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任务目标(求订阅)
林溪已经有很久没有听到过‘弱’这个字眼了。
不过,在穆穹天面前,他没法装这个逼。
因为和对方比起来,他是真的鶸。
“你需要进补,我想想看···主神?呵呵···太昊的一个外围棋子而已,我把他的灵魂揉碎了送给你吃怎么样?”
“够不够?不够的话,叶轮仙域里也还有不少备选,等你消化了他们,你也就够资格了。”穆穹天听到林溪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似乎很兴奋,甚至已经开始为林溪谋划起来。
“若真是这样的话,我当然是求之不得的!”林溪没理由拒绝这样的好事,他历来没有那么多无端的矫情。
“好!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呼啸着风雪,穆穹天的巨大身影,在天空中炸碎,化作冰雪落下。
就如同他来的这般突然,他的消失同样突然。
“他究竟在想什么?”
“真的只是为了···摆脱身份的限制?”
“从他的言行举止上来看,他不应该是这样天真的家伙才对。自由···逍遥···这些都只是相对的,身份越低,实力越低,所获得的所谓自由的限制,也就越大。作为仙盟半圣之子,他的人生或许被规定了道路,但是他所享受的自由,却绝对是最顶级的。”
“他告别了生存的艰辛,不用为修行的资源发愁,他想要拥有的‘爱情’,可以随时享有,甚至不间断的去更换口味。无论是高高在上的仙子,还是妖魅狠辣的魔女,都不过是他掌中玩物。”
“想要拥有‘普通人’的奋斗过程,这是只有脑残的中二病富二代,才会有的白痴毛病,所以绝不是因为这样一个理由。”林溪不由的想了很多、很多。
只是这一次···他是真的、真的想多了。
世界就是一面镜子,你是什么样的人,看世界就是什么摸样。
林溪经历的算计和阴谋、阳谋太多,以至于他渐渐的失去了,简单看待世界的能力。
聪明人,去做一些看起来仿佛是很蠢、很蠢的事情,这又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吗?
人生除了利益,难道就不能还有些别的东西?
那些享誉世界的大医,能在大灾大难关头,逆向而行,无惧生死,难道是因为他们愚蠢或者不够聪明?那些威震全球的科学家,面对祖国的需要,克服万难也要重返祖国,做出贡献,无视利益,甚至牺牲了自己的家庭,难道也是缺乏智慧?
以前的林溪,其实是明白和懂得这些的。
但是随着他的心态和思想,越来越朝着真正的天魔靠近,他反而开始忽视这些了。
叶轮仙域,老孟的办公室内。
孟星河肩膀上站着一只黑色的鸟,神情之中已然没有了最初的坦然。
这几日的经历,堪称‘灾难’。
阿卡的存在,就像是一个无解的bug。
只要它依附于某人,那么这个人就一定会被厄运缠身。
在先后经历了数十次不堪回首的‘遭遇’之后,孟星河选择了当一条咸鱼。
然而即便是一条‘咸鱼’,该来的···也只是减少了一些,却并没有绝迹。
就像在十分钟以前,孟星河那原本运转如意的真元,便无端的又走火了一回,差点让他被迫显出原形。
而这也仅仅只是,众多‘灾难’之中,很不起眼的一次。
走进办公室的老孟,看了一眼生无可恋的孟星河,菊花似的老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看来,他让孟星河去找阿卡,果然还是存了私心的。
这显然是,作为孟星河接连坑他的报复。
“看来你最近过得不错。”老孟说道。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不错的?”孟星河放了个白眼,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反问道。
“至少···通过你最近的遭遇,叶轮仙域已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接下来···该进行下一步了。”老孟将话题切入正题。
孟星河摆了摆手,似乎是很随便的态度,等待着老孟的下文。
站在他肩膀上,与他‘不离不弃’的阿卡,歪着鸟头看了几眼老孟,似乎觉得···仿佛什么时候见过这厮。
显然这位普通智慧的鸟大爷,已经忘记了,老孟也曾经饲养过他一些时日。
“和市长的孙女订婚?”孟星河想了想,然后问道。
老孟嘴角抽搐,没好气道:“你想的倒是美,你得先追上手了再说其它。”
“接下来,我会将于美琪一周内的各种行程活动,发到你的个人通讯法器上,你记得查收一下。然后按规矩办事。”
“记得把握机会,你只有一周的时间,一周之后···于美琪的两大护花使者,就会同时回归,到那个时候,你再想轻易接触到于美琪···可就没那么容易。”
“护花使者?还要和别人竞争?”
“你没告诉我这么麻烦!我又不是狗···没兴趣和一群饿狼,抢一块肉骨头。”孟星河很不屑的说道。
“你也别告诉我,你没想到。”
“一个家世无与伦比,长相也是出类拔萃的美人儿···你觉得没人抢,没人争,这合理么?没点狼性,吃屎都吃不到第一口,何况是···。”老孟似乎是打算言传身教的,突然却又松懈了语气。
“当然,你也不是非要成功不可,只是一个姿态而已,释放一个接近成功的假象,也就足够了。”
“还有···你得记得!无论你是否成功获得于美琪的好感,你都不能对她出手,伤害到她分毫,否则的话···我保不住你。”老孟语重深长的交代道。
孟星河闻言,被发丝遮掩的目光之中,闪烁过思索之色。
嘴上却满口答应着。
叮咚!
一声铃响,孟星河拿出之前老孟给他的通讯法器。
这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和手机高度重合的玩意,孟星河稍稍操作,便点开了一份资料。
资料最上方的,就是于美琪的图像和一些丝毫不至于让人想歪的小视频。
即使是已经自行调查过了自己将来的‘任务目标’,孟星河依旧会觉得惊艳。
她不仅是一个,一眼就让人想要保护的女孩。
更是一个一眼,就让人觉得,集齐了这世间,所有美好的女孩。
眼神中的干净,让人不忍心破坏,却又在某种特殊条件下,某些特定的情绪泛滥之时,或许···更想要去将之蹂躏和破坏。
清纯外漏,却又媚骨天成。
咋一看,是惊艳。
细看之下,却是惊心动魄。
第四百九十五章什么叫做不擅长
“是个难得的美人。”孟星河说道。
修行本就是一个朝着内心之中的‘完美’进化的过程。
所以,除了极个别审美有差异的,大多数的修行者,往往修为越高,外形便越好看。
其中尤以女修为例。
只不过,皮相易改,骨相难调。
就像一个无知愚妇,不修德行,不知礼仪,不懂教养,不知天高地厚,即便是给了她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她也依旧在大庭广众之下撒泼耍赖,当着众人的面抠鼻屎,挖脚趾。那这份外貌带来的美感,就会大打折扣,令人生厌。
林溪前世,就有一个朋友,多次提到自己吃所谓肯打鸡豪华晚餐的经历。
那些高端场所的豪华美容鸡,虽然有着接近于明星的颜值,模特的身材,却全无气质,三分钟之后,只想一脚踹下床,连多聊两句的兴趣都没有。
满足的脏话,毁了外貌带来的迷惑敢,粗鲁的动作,毁了身形引起的沉醉,当冲动散尽,一切原形毕露。
而于美珍···显然是一个真正的美人。
她的一言一行,都有着自然不做作的教养,这是某些极佳的好习惯,彻底融入了骨子里的结果。
她的一颦一笑,都既含蓄而又大方,这是家世背景给她的底气,让她可以将自身的情绪,收放自如。
她的清纯,并不是一层伪装,那就是她内心表现于皮相之上的一种折射。
但是她的媚···同样不假,眉眼之间,仿佛就在向人,传达着某种···情绪。
“我提前说好,我并不擅长这方面的事情。”
“所以,完全不能保证,我能做到什么程度,你也别做太多的指望,有什么别的花招,别省略···差不多了就直接用。”孟星河对老孟说道。
老孟叹了口气,却也只能道:“既是如此···也只能这样了!”
拿到了资料后的第一天,孟星河没有着急的去接触于美琪。
而是在踩点。
熟悉于美琪常去的每一个地方,熟悉那里的环境,再结合今后每一天的空气、天气、光线强弱等等,进行细节推演。
这并不是过于严肃。
一个星期之内,拿下一个天之骄女,其难度之高,难以完全比较描述。
所谓的一见钟情,或者日久生情,其实都标注了一个‘期待值’。
一男一女,彼此第一次见面,就满足了对方对另一半的期待,那就是一见钟情。
而男女双方,在感情的磨合过程中,逐渐适应了对方,达到了某种降低之后的期待值,那就是日久生情。
孟星河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日久生情’,自然也就只能想办法,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达到于美琪的期待值。
这却又恰恰是极难的。
若是家境贫寒之女,无论她是否清高,只要带她去看着世间的千姿百态,种种繁华,就总能打开其心扉。
若是普通的家境殷实之女,无论她是否报饱经世事,带她去享受最简单的浪漫,最贴心的二人世界,去一个只属于‘你和我’知道的地方,就能直击对方的心脏。
而于美琪超越其上。
不在这二者之列。
第二天,孟星河在阿卡的‘帮助下’,于众目睽睽之下,摔断了腿,且只能缓慢恢复,无法利用灵药,快速治愈。
第三天,孟星河十分合理的,出现在了于美琪,每天下午都会去的书店。
玉果书店。
这家书店,坐落在一个巨大的商场顶楼,它被藏在众多琳琅满目的店铺之间,显得并不起眼。
但是这里,却是于美琪最喜欢停留之处。
因为这家书店,不仅每天的客人很少,并且服务生都是符文傀儡。
偏偏装修的却十分用心。
身穿一袭湖色的长裙,于美琪就坐在湖面上伸出的树枝上。
洁白的脚趾,调皮的轻点着湖面,荡漾起一圈圈顽皮的水花。
一本书被她顺手丢进湖里,很快又有一本新的书,从湖面升起,依照她的意志,飞入手中。
远处是浩渺的眼波,虽然只是幻境,却构造的极为真实。
略带清冷的寒雾,撩动着裙摆,带来一丝丝的凉意,令人精神通透。
忽然,她听到了哗哗的水声。
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往远处眺望,只见一艘小船划破了湖面的平静,游弋在湖中。
一个坐着轮椅的少年,伸手捧起湖中的水,然后轻轻的将冰凉的湖水,拍打在脸上。
一只黑色的鸟儿,醉醺醺的站在船头,嘴里似乎还唱着些什么曲子。
而少年的脸上,赫然是一派温和,手里拿起的,却是一本关于音律的书籍。
于美琪收回了视线,即使这已经在她的心湖里,荡漾起了一丝微妙的波澜。
她知道他,因为那只鸟。
只是少年对那鸟儿的态度,还有他此刻所看的书籍,让她感到微微的好奇。
毕竟,一般人如果是断了腿,且不容易好,即便是到了书店,首先想到了,也应该查找相关类别的书籍,寻找办法才对。
何况,那只叫做阿卡的黑鸟,无人不知它是个十足的扫把星。
少年却能始终温和以待,这就更令人惊奇了。
不过,这并不足以让于美琪去主动接触这个叫做孟星河的少年。
单纯和傻,这是两个不同的词语。
既然创造出了这样两个不同的词语,那就一定有其用意。
即便是,有些人似乎一再的将这两个词语等同起来。
于美琪知道自己,对于许多人而言,都是一块香饽饽。
会有一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想尽办法的去打她的主意。
所以,不去接触,杜绝自己没必要的好奇心,也是远离骚扰的一种好办法。
少年孟星河,也并未干扰她。
就这样,第三天时间,二者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交流。
第四天同样如此。
第五天同上。
第六天同上。
直到第七天,孟星河出门前,给阿卡少喝了一点酒。
于是霉运生效。
孟星河乘坐了几天的小船,意外的穿底。
同时,他的真元再次暴走,失去了控制。
人也失去了行动能力,快速的朝着湖底沉去。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顾虑。
于美琪远远的,发现了孟星河的变故。
毫不迟疑,她挥手一卷,化作一道水柱,将孟星河从湖底冲了起来,托举到了一旁的一根树枝上安放好。
只不过下一秒钟,她一直倚靠的树枝,突然断裂。
莫名的真元也停顿了一刹那,整个人连同着刚刚平稳的孟星河,再一次同时掉入水中。
第四百九十六章超乎期待
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配与不配。
只有能否发现自己的优势,并且去利用这优势。
穷的可能长得帅,长得丑的可能富,又穷又丑可能身怀巨器。
即便是连一叽之长都没有,很有可能,舌头比较灵活。
天生我材必有用!只要能把握住自己的优势和特点,然后合理的去利用它,万事皆有可能。
正是基于这个原因,孟星河利用了阿卡的霉运光环。
用前面五天的时间,让于美琪熟悉他,并且对他逐渐放松警惕。
直到这最后一天,才发动全面的攻势。
二人一同沉入湖底。
因为是无人书店的原因,所以并没有人发现他们的意外。
那些符文傀儡,缺乏足够的灵智,不懂得随机应变。
当然,这也是因为,在叶轮仙域的修仙都市之中,谁又相信···修行者会被平平无奇的湖水给淹死?
