那一刀,更是师法天地雷霆之威。
故而此时,林溪挥刀便快如闪电,势如奔雷。
与天象合,与周围的环境、气势,全都融合。
达到了一种,近乎完美契合的程度。
林溪并不是在做无用功。
他是要将整个战场,变成自己的主场。
林溪卓立於卷飞狂旋的浓雾阴云之中,不住催发自己的魔元转化为煞气。
而白凡这具躯体的真元,也如狂澜一般激荡。
白玄全身衣衫不动,整个人就像是老僧入定一般的沉稳。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手里的剑。
然后便这样轻易的,简单的刺出了第二剑。
当这一剑刺出来的时候。
所有在场的剑修,脸上都露出了仿佛见了真仙一般的表情。
刺是剑法中,最为常用,也最为多用的一招。
不同的门派、套路,都有不同的刺剑之法,运劲之术。
但是此刻,白玄这刺出的平平淡淡一剑,放在任何剑修眼里,都仿佛包含了自己所学剑法门派中的某些不传之秘。
“乌龙出海!”
“不对!这是长虹贯日!”
“不不不!这分明是我们北辰剑派的北斗星引。”
“我怎么觉得是,剑分天下!”众多剑修,在底下吵翻了天。
他们渐渐的,都已经明白过来,白玄这一剑,确实是像很多不同的剑招。
但是它却哪一招都不是。
它仿佛总汇了一切的变化,又似乎本就是一切变化的源头所在。
天地间的阴气和阳气在天空中交汇,然后相互揉碎,融合在一起,怒如奔雷,摩擦生电。
锵铮!
剑刺穿了雷霆,刺破了电光,分裂了阴阳,定住了翻涌的云海和激荡的天地能量。
高天之上,一切原本翻涌不休的东西,全都停顿了。
林溪的眼神,微微发生了一些变化。
尽管没有想过这样一招建功,不过白玄的玄字剑,才用到第二剑,便已经粉碎了闫雨传授的刀招,足以见得白玄的剑法之玄妙。
至于在白凡原本的记忆里,本有玄字剑剑法这种事。
有时候,有了不等于会了,会了不等于通了,通了也不等于精了。
再加上,林溪本身对剑法的天赋,也并不比白凡更好。
所以那段记忆,有或是没有,都没有差别。
此刻,林溪无暇多想。
因为刺眼的剑光,已经朝着他过来了。
这一剑他看在眼里,仿佛回想起了,上一世从小说里看过的所谓‘天外飞仙’。
白玄当然不会什么天外飞仙。
他这一招刺,已经返璞归真的同时,更足以变化任何以刺为主的剑招。
在不同的人眼里,它便是不同的招式,不同的表象。
第一百一十一章刀歌
“还真的果然是不简单呢!”林溪此时会不会陷入无计可施的窘迫?
当然不会!
林溪高估了阳,也低估了白玄。
所以以单纯阳的水准去应对白玄,这就等于白给。
即便是再加上那些刀修们传授的套路,这最多不过,有一点眼花缭乱的花招,多拖延一点败落的时间。
但是,可别忘了!
林溪并不仅仅是林溪。
他可以是阳,可以是龙冶,可以是娄观宇更可以是魏凌峰、是文元祥是须弥!
他曾经拥有这些人的记忆和情感。
阳他们赋予了林溪,可以媲美顶级刀道天才的天赋。
而现在,他便是用那充沛的记忆和情感,填充这天赋的时候。
“臣子恨何时灭!”
面对白玄那妙到了极致的一剑,林溪回首就是一刀。
这一刀挥出去之前,无数人的脑海中都开始幻想它的绚烂、恐怖与强大。
但是当真正定睛去看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的任何幻想,都是单纯、愚昧、蠢笨和无知的。
这就像一条鱼在如何幻想鸟儿在空中的自由自在,就像鸟儿在幻想猛兽在大地上的放肆奔跑。
超越了他们的本能极限,他们想象不到。
天上圆月高临峰顶之上,带着忧郁和悲伤的色光,罩在急转着的黑色煞气上,把它化成了一团盘舞着的充满了梦幻,宛如最瑰丽的梦境般的谜团。
此时恍惚之间,似乎人们都看到了一位孜孜不倦的老者,为了这天下,为了所有生民,为了自己所热爱的国家和土地,奉献着最后的精神和力量。
但是,那一切的奉献,却又在同一时间,被一种莫名的悲伤和恨意破坏。
林溪此刻,沉入了属于文元祥的记忆之中,‘借用’文元祥的手,以众多刀修的天赋为基础,挥出了这一刀‘臣子恨’。
他曾经那么的热爱,却又在灵魂的深处,有着最无法诉说的痛苦和憎恨。
这种情感是矛盾且复杂的。
这就好像一条忠心耿耿的添狗,他或许是真的爱着那个心爱的女神。但是在其内心最深处,也一定是无比的痛恨着那个,消费着、浪费着、耽误着、却又无视、折辱着他的女人。
当这一刀挥出来的时候。
即便是白玄那走到技巧巅峰,已经近乎于道的一剑,也显得暗淡。
用刀法宣泄情感,书写一生。
许多刀修,看到了林溪这一刀后,纷纷亮眼,心中有所领悟,却又感觉并不是那么抓得住。
谁都有想要讲的故事,想要表达的情绪。
但是,通过手里的武器,化作惊世骇俗的刀招,将其表现出来,那就需要强大的天赋,以及浑厚至极的积累。
这种积累,就是林溪作的弊。
他拥有数十位刀修的人魂,自然也就获得了他们多年的刀修积累。
那些积累或许并不惊艳,并不如何的出彩。
但是却是无法替代的基础,无法忽视的基石。
所有最绚丽的,最灿烂的,起初都必须是最艰苦的,最乏味的。
白玄面对这样的一刀,心神沉入了心湖中的最底部。
真正的白玄,仿佛也终于在这一刻,脱离了剑鞘。
他不再是那个温和如玉的公子,在他的双眼里孕育着无敌的战意,再也没有了原本的‘与世无争’,他从来都不是不争,只是一般人所争的那些东西,他统统都看不上。
似醒还醉的眼骤地睁亮,爆出无可形拟的精芒,剑器化作一道长虹,先冲天而起,紧接着飞上了云端,在那苍茫的夜色下,在那皎皎的明月之间,化作千万条光束,肆意的洒向人间。
这一刻,白玄的剑,化作了光,化作了风,化作了一切肉眼看得见,看不见的东西。
他的剑仿佛无处不在,又仿佛无处存在。
林溪引情入刀,将无情的刀,化作了这世间最真挚,也最刻骨的情感。
仿佛是一曲刀歌,唱的却是那些在世间翻滚无奈的人。
而白玄却是将剑上升,化作自然,化作这天地间的道理。
此时,原本看似最无情的人,挥舞着的是这世间的有情之刀。
而那原本好似情感丰富,性格温和之人,用的却是最无情,最冷酷的剑。
刀剑就这般毫无预兆的碰撞,却没有丝毫的声音传出。
声音其实是有的,只是震动的频率早已超过了人耳所能听见和承受的极限数值,它们穿透了空间,进入了另外的一个层面。
峰顶的黑色乌云和雷电,猛然地聚拢到刀剑交接的那一点上,接着漫天霞光以电光石火的惊人速度消逸得无迹无形!
就仿佛之前的所有景象都不过是一场盛大的迷梦,它欺骗了每一个人的眼睛。
但是没有人觉得那是虚假的,因为他们的背后都已经被冷汗所渗透打湿,他们每一个念头都在想着,当自己面对那一剑或者那一刀时该怎么办。他们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抖,都在诉说着恐惧,莫说是面对那样的一刀一剑,即便是想想他们都觉得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唯有极少数的人,他们不同。他们感觉激动不已,他们看到了前进的目标,追逐的背影,还有立誓一生必须要打败的人。
有些人他们不怕死,就怕前无进路,唯有固步自封。
天地都仿佛在白玄和林溪的决斗中慢了一个节拍。
等到刀剑已经彼此震开,两人也都退开了十几丈远之后,天地之间方才彻底的狂风暴卷。
明月失色,乌云盖顶。
滂沱大雨漫天打下,江山湮没在这飘摇的风雨之中,但是却无人想着躲雨,人们甚至施展避雨符,或者避水咒的功夫都没有。每一个都努力的睁大了眼珠子,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场刚刚开始的旷世大战。
大雨在林溪和白玄的身边自动饶边。
他们身上溢出的刀意和剑意已经让这毫无情感可言的大雨也感觉到了惧怕,林溪魔眼中泛着光,与白玄那已经变得分外凌厉的目光针锋相对地交击着。
天空中,刀与剑的气息,有情和无情的锋芒,正僵持交战着,大地之上生机与死气不断的纠缠,相互咬着尾巴。而人就在天地之间,主宰和运转着这一切。
无论是谁只要稍有差池,就会被他们自己调动起来的这股磅礴、浩瀚、无止无尽的力量炸成粉碎。
林溪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无比甜蜜的笑容。
那笑容仿佛可以可以将世间的一切都封存尽甜如蜜的罐子里,他的眼神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什么绝美的场景。
然而这笑容只是一刹那,远比昙花盛开的一瞬间,还要来的短暂。
霎那的甜蜜之后,便是更加的痛彻心扉。
“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只愿她从桥上经过。”
一刀出!
