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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世子妃,娘子请回府全文阅读

作者:我爱吃挂挂     田园世子妃,娘子请回府txt下载     田园世子妃,娘子请回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章:接连内讧

    葛袭灵能够想象封潇月看见这么多东西之后,脱口而出一句富丽堂皇,却没料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叫人不解其意的话。

    说着,封潇月要走上前几步,叫林潇帮着从衣柜偏高的地方,拿下来一件看着底子素白的衣服。布料摸在手上十分柔软顺滑,封潇月暗自感叹葛袭灵对布料的要求还挺高,谁知一展开,这素白为底,上面竟全都是金线绣织的图案。

    这金色和白色本就十分亮眼,现在合而为一,几乎闪得封潇月睁不开眼。封潇月无可奈何的把衣服叠好了放回去,很难理解她的品味怎么会是这般奇特。

    “只从这些衣服便可看得出,葛小姐的眼睛视力十分不错。”封潇月转过身,从怀里掏出手帕,有些掩饰尴尬的擦了擦鼻尖。

    “你这是什么意思?”葛袭灵刚才还骄傲的神色,此时立刻暗淡下来,像是赌气似的,接连从柜子上拿了好几件摊在手上,“莫非本小姐这么多美丽的衣服,你一件都看不上眼吗?”

    “我只是挑累了,歇歇眼睛,葛小姐不必介怀。”封潇月这句欲盖弥彰的话,比直接说出看不上,还要来得伤人。

    这话怎么推敲都觉得气人,葛袭灵愤愤的把衣服摔给环儿,然后插着腰,颐指气使的对封潇月低声吼道,“你若是不换衣服,本小姐也没脸让你出去给我丢人,你不如就在这里等到宴会散场为止吧。”

    “葛小姐白费了这么多功夫与时间,还就这一句说的最有道理。”封潇月最讨厌葛袭灵这么一副天下唯她最大的认知,也不愿再考虑到她的情绪,干脆就顺着话头往下说。

    环儿听着,知道封潇月也是发怒了,便来劝说葛袭灵。即使知道自己的结果可能是挨骂或者挨打,但无论环儿说与不说,都有可能受罚,还不如自己占上一份理,或许还能在葛家人面前得些生机。

    “小姐,方才在大门口的人全都得知世子妃过来了,必然有些人想要一睹世子妃的风采,可若是世子妃不出去,岂不是叫人知道我们怠慢客人,只怕会影响老爷在外的声誉。”

    人是好言相劝,结果却换来她的一记耳光。葛袭灵把环儿打得几乎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在地,只撑着窗边的柜台才勉强站住。

    “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莫非她不换衣服,还要等着本小姐给她赔礼道歉吗?”葛袭灵走到环儿面前低声怒吼,用脚狠狠的踩住她的脚趾,并不断碾磨。

    “小姐,奴婢知错了。”环儿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低着头,暗自垂泪。

    这场闹剧上演的也未免太过凄惨,封潇月看不下去,无意间撇到衣柜最下层的角落上还放着一件淡黄色的衣裙。

    这颜色在这一群姹紫嫣红之间显得格外清新脱俗,封潇月便过去拿出来,却发现这衣裙看着有些眼熟。

    当初第一次看到葛袭灵的时候,封潇月为了帮忙得

    到慕容麟的喜欢,特意给葛袭灵做了些改变,而这条裙子就是那时让葛袭灵特意叫人赶出来的。

    这裙子淡黄色为底,上面只稀稀疏疏绣着几朵桃花花瓣,相交的衣领上则是两只细长的桃花枝,看着很是清爽。当时她把图才画出来让人去做的时候,自己都有些心动,没想到现在阴差阳错得了机会。

    “你不必再责罚她了,我穿这件就是。”封潇月倒不是可怜环儿,只是考虑各种因素,她也非出去不可。

    闻言,葛袭灵停下手,转头一看他拿着这条裙子,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一想起当初她给自己出主意,葛袭灵就很后悔自己为何那么单纯就给封潇月骗了。

    什么表哥和她关系不好,什么表哥喜欢淡雅的颜色,什么表哥喜欢别的香料,都是骗人的。葛袭灵越盯着这条裙子,就越是咬牙切齿,“你既然看上了本小姐最讨厌的衣服,那你干脆就把它带走吧,也省得放在这里现眼。”

    “那便多谢葛小姐盛情,我就却之不恭了。”封潇月浅笑一下,这回她倒是没有故意刺激葛袭灵,却没想到起到了一样的作用。

    换了衣服出来,葛袭灵又不情不愿地引着她往大厅方向走。大厅靠右的方向有一处流淌的水渠,水渠周围尽是假山垂柳。要穿过水渠到达大厅,还需走过一道长长的拱桥。

    袁家小姐袁沫自刚刚从大门进来时就没看到葛袭灵,还奇怪葛袭灵到哪去了之后,她就出现在了拱桥上。

    拱桥上不只是葛袭灵,还站着焕然一新的封潇月。袁沫便辞了身边嫡亲的妹妹袁湘,提着裙子,像是要给葛袭灵做主一般,又指高气昂的走到封潇月面前。

    林潇一看她来势汹汹,就将手横在封潇月身前。封潇月却把林潇的手挡开,丝毫不惧的袁沫架势。

    “这一来就落了主人家的面子,现在还穿着葛小姐的衣服,世子妃今日过来,还真是做了不少惊天动地、闻所未闻的大事。”

    封潇月重新收拾过一遍后,身上黄色的衣裙,衬得她整个人气质如兰,更甚世间一切俗物。因此,袁沫这句话也不全是给葛袭灵撑腰,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自己太过嫉妒。

    “闻所未闻也就罢了,这惊天动地,可是需要好好说道说道。”封潇月对她的话不屑一顾,但看着袁沫那么骄傲的神情,也忍不住想给她泼一盆冷水。

    “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论是哪里的天地,都该是属于陛下地。但照袁小姐此话所说,似乎你这话中的天地,只指的葛家。”

    袁沫方才只是想将封潇月头上的帽子扣的更大一些,却没想到才几个字就被她揪住。这话确实不好乱说,一不小心便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看着袁沫脸上骤变的颜色,葛袭灵和封潇月心里皆是无言以对。草包果然是草包,就这么一句话,就能将她堵的说不出来。

    “袁小姐觉得

    ,我说的可对?”封潇月于心里冷笑一声,转而变成她对袁沫咄咄逼人,步步紧逼。

    费了一下午的功夫,也只交到一个善于虚张声势,而没半点作用的袁沫,葛袭灵觉得自己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便替她回答。

    “这不过只是一个形容的词语,并没有包含其他的意思,方才袁小姐不过是一时失言,想必世子妃也不会揪住此事斤斤计较。”

    “我自然不会。”封潇月弯了弯嘴角淡然一笑,“但若是传在有心人的耳朵里,会不会追究我就不知道了。”

    “你别太过分了。”袁沫听她的语气似乎没有让步的意思,便索性破罐子破摔。葛袭灵在旁听着忍不住扶额,没想到袁沫不仅没有头脑,还这么沉不住气,她简直后悔交到这么一个盟友。

    “因为身份殊途,就算我想怎么样,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原先答应过慕容麟必然不会拿身份压人,但如他所说,在某些时候,身份确实比一切话都来得管用。

    封潇月笑得云淡风轻,但袁沫可是涨红了一张脸,然后不怀好意的说道,“别以为你和黄家有亲,就能掌控一切了,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袁家和齐家可是世交,论起来,齐员外还是我的叔叔。听说世子妃在城中的各种产业,被我叔叔压制的翻不了身。”

    “假如你敢和我翻脸,就凭我叔叔那么宠我,也必然不会放过你名下的产业,让你辛苦经营了这么久时间,全都化为乌有。”袁沫自以为得了意,却不知在封潇月眼里完全不值一提。

    “原来你说的是那个齐家呀,这世上姓齐的人多了,我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四两拨千斤,远比其他话来的更加容易让人咬牙切齿。

    “袁小姐只听他在你面前吹嘘的那些功绩,却不知道他先时为了压制我的香料铺子,随意改变价格,赠送礼物,还抄袭我家铺子的香料配方,如此不择手段,也好拿来与人显摆,真是恬不知耻。”

    袁沫听着丝毫没有愧疚之意,反而更为得意,“这生意场上本就是瞬息万变,胜者为王,你既没有本事,又怎能怪的我叔叔使用手段。”

    这件事的内情袁沫不知道,葛袭灵住在城里胡同那么久了,倒是听说了一二。谢谢,回想了一下,葛袭灵更是觉得封潇月是居心叵测,居然引着袁沫自打自脸。

    “确实是这个道理,因此你叔叔也怪不得我将计就计。”封潇月轻笑一声,让袁沫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是什么意思?”

    “随便改动价格,只为了把客人抢过去,却忽略了制作的成本。再加上他抄袭我的配方并未抄得完全,做出来的香料质量太差,久而久之,自然不会有人再去。”

    此时,从水面上迎面吹来一阵凉风,把没披着披风的袁沫给冻的打了一冷战。封潇月一脸难以言喻的看着袁沫,“而我所做的,不过就是静观其变。”

第一百二十一章:袁沫落水

    “先假装被他压制的动弹不得,慢慢的将店面营造成一种快要关门大吉的模样。齐员外为了能快速达成目标,必然连续几日都以超低的价格销售。”

    “但此举无异于自掘坟墓。最后的结果就是他的两家铺子关门大吉,而我的香料铺子重新开张。”封潇月说话语气淡淡的,倒没有想要炫耀自己的意思。

    但袁沫听着却怎么也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我叔叔纵横商场这么多年,从未有过敌手,就凭你这点小伎俩,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就是因为他这一路走来太过顺利,才会自负到愚蠢成这样。”未逢敌手,像齐员外那么容易看穿的人,还有人比他更傻,封潇月怎么听都觉得稀罕。

    她们二人在这争吵,葛袭灵插不进话,无意间注意到桥下湍流的水渠。

    水渠底下埋了不少制作假山时剩下的石料,当时懒得将废料送走,便干脆扔到水渠里引水过来覆盖,倒也藏得漂亮。

    而这时节河里的水冰凉无比,且现在月轮高挂,影响了下面的水位。水渠里的水是由这山里的地下径流引出的,月亮一离的近,水流涨潮,就使得这水渠里的水流更加极速。

    这三种危险的条件一相加,倘若有人摔在了水渠里,只怕是九死一生。先前葛袭灵听母亲的话,在路上安排的一切没能让封潇月吃到苦头,葛袭灵便想着换一种方式,自己亲自动手,才能足够解气。

    “表嫂且别说了,现在天气这么冷,袁小姐又没披着披风,若要说话,不如叫林潇去取一下,也省得袁小姐冻凉了。”

    闻言,封潇月十分诧异的看着葛袭灵,没想到她这么一个自私的人,此时居然还客气起来,可算是最近自己所听到的最骇人听闻的一件事了。

    “就算染了风寒,我也不要她的人替我去取。”袁沫说的话屡屡被她反驳回来,心里自是气愤至此,却没考虑到封潇月现在是世子妃,若是与她动真格的,只怕自己早已交代出去。

    “袁小姐不要赌气,要真是生了病,那么苦的药,恐怕袁小姐也不会乖乖的喝下去,到时又要拖上个半个多月,岂不难受。”

    葛袭灵轻轻叹了一声,说的格外苦口婆心,然后略微蹙眉,可怜的望着封潇月,“家里人手不够,我身边的环儿要去给席面上帮忙,只得麻烦表嫂身边的人替袁小姐取一下了,也不算远,就在大厅边上挂着。”

    “到底是葛小姐,还知道心疼我。”袁沫听得心里一阵感动。封潇月则是一肚子狐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对林潇吩咐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吧。”

    “小姐我走了,那你就一个人,”那袁沫明显和葛袭灵是一伙的,让封潇月一个人对两个人,她实在是不放心。

    “没关系,反正这么近,你快去快回。”封潇月略微颔首,算是告诉她不用担心。林潇无

    奈的叹息一句,又悄悄警告了葛袭灵一眼,才迈着大步走了。

    葛袭灵被她的眼神勾的一肚子火,便打算一并发泄在封潇月身上。

    “表嫂就算齐员外和你有些仇怨,你也没必要把这些事情说出来,让袁小姐烦心呀。”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封潇月有些心里准备,只是这话说得确实太过难听。而有力的方向是朝向袁沫的,她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葛小姐所言甚是,世子妃也未免欺人太甚了。”

    “我欺人太甚?”封潇月怒极反笑,简直是无言以对,“莫非齐员外在生意上要对付我,我还要将店铺银子全部打包好了,送到他面前吗?”

