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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废纸桥     召唤大佬txt下载     召唤大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零八章变化

    毁灭的光芒,在陌生的突然肆意的盛放。

    但是仿佛约定好的巧合,死亡与破灭,同样没有放过肆无忌惮的黑手。

    另一个世界···同样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任何一个发达的文明,无论何种形式,都必然会有其压箱底的手段。

    巧合在于···对手也同样用了最后压箱底的本事。

    两个原本仿佛势均力敌的世界,在刹那须臾之间,便走入了同归于尽。

    然而···新的文明和新的火种,却在废墟之中盛放。

    一方世界的人们有着强大的精神与肉身,另一方世界则是有着先进的科学造物。

    毁灭之中,能量的激烈碰撞里。

    强大的肉身与灵魂,和先进的科学造物,完美的融合起来。

    在严苛的生存环境下,形成了崭新的一切。

    “有意思的文明,人的身体、灵魂,竟然与在特殊能量侵袭下,发生了异变的机械结合在一起。又因为这些机械原本的不同功能,而开发出不同的能力。”

    “原本不过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武夫世界,如今却开发出了结合科技能力的超凡异能,走上了另类的进化之路。”青龙妖圣正巧看到这两个世界的变化与结合,然后开口笑着说道。

    这样的把戏,对他而言,当然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出彩镜头。

    然而···当小把戏多了,集合在一起,那就是一篇鸿篇巨著。

    所谓的经典···有时候也恰巧不过是一些稍有新意的小把戏,完美的进行了捏合。

    青龙妖圣这么一说话,倒是将其他几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林溪便笑着说道:“妖圣所言不错,机械和科技文明的上限,其实就是集体智慧始终无法做到万千之心如若一体,他们的力量源于集体的创造力,毁灭也源于集体内部的分裂。大部分科技文明走到极限的世界,往往会陷入两个怪圈。”

    “文明循环还有被自身创造的造物所取代。”

    这两种现象。

    前者是因为内讧,造成了极为可怕的内战。

    从而导致文明在战争初期,短暂进入极致后,又因为无法停止的战争,而陷入无止境的消耗,最终文明的火焰燃尽。

    让一切回归到一个相对而言,更加平庸、落后的时代。

    甚至可能导致,原始重新降临,一切重新演变。

    后者则是,有人发现了人类自身的矛盾性,选择将希望寄托在没有感情的机械造物身上。

    企图用一套规则,来限制与规范亿万年的人类发展。

    而这种做法,通常也只是延缓了文明的消亡。

    往往文明的火焰,不是熄灭在人类对机械统治的抗争之中。

    就是机械本身进化出了属于自身的文明,彻底的奴役人类,且取而代之。

    而那两个世界相互融合,文明相互渗透,莫名诡变后···诞生出来的新生文明,则是规避了这些问题。

    虽然风格不同了。

    但是内核而言,依旧是以伟力归于自身。

    只是日常修行,除了对能量的摄取之外,还需要为自己寻找适合的科技模块,并且不断的攀升属于自己的科技树。

    某种意义上,达成了一种类型的科技与修行的统一。

    每一个修行者,都将拥有两幅不同的身躯。

    除了常规意义上的血肉之躯。

    他们还能主动变身成为各种各样的科学造物。

    并且随着模块的不断加载、进化、更换,可以使得自身能变化出来的科技造物,越发强大。

    原本只能变成一只小手枪,最后可能变成了歼星炮。

    原本只是一艘小摩托艇,最后可能变成敖翔星河的星河巨舰。

    对于有些有特殊爱好的二刺猿来说···这样的世界里,舰娘什么的,就不再是梦想了!

    而是可以能够成为现实。

    “我倒是觉得这个世界不错。”

    “一个原本没有修行的世界,却被一把意外降落的残破仙剑,引来了天外能量。这些能量在仙剑的无意提炼下,都变成了精纯的剑气···故而整个世界,都是最为纯粹的剑修。”

    “如此环境···至多不过十万载,这个世界必然诞生一位剑道至尊,达到我等这般高度,也不足为奇。”白玄指着一方世界说道。

    “但是他们没有十万年···一个以御兽为主的世界,已经对他们虎视眈眈···可惜了!”穆家半圣说道。

    有些世界的风格,适合融合外物,打破原本的规则。

    而有些世界,却也相对适合闭门发展,直到酝酿出极致的不凡。

    “倒也无妨!根基已经在了,融入一些别的风格···或许还能有些意外的惊喜也说不定。剑道修行···其实也就那样,还是触类旁通,见些更多的天地为妙。”白玄说道。

    唯有在剑道走到极致的存在,才敢将这样的话,说的轻描淡写。

    倘若是对剑道只有些许修行,谈不上多么精通的家伙这么大放厥词。

    被那些剑修听见,怕是要被打上门了。

    林溪闻言,悄咪咪的将一个以走熔炼万物为路子的世界,朝着那两个正要交火的世界靠拢。

    这样的三个世界掐在一起。

    林溪很期待,会不会有剑修炼妖兽为活剑,再走人剑合一的路子···。

    嗯···细细思量,感觉有些许鬼畜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惊梦刀主。

    此时死死的盯着一方世界,紧锁着眉头。

    却也不知在细想些什么。

    这方世界,以修梦师为主。

    梦师的修行,就是借假修真。

    梦是假的,梦师却致力于将梦变成真的。

    这其实是走岔了路。

    当然···也不能全然这么说。

    路本没有正道和岔道之分。

    区别只在于走的人多寡而已。

    只是这样的世界,应该还不足以让惊梦刀主这样的存在,这般在意吧?

    林溪视线一直关注,也想看看,是什么让惊梦刀主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心神稍分一缕。

    便投入了那方梦师的世界。

    梦师···是林溪他们就大方向给出的总结。

    则是在这个世界之中,所有的相关修行,还被细分为了不同的体系和脉络。

    具体为催眠师、筑梦师、盗梦师以及创梦师。

第八百零九章梦

    说穿了,之所以有这些细致的分划。

    便是因为,梦为魂之余散。

    而大多数普通人的灵魂,都不足以支撑起太大的重量。

    这也是人之梦境,多显得荒诞离奇,鲜有逻辑的原因。

    人在清醒的情况下,尚且不足以于思想之中,完整的构造出一个十分逻辑严谨的体系,更何况是在梦中?

    所以,梦师修行,到了末尾,确实是殊途同归。

    但是在初期,却必须分裂开来。

    鲜有能兼顾者。

    能兼修两门,便已然是天纵之才。

    若是兼修三门,必然为世间之妖孽。

    再多···就只能是疯子了!

    古往今来狂妄之辈不少,却多为野心埋葬,没能成就辉煌,反而将自己困于梦魇之中,无法挣脱。

    洁白的办公室里。

    安然躺在舒适的白色沙发上,紧闭着双眼。

    一旁,一个身穿白色碎花连衣裙的美女,正在用水晶球给他催眠,助他入梦。

    三天前,安然入梦行窃,盗取梦中瑰宝的时候。

    被不幸在梦中抓住。

    对方及时反制,在他的梦中种下了梦魇。

    以至于他无法定心安神,稳妥入梦。

    身边这个美女催眠师,已经是他更换的第四个催眠师了。

    美女的双手在水晶球上不断的揉搓,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轻柔的声音,配合着唯一开启的那扇窗户里,吹进来舒缓的风。

    尽可能的,她···正在构建一个几近完美的入梦环境。

    空气、温度、声音、气味···这些相互结合起来,本就能让人的心神,尽量的放松,达到一种舒适的效果。

    而人在十分舒适的状态下,会自然的想要酣睡。

    这是催眠师中,最正统的流派做法。

    和那些采用一些特殊的超凡道具,或者一些诡异的宗教符号,强行催眠是决然不同的。

    安然感觉自己,就像是漂浮在柔软的水面上。

    不断的放松···放松···再放松。

    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每一个细胞,都在自由而柔软的呼吸。

    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的状态下,他的灵魂却仿佛割裂了一般,还能于某种特殊的状态下,理性的思考。

    这是作为盗梦师,必备的特殊技巧。

    ‘灵魂独立于身体之外,而睡眠是进入真实世界的钥匙。’

    这是盗梦师和筑梦师的共同座右铭。

    他们将梦境视为真实,反而将真实视为束缚灵魂的囚笼。

    但是···身体必须生存在囚笼之中。

    在不断的下沉过程中。

    安然的灵魂,也正在被不断的武装。

    各种强大的梦中瑰宝,受到他的召唤,来到他的身边。

    梦中瑰宝为创梦师所造,是‘真实世界’里拥有强大超凡力量的宝物。

    催眠师、筑梦师、盗梦师还有创梦师···四种职业,代表了四种属性。

    催眠师是独立在梦境之外的。

    他们可以视作是梦境的引导者。

    然而···一切却又可以与他们有关或者无关。

    强大的催眠师,可以通过在物质世界里的暗示,影响其它三种修行者,在梦中的一些行为。

    甚至提供强大的帮助。

    而筑梦师编织的是一个完整的,拥有比较清晰逻辑的梦境。

    他们是梦境的改造者和建立者。

    但是,他们的视角必须独立,超然物外。

    当他们创立了一个完整可行的梦境。

    那么这个梦境,就只能依照他们创立的规则运行,不可随意的更改或者扭曲。

    他们就像是一个游戏的策划和编程。

    而盗梦师则是游戏里的玩家。

    他们负责在‘真实世界’里冒险,找到梦境里可能存在的宝物和资源。

    创梦师则是深入梦境,利用某些特殊的梦境节点,尝试着顺势引导出一些强大的梦境瑰宝。

    绝大多数的梦师···都是盗梦师。

    因为入门盗梦师,只需要能在身体睡着了之后,意识还能保持清醒。

    这种状态···可以接近于正常人所说的鬼压床。

    区别在于,老练且经验丰富的盗梦师,可以自主控制自己的状态。

    而不会被轻易的困在梦境之中。

    安然装备完毕之后,正要顺着某些早已标记好的点,进入一个筑梦师构建的梦境,找一找感觉,活动一下身手。

    突然一只莫名的巨兽,从黑暗之中,宛如潮水一般涌来。

    刹那之间···便将他彻底吞没。

    安然猛然从梦中惊醒。

    此时的他,早已经是满头大汗。

    啪!

    女催眠师手中的水晶球,猛然破裂开来。

    纤细素白的手指上,划出了数道长长的血痕。

    但是女催眠师却不以为意。

    她双眼紧盯着自己办公桌上的一幅台历。

    随后眼中闪过一丝浑浊。

    下一个瞬间,她双手上的伤口,开始快速的愈合。

    即便是滴落在洁白地板上的血液,也都收拢消失···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

    她成功的催眠了自己,遗忘了自己的受伤。

    不仅如此···这样的催眠,甚至是改变了现实。

    安然看着这发生在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脸上也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能够用催眠改变现实···即便是微量现实。

    那也是到了精英催眠师的层次。

    这样的催眠师···也无法让他彻底入梦,解除梦中出现的梦魇么?

    “你的问题,不是外部引起的。”

    “那只是一个引子,真正的原因···在你自己的内心。”

    “那梦魇的强大,源于你自身的强大。”

    “否则的话···我的水晶球不会爆炸。”

    “我只是引导着你的力量,而没有做任何的对抗。所以···能够破坏水晶球的,也只有你。”女催眠师冷静的说道。

    安然闻言紧锁眉头。

    世界之外,混沌城中,林溪突然也露出了同款表情。

    只是所思所想,却又当然和安然不同。

    “梦境为真实?这岂不是说···这个小小的世界,在他们的视角里,却是一个拥有无限可能的多元宇宙?”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虽然假的和真的之间,貌似还有界限。但是···如果真的可以····假与真之间的差别,会被拉平。这么说来···惊梦刀主所想的是?”

    林溪粗略的做了一些推断。

    随后觉得···果然这个以梦师为主的世界,竟然是大有搞头。

    或许可以给他加点养份,培养一二。

第八百一十章通灵(上)

    “只是,这样的一个世界,让它与什么样的世界,发生碰撞,才能形成更好的冲击效应?”林溪紧锁眉头,目光迅速的从许多世界之上飘过。

    强大的世界有很多。

    但是正好合适的却很少。

    而这些正好合适的世界里,能够对这个梦师世界造成正面冲击的,还没有找到。

    林溪虽然是这些世界的主宰者。

    却也无法在须臾之间,就完成它们彼此之间,最完美的配对。

    倘若这般容易,那还需混沌城的那些严苛规则,世界与世界之间的生死覆灭之战作甚?

    只需林溪这个主宰者,直接配对融合不就完了?

    归根结底,命运无常,人心无常。

    两两相合,何来定数?

    察觉到了林溪的注意力转移,惊梦刀主未曾张口,却传音给林溪。

    “城主且看那方世界如何?”

    顺着惊梦刀主的念头指引。

    林溪的部分精神,又转投到了一方世界,见到了这世界的一角气象。

    漆黑的地下室里,面色惨白的青年,神情偏执的手持着白色的烛台,正用红色的油漆混着医院里放坏了趁机拿出来的人血,用一杆大大的毛笔,沾在一起,在地面上写画着,勾勒出一个个古怪而又神秘的符文。

    一面勾画,青年的嘴里,一面念叨着各种古怪而又冗长的咒语。

    诡异的气氛下,似乎有种不祥的气息,正笼罩其间。

    脚下的符阵已经画完了,青年虚弱的喘了口气,随后抹了把脸上的细汗,将一只古董破碗,放在了符阵中间。

    原来这方世界,流行通灵之术。

    常人可用寄托古人‘相思’之物,勾勒通灵阵,将古人的魂魄召唤出来,然后签订契约,成为自己的寄宿灵。

    这些古人的魂魄,大多数经历了漫长的时间洗礼,变得拥有了某些方面的特异。

    一些在历史上,留下过浓墨重彩的历史名人,更拥有非同一般的潜力。

    借用寄宿灵的能力,通灵者可以获得超凡脱俗的实力,在各个领域大展身手。

    和通灵者相比,寻常人不仅没有超凡之力,更在一些独特的领域,远远不是通灵者的对手,被远远的甩下。

    故而···通灵者虽少,却几乎占据了整个世界全部的上层建筑。

    是人人都向往的存在。

    不过有机遇就有风险。

    首先,通灵阵和寄灵物,就不好获取。

    其次,要想与通灵出来的魂魄签订契约,就必须拥有强大的精神意志,抵挡住第一波的幻境冲击。

    如若不然,就会心神炸裂而亡。

    通常而言···那些有传承,来历古老的家族,会选择通灵家族的祖先。

    看在血脉的份上,那些通灵而来的过往亡魂,会更愿意手下留情一些。

    当然···若是有鸠占鹊巢者,自身却不知···只怕就作茧自缚了。

    曾经就有一个家族,族长长期被自己夫人在头上种草,而丝毫不知,反以为自己的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都是自己亲生的。

    狂妄的通灵曾经名载史册的先祖,却被先祖察觉到了血脉的不纯。

    瞬间扩大了幻境,笼罩了整个家族。

    将整个家族都化作了一片鬼域。

    至今都是禁忌。

    但凡入得那处家族聚集地者,无人能走出来。

    此时,一阵阵的阴风,在这封闭的地下室里吹了起来。刮起的阴风,虚弱的青年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爷爷传下来的东西,不会出什么差错吧!”青年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仿佛觉得这身衣服,能够给他带来一些安全感。

    啪啪啪!

    地下仓库的大门被狠狠的敲响起来。一个粗大的嗓门喊道:“王国斌!我知道你在家!快点还钱···你这个病鬼!怎么这么不要脸?难不成还想着死了就一了百了?你要还是个站着撒尿的爷们,就在死前给咱们把账面给清咯!实在不行···你买份保险,然后走到大街上,随便找一辆好车给碰咯!那也算是还是个爷们!”

    “王国斌!你他娘的,哔哔哔哔哔哔···!”

    “*********。”

    “***,****,*****!!!”