天地具惊!
万物同悲!
情深难愈,永堕阿鼻!
“浮生怨须弥!”
林溪将自己代入了须弥的情感之中,他借着须弥或者说,当年那个与红蜡相爱,愿意为了红蜡堕入魔道的须弥之手,挥出了那令天地悲哭的一刀。
第一百一十二章剑折(为一直等你盖楼万赏加更)
白玄看向白凡的目光中,既然有着探究,也有几分心疼。
但是更多的,却还是那越来越浓郁,越来越深刻的战意。
“深情绝恋,至死不休的一刀!可以有名字?”白玄问道,话虽如此,但是谁都感觉的出来,他想问的,并不是这些问题。
“本没有名字,偶尔听了一个故事,心中所感,便有此刀其中曲折反复,多有变化,天意人心,实难猜测,倒是道尽了浮生之怨苦,不妨便称之为浮生怨吧!”林溪说道。
“好一刀浮生怨!心中的情有多深,痛有多苦,挥出的刀就有多绝、多狠。看似有情之刀,却也无情到了极致。这是魔刀,彻彻底底的魔刀,无情之魔不可怕,因为他们的魔念只是一种生物的本能,肆意而无法掌控。有情之魔才是真正的魔中之王,因为他们的魔念都源于心中的执念,执念不消,魔念不除。只会日积月累,越来越深刻,越来越强大,越来越无法抵挡。”
“阿弥陀佛!若是放纵此刀,入得人间,苍生难免要遭到屠戮,危矣!”
说话的是来法阁寺的镜明大师。
当然他的话,没有多少人放在心上。
甚至几个刀修还出言讥讽了几句。
魔刀不魔刀的,他们才不会在意。
对于刀修而言,他们追求简单、直接、方便、果断。
既然都是杀敌所用,那是否入魔,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武器本身就是凶器,手握凶器,却还想着天下慈悲,那岂不是最大的笑话?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镜明大师不再多言,静观大战。
“浮生之刀,直指人心。风云变幻,沧海桑田,唯情永恒,只怕被这一刀伤到一丝一毫,这伤也难以痊愈,仿佛永恒,好霸道,好魔性的刀法。”
白玄在空中自由的移动着身形。
“一切都有因果,一切都有开始和结束,时间最是无情,却也最是有情。”
说罢之后,白玄一剑刺出。
这一剑看不出是攻还是守,看不出是开始出招,还是已经出招完毕,正在收手。
就像一个古怪的圆,没有棱角,就看不出哪里才是攻击点,又或者任何一处都是。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这一招妙而且隐隐仿佛有时间在其间冲刷,将一切以开始和结束演化,那致命的魔刀也被套上了枷锁。”空剑门的掌门拍手大赞道。
轰隆一声。
刀光和剑意同时暗灭,天空一片万里无云。
唯有幽幽的冷月还用它那清冷的视线,怜悯的看着它脚下的苍生。
战局不胜不败。
林溪将自己的精神,从须弥的那种情绪记忆中抽离出来。
就在方才,他似乎又感觉到了须弥,正在‘注视’着他。
那一刀继续下去。
他可能会赢。
由情所生的绝望、怨恨之刀,最终会绽放出解脱、开悟的花和果子。
那一刀挥下,便有可能是普渡众生。
由魔入佛。
但是他这个天魔,也就被顺理成章的渡化。
所以,林溪停下了自己运转越发圆满,即将水到渠成的刀势。
白玄也收手而立,诧异的看着林溪。
“刀势未尽,为何收手?”白玄问道。
他在怀疑。
怀疑林溪开始放水。
白天奇站在远处,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
他很满意林溪刚才的收刀表现。
同时,也被林溪那一刀,惊出了一声冷汗。
倘若林溪没有及时收刀,那么白玄极有可能受伤落败。
那样一来,白凡之名固然更加‘璀璨夺目’。但是整个南陵剑阁的名声可就完了。
注定会让南陵剑阁,成为剑修界的笑话。
“不得不收!否则的话,我将不是我。别人的故事,终究是别人的。听来的,也只是听来的。现在我还有最后一刀,这是我的一刀,或许很平凡,或许很庸俗,或许并不值得骄傲,没什么可震撼的,但是却还是想让哥哥品鉴一番。”林溪说道。
林溪接连以文元祥、须弥二人的记忆、思想入刀,化作了惊艳绝伦的两式刀招。
特别是须弥的经历所化的那一刀,更是引起了轰动。
所以,此刻,林溪口中的最后一刀,引来了不少人全神贯注的观察,不肯错过任何细微的一个瞬间和细节。
风停了!
雨也早停了!
云开雾散!
就连那明月的清辉,稀疏的星光,也都显得寡淡。
林溪持着刀,就像握着剑。
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样的苦心所求。
一瞬间,白玄仿佛看到了幼年的白凡,跟在自己的身后,仔细的、小心的,却又破绽百出的模仿自己挥剑的样子。
名利!
那些天之骄子,从不必去求它们。
它们就像天生的光环,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死死的黏在那些骄子们的身上。
但是,平庸的人,却躲在角落里,日复一日的刻苦努力,日复一日的挣扎、彷徨、恐惧、不甘,对现在不断的否定,对过去的不断重复,对未来的不断期待再质疑。
嫉妒!
那是一种会令人疯狂的情绪。
此刻,白玄仿佛亲身感受到了白凡的痛苦。
那站在光芒万丈的背后,落寞、瘦小的影子,显得那样的孤单、可怜。
嗡!
刀声颤抖。
一刀刺来!
没错!是刺!
一般而言,刀法多为劈砍,再有撩、抽、拉、崩等等招式技法。
唯独刺运用极少。
即便是有,那也是一些细长类的刀具,使用的招式。
但是林溪手握的,分明是厚背大刀。
刀运剑招,凡人之妒。
这一刺,是凡人的不甘,是寻常的愤怒,是普通的颠倒,是狂妄的挑战。
但是也正是这样的一刀,突然让白玄,有一种不知该如何应对的‘艰难’。
他既是难以面对这一刀,也是难以面对那光芒背后,一直躲着的影子。
嘣!
刀剑碰撞,一声脆响。
白玄的剑折了!
所有山路上、山坡上、山脚下的剑修,全都哗然。
他们无法想象,那强大的仿佛剑仙谪凡般的白玄,竟然被白凡斩断了手中的剑。
“平凡之刀,艰苦之刀我输了!学到了!”白玄冲着林溪洒脱一笑道。
林溪却怀疑的看着白玄。
他不是很确定,那究竟是他一刀斩断了白玄的剑,还是他自己折断了剑。
但是林溪却很确定,白玄正在蜕变。
他将从一个天才,蜕变成一个凡人。
然后再显露真正,碾压一个时代的锋芒。
就像坐在神剑山庄的谢晓峰,永远只是三少爷。
而流落平凡,成为没用阿吉的他,最终才会化作剑神。
有些人从平庸走向精彩,耗尽了全力。
而也有一些人,选择从灿烂走向平庸,去换一个视角,看待这世界的颜色与美丽。
第一百一十三章刀别剑梦,淡去江湖
白玄输了!
