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优姿公司
“潘潘，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会议结束，姚丽作为领导，先行起身。
被领导召见，潘潘也起身跟在后面，两个人最先从会议室离开。
两个人一走，会议室里的气氛就立刻不同，“227万，这潘潘昨天又是挣了大几万块。”
“分明就是在显摆，还说什么‘才’，怎么就这么看不惯她这得瑟劲呢。”
说话的是丁清，东北女孩，性情耿直，说话从来不计后果，只图自己顺气。
坐在丁清对面的黄悦此刻也站起身来，一边合上自己的日记本，一面对丁清说道，“你倒是也来个一天记录超过227万。”
丁清撇撇嘴，“我倒是想，但也得先给我分到那种优质客户才行吧，又不是每个客户都有那种实力，就说我昨天那个客户吧，非去亲民商场，超过500块的衣服一概不接受，别说达到高额的数字，就那种地方，你们也知道的……”
丁清用了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
其实随着现在人们生活质量的提高，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了外在形象的重要性，毕竟很多人都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几个人愿意通过你邋遢的外表去了解你是否有一颗美丽的灵魂。
所以优姿形象设计公司的客户群也便越来越广泛，上到商界大佬，政府官员，下到对自己形象有所追求的普通全职太太。
基于客户群体的不同，收入的巨大差距，购买能力也便有着明显的不同。
而公司也有着对员工明确的划分，参考的标准主要两点，业务能力和技术能力。
通过不同的等级划分，来安排客户的等级，而客户的等级在公司内部也有划分，但更为简单，那就是年收入水平。
丁清来公司的时间不长，那些服装搭配的知识，一方面来自她先天的审美，另一方面也是来自公司的内部培训，知道了一些简单的专业术语和皮毛，所以目前公司安排给她的顾客，也都是一些C类客户，而这些客户没有几个是愿意进入高级商场的，毕竟那里一件衣服的价格，可能就是她们一年花在服饰类上的总额。
而愿意也能够抽出利润空间的也只有那种高级商场，至于普通的亲民商场，根本就不会给设计师提供一分钱的利润分成。
公司虽然有明文规定不许设计师收受任何来自第三方的好处，还刻意做成行业规范的挂在了明显的地方，让前来的顾客一眼便能看见，然而，那只是给顾客看的，实际上，公司对这种事从来都是放任的态度。
毕竟好处费不是公司出的，而是那些品牌服饰，再从顾客角度来说，品牌服饰不会因为不给设计师好处而少收顾客一分钱，所以也没有人去斤斤计较。
这种默认的行为，不收钱的在大家看来才是傻子，就比方说舒亚兰。
如果大家知道舒亚兰并不收入贿赂这件事，只会当面劝几句，或者说她高洁，背后却肯定说她假清高甚至来一句傻缺。
“呵，知足吧，好歹你的顾客让你陪了两个小时就放了你自由，知道我昨天多惨吗，从上午到下午，六个小时啊，我腿都要折了，还要听她一直说她花心的老公和不争气的孩子。”
蒋怡抱怨了一句，就夹着本子的出了会议室的门。
“那不也有六个小时的陪逛费吗，总好过我这两小时。”
丁清见蒋怡说着便已经离开了会议室，又看向坐在原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舒亚兰，“我真希望自己也能早点成为A级的员工，同样陪客户逛街，不但每小时价位不同，还能在中央空调的商场，闻着好闻的香水气息，享受着优质的服务态度。”
黄悦嗤笑，“很简单啊，要不你有潘潘的业务能力，能把难看的搭配说成赛天仙，要么就像亚兰，技术能力过硬，不管什么人在她手中过一遍，都有一种经历了一次整容手术的感觉。”
“呵，呵呵。”丁清扯了下嘴角，“这两样我现在还真来不了，不管怎么说，亚兰也是专业学校毕业的，功底深厚，怎么可能是我这种门外汉一朝一夕就能拍马赶上的。”
黄悦撩了一下自己微卷的长发，“那就赶紧去工作啊，赶快积累经验，不然等那几个休假的回来，刺激你的恐怕就不止潘潘一个人了。”
“我看你更刺激人。”
丁清瞪了一眼黄悦的背影，但马上就追了出去，“喂，你能不能等等我啊。”
“小师傅，你不走吗？”
舒亚兰抬起头，看见桌子对面的娇娇还在慢吞吞的收拾着自己的日记本和笔，那日记本就差没一页一页的合上了。
“我也没教过你多少知识，干嘛还叫我小师傅？”
“一日授课，终身为师吗！”
娇娇对着舒亚兰很温和的笑着，像个刚走出校园的小姑娘一样谦虚，实际上这个娇娇还年长了舒亚兰一岁。
舒亚兰因为是科班出身，平时又很喜欢关注时尚趋势，所以每半个月或是一个星期，公司就会让亚兰给大伙内部授课一番。
舒亚兰其实在公司里，即是形象设计师，也兼着培训老师的活，只不过这份培训老师的工作，并没有给她带来额外的收入，因为公司认为，作为员工，在公司里做什么事情都是应该的，因为他们并没有占用她的下班时间，培训时间也都在工作时间内进行。
舒亚兰一向不喜欢计较这种事，反正公司怎么安排，她照做就是。
娇娇刚来公司的时候，也听过亚兰的基础课程培训，所以，那以后，她总是喜欢叫舒亚兰小师傅。
“你是不是因为潘潘的话，心里不舒服了，其实你真的没有必要不开心，她就是那种人。”
亚兰对娇娇坦然的一笑，“没有，我是在想其他事情。”
“哦！”娇娇的眼神看上去并不相信舒亚兰的话，她似乎依旧认准她刚才的观点。
但如果娇娇够细心的话，就可能会发现，今天舒亚兰的日记本上并不是从前的工整干净，而是多了一些鬼画符一样的东西，还有几个她从来没听过的人名。
舒亚兰还在推演着《迷罪》中的那些迷雾，微一抬头，却发现娇娇还是站在那里，“你不是说约好了客户吗？怎么没走？”
第17章 兼职培训
娇娇低着头，嘴角随意的笑着，将一缕头发掖在了耳后，“其实我刚才就是随便说了一下，提醒一下领导注意时间，不然也不知道这会要开到什么时候。”
舒亚兰放下手中的笔，将日记本合上，抬头看着眼前的娇娇，“谢谢你刚才帮我解围。”
娇娇慢慢掖着头发的手放了下来，抬起头的看着亚兰，双手来回的摆了摆，“不用谢，你是我小师傅，这点忙举手之劳的。”
舒亚兰看着娇娇，一时不知道还应该说什么好，两人之间的空气有片刻的尴尬。
舒亚兰双手攥了攥桌子上的笔，“那个……”
舒亚兰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一句：我要不请你吃饭吧。
可亚兰觉得自己和娇娇的关系没有她叫的那么亲密，况且也不想给人拉帮结伙的感觉，其实她心里知道，看似一团和气的同事们，私底下都有自己的小团体。
“是这样的，你知道的，我对风格的掌控其实还是分辨不清，经常弄混淆。”娇娇忙开口，看上去觉得自己挺不好意思的，“我其实是刻意等她们走的，我就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听到娇娇这样说，舒亚兰倒是松了一口气，“什么问题？”
娇娇忙拿出自己的手机，然后翻出好多张照片给舒亚兰看。
那些照片分别是衣服、饰品、包包还有手表，不过看照片，都是从网络上找的照片，有的还是来自淘宝。
不过这些照片里的东西却并不是几十块的路边摊，都是些国际品牌，而且还是应季的新品。
“你是想让我告诉你这些商品都隶属于什么风格吗？”
因为刚刚娇娇的话，舒亚兰才这样问。
“那样最好，而且我想让你帮我讲解一下，这些商品给同一个顾客使用是否合适。”
“你有那名顾客的照片吗？”
娇娇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说了句，“暂时没有。”
见舒亚兰并没有对那些图片里的商品作出说明，娇娇忙问，“没有照片没有办法判断吗？”
“倒也不全是，但准确性可能就会有一定的偏差。”
“怎么讲？”
“每个人都有一种主风格，只要穿属于她风格的衣服，基本不会有大的错误，但是这不是绝对的，因为通过后天环境等因素的影响，人们可以驾驭的风格也会变多，或者偏向某一种。”
“这个你在课上讲过，我记得。”
“那我现在问你，你是想将这些商品作为单品给你的顾客搭配呢，还是将用这些给你的顾客进行混合搭配？”
娇娇想了想，“应该是混合搭配吧，是的，混合搭配，比方说，这件上衣和这件裤子搭配在了一起，哦，对了，还有这副耳环，还有这副墨镜。”
舒亚兰看着娇娇好像在想某个画面一样的神情，总觉得她不是在构思这些元素的搭配方法，而是有针对的就某个人的搭配来问的自己。
不过这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毕竟是哪种都无所谓，没有一个老师愿意拒绝一个虚心求教的学生的提问。
“那好，我们就针对你说的这几样组合来说一下吧，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不管你的顾客是什么风格的人，但是这身搭配是绝对不合适的。
当然，唯一看上去还算说得通的，就是这些服饰的色彩搭配，在配色上倒没有大的问题。”
听到舒亚兰的话，娇娇看上去很兴奋，“小师傅，你快告诉告诉我。”
舒亚兰一笑，指了指第一张照片上的裙子，“我们先说这条裙子，剪裁以曲线为主，图案为小碎花，我在课堂上讲过，这是典型的什么风格？”
舒亚兰不喜欢一个人揭晓答案，她更喜欢去引导。
“我记得，是少女型风格。”
舒亚兰用手指滑动了一下手机上的照片，“那我们来说一下，你选的这件外套，你的第一感官是什么？”
“很大气。”
“你能给出这样的词很不错，没错，这件衣服上，图案以直线条为主，上面的图案大而清晰，给人的感觉有些夸张，所以它应该是什么风格的服饰？”
娇娇回答道，“大戏剧型。”
舒亚兰点点头，肯定了娇娇的回答，“在坐标轴上，这两个风格可以说是对立的，放在一起搭配难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舒亚兰说着，手动的打开一个制图软件，将两件衣服上下摆放在一起，给娇娇看。
“确实感觉好奇怪啊。”
“我们再来说一下这副耳环，夸张的流苏设计，大而宽的廓形，让人第一感觉想到了印度电影里那些女人的耳饰不是吗？这是明显的异域风格，再说这副眼镜，直线条偏多，镜面偏小，属于都市前卫型风格。
先不去考虑你的客户到底能驾驭多少种风格，单是这种坐标轴上四个区域全部同时放在一个人身上的行为，就是最大的错误。”
“我知道了小师傅，谢谢。”
“不用客气。”舒亚兰将目光从那些图片上收回，将手机推还给娇娇。
娇娇笑着收起手机时，又滑动到了一块手表上。
舒亚兰无心的看到那张照片，就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想与刚才那套色系搭配，这块表的表带就需要更换。”
“为什么，不都是蓝色吗？”
虽然说了很多话，舒亚兰已经觉得有些渴了，但还是不厌其烦的又解释了一遍，“我们不能单纯的认为红色就是暖色系，蓝色就是冷色系，其实同一种颜色也有冷暖之分，就好像有些人，穿嫩黄色就不如穿芥末黄好看，穿苔绿色就不如穿亮黄绿色好看一样。”
娇娇饶有兴致的听着，“小师傅，你什么时候有空，能仔细教教我吗？我请你吃饭，天天吃都行，”