    大量的污言秽语之后,拍门的声音,渐渐的似乎稍微弱了起来。

    紧接着,似乎有其它的住户出面,找来物业投诉了几句。

    外面的污秽之声,就更加的微弱。

    王国斌呢?

    他此时却动不了了,一股极度的冰寒,从他的脚底直接蔓延到了他的全身,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陷入了冰冷潮湿的泥潭中一样,无法抽身并且不断的下陷。

    张大了嘴,王国斌想要叫,却始终无法发出声音。

    此时,王国斌倒想那讨债的催命鬼,直接放弃理智和文明,一脚踹开门冲进来。

    但是,在好心的邻居‘帮助’下,在物业和保安的威胁下,催账的人骂骂咧咧的走了。

    “一个月不到一百块的物业费···这些物业和保安这么负责做什么?你这是在给全国的物业拖后腿啊!就不能向那些每个月收三五百百,遇事不管,有麻烦就推,专门出卖住户私人信息给中介、销售还有诈骗份子的物业好好学习一下?还有这是什么邻居?什么时代了···还这么热心肠,人与人之间,能不能冷漠一点?”王国斌心中有一万句吐槽,然而此时此刻,他说不出话来。

    刺眼的红光,洒满了整个地下仓库。

    当光芒散尽,一个个头大概只有一米七二左右,皮肤漆黑,面容也算不上俊朗的男子站在那里,他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深灰色的西装料马甲,脖子上还系着一条淡蓝色的蝴蝶领结,下身是一条有些宽大的西装裤,西装裤的两侧,却又拖着两条背带。总之这一身的打扮,都显得尤为古怪,有些不伦不类。

    而就在他的手里,端着的···正是那古董破碗。

    王国斌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和他所想的不一样。

    他想要通灵的,分明是另一个鬼魂。

    “难道是因为,我用了过期的血,所以导致力量不够?没有找到正主,中了副车?”王国斌心想着,此时猛然惊觉···自己病急乱投医,似乎通灵的有些过于草率了。

    人穷志短,朱砂换了红油漆。

    童子血换了医院废弃的过期血。

    其它方面的用材,也是能省则省。

    而对抗即将到来的幻境,维持自身灵智、理智之物,更是空空无一物。

    怎么想···这都是自取灭亡吧!

第八百一十一章通灵(下)

    “你他娘的就是老子的‘马斯塔’?”西装男子将手插在裤袋里,然后俯视着弱鸡崽子似的王国斌。

    ???

    王国斌满头问号。

    一瞬间,想要吐槽,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虽然···没有第一时间遭遇到幻境冲击,并且···貌似已经得到了认可。

    但是,这种突然很没有收获感,并且好像上当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周遭阴冷的空气一收。

    王国斌发现,自己已经能说话了。

    僵硬的四肢和冰冻的手指,恢复了一丝丝的活力。

    只是还有些酥麻,不听使唤。

    “是···是吧!”王国斌不确定的说道。

    “是就对了!那就签了这份契约吧!”男子取出一份鬼气森森的契约说道。

    随后这契约便化作一缕黑烟,落在了王国斌的面前。

    仔细看了一下上面的条款。

    前前后后···大约有不下于几百条。

    包括···但是不限于,给这位即将契约的鬼大爷,提供最好的线香、最好的黄纸,每周都必须烧三个纸扎的大姑娘,每个月都要带他去和女鬼联谊···等等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这哪里是契约搭档,分明就是请了个鬼大爷。

    “请问···我能拒绝吗?”王国斌很弱势的问道。

    “可以!那请立刻开始准备,进行幻境考验···提前通知一下,我的幻境考验与天南大战役有关,那是我亲身经历过,最艰苦也最惨无人道的一场大战。你会直面鬼桑人的凶残···。”男子说道。

    王国斌立刻怂了。

    他虽然没什么太高的学历,但是天南大战役的名头,还是听说过的。

    历史上著名的绞肉机。

    一共有五个国家卷入了这场大战,最终被确定的死亡人数是一百三十一万。

    至今,那处大战的遗址废墟,似乎依旧还能听见凄厉的咆哮、怒吼,以及凛冽的炮火与喧嚣。

    “好!我可以签,但是···我没钱。所以你能帮我挣钱吗?”王国斌抱有一丝微弱的希望问道。

    “不行!”

    “不过,我能让你活下去···没有我,你的这具身体,很快就会被癌细胞彻底吞噬。”男子微笑的看着王国斌,给出了一个颇为残忍的答案。

    “再有就是···你已经通灵了我,所以在接受考验之前,我会一直跟着你。而如果你没有通过考验,那么···你的灵魂将被我吃掉。”男子不怀好意的笑道,接着还莫名的添了一下嘴唇。

    似乎是有些饥饿的样子。

    “我签!”王国斌屈服了!

    他本就不是什么硬气人。

    冒险通灵···这已经用尽了他这一生,最后的勇气。

    看着就这么被一个狡猾的老鬼套路的王国斌。

    林溪没有丝毫的同情,或者可怜。

    透过王国斌,不过是阐述了这个世界,基础规则的一角。

    “也是一个颇为神奇的世界。”

    “这个世界没有轮回,也没有地府或者冥界。所有的亡者,都会在死后,将灵魂寄托在生前最喜欢的一件物品之上,然后以旁观者的角度,继续看着这世界的变迁。直到有一天,被合适的人召唤,签订契约。”

    “某种意义上来讲,死后的人···他们的魂变成了一种特殊的精灵。而这些精灵,他们的强大与否,又与真实世界息息相关。死后···越多的人记得他们,还会再去提及他们,他们的力量就越强大。”

    “活人永隔超凡,死了方才真正的入门。即便是所谓的通灵者,他们的超凡之力,也只是借助着契约的鬼灵,而非自己所有。”

    “所有活着的通灵者,他们为的都是求名,求得一个青史留名的机会,然后等待死后···成为亡者世界的王者。”林溪掌握了这个世界的基础运行规则。

    随后又将这个世界与之前那个以梦师为主的世界,联系在了一起。

    通灵!

    入梦!

    梦境造物,几乎无法作用于真实。

    所以,盗梦师、筑梦师···才会将梦境,视为‘真实世界’。

    因为,他们的强大与荣耀,几乎都在梦里。

    而通灵师也是一样。

    生前再强大,再荣耀,都是虚妄。

    唯有死后···获得了伟力的降临,才会掌握真正的力量,成为强者。

    这二者,有相似之处。

    并且···可以进行某种程度上的融合。

    “假设···梦中造物,甚至是梦境中存在的某些强大,可以被通灵到现实···更或者说···现实中的我通灵了梦境中的我,是否就能达成一种,变种的虚实合一,伟力归于自身?”

    “如此一来···梦师世界的那种虚幻的多元宇宙,就被打通了障碍···它们可以真实起来。因为它们所代表的,创造的价值,也真实了!”想到这里,林溪又看向惊梦刀主。

    此时的惊梦刀主,却已经挪开了视线。

    仿佛之前的专注,只是一场幻象。

    “他是故意的!”

    “他是想要告诉我什么?”

    “就在这两个世界里?”

    林溪不动声色的,将两个世界靠近。

    然后打通了它们之间,相互连通的门。

    他相信,见识、力量会受到限制。

    但是只要给予机会,会有人发挥智慧,想到那些他所想的。

    甚至是超出这个限制,走的更远。

    无论是王国斌还是安然。

    他们都是一个世界大背景下的小小缩影。

    但是他们的命运,其实在被林溪注视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偏移。

    任何世界···弱小者被强大者注视,都可以视作一种莫名的且无端的幸运。

    正如同···假设在一个高度中央集权的国家,一个国家的领袖,无端注视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

    哪怕这样的注视,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意义。

    却经不住许许多多人,过多的解读。

    至于···这究竟是福还是祸···就看造化,就看个人的行径。

    一旁,穆家半圣和白玄的一次讨论,似乎有了一个短暂的小结果。

    白玄的表情依旧高深莫测。

    而穆家半圣,倒是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喜悦。

    只是这喜悦,也并未尽数归入眼底。

第八百一十二章新世界

    一个世界接着一个世界,不断的在眼前晃过。

    不同的世界之间,也有着不同的时间流速。

    然后大大小小的时间河流,又汇聚在一起,流淌入整个庞大的混沌城。

    混沌城宛如一片无垠的虚空,笼罩这磅礴且巨大浩瀚的物质至上,凌驾一切,主宰一切。

    所有观摩的人,都没有着急。

    除了极少次数的插手干预之外。

    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放任一切的自然发生。

    干预无碍,放任也无碍。

    生命本身,就会给出一个让你意想不到的诠释。

    又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林溪已经不清楚,这是自己关注的第几个世界了。

    不同的世界,不同或者相似的设定。

    却又是万变不离其宗。

    幸好他不会迷茫。

    若是换了一些修为弱,境界低的···难免就会怀疑,这么做究竟是否存在意义。

    而对于林溪来讲,纠结‘意义’这个词汇,本身就毫无意义。

    他追寻的是在亿万时空之外,那弹指一瞬间能令他感动的东西。

    为了那一瞬间,他可以空耗百万年。

    这对他来讲,就是意义。

    生命的层次,决定了生命的态度。

    这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

    却是林溪所必须去做的。

    白玄、穆家半圣、青龙妖圣、惊梦刀主···皆是如此。

    世界之内,林溪依旧将视角,锁定在一个貌似平凡的普通人身上。

    以一个人为基础,引导出整个世界的基础设定和规则。

    虽然似乎单调了些。

    却也是必然。

    毕竟,真要一笔写出整个世界,且完整充分···可不容易。

    下水道的肮脏和腥臭是用不着描述的。

    而此时···却有人躲在下水道里磨刀,对周围的臭味丝毫没有察觉。

    他手中的刀是一把黑色的钢刀,材质并不好,原本是他儿子偷偷摸摸买回来的玩具。但是现在它却是张路最后的武器。

    手机屏幕散发出来的微弱光线最后挣扎了几下然后彻底暗灭下去,整个下水道陷入了漆黑。张路挥刀将手机劈碎,任由破碎的手机滑入下水道深处。

    手机里原本储存了很多妻子和儿子的照片,但是张路知道他一旦做了那件事,这个手机就是他的催命符,所以必须毁掉。

    趁着天黑,张路提着磨好的铁片刀爬出了下水道,缺乏锻炼的身体,在超负荷的行动之后,让他大大的喘了几口粗气。

    耳畔似乎依稀还可以听到妻子让他早起锻炼的唠叨。

    穿过两条马路,顺着国道一直往东,政府单位的后面是一片高档住宅小区,而张路的仇人也住在那里。

    乔军申龙市最大的黑老大,明面上是本地最大的开发商,其实就是帮那些真正的地产大鳄们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张路家原本也在城东,是乔军背后的地产集团规划的大型商场的核心地段。张路计划好了,用这笔拆迁款送儿子去更好的学校,接受精英教育,同时也要给妻子买一些好点的珠宝首饰,妻子跟了他十年吃了不少苦,却没有享过什么福。

    新的家他们规划在城北,虽然离主城区较远,但是环境比较好,远的话可以买一辆车,这样就完美了···。

    但是现实却给了他,极为致命的一击,他半夜和一伙老兄弟喝酒回家,就看到自家整栋房子都着火了,当他闯进家里三楼的时候,却见到儿子和妻子都早已被乱刀砍死,熊熊的火焰包裹着他们的尸体,隔着一个世界。

    毕竟···张路要求的拆迁款太高,或许是开发商不愿意支付,或许是乔军见财起意。

    屁民的诉求,历来会被视作一种···过份。

    十几年前,道理还很清楚。

    十几年后的今天,道理已经不清楚了。

    杀人放火的占据亿万家财,算是有本事。合理要求拆迁款,那一定是刁民闹事,坐地起价。

    然而归根结底一句话···求财或许不该,但是人命不该轻视。

    总之有些轻视人命,更用金钱和势力,践踏一切的人···用最激烈的手段,回应了张路的贪婪。

    如果再给张路一次机会,他一定愿意用他的所有换回妻子和儿子的性命。但是现在他却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为他们报仇。

    至少不能让他们死不瞑目。

    湖滨世家是一片别墅小区,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这片别墅小区同样是乔军牵头开发的,当初为了征地乔军暗地里也用一些下作手段,或许类似的残酷,也曾经发生。

    只是当初···事不关己,张路也只是当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闲谈,和朋友家人们聊起。

    人的侥幸心理,会麻痹一些现实的问题。

    比如···其实黑暗就在身边,凶残也并未远去,只是···猎物暂时不是自己。

    张路没有走小区的正门,翻过院墙摔在了一棵樱花树下,溅落的花瓣洒在他身上,浅浅的覆盖了一身。

    一束灯光射来,正好打在张路龇牙咧嘴的脸上。

    张路整个人一呆,紧接着就要挥出手里的铁片刀。

    “老张!别动手,是我!”声音很低,但是很熟悉。

    顺着灯光,张路看清了来人。

    “刘伟!”

    “是我!你怎么跑这来了,不要命了?”刘伟低声说着搀扶起地上的张路。

    张路绷着脸,不让这位发小,看出自己的情绪···尽管在旁人看来,他就像是一颗就要爆炸的炸弹:“我是来要命的。”张路这样冷漠的说道。

    声音却还是带上了一丝颤抖。

    刘伟一愣,然后拉着张路潜入树林深处:“你快走吧!离开申龙市,不要报警,也不要走人多的地方,躲起来能跑多远跑多远。”

    张路执拗道:“我要报仇!乔军杀了我全家。”

    刘伟迅速的划开手机,将耳机放在张路的耳朵上。

    画面中弹出了今天的新闻。

    “我国上合洲申龙市发生了一起重大的刑事案件,犯罪嫌疑人张路···。”

    张路放大的头像出现在了女主播的旁边。

    “张路,男,三十一岁,三月十七日晚疑与妻子因拆迁赔款一事分配不均发生口角,后凶性大发挥刀将妻子与十岁其子砍死。现在潜逃,希望有知道其线索的民众拨打当地的报警电话···。”

    接下来的话张路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的脑袋嗡的一声,只剩下长长的尾音,空白一片。

    恐怖的嘶吼声从张路的内心传出,但是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内心的怒火、悲愤、绝望混杂在一起,复杂难言。

    啊···!

    声音刚从喉咙里起了一个调,刘伟已经眼明手快的用手按住了张路的脑袋,将张路的脑袋死死的杵在地上。

    张路挣扎着扭动着身体,双手紧扣着地面,嘴咬着泥土,眼泪混合着泥巴模糊的满脸都是。

    “小刘!这边什么情况?”一束光照了过来。

    刘伟拍了拍张路的肩膀,松开他然后大声道:“没事老王!我刚才撒尿踩了一根绳子,以为是条蛇,妈的···保洁都是吃屎的···一个月给那么多工资,这都清理不干净。”

    “嘿!你小子,就是胆小,还本科生···有个卵用。”调笑声中光线转移。

    刘伟从怀里掏出钱包,将钱包里的六百多块钱全部塞到张路的怀里。

    “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了,罪过已经落到了你的头上,你只能躲起来,等过些年风声小了,再改头换面重新弄个身份。”

    “乔军你也别去找了,他不会住家里的,家里除了他那个黄脸婆,再就只有请来的阿姨。”

    张路在地上挣扎着,死死的扣着地面,用拳头用力的锤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知道的,很多人都知道的,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我们在一起聚会。”

    刘伟冷笑道:“知道有什么用?衙门口朝哪个方向开你真的知道吗?何况现在这事已经全国报道了,已经定了性,即便是为了自个的官帽子,就算是你铁证如山,那些官老爷们也只会把你关进牢里送你去死。”

    张路咬着牙道:“我不信!这个世上没有正义和公理了吗?”