    “就如同你现在和她都已经欺负到我头上,我莫非也要忍气吞声,连一句为自己辩驳的话也不能说出来吗?”

    “你是谁啊,你可是厉王的世子妃,身份多么高贵,又怎么会有人敢欺负到你头上呢?”感觉到葛袭灵确确实实是为自己说话,袁沫一下就来了意气。

    “向来只听说过以强凌弱,甚少听说过恃弱凌强的事,你们二位可算是让我大开了眼界。”封潇月几乎忍不住要为她们鼓掌起来,“倘若我与你们二人的位置互换了一下,只怕你们还有更多歪理要说。”

    “行了,今日怎么说也是我的好日子,你们再这么吵下去,我可就不管你们了。”像是因为说她不过,葛袭灵便故意示弱佯装要走。袁沫信以为真,连忙赶上去道歉。

    “挑起事端的是你,如今嫌弃的也是你,葛小姐的想法也未免变得太快了。”封潇月像是被她们气急了,此时也不太冷静,话说的多了些。“我只想奉劝袁小姐一句,莫强出头,反为他人做嫁衣。”

    说罢,封潇月便越过站住脚说话的她们们两个,自顾自往前走。袁沫生平最恨别人小瞧自己,听她说这话就想直接冲上去。葛袭灵连忙伸手拉住她,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前面大厅靠右的水廊下,坐着和袁沫长相极其相似的袁湘。袁湘守在姐姐的披风旁边,也不和旁人说话,探脑看着桥上,袁沫和她们站在那儿半天半天不回来。

    只担心姐姐会不会凉着,但袁湘不好随意去打扰,便在这里安静地守着。林潇几个大步,从桥下的那一段小石子路上走过来,就看见袁湘的样子有些眼熟,凑上来询问。

    “敢问这位小姐,可是袁沫袁小姐的家中姐妹?”

    袁湘收回眼神看着林潇,瞧她这一身打扮也不像是侍女,但更不像是别家的小姐,只客气的点头回应。“我是她的妹妹,你有何事?”

    “果然如此,真是太好了。”林潇微微一笑,掩盖住平时自己走江湖时的姿态,特意放低了架子。

    “是这样的,袁小姐在桥上有些受凉,特叫我来为她取披风,我还正愁不知她的披风是哪一件,只好劳烦二小姐交由我

    带去了。”

    林潇的话语中一口一个我,袁湘听着耳朵里格外的不舒服,心想这是谁家的侍女,也未免太不知礼数了,但她是为姐姐拿东西,自己也不好还找别人的霉头。

    “你带去吧,记得告诉姐姐,让她快点回来。”袁湘撇了撇嘴,暂时放弃追问林潇是谁家的人,只等袁沫回来之后再细细盘问就是。

    只是话音才落地,袁湘转过身来,就瞧见桥上的袁沫,不知怎么飞身掉进了水渠里。桥上的二人仿佛都被惊呆了,只有注意到的袁湘开始大喊起来。

    “来人啊,救命!我姐姐掉水里了!”袁湘急得到处乱窜,林潇只担心封潇月有没有受到伤害,便拉着袁沫的披风往桥上跑去。

    水渠两边的岸上还站了几个世家公子,和葛家的家丁。一听到有人呼喊,家丁们便赶紧跳下去,而袁小姐原先在这些公子们心中的风评不是很好,因此许多人都只是站在那里看热闹。

    水下冰冷,它掉下去之后也不知有没有撞到脑袋,只翻腾了两下,便没了动作。家丁们有到他的身旁,特地试了下袁沫脖子底下还有没有脉搏。

    感受到还有些气息后,家丁们就两个人一起,合力把她重新拖回岸上。闻风过来看热闹的人,走到袁沫躺着的地上,将她的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带着条屉春凳要进来将袁沫搬走,也无处可挤进来。

    桥上封潇月还在汉白玉的栏杆上往下瞧了一会儿,看到袁沫成功脱离险境之后,又恶狠狠地盯着葛袭灵,葛袭灵却当没事人一样,别开了她的眼神,又装出一副担心的模样,假惺惺的跑到袁沫旁边。

    “袁小姐,你就算和表嫂有些不对头的地方,也不该这么极端呀,这水下的情况那么危险,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得了?”

    袁沫从刚开始就上来,袁湘就一直守在她旁边,看着大夫给她诊治。有医女在大夫的指挥下,不停地按压着袁沫的胸口,把她喝进去的水全部排出来。

    但袁沫刚才掉下去时,肯定是砸到了脑袋,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却在这时,袁湘听到葛袭灵这含糊不清的话,便在心里起了怀疑。

    “我家姐姐最是要强,怎么会想不开跳水?”袁湘有些难以置信地站起身来看着葛袭灵,葛袭灵一愣神,目瞪口呆,心虚的转过头。“按葛小姐所说,莫非是世子妃将我姐姐推下水的?”

    “我可没这么说过,袁小姐千万别问我。”葛袭灵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看起来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她装出来的这副模样,更加坐实了袁湘心里的想法。

    “她现在不过一个世子妃就敢这么为非作歹,若是世子爷以后继任了王爷,她成了王妃之后,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袁湘愤愤地将袖子一甩,让围着的人全部散开。

    “葛小姐,劳烦你帮我暂时照顾一下姐姐,我这就找她去说理。”

第一百二十二章:陷害失败

    袁湘才从人群中出来,葛袭灵就追过来拉住她,“袁二小姐,你也说过了,她现在身份可是世子妃,就算你找上门去,她也未必会承认啊!”

    “这世间自有王法,况且今日寒王殿下和张大人也都在,莫非还能由得她行风作浪不成?”

    寒王在这只会向着封潇月,只会是她的阻碍,而张奉玉向来是个铁面观音,倘若被他查清了事实的真相,岂不是对自己更加不利。

    “袁二小姐说的也是,不如我同你一道前去看看吧。”葛袭灵脸上陪笑,袁湘只淡淡地撇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而葛袭灵过去的主要原因,便是想凭借着自己的口才颠倒黑白,以免被人发现出事实真相,否则,只怕后面齐家袁家和封潇月都不会放过自己。

    桥上封潇月早已被林潇扶着走下岸边,前面为着许多人都围在袁沫身边,不方便过去,她便只能站在这小径上,远远的观望。

    但因为天色已晚,闪烁的烛光又太过跳跃,根本看不清楚里面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这小桥看着倒不是很高,但刚刚你借了旁边的灯笼,打光过来一看,我倒是在水下发现了许多石头,倘若她要是伤着头,只怕凶多吉少。”

    又是一阵风吹来,冷的封潇月把披风揽紧。林潇见状,便把她为了袁沫拿来的披风,也一道给她披上。“要我说小姐,你就是太过良善了,她方才还想害你,你现在倒还替她说话。”

    “擒贼先擒王,她不过是受人指使,又何必拿她说话。”封潇月这么说,但还是对她的东西有些忌讳,就没有接受袁沫的披风。

    而此时,在里面坐了许久的另一批人也听到了消息,纷纷从厅里走出来。为着葛家和厉王的亲,张奉玉奉命过来露面,送些礼物聊表心意,也算是帮慕容麟的忙过来看着封潇月。

    他才从大厅里出来,就看见远远站在桥下的封潇月。张奉玉刚要过去询问两句,还没走到跟前,就听到她说的话。

    “依世子妃所言,今日袁小姐落水的事,还有蹊跷?”

    天色有些暗,封潇月没注意到身旁有人的靠近,咋一听到张奉玉的声音,把她给吓了一跳。林潇听说过张奉玉的大名,毕竟先前调查刺杀封潇月的那批人的时候,自己没少在他身上吃苦头。

    后来做了封潇月的贴身侍卫之后,从小云她们日常说话聊天之中得知,张奉玉和慕容麟和她关系还算不错。如今,林潇和张奉玉也算是摒弃前嫌,在此时看见他也觉得分外亲切。

    “张大人在这可就好了,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小姐做主,刚才在桥上,可是袁沫想推我们小姐下水,只是失了手,反而害了自己而已。”

    林潇半搂着封潇月,一面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解释了一下。“虽说她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这事情的原因,我们还得和袁家好好说道说道

    。”

    “世子妃有什么想说的,就请现在说开了,也不必等到日后。”袁湘站的有远,对于林潇方才所说的话,听得也不完全,只是感觉她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自己姐姐身上,这叫她怎么能忍。

    袁湘走到封潇月的跟前,抬起头,和她大大方方的四目相对。葛袭灵跟在他身后一步的距离,看见她如此气势如虹,因为她接下来必与封潇月有一番唇枪舌剑。

    但袁湘的性格可与袁沫不同,深信多了一份镇静与理智。知道眼前站着的两个人身份都非比寻常,就算心中再有怒气,也该将礼数做的周到。

    “民女袁家二小姐袁湘,见过世子妃,见过巡抚大人。”这般彬彬有礼的话语,叫葛袭灵简直不敢相信。

    葛袭灵在心里不断的想撺掇着袁湘跟封潇月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闹起来,但是人家既然已经这么开口了,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稍加掩饰随袁湘一道行礼,以免暴露了自己的野心。

    “袁二小姐好。”封潇月点点头。

    看袁湘过来时的神情,便知道她也是受了葛袭灵的蒙蔽。但即使如此,仍能保持这一份清醒,封潇月在这里见过了那么多没有智商的女子,忽然看到一个聪明的,心里真是无比的赞许。

    “袁二小姐方才,是对世子妃身边的侍女所说的有什么异议吗?”张奉玉略微寒舍,算是回应袁湘的礼貌。

    “也并不是我想怀疑,是葛小姐告诉过我,让我不得不对世子妃有些疑问。”袁湘深吸一口气,有些怨恨的看着封潇月。封潇月眼神一凛,在心中轻笑,并未做出什么反应。

    “我斗胆替张大人先问世子妃一句,世子妃初到此地时,在门口与我家姐姐有所口角,是也不是。”

    一介女子,却能打破世俗,替男子办案,这在此时可是十分难能可贵的胆量。但她质疑的人是自己,这叫封潇月心里倒并没有那么多喜欢。

    “是。”这件事张奉玉也有所耳闻,但他担心袁湘问出这么个问题,会有主观臆断的可能,便想着打圆场混过去,谁知封潇月直接了当地回答了。

    “那方才在桥上,也是世子妃与我家姐姐又因为口角对上的?”袁湘收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叫人看不出她心里所想。

    “算是吧,不过是她主动找茬,我可没想过针对任何人。”

    “世子妃倒是坦诚。”得到封潇月肯定的回答,袁湘像是怒极反笑,冷冷的笑了几声后,冲着张奉玉鞠了一躬,“张大人现在可定案了,世子妃为了口角报复,竟将我姐姐推下水渠,请问这罪应该如何判。”

    刚才还在心里赞许过袁湘的聪明,现在却得到这么个毫无道理的结论,封潇月简直后悔自己方才对她的评价。

    “这不过是袁二小姐的一方认为,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因此断不得案。”这怎么听也像是小孩子单方面觉得的是非,也

    亏得张奉玉还以为她能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果然不过尔尔。

    “怎么没有证据?那在门口的人可都看见了,他们都是人证。”袁湘皱着眉头,以为张奉玉是在搪塞自己,心里顿时一阵气愤,还把躲在后面试图隐藏自己的葛袭灵给推过来。

    “不信你们也可问问葛小姐,她方才也在桥上。”

    莫名被拉出来当人证的葛袭灵,心中对袁湘是一阵的斥骂。再一看封潇月脸上玩味的笑容,以及张奉玉的一脸严肃,葛袭灵有种自己被人看穿的感觉,心中一凉,低下了头。

    “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只是感觉当时眼前一片虚影,等我反应过来,袁小姐就已经掉到了水里,其他的我一概不知道。”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袁湘愤愤地把葛袭灵拉到自己面前,葛袭灵和这么多世家小姐交流过,还从未碰到过行事这么泼辣的人。袁湘的这一拽,把她拽得几乎站不住脚。

    “你方才明明说是,世子妃因为报复才把我姐姐推下水的。”