无论他为什么输。
但是输了,就是输了。
兄弟交手,自然不能以生死分晓胜负。
故而,一人兵器折断,这便已经是分晓胜负的标准。
当然,不要脸,死撑着不认输也不是不行。
重点在于,白玄绝非这样的人。
那满山的剑修,皆尽哗然。
除了极少数早已登峰造极的剑道前辈,瞧出了些许端倪,大多数的剑修,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梦都碎了。
白玄那是剑修年轻一辈的领袖,过往在白天奇的刻意宣传下,无数的剑修将白玄当成了目标,当成了偶像。
而现在,白玄却输给了他的弟弟,一个刀修。
反之,刀修们也都有点懵。
虽然他们也想过,白凡能否赢。
但是,说实在话,他们内心其实是并不相信,白凡能赢了白玄的,最多就是输的不难看,说起来不丢刀修的脸。
大量的负面情绪涌向林溪。
这一刻,那满山的剑修,都是林溪的充电宝。
与此同时,林溪也感觉到,白凡最后的灵魂,彻底的释然。
天地人三魂七魄,已经皆在其掌握。
对于天魔而言,人魂、负面情绪好得,唯有记录着天地所眷的天地二魂,极为难得。
其中之神秘,还有必要原因,林溪现在都不是完全了解。
只是凭借本能知道,一百道精英修士的人魂,都比不上任何一道普通的天地之魂。
“白凡!白凡!白凡!”刀修们已经欢呼起来。
这场胜利,犹如甘霖,降在了每一个刀修的心田。
其实,这种胜利并不能改变什么。
因为即便是林溪赢了白玄,剑修的强势、主流,依旧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刀修的依附于其它修行方式,难以独立成派,也还是一如既往。
人们此刻兴奋的,或许也仅仅只是战胜权威。
在刀修们的欢呼声中,大量的剑修拂袖离去。
他们看向白玄的眼神里,充满了责怪,怨怒还有隐约的,不愿被外人瞧见的愉悦与兴奋。
代表剑修的白玄输了。
这是整个剑修的问题。
但是白玄输了,这却又令许多,原本在他影子里存在的剑修,感觉松了一口气,更觉得白玄也不过如此,既然区区一刀修都能战而胜之,那他们若是努力些,得些机缘未尝不可做到。
白天奇的脸已经黑到了极致。
他无法忍受,自己最为骄傲的那个儿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输给了一直瞧不起的二儿子。
这仿佛是在嘲讽他,一直以来,识人不明,看不见明珠。
同时,作为南陵剑阁的阁主,他不得不顾虑,白玄输了之后,将会对南陵剑阁造成多大的伤害。
一片喧嚣中。
唯有两个当事人,心态没有那么复杂。
白玄读懂了另一种人生的存在,他需要换一个视角,去全新的看待世界,看待自己手中的剑。
剑本是兵刃,是凶器。
但如果,对于剑修而言,剑仅仅只是剑,而没有上升到某种天地自然、万物道理、哲学变化的程度,那么剑修也绝不会有今时今日的辉煌与在修行界无法取代的地位。
白凡或者说林溪,他也知道,他可以离开了。
相对于前几次降临和逃离,他这一回显得从容不迫。
在所有南陵剑阁弟子、长老乃至阁主复杂而又陌生、抵抗的眼神中,林溪扛着刀,下了南陵剑阁。
远远的,白玄在背后喊:“小凡!你去哪?”
林溪没有回头,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洒脱的摆了摆手。
“去找一个安静的,可以淡去江湖,远于纷争的地方安静一段时间。或许我还会卖一些好酒,找一个好女人养一条好狗。”林溪回答道。
“留在山上,一样可以。”白玄想了想说道。
林溪淡然一笑:“可以吗?”
说罢大步流星离开,转瞬便消失在了山路的尽头。
白玄看着林溪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感觉到了淡淡的惆怅。
他或许并不知道,对他而言,此刻‘白凡’的离去,便是此生最后一面。
就像所有大张旗鼓的离别,都只是试探。
真正的告别,悄无声息。
平平凡凡的某一天,一顿饭后,一句晚安,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交流又或者定下某个约定后的下午。
你便永远的失去了这个人,终其一生便都再不得相见。
直到许多年后,也才会猛然醒悟‘我终究失去了他’。
而那些在模糊的记忆里,逐渐杳无音信的人啊只愿你们在山河故里、烟雨江湖,肆意驰骋,依旧少年。
背后的视线,逐渐消散。
林溪连续换了五次路线,这才甩掉了最后的尾巴。
上升魔眼,再也没有看到有人跟踪后,林溪随意的潜入一座深山。
然后掏出一个简陋的洞府,布置了一些简单的隐匿阵法。
抱着刀,盘腿坐在洞内,林溪稍稍迟疑后,还是分裂出了一丝属于白凡的灵魂,附着自己的魔念,继续维持着白凡这具身体的基本功法运行,保持简单的身体活性机能。
毕竟,白凡本身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价值挖掘了,但是也还可以作为一个坐标,和时刻可以降临的‘备胎’。
随后主要的天魔分身,携带着大量的负面情绪和白凡的三魂七魄,以及那些收获的人魂,一起顺着与本体的联系,返回混沌潮汐。
嗡!
林溪的本体,此刻还在那恐怖的能量瀑布之下。
当所有的收获,加载在本体上时,林溪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危险已经不再是危险了!
掌握了强大的刀道,林溪完全可以凝聚刀意,挥刀逆行而上,用强大的魔元化作刀芒,破开那些阻碍,直接冲入混沌潮汐的更上层。
当然,因为收获的丰富,‘营养’的均衡。
林溪本体的修为,也往上提升了一截。
距离突破到魔核境已经只差临门一脚。
林溪也不着急,想突破随时都可以,不过他想先去更上层的看一看。
与一些有意识的天魔,交流一下后,再做决定。
刀光在混沌潮汐的能量涌动中爆发,锋芒、霸道的刀芒,裹住林溪的身体,在汹涌的混沌潮汐中不断的上升。
然后轻易的突破了某个界限。
进入了混沌潮汐的更上一层。
混沌潮汐的底层,是混沌能量的杂质沉淀所在。
所以能量的本质很差,却意外的能够孕育天魔幼虫。
而上升了一层后,林溪便感觉到,整个混沌潮汐中的能量质量,变得高了许多。
即便是直接吸收混沌潮汐中的能量,也能缓慢的带来一点点本质的提升。
方才上升入更高层,还没等林溪看清楚。
便有一张巨口,从不远处飞来,一口朝着他笼罩过来,连同他以及其它侥幸上升的天魔,全都要一口吞下。
第一百一十四章虚梦界
混沌之中,扬起刀鸣。
不过一刀,便斩破了那巨大天魔的头颅。
等遁出了其虚体,方才看见,这是一条怪蛇般的天魔。
有着巨大的头颅,身体却十分的纤细。
当其被林溪一刀砍破了头颅时,不等林溪出手。
大量的天魔便一拥而上,将其瓜分。
“这位兄弟好身手啊!不是第一次上来吧!之前下去可是寻了什么好宝贝?”一个浑身漆黑虚幻,唯有一张老瘦白脸的天魔,飘了过来和林溪保持着相当的距离,然后打着招呼,试探性的问道。
“不!我是从下面第一次上来。”林溪笑着回答道。
有时候,真话听起来,就像假话,越发高深莫测。
那白脸天魔明显不信,却顺着口风说道:“那兄弟你可真是天赋不凡,蛇诞算是倒了霉,遇到兄弟你不过可真是大快魔心!这家伙,总是堵在上升口,吃那些新上升过来的天魔,天怒魔怨的,早就该死了。”
“不过,他虽然该死,但是他还有几个兄弟,都很厉害。”
“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应该赶快走,然后寻一个聚落加入进去,背后有了依靠,也就不怕了。”
林溪心知肚明,天魔们本就是一群宇宙能量残渣汇聚造化而生的家伙,它们本就代表了这宇宙间的恶。
像之前的蛇诞那般,堵在新手村门口杀新手的有之。
像眼前这个白面天魔这样,妄图拉近关系,然后趁机设套的更多。
“那我要想加入聚落,有什么要求和选择?”林溪没有戳穿白面天魔,而是趁机打探口风,一脸小白的提问,就差没到脸上刻着‘我很好骗’四个字。
白面天魔那张猥琐枯瘦的脸上,露出古怪而又恶心的笑容,用一种奇怪的腔调说道:“嘻嘻嘻!混沌潮汐第二层,被称之为虚梦界,和底层的虚数界不同。虚梦界有许多窗口,能和诸天万界众多生灵的梦境相连。”
“而为了攻克一些生灵的梦境,尽可能多的收割负面情绪,便由一些大天魔牵头,组成了聚落甚至墟市。”
关于混沌潮汐不同层次,不同的划分和名字林溪倒是真的第一次听说。
在传承记忆里,并没有这些讯息的记载。
这就说明,相关的总结,是天魔们后来归纳出来的。
“在虚梦界中,那些最大的聚落,是很难加入的,不仅对修为有硬性要求,对所属的进化方向等等,也有各种指标规定。除此之外,较为中型的聚落,便是最佳首选,不过最出众的魔狩聚落需要缴纳大量的魔元,血噬聚落需要签署天魔契约,相比之下咱们梦魇聚落要简单许多,只需要有引荐者便可。”
“而我可以做你的引荐者。”白面天魔逐渐的突出了自己的核心目的。
所谓的大聚落难入,其它聚落各有陷阱和难度要求,其实就是为了形成一种对比效果。
就像市场上很多卖产品的,为了突出自己产品的优势,也会贬低同行是一个道理。
其实大多数本身的质量,也极为堪忧。
“喔!那真的是太好了!不过我对虚梦界还不是很了解,你能帮我多解释一下吗?”说着林溪手里拿出一团凝聚度不低的魔元,做出随时要给予白面天魔的姿态。
白面天魔兴奋道:“当然!当然!”