    刘伟道:“或许有!但是不在申龙城,不在你我这里。在这里乔军就是正义和公理,走吧!不要回来!好好的躲起来,你还有几十年,不能就这么糟蹋了。”

    “小刘!你撒泡尿这么久?肾亏了吧!”远远的传来谑笑声,几束灯光照来。

    “小刘没女朋友吧!怎么会肾亏?”另一个声音说道。

    “这话说得···没女朋友才会肾亏,有女朋友···那可养好了!”又一个声音荡笑道。

    “你说的是你吧!前两天还看你从锦绣花都出来,上四楼了吧!一个月就那几个钱,都糟践在几个婆娘身上了。”前一人说道。

    “我乐意,甭管真假,肤白貌美大长腿,胸大腚圆态度好,这样的咱们努力一辈子也娶不着,现在花半个月工资就能享用,享用完了···来年别人再花个几十上百万娶回家,想想就得劲!”之前个声音说道。

    刘伟一面敷衍着回答那些人的调侃,一面拉起张路将他推过墙去。

    “说的也是···哥几个什么时候带我去开开眼?我要求不多,就想知道,什么叫空中飞人和漫游世界。”刘伟笑嘻嘻的说道,将真实的情绪隐藏起来。

    “行!这还不简单!我推荐你找一六八,要不然一八六也行,那种地方···红牌都是好数字,吉利!”调笑声渐渐远去。

    张路躺在围墙后面,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看着乌黑黑的天空,流干了眼泪。

    挣扎着站起身,杵着铁片刀,一步步顺着小道往申龙市附属的下面乡镇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他记着刘伟的话,往人少的地方走。

    或许是下水道里沾染的浓郁臭味掩盖了身上的味道,又或许是不想另生波折,虽然有了通缉,但是真正追捕他的警力却并不多。

    至于那些负责‘打扫’的黑手···毕竟也不是专业的警察,只是卡在一些路口和关隘,等着张路。

    没有人手,也没有实力,进行大规模的排查。

    总而言之,张路算是勉强逃过了一劫。

    这件事,越往后拖···对张路越是不利。

    现在因为骤发。

    事件本身存在一定热度。

    如果运气好,碰到乔军的对头想要搞他,可以利用张路做文章。

    等到拖上个一年半载没热度了。

    张路无论是找了什么门路,都只能结结实实的背上这口黑锅,然后冤死。

    然而···那渺小的希望和概率,是何等的微弱。

    张路又岂会再有期盼?

    躲过了这一茬,张路不再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平头百姓,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罪犯,一个人人喊打的恶棍,一个在逃的必须被判处死刑或者无期的人渣。

    世间的一切平等和善良对他都不再通用。他必须小心的隐藏好自己,并且忍受着旁人的白眼、唾弃乃至于语言上的侮辱。

    昼伏夜出,一路向北,越走越荒凉。

    但是张路却越来越觉得自在。

    只有见不得光的人,才会知道阳光的可贵。

    六个月!

    张路挣扎着在漫长、麻木、迷茫且充满了危险的路上孤独的行走了六个月,六个月里他辗转穿越了三个州,走过了几千公里的路程,进入了国境最北的新漠州。

    这里地广人稀,比邻着强大的北玄察国,两个大国之间还夹杂着诸多小国家,充斥着大量的少数民族,混乱着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信仰。

    这里是整个宣国最强大也最薄弱的地方。

    强大是因为这里驻扎着宣国最为强大的步兵军团,薄弱是因为地方上的行政管理几近于无,官员对地方的约束力极其有限。

    很多城、镇甚至都有一套独特的管理理论和体系,根本不遵循外界的法律和定理。

    阿丹苏尔城就是这样一座城市。

    张路之所以选择来这里,除了因为这里不尊帝国法律,几乎与世隔绝且诸多势力混杂以外,还因为这里有他的一个大学同学。

    以前是同宿舍的铁哥们,只是快十年没有联系,也不知道别人还认不认他这个兄弟。

    但是张路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刘伟塞在怀里的六百多块钱两个多月前就用完了,即便是再如何省吃俭用,六百多块支撑了四个月也是极其困难的。

    后两个月,张路是靠翻垃圾桶活过来的,只是翻垃圾桶也有不少流浪汉竞争,靠着儿子的玩具铁片刀,加上凶悍不要命,勉强活命。

    半路上,因为吃了过期变质的食物,没有饱经考验的肠道,差点要了他的命。

    运气好碰到一个小姑娘,给了他一盒布洛芬。

    靠着止疼药,张路熬了过来,但是身体也废了一小半。

    流浪的人就像野狗。

    人们只知道路边的野狗多。

    却完全不知道,悄无声息因为各种简单而又滑稽的原因,莫名死掉的野狗更多。

第八百一十三章入眼

    城外的公用电话亭,张路掏出几枚藏在裤裆里的硬币。

    电话响了三声。

    “喂!”尽管早已断了联系,但是声音依旧熟悉,只是多了几分苍老和疲倦。

    “喂!”张路停顿了几秒,吞了吞唾沫,声音有些干涩。

    “大胖!”对面传来老同学的惊异声。

    张路微微松了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他还是那样小心和谨慎,但是却让张路放心了许多。

    这几个月张路不是没想过去投奔一些别的朋友,但是事实证明他一旦首先联系,对方的住宅附近就布满了警察的眼线,若不是张路小心谨慎只怕早已落网。

    “你在哪?”没有多说多余的话。

    “是谁打的电话?这三更半夜的!”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个柔媚的女声。

    “是矿上有点事,你先睡。”

    “我在城北电话亭,靠近一家···大盘鸡。”张路说道。

    啪!

    电话被挂断。

    张路走出电话亭,然后转身走入城郊附近的建筑群,阿丹苏尔城坐落在荒漠与绿洲的交界处,背靠着的是水土丰茂的南峰山,面向的却是最冷漠无情的大漠风沙。

    靠近荒漠的那一面虽然是正门,却显得落魄,一栋栋被风沙侵蚀的极为荒凉的建筑孤独的竖立在那里,踮着脚眺望着远方。

    找了个隐蔽的巷子蹲下来,张路将自己藏在阴影里,右手紧握着早已布满缺口的铁片刀,黝黑且胡子邋遢的脸上,唯有双眼锐利如剑。

    嗡!

    越野车大马力发动机的声音由远而近,车头灯照射着电话亭,车上跳下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大胖子。

    看着那张胖脸,依稀可以辨认出昔日的轮廓。

    他是一个人来的。

    夜深人静,如果有多余的车辆声,很难瞒得住人。

    张路终于彻底松了那口气,从角落里走挪了出来。

    大胖子也发现了张路,迟疑了一下这才大步走来。

    “张路?”

    “是我!”

    没等招呼打完,大胖子也不嫌弃张路身上的肮脏和臭味,结结实实的给了个拥抱。

    “你的事,我听说了,今天开始就跟哥我混,过几天给你办一张身份证,不过祖宗可能要变一下了,这地方···卫族人的身份不好办。”

    “有个身份就行!”

    大胖子凝视着张路:“吃了不少苦,老了不少。我当年怎么说来着,这他妈就是比谁比谁狠的社会,你偏不信。”

    张路道:“你瞧着也胖了不少,看来日子是过的越发舒坦了。”

    “舒坦个屁!你不知道老子每天要操心多少事,还是当年痛快啊!打打游戏饿了就吃点外卖,哪有那么多糟心事。”

    “走上车,先带你去整理一下形象,再找两个外国妹子陪你洗个澡,放心她们都不认识字,也听不懂,看咱们都一个样子,只认票子不认人,不会知道你的。”大胖子推着张路就上了车。

    越野车风一般的便驾驶进了城区。随着不断的深入这座城市,那独属于大漠的荒凉也逐渐远去。

    除了建筑风格特异以外,一样的霓虹弥漫夜色下笼罩着灯红酒绿。

    张路坐在言煜为他安排的房间沙发上,拒绝了他一起去洗澡的提议,打开了电视机调到国语台。

    六个月新闻上早就没有了关于他的消息,即便是杀妻戮子的恶事,也不值得泱泱大国每日围着他打转。

    用房间里的电脑上网搜寻了一下,网上关于他的事情热度并未彻底退散,一些贴吧和论坛里依旧有大把的人对他变着花样口诛笔伐,仿佛不这样就不能证明自己的伟岸与公正。当然也有一些永远的政府阴谋论者活动,却是意外的真相了一把。

    只可惜他们的话永远缺乏公信力。

    六个月来,张路第一次躺在舒适的床上睡觉。

    但是他依旧难以入眠,一闭眼他仿佛就能看见火海中妻子和儿子的尸体,他们死不瞑目。

    父亲和母亲依旧健在,但是在申龙市他们只怕难以生存,有一个杀人犯的儿子,并且是做了如此恶事的儿子,也不知道他们要遭受多少非议和刁难。只要想想张路就觉得心痛难安。

    睡不着,索性洗了把脸张路就起来练刀。

    他不会刀法,所以他只能学习电视上看过的一些零散手法,最简单的就是弓步下劈,这一招张路每天会练习一千次。

    虽然只有一刀,但是张路相信如果他将这一刀练到快如闪电,那么一定可以在乔军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瞬间砍下他的头颅。

    他依旧没有忘记复仇,他现在只是选择了临时的蛰伏。

    夜晚很快就过去。

    阿丹苏尔城的夜晚很冷,但是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即便是九月多也照样能把人热成狗。

    言煜在阿丹苏尔城有些关系,他爷爷辈就在这里扎根,三教九流都认识一些,很快就帮张路办好了新的身份。

    现在张路摇身一变变成了少数民族,莫尔族人,在阿丹苏尔城大约有三万左右的莫尔族人,因此多张路一个不多。

    而张路新的名字叫‘王仇’,这个名字是他自己取的。

    这个名字其实有些扎眼,言煜不太满意,但是拗不过张路。

    张路的妻子姓王。

    即便是在阿丹苏尔城,张路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出现,因此言煜安排了张路去他名下的矿上工作。

    至于是什么矿,言煜没说显得有些神秘。

    张路上学的时候地理也没及过格,阿丹苏尔城有什么特色矿藏他自然也是不清楚的。

    整理了行囊,言煜开车送张路去矿上。

    刚出城,漫天的黄沙便扑面而来,言煜抽出一张面巾丢给张路,自己却满不在乎的开着车,踩着油门加大马力朝着那巨大如怪兽般的风沙撞去。

    嗡!

    越野车冲入了风沙尘土之中,伸手不见五指,车就像是开在鬼门关,你甚至会怀疑,下一刻连人带车会不会都跌进无底深渊去。

    张路抓紧了车窗边的把手,虽然这并没有什么用。

    “放心!阿丹苏尔城方圆数百里的路况都在我脑子里记着,在大漠开车出了野外还要用眼睛看路,那就等着死吧!”言煜笑着说道。

    越野车一路横冲直撞,穿越了恐怖的沙尘暴。

    车身上早已布满了尘土,雨刷无力的在车窗上挣扎着,努力的想要恢复几分清明。

    “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这都是家常便饭,真正的大沙暴来了,那才叫恐怖。整个阿丹苏尔都像是要被直接埋起来似的。”言煜一脚踢开车门,从后备箱里拿出一只拖把,用力的在车窗上搓了几下,终于拯救了可怜的雨刷。

    车在路上又跑了将近上百公里,终于看到了言煜所谓的矿场。

    北边竖着一面高大的挡风墙,用钢筋混凝土构成的,如今却可以直接看到墙体里粗壮的钢筋。挡风墙的后面是两排看起来古旧的建筑物,可笑的是风格却十分现代化。建筑物的前后左右四面还耸立着突兀的高塔,土黄土黄的看不出究竟。

    建筑物后面就是一个大大的矿坑,开矿作业却没见到机器操作,只有一个铁吊篮将旷工送下矿洞。

    “我说!这也太简陋了吧!”张路用诧异的眼神打量着这个古怪的矿场道。

    言煜抽了根烟,弹着烟灰,这至少证明底下绝不是油矿或者天然气。

    “都到这里了,我就给你交个底,这个矿不大,但是在国家备注中却是a1级别。”言煜语出惊人。

    “什么?”张路震惊的看着这个看起来更像个人黑矿的矿场,难以相信。

    虽然对矿藏方面的讯息不了解,但是张路也知道a1这个级别的矿藏,在整个国家而言也是不多的。

    “难道是稀土?”张路问道。

    言煜摇摇头:“比稀土更加珍贵,这底下藏着的是一种名叫能晶的特殊矿藏,具体有什么用我他妈也不知道,但是国家特别重视。其实这个矿场名义上是我的,认真来说我他妈不过是一个工头。每开采出一公斤,都会由三十名部队精英用直升机运走,根本就出不了矿场。”

    “那你把我弄来做事不会有危险吧!”张路问道。

    言煜道:“这是你的一个机会,如果你找到足够的能晶,那么就会引起重视,这样你的案子就有翻案的可能。”

    张路无言,心中却是感动。

    言煜能为他做到这个份上,仁至义尽。

    张路的入职工作很简单,但是接下来的三个月,他都只是在厨房帮忙做饭,每天帮忙打扫宿舍,这个小小的矿场明里暗里却有不下百人的军人守卫着,这三个月里显然他们也对张路的身份进行了排查。

    言煜帮他弄得那个假身份根本就瞒不住。

    不过张路的真实身份更有效,祖祖辈辈的卫人、老实人,虽然是个通缉犯,但是在真正的大势力面前,那其中的蹊跷根本瞒不住。

    三个月后,某一天···大雪封住了矿井口,五位旷工被直接堵死在了矿井底下,张路补了缺正式上岗。

    上岗的前三天,一个老矿工对他进行了简单的培训。

    “下面是什么我想你也听说了,不过你听说的那些远远不够,现在你认认真真的听我说一遍。如果出了什么差错,哪怕是卖了你,你也赔不起一丁点。所以我希望我说的每一个字,你都给我牢牢记住。”

    张路闻言,却绷紧了神经,伸长了耳朵,仔细听着。

    翻身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不能错过。

    此时他当然不知道,更大的机缘等着他。

    林溪突然莫名的···对他入眼了。

    因为他可怜吗?

    呵呵···诸天万界,比张路可怜的人,数不胜数,而其中又有不知多少人的可怜,就是林溪无疑造成的。

    因为他有什么难得的特质吗?

    也不见得!

    或许···唯一让林溪比较在意的是。

    张路的长相,与他记忆里,那还不知真假的前世,有一些相似。

    这是一个巧合。

    却也是张路的运气。

    被林溪入眼了···他的命运,必然会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却也挣脱了原本的枷锁。

    他心中此时所想所愿,也定当实现!

    命运曾经对他不公平。

    但是现在···连命运,都无法再插手他的轨迹!

第八百一十四章铁掌

    林溪可以直接插手张路的命运。

    让他在一次天降奇遇之中,瞬间成神做仙。

    然而,这样岂不是太没意思了一些?