    “天地良心,我可确实从未说过这句话。”葛袭灵将手抽回来,看着十分惧怕的神情。

    其实她只是想将陷害封潇月的名头推给袁湘,而让自己全身而退的,但袁湘若是继续纠缠,只怕此计划会以失败告终。

    这可不是葛袭灵想看到的结果,不过好在袁湘一向固执,一旦认定了什么事,必然是要追究到底。就算结果不能拿封潇月怎么样,也能在她身上泼一泼脏水。

    葛袭灵的临阵退缩,让袁湘顿时感觉孤立无援,但她所说的话也没有错,她确实未曾说过一个字。

    这种成功明明近在咫尺,而身边的人却突然反水的感觉,让袁湘觉得心里十分不痛快,一时间她也说不出什么,只是胸口被气的不断起伏。

    “既然如此,那葛小姐所说的话,便也难成为口供。”张奉玉心中松了口气,他也不想封潇月平白无故牵扯这许多事。

    于张奉玉对封潇月的所知所解,她并不是那个会去找别人麻烦的人,可麻烦偏偏会自己接踵而来,甩也甩不掉。更何况,今日自己过来是奉命保护封潇月周全,若是不能做到,岂不是有负慕容麟的所托。

    “本官方才听世子妃所说,是袁家小姐与她争辩不过,便起了邪念,想从背后将她推入水中,幸而世子妃身手不错,察觉到背后有异样后便躲开了,反倒是她自己自食其果,落入水渠。”

    “事实果真如此,只怕袁小姐醒来之后,本官还要治袁小姐一个蓄意谋害之灾。”张奉玉无比平静地说完这一番话,将袖子一甩背在身后,一股当官多年,自然而然形成的威亚尤然而出。

    “我家姐姐虽然嘴上有些得理不饶人,可她心地善良,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命的事。”一听自家姐姐可能会被叛罪,袁湘顿时有些慌了手脚,说话都有些磕巴。

第一百二十三章:成功破案

    虽然嘴上不相信袁沫会做出这种事,但她平日里的性子,袁湘还是清楚的,此时心里也不是很确定自己的话。

    “就算葛小姐的话不能作为证据,那张大人也不该相信世子妃的一面之词呀。”此事的线索如迷雾一般,理不清楚,现在只能是自说自话。

    自家姐姐有可能偷鸡不成反食一把米,那同样牵扯其中的封潇月也不该幸免,袁湘打定主意,势要拉封潇月和自己姐姐一起倒霉。

    难怪世人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能有那么一个愚蠢至极又毫不讲道理的姐姐,她的妹妹又能好到哪去。封潇月听出她这么说话的意思,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冷笑。

    “袁二小姐若是心有不甘,不妨叫葛小姐和世子妃一起,帮助还原当时的情况,也好判断出谁说的才是真话。”在葛袭灵所说的话面前,张奉玉还是有些私心的,自己更相信封潇月的为人。

    岸边负责搬动袁沫的家丁,终于把人带到厢房叫大夫好好医治。岸边没有热闹可看,人们便注意到这边张奉玉破案,像是找到了新的目标,纷纷驻足等待结果。

    葛袭灵还想继续退缩,想让此事就这么囫囵过去,但周围看戏的人不知听了多久,葛袭灵已经是退无可退。尤其人群之中,慕容熙也走了过来。

    “没想到,一件简单的落水事件,背后还隐藏了这么多暗情,葛小姐既然作为当事人之一,不妨就上说说,也好让我们开下眼界。”

    听他这么说话,看来是把这里争吵的一切全部听进耳朵里。想到这里,葛袭灵嘴角一抽,又看见袁湘满怀心希冀地盯着自己,葛袭灵只得被迫答应。

    对于张奉玉的提议,封潇月自然无比赞成,又注意到葛袭灵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丰富多彩,直接驱散了自己今晚被人陷害的怨恨,只等着葛袭灵后面自打自脸。

    几人一起重新走回桥头,而两边看戏的人则把桥下围了个水泄不通。尤以慕容熙为首,只见他大冷天还摇着折扇,一脸兴趣盎然地看着桥上如何掩示。

    “当时我就站在此处。”桥上正中央,两边的汉白玉栏杆上都有一副题字的匾牌。封潇月所指的位置刚好是在匾牌往左与两个栏杆柱子的距离。

    “敢问葛小姐当时的位置是在哪里。”张奉玉举着灯笼,把这里大致比划了一下,算是记在脑海里。转而抽空询问葛袭灵,但她却没有任何动作。

    等了一会儿,葛袭灵仍是踌躇的不敢说出来,袁湘刚才还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有耐心些,可葛袭灵拖的时间太久了,连她也忍受不了。

    伸手拽了拽葛袭灵的袖子,袁湘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葛小姐不必害怕世子妃的势力,有张大人为我们做主,你大可说出来就是。”

    “葛小姐方才所说,她连人影都看不清楚,又怎么能记得自己占的地方?”看穿葛袭灵明显是想拖

    延时间,封潇月放开一直半拥着自己取暖的林潇,走上前淡笑着说道。

    “不如这样,当时我转身时,把我们三人的位置记得可清楚,就由我来点明,葛小姐只需要负责告诉张大人是或不是。”

    袁湘对封潇月现在也是很看不顺眼,但对她的提议倒是不置可否。闻言,葛袭灵心神一动,还没来得及拒绝,封潇月就已经十分肯定的告诉张奉玉。

    “当时她们二人站着的位置也显眼,就刚好正对着这两幅牌匾。”封潇月浅笑一下,意味深长的撇了她一眼,把葛袭灵看的脸色白了几分。

    “确实如此,我在下面替袁家小姐拿披风时,曾经看到过,袁家小姐落水后,葛小姐就站在我家小姐的后面。”林潇走上前添了一句,顺便扯出袁湘。“而且当时袁二小姐就在我身边,她也可以作证。”

    袁湘听得一愣,本以为自己是替姐姐打抱不平,谁知自己反倒成了给姐姐定罪的关键证据。

    “原来袁二小姐都已经看到了,那还有何话好说。平白诽谤世子妃,这可也是个不小的罪名。”张奉玉不知道她是受人蒙蔽,只当袁湘原来知道事情经过,还蓄意陷害封潇月,心里更加愤怒。

    “我只看到世子妃和葛小姐是相对而立,又怎么能确定我家姐姐是在何处摔下的,难不成世子妃就不能上前两步,利用冲劲把姐姐推下水吗。”

    这话听着没有多大问题,但只有袁湘自己清楚,说的是有多么没有底气。

    “那如果是这个作证呢。”早在封潇月刚才指证地方的时候,张奉玉就已经盯着灯笼往栏杆两边查看。

    终于在牌匾靠左第二根栏杆和第三根栏杆之间,发现了一缕水红色的布料残渣。

    “想来袁小姐落水的地方就是此处了。”张奉玉拍了拍栏杆,将说话的这几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把灯笼靠近,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布料放在手心上。

    “在场的几位,只有袁小姐和葛小姐是穿这样颜色的衣服。而葛小姐现在好端端站在这里,身上也毫发无损,因此这缕残布,只可能是袁小姐摔下去之前在栏杆边上留下的。”

    “对此,袁二小姐还有什么想说。”张奉玉只是客气地问了一句,眼看着袁湘还有歪理要说,他干脆把没说完的话一道补上,彻底绝了她的后路。

    “若是世子妃与他们相对而立,反扑上去推人的话,袁小姐也该在这牌匾的另一边摔下去。更值得一提的是,倘若真是世子妃不怀好意,动手的时候,莫非葛小姐都不敢出手相拦吗?”

    “若是下关不曾记错,葛小姐半个时辰前还敢在大门口与世子妃口角相对,总不可能到了自己家里反而胆小起来。”

    张奉玉这么一说,就不仅是袁沫自食其果,还牵扯了葛袭灵的推波助澜。

    知道张奉玉厉害,可她就是不信这个邪,非要用自己的雕虫小技出来

    丢人现眼,如今被人捅破,葛袭灵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有些焦急地扯了扯袁湘的袖子。

    “他们人多势重,说的话又难以反驳,咱们还是不要以卵击石的好。”

    “难不成我姐姐受这样大的苦,就这么算了吗?”袁湘愤怒的甩开她的手,但自己却也无能为力,只能恶狠狠的瞪着封潇月。

    “我姐姐一日醒不过来,这事就日不能了结。谁做错了事,谁心里有数,她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封潇月对于她的恐吓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自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干脆把袁湘的怨恨全部送给了幕后黑手葛袭灵,这样对起来才十分妥帖。

    发过一通狠话,袁湘便带着葛袭灵从人群中穿过。封潇月深深地为袁湘感到叹息,两个姐妹居然被一个葛袭灵耍成这样,看着实在可怜。

    “不管怎么说,今日的事还是多谢了张大人。”封潇月福身向他行礼道谢。

    “此乃下官分内之事,世子妃不必如此客气。”张奉玉连连摆手,直呼受不起她的这份大礼。“其实下官也是受世子爷所托,私心上还是希望世子妃能平安无事,不然只怕世子爷要找我大闹一场。”

    想起慕容麟的性格,封潇月忍俊不禁,心道他确实可能做的出这样的事。只是自己才出来做这么一件小事,他就为自己考虑的面面俱到,处处小心,叫封潇月实在不能不感激。

    此事告一段落,底下的人便一哄而散。张奉玉想着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想必不会再有什么人来触封潇月的霉头,便放心的往大厅走去。

    刚走到门口,葛嵩就一脸意味不明的向张奉玉望过来。张奉玉看的一头雾水,走上前询问,“葛员外莫非有什么事要与本官说吗?”

    “只是一些小意思,想请张大人移步。”葛嵩陪笑着说完,把张奉玉引到无人的偏厅。

    这偏厅里面的陈设摆件都极为雅致,和崇尚富贵雍容的大厅风格完全不同。

    靠墙的书案茶几上都摆着新插的鲜花,淡淡的幽香,随着屋内炭炉烧起的热气,一阵一阵的向脸上扑来。雪白的墙面上,还挂着几幅吴道子的真迹和郑板桥的书法。

    在偏厅的正中央,四四方方的八仙桌上没有摆着席面,反而是放着一套茶具和一套酒具。张奉玉跟在葛嵩身后在桌前落座,不需把东西凑到鼻前,张奉玉就能通过流动的暖意,闻出这茶壶里沏着的正是他最喜欢的雨前龙井。

    而一旁的酒坛由于封锁的严实,不把它打开,也实在难以判断。

    这屋子里的一切一切,仿佛都照着张奉玉的喜好安排。张奉玉就着踏进来走的这几步,将屋子大致打量过一遍,心下了然。这葛嵩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葛先生避开了外面的人,单独邀本官来到此处另开小灶。莫非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或闯了什么祸事,便想用这些东西贿赂本官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死不悔改

    “张大人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呀,什么贿赂不贿赂的,草民这是看张大人平日处理公务实在辛苦,便想犒劳一下大人,不想大人对草民这么有防备之心。”

    像是掩饰心中被戳穿后的心虚,葛嵩说着,把桌上的酒坛打开,顿时,一股清冽的酒香扑面而来。

    “这是新朗那边的百年花雕,据说搭配雨前龙井一起饮用风味更佳,小明一向听说张大人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喝法,便特意托朋友从那边带过来。”

    葛嵩一面说一面,把两个雕花白釉青花瓷酒杯摆到桌子上。“现在这酒放在房间里被热气熏温了这么久,想必喝起来正是时候。”

    “葛员外不必忙,若是事情不说清楚,本官是不会接受你的东西的。”一个酒杯刚满,张奉玉连忙把手挡在自己的杯子前面,坚守自己的底线。

    “张大人何须这么固执,我向来行事坦荡,莫非还会害大人不成?”葛嵩一番好意被他拒之门外,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只是他面上的不高兴,也挡不住张奉玉的一脸公正严肃。

    “实话告诉张大人,这两样东西确实是我慰劳张大人的,至于礼尚往来,张大人若是想,不妨就对我家女儿网开一面,也能保全三方的颜面。”

    “葛员外既说的出这话,想必令爱如今是什么德行,自己心里也是一清二楚。”张奉玉弯起嘴角冷笑一声,再把自己手上酒杯重新倒扣着放在桌上。

    “小女年岁还小,最是天真烂漫,难免会做出些错事,张大人又何必揪住不放。”葛嵩看到他的举动,便是连假笑也难做出来。

    “若是下官没记错,令爱的年岁比世子妃还要大个几个月吧。真的世子妃就可以对恋爱处处忍让,而葛员外却对自家女儿管束一下都舍不得。”