亚兰只是一笑，“你不用着急，下周的培训课，我会给大家着重介绍色彩这项，到时候你就能明白色彩的搭配会对肤色的影响了。”
娇娇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到时候我一定去，那小师傅，你忙着，我先走了。”
舒亚兰点点头，她也准备离开了。
舒亚兰刚站起身，走到门口的娇娇却回过头来，“小师傅，今天我跟你请教的这事你能不和其他人说吗？”
第18章 谈话
娇娇忙不好意思的补充道，“你知道的，我刚被公司归到B级设计师的行列，如果下面的设计师知道我连最基本的风格都没有分清，闲话会很多的。”
舒亚兰一向对公司的安排不感兴趣，也从来没有觉得今天这事有什么可对外人说起的价值，“我不会说的。”
娇娇很感激的一笑，“谢谢你小师傅，你下周的课，我一定会参加的。”
舒亚兰对着娇娇摆了摆手，娇娇终于抿嘴笑着离开。
其实舒亚兰觉得娇娇完全不用有刚才的顾虑，虽然娇娇来的时间不算很长，但是业务能力在新人当中还是很突出的，而且与谁都是一团和气。
就如早会的潘潘，技术并不是特别强，没有舒亚兰肚子里的那么多专业知识，但是业务能力却很强，与顾客经常打的火热，虽然时不时的也会出现一些差评，却并不能动摇她被归到A类设计师的行列。
毕竟这个社会，尤其是一个公司，更看重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舒亚兰拿着本子从会议室里出来，回到自己办公桌前，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速溶咖啡。
所有设计师都在一个公共的办公区，级别排列也没有什么讲究，毕竟在公司理想的状态下，这些设计师应该都不在办公室才对。
今天上午，舒亚兰并没有什么安排，她和一位客户约的时间是下午，所以这会儿，她准备为下周公司给她安排的培训课程做课件。
舒亚兰刚做了几页的PPT，就见姚丽办公室的门打开，潘潘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轻轻的带上门，嘴角挂着一时半会褪不下去的笑，看来，她和姚丽的谈话非常愉快。
潘潘正笑的开心，一转头，正看见舒亚兰。
潘潘的嘴唇抿了两下，才将刚才的喜色尽数收敛，她的双手搓了搓，然后走向舒亚兰。
两个人的办公桌并不在一个过道里，舒亚兰也就收起了放在键盘上的双手。
“亚兰。”
潘潘最先开口，“姚总叫你过去一趟。”
“哦，好的，谢谢。”
舒亚兰还以为潘潘有什么话想和自己说，原来只是传话，便站起身，离开自己舒适的办公椅。
舒亚兰刚走了没几步，潘潘就又叫住了她，“亚兰。”
舒亚兰回头。
“今天早会上，如果我说了什么让你听着不顺耳的话，请相信我是无心的。”
“我没觉得你说错了什么。”
潘潘一笑，那表情看起来却不像已经释怀。
“如果一会儿姚总和你说了什么，也请相信那不是我的意思。”
舒亚兰静静的看着潘潘的方向，不过就是两秒钟的时间，舒亚兰得出了结论，看来她接下来的谈话，应该就不是潘潘这种可以笑着出来的内容了。
舒亚兰还是表现的很淡然，“在公司里，我们就是员工，姚总才是领导。”
潘潘这时才露出释然的笑容来。
“我先进去了。”
“恩，姚总今天心情可能不太好，所以一会儿她的决定要是让你不开心，你也千万别和她反驳，等她气顺了再商量。”
潘潘说了一个听似很诚恳的忠告。
舒亚兰没有再继续这不清不楚的对话，其实她只是觉得，潘潘说了这么多，还不如直接告诉她，姚总想要和她说什么，更能让她有一个好的心理准备。
舒亚兰抬手轻轻的敲了一下姚丽办公室的门。
“进。”
舒亚兰推开门，姚丽正站在窗台边，对着窗台上的两盘花浇着水。
“坐吧。”
姚丽背对着舒亚兰，直到将水壶中的水都用的差不多，才放下浇水壶，两只手相互拍了拍，绕过办公桌，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亚兰，我知道，你的专业能力在我们现有的设计师当中是最出色的。”
“姚总，用最这个字并不恰当，每个人的审美都是不同的，所以不管专业能力好坏，也总是会有一部分人欣赏，一部分人质疑。”
“你能认识到这一点，我觉得很好。”
舒亚兰觉得姚丽此时的神情就像一个教导主任。
“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关注一下自己的业绩。”
舒亚兰虽然没有像潘潘一样一次性做个两百多万的业绩，可是总体算下来也不比潘潘少太多，但是姚丽的脸上明显的写着的是对亚兰业绩的不满意。
“看了。”
“那你应该了解，你这个月并没有进入前三名，而上个月好像也只是第四。”
“是。”
“那你说说，你对自己的业绩满意吗？”
亚兰很清楚这种问题就是一个陷阱，不管你怎么回答，都会被绕进一个领导设计的陷阱里。
所以亚兰觉得自己直接回答问题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姚总，人总是会局限在自己的能力范畴里，我想，你今天叫我过来，是不是已经帮我想到了一些突破的办法？”
从姚丽脸上的表情来看，她并没有想到，舒亚兰会以这样的形式来回答她的问题，她顿了一下。
“亚兰，我相信如果一个人全心全意的做一件事情，总会在这件事情上有所斩获，而且你的底子也很好，优姿虽然成立没几年，但是也有了自己稳定的顾客群和良好的口碑。
我也相信它能给你，也能给我们所有的设计师一个非常有钱途的发展空间。
每个女性，甚至每个男性，都有一名属于自己专属的形象设计师，那是社会发展的趋势，我们的行业有着非常大的发展空间，我希望我们可以一直走到最后。”
舒亚兰看着姚丽，她今天这番话，舒亚兰觉得自己听的一头雾水，而且亚兰觉得，姚丽想要表达的也绝对不是什么字面上的意思。
舒亚兰一直相信，世界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所以对于姚丽所说的“一直”这个词汇，亚兰并没有做什么回应。
“我相信如果你的心踏踏实实的放在优姿，业绩对你来讲，应该很容易达成。”
又是几秒钟无声的对视，这句话听在舒亚兰的耳中，总有着一种难以下咽的滋味，可又说不清原因。
第19章 不合理分配
“亚兰，你应该知道，优质的A类客户，才是我们公司的命脉，至于那些C类客户，不过就是我们公司给新入职设计师练手的，顺带维持一下下面员工的基本开支，如果每个月，你们不能搞定几个优质客户，产出几个大单来，别说你们的钱包，就是公司也是很难维持的，毕竟有房租水电，很多费用跟着。”
姚丽又突然的将话题转移到了公司的经营上，舒亚兰静静的听着，她想姚丽最后总会绕到她最终想要表达的事情上面。
“陈太太是难得的优质客户，不说雁过拔毛吧，总不能浪费了这么大好的资源，却毫无产出，你说对不对？”
“陈太太那边我还会继续跟进的。”
这次轮到姚丽不说话，几根手指像敲键盘似的，在桌子上敲了敲，好似做了一番很难的思想斗争一样，姚丽才下了决心一般的对着舒亚兰说道，“陈太太这边，以后就由潘潘跟进吧。”
其实陈太太这个客户是以前舒亚兰的客户转介绍给她的，应归属为舒亚兰开发的客户类别，而并不属于公司开发的客户群，于情于理，公司这样的决定都是极其不合理的。
舒亚兰没表态，姚丽也心里清楚这并不合规矩。
“你手中的优质客户是很多的，我觉得她们还有继续开发下去的价值，哪怕你让她们每个月都买几套衣服，也好过放任她们一两个月不动的好，你觉得呢？”
“姚总，是这样的，有些客户呢，喜欢经典，有些客户则偏爱流行，喜欢经典类型的客户呢，她们无需频繁的购置类似的商品，至于追赶流行的，也根本没有必要在同一流行周期里，反复购置相似的流行元素，所以我觉得，我们既然是要服务顾客，在帮助她们变美的同时，也应该给出最合理的消费建议，而不是一味的让她们花那些可花可不花的钱，或是根本不需要花的钱，不是吗？”
舒亚兰的这番话，姚丽不爱听，在她看来，这种人就是只懂专业不懂经营管理的书呆子。
姚丽还是做了一个象征性的解释，“其实，之所以做这样的决定，是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近期我想要好好的提升一下我们公司设计师的整体水平，而培训的事情，我想来想去，你来最合适，下周你不是有一节培训课程吗？我看，从下周起，就改成每周两节课吧。”
舒亚兰粗略的算了一下，一周两节课，占用的是工作时间，同时还要花很多时间来找资料，做课件，与此同时，姚丽还不忘记分走她的一个优质客户，也不知道这个姚总今天到底是在和她商讨提高业绩呢，还是更想拉低她的个人业绩。
不过舒亚兰深知一件事情，在公司里，不管你是否满意领导的决定，当面的质疑反对，就算赢了一时，以后自己也不会讨到什么便宜。
“好，我知道了，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一会儿你就将陈太太的电话转给潘潘吧，”
舒亚兰心里暗自一叹，“好。”
舒亚兰走到门口的时候，姚丽又问了一句，“你今天约客户了吗？”
“约了，下午，星娱公司的陆经理。”
“星娱公司？新客户吗？”
“是，前两天一个客户帮我引荐的，今天我们是第一次约。”
姚丽的眼睛眨动了两下，“亚兰，其实我觉得你应该研究一下，自己和过去客户的粘性为什么要比其他同事的低。
不过好在她们都愿意帮你介绍客户，这一点，倒是值得继续发扬。”
“我知道了，那我先出去了。”
“好。”
姚丽随手抓了一本杂志看了起来，舒亚兰走出了办公室。
舒亚兰回头，看见潘潘也正伸出脖子，跳过办公桌上的隔板看向自己，舒亚兰这才明白，潘潘刚才说那番话的意思。
潘潘对亚兰笑了一下。
舒亚兰没做什么特别的回应，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办公桌，然后继续敲击自己的键盘。
潘潘在自己的座位上忍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坐住的主动的走到了舒亚兰的办公桌前。
舒亚兰只当没看见，继续的敲击键盘。
“亚兰，姚总都跟你说了吗？”
“她和我说了很多，你指的是哪一点？”
舒亚兰的语气很平和，听不出什么喜怒，看上去还有那么一点儿随意。
潘潘的指甲在舒亚兰办公桌的隔板上抠了两下，“我知道这件事情你会不开心，如果换做是我也会不开心，毕竟不是普通的C类客户，拱手让人，换谁也不开心。”
舒亚兰的手指没有停顿，“那你呢？开心还是不开心？”
潘潘一愣，但只是一瞬，“说实话亚兰，能接手一个优质客户，我想公司里没有一个设计师心里是不开心的吧？不过，出于我的本心，我是并不想抢任何一个同事的客户的，这都是姚总的决定，她也说了，你专业好，又对形象设计有一套简单实用的方法，所以她为了公司的长远利益考虑，还是想近期将培养员工能力这件事情的重任交托在你的身上。”
舒亚兰的目光终于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落在了潘潘的脸上，那一刻她很想笑，因为这个潘潘的说辞，比姚丽说的还要圆滑。
“139*********”
舒亚兰报了一组数字。
潘潘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是陈太太的联系电话。”