    更何况···对于整个混沌城而言,这是第一次的混沌城内的诸天之战。

    林溪也想要试一试···能不能乘着这股势头,于自己的城内,培养出一个可堪一用的人才。

    资质、运气、血脉甚至是聪明才智,这些都不被林溪看中。

    因为这些其实都是可以凭借外物改造获得。

    如果非要说,张路有什么被林溪看中···那虚无缥缈的眼缘之外。

    就是因为,他足够的坚强,也足够丧···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堕落成魔。

    从受害者,变成一个无耻的施害者。

    林溪自己不见得是什么好魔,但是如果是培养手下···那肯定还是希望这个手下有些底线。

    张路饱经磨难,当然不会是圣母。

    但是他的心中,有难以动摇,必须坚持的底线···这就可以成为他将来,有所成就之后,对林溪忠诚的基石。

    操行过高的人,他们会为了心中的道德与标准,而选择背叛昔日的恩情。

    而底线过低···或者干脆没有的人,他们背叛的价码,又会太低,轻而易举···就会在利益的诱惑下,选择倒戈一击。

    相比之下,张路这种貌似普通人,实则却又不那么普通的家伙,更讨喜一点。

    林溪挪开了视线,目光不断的在不同的世界之中跳跃。

    然而一缕心神,却还是继续落在了张路的身上。

    林溪明白,除了他正在押宝,培养人选之外。

    无论是青龙妖圣,还是穆家半圣、白玄、惊梦刀主···他们都有选中的人。

    他们自身不能下场。

    却会寻找一个代行者,代替他们参与混沌城内的诸界之战。

    这可以成为对自身道行的一种佐证。

    也是一个棋局的开始。

    游戏里的棋局,会有一个明显的开端。

    但是在真实的生活里···有资格下棋的人,他们什么时候开始了,什么时候落子了···则完全没有什么轨迹可寻。

    张路所处的世界内,属于张路的故事,还在继续。

    “第一不许私藏能晶,出井前必须交出,如有私藏一经发现,直接被守卫的卫兵枪杀。”负责给张路做介绍的老矿工说的很轻描淡写。

    然而张路却并不敢随意这么听。

    看看周围,那些站在高塔上,警戒四方···且时刻用狙击枪锁定每一个矿工的士兵。

    张路敢保证,这名老矿工说的话,绝不会有一个假字。

    “第二严禁带任何的锐利器械下井,所有的挖矿工作都由双手完成,能晶易碎一不小心就会破坏,碎了的能晶是无用的,而破坏能晶的后果十分严重,累积破坏的能晶超过三两,也会被处以枪决!”老矿工说起了第二条规定。

    这让张路皱了皱眉,虽然已经时而将生死置之度外。

    但是···在大仇未报,冤屈未曾洗刷之前,他可不愿无意义的死去。

    “不能破坏能晶···而且听起来,这能晶的体积并不大,否则稍微大点的能晶,破坏一颗···就有可能直接吃枪子。”张路心想。

    “第三未经允许不得随意离开矿场,即便是要离开也要先经过三道审核,审核过后方能离开。”

    “第四能晶不能浸水,所以矿井内严禁排出任何体液。”

    老矿工一共说了十条规则,大多数规则的后缀都是‘枪决’,如此严苛的规定,一点也不法治。

    然而,作为看到了世界黑暗的人,张路反而不会觉得,这有什么。

    流浪的六个月里。

    他见过有毒瘾发作的瘾君子,为了区区两千块,就敢提刀杀人。

    他见过有人只是单纯的为了发泄心中的暴戾,就将路边无依无靠的流浪老头,用麻袋装起来,然后拖到野地里暴打,最后弃尸荒野。

    还见过城市里的野狗,像狼一样躲在漆黑潮湿的巷子里,窥视着那些衣冠楚楚的行人···仿佛看着美味的猎物。

    文明与野蛮,城市与荒漠···有时候并不一定完全割裂,或许它们也是另类的整体。

    矿工的规定很严苛···那么相对的,他们的待遇,也确实极好。

    作为正式的矿工,每年的工资加上津贴差不多有近百万元,这样的工资待遇是张路以往不敢想的。不仅如此只要干满三年,就能得到一个一级士官的军衔。

    这一点让张路眼前一亮,如果能够成为有一定级别的士官,那么想要翻案···他至少在官方层面,有了一点点关系。

    即便依旧微弱···。

    三天的时间里,张路认真的向老矿工学习如何准确、完整的采集能晶。

    又经过了一个星期的重复练习,便在老矿工的照看下,一起下了矿井。

    矿井很深,直通向下入地约有百米。

    之后矿坑四通八达起来,矿坑内没有矿车,因为每一粒能晶都是必须用高级恒温箱保存的。

    在老矿工的带领下,张路进入了一条矿道走到了矿道的尽头。

    矿道的尽头一堵石墙上,隐隐会有模糊的光晕闪过,在漆黑的矿洞底下十分明显。

    老矿工示范的用手在岩壁上摩擦着,粗糙的手掌却如同钢刷子将岩壁上的砂石磨下来,露出砂石里包裹着的一小粒米粒大小的能晶。

    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扣掉能晶四周的沙岩,然后用毛巾接住落下的能晶,再将能晶收入腰间挂着的高级恒温盒子,一切都显得很熟练,虽然并不容易。

    只是用手掌磨掉一层岩石这一点就足以让人为之赞叹。

    “好了!你就在这里试着挖掘!我去另外一个矿洞。记着刚开始不要着急,宁可慢一些,也不能伤了能晶。每一个矿洞里都有摄像头连着监视器,会有人看见。”老矿工说着扶着腰间的箱子走出矿洞,朝着另外的矿洞走去。

    张路试着按照练习的那样用手掌在岩壁上摩擦,凹凸不平的岩壁摩擦的手掌火辣辣的疼痛。

    张路却并不因此而脆弱的住手,而是继续摩擦着直到手掌滚烫刺痛,皮肤可能要破裂才住手。因为手掌破裂可能会有鲜血渗出,这也是不允许的。

    **上的疼痛···其实对张路来讲,反而是一种抚慰。

    当一个人的灵魂感受到了过于沉重的痛苦,却又无法释放的时候。

    身体上的自我折磨,反而是一种莫名的解脱。

    用毛巾擦了擦手掌,以免手掌残留汗液,张路继续用手在墙上摩擦。

    这一摩擦就是大半天,岩壁却看不出有任何的变化,仿佛张路一直只是在做无用功。

    收工的时候,张路没有任何收获。

    众多的矿工无言的汇集在矿井正下方,等着吊车落下来。相互之间几乎都是用眼神交流,没有人说话。

    下井的第二天,张路成功的在傍晚时分挖掘出了一粒能晶。

    手捧着这一粒能晶,张路仿佛看到了微弱的希望。

    然后又小心翼翼的藏起了这一点点的希望···害怕它在看不见边际的黑暗里,被轻易的吞噬···。

    能晶很好看,琥珀色透明的晶体内仿佛有一粒粒星光般的沙尘在流动。

    接下来半个月,每隔个三五天,张路就会有所收获,基本上已经和大多数的矿工没有区别。像之前那样带过他的老矿工袁翔这样轻易可以从岩壁上采集出能晶的并不多,或者说在这个矿场内只有他一人。

    所有的矿工都知道袁翔有秘密,但是···其实也都无所谓。

    毕竟是‘文明’矿场,不是苦黑窑。

    规定再严格···也只是针对能晶的保护以及避免被私人偷窃,至于矿工每天的产出如何···这倒是没有硬性规定。

    采集多少待遇都一样,只要不损害能晶就行。

    每年最重要的烧雪节过后,北漠的天气越发的恶劣,纷飞的大雪掩盖了这个原本尘土喧嚣的世界,矿井下或许是有着能晶矿的缘故,倒也不是很冷,矿工们依旧在坚持工作。

    部队对能晶的需求量很大,负责和老矿工袁翔接触的军官,最近也在不断的催促工人们赶工。

    张路猜测过···这种能晶,或许与某种对特种材料有需求的武器有关。

    只是新闻上都说世界和平···只有局部的···且不受世界重视的小地区,有战争发生。

    那么又是什么,让军队对收获能晶,变得这么着急?

    轰!

    狂风卷起雪浪,冲破了挡风墙的阻隔倒灌入了深深的矿井。

    寒冷刺骨的狂风瞬间涌了进来。

    矿工们恐惧的缩入矿洞深处,等待着救援。

    大雪填井就是最大的灾难,因为雪融化了就是水,而能晶矿洞是最不能进水的。因此负责救援的士兵需要一点点的将大雪掏出去,他们不能用开水直接将雪熔开,更不能用火。

    封闭的矿洞里缺少食物、御寒用的衣物甚至是空气。

    一天后就有矿工在恐惧中发了疯,疯狂的冲向不断向矿洞深处蔓延的雪,然后被大雪掩盖。等到被拖出来的时候,尸体都已经冻的僵硬。

    两天后有矿工忍不住饥饿,想依靠大量吃雪抵挡饥饿和口渴,然后在寒冷之中脱水而死。

    三天、四天,生存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仅剩的一些矿工看向对方的眼神都绿油油的,似乎随时都要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袁翔年纪大了,受了风寒,在缺少食物的情况下发起了高烧,意志也变得模糊。

    几个矿工终于忍不住饥饿朝着袁翔围拢过来。

    “你们干什么?”张路挡在了袁翔的跟前,手里捏着一块能晶。

    “你们再过来一步,我就捏碎这块能晶,能晶溢出的物质会在我们身上都有残留,而我手上的这块能晶超过了三两。”这块能晶是张路被封闭在井下这几天意外挖掘出来的,品相极好,如果交出去算是立了大功。

    看着张路手里的能晶,几个矿工脸上露出惧意。

    如果张路是认真的,那么他们即便是吃了袁翔,也不过是延迟了死亡时间。

    矿井上驯养有特殊的军犬,它们能够嗅出矿工身上是否有能晶破碎出来的气息。

    “好!王仇!你小子厉害,给我们等着。再等几天,我们不吃袁翔,我们吃了你。”一个黝黑矮小的矿工狠戾的看着张路,威胁了一句带着几个矿工退开,却时刻用饿狼般的眼神看着张路和袁翔。

    对于这种眼神张路十分熟悉,他在流浪的六个月里见过了许多,他自己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眼神。在饥饿面前,再文明的人也会随时退化成野兽。

    被大雪封埋的第五天矿井终于被掏通了,早就已经饿晕了矿工们被抬出矿井。而这一次一共有九名矿工彻底的死在了井下。他们的家人会获得一笔五百万的意外之财,可以是某个远房亲戚的遗产,也可以是一次意外的彩票中奖。

    而他们的痕迹却会被无形的力量刻意的抹除,逐渐的连他们最亲近的人也会遗忘他们。

    张路获得了一个星期的修养时间,言煜通过层层盘查给他带来了一些补品和食物,没有和张路多聊几句就被送了出去。他虽然名义上是这个矿场的老板,却根本没有什么资格插手这个矿场的事物。他要做的也仅仅只是在外面故布疑阵,让无数人相信他是一个矿场老板,名下有一个很不起眼,产出也不多的寻常小矿场。

    当然关键时刻···他也是一个警示灯,一个警报器。

    如果有境外势力,想要插手能晶矿。

    那么必定会先针对这个矿场的老板···言煜。

    “我可以进来吗?”说话间袁翔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他恢复的很快,甚至比张路快很多,一点也不像之前在矿井下气若悬丝的情况。很明显是有人在他身上用了某些稀有的特效药。

    “您找我有事吗?”张路看着袁翔,表情冷漠中带着抗拒。

    袁翔却直接坐到了床边,然后绷着脸道:“你救了我,我也不瞒你,我知道你一直想向我学挖矿的本事,你的情况我也听说过,挺不容易的。”

    对张路而言几乎是梦魇般的血色过往,在旁人看来却也只是生命的坎坷和不容易,人如饮水冷暖自知。

    “我的手段说起来也很简单,祖传的一门粗糙的铁砂掌,现如今是枪炮的天下···学了也没用。一用就容易打死人,年轻的时候倒是能用来逞凶斗狠,年纪大了···亏空的气血就要用命去补,你如果愿意学···我也愿意教你,别的不说,用来挖矿倒是好用的很。”袁翔刻板的说道。

    看起来,他似乎并不是一个很善于表达的人。

    张路道:“学!为什么不学?”

第八百一十五章学武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

    张路原本简单、重复的生活里,又多了一件事。

    那就是学武。

    学武不像修仙。

    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有师父教,四肢健全,有吃有喝,并且肯花时间磨练···就可以出点成果。

    这样说来,矿场对张路而言。

    倒还真是一个不错的习武之处。

    大部分的铁砂掌练的都是一股刚劲,原本是纯粹的外家功夫,后来经过不断的演化,也多出了药浴和内壮之法,内外兼修。

    袁翔传下的袁氏铁砂掌是属于小拳种,虽然也是以铁砂练功,练的却是一股柔劲,或许用‘铁手棉掌’来形容更加贴切。

    这种练法降低了铁砂掌对身体的摧残,相比较起来,显得力道绵长。却也大大降低了这门掌法的威力,袁翔练了三十年的铁掌,一掌下去也拍不断十块砖,唯有最上面的两块粉碎成渣。

    按照袁翔的说法,袁氏铁砂掌练好了,双手就是磨盘,看似笨拙却有一股盘磨之力,练到极致坚石若泥土。

    而且能够临时封闭手上的所有毛孔,让双掌铁板一块水火不侵。

    每日挖矿和练功相互结合,不仅仅大大增强了出矿的速度,并且张路的铁掌功夫进展也算喜人。

    只是袁翔却一再的让张路压制铁掌的进步,让他多修炼配套的呼吸法。因为张路疯狂的练功,极有可能已经过分的催伤了筋骨,暗伤潜伏,一旦过了四十岁气血衰减,这些伤害就会连续爆发,最终要了他的小命。

    袁翔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在矿井下却那么容易病倒,就是因为年轻时没有听劝,导致现在气血不济,身体素质虚弱的原因。

    张路却哪里听的进去,他已经三十了,即便是四十岁便死去,这十年对他而言也漫长如地狱。他现在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翻案和复仇。

    翻案是为了洗刷冤屈,给父母一个交代,复仇是为了了结仇怨,给妻儿一个交代。

    张路看得出来,袁翔已经后悔教他铁掌的功夫,因为关于袁氏铁掌最关键的几门杀招,袁翔都没有打算教给张路。每日练习掌法,张路都有一种意犹未尽之感,力发到掌法尽头,却还有余力不得爆发,心中憋屈。只是以张路自身的武学见识,自然不可能将这未尽之意补全。

    啪!

    粗矿的岩壁被张路用手掌硬生生的抹了一层,而张路的手掌虽然通红却没有擦伤一丝油皮。

    练习铁掌不过一个多月,张路的手掌却比寻常人的手掌厚了三分,手骨也似乎变长。大大的双手摆放在胳膊两侧显得有些不协调。

    这就是练习铁掌不得法,刺激了手部筋骨的错误生长,如果能够拍个x光,就能看到张路的手部骨骼已经变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暗伤,十指连心这暗伤甚至有朝着他心脏蔓延的趋势。

    袁翔苦劝张路无果,早已经不管他的死活,一个人若是一心往死路上蹦跶,即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咔嚓!

    张路的手掌抹过岩壁,微微感觉到手掌似乎压碎了什么。

    接着张路面色微变。

    是能晶!他刚刚用手打碎了一枚能晶。虽然不曾看见能晶的大小,但是凭着手部的微微触觉,张路可以知道这枚能晶不小,甚至比之前找到的那一枚超过三两的还要大些。这样的一枚能晶破碎,被发现妥妥的是一个枪毙。

    现在张路终于后悔没有听袁翔的劝诫。

    练功过于冒进,虽然手掌的威力与日俱增,但是增生的角质也阻隔了手部的敏锐,手掌在岩壁上擦过,张路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能晶的存在,导致过分的用力。

    后悔无用,张路知道自己不能总是用手堵住能晶破碎处,否则从监视器上的画面看,早晚会发现他的不对劲。

    矿井下没有水,身上沾染了能晶破碎后溢出的能量味道,特殊训练的军犬会嗅的出来。

    情急之下,张路顾不得许多,松开手部的毛孔,就要挤出汗液,用汗液掩盖能晶破碎的味道。虽然汗水打湿岩壁也是罪过,但是处罚要轻许多。

    就在手部毛孔大开的那一刻,一股温暖厚重的能量顺着张开的毛孔涌了进来。

    一瞬间张路甚至感觉到了自己右手骨骼的变化。

    那股温暖厚重的能量旋风般扫过他的手掌,梳理着他手部的血管和骨骼,顺着他的呼吸,进入他的心血管然后排除着暗伤带来的杂质。

    呼!

    一股腥风喷口而出,吐出这口气,张路感觉心脏舒服了许多。原本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心脏一般,而现在这种感觉逐渐消失,几近于无。

    微微巨大化的右手稍微缩小了几分,手掌的形状看起来也不像之前那般别扭。

    舒适的感觉让张路放松了警惕松开了手掌。

    “不好!”

    张路再要用手去堵,却见一道细沙清扬的飘下,却哪里有什么能晶的影子。

    “是错觉?”