即便是只有练气初期的修士,也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和毛病。
于美琪此时瞪大了双眼,看着不断摇曳的水波,看着自己逐渐沉入湖底,一种从未有过的气闷,还有难以抵挡的‘绝望’逐渐的涌上心头。
关于阿卡的传闻,也同时在她的脑海浮现。
“大意了···我竟然忘了,任何对阿卡的饲主,释放善意的人,同样也会被厄运盯上···甚至厄运翻倍。”于美琪第一次,期待家族长辈,放在她身上,半监视半保护用的那些法宝,及时起作用。
然而,偏偏就是这个时候,它们全都失灵了。
明媚的柔波之中,于美琪不断的下沉。
恍惚之间,她似乎回想着自己那单调无趣的一生。
“如果还能有机会···我一定要活的更大胆一些。”
“不必在意那些无所谓的束缚。”于美琪缓缓的闭上了双眼,然后全力的想要将一团乱麻的真元调动起来。
水波荡漾的波动,惊醒了于美琪。
湖底的抬头往上看去,那波光粼粼里,一个俊美的少年,正手持着一粒金色的丹药,憋红了脸颊,朝着她游过来。
金色的丹药,被少年塞入她的口中。
一股清新的感觉涌入肺部。
于美琪感觉整个人的灵魂都似乎在升华。
下一瞬间,一股清气托着她,快速的冲出了湖面,飞到了高空之中。
离开了湖面,于美琪原本失控的真元,缓缓的收拢了回来。
她撑开自己的数种法宝,让法宝随时处于自动防御的状态。
随后掐动手指,以真元牵引天地灵气,几乎将整个湖面都翻过来。
而那已经陷入了昏迷的少年,则是在水波的推动下,飞到了于美琪的身边。
真元拍击着少年的胸腹,大量的积水呕出。
少年朦胧的睁开双眼。
“只差一点···你就死了!”
“如果你只有一颗丹药,为什么要给我?”于美琪看着孟星河问道,声音清冷,依旧有着明显的距离。
孟星河咳嗽了几声,苦笑道:“不!我还有很多丹药,来湖边的时候,我习惯性的准备很多避水丹···不过我剩下的避水丹,都洒在了湖底。”
“看来以后,我还得炼制一件自动喂药的法宝才是!”
于美琪心中的警惕,莫名的又放松了几许。
“那你就不怕,你的法宝也失灵了么?”于美琪笑着问道。
她有一双很好看的笑眼,笑起来弯弯的,显得有些可爱。
孟星河似乎被问的愣住了。
于美琪收敛了笑容,矜持的说道:“你其实可以选择放弃阿卡,我听说过···只要你杀死它,然后再在空旷处摆上足够它喝上十天十夜也喝不完的酒,和吃上十天十夜也吃不完的肉,它就会一直沉溺下去,直到大脑迟钝,记忆模糊,忘掉你。”
“只要它忘了你,就不会再纠缠你,你身上的厄运,也就解除了。”
孟星河恍然大悟道:“原来还有这种办法!”
“受教了!不过···我现在还顶得住,我想试试看,还能有多倒霉。”
孟星河用一种仿佛玩世不恭的口吻说道。
他不会说,舍不得杀阿卡,或者即便是阿卡会复活,但是他已经将阿卡当成朋友,绝对不会背叛朋友这种···貌似很义气,也很王道的话。
男人和女人,很多时候,思考问题的出发点和角度,是不一样的。
一个问题,男人需要的是答案。
而女人需要的,却是一个合她心意的方向。
答案是什么,其实无所谓。
孟星河这句话,就是在更进一步的增强自己的吸引力。
让自己在于美琪的心中,增加印象。
尽管今天···他已经给于美琪足够的印象了。
“你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像你这样有趣的人,如果死在了厄运诅咒之下,难免会让人觉得惋惜。”于美琪说道。
紧接着却又岔开了话题:“不过,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干涉别人选择的人。”
“所以···后天你有空吗?”
“我想请你参加一个宴会。”
于美琪没有说明是什么宴会。
孟星河熟记着于美琪的资料,却很清楚,后天是于美琪的生日。
年满十八岁的生日。
这样的一个特殊的生日宴会,可以代表很多层的含义。
一直守护她的那两位左右护法(tiangou)之所以消失一个星期,就是为了深入叶轮仙域,分别去寻找合适的礼物,作为于美琪十八岁生日的贺礼,好一举击败对手,夺走‘女神’的芳心。
不得不说···真是两个笨拙的家伙。
神雕侠侣里的大小武,已经充分的证明过了,两个势均力敌的添狗,最终都只能折戟而归。
不是耶律齐,比大小武更优秀许多。
而是他们的这种平衡,只会让站在中间,掌握平衡的那个女人,觉得他们都不可取。
从未真正得到,却早已完全厌弃。
“你请我参加宴会?”
“为什么?我虽然想要接近你,但是···我应该也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才对。”孟星河有些磕巴的说道。
他故意来玉果书店这件事,根本经不起推敲。
所以与其等到将来暴露,还不如直接自己全都招了。
不过,全招了也有全招了的技巧。
时机、方式、顺序的稍稍错位,都能造成完全不同的结果。
第四百九十七章宴会
“就当做···你帮了我的奖赏吧!”
“不过···记得把它先撂下,它喝醉了,就不会闹事。”于美琪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半醉半醒的阿卡一眼,然后说道。
“当然···一定!一定!”孟星河急忙点头,显得惊喜而又生涩。
故作矜持和假装高冷要是有用,于美琪早就被搞定了。
对于那些无知又缺爱的花痴少女而言,高冷或者霸道的‘总裁’人设,或许很吃香,是常定男主角。
然而对于像于美琪这样出身的女修来讲,这样的人设,半点不讨喜。
“你竟然得到了生日宴会的邀请?还是于美琪亲自邀请的你?”老孟一脸震惊的看着孟星河,忽然有一种再次看走眼的感觉。
虽然老孟已经为孟星河准备好了生日宴会的邀请函。
但是来自于于美琪的亲自邀请,这自然有所不同。
“这几天,你好好做点准备,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想点法子,弄一份像样的生日贺礼。”老孟很热心的说道。
孟星河只是点头应是,至于心中如何在想,老孟却是看不清。
暗中观察孟星河动向的老孟发现,距离宴会的时间越来越近,孟星河的却始终没有任何的行动。
就像是对这一次宴会,一点也不在意一般。
到后来,老孟都已经开始不断的提醒,并且主动帮忙准备礼物了,孟星河却是一概拒绝。
宴会,在修仙都市最奢华,也最体面的月光幻影酒店举行。
整个酒店,就是一个真假虚实交错的特殊秘境。
高悬的圆月,仿佛孕育着水色。
淡蓝色的酒浆,在月光下,总是会自动的斟满酒杯。
月色下的灯影,各种鸟雀与小动物的和鸣,以及徐徐清风,淡淡花香,送着水波里的清新,全都布满了整个月光笼罩的山谷。
山谷里月光满地,无须太多的灯火点缀。
月光里的精灵,扇动着薄薄的翅膀,灵巧的飞舞着,托举着是她们身体好几倍的食物、果蔬还有酒水。
人们小声的交谈着。
有礼貌的人们,相互点头示意,眼神温和而又谦卑。
女士们也都微笑示意,赞美着对方的妆容和服饰。
一切都似乎那么的美好。
没有半点的肮脏和丑陋。
孟星河的到来,宛如在一盆清水里,滴入了一滴墨。
不是说他的穿着打扮,或者行为举止,有任何的不堪,或者故作与众不同。
而是,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种感觉,就是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即便如此,也没有太多人坦然,且直接的去关注他。
作为老孟从青宵界找回来的‘孙子’,孟星河的资料,早就摆满了不少人的桌案。
对于孟星河这样一位所谓的‘少年仙帝’,虽然大部分人表现的是嗤之以鼻。
不过,该上心的依旧上心。
不是为了防备孟星河,而是对老孟不放心。
猛然之间,月光抖动。
全部的光华,都凝聚在了一处。
而于美琪,这一次生日宴会的主角,便在月光的追逐下,优雅登场。
热烈的掌声,已经充斥了整个空间。
一番礼貌性的演讲之后,原本显得有些生硬的气氛,便又再度的活泼起来。
没过多久,也就到了送礼物的环节。
大部分的嘉宾,送的都是一些虽然珍贵,但是并不是那么‘出奇’的灵材、灵物、法宝。
或许拿到外面去,足以引得一番血腥争斗。
到了这种场所,却只是简单的门票而已。
真正的高cao还是于美琪的那些追求者们。
首先登场的,是一位身穿白衣的小帅哥。
正所谓,要想俏,一身孝。
这一点,对于男性,同样有效。
只要颜值不算低,身材不算差,一身白衣,总能衬托出许多风采。
“美琪!这是我在秣陵大师那里求了半年,才求来的宝剑,灵性天成,剑气自生,蕴养百年之后,寻常仙器,也能一斩便断。”
小帅哥的脸上,带着得意之色。
只是眼底的肉疼,却也同样难以彻底掩饰。
有时候,追求一个多人同追的优秀女子,就像是一张赌桌上赌博。
赌本都越下越大,谁都知道,最后的赢家,只会有一个。
但是,赌红了眼,谁都舍不得离场。
即便是勒紧裤腰带,打肿了脸,也得拼命往上压。
“秣陵大师的宝剑,确实难得。”
“不过据我所知,即便是秣陵大师,也承认过···他这一生,最佳的作品,是三百年前,在已经破灭的星露谷锻造的七把天星剑。你这一把,不过是秣陵大师随手而作的天工系列之一,即便是其中的良品,但是相比起七把天星剑,差了也不止是一星半点。”一个穿着皮衣,面相英武的男子走了出来说道。
他的手里,同样捧着一把剑。
在一部分人的惊诧中,得意洋洋的说道:“不错!我手里这把,正是七把天星中的天枢剑。”
“宝剑赠佳人,美琪只有这把天枢剑,才配的上你···那些随手而成的游戏之作,还配不上你的高贵与美丽。”面相英武的男子接着说道。
那首先出来献宝的白衣小帅哥,顿时气的脸颊通红。
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送的礼物被别人碾压,这怎么反驳?