潘潘终于顿悟，连忙掏出手机，存进了电话薄里。
“潘潘，陈太太是我之前一个客户介绍给我的，麻烦你替我服务好她。”
“那当然，你放心，让每一个客户满意是我们的服务宗旨不是吗？”潘潘脸上挂着笑，又看了一眼舒亚兰的电脑屏幕，“那亚兰你忙着，我也去忙了。”
“好。”
舒亚兰看着潘潘走开，重新回到了她自己的座位上。
舒亚兰的心里有过一些一闪而过的念头，但那些念头让她自己变得有些不舒服，打了一个夸张的冷颤，舒亚兰急忙在那页PPT的标题栏上敲击：能平和的生活在自己的颜色中是一种幸运。
第20章 一场空
中午，舒亚兰找了一家离星娱公司很近的面馆，然后坐在那里慢慢的用餐，顺便等待下午的见面时间。
手机铃声响起，舒亚兰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陈太太。
舒亚兰接起电话，陈太太的声音就从电话另一端传了过来，“是亚兰吧？”
“是我。”
“刚才有个自称是你同事的人和我约时间，我问为什么是她给我打电话，她说你有事暂时不能给我服务了，怎么回事啊？昨天也没听说你有什么其他的计划啊！”
“今天上午公司临时安排了一些内部工作让我做，因为会占用很多时间，公司也是考虑到，怕我的时间不能服务好你，所以才让其他人帮忙。”
“只是安排了一些其他的工作吗？没有其他事情吧？”
舒亚兰为陈太太没由来的担心一笑，“没有。”
“哦，那这个叫潘潘的女孩能力怎么样啊？是不是和你一样出色呢？”
“我们各有所长，也许你会发现她比我更适合您。”
陈太太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端停顿了几秒，舒亚兰确认一下两个人是否还处在通话中，“喂，陈太太，你还在吗？”
“啊，亚兰啊，我觉得吧……”陈太太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行啊，算了，那个亚兰，我打电话来就是跟你说，恩，我准备和朋友出国玩几天再回来，至于打造的事情，就等我回来再说吧。”
“好。”
挂断电话，舒亚兰的一只手支着下巴，看着那已经黑屏的电话若有所思。
也许这就叫做计划没有变化快吧，有人想争夺，有人想留住，最后，不过都是一场空罢了。
亚兰的时间掐的还是很准的，看着离约好的时间差不多了，就进了星娱公司。
到前台的时候，舒亚兰再次给陆经理打电话确认。
“不好意思舒小姐，我这边还有一点儿事情没有处理完，麻烦你等我一会儿。”
作为服务者，必须守时，而作为顾客，却从来没有被硬性规定过，提前的很少，迟到的却是比比皆是，尤其是这些上班人士。
舒亚兰对等待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是意料之中。
“好，那我在大厅等你。”
“不不不，一会儿我的助理会接待你，不好意思。”
陆经理挂了电话，舒亚兰就站在大厅里，没一会儿，一位身穿职业装的女性就走到了舒亚兰的面前，“请问，是舒小姐吧？”
舒亚兰回以微笑，“是的，我是。”
“请跟我来。”
助理在前面引路，带着舒亚兰进了电梯。
“您是做形象设计的？”
“是的。”
“那您能不能算是附赠一点儿优惠？”助理对着舒亚兰露出了一个笑容，眼睛里满是期待与好奇。
不用助理再多说什么，舒亚兰已经明白了助理的意思，她上下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助理小姐，一身淡蓝色的职业装，非常常见的款式，裙子刚好在膝盖的上方。
“你希望我给你关于职场上的着装意见呢？还是生活中？”
助理几乎没多想，“职场上的吧，反正我的大部分时间都献给了工作。”
这时电梯到了九楼，电梯门打开，助理小姐引着舒亚兰进了一间接待室，里面没有其他人。
“你是想在职场上表现出哪一面来呢？我的意思是说，你希望自己看上更干练，还是希望自己看上去更容易亲近？”
这次，助理小姐想了一下，“还是干练吧。”
“你整个人呢，整体看上去很柔和，给人感觉很容易亲近，所以你如果想要表现的干练一些，我建议你不要穿过于柔软的面料，可以选择一些坚挺的面料。”
舒亚兰的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助理里面衬衫超出职业装以外的那个袖口，“如果你想要自己看上去干练些，也不要选这种荷叶边的袖子，它只会增加你的柔美感，另外你的耳环可以稍微换个一个大一点的，直线条的，你现在这个花朵形的小耳钉，让你看上去有些小家碧玉的感觉。”
舒亚兰用了一个“小家碧玉”，因为她觉得这样的形容对方更容易接受。
助理小姐似乎略有所悟，竟开始对第一次见面的舒亚兰吐槽，“其实我的工作能力很高的，每次的工作完成的都比其他助理好，可是有什么好事，值得被夸奖的时候吧，领导总将我忘在脑后，搞个接待，联系个什么人，反倒才容易想到我。”
舒亚兰看着助理身上质地柔软的衣服和那些看上去刻意在减龄的饰品，只说了一句，“因为你给人感觉很随和，很容易和你亲近啊。”
助理笑了，转身给舒亚兰倒了一杯水，放在了茶几上，“可谁想一辈子只做助理呢！您稍等一会儿，陆经理在接待一个客人，等这个客人走了，应该就没事了，我手里还有事，就先去忙了。”
“好。”
舒亚兰自己坐在沙发上，随手的拿起了茶几上的水杯，不过看着那清澈见底的水质，舒亚兰又将水杯放了下来，除非渴的要命，否则舒亚兰很少去喝白水，尽管她知道这样并不是一个好的习惯。
一眼瞥见茶几上的糖果盒，里面盛满了招待客人的糖果，舒亚兰的脑子，就不受控制的又浮现出了染墨那天在她的水杯里放糖果的样子。
一瞬间的恍惚，舒亚兰连忙摇了摇头，想将这些画面从自己的脑袋里甩走。
总是不自觉的会想到一个男人，舒亚兰心里觉得自己很丢脸。
接待室也是采用落地玻璃，将这里和外面的办公区域分开的，舒亚兰透过玻璃望去，看到很多星娱的员工正在忙碌着，她们的办公桌是统一的白色烤漆，每张桌子都有不规则的弧度设计，并且没有那些阻挡视线的隔板，整个办公区，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
舒亚兰想到了自己的公司，作为一家做形象设计的公司，反而对办公区的艺术感特别没有要求，不过这不是她能插嘴的事情，也只能选择缄默。
第21章 陆振东
舒亚兰坐在沙发上翻着手机的看了一会儿时尚资讯，觉得有些累的时候，便抬头看一眼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然后很是职业病的判断她们身上着装的可取和不对之处，另外再将自己看到的新的流行元素，在这些人的身上过一遍，想象着如何根据不同人的特别，进行最适合的搭配。
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就这样的过去。
亚兰再次站起身子，起来活动一下。
“这本书的反响确实不错，作为今年的IP剧也着实没有什么问题，这件事，今天就按照我们说的，先着手准备，至于编剧这块的人选，我们星娱手中也有合适的人选，不过，我觉得，书既然是染墨写的，对自己的作品更了解，所以我希望他可以参与到编剧工作中来。”
听到染墨的名字，舒亚兰的注意力一下自己就被落地窗外的两个身影拉了过去。
其中的一个舒亚兰认识，就是那个和染墨在一起的秦先生，而另一个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听声音，舒亚兰还是基本可以却认，是她的客户陆经理。
“我当然也和你有一样的想法，不过染墨那个人，他有一点……”
秦先生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脸部的五官全部向中心的位置聚拢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散开，并且笑了一下，“文化人吗，只想埋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陆经理没有秦先生那么多丰富的表情，只是礼貌的笑了一下，“可以理解。”
“你是不知道，我今天能把他带出来，是多么的不容易，一会儿你们见面的时候，你帮我开导一下，我想，或许你说话比我管用。”
“我尽力。不过我这边还有一个客人在等我，稍等一下。”
陆经理和秦先生说完，视线就转到了休息室，还未等开门，就看到了站在落地玻璃前的舒亚兰，有那么半秒钟的停顿，然后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接待室的门被打开。
舒亚兰第一时间打量了一眼陆经理，精简的头发，黑而密的眉毛，一双看上去精明强干的眼睛，被一副金丝边眼镜遮掩，看上去少了一分锐利，多了一分柔和，一身浅灰色的西装，里面衬着大部分男士的标配白衬衫。
陆经理脚上的黑皮鞋亮的反光，还有那可以跑火车的笔直的裤线，虽然身上的西服不是什么意大利手工定制，却也不是在商场里那些批量生产的服装，应该也是出自某个水平不错的人的纯手工定制。
单是从陆经理今天的一身着装，舒亚兰觉得，陆经理还花钱请她过来，实在没有什么意义。
“你好，舒小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我是计时服务，我不会给你打折扣的。”
舒亚兰有的时候也会开一些玩笑，让彼此都可以不去计较那些无足轻重的事情。
“哦？”陆经理恍然一笑，“呵，好啊，我叫陆振东。”
“你好，舒亚兰。”
“实在不好意思舒小姐，我今天来了一位临时客人，不过却是在谈一个比较重要的事情，我们今天的计划不得不延期了，耽误你宝贵的时间我很抱歉，至于计时，我想就算成整个下午吧，希望不会让你感到不快。”
“没关系，工作更重要，至于刚才的玩笑话，陆经理不用放在心上，那你忙，我先告辞了。”
舒亚兰微笑着准备离开，脸上没有显出任何的一丝不愉快。
“哦，你是，你是昨天那个设计师吧？怎么？你也认识陆经理？”
秦先生这时从外面跟了进来，一眼看见正准备出门的舒亚兰，搭了一句话。
“你好，秦先生。”
“你好，你好。”秦先生点着头，笑眯眯的看着舒亚兰，又看向陆经理，“原来你们也认识啊，还真是有缘呢。”
陆经理好奇的问了一句秦先生，“原来你们也认识？”
“还好，昨天还是这位小姐帮染墨做了设计。”
“哦？”陆振东又再次的打量了一遍舒亚兰。
“秦先生，陆经理，那你们忙，我先走了。”
舒亚兰礼貌性的告辞。
“等等，等等。”
秦先生突然叫住了要走的舒亚兰，“秦先生，还有什么事情吗？”
秦先生一笑，不过秦先生每次笑的时候，舒亚兰都觉得不是特别的舒服，因为那笑容每次看上去，都不存在真诚，更多的是刻意。
“我不是我有事情，不过有一个人，今天可是因为你，特别难得的出了门，还跑了一趟商场。”
舒亚兰被说的一头雾水。
“染墨今天还在拜托我找你呢。”秦先生又是一笑，眼睛里有一丝隐藏的讥诮，“男才女貌的，人之常情。”
秦先生口气里没有掩饰好的那一点阴阳怪气让舒亚兰有些不开心，她脸上的温和褪去，“秦先生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秦先生也感觉到了舒亚兰语气中的变化，忙笑呵呵的解释道，“你别多心啊，染墨真的今天有摆脱我找你，我刚开始也有点头疼，这茫茫然人海的，让我去哪里找？没想到就这么巧的在这里遇见你了，还真是为自己感到庆幸。”