    拿年纪说事,张奉玉最是不解,多少人打着孩子年纪还小的名一贯溺爱,使得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踏入歧途,一去不复返。像这样行事的父母,远比他们的孩子更为可恶。

    “为人父母者,总是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所有人中最好的,也请张大人体谅我的这一番爱子之心。”葛嵩放软了态度,微微含首。

    张奉玉没有及时回答他,房间里顿时寂静下来。焚香炉里袅袅的白烟升起,随着空气的流动,四处消散,转眼间就无影无踪。

    忽听得一声轻笑,葛嵩抬起头,就看见张奉玉一边笑一边摇头。

    “没想到啊没想到,葛员外为着在商场上行事光明磊落,且自我原则在所有人之间独树一帜,方才获得‘先生’的美称,不曾想你竟然心里也是这般毫无天理的认识,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这话里话外明显是对葛嵩的嘲讽,葛嵩瞬间僵着一张脸。在商场打拼这么多年,教会了他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但真正发怒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忍受不住。

    “葛员外觉得本官对令爱揪住不放,未

    曾网开一面吗?怕是葛员外也不知道令爱先前做了些什么。”张奉玉于鼻尖冷哼一声。

    “若是员外问清楚,就该知道,葛小姐做的那许多错事,今日之事,不过是九牛一毛。而本官若是真的追究起来,她早已不知被判多少刑罚了。”

    “若不是厉王挂念着葛家和王府的交情,怎会在证据确凿的时候,还能让她在这里逍遥法外。”

    “知子莫若父,我家女儿断然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葛嵩板着一张脸,看起来明显就是不相信他的话。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深陷迷局中人,自然不会有旁观者看的清。张奉玉多年来看着这两家,对其中一些弯弯绕的错综纠缠,倒是理清了不少。

    葛员外可以做到坦坦荡荡,但他的夫人,却未必有表面上那么人畜无害。

    “本官言尽于此。”张奉玉在心里叹了口气,连茶也不喝,就站起身来,“若是令爱下次再犯,本官便要按律处置,绝不姑息。”说罢,就拂袖离开。

    这房间里的一切东西,原本都是葛嵩用来讨好张奉玉的,如今话都还未说出口,就被他一口回绝。

    他心里一面是对张奉玉辜负自己好意的愤怒,另一面则是深深地为葛袭灵担忧,只怕她会再想不开,做出一些傻事。

    大厅边缘,封潇月一个人独坐栏杆上。才从一场陷害的纠纷中脱身而出,还有许多不明事实真相的夫人小姐全以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她,都不敢上前与之交流,生怕自己也会被她暗害。

    封潇月有口难辨,也懒得和这群眼瞎的人解释。只和林潇一起坐在边上,倒还乐的自在。

    栏杆外就是桥下的小径,小径周围用假山石挡着做墙,也可当做装饰。封潇月看着感觉这里假山的摆设风格,和方才在花园里看到的相差无几。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顾泽远便连同一群人从假山后面拐过来。封潇月一个愣神的功夫,顾泽远就走到她面前。

    “不想原来世子妃也会过来这里赴宴。”顾泽远寒暄一句,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忍不住轻笑,“莫非是世子爷为了躲避葛小姐,便让世子妃代劳了。”

    “你与慕容麟还真是兄弟,什么都瞒不过。”封潇月听得无言以对,原以为自己过来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却没想到在熟人的眼里早已暴露无遗。

    “对了,还有一件事。”顾泽远将他那装样子的扇子收起来,居然从袖子里又取出了一个玩偶。封潇月看的一脸惊讶,她明明记得顾泽远把玩偶送人了,居然身上还有。

    “世子妃上次交于我的图纸,我叫人按照上面的尺寸做出来,没想到居然这么小,要是做错了,希望世子妃不要介意。”

    “有几个确实是这样,本意是为了方便小姐们出行时随身携带的。想必没有妨碍到顾公子的生意吧。”明明先前见识过顾泽远的推销手段,封潇月此时还

    明知故问。

    顾泽远不明所以,朗笑几声,在封潇月眼里看来,却是十分的憨傻。“就算出了些小问题,评本公子的本事也能化腐朽为神奇,世子妃交由我大可放心,只等着后面赚钱好了。”

    “好,那我就静候佳音了。”封潇月和林潇相视一眼,二人都忍不住偷笑。

    斜对着此处的大厅侧门,由于大厅里来回走动说话的人太多,葛袭灵和袁湘站在此处,丝毫没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封潇月在栏杆上和顾泽远说话的样子,完全落入这二人眼中。

    “明明都嫁人了,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别的男子说说笑笑,当真是不知廉耻。”葛袭灵说着扯了扯袁湘的袖子,脸上一片同情。

    “也不知她是什么本事,居然说动了张大人也向着她,让袁二小姐的姐姐平白受苦,当真是没有天理。”

    “若如你所说,她真的和这么多男人有纠缠,那她确实不是个好东西。”袁湘沉吟一句,又冷笑着瞥了一眼葛袭灵,“但至于让我姐姐受苦的人是谁,这事还真不好说。”

    “我姐姐单纯容易受欺骗,你可别当我同她一样,看不出你的野心。等姐姐醒来后,我问清楚了事情经过,到时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袁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我与你姐姐相交甚欢,又怎么会害她呢?”葛袭灵听得心中一惊,原以为袁家的姑娘们都是一路货色,没想到还有一个特别的。

    “别装了。”袁湘优雅的理了理身上的衣袖,然后取出手帕,擦了擦鼻尖,“今日下午你来找我姐姐攀谈的时候,我便劝她离你远点。若是姐姐肯听我的话,也不会被你害成这样。”

    “不过我现在也没功夫对付你,只凭着世子妃和齐家以及我姐姐的恩怨,今晚我权且帮你一把,也算出了我的一口恶气。”

    “袁二小姐恩怨分明,想必以后也定能看出我的真心,才知道今日是错怪了我。”明知道他已经看穿了自己什么性子,葛袭灵依旧口不对心的说着假话。

    至少她能确定袁沫就算醒来之后,也未必有这个脑子会在别人面前戳穿自己。现在暂时得了个厉害的袁二小姐帮忙,能给封潇月找些麻烦,葛袭灵也是高兴的。

    月亮渐渐高升在半空,葛嵩作为主人家不知在忙活什么,过了好半天才出来。众位宾客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忽然发现大厅居然亮堂起来。

    定睛一看,原来葛嵩叫人在各个托台上摆放了一个水晶球。水晶球不如夜明珠那般会自己发光,倒是不稀奇,妙就妙在水晶球放置的位置正好在烛光上方。

    摇曳的烛光经过水晶球的折射,将整个大厅照的明亮如白昼。葛嵩吩咐过后便走到主位上,诸为宾客,借着这些光亮,也回到自己的位置。

    “叫列位久等了,之所以把生辰宴安排在这么晚的时候,是为了向大家展示一下我葛家美丽的夜景——”

第一百二十五章:群起攻之

    葛嵩一面说,一面将两手张开,大厅里的所有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外看去,有大厅里水晶球折射出的朦胧的光亮,映照着这一片星空更加璀璨。

    半当中高挂的一轮圆月,倒映在远处的水渠里,柔和的月光和屋里的亮光相结合,显得格外相得益彰。两种光合二为一,有一种怀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在这黑夜中,让人仿佛同时感受到了温暖与寒凉。

    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副神奇的表情,封潇月看在眼里倒没有惊艳,这不过是初中最简单的物理原理。但是折射出来的光线确实有些意思,封潇月想着,或许还能挪用到她的火锅店里。

    众人没了怨言,宴会也按部就班的开始。大厅外面没有搭建戏台子,葛家就叫来几个美丽的舞女,在这自然的假山小径上翩翩起舞,倒有一副随性的美感。

    封潇月看得在心里频频点头,这葛家的格局、品位明明都挺不错的,却为何培养出葛袭灵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她深以为奇怪。

    正对着封潇月的另一边上,同时坐着葛袭灵和袁湘两个人。袁湘和葛袭灵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举着酒杯站起来。

    “世子妃,敬你。”

    封潇月莫名其妙被人叫到,这人还是先前与她有些龃龉的袁湘,就在心里对她总是防备着。但出于礼貌,封潇月还是站起来接受了。

    “袁二小姐客气。”

    喝了敬酒,袁湘一副得逞的表情,微笑着看着封潇月,“听闻世子妃与今日的寿星家中有亲,想必二位平日里关系应该不错。”

    “袁湘失礼了,先时陪葛小姐看了今日到场的各个小姐送来的钗环礼物,唯独不曾听她说过世子妃带来的东西。一时好奇,不知世子妃是留了什么好东西,不方便放在门房处,要私下送予。”

    “并没有什么,不过是俗物而已。”封潇月一口截断,就知道袁湘一定记仇,后面绝对说不出什么好话。

    “就冲世子妃与葛小姐的这份关系,即使是俗物也定有别的心意,世子妃不妨拿出来与我们一观。”

    “这怕是有所不便吧……”封潇月正要想个什么理由,葛袭灵也站起来开口,“表嫂不必担心我会不高兴,还能让大家一起目睹,也算是让袭灵多得一份祝福吧。”

    闻言,袁湘弯了弯嘴角,似是熟络一般的揽住葛袭灵的手腕,“既然今日的寿星都如此开口了,世子妃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不便之处。”

    这二人一唱一和,明显是挖了个陷阱,等她跳下去。主位上的葛嵩,因为被张奉玉打了脸面,想着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便坐在上面乐得看热闹。

    而大厅上的其他人有一直留在院子里面说话,不知道大门曾经发生的事,也不知道封潇月身份的人,想借着讨好葛袭灵而讨好葛家,此时都帮衬着,催促封潇月拿出来。

    张奉玉和顾泽远看到周围这般景象,

    都不由得好奇,为何封潇月什么也没做,也有这种莫名其妙的麻烦事找上门来。只是此事他们不方便开口,就只好坐在原位上,静静观望。

    封潇月站着淡笑不语,整个人气质出尘,犹如空谷兰花一般,遗世独立,孤芳自赏。她的沉默与不理会,让大厅渐渐地安静下来。

    许多人面面相觑,像这样不接茬的人,还未受到葛家的斥责,只怕身份也不低,不由得埋怨起自己先前那么不冷静。

    葛袭灵和袁湘互看一眼,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只好奇莫非她真豁的出去,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

    须臾功夫,封潇月才缓缓开口,“礼物,我没有。”

    “先时在路上遭难,礼物在那时丢在半路了,葛小姐若是想知道我带了什么,只得等明日再找人去山上寻吧。”

    闻言,底下的人又是一片窃窃私语,说什么明明没有就是没有,还说掉在路上,简直是厚颜无耻。

    封潇月听得心头不爽,缓步走出来,大大方方的面向所有人,“不过既然是来赴宴,总要准备些什么才好。小女子不才,愿为葛小姐弹奏一曲,权当做赔礼,也好附庸一下此时的风雅。”

    说着,又转身看向葛嵩,“劳烦先生替我准备一架琴。”

    “可听到了,叫人把东西给世子妃准备上。”葛嵩眉间一挑,转头对身边的小厮吩咐两声。这么明了知道封潇月的身份后,底下人一片哗然,不敢再多说一句。

    葛袭灵听得心里一阵担心,她是知道封潇月的琴艺有多高超,倘若一会儿受到所有人称赞,这可违背了当初她的本意。

    看到小厮听葛嵩的吩咐后,从侧门出去,葛袭灵眼睛一转,把环儿叫来,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便让她从同一个门偷偷出去了。

    琴有两种,一种古筝,一般二十一根弦左右,另一种古琴,一般七根弦。古筝弦多,音色清亮,容易上手,也更容易叫人听得明白。

    来了两个家丁,把桌凳摆在月光下,又搬了一架琴横放在桌上。封潇月走近一看,不由得莞尔一笑。

    一般都是准备一架古筝,谁知葛嵩命人搬来的却是一张古琴。这倒也罢了,七根弦最底下居然还断了一根。若说准备错了只是不知道内中深意,那这断弦便是故意找茬了。

    自己和葛嵩无冤无仇,能做出这种事的必然是葛袭灵了。

    弹琴不喜欢有人靠近,林潇站得远些,就没有发现这琴有什么异样,只是注意到封潇月发呆了一会儿。封潇月抿着唇角,倒是没有点破,只意味深长的撇了她一眼,然后理了理衣服,坐在凳子上。