只是,人在江湖,总是身不由己。
既然人在情场,与旁人相争,踩着别人的脸面出风头,就自然有同样被打脸的风险。
英武男子的得意,没有维持一分钟,一个长的白白胖胖,显得有些憨态可掬的小胖子,就举着手里的一片宝玉道:“剑乃凶煞之器,生日宴会上送宝剑,你们这群直男癌。美琪!我这里有一块在极寒之地,孕育了十万的寒玉,辅助修行,隔断心魔,避免练气走岔的作用极佳。”
从单纯的价值上来看,这片寒玉与天枢剑相当。
但是基于秣陵大师还活着,将来可能推陈出新,创造出更强大的剑器。
而十万年的寒玉,属于极度稀缺资源,不可再生。
再加上,于美琪身处的环境和身份,亲自战斗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寒玉的价值,再高一层。
胜过了天枢剑。
只是,寒玉虽然胜了天枢剑,却胜不了所有的竞争对手。
温玉、胜邪石、通灵宝药、不死草、天外神露···。
各式各样的奇珍,接连出现,让这场生日宴直接变得宛如斗宝。
整个宴会上,也逐渐变得火药味十足起来。
第四百九十八章斗宝(上)
那些倾尽一切,换得重宝,却并未碾压其它竞争者,甚至可能还落入下风的男人们。
此时便都像是输红了眼的赌徒,偶尔再抬头,看向那依旧波澜不惊,面无异色的于美琪时,眼神中已经带着明显的‘其它’味道。
那些青楼女子,难嫁如意郎君,难有好结局的原因是什么?
其它因素固然有,但是其中老鸨的盘剥,也在其中占据了一个重要的成分。
原本或许还可以看做‘真心’相爱,但是倾家荡产换来的所谓‘爱情’,却又终究会败倒未来无尽的柴米油盐上。
有人喜欢将‘真心’这两个字的意味无止境的扩大化。
甚至到了,如果不愿意为了一个人,与整个世界为敌,与所有人背道而驰,背叛所有的一切,就不算真心。
只不过换一个角度,当你去这么想‘真心’这词,并且要求对方依照这个规格去做的时候,你的心又究竟有多少所谓的‘真’。
有时候,那看似贬义的‘搭伙过日子’,未必就不是真正的幸福。
不去挑拨对方的底线,相互留有余地和**,何尝不可?
古人形容,完美的夫妻生活,便用了‘相敬如宾’这个词语,或许并不是什么封建的糟粕。
而是古人的智慧。
那种穷尽家底,甚至预支未来的‘爱情’,最终大多都难有什么好的结果。
眼下,这些妄图用生日礼物,压倒其他竞争对手,最终获得美人归的人,他们就已经走错了路子。
没有获得胜利,上了赌桌的赌本,却无法撤回···这是最大的悲哀。
也是这些人,心中隐隐嫉恨于美琪的由来。
即使,她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错都没有。
“你们这些,都不过是后天所造的庸俗之物而已。”一个声音,打断了山谷里,已经开始沸腾的争执之声。
原有人不忿,正欲反驳,却在回头看见说话之人是谁后,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全都给吞了回去。
一般来说,后登场的,都是大人物。
为什么会有这种约定俗成,不去论述。
而此时,一言而压在场众多叶轮仙域年轻英豪者,正是于美珍左右护法中的‘左护法’侯衍。
叶轮仙域大族侯家的嫡长子,侯家统御叶轮仙域八百仙兵,这八百仙兵,真有真仙资质者当然很少,大多数只是具备了一定量的真仙之力,但是这聚拢起来,以兵阵之法训,凝聚众人之力,在叶轮仙域,堪称无敌。
侯家不仅有名望,更有着绝对的实力。
侯衍深情款款的看向于美珍。
开口说道:“美珍!这几天···你还好吗?”
于美珍微笑看着侯衍,神情之中,不见什么绝对的亲昵,却也谈不上距离感,仅仅只是礼貌的说道:“侯家哥哥!你回来了!”
侯衍却像是吃了无极仙丹似的,脸上的眉毛,都差点从脸盘子上飞出来。
“是是是!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离美珍你这么久了。”
说着捧出一个紫玉的盒子说道:“美珍,这是我给你千辛万苦,寻得的礼物···你看看是否喜欢。”
那紫玉盒子一拿出来,立刻就有人很捧场的说道:“这是···这是魂玉!而且已经得了极紫之色,是魂玉之中的极品,有助于元神修行,更能用作修士转修鬼仙的核心之物。”
“用这样上等的魂玉,仅仅只是制作盒子···这也···这也太奢侈了!”
“和这样的魂玉相比,什么十万年的冰玉、温玉,全都只是笑话了。”
这话说的,一踩一捧,深得个中三味。
显然是侯衍早就安排在人群中的‘狗腿子’所为。
于美珍没有接过盒子,而是直视着侯衍,很认真的说道:“侯家哥哥!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视你如兄,如友,却绝无任何其他念想,你若只是送我一个盒子,我心中惭愧,却也还是愿意收下,当做我十八岁的礼物。”
“但是如果里面的东西过于珍贵,那我想···我还是不便受之。”
说着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围着她,就像发情公牛一般的男人们,很客气的说道:“当然,诸位的好意,美珍愧领了。”
“不过,归去之时,诸位也请莫要推辞美珍回赠给诸位的礼物。”
此时,便有于家的仆人,神情傲然的将许多礼物搬到了小山谷内的花圃之中。
只看那一片宝气升腾,就不难猜出,这一堆宝物里,任何挑出一件来,都绝不弱于之前,那群人送给于美珍的礼物。
那些自知窥视美人无望者,看向那一堆礼物的眼神,一下子就‘深邃’起来。
这就像是,赌桌上的赌徒,明明已经输掉了一切,却突然被告知,赌本尽数归还,甚至还能拿一些补贴的车马费。
心情大起大落之间,不仅对于美珍更有好感。
对于侯衍,也又多了许多排斥。
毕竟,这样的好女人,自己得不到,别人如果有资格染指,总是不快的。
就像一些人崇拜偶像明星,内心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和偶像走在一起,成为情侣,却也抗拒别的异性靠近偶像,与偶像有点什么瓜葛。
听闻于美珍之言,侯衍顿时着急了,直接自行打开盒子。
然后嘴上说道:“此物全凭我自身能力所得,对我而言,便是我的一片痴心,美珍···你又何必与我这般生份?”
那魂玉制成的盒子里,摆放着的,是一个断裂的残破铜片。
已经看不出它原本是出自于什么物体了。
但是,它总是在向外散发的规则波动,却昭示着它的真实身份。
这是一块先天灵宝的碎片。
即便只是碎片,却也记录着许多规则的讯息。
获得了这块碎片,就仿佛是获得了一个通往金仙境界的坐标、参照物。
对于修行,有大利。
这样的宝物,即便是叶轮仙域里那些所谓的真正大人物,也应该为之心动。
月光笼罩的山谷里,自然更是一片吸气之声。
人们想到了匣子里的宝物异常珍贵,却没有想到,竟然会珍贵到这等地步。
先天灵宝碎片···即便只是小小的一片,甚至连原型是什么都瞧不出来了,但是···它毕竟源于先天灵宝。
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得到了这样的宝物,舍得送出去?
不可否认,在场不少人,追求于美琪,不仅仅因为她的美丽和风姿,更因为她的家世和背景,目的并不单纯。
讨好之举,宛如做生意投资。
而侯衍的家世背景之厚,已然不需要再去依靠于美珍的帮扶,这样的情况下,还舍得花费重本···这难不成就是真爱?
第四百九十九章斗宝(下)
穿过峡谷的风,击穿了此刻,那凝聚在宴会上的暧昧氛围。
穿着一身紧身皮衣,以及披着红色披风的冷峻男子,踏着水波,从远处走来。
他的皮肤有些黑,月光下,却又似乎流动着独特的光泽。
当看到他那幽深的眸子时,就像整个人的灵魂,都会被拉扯进去一般。
原本还算热闹的宴会氛围,此时为之一静。
于美琪的左右护法中,右护法···云之樊到了。
他是修仙都市警卫队的副总长,强硬应对妖魔一类的鹰派代表人物,更是在与妖魔争锋之中,杀出了赫赫凶名的杀神。
有眼尖的人,立刻便看到了云之樊的左手,似乎处于一个别扭的扭曲状态,还贴着一些疗伤用的符箓。
而他的右手,拽着的却是一把残缺的剑柄。
剑柄?
所有人一愣。
修为稍强者,再凝神看去,便不由的心头剧震。
这残缺的剑柄,赫然也是先天灵宝的碎片。
只是和侯衍拿出来的那枚,瞧不出痕迹,过于残破的铜片不同。
这件碎片,有固定的形态,更加的‘完整’。
“这一战···胜负已分。”不由的,所有人心中,都涌现出了这样的念头。
似乎随着云之樊的到来,这场令许多人都大开眼界的斗宝,也即将落下帷幕。
唯有一人,在人群中,似乎是低着头,却是在冷笑。
这些人,似乎是因为习惯性思维的问题,搞错了许多事情。
比如,于美珍又不是女主播,能睡的只有贡献最多的榜一···。
固然,生日礼物的贵重与否,足以全面的体现一个人以及其背后家族、势力所代表的实力。
然而,一切的前提条件却是,需要于美珍自己喜欢。
她如果不喜欢···再贵重的礼物,又有什么用?
假如,她是一个失去了自我选择,只能听从家族安排的女子,那么这场生日宴会,应该也绝不是这般摸样了。
云之樊大步的走到于美珍面前,健壮的手臂,抓住那珍贵的残缺剑柄,摊开手心,目光深邃的望着于美珍:“这是我亲自进入即将破灭的仙痕,寻得的宝物,孕育着小半条金之规则。”
“美珍!除了我,在场的所有人,都并非真心。所以,选择我···你绝不会错,更不会后悔。”
于美珍看着云之樊。
在看到他左臂的伤口时,眼中流露出了感动。
谁都不是铁石心肠。
但凡还能称之为人者,若是瞧见另一个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如此对自己付出,无论是否喜欢,多少都会有些感动的。
只是这感动,在片刻之后,便又转化为了坚定。
随后说道:“今日大家既然都有宝物送给我,那我也有一件宝物,送给大家鉴赏。”
“谁若是能说出它是什么,那我便将这宝物送给他。”
说罢之后拍拍手。
便有一位女侍,手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揭开托盘上封印的符。
一个古怪的金属疙瘩,便出现在了托盘之上。
它似乎有些什么蹊跷和古怪,却又瞧不出个所以然。
于美珍那话,明面上是请大家鉴宝。
实际上,却似乎还有另一层意思。
那些原本以为,自己已然没有机会的人,此时内心也活泛起来。
纷纷仔细端详着托盘中之物,猜想着它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不过数息时间。
已经有人开始盲猜起来。
什么天外奇金,异域神铁···这是属于正常范畴。
特殊生命体,邪能寄生生物···这是脑洞大开的类型。
猜测是先天灵宝碎片的···这属于无脑盲押。
最后大多数的视线,还是集中在了左右护法云之樊和侯衍的身上。
似乎大多数人,本能的就觉得,这是一次属于他们的争斗。
就连他们自己···仿佛也是这么觉得的。
“这就是一块泥土!”