舒亚兰看着秦先生脸部表情变化，在那里面，舒亚兰没有感受到秦先生对这番解释存有任何的诚意。
不过亚兰还是比较好奇，染墨为什么要找她。
“染墨找我有什么事？”舒亚兰能猜到的一点，或许是染墨还对欠她设计费的事情耿耿于怀。
“具体什么事情他也没说，不过呢，你可以当面问问他，正好，他现在也在星娱，就在对面的会客室里，我觉得他见了你会很开心。”
舒亚兰不禁看向陆经理，“你们不是有正事要谈的吗？如果不急可以改天，或者，我在这里继续等。”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秦先生，他立刻改口，“也对，那不然，你留一个电话给我吧，我让染墨给你打电话。”
陆经理轻咳了一声，“秦永安，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吧，反正我们谈的事情虽然重要，却也不是什么机密，就让舒小姐跟我们一起过会客室吧。”
第22章 我是刻意的
舒亚兰还是到此刻才知道，原来这个和染墨有关系的人，叫做秦永安。
秦永安对陆振东附和的一笑，“还是陆经理反应的快，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呵呵。”
秦永安又看向舒亚兰，“舒小姐，那就麻烦一起过去吧，也许染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呢。”
舒亚兰看了一下陆振东，陆振东对她微笑的点了一下头。
“那，打扰了。”
尽管舒亚兰觉得染墨找自己多半是私事，在别人谈公事的时候参与进去总是不妥，不过既然话说到此，也没有离开的理由，索性就听从安排，再见一见自己喜欢的作家，满足一下自己的私心。
陆振东在前面带路，举手投足之间很有男士应该有的风度。
舒亚兰所在的接待室与会客室离的并不远，陆振东推开门进入的时候，染墨就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手指在手机上飞快的打着字。
“你看看我们的大作家，就是出来了，也不放松放松大脑，还在赶稿子。”
秦永安呵呵的笑着，刻意宣扬的味道盖过了本意的赞美。
埋着头的染墨似乎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忙收了手机，揣进口袋里，拘谨的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但是头还是低垂着。
“染墨，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陆经理。”
染墨低声的说道，“你好，陆经理。”
陆振东将右手伸到染墨的身前，“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染墨看到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自己的右手忙在衣服上擦过，擦掉了手上的汗，与陆振东的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就缩了回来。
“坐吧，不用客气。”
陆振东在染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秦永安有些不满的偷偷瞪了染墨一眼，脸上却是保持着微笑的，对陆振东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染墨慢慢的坐了下来。
舒亚兰跟在后面，没有立刻找到自己的座位，而此刻，也只有染墨的双人沙发上，还有一个人的位置。
陆振东还是比较细心的，对舒亚兰说了一句，“舒小姐，随便坐。”
直到舒亚兰在染墨的身旁坐了下来，染墨也没有抬起头的看过来，而是将自己的身子，又僵硬的向沙发边上靠了靠，将自己的宽度缩到了最小。
染墨这样的反应让舒亚兰有些尴尬，也不由得将自己的身子也向旁边挪了一些，两人中间变得可以再挤下一个人。
陆振东的拳头半握着挡在自己的嘴边，将嘴角一抹笑掩去，“刚才秦永安说你正在让他帮你找舒亚兰，现在人就在你的旁边。”
染墨一怔，忙下意识的抬了一下头的看向自己的身边。
眼中有一丝惊喜闪过，但是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下去，一旁的秦永安看到染墨的反应就差翻白眼，将目光扭到一边去。
秦永安看染墨的眼神，让舒亚兰感觉不舒服，她主动的开口，“听秦先生说，你找我，是吗？”
染墨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伸进了裤袋里，从里面拿出一个棕色的钱包。
只一眼，舒亚兰就认出了，那是自己昨天买给染墨的钱包。
“我今天去了商场，那位导购小姐说，这不是他们落在我袋子里的，我就想是不是你落在我这的。”
“确实是我放进去，不过并非不小心落下的，而是我刻意的。”
染墨抬起头看着舒亚兰，眼中有些许的疑惑。
“这个钱包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哎呀，粉丝送些礼物，那是心意，哪有谈钱的。”秦永安手心拍了拍手背，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燥。
染墨的脸色看上去有些发白，头又因秦永安的一句话埋了下去。
舒亚兰面上依旧保持着浅浅的笑容，语气尽可能的温和自然，“这个钱包你可以心安理得的收下，因为花的是你的钱。”
染墨又一次的抬起头，但是眼睛里装着两个大大的问号，“可我到现在连设计费还没能给你。”
“设计费的事情，昨天我已经说明了，希望你不要再为此纠结了，至于这个钱包，真的是用你的钱买的，你大概可以理解为商场赠送，只不过款式是我挑的罢了，就是不知道你是否喜欢。”
染墨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钱包，手指在上面轻轻的拂过，“谢谢。”
舒亚兰低头，染墨裤子口袋里，还能清楚的看到那张长方形的卡片印出的痕迹。
“钱包也是一个男士应该有的标配，很抱歉，我昨天工作疏漏，没有跟你说明，请你原谅我的过失。”
“不会。”染墨对舒亚兰摆了一下双手，“你很好，我是说，很专业，谢谢。”
秦永安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手表，“既然是商场赠送，你也就别再纠结了，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呢。
染墨，陆经理是个大忙人，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染墨低着头的又点了一下头，“好，其实，你们拿主意就好了。”
舒亚兰看着面前的染墨，莫名的有些心疼，想到昨晚看到一半的《迷罪》，昨晚的疑问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脑子里：染墨，你到底怎么了？
舒亚兰觉得自己和染墨的私事既然已经谈完，也许离开更合适，那位秦先生应该早就不耐烦了。
舒亚兰的目光又看向陆振东，打算告辞。
陆振东对舒亚兰则微笑的说道，“舒小姐不用介意，你听一听也无防，如果你是染墨的粉丝，相信我们谈的内容，会让你为他感到高兴。”
舒亚兰倒是对陆振东多了一份评价：观察入微。
陆振东的目光从舒亚兰的身上落在了染墨的身上，“《迷罪》现在有着超高的人气，我们公司也对作品内容进行了分析讨论，认为这本书很有进行影视创作的价值，所以我门公司希望你愿意将这本书的影视权卖给我们，另外，我希望你也能加入到影视改编中来。”
染墨低着头没说话，眼睛似乎还在注视着手中的钱包。
陆振东很有耐心等了几秒钟，“染墨先生，你有什么意见吗？”
第23章 独处
听到陆振东叫自己的名字，染墨抬起了头，看他的眼神，好像没太明白陆振东说了什么。
“那个，对不起，陆经理，我对这些事情并不太懂，这件事，就都由秦先生决定就好了。”
说完，染墨不自觉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舒亚兰，四目相对，便又马上的沉下了头。
“版权是你的，最后签字的也是你，就算我负责，你也应该了解一下大体的情况啊。”
今天的秦先生似乎格外的没有耐心，就好像昨天舒亚兰赶到前一样。
“我到时候看合同就好了。”染墨说话的声音更低。
空气中几秒钟的宁静。
“那个，我，你们先聊吧，我想，我去外面等。”
染墨说完，就忙不矢的站起身，如同逃避瘟疫一般的快步离开了会客室。
会客室的门刚关上，秦先生就有些恼的指着门口，跟陆振东抱怨起来，“你看吧，我没跟你夸张吧，一直是这样，你是不知道，我这个经纪人做的有多难。”
陆振东礼貌的嘴角含笑，却并没发表评论。
“染墨如此信任你，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吧，既然他全权委托，不如就我们两个谈妥，让他将心思都用在《迷罪》的后期创作上，不是更好吗？而且我觉得《迷罪》一定会火的，我想，或许他可以开始考虑写第二部了。”
秦永安的眼睛一亮，“好好，等回去我就让染墨着手写第二部，还是陆经理想的长远，哈，哈哈～”
舒亚兰看向门口，有些为染墨担心。
“舒小姐，麻烦你能不能帮我出去看一下染墨，我看他脸色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舒亚兰看向陆振东，陆振东看上去像是在请求，但舒亚兰还是不禁在心里对陆振东说了一声谢谢。
舒亚兰虽然很担心染墨，却也没表现的很急切，就像一个正常接受别人请求的人，应该表现出来的淡然。
“好。”
舒亚兰站起身，“那你们慢慢谈。”
秦永安也好心情起来，热络络的对舒亚兰说道，“麻烦你了舒小姐。”
舒亚兰回了一个比较礼节上的眼神，然后才走出会客室。
身后的门一关上，隔绝了里面两个人的视线，舒亚兰眼里的担心就显露无疑。
视线范围内，没能看到染墨的身影，舒亚兰急忙抓了两个与会客室离的最近的工作人员，问她们有没有见过高高瘦瘦的男生。
染墨出挑的身高和相貌，还是让他很不容易被人视为透明，只问了两个人，就有人为亚兰指了洗手间的方向。
舒亚兰在洗手间门外站了一会儿，也没见有人进出，不禁想是不是那人看错了。
再次环顾四周，发现洗手间的斜对面就是应急通道，那的门虚掩着。
舒亚兰走了过去，用手轻轻的推开了门。
染墨就坐在楼梯的台阶上，两条胳膊搭在双腿上，顺着他修长的手指，还有水珠滴下来。
染墨脸上也有水珠落下来，亚兰看的出来，他应该是刚刚冲洗过。
听到开门声，染墨好像被惊了一下，身子忙从台阶上站了起来。
舒亚兰没说话，而是在染墨刚刚坐过的那级台阶上，也坐了下来。
“介意一起坐一会儿吗？”