    随着第一个清亮又悠远的音阶响起,葛袭灵立时心中一沉。封潇月闭着眼睛,指尖在琴弦上不断跳跃,心里是一阵好笑。

    葛袭灵见识浅薄,竟然不知道古琴原本自造出来就只有五根弦。虽说对封潇月的表演有些阻碍,但是无伤大

    雅。五根弦的琴谱,她好巧不巧,刚好会这么一首。

    一首《曲内戈》,原是商周时期的编曲,曲调中既包含了对战争的痛诉,也隐含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在座的许多人听不出其中更深的含义,只是觉得十分激荡人心。

    等到一曲完毕,他们还都意犹未尽。

    发现这次生日宴上的所有风头都被封潇月一人抢去,葛袭灵气得脸色发白,藏在袖子里的手都忍不住颤抖。坐在她隔壁的袁湘,则幸灾乐祸,无论哪个人吃亏,对她都没有任何损害。

    “世子妃果然是才艺双绝,令人佩服。”袁湘摇着头,站起来拍手,看起来仿佛是拜服在封潇月的琴艺之下。

    “只是这琴曲再妙,我们学不来,也带不走,未免有些华而不实。”袁湘一开口,封潇月便知道她又在憋着什么坏主意。

    袁湘和她眼神对上,也跨步走出位子,脸上的笑意味不明,“不过,听闻世子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如就劳烦世子妃给我们今日的寿星墨宝一幅,也能保存的长久。”

    “但是这俗诗怎么配得上世子妃的亲笔,世子妃才华横溢,不如就即兴一首,也是世子妃对寿星的一片心意。”

    “袁二小姐未免有些得寸进尺了吧,我家小姐不过是为了那一点亲戚之间的情谊,才会下来为众人献曲,怎料居然被你当成可随意打发的伶人,这世间可还有是非尊卑公道吗。”

    袁湘明显是想拿封潇月取乐,封潇月没有做声,林潇就先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至于其他人,现在都是冷眼旁观,再不敢插手神仙打架。

    “那如果是本王妃令你作诗一首呢?”循声看去,原来韩玉凤为了陪着自己身体不好的妹妹,一直在后院里说话,此时才过来。结果一开口,便是帮衬着别人,欺负自家儿媳。

    这关系,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厉王妃究竟有多不喜欢世子妃,但这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他们都不置可否,不敢议论。

    “母妃开口,儿媳定当遵命。”封潇月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只是这抹笑怎么看都虚假无比。“不过是母妃吩咐,那我作出来之后,是送与母妃,还是送与葛小姐。”

    “自然是给袭灵,若是她不喜欢,你这写的也是白写。”韩玉凤对封潇月的厌恶是易于言表,在这么多人面前,居然连一点样子都不肯装。

    葛袭灵听到韩玉凤为自己做主,自然是欢喜的无可不可,直接亲昵地迎上去,“还是婶娘最疼我,只要是婶娘送的东西,我都喜欢。”

    袁湘转头看见她的装腔作势,简直恶心的今晚不必再吃东西了。

    封潇月在心底轻蔑一笑,叫林潇把桌上的古琴搬走。站在远处的下人见状,过来接过古琴,并把早已准备好的文房四宝铺在桌上。

    研墨提笔,封潇月抬起头,意味不明的看了葛袭灵一眼,脑海里突然来了灵感,然后坚定地落笔。

第一百二十六章:指桑骂槐

    大厅上,韩玉凤搂着葛袭灵说话,亲热地仿佛一对亲生母女。而外面,封潇月提着笔在奋笔疾书。

    封潇月未曾练过什么书法,只有一笔簪花小楷还勉强入眼。但这种笔法太拿不出手,封潇月记起她曾模仿草书时,龙飞凤舞的字,乍一看更像宋徽宗的瘦金体。

    都说瘦金体在书法中最是难学,封潇月误打误撞还掌握了一些精髓,虽然不知此处是否有这种书法,但写出来唬人也是足够。

    至于即兴写诗,封潇月虽比不上什么文人,但在里面添写自己的小心思,还能胡乱填出一首,就是不知道接受礼物的人能否看得懂。

    把笔放下,林潇看着纸上的字,连连在心里赞叹,这世间怕没有什么人,能如自家小姐这般写得如此娟秀。

    里面的人都时刻关注着她的动向,见封潇月把笔丢开,拿起桌上的纸吹干了没纪,然后叠好一步一步的带上大厅。

    “儿媳不才,只填了一首七言,还请母妃过目。”袁湘想拦在封潇月前面把诗拿过去,封潇月把诗换到另一只手上,巧妙的躲过,直接放到韩玉凤的面前。

    韩玉凤看着她,十分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葛袭灵坐在旁边也没有要动的意思。等了一会儿功夫,韩玉凤从鼻尖哼出一声,“袁家丫头,你来替本王妃看看她写了些什么。”

    “是。”袁湘应下,很是不客气地把封潇月手里的东西抽走,脸上眉飞色舞,看着十分得意。

    封潇月抬头挺胸的站在她们几人面前,气势上丝毫不见减弱。

    袁湘把纸展开一看,才扫了一眼,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葛袭灵看着不对,恐怕封潇月在纸上写了什么辱骂自己的语句,便抢过来想在韩玉凤面前告状。但看过一遍后,又不知所措的呆住了。纸上一首七言,上书:

    多情怎负相思敛,

    长行远寻隔万千。

    槐荫不知信女愿,

    但使忠义终可见。

    这诗前几句像是在嘲讽葛袭灵多年追寻慕容麟而无结果,但最后一句的突然转折,却表达了一丝封潇月希望她能早日找到意中人的祝愿。

    袁湘在葛袭灵看诗的时候,把内容小声的念出来,刚好够大厅上所有的人听见。

    “没成想世子妃居然这般关心葛小姐的终身大事,当真是难得。”

    果真难得,尤其是在大家都知道了葛袭灵故意针对封潇月的时候,封潇月还能如此大度。

    韩玉凤不知道袁湘是在说反话,反而信以为真,拿过来看了几眼,难得摆出一副好脸色,冲着封潇月点点头“果真如此,那你倒是有心了。”

    封潇月浅笑着福了福身,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袁湘没想到韩玉凤居然会有这样的理解,让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赶紧也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看着韩玉凤是一副满意的神色,葛袭灵坐在她旁边也不

    好发作。别人只听字面自然是听不明白,但葛袭灵拿在手上,白纸黑字,可看的是清清楚楚。

    这是明面上是表达一种祝愿,但换一个角度也可以是恶意诅咒,诅咒她这辈子也得不到一个打破上天安排来到她身边的人。

    这倒也罢了,封潇月还用了隔字藏头的方法。取第一句诗第一个字和第二句诗的第二个字,以此类推,连起来便是一个成语,“多行不义”。

    多行不义必自毙,封潇月这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光明正大的骂她,偏偏她还不能有任何作为。

    葛袭灵低着头,以免被韩玉凤发现自己脸色的不对劲,再一闹出来,自己就彻底没脸了。

    想到这些事,葛袭灵心里就更加憋屈,只能拿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封潇月。韩玉凤把诗看了几遍,没看出什么异样,便送到葛袭灵面前,“袭灵你看看,可还喜欢?”

    “喜、欢。”葛袭灵一愣,抬起头,差点把一口银牙咬碎,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这次可不怪不得谁,只是葛袭灵自己先前在韩玉凤面前大放厥词。

    韩玉凤一乐,拍了拍葛袭灵的肩,“喜欢就好,这字也勉强能入眼,你就当是婶娘送你的,回去装裱后,挂在墙上吧。”

    “是。”葛袭灵再不情愿,也只得答应。而下面的袁湘笑得不成样子,赶紧借口离开席面。封潇月倒是憋的住,这一点回报,对于葛袭灵先前在自己身上所做的事,实在是不值一提。

    席面散去后,看来已是深夜。封潇月不想留在葛家休息,便问葛嵩借了一辆马车下山。正要离开的时候,韩玉凤却带了几个人走到跟前。

    “你回去之后记得叫麟儿赶紧搬回家来住,你让他陪你在外面野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够了。刚才在宴会上,我是顾着王府的面子才没有点破你,你最好也知道点分寸。”

    韩玉凤不喜欢她,现在却还要膈应着自己来找她麻烦,封潇月简直觉得她是不知所谓,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什么分寸,还请母妃明示。”

    “自然是传承香火,我看你进王府这么久了,这肚子连一点动静也没有,想也知道你在外面住的时候有多欺负我的麟儿。”韩玉凤说着说着,怒气便起来,封潇月在旁边看的一脸平淡,甚至有些无辜。

    “我告诉你,你耗得起,我家麟儿可耗不起,麟儿生性.爱玩,你只要为他绵延了一个子嗣,让她安心在王府呆着,那你的职责也算完成了。”韩玉凤甩了甩袖子,从鼻尖哼出一声,丝毫不顾及封潇月是怎样的看法,只顾自己命令。

    “什么职责,我入王府,母妃是把我当成一个下人,还是一个物件。需要的时候招之即来,不需要的时候弃如敝履,莫非母妃当年也是这样吗。”封潇月听了韩玉凤这不讲道理的言论,怒极反笑,直接毫不客气的回堵她的话。

    韩玉凤来不及说话,与她反驳,封潇月便又截了话头,“我与其他人一样,

    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会嫁给慕容麟,也并不是我求来的,若是母妃从来都看不惯我,大可当时便向陛下禀明,何苦到这时候才来找儿媳的麻烦。”

    “我嫁来还不没有一年,母妃先是想尽办法让世子爷休了我,又是图谋我的嫁妆,现在又是逼迫我早日绵延子嗣,还不知母妃接下来又会有什么样的手段,我若是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韩玉凤身边也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大家夫人,找这些人来本来是为自己助威,却没曾想封潇月让自己在她们面前丢了这样大的脸。听着这些夫人们的交头接耳,韩玉凤转过头去冷眼一扫,可算是把封潇月恨得更深。

    “儿子成家立业,你当初去自力更生,难道还留在王府里像个孩子一样继续享福吗?”封潇月顺着声音来源望去,一眼看见慕容麟出现在门口,心中居然有阵激动与欣喜。

    慕容麟走进来,无视其他人异样的眼光,直接牵起封潇月的手。方才的话慕容麟都听在耳朵里,韩玉凤见事情败露,看着他都有些哑口无言。

    “麟、麟儿……”韩玉凤试图伸手拉住他的手臂,慕容麟一个鞠躬,算是拒绝了。

    “多羡母妃的好意,只是我与潇月年纪尚轻,母妃考虑的事未免为时过早。儿子在外自力更生,凡事心里都有算计,就不劳母妃再为我多操心了。”

    慕容麟直起身,又冲韩玉凤点了点头,“如今天色已晚,母妃也请早些休息。潇月认床,儿子这就带她回小院,若有空再回王府看望母妃。”

    说吧,也不听韩玉凤多言语,他便半搂着封潇月上了葛家特色的马车。

    马车走了一阵,慕容麟都一直闭口不言。封潇月知道慕容麟发现自己母亲是这般嘴脸后,必然心里很不痛快,不由得有些心疼他。

    “你不必因为我的事而与母妃有隔阂,大不了我以后多躲着她一些,也就是了。”

    “为人子女,我自然没有什么立场说我母妃的坏话,只是,我也不希望你受到伤害。”慕容麟低头沉吟一会儿,忽然抬头拉住她的手,“想必有朝一日,母妃也终会对你改观的。”

    封潇月浅笑,轻轻地摇了摇头,有葛袭灵一日在,韩玉凤便不可能对自己改观。

    “对了,你不是有事吗,这么晚过来做什么,你又是怎么过来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就算再忙,事情也该处理完了。”慕容麟拍拍封潇月的手,难得一回看见她犯迷糊,“我看你这时候还没回来,本想带人上山来找你,不曾想碰到这辆马车,说是来接你的。”

    “我一看你不在马车上,便担心你是不是被别人拐走,就一路找过来了。幸好你还不笨,没有走丢。”

    对于慕容麟不正经的调笑,封潇月只能回以一记眼刀,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对了,我过来的时候,在路上遇难碰到寒王,他也是这样的说词。”