“虚梦界内,有很多窗口,可以将天魔的意志与物质界的生灵梦境相连。在梦境里,天魔可以用各种手段,获取梦境主人的负面情绪。不过因为梦是过于虚幻的东西,所以很少有天魔,能蛊惑物质界的生灵,在现实中真正的召唤它们,成功降临物质世界,收割灵魂和负面情绪。”
“我听说过,再往上一层,就能进入虚识界,天魔们能够依照知识、文字、艺术、虚幻的灵感等等,潜入物质界生灵的意识中,相比起虚梦界来,又有了许多优势,更加方便。不过要想进入虚识界可不容易,远比从底层的虚数界上升虚梦界难多了。”
白面天魔解释的并不是很透彻。
林溪却理解了大概。
底层的虚数界,只能听到那些物质界生灵的主动召唤。
并且只有十分强烈的主动召唤,才有可能波动虚数的混沌潮汐。
也唯有林溪这种,身怀金手指的天魔,才能做到多次降临。
而上一层的虚梦界,存在一些特别的地方,可以进入物质生灵的梦中,与对方的梦境相连,在物质生灵的梦中搞风搞雨,尽可能的收集恐惧、情yu、贪欲等等负面情绪。
不过,即便只是想的,林溪也能猜到这种收获量并不大。
梦中的一切,都过于虚幻和虚假。
没有真实情感的碰撞,难以产生强烈的情绪波动。
何况只要进入筑基期,就基本上杜绝了大部分的生理基础需求,也就是可以不睡觉了。
如此一来,等于强大一点的修士,都不可能做梦,更不可能被入梦。
“说起来,虚梦界似乎有点类似于我上一世看过的一个动画片,那个动画片好像是叫怪兽大学还是怪兽电力公司。通过恐吓梦中的孩子,获得能源。虚梦界里的天魔,本质上和那些恐吓孩子的怪兽,没什么大的区别。”
“至于所谓的聚落,除了互通有无之外,可能也是为了集中起来竞争资源,霸占更多的入梦窗口。否则的话,以天魔们各个自私自利的性格,没有足够的利益,不足以将他们联合起来。”林溪通过与白面天魔的对话,逐渐整理出了一些头绪。
“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梦魇聚落?你只要付给我十二十份魔元,我便给你做引荐者。”白面天魔期待的看着林溪。
林溪回头微笑的看着他。
“不!我觉得我不需要!”说罢之后,以掌为刀,一刀劈出。
直接就砍掉了白面天魔的脑袋,然后将其吞噬。
意外的是,这一次吞噬天魔,林溪竟然还捕捉了一些信息碎片。
其中不仅仅有林溪的传承记忆里不具备的一些部分,还有不少关于虚梦界的讯息。
“原来如此,有了意识的天魔,和没有意识的天魔,还有这样的差别。”此刻林溪再看向周围,那些明显具备灵智的天魔,表情都变了。
他的嘴角高高的裂起,好像毒液般的微笑。
然后整个魔如一把刀,杀入了那些天魔中。
第一百一十五章墟市
片刻之后,所有堵在新手村出口的天魔,被林溪独自一魔清空。
而对于整个虚梦界,林溪也因此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
之前那个白面天魔,有些地方说的确实正确。
比如,所有大的聚落,想要加入进去,都必须要付出代价。
区别在于,大的聚落,花费的代价更大,而小的聚落代价较小。
其中整个虚梦界最强势的,是燃烧聚落。
加入这个聚落,必须签署仆从契约,成为这个聚落的主人焰魔巴德的仆人,并且舍弃原本的形象,转变成为魔焰仆从。
当然,除了加入聚落之外,很多天魔也选择独行。
只不过,独行的天魔,很难找到固定的入梦窗口,只能撞运气,或者悄悄的偷渡。
“对我而言,入梦赚取负面情绪,毫无吸引力,所以从这一点出发,花费代价加入某个聚落,对我而言,是并不划算的。更有可能暴露我的特殊。”
“不过,天魔的聚落,类似于物质界生灵的门派,其中除了占据的资源之外,还有更好的,更适应天魔修炼用的功法。”想到这里,林溪皱了皱眉。
被他吞掉的那些天魔留给他的记忆里,什么杂七杂八的内容都有,却十分统一的,没有半点关于非传承记忆功法的记录。
“应该是都有记忆封锁,一旦被吞噬,所属的那段记忆自动删除遗忘。这样也就避免了功法的泄露和大范围传播。”
“哼!能想到堵新手村的天魔,肯定也都没什么好货,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即便是没有功法记忆,也并不值得可惜。”
林溪顺手将几个从下层虚数界上升的天魔抓取过来,然后捏成一团团小饼干的摸样,塞进嘴里。
摇了摇头,然后朝着新得的记忆中,一处墟市的方向飞去。
和虚数界的单调、漆黑、平淡无趣相比,虚梦界要生动活泼的多。
它整体就如同一团巨大的,无边无际的迷梦。
四面八方都折射着,从诸天万界投射而来的蜃影。
有些高大似山,也有的微小若尘埃。
那高大若山的,演绎的或许只是一些凡人的生活琐碎。
而卑微若尘埃的,却也有可能,是某一方世界,某些大人物正在进行的隐秘行为。
这些影像,就像是天魔们的教科书。
看着这些从诸天万界折射过来的影像,原本单纯凭借本能活动的天魔们,才会渐渐的被开启灵智,具备各自的性格,有不同的倾向。并且对物质界多出一些‘常识性’的了解。
“所以说其实天魔还是一种特殊的生命,他们秉承着天性为恶而生,却因为后天的这种‘教导’,而将恶逐渐发挥到极致?”看着周围那许许多多折射出来,不堪入目的画面,令人不齿的行为,林溪心想。
有了画面,就有了参照物。
即便是再模糊,再粗糙,再变化多端,也总能找到规律。
依照特定的规律,林溪往一个方向飞了大约三天时间。
远远的便看到了一个巨人的光影。
那是一个身材健硕,顶天立地的巨人。
他仿佛是在沉睡,而他沉睡的影子,折射到了虚梦界中。
林溪也无法分辨,这巨人究竟是真的存在于某个物质世界,还是只是某个物质世界生灵的梦境中,虚构出来的影子。
而林溪所找的墟市,就在这巨人的心房处。
煞魂墟市,是整个虚梦界中,最公平,也最稳定的墟市。
并不是因为这座墟市的缔造者‘善良’。
而是因为,这座墟市的原本主人,被他的部下们偷袭杀死了。
那些偷袭了主人的部下们,各自无法臣服对方,所以选择了轮流掌管这座墟市。
反而因此构成了某种权利的平衡,给其它的天魔们,带来了一定的福利。
或许这也就是权利的本质。
天魔们的墟市,没有凡人们所谓的城墙、城堡等等一切外形上的构建。
它存在于一片灰蒙蒙中,更像是一段段跳跃的念头,在飞快的接触,又飞快的散开。
天魔们,可以通过这种交流互通有无。
具体点形容,倒是很像网购。
所有的天魔,通过墟市,进入共同的‘网络’,然后并不直接面对面的交易。
墟市抽取一定的佣金,让交易双方,能够比较放心的相互交接,获得各自想要的。
而通过吞噬之前那些天魔,林溪很清楚,自己在虚梦界中,属于‘土豪’一类。
通常来讲,天魔们自行凝聚的魔元,就属于硬通货。
一些交易的结算,可以用魔元作为基础单位。
当然,也有一些天魔,选择抓捕更弱小的天魔,作为交易的货币。
这也是可以被接受的。
天魔们,本来就是一群混乱无序的虚无生命,绝不会存在所谓的道德、法律等等标准。
而负面情绪,属于更高一个等级的‘货币’。
假如一份标准的魔元,相当于一块钱。
那么一份标准的负面情绪,无论什么属性,都相当于至少十块钱。
而一份人魂,从质量高低不等,相当于一千到无价。
至于三魂七魄俱全的魂魄那就是无价。
没有任何天魔,会出卖这种类型的魂魄。
林溪虽然是土豪,但是因为天魔们的混沌无序,林溪却是财不可露白。
否则的话,哪怕是评价最好的煞魂墟市,也有可能因为林溪暴露的‘财富’而,舍弃了那所谓的平衡,全部对林溪展开围剿。
“果然有高等级天魔创造的天魔法售卖,不过都不是什么好货色,未必比传承记忆里的那些天魔法更好,而且价格也并不便宜不是买不起,而是不可露了财。”
除了林溪最关心的天魔法之外,还有一些天魔器物。
这些天魔器物的来历,也很简单。
一些特殊进化的天魔,被猎杀后,也不是都会被直接消化吸收。
有些有手段的天魔,会选择将被猎杀的特殊天魔他们的某些天赋保留下来,制作成只有天魔可以使用的天魔器。
“你到底要不要?”