    张路摇了摇头,右手修复的感觉还在,那股温暖厚重的能量还没有全部消失,应该是那能晶的能量被他彻底的吸收掉了,失去了特殊能量的能晶碎末与寻常的沙子看起来没有区别。

    张路知道自己意外的找到了一条让袁氏铁砂掌超凡脱俗的道路,袁翔一直没有发现能晶对于袁氏铁砂掌的效用,那是因为他太小心,他小心翼翼的没有破坏一枚能晶,这也导致他错过了最大的机缘。

    所有的能晶能量都被吸收入体内,只要出矿井的时候封闭手上的毛孔,让气息不泄露,张路有把握瞒住那些军犬的鼻子。

    果然上井的时候,张路控制着手部的肌肉,将毛孔紧缩,没有丝毫气息泄露。凶恶的军犬围着张路转了几圈,虽然稍微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吠叫起来。它毕竟只是一条狗,不知道有些时候怀疑就需当定罪。

    确定行之有效,张路松了一口气。胆子也大了起来。

    接下来一个月,张路都在偷偷的吸收能晶内的能量帮助铁掌修炼,上缴的能晶数量虽然少了些许,却没有少太多,那些负责接收能晶的军官也没有起疑心。

    反而是袁翔见了,又看张路的手形有所好转,以为张路自己醒悟,降低了对双手的摧残,颇为高兴。

    有着能晶的蕴养,张路的双手逐渐转变了回来,甚至变得有些白白嫩嫩的和以前坐办公室时一样,看起来都不像是一双卖苦力的手。

    而张路的袁氏铁砂掌也早已超越了袁翔,进入了巅峰之境界。只要他愿意,只要微微一戳,就能戳穿一个人的脑袋。

    张路的变化旁人或许无知无觉,袁翔却看在眼里,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张路修炼袁氏铁掌满打满算不过三个月,却将他这个修炼了三十年的嫡传远远的甩在了身后,若说其中没有些许猫腻,打死袁翔也不会相信。

    半夜凌晨一点多的时候,袁翔摸进了张路的宿舍,看着躺在床上裹着被子的张路,袁翔眼中露出一丝狠色,一掌朝着张路拍去。

第八百一十六章师徒对决

    厚重的铁掌无声无息的拍在被子上。

    柔软的被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绷直,笔直的就像一块铁板,被子下的人会被活活震的内脏破裂身受重伤。

    “嗯?”袁翔感觉不对,挥掌反身撩去。

    只是袁翔毕竟只是家传了几手庄稼把式,不能算真正的武人,再加之年纪大了身形难免有些缓慢。就在这个档口,一只修长洁白的手掌拍在了他的肩头上。

    袁翔就像是浑身触电一样的抖动起来,一股柔劲侵入体内,虽然不强却震的他五脏生疼,翻江倒海几欲呕吐。

    半响袁翔才缓过气来,浑身却松软无力,站都站不稳。

    “你早知道我会来?”袁翔问道。

    张路看着袁翔,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我不知道,只是我晚上根本睡不着,你的脚步虽然轻,但是我还是听见了。”

    昏暗的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其实你可以直接问我,我未必不会告诉你答案。”张路叹气说道,然而这话···他说的违心。

    他身负血海深仇,有大冤未曾昭雪。

    又怎么可能真的因为传武之义,而出卖了自己现如今最大的隐秘?

    更何况···说起来,那铁掌功···本就是用救命之恩换的。

    他不亏心。

    袁翔闻言却双眼一亮,枯黄的老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吗?”

    张路摇摇头:“不会!因为你要杀我。我的命很重要,在洗清冤屈和报仇之前,我绝不能死。任何想要杀我的人,我都不会和他客气。”

    “我没想要杀你,我只是想先控制住你,然后问出你的秘密。”袁翔狡辩道。

    张路冷笑道:“一年前我或许会相信你,但是现在的我从不会去考验人性。你既然可以想出打伤我逼问的办法来,就绝不会吝啬为了独占秘密而杀了我。”

    “何况你心里真的不清楚我为什么会变强吗?你来我这里,不是为了知道我变强的秘密,而是为了杀我···找一个让自己心安理得的借口。”张路一言击出,袁翔面色大变,显然被张路击中了最深沉的心思。

    “在这种地方,除了能晶还有什么会让一个从不曾练过铁砂掌,已经年过三十潜力不足的人,在短短三个月内将这门需要漫长时间打磨的掌法练到巅峰?”张路直接了当的说出秘密。

    袁翔吓的面如土色,颤抖着嘴唇道:“你怎么敢说出来,你怎么能说出来。”

    “你要杀我?你···你不能这样,你的掌法是我教你的。我可以算是你的师父。你杀我就等于是欺师灭祖。”袁翔警告着张路。

    张路道:“是!我曾经可能会有那么点机会成为你的徒弟,但是你没有认。因为你只想教我一些粗浅的功夫偿还人情,而且你还想让我取代你的位置,好重获自由。”

    袁翔颤抖着声音道:“你都知道了?”

    张路道:“你那么在乎我的性命,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活着才能代替你在这里挖矿,我死了你还得继续守在这里,虽然名义上有很高的待遇,但是花不出去的钱就不是钱,抖不了威风的官就不是官。”

    随着张路将袁翔最深沉的心思一一抖落出来,袁翔的表情反而平静下来:“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有过这些想法,但是这些也都只是一些片面的想法,你或许不会相信,我教你铁砂掌最初真的只是为了偿还救命之恩,我劝你不要过度修炼外功也的确是为了你好。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很复杂的,善的念头和恶的念头甚至会同时诞生,区别只在于选择。今晚···我选错了。”

    “你以为我会杀你?”张路问道。

    袁翔道:“如果我是你,我想不出什么理由放过我。”

    “你在激我,这不是个聪明的做法。”张路说道。

    “但是我不会杀你。”

    袁翔的脸上喜色一闪而过,眼神中却满是疑虑,显然并不是很相信张路的话。

    张路杀过人,不是在下水城,是在流浪的六个月中,一时大意,捡了人丢在他面前的半包烟,随后···他就被人打了闷棍,脑壳都敲破了,醒来的时候,那害他的人,正用面包车载着他,联系一个黑心医生,要将他卖到器官医院。

    虽然被捆着双手双脚,张路却依靠不要命的风格,硬生生的一头撞在了方向盘上。

    面包车摔下了山崖。

    幸运的是,他轻伤而那个人贩子重伤。

    用玻璃割破绳索后,张路将玻璃渣子扎入了人贩子的喉管。

    他虽然杀了人,但是没有人追究,当地的警察也没有过于警惕的调查这件事情,毕竟···神探不是没有,却并不遍布于世界的任何角落。这件事只是被当做了交通事故处理,这让张路躲过了一劫。

    之所以在这里提起这件事来,就是为了佐证张路不是不敢杀人,而是因为他真的不想杀袁翔。

    无论袁翔犯了什么错,他毕竟给了张路一个复仇的契机,铁砂掌对于张路而言很重要,远比袁翔想象的重要。

    当然···除此之外,林溪其实还有第二重心思···一重更为隐秘的心思。

    “我说过不杀你,就不会杀你,你走吧!今晚你没有来找过我,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

    袁翔挣扎起身,缓缓的退出了张路的房间。

    至此原本还有几分师徒情分的二人分道扬镳。

    接下来一个月相安无事,张路只是偶尔以能晶加深铁砂掌的造诣。相比起来袁翔要疯狂的多,他几乎是将找到的大半能晶偷偷的吸收掉。

    一个月下来,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原本干枯却又宽大的手掌重新蜕变,晶莹宛如白玉,枯黄的面孔也重获青春,像是突然年轻了二十岁一般。

    这样的变化即便是瞎子也能察觉到不对劲,唯有袁翔陷入了掌法不断突破的兴奋之中,反而对自身的变化没有准确的认知和察觉。

    他毕竟练了大半辈子的铁掌。

    个中执念,远胜于张路。

    张路可以忍住贪念,徐徐图之。

    是因为他用仇恨镇压着内心躁动的贪婪。

    六个月的流浪,让他学会了蛰伏和冷静。

    袁翔不同,在这个狭隘的天地里,他被封闭的太久了。

    内心早有野兽,时刻疯狂。

    看似无法理解,其实理所当然。

    当贪婪逐渐淹没了理智,再谨慎的人也不免走向注定的灭亡。

    几乎所有的矿工都发现了袁翔的异常,都开始刻意的与袁翔拉开距离。

    这一日上井,矿井外战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一股凶悍的气息扑面而来。很显然这是一群真正见过血的精英···。

    只是这大好的江山,海清河晏···哪里来的真枪实战?

    更或许···所谓的和平,不过是被血肉的城墙,挡在了看不见的地方。

    “袁翔!跟我们走一趟吧!长官要见你!”两个战士直接用枪抵住了袁翔的后腰,这不是请人,而是在押送犯人。

    袁翔也发现不妙,故作大声道:“我为部队立过功,我的军衔是准尉,你们想干什么?”

    一个同样是准尉的军官走了出来,冷漠的扫视着袁翔:“要么跟我们走,要么就立刻执行枪决。你···没有选择。”

    袁翔双目一冷,一个转身灵活如猿猴。

    啪啪!

    两个荷枪实弹的百战老兵直接被袁翔用手掌拍飞了出去,竟然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身强力壮的两个士兵倒在地上,胸口凹陷下去了一大片,只怕是活不成了。

    即便他们身上,其实穿着的装备,不仅可以防住子弹,更能防住锐器的刺伤以及钝器敲打的大部分冲击力。

    “不!我还有第三个选择,我已经将铁掌练到了前无古人的极限巅峰,双掌之下就是子弹也能拍开,你们能够奈我何?”袁翔大声说着,整个人已经化作一道闪电冲入了军阵之中。扬起手掌将几个措不及防的战士拍飞。

    扬起一双肉掌的袁翔简直就像是在挥舞数百斤的大锤,那是擦着就伤挨着便死。

    而此时,张路就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

    站在一个监控设备看不到的角落,默默的关注着一切。

    且在脑海里,将自己放在与袁翔同样的位置。

    试着代入袁翔的身份。

    入矿场这么久。

    有些真相,其实张路早已清楚,却并不说明。

    这些矿场里的工人,多数和他一样,有着难言之隐。

    明面上,他们有着极好的待遇,更有着军衔上的奖励。

    然而实际上···他们绝不可能真的有离开,享受收获的那一天。

    死亡···是他们唯一离开的途径。

    矿井不是不能做的更好。

    防御风雪···也绝非难事。

    但是,极简的工程,除了可以有效的避免能晶被破坏,造成流失之外。

    也可以避免消息的泄露。

    而那些年老体衰的矿工,也会在‘自然’的淘汰之中,功成身退。

    铁掌!

    是张路唯一的期待。

    他想看看···在面对现代化的武器时。

    经过能晶激活的铁掌,是否有一战之力。

    他那一晚,留下袁翔的命。

    除了贸然杀了他,不好交代这个原因。

    以及一些私人的情感因素。

    最重要的理由,就在这里。

第八百一十七章蛰龙

    张路的偷看,并不算突兀。

    因为此时,躲在不同的角落里,偷看的人,并不只有张路一个。

    几乎大半的矿工都在偷看。

    除了后来又新招收进来的两名矿工或许还有些概念模糊。

    大部分的老矿工,其实也心里明白。

    他们没有离开的可能。

    如果袁翔可以打开一个局面。

    或许···这也是他们的机会。

    别的不提。

    假设袁翔能够全须全尾的离开。

    那么保密,就会成为笑话。

    如果秘密已经保不住了。

    那么有一丝可能性···他们也不会再这样被严格的约束。

    此刻的袁翔再无往日的一丝痕迹,原本老实谨慎的脸上写满了狂傲,黑风般的身影刮入人群之中,就像一只展翅俯冲的大鸟。

    领头的那名准尉军官脸上,却露出一丝嘲讽的讥笑。

    训练有素的士兵并未因袁翔,展示出来,远超寻常人的强大,而露出丝毫的胆怯,反而好似很有经验似的,纷纷有规律的散开。

    “开火!”

    冲锋枪的火力集中,形成了一股看不见的子弹洪流,即便是一头大象被这样的弹幕包围也会顷刻间被撕扯成碎片。

    袁翔根本躲不开这样的火力网络,他练的是铁掌不是凌波微步。

    但是将家传的铁掌练到一个极为高深境界的袁翔,自然有他的底气。

    他用不着躲着。

    呔!

    大喝一声,袁翔深吸一口气,那一双如玉般的手掌顿时充血膨胀,变得犹如两个团扇般大小。

    张路认得出来,这一招正是袁翔没有传他的一门杀招,之前有一次他听袁翔隐约提起过,名为‘大石磨’。

    名字虽然粗糙,带着旧社会时,大部分武人的粗犷与文化水平不足,所烙印下的痕迹。

    但是,当袁翔鼓动气血之后,膨胀双手如磨盘,双手一夹,精钢也能轻易磨碎了。

    这一招大石磨在袁翔手里变化由心,原本的杀招变成了防御招式,手掌挥舞那一颗颗肉眼难以看见的子弹,竟然在他的双手磨动下化为一颗颗金属颗粒。

    躲得远远的矿工们早就已经看呆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寻常的人类,一个朝夕相处的人,竟然可以强大到这种地步,简直已经超越了常识。

    尽管···其实他们每日挖掘的能晶,也属于超凡的一部分。

    砰!砰!砰!

    袁翔整个人呆滞了,就像中了箭的鸽子。

    他的双眼如死鱼眼般凸出,原本返老还童的脸上满是狰狞,而就在他的双手手心和胸口,都有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战斗以一种最为简洁也最为令人难以置信的方式结束。

    袁翔死了,死的干净彻底,死的干脆果断。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说一两句抱怨或者感慨。

    远处高塔上的士兵收起了手里的狙击步枪,面无表情仿佛他刚刚杀死的不是一个突破人类极限的超人类,而只是再寻常不过的罪犯。

    此刻张路心中的震撼是超越了所有人的。

    他虽然没有如袁翔般自我膨胀的过分,却也因为铁掌有成,已经隐隐将自己看的高人一等。

    更甚至···他将自己放在了一个阴谋者,旁观者的角度,冷眼看着周遭的一切流逝与发生。

    但是现实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

    功夫再高,也无法抵挡现代枪械。

    如果你挡住了,只能说明打你的枪不够强,打你的子弹威力还不够。

    袁翔的尸体很快就被运走了,会被怎么处理没有交代。很多矿工猜测,袁翔一定会被送去切片解刨。

    看着远去的军用直升机,张路难免有些兔死狐悲,却又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气。

    袁翔死了,不是被活捉,那么他被发现的可能也降到了最低。

    接下来一段时间,张路没有用铁掌吸收能晶,交出去的能晶也不太多,也就比一般的矿工多了一些。

    铁掌功大成的一些外在表现被张路刻意抹去,他的手掌开始变得粗糙、凹凸不平,甚至时刻涌动气血,让手掌看起来比旁人大了几分。

    这是典型的练功不得法,速成铁掌的表象。

    袁翔的事情之后,张路可以隐隐察觉到有不少人在监视他,而不再仅仅是放在矿洞里的摄像头。

    他向袁翔学习铁掌的事情是隐瞒不住的,只是不太确定他是否有吸收能晶而已。

    能晶是张路复仇的资本,张路自然不会放弃吸收,只是更加谨慎、小心。

    袁翔的轻易陨落,同时也给张路提了个醒,日后复仇断然不可对现代枪械大意,否则被人打了黑枪,再高的武功也是白费。

    月底言煜按照张路的要求,用他的工资给他买来了一些练功用的药材。

    袁家铁掌功配套的养手药方袁翔倒是教了张路。

    接下来张路每天除了挖矿、练功之外,又多了用药水保养双手这一项。随着药水发挥作用,张路的手掌看着也似乎修复了几分,有了点正常摸样。

    这自然也是张路故布的障眼法,不过他依旧很小心。普通的药水自然远远比不上能晶,作用不应该那么明显。

    井下,张路慢慢吞吞的用手摩擦着岩壁,极力控制着吸收能晶的**,眼神略显呆滞和麻木,与大多数的矿工雷同。枯燥和压抑的生活,并不会因为丰厚的工资带来转变。这个地方实在过分的无聊和缺乏生活乐趣。

    又是平淡且无趣的一天。

    张路心中还在琢磨着,什么时候才能从这个地方出去。

    内心的仇恨之火,燃烧的越是炙盛,他表现的反而越是平静···犹如一潭死水。

    他每时每刻都在祈祷。

    传说中的神明,都被他求了个遍。

    他乞求乔军好好活着,不能因为事发了被抓进监狱,也不能被竞争对手搞死。

    因为那样太便宜他了。

    仇···张路要自己报!