“再普通,再寻常不过。”
“或许,泥土之上,还浇灌了一些特别的染料,添加了一些人为的元素。不过整体而言···它就是一个废物,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玩意。”孟星河此时,突然开口说话了。
沉默了那么久,仿佛已经下线的孟星河,一开口便惊住了人群。
立刻,便有数不清的反驳,从四面八方传来。
更有甚者,跳出了问题的核心,开始选择人身攻击。
侯衍和云之樊只是冷眼旁观着,宛如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看着孟星河。
对他们而言,孟星河这个来自青宵界的所谓少年仙帝,完全没有任何的威胁力。
他们需要重视的,也仅仅只是彼此而已。
孟星河却自发的端着酒杯,满饮一杯,随后指着众人说道:“你们这些人,审题不仔细啊!”
“既然明知道,寿星公口中的宝物,实则暗示自己···那就应该知道,她需要的不是阿谀奉承,也不是脑洞大开的突发奇想,她需要的只是诚实而已。”
“你们都是修行高深之辈,以神念扫过这玩意,难道真的看不穿?”
“你们只是不愿相信,或者不想吐露而已。”
“这表示,你们既不愿相信她,也不愿对她诚实。这样的你们,如何让她放心,将宝物交出?”
于美珍美目放光的看着孟星河,似乎是有些满意,却又似乎还在迟疑什么。
侯衍却说道:“不错!这是一块泥土,但是只要美珍愿意,我就要将它变成,整个世界之中,最珍贵的宝物,无人反驳,天地都不行。”
此言一出,人群中的捧哏们,纷纷喝彩叫好。
云之樊却更加干脆果断。
走上前去,以剑气划开了自己的掌心。
数滴心头血,被挤压出来,顺着掌心,滴入那泥块之中。
迅速的,那原本平平无奇的泥土,竟然变得闪耀起了神圣的光辉。
强者的血液,本就是酝酿的庞大能量的宝物。
以自身心血浇灌,将泥土化作宝物,毫无疑问是在表达自己的态度和决心。
并且···比起侯衍的嘴炮,显得更有执行力和说服力,是个狼灭。
“看···你们又错了!”
“你们只是想着,将泥土变成宝物。”
“但是你们从未想过,问一问这泥土,她是否愿意变成宝物···我说的对吗?”
“于美珍大小姐?”
此言之意味中,仿佛还另有所指。
第五百章假如我是一块泥土
面对孟星河那么坦然的视线。
于美珍的脸上,飞过一道道红霞。
随后似乎鼓起了勇气。
转身站到了高处。
然后朗声说道:“诸位!”
“我···于美琪,这么多年来,承蒙厚爱。“
“我不知诸位对我于美琪的喜爱,究竟有几分是真,又有多少是假。”
话才说到这里。
大量表态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
侯衍更是一面阴冷的看着孟星河,一面说道:“美琪,我对你的真心,还需更多的言语吗?我喜欢的只是你,也唯有你,无关其他,无论其它。”
云之樊虽然没有多言,但是看向于美琪的眼神,却始终一如既往的坚定。
“今天···我就要公布一件事···那就是我于美珍···并非是于家真正的嫡女。”
“我只是多年前,我父亲从青宵界抱养回来的女儿。”
“虽然祖爷爷对我十分厚爱,让我享受了原本不该属于我的荣耀和地位。但是我既然已经欺瞒了大家十八年,今天···也是该将真相告知诸位了。”于美珍大声说道。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诸位是否好奇,为何于家会给予我这样的自由,连我自身未来之事,也由我一人而决?”
“诸位以为,是因为,我有祖爷爷的疼爱,所以可以肆意妄为,没了家族规矩。”
“确实应该未想过,我本就不是于家人,自然···于家也不会真的对我之事,那般上心。”于美琪接着说道。
此时,一些原本还不相信的人,脸上渐渐的有了被说服的神色。
原本许多好像是不太能理解的事情,如今获知了这样的‘真相’,仿佛也有了一个比较靠谱的答案。
心中尽是‘原来如此’这四个字。
与此同时,那些原本热络的目光,也逐渐冷淡下来。
公主脱去了光鲜亮丽的礼服,取下了高贵的王冠,换上了平民百姓的布裙木簪,对于用心不纯的人来讲,自然是魅力大减,远逊当初。
一如,同样一个女人,叫一六八的时候,只需要八百,你都嫌贵,叫当红女主播的时候,出八万块都觉得赚了,是一个道理。
许多人图的并不是那样一个人,而是这个人身上所笼罩的光环。
侯衍曾经也以为自己不是俗人。
但是当面对此刻言之凿凿,一脸坚定的于美珍时,他内心的坚定被打破了。
原本幻想中的美好爱情,天作之合,此时竟然虚无起来,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
“不!你在骗我,你是在考验我对不对?”
“美珍?”侯衍几乎是用带着哀求的眼神看着于美珍。
他或许并不是贪图于家的财富和权利。
但是,以他的家世背景,他的职责,他的教养,他的‘常识’,他的责任,都在警告他,必须找一个真正门当户对的女人。
于美珍,原本是最登对的那一个。
不过,倘若只是一个养女,只是一个被伪装成了宝物的泥块,就失去了这样的价值。
甚至,这个‘谎言’没有被拆穿的时候,这个价值都是存在的。
如同一坨屎,冻起来了,也能冒充冰淇淋。
现在···冰化了。
于美珍稍稍垂下了眼帘,然后说道:“对不起···侯家哥哥!”
侯衍面容惨白,惨笑一声,踉跄而去。
嘴里还不时的发出夜枭是的狠戾笑声。
谁都知道,他此刻是心怀恨意的。
求爱不得,一腔的情爱,全都化作了悲愤和怨恨。
或许···从今天往后,他会成为于美珍的仇敌。
左右护法之中的左护法,就这么败退而去。
那些还留下的人群里,有一些胆大妄想者,却起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如果只是于家的养女···或许能想点别的?
以前高不可攀的···现在也能插上一筷子了?
就像癞蛤蟆不该吃天鹅肉,但如果是鸭子伪装的天鹅,是不是能尝一口鲜?
想到这里,不少人的视线,集中在了右护法云之樊的身上。
如果云之樊是真爱···那么,一切似乎还有变化。
云之樊没有动弹。
他的眼神依旧带着化不开的柔情。
“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只要你!”他霸道的说道。
这样的霸道,融化了不少少女的心。
在场的不少女性,原本因为身份的差距,对于美珍提不起什么妒恨的心思,即便是有···也绝不敢表现出来。
但是现在,她们嫉妒的要发狂。
而且已经表现在了脸上、眼神里、动作和神态之中,就差直接斥之言语。
于美珍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甜美的微笑。
或许···期待着的那种一见倾心,还未到来。
但是这种罔顾一切的守护,不也正是女儿家所求的佳偶良缘?
“我会在家族的安排下,娶一个女人。这是我给家族的交代···但是对你,我一片痴心,绝对无悔。我也只会对你,存有真心。”但是接下来云之樊的话,打破了于美珍的期待。
或许云之樊这样的承诺,已经算得上是一种担当。
毕竟,这不是私下里的许诺,而是当着许多人的面,给出的承诺。
有了这番话,叶轮仙域里,那些有身份的贵家小姐,怕是都不会再许给云之樊了。
这算是一种变相的‘守身’。
于美珍眼中的期待,黯淡下来,冲着云之樊道:“云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于美珍虽然生的低贱,但是心却长歪了,存了不该有的念想。只愿是真正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稍有勉强,略有瑕疵···都非我所愿。”
云之樊目光幽深,却缓缓的低下了头。
叹息一声:“我这般去想···确实已经配不上你。只是···嗨!自今日起···你便是我云之樊的妹子,你尽管寻你的如意郎君,只是这叶轮仙域里,要是有人敢对你不敬,或是欺骗了你,我云之樊定会让他知晓···这世间最为残酷的,绝对不是死亡。”
说罢之后,云之樊也转身离去。
一时间,左右两大护法,皆去无影。
那些在场的客人们,也都尴尬起来。
似乎都要告辞离去。
孟星河却哈哈笑道:“于大小姐?不知···我这一计,作为你的生日礼物,你是否还算满意?”
第五百零一章引战
此言一出,顿时满场皆惊。
就连于美琪,也同样震惊的看着孟星河,不太明白,他为何要选择自爆。
当孟星河找上她,以这样一个测量人心的计策,作为生日礼物的时候,于美琪同时也在内心之中,给这个她原本还有几分好感的少年,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叉。
她选择接受了孟星河的提议,将自己贬为泥土,用来测试那些对她穷追不舍的人。
却并不代表,她同样接受了孟星河。
她不是一个傻子。
通不过测试的侯衍与云之樊不是良配,难道···这个用计想要铲除所有竞争对手的孟星河,就是什么佳偶?
然而现在,孟星河这当众自爆的行为,让她有些看不懂了。
从理智上来讲,这么做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好处。
孟星河此言代表的含义,众人纷纷秒懂。
原本那些肆无忌惮,却又在云之樊的警告下,暂时收敛的某种眼神,重新隐匿和消失。
既然于美琪还是于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还是那个出身高贵,无可挑剔的‘绝世美人’,那么他们就只能用常规的手段去追求,而不可再去有一些阴暗的龌龊心思。
那些曾经迟疑、怀疑过,之前于美琪所言有假者,此时更是后悔的恨不得直跺脚。
只恨自己当时不敢赌。
这倒是这些人想多了。
即便是真心相爱,不顾一切···那也还要讲究一个你情我愿。
不能说,张三爱王五爱的发狂,爱的不顾一切,爱的可以与世界为敌,王五便一定得喜欢张三,一定得嫁给张三,和他成为一对。
有时候,不喜欢···还是不喜欢。
孟星河让于美琪去测试这些人。
那表面上是测试,实际上是给于美琪一个淘汰和拒绝追求者们,十分名正言顺的理由。
虽然事后会给于美琪的名声留下污点。
但是现在,她至少达到了她原本的目的。
此刻孟星河跳出来自爆,无疑是将应该落在于美琪身上的最后一点污点,也全都给吸收了过来。
从此,不会再有人在公众场合,非议于美琪的任何不对与不是。
只会是孟星河这个别有用心的卑鄙小人,用了不恰当的手段,赶走了自己的竞争对手,企图癞蛤蟆吃天鹅肉,抱得美人归。
回过神来,似乎是明白了一点点孟星河用意的于美琪,眼中流淌过一丝暖意。
看着孟星河,转头对众人说道:“很多人给我送过价值不菲的礼物,不过多数我都不会收下,即便是收了···我也会还回去一份,绝不逊色的回礼。而孟星河···你的礼物我收了,并且我很喜欢。”
这句话,潜台词,便是在替孟星河解围,将压力重新吸引回来。
孟星河却朗声哈哈大笑:“女人!你可别太过于自作多情了!”
“我帮你出谋划策,不是因为我有多喜欢你。现在的我,对你可是只有欲而无情···。”
此言一出,原本只是惊诧的众人,都已然哗然了。
那被捧的高高在上,宛如女神般的女子···他们即便是都心存觊觎,也都只能用爱和喜欢,作为掩饰。
孟星河居然敢反其道而行之,直言己欲,毫不掩饰。
“反向操作?”