“这是刀骨魔的刀臂切割下来,制成的骨刀,有接近真实物质的凝聚度,价值至少三条凡级人魂,不讲价!”正在与林溪魔念交流的一个天魔,很不耐烦的问道。
三条凡级人魂,就是三个普通人的人魂。
这样的代价,对于林溪来讲,真的就是洒洒水了!
但是林溪却不想用人魂买单,而是商量道:“我出三百份负面情绪,你觉得怎么样?”
因为虚梦界可以入生灵梦中惊醒引诱、恐吓收集负面情绪,所以相比起人魂,负面情绪作为‘货币’,并不算扎眼。
第一百一十六章梦境体验
“五百份!”贩卖骨刀的天魔自以为狮子大开口道。
林溪差一点就一口答应了。
不就是五百份负面情绪么?
林溪虽然没有细致的统计过,但是粗略估算一下,将所拥有的负面情绪等份化的话,他至少拥有四五千万。
寻常天魔,修炼进化,多靠的是吞噬同类,还有吸收混沌潮汐中散落的能量。
只有在突破境界,还有进化的关键节点,才会使用负面情绪,引导自己朝着更高品质进化。
唯有林溪,会那么的奢侈,将负面情绪作为日常修行消耗。
当然,如此一来,也注定了林溪,在天魔中是彻头彻尾的异类,资质极高,品质也极高。
很容易吸引一些,触感敏锐的天魔窥视和觊觎。比如河马阿傩,就是这样被吸引过来的。
可以说,林溪对于天魔而言,是类似于唐僧肉般的存在。
“三百五十份!这是我三十年的积累了。”林溪尽可能的说了一个比较漫长的时间数字。
毕竟一个魔再穷,再没本事三十年也应该能积累三百五十份负面情绪了。
“三十年,三百五十份看来你很有些本事。看你的意识很清晰,说明你进化的很完整,你的积蓄不应该只有三百五十份,或许有六百份?四百这是我最后的报价。”贩卖骨刀的天魔说道。
说着似乎担心这单生意黄了,又补充道:“这柄骨刀,来自于一个魔核境后期的刀骨魔,而他的手臂制成的骨刀,属于精华部分。为直接消化了这柄骨刀,也能给我带来相当于接近三百份负面情绪的能量。”
林溪考虑了一下,然后说道:“二百五十份不过都是统一的嫉妒情绪。要知道梦境里获取的,一般多为恐惧和情yu,妒忌是很难获取的。你可以通过这二百五十份妒忌情绪,将自己朝固定的某个方向引导进化,获得异能。”
贩卖骨刀的天魔不再迟疑,一口答应下来。
两个魔,就这么不照面的,完成了这一单生意。
按照比例,林溪给墟市缴纳了二十五份负面情绪。
而贩卖骨刀的那个天魔,也要缴纳二十五份负面情绪。
这也是为什么,林溪分明降了价,却交易顺利的原因。
就价值上来讲,二百五十份妒忌情绪,因为其在虚梦界的稀缺性,相当于三百七八十份的恐惧、情yu情绪,但是双方缴纳的税款,却还是十比一的抽成。
并且并不需要以嫉妒情绪为基础缴纳。
“我这里还有缝缝魔的虚针,镜魔的窥私镜你有没有兴趣?我算你便宜点。”和林溪完成交易的天魔,似乎觉得林溪身上还有油水可以捞。
同时,林溪隐晦的察觉到,有一股道道魔念,似乎在周围扫荡,寻找着什么。
“呵呵!看来即便是在墟市内,有管理者压制,这些天魔还是本性难移。无法准确的定位我,却开始用地毯式搜索,一边稳住我,一边寻找。”林溪心中冷笑,觉得果然不能对天魔们的节操,有多高的期待。
也难怪粉红河马阿傩,会被逼入虚数界。
“窥私镜只要你一百五,还是妒忌情绪结账。虚针要贵一点,不过只算你两百,你有贪婪情绪吗?我想要两百份贪婪情绪。”那个天魔还在努力的‘勾搭’林溪,给出一个足够令魔心动,却又不是那么好决断的价格。
林溪却断开了与他的联系,然后悄悄的隐匿在众多的天魔中,随后随着许多离开墟市的天魔,一起离开。
等到离开墟市很远后,林溪方才取出骨刀。
然后放在眼前细细打量着。
虽然说是骨刀,但是却看起来并不像骨质。
而是一种由银白色光点组成的刀形器物。
它还是虚幻的存在,并非物质,却也拥有了一定的‘质量’,可以容纳魔元在其中填充、流转。
更可以承受林溪的刀芒、刀意。
有了这柄骨刀在手,林溪的战斗力,直接提升了三成左右。
见识了墟市,林溪又在虚梦界中游走了一段时间。
其间与许多天魔发生冲突。
而无一例外,这些天魔都成为了林溪的食物。
和林溪这个精通刀道,又有骨刀在手的天魔比起来,寻常的天魔即便是表面上看,积蓄的魔元比林溪浑厚,其实也根本挡不住林溪的一刀之威。
天魔降世,不仅仅可以收集负面情绪,魂魄。
还可以学习物质界的许多手段,将它们带回混沌潮汐,成为护身根本。
和那些需要依靠物质界的物质,才能发动的法术、咒术比起来,更加要求自身素质和能力的刀道、剑道一类,似乎更契合天魔需求。
这么游荡了许久,林溪的雷达,也不是没有再响过。
只是林溪都没有选择降临。
还是那个问题,许多召唤者,本身的素质太低,起点太差,却要求太多、太高。
如果是一般的天魔,即便是九死一生,也都要响应召唤了,赚多赚少总要去闯一闯。
有一些天魔,甚至不惜为此降低自己的境界、位阶。
因为吞噬了魂魄和大量负面情绪的天魔,可以进化的更好,拥有更多的潜力。
但是,对林溪来讲,回应那些无厘头的召唤,就属于浪费时间。
他现在并不缺修炼和进化的资源,着重在于更了解混沌潮汐,挖掘其中的隐秘,以及想办法获取一部上好的由天魔强者创造的,适合他的天魔法。
单纯传承记忆里的天魔法,对于各种能量的利用和消化,都太低、太慢了。
就在林溪在混沌中瞎转悠之时,一个七彩梦幻的窗口,忽然在他的面前打开了。
隐约的,他仿佛还能看见,那窗口背后,色彩斑斓的世界。
然而这个世界却是虚幻的,就像是泡沫,轻轻一戳就会破了。
周围几个发现了这个‘泡沫’的天魔,纷纷兴奋的扑了过来。
然后就被林溪毫不客气的砍掉了脑袋,捏成了小饼干当零食吃掉。
“这就是入梦窗口吗?”