    他要先一根根的捏碎乔军的骨头,然后···再将他放在屋子里烧死。

    让他也感受,在烈火中,等待死亡不断蚕食身体的痛苦。

    正是这样的仇恨与预想,让张路变得坚持与坚定。

    时间匆匆···一晃又过去了三年。

    三年的时间里。

    又发生了好几次矿难。

    原本的那一批矿工,基本都已经死绝了。

    而新的矿工,依旧有人加入进来。

    他们中,有偷渡过来的印黑国黑户,也有一些犯了事,或者躲债,从老家逃出来的。

    和张路一样,他们都是社会最底层的人,也都有各自不得已的苦衷。

    却又都原本是平凡人。

    没有狠劲、没有决心。

    矿场需要的就是这些,哪怕是无声无息的死了···也不会有人大肆追究和挖掘缘由的家伙。

    而那些,有着太刺眼不良记录的···他们或许会是些刺头。

    对采集能晶,是不稳定因素。

    不会被录取进来。

    这么一想···似乎张路能进来,也算是走了一点点后门。

    毕竟···他过往的履历,虽然普通。

    但是他有血海深仇,内心一定发生了剧烈的变化···算是不稳定因素。

    一如既往的工作···等待时机。

    而时机,却在某位混沌魔神的无形注视下,悄然而至。

    一切···都那么的理所应当。

    轰!

    头顶的穹顶,似乎狠狠的震动了一下。

    凄厉的警报声瞬间响起。

    张路顺着矿洞朝着井口跑去。

    啪嗒!

    负责看守井口的战士栽倒下来,胸口血肉模糊一片,尸体摔在井底破碎不堪。

    “上面出事了!”这个战士张路很熟悉,虽然按照规定他不能向任何矿工透露姓名,但是张路看到过他训练的场景,隔着一百米可以用冲锋枪十发子弹打中十个乱飞的玻璃瓶。

    “看他胸口的伤口,应该是大口径的枪械造成的,直接将防弹衣都打穿了。”张路微微退后几步,然后深吸一口气朝着井壁窜去。

    留在井下或许暂时安全,但是张路却知道,这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

    犹豫就会错失良机。

    双手如同生了倒钩一般仅仅的贴着岩壁,张路双手施力,如同一只大壁虎一样朝着井上攀爬。

    井口装置的摄像头似乎已经被子弹或者炸药毁坏。

    断掉的线路,确定了万无一失。

    头微微探出井口,井口外尘土弥漫。

    许多衣衫凌乱却满眼疯狂的人,口里似乎喊着某种口号,疯狂的冲击着守卫矿场的战士们集结的阵营。

    轰!

    冷酷的枪声响起,这些人随之倒下,但是临死前却拉开了身上炸药的引线,巨大的爆炸荡起的烟尘模糊了视线。即使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在密集的爆炸中,也难免失了些许分寸。

    冒死冲击矿场的人太多了,他们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

    “这些都是什么人?看起来···就像疯了一样,他们完全都不怕死!”张路深深的被眼前一幕震撼了,同时也感受到了一种刺骨的寒意。

    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如此多人不要命,即使是百战精英面对这样的局面,只怕也讨不了好。

    张路即使不懂得行军作战,却也看得出来,矿场负责守卫的战士们正在不断的收缩防线,开始显得保守,等待援兵。

    同时,在弥漫的烟尘里。

    张路的视线,不自觉的竟然朝着一个方向偏移过去。

    那是一个眉心和脸颊上,纹着特殊的符号,穿着白色麻衣的大胡子中年。

    看他的脸型和瞳孔的颜色,应该是新耳泰人。

    在这片广袤而又荒芜的大地上,新耳泰人历来就是暴乱的代名词。

    大胡子中年手持着一根骨萧,赤足走在满是残尸和沙土的地面上,口中诵念着代代相传的《古源经》,深邃的双眸里,散发出奇异的幽光。

    目光所过之处。

    一些抵抗的士兵,竟然不自主的,将枪口对准了原本的袍泽。

    他们的脸上分明挂着惊恐和抗拒,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双手。

第八百一十八章选择决定命运

    “快走!虎子!快走!”

    “杀了我!求求你们,快点杀了我啊···!”

    “狙击手!狙击手!你他娘的在哪?瞄准老子的头!快点打爆它!”

    被控制的士兵们,疯狂的咆哮着。

    属于他们之间,对讲机的公共频道中,充斥着求死的声音。

    对于他们而言,要他们亲手杀死自己的袍泽兄弟,比将他们千刀万剐,还要令他们难受。

    “狗日的王强,你为啥不杀老子?又倒了一个···又倒了一个!虎子···虎子!”一个手提突击步枪的士兵,虎目含泪大声的喊着。

    而那些还没有被控制的士兵,他们一面寻找着掩体,躲避着来自战友的后背‘偷袭’,一面将大量的火力,对准了那些突袭的敌人···特别是具有邪力,操控战友的那名大胡子。

    只是这样做太勉强了。

    他们正在不断的减员。

    整个矿场,一共有十六个明面上的哨塔。

    然而这十六个哨塔上的狙击手,除了六个被第一时间偷袭杀死之外。

    剩下的十个,同样也被操控。

    成为收割战友性命的死神。

    他们此刻的面容,都已然扭曲至疯狂,却依旧无法主宰自己的身体。

    那训练成了肌肉本能的能力,此时反而成为了令人痛苦的累赘。

    倘若不是如此···他们那强大的狙杀技术,也不会在被控制的情况下,还能发挥出大半,造成了惨重的伤亡。

    除了十六个明面上的哨塔。

    矿场剩下的狙击手,就剩下三个。

    他们是暗哨。

    除了整个队伍的责任军官之外,就连他们相互之间,都不知晓对方平日里躲在什么地方,用狙击倍镜监视着整个矿场。

    此时,矿场内的抵御力量最为中坚的,就是这三把躲在暗处的狙击枪。

    他们突然如幽灵般出现的子弹,总会带走一个在战场上,最为疯狂的敌人。

    然而,他们的子弹,却没有锁定场中最大的敌人···那个拥有着诡异力量的大胡子。

    他们似乎也在忌惮着什么。

    大胡子的脸上充满了圣洁且悲天悯人的表情。

    他停止了诵念古源经,然后站在一具士兵的尸体面前。

    看着这名年轻的战士死后依旧残留的扭曲表情,他用手从对方的脸上抹过。

    那扭曲凶恶的表情,霎时间便化作了一个古怪而又僵硬的笑容。

    “愿你的灵魂,在源主之乡得以安宁,失去了庇佑的孩子,在死后也能得到唯一真神的宽恕。”

    “圣洁的火焰,将焚烧你的躯体,而你迷失的灵魂,在火光里能找到回归源初之乡的路。”

    说话之间,熊熊的金色烈焰,在士兵的身上点燃。

    然而后火焰在风中摇曳。

    竟然如蒲公英一般,被风吹出了大量的火绒。

    火绒落下,每一片火绒,都会点燃一具扭曲或者残破的尸体。

    大量的尸体焚烧中,铺天盖地的火绒,几乎遮蔽了半个天空。

    哒哒哒···!

    一名士兵端着自动步枪,朝着大胡子开火。

    他这是自杀式的袭击。

    为的是真正出手的人做掩护。

    与此同时,有士兵冲着大胡子投出了手榴弹和闪光弹。

    嗡!

    一枚来自角落里,宛如幽灵袭击的子弹,在战友们的掩护下,射向大胡子。

    最先冲出来的那名士兵,在被操控的战士含泪突袭下,身上布满了弹孔。

    他的眼神燃烧着最后的希望,尸体重重的倒下。

    投掷手榴弹和闪光弹的战士,被一个异族的娃娃兵用锋利的刀,割开了喉咙。

    鲜血的飞溅,染红了原本昏黄的沙土。

    张路依旧趴在井口边缘。

    人性的挣扎,让他陷入了两难的迟疑。

    看着那些无惧死亡的战士,他们是那样的坚定和纯粹,谁又敢说···他们没有信仰?

    当所有的狙击手,都被限制···不再拥有精准的判断力和预判攻击的能力。

    张路很确定,自己可以在这片战场中突围。

    但是此时,却有三条路,直接的摆在了他的面前。

    第一条:直接离开。

    他可以乘着战斗的混乱,逃离这个困住他的恶地。

    然后从此困龙出海。

    返回申龙市,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后果就是,他会真正的遭到追击。

    或许···原本草草挂在通缉榜上的通缉,会变成切切实实的针对。

    庞大的国家利器一旦开动,他便是某种意义上达到了非人的程度,只怕也无法抵挡。

    既然新耳泰人能拥有那种诡异的异术,直接操控人的身体。

    那么强势将新耳泰人一直镇压住的国家,是否还有着更多强大的奇人异士?

    这是张路所担心的。

    他无惧死亡。

    但是他却担心在死亡之前,未能完成自己的使命。

    第二条:彻底反叛。

    加入那些新耳泰人···加入他们的宗教。

    这样的选择,在张路的内心深处,也是有着心理依据的。

    虽然理智在提醒他,他的遭遇和他的经历,并不是这个社会的全部。

    他可以怨恨,却不能迁怒。

    但是···人之情感,若是能单单以理智便加以束缚,这世上之事,又岂会变得这般复杂?

    既然国已负我,我为何不能负国?

    反抗它,推翻它···颠覆它!

    让那些腐朽的、肮脏的、脆弱的···都连同这表面的繁华与奢靡,在一把熊熊烈火中,给烧个干净。

    这是张路心底最极致的愤怒与恶。

    灭门之祸的轻易加身。

    权利与执法部门的不公与苟且。

    六个月的流浪里,所见识过的黑暗与卑劣。

    这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张路心底,最深刻的罪。

    他恨!

    不仅仅恨那个名叫乔军的黑涩会头子。

    更恨自己!

    恨这个国家!

    恨那些掌权者、食肉者。

    他甚至恨麻木的人群,恨那些为了蝇头小利,便背叛情感与公义的朋友与乡亲。

    索性,这世间总归还有令他感到温暖之处。

    刘伟那递过来的六百块钱。

    言煜在电话亭下的一个拥抱。

    远在故乡,正在饱受非议的父母···。

    这些情感,都始终维持着张路的人性。

    让他没有彻底的陷入极端的偏执。

    第三条:杀出去!

    抛开一切,舍命一赌。

    试着偷袭那名大胡子,将他击杀。

    让他操控人身体的邪异,无法在成为动摇与屠戮矿场守军的利器。

    然而这确是最不理智的一个选择。

    因为成败未知!

    张路并不能确定,自己是否是大胡子的对手,自己又是否会被大胡子,如同操控普通士兵一般操控。

    结果未知!

    张路一旦展现了自己的特殊,那么依照很简单的推理判断,就能知晓···他也偷偷使用了矿井下的能晶。

    依照规章制度,他应该被判处枪决。

    他不能确定,即便是侥幸帮助这些战士逃过一劫,帮助国家守住了这个矿场···又能不能因此逃脱死劫。

    获得来自官方层面的认同,从此既能行走在阳光下,又能报仇雪恨。

    如果是遭遇一切的变化之前。

    张路会在热血沸腾之中,毫不犹豫的选择最后一种。

    虽然过去的他,又胖又怂又没什么种···但是倘若国难当头,他也有一身的悍勇和满腔的热血。

    家国情怀,时刻铭记于心中。

    然而···他早已非昔日的张路了。

    那些天真的、善良的、守序的、固有坚持的···全都被碾碎、撕破,然后被一张张扭曲狰狞的罪恶笑脸,狠狠的踩入了泥地里,和腐烂与腥臭为伍。

    此时在他的内心深处。

    有些东西,就像是一圈围栏。

    围栏里面的是羊。

    围栏外面的是狼。

    站在围栏门口的是狗。

    当狗不再保护羊,而是和狼站在了一起,选择蚕食羊肉。

    那么···作为羊,难道还不能跨栏而出?

    这是张路的选择。

    而他并不知道。

    在张路的这三个选择背后。

    是林溪为他定下的三个命运。

    假如张路选择逃离。

    那么他会在颠沛流离之中逃往国外。

    在国外打黑拳,学习国外的古老搏击之术,然后闯出巨大的名头。

    最后成为一个在混乱地区,掌控一方生死的大军阀。

    其中自然会有不少的奇遇。

    但是距离他的复仇之梦···他始终都会差了一步。

    因为他越是强大,便越无法返回祖国。

    来自国家的抗拒与监察,会让他寸步难行。

    他只能利用自己掌握的资源,不断的派遣一些不那么起眼的人,代替他返回国内···杀死仇人。

    然而命运会和他开个玩笑。

    他的仇人乔军,早已当够了黑手套,选择洗白上岸,成了一个正正经经的商人。

    他会有一个很出色的儿子,并且同样接触到了超凡一面。

    当他安排的杀手,企图去杀死乔军时,所谓善恶的纠缠,就已经展开。

    他就像传统的反派那样,不断的给自己的对手送去经验宝宝,并且一步步的,将对手逼上更高的层次。

    至于最后的生死···那又是一个新的选择。

    假如张路选择投靠新耳泰人。

    那么他会在短短的十年之中,成长为少数的外族大主教。

    并且学习到很多奇妙的异术。

    最终走到一个与国家对立的层面。

    他会成为众所周知的邪教异徒。

    他的那些罪,也会被公之于众···并且再也难以洗刷。

    即便是十几年后,在一些教众的安排下,乔军一家被绑到了他的面前,遭受审判。

    他的父母也会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在卑微与苟且中,相继离世···遗憾不已。

    最后···的一个选择。

第八百一十九章撕裂

    张路压低了身体。

    让矿井将自己隐藏的更好。

    然后他双手上的肌肉,却抖动起来。

    手臂上的皮下组织,更像是有几只大耗子在窜动一般。

    他做出了决定。

    而在他做出决定的前一刻。

    他看到了一名士兵的哭泣。

    正面看到了对方脸上的绝望与不甘。

    那种绝望与不甘···他很熟悉。

    曾经,没有人将他拉出深渊。

    现在,他想要试一试···试着去做那个,能将别人拉出深渊的人。

    理智?

    去tm的理智。

    想要完成击杀那名大胡子的任务。

    他就必须抢在被集火之前,快速抵达大胡子身前的五尺之地。

    只要近身贴打,张路不觉得大胡子,有能力抵挡。

    毕竟···他的诡异能力虽然强大,但是以张路习武的经验来看,大胡子的身体并不比寻常人更强壮。

    对张路来讲,他双手的力量是远超双腿的力量的。

    虽然袁家铁砂掌,并不是单纯只练习手掌。

    但是作为一门掌法,手上的功夫当然是强项。

    蓄力!

    蓄力!不断的蓄力!