看到来人是舒亚兰，染墨紧绷的弦好似松驰了些许，缓缓的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你，怎么也出来了？”
“哦，我出来上洗手间，然后见你过来，就冒昧来打扰了，你不会介意吧？”
染墨摇摇头。
“对了，恭喜你啊，你的书要走影视了。”
染墨几根手指来回的抠弄了几下，“还好吧。”
染墨的声线里听不出一般人应该有的开心，反而，亚兰在那声音里听出了几分无奈。
“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染墨抬头看向舒亚兰，清澈的眼眸中带着几许亲和，“你看出来啦？”
“只是猜测，不太确定，毕竟这是好事，按理说，我想不出什么不开心的理由。”
染墨的目光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的手指，“说的也是。”
“为什么不开心？当然，你可以不回答我。”
舒亚兰看着染墨脸颊上，那颗通过一点点汇集在一起，而变得越来越大的水珠，终于从染墨姣好的皮肤上陨落。
“说不上来。”染墨又抬起头对上舒亚兰的眸子，目光中有歉疚，“是真的说不上来，并不是不想告诉你缘由。”
“好吧，你的解释成功打动了我。”
看着染墨有些半懂不懂的眼神，舒亚兰又补充了一句，“我想说的是，我相信你。”
染墨的眼睛变得清明。
舒亚兰暗暗的吐了一口气，和这样的眼睛对视，对她来讲，也是很有难度的。
那眼神里的圣洁，似乎能照射出别人的罪一样。
就像染墨《迷罪》中的主人公，特别擅长通过小细节看透一个人，舒亚兰不禁想，染墨是不是也具备这样的能力。
空气又因为两个人之间的沉默而变得清冷，舒亚兰也不自觉的学着染墨抠了抠自己的手指，“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舒亚兰呼了一口气，她不太确定自己接下来的问题是不是太过冒昧。
好奇心使然，“其实你以前的作品我读过一些。”
“让你见笑了。”
舒亚兰忙道，“没有，我很喜欢。”
舒亚兰为自己过激的反应尴尬的笑了一下。
“至于《迷罪》，我是昨天才第一次看。很好看，也很精彩，剧情环环相扣，跌宕起伏，又疑点重重，它很难像大部分小说那种，容易猜到凶手是谁，而且《迷罪》里面的每个人物，智商都很在线，尤其那个头目，可以说是高智商人群了。”
对于舒亚兰的这部分夸赞，染墨只是特别清浅的一笑，那笑容，并非发自内心，不过是源于礼貌。
舒亚兰抿了一下嘴唇，“《迷罪》虽然非常精彩，可是却和你过去的创作风格完全不同，而且那里面有一个非常小的人物，出场不到一章就死了，他没有台词，只有两段心理活动……”
说到这的时候，染墨低垂的头，终于再次的看向舒亚兰，眼里带着一层光晕。
第24章 萧白
舒亚兰微怔，她只想着说这番话会不会太过冒昧，可是此刻的染墨，表现出来的，却是对她这番话的期待。
舒亚兰少了一番顾虑，多了一些勇气。
“你书中的每个人都有他存在的意义，水文凑字数这种事，并不存在在你的书中，可唯独这个人，让我觉得很奇怪。”
“你觉得哪里奇怪？”
染墨竟主动的问了舒亚兰问题，眼神中的期待，覆盖了那时常会让他低下头的恐惧。
“我觉得他在这部小说中似乎没有实在意义，倒好像是出来吐槽的。”
染墨的目光莹莹，里面满是笑意。
“我总觉得，是你写作时，突发奇想，然后吐槽一下那时候的写作心声，捏造了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
染墨的眼中盛满了阳光，他难得高高勾起的嘴角，露出一排洁白而整齐的牙齿。
舒亚兰有些愣神，更像是被帅哥晃了眼睛的小姑娘，一瞬间失了魂。
不过那笑容消失的很快，如同天上的流星，一闪即逝。
“没想到，有人看的出来。”
染墨的语气中带着一点欣慰，然后目光又从舒亚兰的脸上移开，腿微微的收起，让自己的下颚抵在了双腿之间。
上一秒舒亚兰还以为自己猜对了几分，可是看着染墨如此，她以为自己猜错了。
舒亚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猜错了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你，其实，猜的很对。”
染墨声音不大，语速不快，舒亚兰听得很真切。
舒亚兰的眼中露出真挚的关心，“为什么？”
染墨微微侧头，在要与舒亚兰目光对上之前，就将目光只是定格在舒亚兰的脚边。
染墨嘴角浅浅的勾了一下，似苦笑，也似自嘲。
“之前的书，看的人不多，我连房租都交不上了。”
染墨抿了一下嘴唇，脸色微红，“后来秦先生联系到我，他说我是有才华的，还说最近悬疑小说很火，让我试试。”
染墨的手指之间攥的更紧，“后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染墨说完就将头埋的更低。
“《迷罪》虽然很火，却不是你想要写的东西，所以，在这部作品的创作过程中，你不快乐，是吗？”
舒亚兰依旧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然而染墨却如同一个受委屈的孩子一般，埋着的头，在膝盖里轻轻的点了点。
舒亚兰也沉默了，因为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劝慰，她终于知道，那么精彩的一本书，为什么昨天晚上自己读不进去了，因为每一个情节里，舒亚兰似乎都能读到染墨的痛苦和无奈。
染墨过去的作品，在舒亚兰的心中真的非常好看，可并不火。
《迷罪》真的是一部非常精彩的悬疑小说，在同期同类型作品里也可谓首屈一指。
染墨不喜欢写，但却让染墨收获了更多的读者，有了更好的成绩。
“生活总是喜欢开这样的玩笑，看似给了你选择的权利，却又无从选择。”
染墨一侧脸贴在膝盖上，转着头的看向亚兰，眼神清明了许多。
舒亚兰抿嘴笑了一下，“这是你在《双倍速》里写下的文字，借过来安慰你。”
然后她也将头低了下去，怕自己灼热的目光，灼伤了眼前的男子。
“谢谢你。”
“没什么，我没做什么，其实是我冒昧了，还请你别介意。”
“不是，其实我很开心，开心有人读懂了我的文字。”
舒亚兰看向染墨，两人相视一笑，又不约而同的都低下头去。
这时，舒亚兰的手机响了起来，舒亚兰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陆经理，我想他们两个应该是谈完了。”
舒亚兰接起电话，电话另一头传来陆振东的声音，“舒小姐，你和染墨在一起吗？”
“是的。”
“我能麻烦你，带他回来吗？”
“好，我知道了。”
舒亚兰挂了电话，看向染墨，染墨心里明白，不需舒亚兰多说什么，站起身来。
亚兰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染墨在身后非常小声的问，“我能冒昧的问，你的名字吗？
我没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就是觉得……”
“舒亚兰。”舒亚兰回头对染墨淡淡一笑，“我叫舒亚兰。”
“萧，萧白。”
舒亚兰忙转回头，她不想让染墨看到她无法控制的开心，开心自己竟然知道了他的名字。
在打开应急通道的门时，舒亚兰又听到染墨低语的说道，“谢谢你挑的钱包，我，我很喜欢。”
“希望在你心里，我是一名合格的形象设计师。”
再次进去会客室的时候，陆振东和秦永安都是站立的，两人正在握手。
秦永安满面堆笑的，“我们的合作一定会非常愉快的。”
见染墨走进来，秦永安忙说道，“陆经理不愧是星娱的总经理，不但有着很好的经商头脑，就是这对文学影视上的事情，也是非常在行，他刚才就提出了，让你在这部作品中增加女主角，让男主也有感情线，这样这部作品就更加饱满了。”
“感情线。”染墨呢喃。
“对对，感情线，都是人，还不得谈个恋爱啊，观众也喜欢这口，不然都是大老爷们多乏味。”
一旁的陆经理轻咳一声，“我看你刚才出去时脸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染墨有些不好意思，“已经没事了，谢谢关心。”
陆经理又道，“感情线的事，我只是个提议，具体还是由你自行斟酌，我相信你会处理的更好。”
染墨面有难色，“我试试吧。”
陆经理点了一下头，又看向秦永安，“秦先生，你还是送染墨回去好好休息吧，回头我让人草拟一份合同，会尽快给你，如果到时候你有什么疑异，我们再谈。”
“好的，好的，那我们先告辞了，您忙。”
秦先生临走，又对着舒亚兰笑了一下，“舒小姐，如果以后染墨还有什么重要场合出席，我们一定会联系你的。”
“好。”
舒亚兰回了一个字，没多说什么。
染墨临走向舒亚兰的方向看上一眼，便跟在秦永安的身后离开了。
直到两个人走出视线，舒亚兰觉得自己也该走了，对陆振东告辞，“陆经理，那我先走了。”
第25章 婉拒
陆振东颔首，“其实我有几个问题想问舒小姐，不过我觉得此刻耽搁你宝贵的时间并不合适，我想我们可以明天上午十点钟以后，边逛街边聊。”
舒亚兰站在陆振东的面前，“其实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您，不过我想暂时耽搁一下您的宝贵时间。”
陆振东有些许好奇，“舒小姐请问。”
“请问，你家里的衣服也是这种精致的款式吗？比方说像您身上这套，是手工定制。”
陆振东低了一下头，笑了一下，“舒小姐倒是好眼力，我的衣服大多是定制款。”
“那您是想换一些风格的衣服来穿吗？”
“不，我很喜欢我衣柜里的衣服，况且我工作的性质，也不允许我穿的太过随便。”
舒亚兰垂着眸子笑了笑，把头又抬了起来，看着陆振东，“陆经理，我觉得如果你衣橱里的衣服都如同你身上这般的质地和做工，我觉得您真的没有必要去商场里挥金如土，就算你并不在乎这些钱。
另外，我想说的是，以你现在的品味，我在目前商场的货品中，想不出来有更合适的东西来帮助你，使你的形象有什么更好的提高，请恕我无能为力。”
陆振东饶有兴致的看着舒亚兰，“你这是在拒绝为我服务吗？”
“我只是在向你阐明事实，我不想欺瞒我的客户，不希望你在对我抱有很大希望的时候，反而露出一脸的失望。”
陆振东齿间发出轻微的嘶嘶声，“舒小姐，说实话，刘太太在向我推荐你的时候，我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可以说只是卖她一个人情而已。
不过从你今天对我说出这番话，我很欣赏你的坦诚。
我的衣服呢，虽不是出自大师之手，却也是个业内小有名气的人士亲手量体裁衣。
你这么年轻，如果说你对时尚的掌控能力，我认为还超越不了他。
但是能请到你，我现在倒觉得很幸运。”
在舒亚兰看来，后面的一句不过是客套了。
“不管怎么说，我今天是有收获的，很高兴认识您，再见。”
舒亚兰也不想再耽搁彼此的时间，准备就此告辞。
“那舒小姐，我们明天上午10点见面，不见不散。”
舒亚兰微微皱眉，她以为两个人之间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至少她已经说清楚了。
看着舒亚兰满是疑问的眼睛，陆振东轻笑，“舒小姐，因为我事先没有说明，可能让你有些误会，其实我不是要给自己买衣服，而是要给我一个堂妹，她初来乍到，又要入职新公司，我想她需要一些得体的衣服来修饰自己。”