“这个窗口后的虚幻世界,其实就是一个物质界生灵的梦。许多生灵拥有隐藏的天赋和灵感,在清醒时,隐匿不存,在睡梦中却能发挥出来。所以许多人,清醒时,意志无法抵达混沌潮汐,睡着了却可以。我可以通过这个窗口,进入某个物质界生灵的梦中,去影响他的梦境,从而获取一定量的负面情绪。”
“嗯虽然收获本身对我无益,但是就当是体验生活了。”想到这里,林溪缩着身体,穿过‘窗户’,一脚踩进了那个七彩斑斓的梦境之中。
第一百一十七章安朵的梦境
刀光剑气,纵横交错。
分明相貌平平,却莫名其妙表达、散发着英气逼人、美丽大方‘标签’的白衣的少女,手持一把银光闪闪的长剑,在众多黑衣人中,杀的是七进七出。
猛然一回头,少女正好瞧见,一个黑衣刀客,一刀劈向一个坐在轮椅上,肤色雪白,面容俊秀,却多有病气的少年。
下一个镜头忽然跳跃,不知怎么的。
少女一剑刺穿了那个刀客的胸口。
同时抱着原本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在半空中,缓慢的、漫长的、不知所谓的、莫名其妙的转着圈圈。
而周围那些原本似乎是来刺杀少年的黑衣人,此时却已然都宛如智障了一般,全都僵直的站在远处,既不进攻,也不打断这个莫名其妙的尴尬氛围。
“别担心!我来了,我是妙剑女侠安朵,我会保护你的。”少女攻气十足的对少年说道。
而那少年雪白病弱的脸上,露出了绯红之色,咳嗽了两声,然后‘娇弱’的低下了头。
站在梦境虚无之中,看着这一切景象的林溪,捂了捂眼睛。
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一些内容,似乎并不太适合未成年观看。
“所以说这是一个女子的梦境?而且不得不说,女人一旦污起来,真的是比男人还要过火。”站在梦境里,那些散发在梦境里的凌乱讯息,就像是一个个符号,可以任由进入梦里的天魔捕捉。
“宸国,明昊之都,安府的粗使丫鬟。”林溪很快确定了梦境主人的身份。
果然并不是什么很有来历的家伙。
当然了,懂得修行,来历不简单的人,是很少做梦的。
自然也就不会有梦境意识,被虚梦界捕捉。
“宸国以我现在对于青宵界的了解,倒是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国家。如果不是这个国家太小,在青宵界不起眼的话,那就是安朵来自于另一个,不同于青宵界的世界!”林溪心中一动。
假如真的是这样的话,如果他在梦中蛊惑安朵,在现实中诵念他的名。
或许可以有机会,打破某种‘固定’,不再是每次降临,都是青宵界。
毕竟林溪和一般的天魔不同。
一般的天魔要降临物质界,需要大量的‘基础’。
而林溪需要的,却仅仅只是一个定位,一个坐标,一个微弱的褶皱。
至于假如计划真的成功了,他会不会变成一个姑娘。
林溪暂时还没有想到这一点。
念头一动,林溪遁于无形,然后与那个与安朵抱在一起的少年重叠在一起。
灏公子苏梦卿,这是与安朵抱在一起的少年的名字。他并非是真实存在的人,而是一个话本中的人物。在话本里,他本是豪门公子,却遭奸人陷害,满门被诛,唯有孤身一人逃脱虎口,却在逃跑途中身患重疾,双腿失觉,且不得修行。但是这位灏公子却利用自己的智慧,步步为营,将那些曾经陷害过,谋害过他以及他家人的仇人,全都逼上绝路,最终在中毒身死前,报了大仇。
而描写灏公子苏梦卿的话本,叫做《靖仇录》,在宸国十分的流行,安朵也是看了话本之后,沉迷于故事里的情节,然后不自觉的在梦中代入了自己,希望自己能够出现在某些故事的关键点,成为苏梦卿关健的那个人,与他一起浪迹江湖,报仇雪恨。
这种幻想,很多人都有过。
就像很多人看了武侠小说,也会幻想自己进入某个故事里,与主角产生交集,对故事做出更改。
有能力的,还会在原有故事的基础上,写一写同人,将自己的梦境,描绘给更多的人去看。
“救救我!”林溪盯着安朵,然后深情款款的说道。
“救你?”安朵一愣。
梦境是分层的,有时候越是离奇的梦境,做梦的人,便越是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是在做梦。
那更像是在自己的脑子里,演绎一出话剧。
剧本是自己的,主角、配角、灯光、幕后、群演都是自己。
安朵现在,就有些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所以,面对突然不按照台词走的‘苏梦卿’,安朵有点发愣。
当然,因为对苏梦卿的‘好感’,以及入故事太深,她并没有从梦中惊醒,然后对林溪形成抵抗。
“对!救我!我是真实存在的。”
“我被困在了故事里,无法出来。只要你救我出来,我们就一起双宿双飞,远走江湖。”林溪用粗糙的谎言,十分浅薄的忽悠道。
梦境是跳跃式的,也是转瞬即逝的。
大多数天魔,进入别人的梦境后,都会用魔元逐渐的占领梦境,然后成为梦境的主宰。
然后在梦境之中,为所欲为,尽可能的榨干被入梦者的精力。而这种梦,往往是极具有压迫性的,根本不会留给任何被入梦者自我思考的时间。
更不会交换什么真正有用的讯息。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人,在一场噩梦或者春天之梦醒来后,会觉得特别疲惫,好像没睡觉,反而更累了的原因。
而林溪因为并不需要那些负面情绪,所以没有接管安朵的梦境。
在安朵自己的操控下,她散乱而又复杂且不统一的思维,会在短时间内快速变化。
可能上一秒钟,还在做着关于故事话本里,美女救英雄的美梦。
下一秒钟,就会变成发大财,或者得到某些贵人欣赏的梦境。
当然也有很大的可能,发生在梦里的,只是一些日常琐碎,并不关健。
经验丰富的天魔,往往会不着急接管梦境,而是通过阅读这些琐碎,收集尽可能多的梦境信息,然后根据被入梦者的生平,编造一些与其息息相关,足以以假乱真的梦境,以此收获更多。
比如幻化成对方逝去的亲人来叙旧。又比如满足对方,在现实中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步步为营的推进,让一切显得真实,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最后再突然的坍塌、毁灭,形成强烈的反差。
“困在故事里?”安朵似乎疑惑的询问。
但是周围的场景,却在飞速的变化。
黑夜、阁楼、花园、血渍、杀手等等都在化作梦境的粒子消散。
而一些新的景象,在朦胧中,若隐若现。
“记住!记住我的名字,然后真心实意的呼喊我,我叫林溪!我也是你的灏公子,我被困在。”话音未落,梦境已经转换。
之前还英姿飒爽的安朵,此时已经变装成为了丫鬟。
然后一个肥猪一样的老爷,坐在大堂中央,色眯眯的看着她。
“朵儿!你就从了老爷我吧!老爷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肥猪一样的老爷,满眼都流露出‘恶心’两个字,搓着手说道。
安朵满脸泪水,跪在那里拼命摇头拒绝。
但是那并不多的悲伤、惶恐等负面情绪表述事实,这姑娘就是戏精本精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机会
“庸人罢了!”
“又想要,又下不了决心,想要成功,却又舍不得代价。”
看着安朵那张平平无奇的脸,林溪又默默的补充了一句:“而且,对自己也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
有钱人很多都好色,这是不假。
但是别人好的是‘色’,而不是荤素不忌,来者不拒。
即便是在安朵的梦境里,她本能的给自己的外貌加了十级美颜,但是底子在那里,根本没什么太大的操作空间。
当然了,如果安朵技术超群,有某方面的特长,那么确实也可以弥补颜值的不足。
然而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成功的道路在哪里,并且晓得应该如何获得成功。
但是,他们之所以平凡或者说无法获得自己想要的生活,就是因为,永远在迟疑,在犹豫,无法下定决心,无法做到将自己作为商品,肆意的践踏、贩卖,无法舍弃自己所为的良知、胆怯或者是懒惰。更无法逼迫自己,努力且不断前进。
安朵在梦里,梦到老爷要强行‘纳’了她。
这既是她似乎抗拒的,又是她隐约期待的。
她总想着现实生活来逼她一把,将她推上某条道路,却又固执着某些东西,舍不得放手。
“虽然是梦,但是反应的却是内心,实在是太真实了。”林溪聊以感叹。
然后,再次进入老爷的‘体内’,提出了同样的要求。
一样是让安朵,回归现实后,呼唤他的名字。
一次!
两次!
三次!
安朵的梦境不断的在变化,而林溪始终如影随形,不断的反复提醒她。
提醒安朵,呼唤林溪这个名字。
直到,安朵终于不堪重负,从睡梦中惊醒。
啪!