    张路转瞬间,将手臂的力量运用到了极限。

    那精钢铸成的矿井台上,此时也留下了深深的抓痕。

    终于双臂上的肌肉与神经,都被崩到了极限。

    张路用力一按。

    整个人化作离弦之箭,冲天而上。

    在战火硝烟之中,他的冲天而起,没有第一时间引起关注。

    纵身跃在高空之中。

    张路俯视着整个矿场上的战场。

    随后双目一凝,视线聚集在了大胡子身上。

    直到此刻,远处的一间矿工宿舍里,才传出了痛苦的声音。

    在战友的掩护下,隐藏起来的三名狙击手。

    有一名开枪射击了大胡子。

    但是很显然,他们之间没有约定,却默契施展的战术失败了。

    大胡子的诡异,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那颗原本必中的子弹,被一个战士用身体首先挡住。

    即便是将这名战士的身体打断成了两截,子弹依旧没有任何偏移的射向大胡子。

    然而大胡子的身前,却出现了一个扭曲的力场。

    它将原本射向大胡子的子弹,偏移到了另一个方向。

    击中了大胡子身后的一名新耳泰人。

    与此同时,被操控的一名士兵,已经爬上了矿工住宿楼。

    冲进了宿舍之中,与那名原本隐藏起来的狙击手缠斗在一起。

    很显然,大胡子的操控,有着限制。

    张路猜测,这应该与其双眼有关。

    或许是他看到的‘目标’才能被其操控,又或许···必须是目光对视之后,才会受其摆弄。

    那名狙击手隐藏的位置太远,所以大胡子要解决他,只能通过驱使别人的方式。

    “不能和他对视,也尽量不要落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张路将这两点铭记于心。

    随后单掌向下,手掌绽放莹莹白光,却宛如星辰陨落一般,朝着大胡子撞击过去。

    轰!

    在距离大胡子还有三米距离的时候,张路也感受到了那扭曲的力场。

    那是一种近身保护的奇异力量。

    看不见···但是摸得着!

    张路冷哼一声,加大了力量的输出。

    下一秒钟,那力场出现了裂痕。

    狙击枪配备的穿甲弹无法撕裂的力场,在张路的肉掌之下,却显得不是那么的坚强。

    会如此。

    除了因为张路现如今一掌打出的力道,丝毫不弱于重型狙击子弹打出去的力道之外,更因为子弹的力量是无续的,当一股力耗尽,就再无补充。而张路的这一掌力道,却是连续的。

    同样重的掌力,张路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续输出爆发十几股。

    十几股这样的力量叠加在一起,强大的保护力场,也会被无情的撕裂。

    咔嚓···!

    力场的裂痕在扩大。

    那一直表现的十分平静,漫步于战场,却仿佛散步于鲜花丛中的大胡子,此时终于脸色大变。

    他操控着所有受其操纵的士兵,朝着张路集火。

    同时用新耳泰人的语言喊道:“杀了他!杀死这个异教徒!他亵渎了真神!”

    大量的子弹,朝着张路汇集。

    这一刻的画面···仿佛与昔日,袁翔被集火攻击时的画面,完成了某种统一。

    张路的掌法,运用的却比袁翔更有章法。

    他之所以选择单掌出力,来破除力场。

    为的就是防备此刻。

    一只手掌迎风变大。

    宛如化作了巨大的玉色铁扇子。

    手掌挥舞,竟然将周身保护的滴水不漏。

    那原本粗壮结实的手臂,就像是没有骨头一般,甚至可以拉长和缩短。

    大量的子弹被拍成了碎末,散落下来。

    啪!

    立场最后的抵抗也碎裂了。

    张路笔直而下。

    然后一掌落在了大胡子的头上。

    这一瞬间···张路是闭着双眼的。

    大胡子仰头瞪圆的双目,此刻闪烁着一圈圈的碧光。

    他的头骨已经碎裂,脑浆被张路一掌震成了碎渣。

    脸上却还带着不甘和错愕。

    他也赌了一把。

    赌在张路的铁掌打到他之前,他的目光便会先操纵张路,让张路成为他最为强力的傀儡,助他更快的拿下这个矿场。

    然而很显然的是,他赌输了!

    大胡子一死,那些受到操控的士兵们,迅速恢复了自由。

    他们嘶吼着,不要命的冲向剩余的新耳泰人。

    而那些失去了领导者的新耳泰人们,也并未因为首领的死去而选择溃逃。

    他们反而冲杀的更加凶狠。

    血腥味···更加浓郁了!

    张路就站在战场的中央。

    站在大胡子的尸体前。

    一名又一名的战士从他的身边冲过去。

    他们没有说话,没有感谢。

    但是他们的身体,却在张路的前面,组成了一堵肉墙。

    觉得强者必须守护弱者的,那是庸人。

    坚定职责,并且一往无悔的···那才是真正的勇士。

    无论张路多强。

    在这些战士的眼中···他只是一个平民,只是矿场的一个工人。

    战士保护工人,天经地义!

    这一刻,张路心中最后的一丁点悔意,也尽数散了。

    或许···即便是他最终赌输了。

    输给了那些尸餐素位的官僚,输给了那些食古不化的规定···他也不会输给这些可爱的军人们。

    他的仇恨,他的不甘···他们应该会继承下去。

    替他伸冤!

    新耳泰人不要命的冲锋,确实很难缠。

    但是,如果不要命就能获得期待的胜利。

    那么现代科技的百年进化,现代战争的多年培育,战士们日以继夜的刻苦训练,岂不是就成了笑话?

    大约十分钟后,战斗结束。

    最后一名新耳泰人,也倒在了枪口之下。

    全程没有留一个活口。

    除了没必要之外···战士们心中,何尝无恨?

    战斗结束之后,所有人都很沉默。

    没有欢呼,也没有哀悼。

    他们默默的打扫战场。

    甚至仿佛没有看到,就站在那里···站在接近矿场门口的张路。

    他们在放张路离开。

    然而张路却没有动。

    他知道,现在逃走,这些可爱的军人们,会为他扫清尾巴。

    至少在短时间内,他还活着的事情,不会被人知晓。

    但是···他却不能这么做。

    因为,他还得复仇!

    一旦他选择了复仇。

    那么今日他的安然离去,就会成为这些战士们,来日踏上军事法庭的证据。

    他必须赌!

    赌一把!

    嗡嗡嗡···!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一共六架武装直升机降临了矿场。

    超过原本三倍的兵力,将矿场牢牢的锁住。

    而张路也被带到了一间生铁铸成的禁闭室看守起来。

    又过了几个小时。

    张路被带到了一间会议室。

    这让张路心中微微放松了一些。

    如果是直接审判,处以枪决的人···是没有必要再带到会议室的。

    至于之前那被关禁闭的几个小时。

    或许除了军官们讨论,如何布防,如何重新规划和调整矿场的整体安排之外。

    也有对他的处理,有所争议。

    一进门,张路就看到了一名看起来不过四十来岁的军官。

    看他肩膀上的标志,这是一名上校。

    军官看起来十分的硬朗,留着军中几乎通用的寸头,却又有一半已经泛白。

    脸很黑,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

    看到张路进来。

    这名军官先行起身。

    看着张路,他双腿并拢,然后冲着林溪敬礼。

    随后,这才座下。

    用审视的眼神,看着张路。

    “袁翔是你的老师,他会的···你都会了?”军官对张路问道。

    张路回答道:“有些会了,有些不会。”

    “用了多少?”军官又问。

    “没数!”张路回答道。

    “现在我告诉你,你一共用了一斤三两,记住了吗?”军官问道。

    张路一愣,随后眼中掠过一丝喜色,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记住了!”

    军官用钢笔帽敲打着桌面,似乎还在想什么。

    “一斤三两···这接近我的职权范围内,能晶的折损极限。为了你这个混蛋,老子大好的前途,最少耽搁五年。五年···我原本有机会进军事委员会,肩膀上变成金叶金星。”军官接着说道,显得十分的愤怒。

    张路却更加放松了!

    虽然···这似乎也是一个官迷!

    但是他也还是一个军人!

    这很不错!

    这说明,他赌对了!

    而且是大胜!

    有了这样一位靠山,那么以‘合理’的方式,解决私人的仇怨,似乎也不再遥遥无期。

第八百二十章又见选择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正式入伍,我会安排人训练你,让你成为一个合格的兵。”

    “当然,像你们这样的特殊人士,训练方法和方式也有些不同。我不能保证,训练的过程中,不会出现任何的损伤。”

    “之后你会加入一个保密级别相当高的特殊军事部门,处理一些···与这一次遭遇类似的问题。”

    “当然,福利和待遇,都相当的高。即便是能晶,也是你将来待遇中的一部分。最高每年可以达到三斤的配额。”

    军官说到这里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

    三斤的能晶配额!

    说起来是真的不少了!

    当然,这段时间,张路偷摸着使用的能晶,或许还超过了这个数额。

    但是这并不能以常态而论。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曝光,就更不可能放任他继续下去。

    “最后只要你是兵,那你的私事,就是咱们队伍里的公事。咱们当兵的不欺负人,但是谁欺负了咱们,咱们也不会怕,公道自在人心。”军官这话说的,倒是滴水不漏。

    等于是承诺了,只要张路选择当兵。

    那么他的仇怨,他的冤屈,都会得到公允的评判。

    然而,张路却并未就此心动。

    反而是问道:“第二个选择呢?”

    如果可以,张路一个也不想选。

    他已经受够了被别人掌控命运,他想要做自己命运的掌控者。

    但是,他懂得克制自己还不该有的**。

    这世上的芸芸众生,百分之九十九都想活的任性自在。

    但是能真正自在,不受摆布,不受控制,不受牵制,不受限制的人,却不到百分之零点零一。

    军官的脸色稍微有些难堪。

    他其实并不想给予张路更多的选择。

    第一个选择,在他看来便是极好的。

    权力、权力,既需有权,也需有力。

    权是名头,是资格,是一个大义上的东西,形式上的东西。

    而力,是让这名头,变得真实,变得具体,变得具备现实格局的基石。

    像张路这样,拥有超凡能力的人。

    算是很抢手的。

    当然···张路这种,比较特殊。

    毕竟古武术不难得,难得的是大量的能晶供给。

    一般来讲,大量的能晶,除了用来制作一些特殊的高科技武器之外,往往都是提供给了那些天赋和资质更好的人。

    像张路这种,完全平凡出身,资质平庸、年纪不小且没有多少基础的普通人,原本是不值得耗费一克能晶去培养。

    不过···既然已经成了某种事实,那当然还是争取的好。

    “好!看来你并不想受到更多的约束···我懂你的想法。”

    “那就说说第二个选择。”

    “第二,你留在矿场,配合调配过来的特殊人才,应对接下来会爆发的危机。”

    “危险程度很高,像你上次遇见的那种对手,还会有更多。并且他们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千奇百怪。你能杀死一个莫克莫西,不代表你能对付任何一次危险。”

    “何况,你还缺乏相关的系统学习和训练。”

    这个答案,几乎在张路的意料之中。

    矿场原本的存在形式十分隐蔽。

    所以,负责守卫的都是一些普通的精英士兵。

    或许是因为这个矿场,相对于整个国家资源而言,还是太小、太少。

    并没有超凡人士驻守。

    当然,也或许因为,超凡人士属于稀缺资源···。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原本这个矿场,没有超凡者镇守、管理。

    当然,在一般情况下,装备精良并且训练有素的一队士兵,并不弱于一般的超凡者。

    比如袁翔···他就栽的很痛快。

    而现在,这个矿场已经曝光。

    所以,相应的防御等级,也要提起来。

    至少,在有些敌人,没有放弃夺取这个矿场之前。

    这里会驻扎一些超凡者,用来应对某些超出控制的突发状况。

    “待遇怎么算?”张路问道。

    “待遇?”军官脸一冷。

    “你还有脸和我提待遇?每年一百万安家费,一个月可以轮班休三天,允许到城区去快活消费,但是不能离开阿丹苏尔城。”军官说道。

    “没了?”张路问道。

    这待遇···相比起来,也就比矿工多了几天假期。

    但是,这也是当然的!

    毕竟···保密已经不需要了。

    说不定矿工也都会被解放。

    甚至,更多更专业的矿工,会被调配过来。

    用不着再像以前那样,半蒙半骗了。

    有许多与这个矿场相关的内幕。

    其实军官并没有说给张路听。

    他还没这个资格。

    总之就是,这个原本甚至在国家层面,都呈现一定隐形状态的特殊矿场,如今正式的被纳入了某些秘密的体系。

    “任期呢?”张路问道。

    “至少五年,或者···矿脉枯竭。然后会对你做新的安排。”军官说道。

    “好!”张路说道。

    没有具体的说出自己的选择。

    但是他的选择,已经是一目了然。

    “随你!等会让猴子带你去练枪!你的身手,再配合上一些枪械,多少能再厉害些,多点生存能力。”军官此时反而将心底的那点不快放了下来。

    他其实也并没有特别看重张路。

    之所以愿意拉他一把,完全是因为,通过监控录像以及那些士兵的报告,对张路这个人,有了一些好感。

    整体趋势和平的大环境下。

    一个纯粹的军人,很难走到一个比较高的位置。

    但是他从骨子里来讲,却也还是一个军人。

    虽然慈不掌兵,却也还是会心疼自己手下的兵。

    “对了长官!我能问个问题吗?”张路没有在意军官的态度急转冷淡,而是又问。

    “说!”军官拧开笔,已经在一份文件上写写画画。

    他的工作很多。

    今天过后,就会离开。

    不可能留在这个矿场里,一直主持事务。

    即便如此,必须经他手的文件依旧不少。

    “我想知道,这个矿场的名义上的主人!”

    “阿丹苏尔城的言煜,他怎么样了?”张路问道。

    “他叛逃了!”

    “正是他,将这座矿场的消息,泄露给了新耳泰人。”军官抬头,盯着张路说道。

    他没有什么嘱咐,也没有任何的警告。

    但是这个眼神,却充满了杀气。

    张路接下来的追问,被堵在了喉管里,无法继续。

    何况···继续问,只怕也得不到答案。

    或许,这最后的一个问题,已经将那为数不多的好感,完全的消弭殆尽。

    如果张路选择第一个安排。

    他可以成为军官的心腹,那么这个问题的详细答案,他可以迅速获得。

    他甚至可以轻易的为自己报仇雪恨。

    但是···他不愿意!

    不愿将仇假手于人。

    受了体制的好处,就要受体制绝对的约束。

    他的有些早已在心里、在梦中编织了无数次的报复手段,便不能再用。

    何况···看到最深黑暗的人。

    如何还能放心大胆的,在队伍里将后背交给战友?

    “言煜背叛了国家?出卖了国家利益,泄露了矿场的讯息,然后叛逃了?”张路不相信!

    他不相信言煜会这样做。

    那个热心肠的大胖子,那个酒色财气样样都沾,但是家国情怀却一直在胸的家伙···怎么可能?