“她明天会一起同行吗？”
陆振东摇摇头，“恐怕不会。”
“我没见过她。”
“我可以提供你她的照片和尺码。”
“好吧，那请不要给我磨白后的照片，我需要了解她的本来肤色。”
“这没什么问题。”
“好吧，那我告辞了，明天见。”
“好。”
舒亚兰没有继续逗留的离开，走到电梯处，等候电梯的时候，舒亚兰回头看了一眼会客室的方向，看见陆振东双手插在口袋里，依旧望着她这边。
见舒亚兰回头，陆振东很绅士的对舒亚兰笑了一下。
电梯“叮”的一声抵达，舒亚兰进入电梯，将身形淹没在电梯的深处。
在离家不远的超市买了一些食物，舒亚兰自己做饭，填饱肚子。
习惯性的冲泡一杯咖啡，拿起那本没有看完的《迷罪》开始阅读。
直到夜里十二点十分，舒亚兰终于一口气将整本书读完，结局让人出乎意料，每个人都在对方的局里，没有输赢，只有生死。
舒亚兰唏嘘，也有着意犹未尽，终于明白，陆振东那么笃定的让染墨写第二部，当然可以写第二部，因为染墨本就留了一个很大的伏笔，看似结局，却明明才刚刚开始。
舒亚兰也能明白这本书为什么会火，毕竟引人入胜的故事，总是比心灵鸡汤更容易被更多的人接受喜欢。
人们喜欢去观察，去评判，却很少喜欢不断的自我反省。
睡的晚了，早上起床的时候，舒亚兰要比平日有些吃力。
到公司的时候，也是刚好踩上时间，而到会议室时，平时喜欢姗姗来迟的姚丽，却比舒亚兰来的还早。
有些话题，似乎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来，姚丽也是如此，似乎昨天的会议方式更可行，所以她今天更为直接了当的说道，“大伙报一下昨天的业绩。”
姚丽的话说完，就好像石头落进了水底，没人开头。
姚丽也没在乎，对她右手边的潘潘说道，“就从你开始吧。”
潘潘的表情明显没有昨天的那份得意，甚至是有几分尴尬的扯了一下嘴角，“我昨天做的不多，才2万4。”
“呵，没关系，至少也在正常范围内，下一个。”
姚丽给了潘潘一个鼓励的眼神，但她的眼睛里，还是多了一些与昨天听到那个数据时候的落差。
潘潘抿了抿嘴唇，规规矩矩的坐直身子，双臂放在坐直上，像是一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一样。
蒋怡孥了孥嘴，“领导，我们这几个C类的设计师有什么好说的呢，固定的计时费用，就算陪了顾客整整一天，也没多少产出。”
“我给你们指定的那几家中低端的店面呢？你们没有带顾客去吗？”
“领导，别提那几家店了，咱抛开同一家店里面衣服质量参差不齐这一点不说，单是那恼人的地理位置就真的很让人头疼。周边除了那几家店，就没有其他什么还能供挑选的店面了，然后离其他商场又有很长一段距离，我试着带了几个顾客去，结果人家都挺不满意的，还嫌弃花了不少时间在路上，支付费用的时候，还想让我们将路上的费用抹掉。
你也知道的，我们的那种顾客，一分钱都想算计算计，可不是那些A类S类顾客，挥金如土，满不在乎。”
姚丽从蒋怡的话中也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你也不用抱怨，公司从来都没有限制你们自己开发A类甚至S类级别的顾客，但以你们现在的专业和业务能力来讲，靠公司分配的也就只有C类可以给你们。”
无题
姚丽将目光落在认真记着笔记的舒亚兰身上，“这一点，你们倒是可以和亚兰请教请教，她的客户很少是公司分配的，大部分都是客户转介绍。”
蒋怡没说话，隔着好几个人的娇娇则开口道，“亚兰，你能和我们讲讲，为什么那么多客户愿意帮你转介绍吗？”
舒亚兰放下手中的笔，用几秒钟的时间将经验在自己的大脑中整理了一下，“首先还是需要为自己的顾客，成功的进行形象升级，这是基本的硬性条件。
试想，如果我们为顾客的打造非常的失败，那么她就只会成为负向的广告，别人是绝对不会相信我们的。
其实，很多太太做了形象设计以后，并不会到处宣扬，就像很多女人进了美容院，打了玻尿酸，做了微整，但是她们从来不愿意向别人说，自己之所以变漂亮是因为做了整容，理论上是差不多的。
很多时候顾客的转介绍，是因为她的形象有了很大的提升，别人向她们询问原因，才了解到了我们的。
当然不排除有些很主动的顾客，她们会愿意帮我们做免费宣传，但这样的顾客，很多时候是在你为她服务的过程中，与她建立了比较好的友谊，在这一点上，我相信大家都做的很好，还有许多需要我向大家学习的地方。”
“说到底，还是要技术好喽！亚兰的转介绍客户是最多的，这样推演，我们的亚兰应该是技术能力最好的了。”
潘潘笑盈盈的，看似在夸赞，但里面的酸味却特别的明显。
舒亚兰在心中付之一笑，“我也不过才是个a类设计师，论专业和能力，与戴薇和曹静她们都有着一定的差距，我只是将我的经验和认知说出来，仅供大家参考而已。”
“是啊，大家就是互相学习讨论吗，不过亚兰每次的设计确实有很多值得我们这些新人学习的地方，呵呵。”娇娇忙溜缝。
姚丽也不想让这种毫无意义的话题继续下去，打断道，“亚兰，你昨天不是接待了一个新客户吗？是星娱公司的是吗？昨天的业绩怎么样？”
“昨天陆经理临时有事，没能进行形象设计。”
姚丽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一旁的潘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也就是说前天和昨天都是没出业绩喽，我还以为昨天我最少呢，心里不安了一个晚上，如果从公司的财政角度出发，我们几个人昨天那点业绩，公司昨天属于亏本状态吧。”
潘潘看向姚丽，姚丽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模样，“难得潘潘还能站在公司的角度出发，为公司着想。”
“应该的，这几天s级的前辈不在公司，我们这作为a级的设计师就应该挑起公司的大梁，起到表率的作用，可是我们没有做好。
领导，我带头，向公司致歉，另外立个军令状，若是这周不能同大家一起完成五百万的业绩，我们自动申请降级。”
潘潘的话音刚落，姚丽就率先的鼓起掌来，“好，我为公司有你们这样的员工而感到骄傲，那这个军令状我就收下了，这周之内我也不准备再每天问你们要业绩了，下周一，我就等着大伙的好消息。”
姚丽说完站起身来，“我还有事，你们自己总结一下，就各忙各的去吧。”
姚丽临走时，还将手按在了潘潘的肩膀上一下，给予了一个肯定的笑容，然后离开会议室。
姚丽刚离开，刚刚一片肃静的会议室就如同煮沸的开水一样。
丁清第一个对潘潘发出了质问声，“喂，我说潘潘，你和我们在座的谁商量了？谁授予你权利擅自做这样的主了？”
潘潘瞟了一眼丁清，眼里带着几分不屑，“你有什么好怕的，你本身就是个c级，再降也不过是c级，对你有影响吗？”
丁清哑然，气嘟嘟的瞪了一眼潘潘。
潘潘调剂了一下自己说话的口气，温和下来的对还没散场的所有人说道，“我这也是迫不得已，之前两个s级前辈还在的时候，这五百万真的不算什么，哪周没达到啊？可是人家不过出去度个假，我们的业绩就滑坡成这个样子，不是等人家回来笑话我们吗？
那领导会怎么想？想着公司养着我们这几个闲人有什么用，还不如就养那几个s级的设计师省心省力。”
潘潘眼睛环顾了一下在座的所有人，见大家都不出声，又继续说道，“其实大家也不用担心，这个军令状既然是我提出来的，我肯定要多负责一些，这五百万，我负责一半，当然我还是会尽量多做的。”
潘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又看着不知道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的舒亚兰，“亚兰，这里就你和我的级别最高了，我们肯定要当仁不让，你就和大家争取拿下一半好吗？”
舒亚兰抬头看着潘潘，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们尽力。”
潘潘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对着舒亚兰看似很虔诚的拜了一下，“拜托了，我们可都不想降级别。”
降级等同于降薪，当然没有人愿意。
舒亚兰垂下眸子，没有回潘潘的话，而是盯着自己的日记本，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潘潘嘴角暗暗的勾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我得为了这个军令状赶紧忙碌起来了。”
潘潘刚出了会议室，丁清就摔了本子，“这家伙就是故意的，她前天一个227，昨天一个2.4，随便做做，这周也有一半了，跑出来装什么大尾巴狼，这哪里是给我们所有人立军令状，明明就是给我们几个吗！
最后不管这业绩完成完不成，她在领导那都是好员工。”
黄悦白了一眼丁清，“这里没人是傻子，这点事情不需要你再解释一遍，快点做事去吧，你只要维持好自己平时的水准，就算完不成，顶多听两句数落，不会有实质性的损失。”
黄悦说完，看了一眼舒亚兰，长出了一口气，抱起她的日记本，便离开了会议室。
丁清闷哼了一声，“这叫什么事啊，这个潘潘幺蛾子怎么这么多。”
第27章 一种幸运
大家渐渐都散了，舒亚兰心里倒是对大伙觉得挺愧疚的，她心里很清楚，潘潘这哪里是为了给大家立什么军令状，这军令状不过是给她立的罢了，不过是连累了大伙都被扯了进来。
舒亚兰看着自己的日记本，那上面有她对客户的详细记录，她在算计着手上顾客的购买能力和购买习惯，以及上次购买的时间间隔，思索着她们的衣橱是否有增添的必要。
舒亚兰想的入神。
“小师傅，其实你也不用发愁的，能完成最好，若是完不成，领导应该也不会真的给你降级吧？”
舒亚兰这时才注意到娇娇还没有走，她抬起头，对娇娇笑了笑，“没关系的，就算是降级也无所谓，就是分配不到公司的A级客户了而已。”
娇娇见舒亚兰笑的真切，似乎有些放心下来，“说的也是，其实你本来手上就有不少客户的，又能自己开发客户，就算没有公司为你提供客户源，也不会对你产生太大影响的。”
如果说没有影响那肯定是假的，毕竟公司有专门的市场开发人员，他们的开发客户能力，肯定要高于舒亚兰这种整日陪客户购物的。
舒亚兰只是不想将那些自己无法把控的担忧情绪传染给别人，更何况没到最后一天，她都没有说完不成的资格。
不管潘潘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站在公司的角度来讲，如果她是领导，也会愿意看到有员工站出来做这样的挑战吧。
“谢谢你，娇娇。”
娇娇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我什么都没做，你干嘛说谢谢我啊？”
“谢谢你关心我是否能完成任务啊！我会尽力的，尽力不让大伙对我失望。”
“大伙心里都明白，你千万别给自己什么压力，这种事三分靠努力，我觉得还有七分看运气，之前潘潘也没出过那么高的业绩，这次也是碰到有钱的客户了，而且你哪个月的业绩也不算差啊，这两天是遇到什么特殊的原因了吧？”
“有点小插曲而已。”