第一百二十七章:开张大吉

    “你且说来听听。”慕容麟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收了手,洗耳恭听。

    “走在半路的时候发生了一场人为的假山崩,搭送我过来的车夫便借机把我们丢下,自己一个人骑着马跑了。”封潇月把当时发生的事回想一下,用最简便的语言给他解释出来。

    “后来快入夜的时候,寒王在半道上把我们救了。当时他说的是,他现在乘坐的马车,原本是来接我的,只是半路碰上了。”

    “我也是路上碰到的。”夜晚山上的寒风呼啸,尤其这时候路上空无一人,马蹄的响动足够掩盖了车里二人说话的声音。考虑到这一点,慕容麟便没有特意压低了嗓音。

    “所以我设想的意思是,葛家先派一个人来接我,然后为了报复我,在半路把我丢掉。”封潇月一面说,一面拿手比划着,看起来更加清楚。

    “但是上山能走的只有她们葛家的马车,葛家想撇清嫌疑,便派了另一辆马车在城里晃荡,也不为着接人,只是想找人做证明,证明葛家的马车还在城里,接我的是另一批人。”

    “只是奇怪的是,葛家既然派了一辆,接到了不能拒绝的寒王,有寒王作证,以后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不信,葛家为何又会派出一辆过来。”

    制造证据的马车,一辆就足够了,现在慕容麟乘坐的这辆未免有些画蛇添足。封潇月思绪打了个结,有些想不通,慕容麟倒是猜到了一点。

    “像皇叔那么聪明的人,恐怕也已经想到了葛家的计划,所以故意搅局了。”

    按慕容熙偶尔恶劣的小心思,他确实也做的出来。封潇月恍然大悟,“言之有理。”

    自上次葛袭灵的生日宴回来,封潇月在小院里呆了这么多天,韩玉凤都没有派人过来打扰,想必是因为上次在儿子面前失了信任,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此事对封潇月而言确是一件好事,她正好乐得清闲,收拾手上的一些琐碎。

    又过了些许日子,天气终于有些回暖,封潇月在城里新开的火锅店终于修整完毕。

    算算时间,现在虽然不对季节,但是火锅是一年四季都可品尝的美食,如果这时节推出来,他们都能接受的话,那到了冷天旺季的时候,便可以直接静等着收钱了。

    又花了几天时间,封潇月叫人在店里准备好新鲜食材,又特意去城里请了几个刀工好的师傅,这些人有杀猪宰鸡的,也有雕花锯木的,来者不问出处,只要能将菜式切得好看,便都一并找来。

    封潇月自己设计了几个模样奇特的萝卜雕花,叫这些特别的大厨们苦练了多日,终于有所成就。

    就在大厨们可以游刃有余的这一日,火锅店正式开张。

    火锅店的伙计在牌匾两边挂了两串几丈长的鞭炮,鞭炮下靠门内侧的两旁,封潇月不惜花费重金,从自己的温室里请出了一些鲜花装饰成两个花篮。

    都是在这时间难以见到的鲜花,花香远飘十里,闻香而来的人渐渐聚拢在火锅店门口。封潇月站在大门中央,她面前的两盆花篮,中间用一根红色的绸带相连。

    特意请了一个肤白貌美的小姑娘举着铜锣,站在封潇月的另一侧敲着,巨大的声音震耳欲聋,听着十分热闹。

    封潇月一摆手,脸上的笑容浓烈且炙热,“欢迎各位参加我们火锅店的开张仪式,现在火锅店,剪彩开始。”

    话音落地,人们才注意到她右手上居然拿着一把剪刀剪刀,轻轻地将彩绸剪断,彩绸落地的一瞬间,门两旁的伙计便把鞭炮点燃。

    两道噼里啪啦的声响同时响起,不断跳跃的爆竹声,在这长长的胡同口小街上不断回荡。就连那些闲散在家的懒人也被吵的推开窗,好奇地向这里望过来。

    封潇月看声势足够,向那个拿着铜锣的小姑娘点点头。开张之前,封潇月便写好了一套说辞,正好这个小姑娘是从外地来的,天生音色清亮,声音拔尖,由她把这套说辞背出来,更能映入人们的心间。

    “我们东家说了,如果各位在我们店里吃饭超过三两银子,便可酒水全免。”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之间是一片哗然,小姑娘被他们吓得一愣,又敬业地继续把没说完的背下来。

    “若是超过五两银子便可把小二写给你们的单子放到柜台那,由柜台记账。五两银子记一分,十两银子记两分,以此类推,到了年底,若凑够了二十分,店里还有别的礼物相送。”

    在别的地方吃饭,随随便便两道菜就是一两银子没了,因此,在火锅店里消费三两,根本是不值一提的事。

    有小云当初陪着她到处走街串巷的吃酒馆,封潇月对这个世界的银钱交易和面值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像她用在火锅店上的这种营销手段,可是封潇月特意和小云商量过,最终决定的,必然更符合民情。

    “只是时间有限,酒水免单的活动只在开张头三天,诸位先到先得。”小姑娘不是很能理解封潇月这么安排的意思,但是只听这几句闻所未闻的规定,让她都有些心动。

    “诸位里边请。”看着周围的人都有些跃跃欲试,小姑娘猛地一敲锣,让所有人全都往这看过来,同时伸手往门内一摊。封潇月也应声退开一步,和她做出一样的动作。

    见此情景,许多人一哄而上。才踏入火锅店,许多穿着漂亮且得体的伙计将毛巾搭在肩上,恭敬的把客人们带到他想要的包厢里去。

    许多饭店就算装饰的再优雅,也免不了那一股烟火气息。而封潇月在现代吃饭的时候,以火锅店里的油烟气最为严重。

    无论是大堂还是包厢,每个地方都是油烟腾腾的独立火锅炉,周围的装潢再清新雅致,被这气味一熏,也沦落了凡尘。

    这家店废了她许多功夫才最终落成,封潇月如何舍得让

    自己的火锅店在这方面栽跟头。

    客人们在踏入火锅店,叫伙计们把锅子点起来后,吃了好一会儿功夫,也都才发现这家店的与众不同之处。

    原来封潇月在四面墙角的位置多开了许多通风口,天花板偏下一点位置的墙面上,原本是用来通气的烟囱,被封潇月在烟囱口外开设了几个随风旋转的风车。

    风车轻盈,只要有一点点的空气流动,便能带动着它一起旋转,而叶片旋转起来,便促进了店里的油烟流出去。

    这一上一下的双重配合之中,就算店里的气氛再热烈,也丝毫不会受到烟火气的影响。

    凭借着店里独特的设计,以及封潇月火锅底料配方的奇妙滋味,开张的第一日,火锅店大获全胜。

    封潇月在欣喜的同时,又产生了一丝忧虑。小云在府里又憋了许多日子,恰逢封潇月今日开张店里缺人手,便干脆把她和小钰、林潇一块带来帮忙。

    这一天下来,小云跑上跑下,几乎随处都能看到她的身影,可人一散去后反倒找不着她。林潇上了二楼搬那些可拆卸的墙板,柜台上只有小钰帮着封潇月算账。

    小钰拨弄算珠的手速飞快,一面皱着眉,一面在账本上记录今日又亏损了多少钱。由于写的时间太久,使得她脊背都有些酸疼。小钰写的烦闷,想叫小云过来帮自己敲敲背时,怎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呆呆的仰着头把四周张望了一遍,还是没能等到小云的出现。小钰叹了口气,揉了揉肩,正要继续记录的时候,却看见了封潇月坐在一旁愁眉不展。

    “小姐,你居然在啊,吓我一跳。”

    封潇月无奈且无语的看了小钰一眼,明明是她写的太过投入,自己一直都在。小钰又呆呆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功夫,神志才有些清醒,“小姐,你看起来有心事啊。”

    “虽说今日赔了不少银子,但按照小姐的提议,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不过今日收获了不少的客人,想必他们食髓知味之后,一定会经常过来捧场。”

    “傻丫头,钱财乃身外之物,你觉得我是那么想不开的人吗?”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些很有道理的劝慰之言,封潇月忍不住笑出声来,顺便松一松僵硬的脸庞。

    “我是担心今天咱们的生意这么红火,只怕会遭人嫉恨。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过拔尖,有时也真不是什么好事。”

    小钰听得连连点头,封潇月仰着头靠在柜台边上,声音淡漠如水。“更何况,与我们为敌的人还有不少。”

    明面上就有齐家、葛袭灵,和刚得罪的袁家,说不定还有当初痛失爱子的林家在旁协助。只是这些人再怎么狠毒,想出来的法子也不过是利益纠纷,最是容易对付。

    而封潇月更担心的,还是厉王府后院里,被人忽视,在兄长的光环衬托下显得自己更加多余,却仍能在多年里韬光养晦,默默无闻的那位。

第一百二十八章:计划失败

    这位仁兄手段着实了得,从不自己动手,惯会使用借刀杀人,事情败露之后,还能把自己择的一干二净。饶是封潇月聪明如斯,也几次差点栽了他的道。

    按理说,有这般艰苦的成长环境,慕容胤应该生的比一般人更加能够吃苦耐劳,坚毅勇敢,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学了一手的后院勾心斗角,胸中没有半点城府。

    在使用计谋这一方面,封潇月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不如他,但若论起有抱负有担当,慕容胤就是穷极一生也未必能追的上慕容麟。

    就在封潇月神思飘摇到九霄之外的时候,小钰一句话把她拉回了现实。

    “管他外面有些什么牛鬼蛇神,小姐若是担心,不如把世子爷请来坐镇,平安度过了开业的这几天,以后定能一帆风顺。”

    “你说的倒也是,不失为一个简单粗暴的方法。”利用身份镇压,封潇月从葛袭灵的生辰宴上回来,感觉自己用这方法已经用的得心应手。

    夜间的功夫,封潇月想着慕容麟一个人过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就多写了一封帖子叫小云送出去。一夜无话。

    次日起了个大早,封潇月才下了马车,就发现店里面早已经座无虚席。按照封潇月对火锅店里这几天的规划,第二日在大厅中央会摆出三个用于试吃的样品火锅。

    样品火锅的菜色不比包厢里面的少,很多不敢尝试,但又跃跃欲试的人,都被吸引到样品火锅周围,厚厚的围了好几圈。

    恐怕在这里的人太多,万一推搡之间互相闹起来,或者借着人多的遮挡,别的地方派来的奸细会偷偷动手脚,林潇便一直守在样品火锅周围,一面疏通人潮,一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防备着。

    店里热闹的几乎站不住脚,封潇月昨日邀请的人还没过来,便干脆站在门口那里等。小钰和小云她们则帮着店里的伙计一起到各个地方送菜,整个大厅就只剩下了在样品火锅周围白吃占便宜的人和林潇一个而已。

    一个看起来就贼眉鼠眼的人,不知是被谁派过来,也挤在了样品火锅的周围,他把样品火锅当成了火锅店里的特色主菜,在心中不断嘲讽着封潇月如此奇怪的设计。

    看不上也是一回事,只是他过来的任务还要完成。趁着周围人都没注意,他又把林潇当成了一个传菜的侍女,毫无防备,当着林潇的面就假装失手丢进去了一条菜青虫。

    但林潇是谁,苦练了那么多年的武功,眼神比起一般人好了不知多少,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人的不对劲,只是一直按耐着不说。

    看他终于动手了之后,林潇转转眼珠,想了另外一种办法对付他。趁着这人任务完成后,高兴的在旁边大吃特吃,林潇悄悄的叫旁边的伙计把他加了料的火锅带走,换了一口新的上来。

    店里的锅子为了节约成本,都是一个模子叫铁匠打造出来,因此长相都一般无二

    这人吃饱喝足之后,没认出来和之前他动手的锅子有什么区别,只记着火锅的顺序,然后举着筷子敲着火锅的边缘大喊,“大家别吃了,这店里的东西不干净,锅子里全是虫子。”

    且不说他所言是真是假,单是这一句话就足够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吐出来。

    门外出现了两个人影,封潇月看的心中一喜,便走到柜台处坐镇。受她的帖子邀请而来的,正是慕容麟和张奉玉二人。

    “谁说我们店里的菜里有虫子的。”慕容麟只知道火锅店是封潇月一手操办起来的,还没了解到幕后最大的老板是慕容熙,因此开口一句我们,算是把自己和封潇月捆绑起来。

    这人本意就是过来找麻烦,并给火锅店抹黑的,却没想到才刚动手就碰见了明察秋毫的张奉玉。把他吓得差点慌了阵脚,但一想到自己确实把东西加进去,也算实在的证据,便又鼓起了勇气。

    “这锅子本来就不干净,我刚才还在里面找到一条青虫。”

    “你说的可是你指的这一只?”张奉玉走过来向他确认,此人方才还十分笃定,被他这么一问,反而有些踌躇不定。

    “应该是、吧。”

    有人找麻烦,作为主人家的封潇月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慕容麟但笑着走到她身前,“你倒是够冷静,真不担心会有人直接害的你以后都开不了张。”

    “此事何须我多费心,”封潇月拨动了一下算盘,抬起头来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这不是还有你在吗?”