    张路没有着急,也没有发慌。

    既然军官说言煜是叛逃。

    那么至少···他目前应该还没有生命危险。

    想要知道更多。

    就要等···等每个月的三天轮休。

    他会去阿丹苏尔城寻找答案。

    接下来,张路就去找猴子学枪。

    猴子是少数,还留在矿场的老兵。

    之前守卫矿场的士兵,大多数负伤,被送去了军区医院。

    之后,只怕也不会再回到这个矿场。

    毕竟,矿场发生了泄密。

    任何有可能对外发送消息的人,都会遭到一定程度上的监视以及新一轮的审查。

    相对比起来,以前宛如囚犯一般,完全没有任何自由的矿工们,反而是嫌疑最低的。

    因为有着特殊的交集和缘分。

    猴子对张路很照顾。

    一大早就给张路领了上千发子弹。

    然后带着他去荒漠里,尝试各种枪械,然后找到最契合张路的枪械。

    之后便是疯狂的子弹倾泻。

    几乎所有的神枪手。

    那都是用一颗颗子弹喂出来的。

    “你的双手攻击力很强,但是攻击距离,是你最大的问题。”

    “所以,枪械可以成为你拉近与敌人之间距离的一种牵制手段。”

    “这款枪,我推荐你试一试!”说着猴子拍了拍一个黑箱子,将箱子打开。

    箱子里放着一把‘丑陋’的怪枪。

    它看起来像是一把手枪,却有着成人手臂的长度。

    枪口短粗,但是填丹口和装弹处,却显得圆滚肥胖,就像一个小型的磨盘。

    “特制金属狂潮·单手改版,一次装填一百二十发子弹,可以适应多种不同的子弹型号,射速快,子弹量多,威力也很可观。唯一的缺点就是枪身重,并且后坐力极强。对于普通战士而言,这款枪械是反人类的。”说着猴子将这把枪用双手托了起来。

    打开保险栓,然后对着远处扣动扳机。

    刹那之间,一发发子弹冲出枪口。

    朝着远处的沙丘扫射。

    穿甲、燃烧两种强力子弹交替使用,将远处的沙丘,在极短的时间内,彻底夷为平地。

    而猴子,也在强大的后坐力下,被往后推了近十米。

    即便是以双手持枪,他依旧双手肌肉开始抖动。

    训练有素,远超正常人的肌肉强度,也经受不起这样的考验,似乎有些撕裂。

第八百二十一章夜色下的阿丹苏尔

    张路从善如流,接受了猴子的建议。

    金属狂潮确实是很适合他的一把枪。

    有了这把枪,张路就拥有了中远程压制能力,可以凭借这把枪的火力,快速的接近对手。

    然后与对手做短距离搏杀。

    换个方向,如果遇到了正面搏杀都打不过的对手。

    这把枪的火力,就能提供火力掩护,作为撤离的好帮手。

    当然,除了枪械之外。

    张路还要熟悉一系列别的武器。

    这些武器配合好了,以他的身手,实际战斗力可以大幅提升。

    从军部受调令而来的超凡队伍,在两天后抵达了矿场。

    几乎一同抵达的,还有更为专业和强大的工程队以及一个营的炮兵。

    他们将组成新的矿场,更加难以摧毁的防御体系。

    张路全程只是一个旁观者。

    和那些从部队出来的超凡者,也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交流。

    顶多只是互通了姓名,然后做了一些浅显的交手。

    说是一个队伍。

    其实只有四个人。

    三男一女。

    三个男人中,块头最大的那个代号盔甲。

    练的是金钟罩,同时还有着快速愈合的天赋。

    显然是四人中的主战坦克。

    长的高瘦的那个代号飓风,有速度异能,可以在短时间内,将自己的速度增幅三倍。

    张路怀疑他有所保留。

    这个是刺客类的角色,同时遇到难缠的对手,他可以起到牵制的作用。

    看起来普普通通,像是一个寻常士兵的,代号黑土。

    有一双铁拳···这看起来与张路的设定有些重叠。

    不过这应该并不是全部。

    因为这个人,隐约是小团队的头。

    至于唯一的女性,代号翠鸟,她拥有精神力上的特殊异能。

    可以将至多六个人的精神以她为核心,关联在同一个精神频道中,然后保护起来。

    这样就能让四人的队伍,宛如一体。

    同时···也抵挡了来自那些新耳泰人中一些特殊人士的异术控制。

    矿场改造中的一个月里。

    新耳泰人没有再发动偷袭。

    或许是知道,这个时候的矿场十分难搞,是块硬骨头。

    即便是有他们的真神在天上看着,他们也依旧要懂得避免损失。

    而不是凭白的浪费信徒的生命。

    轮休三天,张路借了一辆军用越野,然后冲向了阿丹苏尔城。

    等到再次抵达这座城的时候。

    夜幕已经降临。

    夜色下的阿丹苏尔城,变得灯火辉煌。

    城外的风沙与荒芜的戈壁,都仿佛成了与这座城,格格不入的幻象。

    远方的人们,所遥想的异域风情。

    其实在这座城市里,已经残存不多。

    除了因为地域的特殊性,导致这里人种繁杂、信仰杂乱。进而影响了一些建筑风格的迥异。

    其实它与其它许多繁华的城市,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古兰夜市,不到八点钟,就已是人声鼎沸,一副热闹景象。

    面肺子、烤鹅蛋、红柳烤肉、凉皮子等各色美食应接不暇,挑动着人们的味蕾。

    依迪力长期在夜市摆摊,他经营的是阿丹苏尔城的特色烤蛋。主要从事鸡、鸭、鹅、以及鸵鸟蛋的烤制,因为独具特色又风味绝佳,吸引了众多游客与市民驻足购买,大量的人流也为他带来了可观的收入。

    而张路要找的,就是这个依迪力。

    依迪力是莫尔族人,而在三百多年前,本来是没有莫尔族的。

    莫尔在新耳泰人的话中是‘放逐’的意思。

    这块古老而又荒凉的土地历来都居住着古老的新耳泰人。

    三百年前,以卫族人为主,一共由三十九个不同民族组成的国家···宣国,同样统治了这片原本荒芜,如今却意外富饶的土地。

    世代居住在此的新耳泰人因为其特色宗教,以及与卫族人迥异外貌的原因,始终无法融入这个国家。

    而一部分的新耳泰人却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所以,渐渐的原本的新耳泰人就分裂成了两股。

    一部分成为了莫尔族,一部分却还是守旧的新耳泰人。

    而随着莫尔族的发展,一些境外来的他国人员,以及一些因为各种各样原因,放弃了原本身份的人,加入了这个新生的民族。

    组成了拥有不同肤色、发色、先祖以及信仰的特殊族群···莫尔族。

    和喜欢搞事的新耳泰人相比。

    莫尔族人多数都比较勤劳,相信用自己的双手,就能创造财富···而不是通过暴动、抢劫、战争以及混乱。

    张路的新身份,就是言煜找依迪力帮忙办的。

    所以,张路来找依迪力了解言煜的下落。

    至于言煜的家人···张路相信,他们一定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张路很确定,自己即便是去了,也问不出任何的答案。

    “嗨!依迪力!能聊几句吗?”张路站在对方的摊子前,打招呼说道。

    戴着圆形小帽的依迪力低着头,戴着口罩,用火剪翻着炉子上架着的烤蛋。

    头也不抬道:“什么事情的嘛?没看到我正在忙的嘛!一会再说···!”

    张路从钱包里抽出十张大华策。

    华策是宣国的第三任总统。

    而在钞票中,他代表了一百块的意思。

    “好的嘛!”依迪力迅速的收起钞票,然后抬起头。

    他看起来很瘦,但是眼睛很有神。

    脸上有任何的表情,嘴和眼睛周围的皮肤都会皱起来,不过并不难看,反而有显得有些男人味。

    “阿鲁!阿鲁!你在这个懒虫,快点来帮忙,我你快一会!”说罢依迪力将火剪放下,擦了擦手,带着张路往旁边的小巷子里走去。

    点燃两根香烟,两人站在角落里。

    “你是来找大姆子的吧!”依迪力问道。

    大姆子是言煜以前的外号。

    不过知道的人并不太多。

    “是!”张路肯定的回答道。

    “好的嘛!我知道的也不多,他和我···不是朋友!只是交易关系!”

    “不过,你可以去山坡健身会所找教练小姚,她是大姆子的好朋友···特别!特别的那种朋友!”依迪力说道。

    张路却并没有就此转移目标。

    而是盯着依迪力。

    然后说道:“小姚对么?”

    “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依迪力点头道:“有的!有的!我这就找给你嘛!”

    张路闻言,嘴角微微一抽,眼角闪烁一丝嘲讽。

第八百二十二章成熟的到此为止(上)

    言煜和小姚,是关系特别的‘好朋友’。

    依迪力和言煜只是交易关系。

    那么问题来了···依迪力为什么会有小姚的联系方式?

    一般来讲,即便是好兄弟、好朋友,彼此之间也有大概率,没有对方妻子、情人或者女朋友的联系方式。

    毕竟这年头绿色横行,真正谨慎考虑的人,懂得怎么样从一开始就规避风险。

    否则有些时候,瓜田李下也说不清楚。

    回归正题。

    依迪力有小姚的联系方式。

    这不外乎两种可能。

    第一:依迪力绿了言煜。

    第二:依迪力和小姚原本就是认识的。

    然而无论是哪一种关系,在言煜失踪,并且出卖了国家利益的档口,依迪力都不像他表现的那么无辜,与这件事隔的那么开。

    最最关键的是···能晶矿场是隐藏国家资源,并不对外公布,所以言煜的‘叛国’行为,在公众层面并不成立,也并没有被公开。

    在一般的平头百姓眼里,言煜的失踪,仅仅只是失踪。

    那么,依迪力的撇清关系,就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虽是如此,张路却只是悄悄的将一枚追踪器贴在了依迪力的衣服上,然后拿走了小姚的联系方式,去找小姚。

    他不是警察,依迪力也不是罪犯,他没有审问的权利。

    虽然可以先枉顾了法律去私自做一些事情。

    但是···这并不着急。

    有些时候,让事情多一点发酵的时间,反而会更好。

    在矿场的这些年。

    张路一直在脑子里回放当初灭门之祸发生后,自己的表现与处理。

    也总结出了不少的结论。

    其中就有···无论事情多么着急、糟糕,都不能忘记冷静的思考。

    思考后得出的结论和答案,未必会百分百的正确。

    但是它至少,能规避大部分的陷阱,不让自己完全陷入被动。

    山坡健身会所是阿丹苏尔城最大的健身会所。

    建立在南山半山腰,夜晚可以俯视半个阿丹苏尔城的灯火。

    更能看到远处,在星光和月色下,若隐若现的苍茫天地,漫漫黄沙。

    大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这样的美景,在跑步机上慢跑,再听一些契合的音乐,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享受。

    小姚是山坡健身会所的教练。

    此刻穿着紧身的运动短裤和背心,在跑步机上挥洒汗水,这样享受着。

    极度贴身的衣物,勾勒出完美的臀线和胸口圆满的弧度。

    果露出来的精致腹肌恰到好处,不会显得过于强硬,却又健康活力。

    显然,小姚的身材,是经过她自身精心‘打磨’的。

    在整容行业越来越发达的今天。

    即便是做有钱人的情人,也是需要竞争上岗的。

    如果以为单靠一张漂亮的脸蛋,就能将这碗饭吃的牢牢的。

    那可真是想多了。

    男人不讲感情的时候,一定会现实的在女人身上任何一个点上,都标上价格。

    张路撇开了还在不断推荐的销售,迈开长腿,朝着小姚走来。

    女销售撇了撇嘴,心中暗道晦气。

    却也知道,自己失去了这一单生意的提成。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走近了再看,看得出来小姚的妆有些浓。

    在健身房锻炼,还化这么浓的妆,虽然不能就此判断,不是什么善类。但是至少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一个时刻对自己的外在形象,都有相当要求的女人。

    她时刻都准备着。

    张路走到一半,并没有完全凑拢过去。

    在旁人眼中看来,仿佛是害羞似的,还没有找到搭讪的语句。

    周围是一些肌肉壮汉们竭力锻炼发出的粗重呼喝声。

    一些身材肥胖,或者瘦弱的男子,则是在距离更远些的位置,若有若无的冲着张路,投来警惕的视线。

    痴迷健身的人,是很少在健身房里泡妞的。

    更何况,他们对小姚的某些内在的真实,已经有所了解。

    知道自己无论将胸大肌练习的有多壮硕,那都不是小姚的菜。

    只有那些本就心怀不轨,却又囊中羞涩的家伙,还做着春梦,带着莫名的期待。

    自然···小姚也发现了张路的注视,却并未停下奔跑的脚步。

    反而抬头挺胸,将自己的优势,展现的更加淋漓尽致。

    矫健的身姿,在跑步机上急速的奔跑。

    扎起来的马尾,在身后不断的摇晃,莫名的似乎让人想起了骏马飞奔时,扬起的鬃毛。

    不得不说,锻炼真的有助于塑造几乎完美的身形。

    弧线下,那急促却又并不大幅度的雀跃,诉说着某种格外的紧致。

    然而,张路的驾照虽然拿了很多年,开的却都是回家的老路,所以完全无法分辨,这样的紧致是否是因为人工修筑造成的。

    毕竟,二十年前的大街上,美女和飞机场,几乎接近于等号。

    而二十年后的今天,大多数美女,却都拥有两座物产丰厚的矿山···这样的转变,也不应该只是生活变好,营养丰富能够完全解释清楚的。

    滴滴滴!

    十分钟过去了,小姚终于无法在无视张路那丝毫不知收敛的目光。

    按停了跑步机,摘下耳机,看着张路。

    清爽的马尾被染成了深金。

    带着异域风情的脸上,画着西式的浓妆。

    就在张路的对面,小姚开始拉伸自己运动过的双腿,将吸引人的山脉,压迫成一个勾魂的海沟。

    “想办卡还是想开课?”

    “我们健身会所现在有活动,卖十节课,可以送五节。我的一节课是三百八十八块,可以帮你减脂、塑形,也能提拉身体的柔韧度,以后成了朋友,课外还能一起上山晨跑或者晚上到城中心广场一起夜跑。”小姚爽朗的对张路说道。

    一开口就是老销售了!

    直接先锤死了张路开会员这件事,那么面对她这样一位美女,一般有点自尊心的男士,都会开一张会员。

    即便是月卡,她也能提成几百块。

    然后就是拿出优惠福利,以及一些隐性的钩子,用来钓鱼。

    和美女教练一起晨跑、夜跑···这说起来没什么,但是止不住脑补啊!

    其实等真开了课,不舍得下血本,别说什么一起晨跑、夜跑了,就是上课···也很少有真正的一对一单独教。

    通常都是制定一个锻炼计划之后,就让你自己在器械上操作。

    最终还是一个人,独自承担了所有。

    “对不起!我不办卡,也不开课,我只是来问一句···你知道言煜现在在什么地方吗?”张路问道。

    这句话本身没有意义。

    因为如果小姚知道,那么言煜只怕早就被抓住了。

    他和小姚的特殊关系,连依迪力都晓得,小姚没道理不晓得。

    张路这么问,就是想试试看···看看小姚是否知道一些内情。

    所以他死死的看着小姚,注意着她此时的每一个表情和细微的动作。

    除非是影帝,否则在这种突然的询问下,如果内心有鬼,多少能有一些特别的习惯性动作,来缓解自己内心的尴尬或者慌乱。

    小姚被问的一愣。

    接着仿佛是思索之后,才回答道:“言总?我不太熟!他找我开过十几节课,不过他管不住嘴,怎么减都没效果,后来就不来了,对了···你是他的朋友?能不能带句话?他这里还有几节课没有清,有空的话记得过来,我帮他把课补上。”

    “减肥是难了,但是强身健体还是有必要的嘛!”

    小姚说话透露着一股爽利的味道。

    没有什么矫揉造作和故作妖艳的味道。

    一般看来,像这样看起来独立的女性,不太可能会和一个已经有了家室的男子,保持不正当关系的。

    然而成熟的男人,应该懂的不止看表面。

    “有人告诉我,你和言煜的关系不一般。”

    “他现在失踪了,你和他的关系瞒不住,还想着阿丹苏尔城混下去,最好还是对我说一点实话。”张路的哄吓显得格外的生疏且刻意。

    小姚眉头紧皱起来。

    然后冲着周围使了一个眼神。

    立刻就有三五个肌肉壮汉围了过来。

    他们也不说话,也不讲狠。

    就是手里举着重重的哑铃、拿着铁饼,一看就有威慑力。

    “看来,你是不愿意合作了!”

    “我还是会再来找你的!”张路说完这句话,就仿佛是狼狈的走了。

    当然,在小姚的头发上,张路贴上了一个小型的窃听片。

    整个动作的完成太快,以至于任何人都没有反应。

    也包括小姚自己。

    就在健身会所外面的一间便利店内。

    张路一面吃泡面,一面戴上耳机。

    过了没多久。

    张路就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

    但是窃听片却并没被冲掉或者被水侵坏。

    显然,小姚只是假意在洗澡,用水声掩盖一些其它的声音。

    电话响了几声,通了。

    “你什么意思?有麻烦就往我推?”小姚的声音显得愤怒。

    但是接下来,和她对话的那个人,似乎说了些什么话,将她安抚下来。

    “好!我知道了!我会拖住他的···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了!否则,老娘不伺候了,前两天有个华庭过来的老头喜欢我,要养我三年,给我一千万,还给我在华庭安置一套一百平以上的房。”

    “逼急了,老娘这就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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