“欲擒故纵?”一些自诩情圣的家伙,心中掂量着孟星河这句话的含义,目光炯炯,一幅早已洞穿一切的态度。
只不过,欲擒故纵···属于高段位玩法。
真正的情场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用了这一招的下场,就是风筝断线,原本还有一些概率的事情,直接变成概率为零。
长得好看的姑娘,谁还没有几个鱼塘?
你在想欲擒故纵,别人还不定乐意钓你上来。
于美琪面色飞红的看着孟星河,原本内心对孟星河泛起的一些好感,此时也都被冲散的不留痕迹。
虽然,男人追求女人,最终目的,都是让她在床上叫爸爸。
但是这个过程,还是必须的。
山盟海誓,甜言蜜语,浪漫攻势,这些都必不可少。
就像数学试卷解方程式,不能直接写出答案,得有一个计算过程。
哪怕,最后就是为了那个正确答案。
直接写答案,那叫‘交易’,分数最少减半。
爱情就只剩下一个‘做’字了。
于美琪的眼神变化,有眼睛的人都瞧的出来。
一时间,原本心存遗憾,生出怨怒者,又开始兴奋起来。
冲着孟星河的方向,言语之中···已然没有了半点客气,开始直接抨击。
各种难听的词汇,将这我与春风皆过客,谁共明月揽星河的美景之地,那静谧、雅致的气氛,破坏的一干二净。
孟星河依旧很镇定,他仿佛完全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就像是得了失心疯。
本来大好的局面,此时彻底朝着一个崩坏的方向去转变。
在宴会之外,远程通过一些手段,监控着孟星河的老孟,也差点被这接二连三的变化,给弄得心肌梗塞。
云之樊与侯衍意外‘退场’的时候,老孟以为,孟星河的机会来了,差点开香槟庆祝。
等到孟星河自爆之后,老孟浑身紧绷,感觉自己也会因为连带责任,而树敌众多···最麻烦的是,一旦消息传到云之樊和侯衍耳中,这两家的势力若是夹击他,他老孟···即使是坚定的市长党,只怕也撑不住。
就在忧心之时,于美琪的主动接过这口黑锅,令老孟稍稍松了一口气。
同时也有些暗赞孟星河的这一波极限操作,有了这样的操作,想要将孟星河与于美琪‘捆绑’起来,也就没那么难了。
山路注定十八弯。
老孟的心绪,也注定起伏不定,不得安宁。
孟星河最后的一句话,总结出来,无外乎是‘我只是眼馋她的身子,但是我坦白···我坦白我的下贱’。
这句话,不仅仅会点燃所有人的怒火,更会让于美琪那新生的好感,迅速的消弭殆尽。
“他这是疯了!”
“他想做什么?”
“引战么?”
“他想成为,整个叶轮仙域的公敌吗?”老孟自诩这一生,见过无数的人,对于人性把握,早已炉火纯青,人间百态,凡事种种,看似无奇不有,实则皆为利弊二字。
唯有孟星河,他是真看不穿了。
他连无欲则刚都算不得。
他仿佛有大欲···不不知其所欲为何!
那么孟星河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其实老孟还真猜对了!
他就是要引战!
第五百零二章想睡她,先胜我
“孟星河,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于美琪起伏不定的胸膛,缓缓的平复下来,鹅黄色的长裙,原本做的是收腰,却在胸口大方保守的设计,此刻竟然也被穿了一丝紧身效果。
虽然有些人眼睛都看直了,却也有更多的人,更关心这九曲十八弯的剧情,究竟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
究竟是狂人孟星河,因为触怒了于美琪,而直接血溅当场。
还是他这一番不走寻常路的套路,竟然能意外的抱得美人归。
虽然后一种可能性,被有理智的人,都给否定了就是了。
“不过,你终究是帮了我,所以···我可以给你七天时间,想好怎么向我道歉。这七天之内,我保证,没有任何人,会真的与你为难。”似乎是迟疑了片刻,于美琪还是对孟星河补充说道。
她总归还是善良的。
虽然对孟星河的印象,已经降低到了冰点。
却也还是不愿意他,因为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这七天时间,就是让孟星河想清楚,该如何利用对她‘道歉’的机会,给所有已经对他有了恶意的人,一个无法再针对他的借口。
同时,也是为了将热度稍稍降下去一些。
可以预料,如果没有于美琪这句话,那么孟星河只要踏出宴会厅的大门,就会遭遇一波又一波的挑战,甚至是直接的围杀。
修仙都市,看似已经脱离了野蛮和蒙昧,进入了一个高度分工,以法治理的高度文明状态。
但其实,它的内核,始终不会改变。
只是相比起那些普通的,处于农耕文明状态的修行世界,剥削和血腥统治,隐藏的更深,并且更会做一些表面功夫罢了。
人命于掌权者而言,如同钱财于巨富善贾。
都只是一串数字。
数字的多寡,决定态度的不同。
独立的数字本身···不具备任何的有效意义。
孟星河看了于美琪一眼。
为自己利用这样一个生长于权利与财富的污泥中,依旧一层不染的少女内疚了一秒钟。
随后便笑着大声说道:“对不起!”
“我刚才说错了话。”
“我现在不仅是眼馋你的身子了,我还想得到你的心。”
于美琪瞪大了眼睛,已然无法反应过来,自己的耳朵听到的话,是否源自于真实。
周围的人群,已经开始哗变。
一些‘狂粉’,已经有直接就在宴会现场,与孟星河来一场血拼的打算。
看着激涌的人群,孟星河用手指着所有人,狂态毕露:“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这个青宵界来的土包子,但是说实话···我也瞧不起你们。”
“你们心里想的比我更龌龊一百倍,但是你们却还要伪装,还要隐藏。你们连为她,承受所有压力和流言蜚语的决心都没有,还敢说爱她?还想要睡她?”
“而我不同···想睡她,就大胆的说出来。”
此时孟星河那原本梳拢的还算整齐的长发,不知何时已然飞散开来。
他邪笑着看着那些已经围拢过来,却又还不敢、不便只懂得叫嚣的众人道:“现在,我就告诉你们,我睡不睡的到她,会不会睡她,能不能睡她···都不打紧。要紧的是,从今往后···你们谁想要睡他,就得先弄死我。”
“弄不死我···你们也好意思睡她?”
孟星河的一阵污言秽语,让于美琪气的脸颊发白。
此时已经无话可说,纤细的身躯,不断的细微抖动着,显然是将愤怒克制到了极致。
于美琪最终会选择谁,这当然不是由孟星河说了算。
所以理论上,能不能睡于美琪,这和孟星河一点关系都没有。
也断然没有,还得先问过他的道理。
然而,这也只是理论上。
现在孟星河当众说了这些话。
那么任何对于美琪心存觊觎者,都会将击败、杀死孟星河,作为一个直接,进入佳人视线的巨大跳板。
即便是于美琪选中了某人,那个人也必定要杀死孟星河,才能与于美琪真正走到一起。
否则的话,一个如此‘无能’的男人,又怎么配得上于美琪?
气过头之后,于美琪反而开始逐渐冷静下来。
看着满脸嘲讽笑容,显得镇定自若的孟星河。
她隐隐觉得···这似乎就是他的真实目的。
他就是想要这样,就是想要成为所有人的敌人。
但是···他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
宴会在一片嘈杂之中落幕。
孟星河在返回老孟住宅的过程中,没有遭遇任何的意外。
虽然孟星河大放厥词,但是于美琪的那番话却并未收回,也就是说,来自于美琪的‘保护’,还在起效。
只是这个效果,铁定了只有七天。
七天之后,就连于美琪,也不会再给予孟星河任何的关照。
一切的后果,他都必须直面和承担。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你为什么就要这么嘴贱?”
“你少说两句话,难不成就这么让你难受?”
“是···我们都知道···我们在想什么,但是···你为什么要说出来?嗯···为什么要说出来!你就这么诚实吗?”
“那你怎么就不对我···你的祖爷爷我诚实一点?”老孟那张长满了褶子的老脸,此刻在怒火的雕刻下,紧皱的更加厉害。
这屋子里能够随手打碎的东西,已经都已然碎裂成了粉末状态,无法再继续承受怒火。
孟星河却一脸正派的看着老孟:“这不正是你要的吗?”
“用我吸引注意力,吸引火力···现在我干得不错。你让我不要碰于美琪···我确实也没有碰她,我甚至不用和她有婚约,就达到了咱们原本预定的目标。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我···!”老孟顿时词穷。
毕竟,此刻看来,有所隐瞒的是他。
孟星河的所作所为,虽然与他的计划不符。
但是却与大方向一致,甚至优先达到了目标。
这口气堵得,让老孟半个字都再也说不出来。
脸色肿胀成了猪肝色,尤其难看。
孟星河心中有谱,果然老孟的打算不简单,那看似一目了然的计划里,暗藏着重要的线索。
就目前来看。
这线索绕不开两个重心。
于美琪···还有阿卡。
第五百零三章求战得战
“七天!”
“你还有七天时间,我会帮你想好办法如何向于美琪道歉,给大家彼此一个台阶。”
“这件事···你不许再自行做决断,全部听我的调配。”老孟的脸色变化了数次之后,终于撂下这么几句话,摔门而去。
他早就知道孟星河难缠。
所以将真正的计划,隐藏在了表面谋划之下,并且以美人为诱。
料想像孟星河这样的少年郎,即便是天赋出众,也一定难逃少年慕艾。
而于美琪,这恰恰是每一个自诩风流的少年心中,那一道皎白如月光的梦。
她是那么的美好而又高贵。
绝对能让所有心中有梦的少年,找到梦寐以求的那道倩影。
很显然···老孟终归还是失算了。
孟星河并不像一个少年。
他似乎是冲动,却总有落脚点。
并且成功的用一通乱拳,将老孟原本的计划,扫的七零八落。
听到老孟如此强硬的话,孟星河没有生气,更不会愤怒。
这看似是一种强势的宣告,其实掩盖不了的是失败的落魄。
老孟选择让孟星河,全部听他调配,这就代表着,他真正的想法,也一定会泄露几分。
当然,一如既往,孟星河不会听话。
七天时间,孟星河没有道歉,他甚至用闲情逸致到,用阿卡多做了几顿烧烤。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
当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分钟,悄然的划下帷幕。
一把飞剑穿过了孟星河窗户的玻璃,落在了他的身前。
这是挑战书。
内容都不必看。
孟星河直接飞出了房间,站在了高达数百层的大厦顶端。
往下看,是流动的霞光,以及层层的雾霭。
远处的天幕,似乎正在与什么诡异的力量,不断的进行着碰撞,扯出一道道汹涌的闪电。
宛如巨大枭鸟般的身影,降落在了孟星河的对面,神情冰冷的看着孟星河。
“我没想到···最先来的居然会是你,依照我原本的构想,你应该是最后一个···至少也应该比较靠后才对。”孟星河看着落在自己面前的云之樊说道。
云之樊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他的眼神,依旧幽深,此刻更多了几分深邃的寒芒。
“七天时间,足够我做很多事情了。”
“比如,去一一造访他们,阻止他们前来挑战你。”云之樊说道。
孟星河笑道:“看来···你是喜欢我的!”
云之樊没有和孟星河开玩笑的心思,冰冷的回应道:“因为杀你···我不想假任何人之手,也绝不会让任何人,抢在我的前面。”
“看来你对于美珍还没有死心。”孟星河说道。
云之樊摇了摇头:“不!我不配,但是你···依旧必须死!”