娇娇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给舒亚兰，“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我先去忙了。”
“好。”
舒亚兰看着娇娇离开，自己也合上了日记本，看看时间，也离与陆振东约好的时间相差无几，好在她这里与中央商场很近，步行也不过十分钟的距离。
舒亚兰到达中央商场的正门前，远远的就看见陆振东对她挥了挥手。
和昨天的区别不大，陆振东依旧是一身笔挺的西装，一尘不染的黑色皮鞋，虽然西装换了颜色，却依旧是很有质感的面料，出自纯手工的定制款。
舒亚兰走到陆振东的面前，“您来多久了？不好意思，让您等我。”
“不过比你早来了五分钟而已，你不必抱歉，你并没有迟到，只是我早到了而已，况且，男士等女士是应该的，昨天耽搁你宝贵的时间，应该是我说抱歉才是。”
简单的几句对话，舒亚兰觉得，陆振东这个人，还是蛮绅士的。
两个人并肩进入商场，陆振东拿出手机，打开照片，“这个就是我堂妹，她穿S码的衣服。”
“你堂妹很漂亮，S码，很多女人梦寐以求的码数。”
陆振东看着照片，笑着摇摇头，“恐怕除了这长相，她就没什么靠谱的地方了。”
“你好像很疼她。”
“哪里看出来的？”
“找我出来帮她买衣服啊！好像没有几个堂哥能做到这一点的吧。”
陆振东的浅笑变成了几秒钟的沉默，随后语气中带着一份无奈，“我的出身并不好，父母早年外出务工，就将我扔在了叔叔家里抚养，从小到大，我的饮食起居都是由我叔叔婶婶照料的，和我堂妹，也便是属于一起长大，不是亲兄妹，却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说来可笑，我和我叔叔婶婶的感情，要好过我与我父母。”
“我以为会扯出什么你被你叔叔婶婶虐待的故事呢，看来他们对你还不错。”
陆振东侧头看舒亚兰，“你是小说看多了吗？”
舒亚兰只是为了调节气氛，陆振东也买了账，两人心中都很清明，四目相对，一笑了之。
哪个成功人士背后没点心酸的故事呢。
“说到小说，你一直是染墨的书迷吗？还是看到他本人以后成为书迷的？”
陆振东一只手放在裤子口袋里，目光看似不经意的瞥几眼橱窗里的新款服饰。
“从他的第一部作品，我就很喜欢看他的书。”
“他的书你都看过？”
“都看过，唯独《迷罪》是昨天半夜才看完的。”
陆振东的脚步停顿下来，舒亚兰随之站下，不解的看着陆振东上下打量自己的眼神。
这样的状态也不过几秒，陆振东勾笑，“舒小姐别误会，其实我只是挺奇怪的，我一直以为像你这个年纪的女生，不会喜欢那些类似心灵鸡汤的文字，没想到一看，却是那么多本。”
舒亚兰对陆振东的言行并没有介怀，“可能我的内心缺少安慰吧，所以我喜欢那些文字。”
“怎么？你也有和我小时候相似的经历吗？”
陆振东说这话时看似轻松玩笑，可舒亚兰却觉得陆振东其实心里挺介怀小时候的那段经历，并一直延续到现在。
“那倒没有，我母亲是小学老师，我父亲是初中老师，从小，他们就喜欢将教学工作，从学校一直耕作到家里，而且他们被毒害的有点深，只喜欢抓我的成绩，对所谓的全方面培养不感兴趣，也并不认可，觉得那并不务实。
其实就连我最后偷偷的改了志愿，把师范变成了服装设计这件事情，我父母到现在都对我有很大的成见，甚至那时候都不想给我交学费来着。”
“那你现在后悔吗？”
“我为什么要后悔呢？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并用自己的兴趣爱好，挣钱养活自己，我觉得是一个人的幸运，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我这样幸运，不是吗？”
第28章 我的理论
陆振东又端详了一下舒亚兰，眼睛里多了一份欣赏，“和你谈话很愉快，也很轻松，你很懂得照顾别人的感受，选择合适的交谈方式，就好像昨天的染墨。”
提到染墨，舒亚兰的心不自觉的有些许的触动。
“你在和染墨的交流中，有没有觉得他有些奇怪？”
舒亚兰看着陆振东，语气中少了一些刚刚的平和，“陆经理想要表达什么？”
“舒小姐别误会，我没有想要说染墨的不好，也并不是想要背后谈论别人，做这种并不算礼貌行为。”
舒亚兰将目光扫了一眼别处，微微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态度。
“其实我只是觉得，染墨好像不太喜欢，或者是不太擅长和外人交流，但是他是这部书的作者，我个人觉得，由他参与到编剧组中是非常必要的事情，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书籍，更了解书中的每个人在做每件事情时的心里活动和初始意图。
你既然看过《迷罪》，就应该明白里面的人物，若非是底子好的演员，很难把控角色，这本书可并非那些偶像剧，女的嘟嘟嘴卖卖萌，男的从始至终冷着一张脸就能蒙混过关的。”
看着舒亚兰的目光趋于平和，陆振东才又继续说道，“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舒小姐也是个聪颖之人，我想你能想象的出，如果染墨和人交流有障碍，那么会让接下来的工作变得不是特别顺利。”
舒亚兰心里明白，刨除个人情绪，陆振东说的话还算是很客观的。
“不知道陆经理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即便陆经理是在阐述事实，语气中也并无恶意，可是舒亚兰对这个话题还是心生一种莫名的抵触心里。
“呵。”陆振东能感觉出来舒亚兰的不快，抿了一下嘴唇，还是将这个话题说了下去。
“我只是想从舒小姐这里取取经，如果舒小姐能给出一些好的交流方法，有利于我们和染墨日后的交流需求，那是最好的，如果舒小姐也没什么能够指点的，也没有关系，不过希望舒小姐不要对我产生什么误会，或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舒亚兰虽没有说什么，不过陆振东从她的目光用也能判断出，舒亚兰应该已经谅解他了。
他没等舒亚兰说什么没关系之类的话，而是又带头的在商场里慢慢的走动起来，不过眼睛只是有意无意的扫一下橱窗，而那些衣服也好像并不在陆振东的眼里。
其实关于染墨，舒亚兰也不是很了解，也不认为自己和染墨的交流有多么的顺畅。
对于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舒亚兰一向不喜欢妄做评论。
舒亚兰停顿了一下，又跟上了陆振东，“我并不能为您提供什么有利的建议，我和染墨也不过前天才有些接触，我并不了解他。”
陆振东发出一声轻叹，似有一些惋惜，“至少会好过秦永安吧？”
陆振东看着不置可否的舒亚兰，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来，“昨天秦永安的态度你应该看到了吧？
至少我认为你总应该好过他的。”
虽然舒亚兰不喜欢背后评论别人，可是陆振东提起，想到两次碰面，都撞见秦永安并没有什么耐性的态度，舒亚兰的眼中也蒙上了一层灰色。
“其实染墨是一个很随和的人，也很谦卑，我想只要多给他一些耐心，多一份倾听，少一分指责，就好了。”
陆振东侧目的看着舒亚兰，“你好像很了解他。”
“了解？从何谈起？”
“感觉。”
舒亚兰有些奇怪的看着陆振东，“染墨今天是我们出来的主题吗？”
“哈哈哈~”陆振东笑了起来，“抱歉，我这个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想到我的工作。”
“你关心的倒是全面，不过，如果你花钱和我这个外行谈论你的工作，是不是太过奢侈浪费了？”
陆振东抿着嘴唇的笑着点点头，“舒小姐提醒的很有道理，那请吧。”
舒亚兰又将话题引回到陆振东堂妹的身上。
“你堂妹年轻漂亮，像她这个年纪，没有太多的风格界定，你能告诉我，你想为她选择什么价位档次的衣服吗？还有你想让我帮她挑选多少套，另外，这些衣服都是在什么场合穿着的。”
陆振东想了一下，“职业装，越职业越好。”
舒亚兰看着陆振东，“你确定？不过我觉得你堂妹应该不会喜欢那类型的衣服。”
所谓相由心生，虽然舒亚兰没有接触过陆振东的堂妹，可是单看照片就可以看出来，陆振东堂妹的眉眼间泛着灵气，脖子上看似一根普通的黑色项圈，上面的吊坠却非常有设计感，耳朵上带着不对称的耳环，颜色出挑。
仅从这两点来判断，陆振东的堂妹应该是一个很追求时尚的女孩子。
陆振东点点头，自顾自地道，“我很确定，这样，我们先买十套，一周五个工作日，一天一套，先保证她可以两个星期所穿的衣服不重样。”
舒亚兰见陆振东态度坚决，也看得出他有自己的心里打算，便点点头，“好吧。”
“你还有你堂妹的其它照片吗？”
陆振东则翻来微信朋友圈，将他堂妹的朋友圈打开，里面就出现了很多自拍照，“有是有，不过都开了滤镜，不符合你之前的要求。”
舒亚兰翻阅着朋友圈上的几张照片，“没关系，这样足够了，我主要看一下她的穿衣习惯。”
“这也是你们设计师要考虑的因素吗？我以为只要看上去穿着好看就可以了。”
舒亚兰浅浅的笑了一下，“理论上是没有错的，可是在我看来，每一件衣服，也都有它的灵魂和性格，只有找到和它性格相近的人，才能穿出它应该有的样子。
就像两个双胞胎姐妹，一个内敛，一个外放，然而同一件衣服，穿到她们的身上，也会表达出不同的效果。”
陆振东微微侧头看着舒亚兰，“你这个理论，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舒亚兰向一家店内走去，“如果你以后愿意长期让我为您的家人服务，或许你可以听到更多我的理论。”
第29章 卑鄙小人
舒亚兰分别在几家店里各拿了几套衣服，又选了几样配饰分别装进袋子里。
“我将配套的饰品装进了对应的衣服中，这样你堂妹就很容易进行搭配了。
如果这里面有哪些服饰是你堂妹不喜欢的，或者是尺码并不合适的，你告诉她不要剪标，我们可以拿回来退换。”
舒亚兰将最后一件饰品放进购物袋里，露出一副大功告成的笑容，抬起了头，与陆振东含笑的目光交汇。
“好了，十套，一套不多一套不少。”舒亚兰看了一下手表，“两个半小时，希望不算耽误您太多时间。”
陆振东一直嘴角含笑的看着舒亚兰，“是吗？我以为才过去一个小时而已。”
“放心，我不会因为你的错觉而给你打折的。”
“哈~”
两个人相视而笑，气氛总是被舒亚兰保持在一个舒适的指数中。
舒亚兰看着陆振东手中大大小小十几个购物袋，忙伸出手去接，“不好意思，让你一个人拿这么多，还是我来拿吧。”
陆振东将手往后闪躲了一下，“怎么能让女士拿呢，这东西并不重，走吧，先陪我将这些东西放回车里。”
两人刚走出店门口，迎面就过来一男一女。
“让你帮我拎一下包怎么了？又不是让你拎一百斤大米，耷拉个脸子给谁看呢？你看看人家老公，不但给买那么多衣服，还全程拎包。
划重点啊，你看看，人家还不给老婆脸色，花那么多钱，还笑的开心。”
男的白了一眼自己的女友，“那人家女朋友也没有像你一样在公共场所数落自己的老公。”
女的一把揪住男人的耳朵，“你抬杠是吧？”
陆振东看着这一男一女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去，才看着舒亚兰笑着说道，“这两个人还真有意思。”