迷梦破碎,林溪从梦中跌落出来。
那入梦的窗口,也跟着关闭。
大部分‘灵感’不强的物质界生灵,他们的梦在虚梦界显化,只是偶然现象,并且入梦窗口出现的地点随机。
只有极少数‘灵感’特别强,却又没有修行的普通人,他们的梦会固定时间、地点的出现在虚梦界的某处。
而那些地点,就是虚梦界大小聚落争夺的‘资源’。
给安朵洗脑,只是林溪的随手行为。
之后,林溪继续在虚梦界之中流浪。
虚梦界的天魔,修为和境界,主要在魔元、魔核两重境界,那些魔魂级的掠食者,在虚梦界很少见。
因为魔魂境的天魔,已经拥有了更多的异能和本领。
虚梦界的环境,已经不适合他们生存。
进入更高层次的虚识界,才能为他们提供,更多的、更合适的养份,也让他们能够有更多的机会,降临物质世界,去掠夺所有天魔都需要和垂涎的灵魂与负面情绪。
林溪就这么一边流浪,一边消化负面情绪和魂魄,用来增进修为。
虽然原始的天魔法转化率不高,但是只要提供的资源量大,进步还是飞快。
而且,原始的天魔法,转化率虽然成问题,但是转化的魔元质量,却并不低,反而相当高。
所以,即便是林溪流浪途中,因为各种各样的际遇,获得了一些天魔们后天创造的天魔法,也并未转修。
那些天魔法,虽然可以提高转化率。
但是转化的魔元质量反而降低了,并且许多都有固定的进化指向。
依照那些天魔法修炼,到了深处,便会自然被转化为某种类型的天魔。
这不是林溪所愿意的。
类型化的天魔,虽然有固定的长处,但是弱点也往往十分明显,并且潜力一眼看尽,极容易走到进化路线的尽头,顶到天花板。
这与林溪成为混沌魔神的愿望,严重违背。
就这样一直流浪。
直到有一天,林溪意外的,从一个小型墟市上,获得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妄言天魔曹孽,曾经陨落在了青宵界?”
“又是青宵界?”
“而且陨落?天魔降临物质界,还能陨落的吗?”林溪有些诧异。
转而一想,却又有恍然明白过来。
毕竟,也不是每一个天魔,都有他这样的金手指。
抓住机会,当然都想赌一把大的。
有些天魔,选择放弃继续存在于混沌潮汐,而是全部投入物质界,用全部的精力和能力,获取最大化的利益,也是有的。
而与收益成正比的,当然也就是风险。
一旦被发现,被击杀,那么就是真正、彻底的湮灭,没有了重头再来的机会。
当然了,对很多天魔来讲,其实本身就不是选择题。
他们降临一次,往往需要消耗许多本质。
如果不能满载而归,虚弱的他们,在混沌潮汐之中,也迟早沦为其它同类的食物。
与其如此,不如赌一把。
“这么说,我还得降临青宵界?”
林溪颇有一种,命运推使之感。
林溪早已不是那个对混沌潮汐,所知不多的萌新了。
在不断的‘交流’以及偶尔的吃‘小饼干’中,林溪对许许多多曾经发生在混沌潮汐之中的事情,都有了一定了解。
妄言天魔曹孽,曾经是虚梦界最强大的天魔之一,并且掌握了由当年古老的原始天魔‘耶’所创造的天魔法。
那是整个混沌潮汐中,都少有的强大天魔法,可以通向好几种强大天魔途径的尽头,并且积蓄庞大而又强力的底蕴。
甚至传言,其中记载了部分,转化混沌魔神的秘密。
而和在混沌潮汐之中不同。
天魔一旦本体降临物质界,混沌潮汐内的许多规则,便无法再约束天魔。
也就是说,假如林溪能够找到妄言天魔曹孽的遗留气息。
极有可能,从那些遗留的气息之中,挖掘出由原始天魔‘耶’创造的天魔法。
看了看雷达。
现在雷达的范围,又有扩大。
但是传来的召唤声音中,却很少有专门的指向性。
往往要求很高,却又不清楚,那召唤者是否就在青宵界内。
倘若是在青宵界,林溪即便是亏一点本,也愿意再走一遭。
“实在不行的话,还有重新降临白凡这具肉身的选择。不过这个选择只能万不得已时选。毕竟白凡出的风头够多了,应该也已经惹来了一定的怀疑,如果被察觉了的话,那就真的太危险了。”
“重要的是,以白凡的身份活动,收益不可能太大,就是真的在亏本了。如果还找不到曹孽的遗留气息。”
林溪摇了摇头。
迎面一个跋扈的魔核境天魔,正以鲸吞一切之势飞来。
却被林溪扬手打出一道佛印,将其直接灭杀。
虽然佛印留在身上,会让林溪降临青宵界后被须弥定位。
但是,这玩意留着,在混沌潮汐之中,却是当之无愧的杀手锏。
以林溪还在魔元境后期的修为,对付魔核境,运用了佛印,都是一击了账。
第一百一十九章涟漪
“所以说,在混沌潮汐中,有这么一手绝活,还真是方便。如果能把须弥给吞了,那说不准,他的那些佛门手段,我也能用,将来也做一个魔天佛祖什么的,岂不妙哉?”林溪想着想着,便露出‘甜蜜’的表情,显然是日常想屁吃。
猛然间浑身一抖,一个哆嗦,整个魔像过电一样荡漾起来。
那虚幻的身体,辐射出一圈圈的水波般的纹路。
林溪快速将念头收束,看向自己的体内。
那已经变得更加精美,多出了许多神秘花纹的雷达表盘上,此刻就像是被掀起了涟漪,一圈圈的扩散着波纹。
“怎么回事?是发生什么了吗?”林溪仔细的聆听着。
但是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召唤声响。
而似乎又有一条十分‘开阔’的通道,出现在了雷达之上。
林溪试了一下,却无法穿透,通道就在那里,却又仿佛隔了一层。
猛然间,林溪抬头,却正巧看见,头顶上方,数个虚幻的梦影,在一股莫名的能量冲击下消散。
那更深层的虚无处,仿佛正发生着什么。
林溪又拨弄了一下雷达的表盘。
这一回,雷达的表盘上,竟然呈现出了一些模糊的画面。
画面中,在一片焦黑的高崖上,一团遮蔽天穹的黑烟,正和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人纠缠在一起,他们同样散发着强大、恐怖的气息。
即便是间隔着雷达表盘,林溪依旧感觉的出来,他们那种令魔绝望的强大。
“有人在渡劫,而强大的天魔,正在入侵。”看了一小会后,结合自身的见识,林溪终于有了一个答案。
“难怪会有这么大的动静,渡劫期的大宗师渡劫,会引来域外天魔的窥视和降临,而往往有资格正面强行与渡劫大宗师争夺肉身,吞噬其灵魂的,都最少是魔魂期的天魔。这一类的天魔,如无意外,每一个都存在了几千甚至上万年,拥有丰厚的积累。”林溪继续观望着。
虽然这件事,和他无关,但是看一看也不掉块肉,长长见识也好。
只是画面有些模糊,而且时不时的还会断掉,需要林溪重新调整,寻找‘信号’。
这种感觉,像极了林溪上一世,小时候看信号不好的黑白电视机时的感觉。
渡劫大宗师和天魔之间的争斗持续了很久。
这中间,或许过去了最少一个月的时间。
而这一个月里,林溪的看直播的‘信号’至少中段了上百次。
甚至时间久了,林溪都觉得有点没意思了。
这种拉锯,或许还会持续。
然而就是有那么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林溪好像找到了最佳的信号接收点。
画面不仅仅清晰起来。
并且还有了声音,不再是看无声哑剧。
“你正在虚弱,而我借着你的手,掀起杀戮,越来越强。你支撑不了太久了!现在你可以臣服我,成为我的一部分,而我可以答应你,以你的身份活着,对你在乎的人,稍微好一点。”这似乎是那个天魔的声音,声线低沉而又沙哑很反派。
滚滚的黑烟包裹中,却又有一个坚定的声音传出来:“我楚凌霄纵横两千载,一辈子什么敌人没见过?从未服输,更别想我屈服。”
“你想要我的身体,我的灵魂?”
“那好!那就给你吧!”
说罢之后,他的身体里似乎涌起了一股猛烈的吸力。
所有天魔的气息,都被他吸入体内。
终于模糊了一个月的人影,在林溪的眼中清晰出来。
林溪忽然瞪大了眼。
因为他认识这个人。
或者说,见过这个人的画卷。
猛然间,这个人的脸开始疯狂的扭曲起来。
在他的一张脸上,竟然同时呈现出两种不同的表情。
一种是从惊喜到惊慌,而另一种是决绝到疯狂。
“不,你怎么敢这么做?”
“我当然可以这么做随我去吧!”
轰!
这样的爆炸声并不存在。
这是林溪自行在心中,后期配的音。
事实上,这种爆炸,是一种直观的、心灵冲击。
某一个瞬间,看着那张脸,就会感觉到,在他的脑海里,或许发生了某种难以形容的碰撞和爆炸。
而也在同一个瞬间,原本虽然单薄,却始终存在的‘分界’,被撕裂了一个小小的窗口。
林溪来不及多想,心跳加速,直接撕裂了自己的一半,然后狠狠的朝着那裂缝中塞了进去。
熟悉的穿越感再次降临。
顺着某个被强行突破的通道,林溪降临在一具躯壳里面。
然后还未来得及做什么,便被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冲击,整个分魂都陷入了呆滞状态。
甚至远在混沌潮汐中的本体,都有些僵直。
如果不是佛印依旧在他的身上熠熠生辉,只怕僵直的林溪本体,会被一直窥视他的许多天魔一拥而上的分食。
嘎吱嘎吱!