废话已经足够多了。
多到已经耗尽了云之樊本就不太多的耐心。
所以当天空之中,一道惊雷闪过的时候,他的剑已经跳出了剑鞘。
然后朝着孟星河飞来。
这是一把充满了魔性的剑。
剑锋之上,仿佛纠缠、束缚着数不尽的妖魔,它们挣扎、嘶吼、诅咒还有咆哮,却全都化作了剑锋之上,推动锋芒的煞气。
飞剑袭来之时,半空中凝儿不散的云气,似乎也受到了吸引,被它吸收,成为了它推动的力量。
同一时刻,整个空间之内,如梦似幻的,出现了数不清的飞剑。
它们每一把都那么的真,却又都那么的假。
刺破一切,撕裂一切,摧毁一切的锋芒,几乎塞满了感官所能感触到的任何一个角落。
孟星河的手里跳出了一把刀。
刀不是什么好刀。
本就只是随便找的。
但是用刀的人,却绝对是一个强大至极的刀修。
刀和剑是不一样的。
剑修之美,在于驾驭长剑,纵横捭阖,决胜于千里之外,飞剑一举,聚拢这天地之钟灵,分化无数,求直求快。
而刀修,他们更像是传统的武修。
甚至没有完全从武修之中割裂出来。
刀紧握在手,冲天的刀意,却凌虐着四周那扑面而来的剑锋。
啪啪啪···!
一道道的剑光,在凌厉刀光中炸碎。
当孟星河的一刀挥下,后发而先至。
云之樊那隐匿在了云雾之中,万般幻影,层层伪装之中的妖魔之剑,坠落出来,飞回了云之樊的手中。
颤抖的剑尖之上,更多的妖魔在哀嚎,在灰蒙蒙的浓雾里,似乎血流不止。
“好刀法!”
“更是好刀意!”云之樊赞叹道。
他的表情,似乎永远不会有什么多余的变化。
奇怪的却是,即便是这样,依旧可以从他的眼神之中,感受到他心境的更改。
“本就是好刀,至于你···花里胡哨的,伎止于此?”孟星河扛着刀背,似乎是在蔑视云之樊。
“敢不敢跟我来?”云之樊问道。
孟星河朗声笑道:“有何不敢!就怕是···没有观众。”
“我击败了你,却无人知晓,凭白浪费真元。”
云之樊道:“城中决仙台,你我交战,不出百息,必是满场观众。”
孟星河继续笑道:“如此说来···我怕是等不到观众入席了,不过···也罢!我赢了你,自会扬名,自今日起···整个叶轮仙域年轻一辈,唯有我孟星河一人而已。”
“却不知,那时你们是否依旧傲慢。”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落入了城中的决仙台上。
这是一座特殊的擂台,以强大的封禁仙石整体打造而成,并且有城中诸位长老联手,布置了七十四座不同的隔绝大阵,隔绝决仙台上任何的攻击,从台上飞出,落入人群。
一入台内,云之樊的攻击,便朝着孟星河扑面而来。
剑光和剑影,同时消散在了云雾之中。
但是剑意却与云朵,与身法,与拳法,与腿法,与符法,与咒法,与雷法···与种种法,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化万法入剑,又将剑化入万法。
虽然远不及一剑破万法那么汹涌而又直接,霸道而又癫狂。
却也是这世间罕有的奇技,说起来简单,能做到的···即便是找遍了诸天万界,也决然不多。
云之樊作为叶轮仙域之中,单独个体拿出来,最优秀的那一个,绝对有他自傲的资本。
孟星河的应对确是···不再单手执刀!
如此而已!
也···仅此而已!
第五百零四章都是我赢!
倘若云之樊知道了孟星河究竟是谁,知道了关于林溪的那些事迹和经历。
那么此刻应该为自己感到骄傲。
因为他让孟星河双手持剑了。
这本就是了不得的壮举。
毕竟,林溪给自己定下的小目标,是刀法一道上,追赶上白玄。
和白玄的剑法相比,云之樊这化万法入剑,化剑入万法的手段,就像幼儿涂鸦一般简单。
“你知道,为什么你这么努力,于美琪依旧不喜欢你吗?”孟星河双手持刀,面对那扑面而来的黑雾。
它们如潮水一样的涌来,扫荡着周围的一切。
视野被完全的遮蔽了,孟星河似乎也已经看不清,那决仙台周围,是否已经有了足够多的观众。
云雾深处,雷霆滚滚,似乎是在代表着施术者的愤怒。
层层叠叠的力量,开始朝着孟星河轻视,几乎要将他那仿佛微弱的刀光,暗灭在了这铺天盖地的攻势里。
“因为你太主动了,也太卑微了,只有给予,而没有索取的···那不叫爱,而是奉献。奉献···本就是不求回报的。有些人告诉你,真爱不求回报,那是因为他们想将爱他们的人,都变成那种人,以便他们毫无负担的去‘爱’更多的人。”
“这本就是渣男、渣女们,用来欺骗老实人的谎言。”
“爱就是索取,就是自私,就是占有,就是攻城略地···。你不去这么爱她,那么早晚有一个人,代替你去这么做,你能做的事情,他也能做,你不能做的事情,他更能做。你永远不会去做的事情,他当然还是可以做。”孟星河的言语,没有撼动那浓雾分毫的决心。
从雾煞之中,涌出来的杀意,浓郁到了极致,也累积到了极致。
孟星河周遭释放的刀气,被压制的越来越单薄。
“于美琪很好···但是她是一个渣女!”
“我认为渣女的标准,不在于她是否单纯善良,不在于她是否贪图财富、容貌、权利、地位。而在于她是否有果断拒绝或者答应一个男人的决心。”
“只有不懂事的小屁孩,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果断拒绝,而去怨恨她的冷漠与无情。真正成熟的男人,应该知道···会这么去做的女人,那才是真正的好女人,因为她们永远不会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去空耗、浪费你的时间、精力与财富。”孟星河此刻仿佛化身了精神导师。
即便此刻似乎风雨飘摇,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依旧孜孜不倦的去教导云之樊,如何做一个成功的男人,而不是一条即便强大,却依旧令人鄙夷的添狗。
“你说够了吗?”浓雾里,云之樊愤怒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
这句话说明了,他依旧是一个有着真正情绪波动的活人,而不只是一个面瘫。
孟星河的嘴角,噙着笑容。
就在这个瞬间···挥刀!
刀修没有剑修那么多的讲究。
剑可以是礼器。
但是刀···自始至终,都是杀器!
执刀在手,必有杀心。
为求杀敌,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云之樊的手段,孟星河瞧不上眼。
但是在这浓雾的掩盖下,在层层叠叠的攻击转换之中。
孟星河同样无法锁定云之樊的位置。
直到云之樊,在他的刺激下,开口回应。
或许云之樊依旧谨慎,他用的是以真元震动空气中的能量粒子,发出的声音,并非他本人真音所言。
然而···牵一发动全身,一处的改变,就容易猛然造成整个全局的波动。
孟星河锁定了他真实的位置。
然后双手···挥刀!
刀光···犹如那皎洁的月光,撕裂了层层的暮霭,破碎了所有花哨的攻击,那些雷法、咒法、符法和剑法,在孟星河这一刀之下,都不过是···破碎的法。
孟星河不能一刀破万法。
但是他却能一刀斩破尘埃去。
刀光若霹雳,风中犹如传来惊弦破浪之声。
一道通天彻地的白光,笼罩了全部的视野。
云雾散去,所有遮蔽视线的东西,全都收敛。
云之樊一脸失落的站在白光之中。
他的头顶,一道白色的云纹,正在缓缓的散去。
是这道云纹,替他挡住了来自于孟星河必杀的一击。
“我败了!”云之樊的面前,插着一把断裂的剑。
原本哀嚎在剑锋之上的妖魔,全都消散一空。
舍弃了那繁杂的一切,它竟也只是一把,还算质朴的普通法宝而已。
“你败了,所以呢?”孟星河看了看四周。
云之樊没有撒谎,即使他们战斗结束的很快,但是周围前来围观的人群,却并不少。
他今日,当众战胜云之樊之事,一定会传遍整个叶轮仙域。
“只是···你赢的很无耻!”
“像你这样的人,我绝不会将于美琪交给你。”云之樊说道。
孟星河听了一愣。
赢了云之樊和得到于美琪···这其中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你果然还是不懂。”
“如果连我都败了,那么她就没有了选择,如果不嫁给你···那她就只能选择杀了你。她甚至不能选择逃避或者自杀,因为这都会玷污了她于家门楣。”云之樊说道。
孟星河闻言道:“你们不是自诩发达、先进么?怎么还要遵守这么残破的教条?”
云之樊道:“无论世界怎么发展,有些规则永远不会变,比如弱肉强食,也比如门当户对,还比如···家族荣耀。”
“一个强大的家族,如果失去了它的荣耀,那么人们心中,也就失去了对它的敬畏。荣耀还在,即便仅剩下一个稚童,未来依旧可以重新光大。但若是没了荣耀,失去了人们对它的敬畏,那么···即便是占据无数资源,有着数不清的强者,依旧只能落寞。”
“这样的教条,不在我们身上,而在人们心中。人心不便,教条和规则,自然也不会变。”
说到这里,云之樊盯着孟星河道:“我承诺过,不会让她有任何事,所以···我也一定会保护她。与你决斗,只是我君子在先,至于之后···你可准备好了?”
“与我擂台争锋,和与我为敌···那绝不是同一件事,也绝不会是同一个结果。”
孟星河的嘴角,再次荡漾起了笑容。
“不!我觉得都一样,尽管来吧···从你见到我的第一次起,你就输给了我。从今往后的每一次···这结果,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第五百零五章必须望着我(为云浪万赏加更!)
“口舌之利,希望等我将你的舌头,切成一片片割下来的时候,你还是这么能言善辩。”云之樊转身走了。
作为这一战的输家,虽然他似乎到了最后,都没有丢掉气势。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败者’的身份,不会有所改变。
即便是将来,成功的带领属下,狙杀了孟星河,今日既成的事实,也不会被删去。
看着周围,那些瞠目结舌的观众。
孟星河深吸了一口气。
属于他的表演,才刚刚开始。
他撑开了双臂,然后望着周围的人群:“你们认识我吗?”