    这句话极大的取悦了慕容麟,他心里的喜悦溢于言表,不必多说几句,便自觉的走到张奉玉身边,替她做主。

    “既然诸位都对这里头心存疑虑,那最好的办法便是将东西全部捞出来,也好打消诸位的顾虑。”

    火锅旁边都放着一把方便加菜的漏勺,张奉玉把林潇当成侍候的侍女,冲她一点头,示意她动手。

    林潇则按耐住心里的一丝兴奋,假装毫不知情地在锅里搅动着,直到再也捞不出什么东西,就把装着菜的大盘子摆到众人面前看。

    “列位也都看见了,若还有不信的,大可自己上来翻看。”盘子里的油有些多,张奉玉嫌弃的拿着筷子在里面翻了好几下,遍寻无果。

    自然不会有结果,林潇早用了金蝉脱壳之法,利用精湛的演技骗过了所有人,深藏功与名。

    那人简直不敢相信,凑上来翻找的时候忍不住低声喃喃两句,“怎么可能?我明明把虫子丢进来了,怎么可能没有?”

    声音不大,也只是刚好被离得最近的张奉玉和林潇听见而已。张奉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林潇冲他肯定的点点头,张奉玉立马怒其上涌。

    “明明是你贼喊捉贼,居然还敢陷害无辜,请随我往衙门里走一趟。”话音落地,慕容麟便上来帮着他把人揪出去。

    二人好不容易过来一趟,

    遇上一个案子就又离开了。封潇月微微撅着嘴,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低下头在账本上计算着,原本分给他二人吃饭的费用,今日的算是省下了。

    有了这么一场闹剧,其实下午的时候他们两个不在,也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了。甚至其在样品火锅周围的人也懂了礼貌乖乖排起长队。封潇月暗叹,看来这二人的作用还不小。

    平安度过了开张的头几天,火锅店正式开张的时候,身为店里的正式的老板慕容熙才姗姗来迟。

    “你让火锅店开张了,也不早点告诉我,害得本王这一个老板还要从别人那里听说才过来看。”

    这是自己不关心,反倒还怪在她的头上。封潇月叫小云把菜式摆上,自己坐在慕容熙的对面,一脸无奈且无语的撇了他一眼,“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我早在开张前一天晚上就给王爷递了帖子。”

    “奴婢也看到了,奴婢可以作证。”小云把东西放下,听到封潇月这么说,忙不迭连声应和。慕容熙刚要回堵的话,就被小云堵在了嘴里。

    “还有一事,开张第二日,有人在店里闹事,敢问那日身为最大老板的王爷身在何处?”封潇月化被动为主动,将主导权掌控在自己手里。

    慕容熙自刚刚被小云截了话头,便失了先机,只能扬着笑脸认错,“还没尝过世子妃这火锅的手艺,正好让本王开开眼界。”

    完全没有技术含量地转移话题,封潇月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刚要起身离开、叫人再准备些别的食材上来的时候,他们包厢的门没有关上,慕容麟在下面打听到封潇月的位置,便干脆上来找她,却在门口和他们正面碰上。

    封潇月由于先时慕容麟对自己的循循善诱,总担心自己和寒王在一处的时候,他会多想。而碰面的三人之一的慕容熙,倒没有多余的想法,一看慕容麟过来了,反而热情地邀约。

    “麟儿也喜欢这一口辣味吗,正好坐下来与本王一起吃饭。”

    “那侄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慕容麟应声坐下。

    只是想着将封潇月和寒王隔开,没成想封潇月发觉他自己脸上没有异样之后,就离了包厢,慕容麟脸上不由得有些尴尬。

    慕容熙将他二人之间的情况尽收眼底,很有种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感觉。

    过了些许功夫,包厢里的二人对立而坐,几乎快要尴尬到空气都要凝滞的时候,封潇月才带着一盆新鲜的藕片上来。

    “若是觉得火锅太辣了,藕片生吃可以解味。”封潇月像是没注意到包厢里两个大男人之间的气氛有多诡异,自顾自把东西放下。

    伸手加了一筷子藕片,放到慕容麟完全没动过的餐盘上,慕容麟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不知她此举何意。

    “我记得你应该挺喜欢吃这个的,上次还专门为了莲藕跳到池子里,现在菜蔬上来了,你若想吃,也不必再那么辛苦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是奖是罚

    看着眼前碗里的藕片,慕容麟都不知该说她是贤惠还是糊涂,举着一双筷子迟迟不肯落下。

    “是这底料不合口味,又辣着了吗?”封潇月看他似乎僵硬了身子,低着头关心一句。

    旁边深知事情真相的慕容熙,此时简直憋笑地难受。

    当初慕容麟为了封潇月跳下池塘采莲藕,感染风寒后才得到美人垂怜,此事被他后来在自己面前吹嘘了多次。这一和此情此景结合起来,慕容熙看着慕容麟的眼神里满是可怜。

    “对了,现在开张之后,赠送酒水的活动结束,想必会影响店里的生意我便找了另外一种东西代替,算起来,倒比酒水省事省钱。”

    封潇月说着,就又要离开去把她口中的东西带来。慕容麟不想她这么忙前忙后,刚伸手拉住她,包厢里的众人就听到隔壁一阵辱骂之声。

    “这是什么东西,是给人吃的吗,这么难吃的东西,居然还有这么多人,这群人的舌头都坏了吗?”这些还只是客气的话,更难听的还在后头。

    即使骂的不是自己,慕容熙和慕容麟听在耳朵里,心里都一阵不舒服,而作为主要被骂之人的封潇月,却置若惘闻,反而嫌弃着慕容麟拽着自己不放,让小云下去把她刚刚提到的东西端上来。

    “世子妃好气性,莫非听了他这么多折辱之言,都没有任何反应吗?”慕容熙看他毫无反应,有些不能相信。

    换作谁自己精心准备的东西,被人贬低的一无是处,都不会不再意,既为世人,就不能免俗。

    “这个声音,莫非二位听着不耳熟吗?”闻言,慕容熙和慕容麟面上皆是一愣。

    封潇月轻声一笑,先前葛袭灵来到店里的时候,小云就已经把行踪告诉了她。

    现在时候正好,封潇月和林潇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一起站在右边墙板的两侧。像是故意提醒隔壁的人,封潇月抬高了她说话的声音喊道,“心中若有什么不满,何不当面与大家说清楚,为何要在背后嚼人舌根。”

    墙板划开,露出门后葛袭灵一张惊愕的脸。葛袭灵坐在凳子上,旁边的一张椅子被她踹翻在地,桌上好好的菜被她搅得乱成一团。地上满是散落的餐具,环儿任劳任怨的跪伏着捡起放到桌上。

    “原来是葛小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葛袭灵一向喜欢在慕容麟面前装天真烂漫,这一下被捅破了一丝真面目,羞的她简直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封潇月所以留心了一下慕容熙,发现他这个人说话总是一针见血,毫不客气,尤其在面对葛袭灵的时候,更是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之心。这和他在人前装出来的君子风范,简直大相径庭。

    而慕容麟在墙板打开的一瞬间,看清楚门后是谁之后,就再也没有留心过。葛袭灵发觉自己不论是美是丑,都不能在慕容麟面上激起半丝波澜,伤心之余,更是把封潇月恨到了骨子里

    “原来表哥和王爷也在这里吃饭,若是早知道,袭灵就同表哥共用一间厢房就够了。”葛袭灵收拾好自己身上衣服的褶皱,试图进行最后一丝掩盖。

    “这厢房不大,一共也只能呆着四五个人而已,葛小姐若是早过来,只怕多有不便。”

    闻言,封潇月着意留心了下这厢房的大小,她明明经过精密的计算,合理的利用了每一寸空间,就光是房间正中央的这张圆桌,便足够同时坐下七八个人还绰绰有余。

    再一看慕容熙的表情,封潇月就知道他又是在睁眼说瞎话,还从来都是说瞎话不打草稿。

    葛袭灵隐约觉得,慕容熙口中的意思是在嫌自己占地方,气得她鼓了两边的腮帮子,对慕容熙也是敢怒不敢言。

    “对了,方才听到葛小姐的一些肺腑之言,本王有些好奇,莫非是这家店的菜式有哪里不妥吗?还望葛小姐引导一下。”

    慕容熙一面说着,一面夹起一块牛肚放在锅里。慕容麟抬眼瞅了他一下,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这个皇叔并不是那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估计是有气要发。

    寒王说起来还算是表哥的皇叔,倘若能讨他的好,说不定以后他能帮着在表哥面前多说我一些好话。葛袭灵心里想的漂亮,把慕容熙原先明理暗里折腾自己的事忘了个精光。

    “若说起这家店不好的地方,那可就多了。”葛袭灵缓步向着他们这半边的包厢走来,还故作娇俏地拍了下手,惹得小云嫌弃的别过脸去。

    “且不说这汤有多难以下咽,上来的菜都是生的,又不新鲜,就看这厢房的陈设,肃静的就像那深山老林的禅房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到了大隐隐于市的隐士家中。”

    一说起挑刺的地方,葛袭灵就滔滔不绝,完全没注意到慕容熙脸上玩味的表情。

    “更让人觉得离谱的,就是这面墙,居然还能拆开,倘若这房间两边的人吃饭吃的一时兴起,一不小心把墙打开,岂不是尴尬。”葛袭灵一面说着,一面就蹭到慕容麟旁边的位置上坐着。

    慕容麟像碰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猛的一下跳起来,干脆走到封潇月身旁,同她一起站着赏花。

    “葛小姐说的很是中肯。”葛袭灵还没有为慕容麟的躲避而发脾气,就听到慕容熙的这句反话赞许。

    她信以为真,又没来得及为此高兴,只听慕容熙话锋一转,“想不到本王叫人倾心布置的产业,在葛小姐眼里竟是这般一文不值,可真是令人寒心啊。”

    说罢,慕容熙为了表示痛心,还十分难过的摇摇头,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葛袭灵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这原来是寒王殿下的产业啊。”

    她明明先前派人调查过,火锅店开张的时候只有封潇月一个人出来掌管大局,明明应该是封潇月的店为何突然变成了寒王的。

    听到葛袭灵这句如此诧异的话,封潇月和慕容

    麟几乎忍不住,赶紧背过身看向窗外,以免当着她的面笑出声来。

    慕容熙脸上挂着浅笑,十分肯定的点点头,“正是。”

    “这……袭灵方才所说的,不过都是戏言,希望寒王殿下不要往心里去。”葛袭灵知道自己无论在说什么都是欲盖弥彰,此时只能乖乖认错。

    与此同时,楼下的东西刚刚出锅,小云在葛袭灵话音落地的时候,端着一盘油光蹭亮的麻辣鸭脖上楼。慕容麟和林潇看到这东西,心里就不由得一阵发怵。

    慕容熙还没来得及尝过,不过看他二人脸上的表情,便知道也不像是什么好东西。转转眼珠想了想,慕容熙注意到旁边坐立不安的葛袭灵,不由得勾起一抹坏笑。

    小云把东西放下就立刻躲得远远的,慕容熙将折扇合起来,把盘子往葛袭灵这边推过来一点。

    “不如这样,这是本王店里的赠品,请葛小姐尝尝,顺便再提出和方才那般一样重肯的意见。”

    “不过是小女子的拙见,算不得真。”葛袭灵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尴尬。她听着慕容熙的话,像是打算与自己和解,饶自己一马。

    因此,就算对这盘子里的东西再怎么嫌弃,葛袭灵咬咬牙还是义无反顾的拿起一块尝了尝。见状,小云和林潇都是一脸惊奇的看着葛袭灵,期待着她会有什么反应。

    葛袭灵细细的嚼了嚼,一开始除了有些重盐重油,她倒没吃出什么异样。但后面多嚼了两下,熬煮鸭脖的那股生姜和茱萸的辣味,便如同开了闸的水喷涌而出,直接呛到她的嗓子眼。

    “咳咳,”葛袭灵满脸通红,眼泪忍不住流出来。为了保持淑女的姿态,她只能忍着,不能剧烈咳嗽,右手握拳不停的敲打着胸口,看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瞧着凄惨无比。

    好在桌上有封潇月贴心的为所有客人准备的凉茶,环儿看她咳的实在难受,便伸手到了杯水给她。葛袭灵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差点不要茶杯,直接端过茶壶灌下去。

    所幸脑海里还存有一丝理智,葛袭灵端着杯子一边喝,环儿站在身旁给她倒。只喝了大半壶的凉茶,葛袭灵才终于缓过神来。

    慕容熙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这么强烈的反应,同时又有些好奇封潇月在这里面加了些什么。

    “看葛小姐反应这么剧烈,怕是对店里的赠品很是喜欢,不知葛小姐可否还有意见?”