周围似乎有些颠簸,浑身也提不起劲来,每一处都有着千刀万剐般的疼痛。
鼻子里嗅到的是一股浓郁的药香味。
林溪模糊的睁开眼。
脑子还有点不太清楚。
“我是谁?”
“我在哪?”
“我怎么了?”
灵魂三问之后,林溪的脑子里闪过三个不同的身份。
前世为人,今生为天魔的林溪,虚识界的魔魂境大天魔岙虚。还有楚凌霄。
“我是林溪!”
“我是林溪!”
“我是林溪!”林溪不断的重复着,不断的提醒着自己,好让自己不在那庞大的‘记忆’洪流的冲击中迷失。
然后迅速的运转携带而来的魔元,将另外两个记忆绝大部分都暂时封印起来,不再接收,留着之后慢慢的,一点点的消化。
等到封印好了之后,林溪方才松了一口气。
更加仔细的打量自己现在的处境。
“果然是一架马车!”
“等等!以他的身份,为什么会乘坐这样的马车?虽然看起来装饰的还算舒适,但是和他的身份相比这样的马车,简直就太寒酸了!”
“果然在那场长达一个月的僵持中,又发生了些其它的什么吗?还是说我在记忆的洪流冲击下,失神了很久,其实降临时间和苏醒时间,并不在同一个点上?”林溪还在发愣。
马车门口的门帘却被撩了起来。
一个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也沧桑了许多的熟脸出现在林溪的眼前。
他看到林溪真开眼,脸上露出一抹惊喜之色:“师父!您终于醒了?”
“感觉怎么样?”
“您别担心,咱们现在很安全。”
“前面就是冬江,过了冬江就是万寿山庄。万寿山庄的万寿老人,一定有办法帮您。”
第一百二十章穿越成大佬
林溪看着老白那张再一次出现,熟悉的俊脸,依照楚凌霄的习惯,淡漠的点了点头。
随后挥了挥手。
老白从马车里退了出去。
林溪还需要一点时间,整理一下现在的处境。
首先很显然,林溪降临在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身上。
这个人物在林溪前两次降临的时候,也都耳闻过。
那正是老白的师父,摩天崖黑帝楚凌霄。
当世少有的渡劫期大宗师,麾下掌管着三派十二楼。
上古宗门,山河社稷宗的隔代传承者。
当然,那都是以前了。
现在接管了楚凌霄肉身的林溪,除了自己的魔元还能动用外,属于楚凌霄本身的力量,除开渡劫期修士那强劲却在天劫下已经残破不堪的肉身力量,原本属于这具身体里的修为,是一点也无法调动。
至于楚凌霄的灵魂已经和夺取他身体的天魔一起碎掉了。
就散落在凌乱不堪的识海里,被林溪暂时封印。
林溪这一次,倒是不必再费尽心机的去完成什么心愿。
但是想要带着楚凌霄和那个天魔破碎的魂魄返回混沌潮汐,却需要大量的时间去消化。
如果一次性接收太多,以他们记忆本能的强大,以及讯息的复杂与庞大,很容易将林溪自身的意识冲散,陷入自我认知的混乱。
又整理出了一些基础信息,林溪用沙哑的嗓音对着马车外说道:“慕白!三派十二楼的人何在?”
马车外的薛慕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随后才简单的回答道:“启禀师父,狂沙派和雪山派都已经反了,山形派已经被灭门。十二楼也都散了,大部分十二楼的门人,都在被正邪两道追杀。为了掩护师父您离开,醉道人、屠仙姑、黑面和尚、铁囚奴都牺牲了。”
林溪闻言,在脑子里翻找,迅速对上了一张张面孔。
这些人,大部分是元婴,而醉道人更是元神境的大修士。
“狂徒和剑魔呢?”林溪又问。
除了上一回死在林溪刀下的阳之外,黑帝楚凌霄视之为左膀右臂的还有两人,分别是狂徒司徒狂和剑魔西门伤。
老白语气中带着恨意道:“师父您渡劫走火入魔,十五大门派齐攻摩天崖,乱战之中,司徒狂狂血发作,不知所踪。而西门伤他一直都是大河剑宗的人,他是大河剑宗宗主的独子,大河剑宗真正的大师兄。”
林溪是了解老白的。
像老白这样一个人,如果用饱含恨意的语气去说一个人,那么就说明,他对这个人,是真的恨之入骨。
西门伤是以前黑帝楚凌霄的得力手下,强敌进攻之时,他若是反水,自然会给整个摩天崖麾下势力,造成极大的伤害。
或许三派十二楼的反叛和散伙,都和西门伤的背叛,有着极大的直接关联。
林溪不是真正的楚凌霄,无法感受那种背叛带来的耻辱和仇恨。
猛然的,一直在快速行驶中的马车一顿。
古怪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马匹不安的嘶鸣着。
为了掩人耳目,老白等人护送楚凌霄去万寿山庄,不仅改头换面,并且尽量低调行走,宛如凡人一般。
用的也是从马车行买来的普通马车,没有任何的特殊之处。
“寒山三友在此,楚老魔头!你的死期到了。”恐怖的啸音穿过山道。
三个穿着打扮,稀奇古怪的人影,分别站在山头上,俯视着下方护着马车的众人,眼中尽是狂热和兴奋。
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
黑帝楚凌霄,曾经有多么威风霸气,令多少人羡慕和仰慕。
如今就有多少人,想要在他落难的时候,过来踩一脚。
何况,楚凌霄的人头很值钱。
而楚凌霄所代表的财富、宝藏、神功、妙法,更令无数人眼红。
所以,现在要杀他的人,便如过江之鲫。
“鬼松、邪梅、妖竹我还记得你们,当年你们在太巫山一带为祸,专以童子血为引,修炼邪功。我师出手,惩戒尔等,是尔等搬出了师父寒鸦道人与我师昔日的一点香火情分,这才侥幸逃得一命,并且赌咒发誓,从今往后为善去恶,不再做任何有违道德之事。”
“怎么如今竟然还有胆子来挡吾等去路?”老白指着那山峦上的三人怒道。
寒山三友,皆入元神境,虽然都用了一些手段,耗尽了潜力,但是三人联手,实力非凡。
以此刻围绕在马车周围的这些人手,根本挡不住他们。
寒山三友中的鬼松闻言,拈着自己的胡子怪笑道:“当年黑帝大人好威风,好神气,我们兄弟三人,自然不敢招惹,只能求饶。”
“时至今日,天道轮回,楚老魔头遭了劫难,我三人自当来报昔日之仇。”
“不过,他若是肯出来,从我三人裤裆底下钻过去那看在咱们师父的面子上,饶他一条狗命,也并无不可。”
鬼松此言,说的轻佻。
真有人信了的话,那就是白痴蠢货了。
老白气极,紧握着手中的山河扇,然后对胡大官人说道:“老胡!带着我师父走,我来拦住他们。”
胡大官人摇头道:“不行!老白,我和你师父没交情,和你才有交情。你一个人留下来,必死无疑。我们两个一起,或许还有几分希望。”
“让他们带你师父走,我和你一起断后。”
“哈哈哈!好兄弟!好情谊!不过可惜了一起留下来吧!”妖竹手持一杆黑色的竹竿,迎风一舞。
恐怖的啸音,撕裂人灵魂般顺着空气蔓延过来。
却在此时,一块令牌从马车内飞出去。
然后化作一座小山,直接镇压在了妖竹的身上,将他压趴。
林溪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是你们要杀我?”
“好!那就给你们杀!”
脸色冰冷,眼神霸道,睥睨四方。
“来!”林溪冲着鬼松和邪梅招了招手。
那二人看了看被压在小山下的妖竹,脸色煞白,牙关都打着哆嗦。
看向林溪的眼神,分明带着恐惧,给林溪贡献了一大波的负面情绪。
“您您没事?”鬼松强撑着一口气,试探性的问道。
林溪却好像很疲惫一般,退了一步,坐在了马车外面的驾驶位置上,喘口气:“还没死,所以你们敢试一试么?”
“试一试,我还能不能动手,还能用几次山岳令!”
看着那二人迟迟不动手,林溪冷笑一声,然后说道:“怎么口口声声要杀我,如今却连主动进攻的勇气都没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