舒亚兰则浅浅的笑了一下，指了指不远处，“电梯在那边，我们过去吧。”
两人坐上电梯，陆振东突然问道，“舒小姐有男朋友吗？”
舒亚兰抬头看着陆振东，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
“舒小姐别误会，我不是想打听你的个人隐私，只是突然想到，刚才的两个人误会我们是夫妻，若是你男朋友知道了，会不会不开心。”
“我想他不会介意的。”
陆振东的目光一闪而过的黯然，转而依旧是清浅的笑容，“那他还真是大度，如果是我，恐怕会吃醋。”
“等我们在茫茫人海中知道了彼此的存在，并且相爱，或许他会介意吧。”
这时电梯门打开，舒亚兰走出了电梯。
陆振东的脚步停顿，看着舒亚兰纤细的背影，脑子里浮现出的是舒亚兰认真挑选服饰时的样子，认真且专注，时而舒展，时而蹙眉。
舒亚兰回头，薄而白的皮肤在光线下有些小透明。
“陆经理？”
陆振东笑着摇了摇头，作为对自己的嘲弄，跟上了舒亚兰的步伐。
陆振东将十几个购物袋放进了后备箱里，“已经中午了，一起吃个饭吧，想吃什么？”
“不必了，耽误了一上午的时间，我相信你应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说的我好像工作狂一样，其实我也想……”
陆振东的话还没说完，舒亚兰和陆振东的手机铃声同时响了起来。
两人互相递了一个歉意的眼神，各自接了电话。
“现在能赶回公司吗？”
电话里姚丽的声音不像是在询问，更像是在要求。
“可以。”
姚丽挂了电话，舒亚兰吐了一口气，她觉得这两天姚丽对她的态度有点奇怪。
不过舒亚兰还是不想让自己多想，只归结在连续两天自己没有出业绩这个问题上。
这时陆振东也挂了电话，对舒亚兰投来歉意的神色，“不好意思舒小姐，我临时有事要处理，看来只能改天请你吃饭了。”
“你不必歉意，我的领导也在找我。”
“我送你一程。”
“不用，你去忙吧，这里离我公司很近。”
陆振东抿着嘴唇，点了点头，“那今天就失礼了，我先走了。”
舒亚兰目送着陆振东上了车，他的车子很快融进了川流的车辆中。
舒亚兰步行回到公司，此时正是午休时间，公司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只有姚丽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潘潘隐隐的抽噎声。
“你别在这哭了，有这时间好好提升提升自己的专业，也不至于被人抓了软肋。”
“都是一个公司的，谁能想到她会下这种绊子。”
“你要是技术过硬，谁也不能给你下这种绊子。”
“姚总这么说，就是我活该了？好歹我这也是在为公司创收啊，总比拆台的好吧。”
舒亚兰犹豫着自己应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进，刚好财务的小李在这个时候拿着票据走了过来，“亚兰，没去吃饭吗？”
“还没，姚总找我，就回来了。”
里面潘潘的抽噎声止住，虚掩的门，突然就大开，潘潘站在门口，用一双泪目很不友善的看着门口处的舒亚兰。
李会计从潘潘的身边侧身进了办公室，将手里的票子放在姚丽的办公桌上，“姚总，中心商场打过来的费用需要退回，请您签字。”
姚丽瞟了一眼桌子上的票据，拿起一旁的中性笔，签字的时候，挑起眼皮看着还被堵在门口的舒亚兰，“这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舒亚兰完全不明白姚丽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那双眼睛里，此刻是在问责。
李会计拿起签好字的票据，扫了一眼门口的两个人，看着气氛不对，急忙离开这种是非之地。
看着潘潘的架势，舒亚兰也预感到，这次一定不是什么愉快的对话了。
舒亚兰看向姚丽，“姚总，你找我？”
姚丽同样忽视舒亚兰的话，“都进来，把门关上。”
潘潘这才将挡在门前的胳膊放了下来，舒亚兰走进办公室，潘潘则用力的甩上了门，没等姚丽开口，潘潘就迫不及待的质问起来，“舒亚兰，我一直很欣赏你的专业能力，一直将你看做我学习的榜样之一，可是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背后拆台的卑鄙小人。”
第30章 诬陷
“欣赏”、“学习”这两个词语从潘潘的嘴里说出来，听在舒亚兰的耳朵里反而多了几分讽刺的味道。
潘潘的架势倒有几分与她当堂对峙的感觉，舒亚兰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便尽量放松的在姚丽的对面坐了下来。
“姚总，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听潘潘话里的意思，我好像已经被定罪了。”
姚丽的目光落在舒亚兰的脸上，扔掉手中的中性笔，整个身体倚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我当然希望这只是个误会，你应该知道的，我一直都很信任你，你来公司的时间其实不算长，可我一直很重视你，我想你也应该很清楚。”
这种冠冕堂皇的开场白，让舒亚兰深吸了一口气。
“姚总，我想先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我被潘潘定罪为卑鄙小人，而且我觉得，你好像也认为我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姚丽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的敲了敲，身后的潘潘则拉动了舒亚兰身边的一张椅子，面朝着舒亚兰坐下。
“舒亚兰，我一直以为你这个人挺正直的一个人，没想到演戏的功夫也是一流啊，你是不是以为，你这样说，就能置身事外，而我就成了一个污蔑者？”
舒亚兰看着潘潘，微微的蹙起了眉头，她其实有在用力想，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可以让潘潘能跑到姚丽这里与她对峙。
舒亚兰的沉默，在潘潘这里就成了死不认账，她的耐心并不好，掏出手机的摆在舒亚兰的眼前，“这个‘低头浅笑’是不是你？”
潘潘指着手机上一个QQ号码，看着那上面的头像和QQ号，舒亚兰回道，“没错，是我。”
潘潘一声哼笑，“好啊，承认就好，那你现在想起什么没有？”
“一个QQ，你想让我想起什么？潘潘，咱们能不能不跟挤牙膏一样的讲话，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能不能一次性说明白。”
舒亚兰有些失去耐心。
潘潘红着眼睛，一脸的委屈和憎恶，“我看不拿出实锤，你是不会认账的。”
潘潘说着，翻动着几张照片，那是一段段QQ聊天的手机截图。
那上面的号码确实是她的，但是和她说话的另一个号码，舒亚兰却从来没见过。
舒亚兰不禁拿起潘潘的手机，看着上面的聊天内容。
低头浅笑：李太太，上一次潘潘给你挑的那些单品都真的很漂亮。
时光静止：当时我也觉得，不过我的朋友都说我穿起来看着说不出来的别扭。
低头浅笑：是这样的，李太太，出于对客户负责呢，我想对你说，那些风格呢，并不太适合您，而且那几件单品真的不能同时混搭在您的身上，那是很不专业的。
再往下，就是每件单品的图片，在图片下面，还附带着关于那件单品的风格说明。
看着这些聊天记录的截图，舒亚兰一时也有些懵，她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什么李太太，怎么会有她的QQ号，还冒出这番对话的呢？
潘潘看着舒亚兰翻动的手指越来越快，咬着牙，眼中满是鄙夷。
“你是不是以为你这样做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呢？”
舒亚兰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将后面的内容全部看完。
时光静止：怎么会这样呢？你们那个潘潘不是非常优秀的设计师吗？怎么会在我的身上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低头浅笑：怎么说呢，潘潘的业务能力是非常优秀的，但是她的专业能力并不是我们这里最好的，你可能不知道，她并不是设计专业毕业的，只不过是半路出家而已。
时光静止：你们公司太过分了，这样水平的人也介绍给我？亏我花了这么多钱，去买你们的狗屁设计。
低头浅笑：李太太，你别生气，如果你对潘潘的专业不满意的话，下一次我可以帮您重新搭配，保证让您满意。
时光静止：就你们这种不专业的公司，你以为我还会继续用你们吗？她是不专业，但是你这样撬行的人，也很让人讨厌知道吗？好在那些服饰我还有很多没拆标，我会退货的。
“舒亚兰，撬行真的没有你这么翘的，是，姚总是将陈太太这个资源给了我，你或许心中有气，可是我至少是光明正大的，陈太太的联系方式也是你主动给我的，如果你有意见就当时提出来，我和姚总也不是非要抢你一个客户的人，但你现在算什么？
你要是翘过去了，我潘潘也无话可说，反正只要公司挣钱，在我个人来讲，多挣点，少挣点都无所谓。
可是现在呢，你不但没将人留下，反而是让李太太彻底对我们优姿公司失望了，今天上午，她已经将前两天买的衣服全部退货了，退了整整210万，你知道这让公司蒙受了多大的损失吗？”
潘潘的话砸在舒亚兰的耳朵里嗡嗡作响，这突然起来的罪名让舒亚兰有点措手不及。
“这段对话还是李太太发给我的，后面她对我们公司人员的人品，讽刺的那叫一个犀利，我真的是……”潘潘做了一个很难启齿的表情。
潘潘依旧说着，舒亚兰从座位上猛的站起身，快步的向自己的办公座位走去。
潘潘不依不饶的跟在舒亚兰的身后，“你以为，你摆出这样一张脸，这件事就可以翻过去了吗？”
舒亚兰也顾不得潘潘说什么，忙打开了自己的电脑，登录QQ，却在近期的联系人中一眼就看到了时光静止，舒亚兰用鼠标点开，刚刚截图上的那段对话就跳了出来，一字不差，并非伪造，确实是用舒亚兰的QQ发出去的。
“舒亚兰，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潘潘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气结的样子，如果杀人不犯法，潘潘那样子，恨不得要手撕了她一样。
“平时假清高，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殊不知，心肠别谁都坏，腹黑也就是你这样样子了吧！”
“舒亚兰，我这次的损失，你必须付全责。”
无故被栽赃，这种哑巴亏，舒亚兰这辈子也是第一次经历，心中的愤懑并不比潘潘少，失控的冲着潘潘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让我安静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