“你们也许认识我,也许还不知道···我叫孟星河···这座城市里最臭名昭著的那个地下势力首领老孟···他或许可以算是我的直系亲属。”
“所以,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勉强可以代表他的立场。”
原本有着嘲讽之声涌起的人群,在这几句话的‘震慑’下,逐渐的安静下来。
正面击败了云之樊,这代表的只是个人实力。
而老孟···代表的是一种黑色的恐怖,那是集体的实力,更是集体的威慑。
“我来自青宵界,一个你们瞧不起的地方,但是我不会给你们机会和资格去瞧不起我。我将代表老孟,甚至代表叶轮仙域,解决青宵界的死亡轮回,我将获得一切,成为太昊仙帝的继承者···。”孟星河滔滔不绝的说着。
在他的言语之中,那些原本瞧不起他的人,此刻都变了颜色。
有人觉得他疯了,有人觉得他气魄惊人,有人觉得他只是痴心妄想,还有人觉得他或许···能有所成。
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想法。
从来没有通过‘说教’,而去统一的思想。
强大的压力,才能让人们高度的整齐。
无论这压力从何而来。
自今日起,所有人的目光,都会真正的凝聚在了孟星河的身上。
会望着他。
也只能望着他。
这是孟星河为自己争取的全新筹码。
得到消息的老孟,已经出离了愤怒。
因为···这样的变故,或许不在意料之中,却已经让他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小子···原本看在你是我血脉的份上,打算你用完你,你还不死···也给你一个前程。如今看来···既然你自己作死,那也怪不得我这个祖爷爷,虎毒食子!”老孟双手抱在胸前。
叶轮仙域之事,孟星河搅动的风生水起的同时。
林溪这个本体,当然不至于闲着。
那些收集自多个世界的积累,他已经消化了一大半。
在多个完整或者残缺的神话级魂魄的强化下,林溪已经在原本的基础上,再进了一大步。
前文早诉。
修行越往后,每一层境界内部,随着积累的不同,都有很大的强弱差距。
作为天魔···积累深厚,指的当然是强大灵魂的吸收多寡。
以前林溪没有直接全部吸收,是指望留着这些神话级魂魄,还有其它的用处。
对于天魔来讲,神话级的魂魄,是燃料、是养份,是潜力,更是应急的手段,救命的稻草。
许多强大的天魔法,或者天魔天赋,都要依靠强大的魂魄施展。
感受着自己的天魔本质。
林溪稍稍叹了口气。
他确实强大了很多,即便是在物质界,以天魔本体行事,也依旧可以强行干涉更多。
然而,这并没有发生任何的质变。
甚至让他依旧看不见任何通往六欲天魔的影子。
“假如一个魔圣境天魔,吞噬了无数的神话级魂魄,或许正面来看,他的强大还胜过了六欲天魔。但是,从生命本质上来讲,却依旧落后一截。这就好比强大的猩猩,可以杀死弱小的人类,但是从生命本质的角度上来讲,人类天然便是优越于猩猩的。”林溪捏了捏眉心。
此时的他,已经有足够的自信去驾驭穆穹天的肉身。
只不过···对于这个选择,他依旧存有相当的疑虑。
当时他选择一口答应下来,自然是因为,他察觉到了穆穹天,可能会因为他的拒绝,而痛下杀手。
然而林溪从不是一个那么被动的人。
即使是被逼迫的去做某件事,他也一定会想办法,争取到自己的利益,以及喘息空间,最终寻求转头一击。
这一点···已经从他的分身,孟星河处体现的淋漓尽致。
“我对穆穹天的讯息掌握的还是太少了,这让我很被动。”
“而他因为修为远胜于我的关系,对我的掌握,却很自如···。”
“我必须用手一定的反制手段。”
“那么我首先得知道,什么是能制约住穆穹天的。”林溪开始进入冥思。
他不惧怕战斗和挑战,但是不打没准备的战。
“如果是表面上分析,那么穆穹天的弱点,是来自于父辈的压力。”
“但是这不能成为我的武器,因为我无法利用,并且···这样的‘矛盾’,无法称之为‘生死之仇’。”
“所以退而求其次,穆穹天最大的敌人,其实是···太昊仙帝。”
“虽然太昊仙帝已经死了,但即便是一个死人···也绝不愿意,自己的‘遗产’由自己的仇人继承。从太昊仙帝死前留下的诸多布置来看,他不是一个无智之人。”
“那么他是否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并且留下了一定的反制手段?”林溪想到这里,思维停顿了一刻。
这个想法,并不大胆,很符合逻辑。
但是确实一种毫无根据的猜测。
“毫无疑问的是,太昊仙帝的多次重生失败,真正的郁结,就在穆穹天这里。”
“穆穹天在等待一个机会脱身。”
“太昊仙帝也在等待一个机会复活。”
“这两个机会···应该也就是同一个事件。”
“那如果···让复苏过程中的太昊仙帝,获知了某些‘必要’的讯息,这会不会对‘结果’有所改变?”
“而这样的更改,是否是我可以承受的?”
“还有,在这种特殊状况下,我能不能引导一些外部力量入场,从而造成整体的冲击?”
“比如已经开始涉及平行世界的白玄,又比如···那些源自龙族的龙王级强者?”
林溪的思维越飘越远。
做事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而思考的时候,则是不妨大胆一点,想的开阔一点。
第五百零六章开端
很多时候,越是伟大的时刻,越开启于某一个不起眼的瞬间。
一个不那么重要的小人物,做了一个看似不那么重要的决定,却在命运的推动下,拉开了一段伟大而又悲壮的序幕。
但是事实上,果真如此吗?
那些微小的变化,真的不在某些存在的掌握之中?
那些突如其来的变故,难道真的不是早有预谋?
答案是清晰的,也是模糊的。
就看人们怎么去想,怎么去看。
一件同样的事情,在时间、人心、传言、个人的思想作用下,总是会体现出不同的变化。
一场灾难的到来,一个伟大的逝去,一个生命的诞生,一种思想的死去···他们或许同时发生,至于是否有所牵连,是否有着某种内在的联系,是否暗示着什么,这很难说清楚。
当变化来临时。
作为变化的推动者,也同样无法掌控全局,做到全然知晓。
因为背后推动的手不止一只,谁也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是棋手还是棋子。
就像森林里刚刚捕获了猎物的猛兽,它也并不能确定,自己不是猎物,而那被它捕获的猎物,不是引诱它的诱饵。
旻国的北方已经干旱了接近三个月,入夏以来,太阳炽热,却始终未见一滴雨,眼看就要到了秋收的季节。
但是地里的庄稼,却都因为长期缺水,显得垂头丧气。
如果还不降雨,那么单单是引河水灌溉,已然无法达到丰收的标准。
而为了争夺水源,不少位于一条河流,上下游的村寨,已经屡次进行了械斗。
粮食的短缺,会引发更多的社会问题。
而在干旱过后,往往会出现的蝗灾,更是让不少老人忧心忡忡。
请来祈雨的修行者,已经来了一批又一批,却始终无法建功。
依照那些修行者的说法,旻国北方的空气中,没有一丝的水汽凝聚,他们即便可以强行施法,引来一点点‘仙露’却也只是杯水车薪。
天还是不会下雨,无法湿润整个饥渴而又贪婪的大地。
这里的空气,就像是一块干透了的毛巾,怎么去拧都不能挤出一滴水来。
而能够与天地交感,直接律令天地,强行推动水汽升腾,大面积降雨的,唯有真仙。
即便是元神真人,也只是因地制宜,借势而行。
天上有云,才能以雷惊云,借云落雨。
这话有真有假。
修行者···即便是元神境界的大修行者,也无法凭空造雨,这是真。
但是说他们完全没有办法大范围降雨,这其实是假。
布阵施法,或者借助特殊的法宝,将别处的水源,大量的调集过来,都是能够做到的。
只不过···那些平民百姓的死活,对于一个个高高在上的修行者而言,却又算得了什么呢?
莫说是百姓之于修行者。
即便是那些享用民脂民膏的官僚,又有几个不是这般?
一群普通人的死活,还不如一顿饭重要···这可从来都不是一个笑话。
事实上,那些前来祈雨施法的,都只是一些底层的修行者。
受邀而来,获重利益,而‘欣然’祈雨者,修为最高不过金丹后期。
毕竟,整个旻国,也只是文州一隅一个不起眼的小国,因为群山环绕,易守难攻,这才不至于被邻里之国吞并。
祈雨之初,来的还是一些有点修为的修行者。
到了后来,病急乱投医。
也就多了许多骗子。
骗子们的头衔一个叫的比一个响亮,手段却一个比一个不堪入目。
有些骗子骗走了财物逃之夭夭。
当然也有许多,被愤怒的百姓当场打死,诠释了什么叫做鸟为食亡。
渐渐的,就连骗子也不来了。
绝望的情绪,弥漫在整个旻国的北方,甚至逐渐朝着全国蔓延。
毕竟,北方的粮食若是有缺,单靠南方的粮食产量,并不足以供应全国。
何况旻国的南方,历来以种植果树、茶叶为主,是旻国的重要出口之物。
产粮的压力,一直压在北方。
至于对外求援···。
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何况,旻国易守难攻的代价就是,对外的交通十分不便利。
想要大规模从外运粮入国内,如果没有大量的修士帮忙,几乎不可能。
破旧的野庙门口,披头散发,穿着一身羽毛的刘三正躺在竹椅上,眯着眼睛,想着等会怎么去装神弄鬼,混口吃的。
他不是修行者。
却因为一次侥幸,从一个残破的古器一角,得到了一段口诀,而拥有了驱使一些莫名之力的能力。
这能力没有多了不起,却也让他在百姓之中装神弄鬼,拥有了一定的威慑力,成为十里八乡,有名的巫师。
远远的,大量的脚步声,从山脚下一路快速传来。
很快就有一大群人,拥挤到了野庙门前。
看着躺在竹椅上的刘三,这些人二话不说,便噗咚的跪倒一地,不住磕头。
最前面带头的那个,是附近很有名望的老人,活了七十二岁,已然是方圆百里,最长寿者。
“仙师!求您救救我们吧!”
“天再这么干下去···我们就都活不成了!”老人满眼殷切,含着泪水,十分卑微的看着刘三,急迫的恳求着。
刘三却转了个身,没有回应。
就在五天前,刘三下山闲逛的时候,还亲眼看见就是这个老头,带着村子里的青壮,将两个前来坑蒙拐骗的骗子,乱棍打死在了田埂上。
那时候的老人,脸上可是满脸戾气。
在物质贫乏,并且人命卑贱的时代,能够活到七十几岁还身子骨硬朗,且成为十里八乡最有名望之人的老家伙···可绝不是什么善茬,长者慈祥在他这里,只是一种伪装。
百姓们一再恳求,刘三只是装作没看见。
他有几分本事,自己心里清楚。
借助口诀,装神弄鬼也就罢了,若是真要他去祈雨···他万万没有这个本事。
“仙师!我们知道您是有大本事的人。”
“如若您愿意出面祈雨,我们十里八乡的,不仅给您凑齐了纹银百两,并且···还能给您制作万民书,乞求天子为您封官。”老人不再只是带领百姓去求,开始开出准备好的价码。
旻国的官员选拔,并非科举制。
除了来自于有名望的大官、贵族举荐,由民间百姓自发请求,也是入驻官场的重要手段。
刘三听闻此言,当然是心动了。
倘若是做了官,那就再也用不着坑蒙拐骗了。
以后也可以过上体面的生活,娶上十几房的老婆,每天不重样。
但是···再一想,刘三又冷静下来,这一切条件,是祈雨成功才有的。
如若失败了···。
刘三想到了那几个骗子的下场,又摇摇头。
这时,那个老人却站起身来,走到刘三跟前,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刘三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第五百零七祈雨
“仙师只需出面祈雨,能不能成,都有纹银百两。此时旱情严重,百姓情绪激动,还需给人们一点希望才是。”
“如若不成,仙师自从暗道速走,老夫自会寻一尸体,丢在台上,以供百姓发泄。”
“仙师若是不信,这祈雨台的制造过程,仙师可全程参与,替代所用尸体,也可提前备好,让仙师查验。”
老人的三句话,彻底的打动了刘三。
有生命危险的钱,谁都不敢轻易去挣。
若仅仅只是承担一定风险···那另当别论。
毕竟几乎一切的‘暴富’,都要承担相应的风险。
老人安静的退了回去,脸上的表情依旧虔诚而又恭敬,花白的胡须长在那张干瘦而又布满了皱纹的脸上,怎么看都写着‘慈祥’二字。
刘三从竹椅上缓缓的站了起来。
庄重而又充满怜悯的看着那些跪拜的百姓。
“唉···此次大旱,实则是有人不敬天神,而导致天神降下怒火,我虽与天神有私,但是却不愿插手此等凡间之事。”
“只是···若是这般大旱下去,注定是饿殍遍地,赤地千里。我亦于心不忍,便唯有开坛祈法,魂飞九天,面见天神,求得一两分颜面,看看是否可有转圜余地。”
刘三虽然答应了祈雨,但是还是没有将话说满。
而是留有了一定的余地。
同时给自己扯上了一张虎皮。
一旁的老人也还是感恩磕头,仿佛真的相信了刘三这番鬼话。
嘴里却连番说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却不知仙师,准备何时开坛,何日祈雨,定法台于何处?”
刘三小眼一转,便指着自己身后的野庙说道:“无须法台,也无须多费功夫和钱粮,三日之后···便在这庙中祈雨。此地虽然荒僻,却是灵山福地,亦有有德真仙,在此长住。”
“比这世上任何一处法台,都要来的好。”
刘三多了几分心眼。
虽然老人答应,让他全程参与搭建法台。
他却还是信不过。
因为常年坑蒙拐骗,所以刘三的野庙之内,暗藏了几处密洞,事有蹊跷,刘三随时准备跑路。
老人目光闪烁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反而是跟着老人前来,就站在他身后的几个青壮,神情之中露出几许不屑之意。
祈雨之事,老人连同他的几个子侄,都并不抱有希望。
他们真正打主意的,是隔壁王村的那几口古井。
还有二村共用的刘王河。
等到刘三祈雨不成,他们定会放任刘三离开。
但是替代刘三接受‘惩罚’的却不会是一个死人,而是老人所属的刘家村里,一个已经无父无母在世的傻儿。
因为王村在十里八乡最为富裕,有几家富户,所以这一次祈雨所处银钱,王村独自便承担了大半。
祈雨不成,银钱有失···王村的人一定首当其冲,最为愤怒。
一旦刘家村死了人,就能占住理,并且激起村民同仇敌忾之心。
定当都下定决心,前往夺取水源。
此中计较,虽然上不得台面,却实在鬼祟,不足以为外人道。
老人之算计,也唯有家族之中,几个最信得过的后辈知晓。
只要活得够久,这世上很多事情,都再难以成为挂碍。
道德、伦理、良知这些···对于一个想要继续活着,让家族、让村子继续活着的老人而言,都只是狗屁。
当然,刘三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老人之所以来找刘三做这场祈雨,就是抓住了他的把柄。
知道刘三在七十里外的红门镇,偷偷藏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
这些年他坑蒙拐骗的钱,多放在自己女人和孩子处,对外却不敢宣扬,以免被骗的仇家寻上门来。
得了百两纹银,刘三一定会去带着老婆孩子跑路。
而老人安排的人手,则是已经守在了红门镇,只等着刘三自投罗网。
三天之后,祈雨开始。
没有太多的讲究。
穿着一身奇装异服,刘三装模作样的跳了一遍,乱七八糟的舞蹈。
手里拿着他自己随便乱制的‘法器’,不断的摇晃着。
整个人就像是抽风一般,使劲的哆嗦,嘴里念叨着乱七八糟的字眼和音符。
这些都毫无意义,只是做个样子。
等到前奏差不多了。
刘三也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觉得总要拿点什么交差。
他开始用自己所会的那段咒语祈雨。
以往他只是用这咒语,乞求过一些小事。
事情越小,成功的概率越大。
而那种乞求暴富、乞求做大官、做皇帝的愿望,却从未实现过。
每一次失败,他的脚底就会长出一片蛇皮般的斑。
如今刘三的脚底,已经遍布了蛇斑。
咒语越念越快,越念越急。
刘三突然开始又跳了起来。
这一次他的舞蹈不再是胡乱瞎蹦,而是带上了一种古怪而又诡异的韵律。
他的身体,似乎可以扭曲成任意一种难以想象的形状,做出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动作。
老人的后辈们,看稀奇似的看着。
脸上并未周围人群众人脸上的虔诚。
唯有老人,感觉有些古怪。
他似乎从刘三那带着面具的脸上,透过面具,凝实眼神···看到了绝对的恐惧。
猛然之间,刘三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这些古怪的动作。
他的皮肤,开始撕裂。
鲜红的血,从破裂的皮肤伤口处渗透出去。
与此同时,天穹之上,即便是青天白日,依旧发出了一阵阵闷雷之声。
再一小会,一片似黑似红的云,莫名的飘来,笼罩在了群山之巅,整个旻国的北方,甚至以此为基础,朝着更多、更广泛的区域蔓延。
刘三跳舞和念咒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渐渐的,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
只是那野庙门前的地上,却出现了许多鲜红的血脚印。
而这血脚印似乎正在画符···画一道无比诡异,却又极其强大的符。
“快!快阻止他!”老人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多年生存下来的经验和本能,让他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但是乌云的出现令人们狂热,他们疯狂的朝着刘三叩拜,疯狂的祈求着大雨的降临。
当老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被两个壮汉,用棍子打翻在地。
即便是老人的那几个晚辈,也没有站出来制止。
或许···构陷王村的计划,十分的完美。
然而若无须这般去做,就能获得雨水浇灌大地,何必再多此一举?
王村···毕竟是十里八乡,最强壮的村落。
轰隆!
雷声滚滚,红黑色的云不断的翻滚,就像是有数不清的冤魂和厉鬼,在其中纠缠与挣扎。
下一秒钟,豆点大的雨水···似乎已经洒落下来。
人们感觉到了头顶的凉意,以及雨水击打在身上的那种冰凉感,便纷纷欢呼起来。
第五百零八章血色青宵(感谢我观青山多妩媚的盟主!)
人们都望着天,自然看不清脚下的颜色。
唯有老人,他倒在地上,躺在逐渐泥泞的泥地里,他看清了那雨水的颜色。
那分明就是血的颜色。
这不是真正的雨,而是血···。
“不对!不对!大家都快散开!”
“阻止他!阻止他!”老人拼命的喊着。
然而此时,他的声音却是那么的微弱,人们的欢呼声里,他苍老的呼喊声,就像一滴水融入了沸腾的江河,没有溅起半点水花。
他曾经为自己的经验和智慧,威望与年龄而沾沾自喜,自以为重。
此刻,当他需要登高一呼的时候,却才悲哀的醒悟,他只是一个老人···只是一个行将就木,并且连说话都吃力的老人。
当别人需要他,细心听他说话的时候,他说的话,自然都听得见。
不需要他的时候,他的声音,回归了原本的幅度,失去了光环的扩散。
软弱且无力。
老了···果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和高兴的事情。
人们的欢呼声越来越高。
而那朵泛着血色的乌云,似乎也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快速的膨胀。
更大的雨水飞溅下来,蔓延了所有肉眼所及的山河。
远处的湖面和河水,开始弥漫上了一层浅红。
人群里,有人低头时,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越来越多的人高声呼喊。
再然后,人们就发现,自己的视线正在变得模糊,感官在变得稀疏,身体里某些力量正在被抽空···。
就像是一些原本扎根在他们的血脉、根源、本质、灵魂里的东西,被直接的、暴力的且蛮不讲理的取走。
整个青宵界的众生,都是太昊仙帝的‘转世’。
换而言之,如果太昊仙帝想要真正的归来,就必将收缴天地,从这片他的丹田里孕育出的世界之中,获取足够的支撑能量。
突然的变故,让人们狂乱起来。
他们开始努力的挣扎,拼命的奔跑,想要去躲避。
于是倒在地上的老人,被数十双脚踩踏而过。
原本就虚弱的老人,被抽走了某些本质,已然到了生命垂危之际,如今再经践踏,直接一命呜呼。
乌黑发红的血云,没有停止它的生长和蔓延。
旻国只是一个.asxs.,很快整个文州便被血云笼罩。
然后是沧州、眠州、云州···雷州。
青宵世界,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便被笼罩一空。
几乎没有任何一处地方例外。
说几乎没有,是因为···总有一些地方,即便是在青宵界中,却也算是青宵界外。
主神陈潇的简易神国,便是其中之一。
但是陈潇此刻,却并不兴奋。
更不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感到自豪。
他只是更加的无力,且绝望。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神国正在一股莫名之力的牵引下···上升。
不仅仅是他构造出来的简易神国。
与他的神格相连,位于混沌之中的真实神国,竟然也被牵引了过来,正在与简易神国重叠。
那些闪耀在无限神域麾下的诸多世界坐标,此时似乎都模糊的正在映射出一个共同的身影。
陈潇已经察觉到了!
不···他或许早就应该有所感觉。
只是不愿承认,更来不及抽身。
此时一个和尚,脚踩着金色的祥云,十分灵活的走入了简易神国之内。
神国内···原本的一切,都在崩塌。
而一些莫名的东西,却在新生。
陈潇却被锁在神国之中,那原本代表权力的神座,变成了他的镣铐,那绝世的天使美人们,成为了束缚他的狱卒,曾经为他提供数不清的优秀‘兵源’的世界,将厚厚的重力压在他的身上。
数十个世界带来的重量不仅让他无法动弹,更无法喘息。
他凄惨极了,只能无意义的狂吠。
当看到和尚的进入时,他开始向和尚求助。
“须弥!”
“须弥!救救我!”
“我帮助过你,我给予了你更广阔的天地。”
“你不是要渡人吗?”
“今天你渡我,明天我渡你。这就才是佛学真谛,佛家教你割肉饲鹰,何况我是你的恩人···你不能不管我。”陈潇似乎隐隐感知到了什么,试图用语言来打动须弥。
但是须弥和尚却并不为所动。
他双手合十,冲着被镇压、封印的陈潇一礼。
“陈施主!此事非贫僧不愿,而是贫僧不能···。”
“你之神国,便是你苦寻不得,属于太昊仙帝的脑部仙域,你之神格便是聚拢仙域重生的核心碎片。贫僧欲使天地重生,太昊再临···所以不能帮陈施主你,还请施主见谅。”须弥和尚一脸慈悲的说道。
只是这样冷酷绝情的话,用这样的态度和语气说出来,只会令人毛骨悚然,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陈潇气急了,只能各种脱口大骂,却根本无济于事。
他就像一只出生在笼子里的鸟儿,越是拼命的想要挣脱,越是发现自己的生活,全都是谎言。
曾经他最信任,最宠爱,也对他最为依恋,与他从微末之时,便相伴到现在的那个女人,此时却一脸冷漠的,将一根根细长的,刻满了细碎纹路的银针,扎入他身体的各处要穴之中。
两人环抱纠缠,似乎依旧如同当初那样恩爱。
所做之事,却又大不相同。
陈潇无法理解,同样是一个女人。
甜言蜜语时,山盟海誓时,都是那样的真挚且充满了可爱与美丽,真诚与善良。
而到了决绝之时,却又那样的恶毒狠辣,毫不留情,毫无眷恋。
那张他曾经最喜欢的神座之上,仿佛虚浮出了几个狰狞的面孔。
那些狰狞的面孔,都无一例外,十分整齐的怒视着他怀里的那个女人,仿佛他们都很熟悉,曾经无比的亲密。
陈潇感觉自己的知觉越来越麻木。
而不断融化,却又不断改变的神国内,一座座神山飞天拔地而起。
一栋栋神奇而又古老的建筑,漂浮在了云朵之上。
那些原本扇动翅膀,美丽洁白的天使,也都收起了翅膀,穿上了云织彩丝,飞扬起了高高的发髻。
“骗子···都是骗子!”
“我的生活···就是谎言!”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陈潇的眼中流露出了疯狂,他知道如果不想认命,他只有一条路走,即便是死亡···他也要死的足够有尊严,死的让那些操控他命运的手,难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