    葛袭灵趴在桌子边上,连着喘了好几回大气,才终于能说出话来。“没有意见,小女子再也不敢有意见了。王爷店里的一切都是极佳,希望王爷以后的生意也如今日这般红火。”

    平时那么一个傲慢且不可一世的人,被慕容熙几句话就给惹的连连惧怕,封潇月乐得看葛袭灵笑话的同时,也防备着慕容熙。

    “借葛小姐的吉言,我的火锅店一定会妥善经营,也好不辜负葛小姐今日如此豁得出去的评价。”

第一百三十章:出鸳鸯锅

    意味不明的话,换来葛袭灵狠狠地瞪着封潇月。封潇月不甘示弱,大大方方的接受她的眼神洗礼。而葛袭灵方才被辣傻了,都没注意封潇月话里的转变。

    “咳咳。”葛袭灵只知道一个劲的和封潇月眼神斗狠,慕容熙见在场的几个人,没有一个注意到他,心里有些不悦,特意轻咳两声,引起他们的注意。

    葛袭灵距离他最近,自然首当其冲,转过头看见他的同时,也不再那么硬气地扬着下巴,反而害怕地低下脑袋。

    封潇月看着葛袭灵的反应,也着实好奇这样一个善于隐藏和伪装的人,到底是做了什么让葛袭灵打心眼里对他产生恐惧。

    “这几日才开张,葛小姐既然对本店的东西评价这么高,不妨这些鸭脖都送于葛小姐,也劳烦葛小姐之后替我多多宣传几句。”

    就吃一个都已经那么要命,要是这一盘都要全部吃掉,岂不是命都没了半条。慕容熙这句话,无异于变相的送客。

    闻言,林潇和小云都惊呆了,也都大致猜测出慕容熙背后的含义。刚才小云就是知道麻辣鸭脖怕是没什么人喜欢吃,才把封潇月煮在锅里的,全都一并放在盘子里端了上来。

    大概四五条鸭脖切出来,不多不少,刚刚一个大水盘的分量。葛袭灵看着眼前这堆成小山的鸭脖,盯的眼睛都发直。

    “还是不用这么客气了,寒王殿下。”葛袭灵看着眼前这些东西,嘴里都不停地咽着口水,倒不是因为馋嘴,只是本能使然。

    “这些既然作为赠品,应该没有多少,倘若都被我一个人拿了,那别人岂不是没有了。”

    平时的东西,像胭脂水粉、衣服首饰这些,葛袭灵都是尽量能全部拿,就绝不放过一个,今天反倒客气起来,真叫人不由得想嘲讽两句。

    “葛小姐不必担心,若是想要,厨房那里还有不少。”封潇月双手抱肘,弯了弯嘴角,淡淡地说道,转头看向小云,小云对上她的目光,一脸呆懵。

    “这盘子里的怕是不够,你记得再去叫人多煮几条。”

    “不必了!”这话听得她心中大惊,葛袭灵生怕小云果然如此行事,也不顾淑女礼节,猛地站起身来。乍一站起来的时候,还没站住脚,给环儿吓了一跳,环儿连忙双手扶住她。

    “寒王殿下盛情,小女也不好推辞。”这几个字仿佛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葛袭灵低着头,话说的十分言不由衷。

    “只是想起家中还有些许琐事,不便在此久留,这就叫他把东西带上,小女回去定当好好享用这些、鸭脖。”

    “果真如此,那倒是可惜了,世子妃新一批的鸭脖还没送上来。”慕容熙说的十分惋惜,但葛袭灵听着却巴不得再也不看到鸭子。

    “葛小姐也不必替本王省钱,本王经营这样一家火锅店,便是手头拮据,请人吃这几根鸭脖也还是绰绰有余的。”

    慕容熙随口一说,就看见葛袭灵微微的摇头,几乎用全身都在表达着不愿意,便松了口,也懒得继续和她开玩笑。

    “不过葛小姐既然去意已决,本王也不久劝,望葛小姐路上小心。”

    听着是很简单的一句送别语,但葛袭灵怎么听怎么难受。愣愣的点了点头,叫环儿把东西带上,然后飞一般的逃离了这里。

    “葛小姐且留步。”慕容熙沉声一句,听着和慕容麟的声音有些相近,葛袭灵欣喜的转头,还以为慕容麟让自己留下,结果只看见他和封潇月站在一起,一脸无辜。

    “过后,记得将本店的盘子和食盒送回来,这些都是本店特制,本是不许人随便拿走的。”慕容熙看见葛袭灵转过身一脸喜悦,也不知她在期待着什么,心下一片嘲讽。

    葛袭灵没看到自己想要看见的,不由得有些落寞,垂下了眼眸答应道,“是,殿下。”

    看着葛袭灵从面前消失,慕容熙很有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真是可惜,那么多鸭脖端上来,本王还未尝得一个,就叫她全部拿走了。”

    “下次有机会再试试吧。”慕容熙此话一出,慕容麟和封潇月都心照不宣的互望了一眼。

    看过这么多人反应剧烈,封潇月也渐渐接受了自己的东西味道奇特的事实。听到慕容熙如此说,脸上不由得挂起一丝坏笑。

    慕容麟看他刚刚才逃过一劫,现在又要自入坟墓,于心不忍,劝说两句。“此物风味世间罕见,皇叔若是身体尚可,心智清明,便请细细考虑一番,再做定夺。”

    这话的潜意思便是,你若是不傻,就还是不要试了。乍一听有些夸张,封潇月脸色有些尴尬,歪着脑袋撇了他一眼。

    慕容熙看着他二人脸上的表情,做出最明智的决定,终是没有以身犯险。

    这三天的试营业期一过,封潇月看着反响不错,就是有许多人忍不住抱怨着汤底不好,但封潇月已经做过了多番的调试,若是再淡一些,只怕就没有味道了。

    这一天晚上,等着人潮散去,封潇月撑着脑袋坐在柜台边,手下摆着账本和笔,却迟迟没动一下。小钰看封潇月一直发呆,轻手轻脚走到她身边拍了一下。

    封潇月给她下了一跳,手中的笔差点糊在了纸上。待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她才如梦初醒,“小钰啊,上面的包厢里还有几个人?”

    “有两间包厢并在一处,他们像是要喝到很晚,小姐若是坐不住了,就请先回去吧。”小钰瞧着她有些精神不振,还以为她是困的,便拿起本子给她扇了点冷风,清醒一下。

    封潇月给她扇的脖子处一阵发凉,又忍不住发笑着阻止她。“你且坐着,我有些事要问你。”

    放下本子,小钰乖巧地坐在封潇月旁边的高凳上,封潇月转着眼珠,把要说的事简单的组织了下语言,“我问你,你对咱们的火锅有没有什么建议?”

    “这不是一切都挺好的吗,小姐为什么会这么问?”小钰轻笑一声,叫封潇月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人抱怨咱们的汤底太辣,你不这么觉得吧。”

    “刚吃是会这么觉得,不过现在已经差不多习惯了。”小钰说的十分中肯,只是效用不大。“怕的就是有些人一直不习惯呢。”封潇月叹了口气。小钰看她又沉闷下去,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便嘟囔两句,“要是火锅和普通的锅子在一起吃,想必那些人也也不会这么挑剔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封潇月,其实她早有准备,只是一直觉得火锅里还要加一道清汤锅,未免太没有意味,也失去了火锅本来的风味。

    但现在的事实,容不得她这般任性。封潇月垂着眼眸,无奈地妥协,“好吧,小钰,明天你把我叫人定制的那种锅子拿出来吧。”

    第二日正式开张,有不少人一面往店里头走,一面还抱怨着汤底不好。但这些抱怨声,在踏入店门的一瞬间,全都戛然而止。

    原来火锅店里试吃的锅子,变成了中间用隔板隔开,一分为二的两种风味锅。许多人看着稀奇,第一日开张的那个小姑娘又举着罗站在旁边大声介绍。

    “这锅里饭红油的,这边是辣味的,白色的这边就是普通的骨头汤锅,因为考虑到众口难调,我们东家不想各位来此吃饭还失望而归,特意叫人做出来的。”

    看着倒是不错,但是以后吃饭就得订两种汤底,便有许多人不约而同地有些犹豫价格的问题。很坏的小姑娘看了封潇月一眼,像是在抽踌躇一会的话要不要说出口。

    封潇月面带浅笑,坚定地向她点点头,小姑娘方才继续喊道,“至于价钱,这样一口鸳鸯锅,同之前的一道锅子价钱一样。”

    价钱果然是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小姑娘才遗憾玩遍有许多人疯一般的找位子找小二下订单,这一看着似乎比先前的生意还要红火。

    试吃锅旁边的菜品,大半被撤走,林潇便转而去帮忙跑腿。小钰站在桌子旁边,用汤勺不断的搅.弄着另一半的骨头清汤。

    “小姐,你这锅子真有意思,原本还以为你是做出来玩的,没想到还能分开装,同时煮两道汤。”

    “本来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现在反而成了主打,也是叫我有些料想不到。”封潇月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句,若不是火锅里确实有鸳鸯锅,她几乎要模糊了自己对这家店的定义。

    “小姐料事如神,就算有些出入,小姐不也都料想到了吗?”小钰看着锅里的大白菜都快煮烂了,连忙用两个漏勺把它捞出来。

    摆到封潇月面前问她要不要吃点,封潇月嫌弃这白菜是从骨头汤里出来的,连忙摆手。这边二人正戏闹着,忽然听到门口有人进来。

    火锅店里的服务员经过封潇月的训练后,只要看到有人进来,都必然招呼一声。封潇月闻声看去,求清楚来者是谁后,眼神一凛。

第一百三十一章:小小报复

    负责招呼的小姑娘看到来者彬彬有礼,有一派仪表堂堂,忍不住笑得咧开嘴。而小钰则担心的转头看了下封潇月,封潇月果然如她所想的,面色不虞。

    “劳驾,我喜欢安静,替我安排一间包厢可好?”小姑娘引着他到试吃锅旁边,教会了他如何吃后,那人又是十分客气的拱手。

    小姑娘还没来得及说话,封潇月便从旁边绕过来。原本是没想好如何和他碰面,但怎么想错也在他身上,自己光明正大,便索性直接过来。

    “你先去忙吧,这个人我亲自招待。”

    小姑娘自然是不舍得,但封潇月都已经发话了,自己替人办事也不好推说着不肯走,只好向那人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那人礼貌回应,又向封潇月拱手行礼,“不曾想在这里能碰见嫂嫂,还要劳烦嫂嫂多多提点小弟。”

    原来此人,就是慕容麟同父异母的兄弟,慕容胤。

    为这他曾经相助过自己,其实封潇月对他并没有那么的厌恶。只是慕容胤为了一己私欲,竟在背后推波助澜,在她面前亲手逼死了人,就令封潇月怎么也接受不了。

    尤其是在现在看着他这副满不在乎的态度,更是让她觉得有些怒火中烧。

    “提点说不上,我也就比你多了解那么一分。况且这家店还是寒王殿下出资办的,便是我也不能在这里肆意妄为,作威作福。”

    这几句话封潇月说的十分平淡,但小钰站在她身边,却能明显的感觉到她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

    慕容胤点头垂眸,倒是听出了她的意思。封潇月这是影射自己,倘若这店是她开出的话,自己必然会在店里特意为难。但现在既然是慕容熙的资产,自己便得收敛,否则得罪了慕容熙,他们就是怎样也赔不起。

    在后院里小心谨慎地长到这么大,慕容胤习惯了以虚假面目见人,咋一被封潇月用了这么浅显的话堵回来,叫他脸上十分挂不住,差点暴露。

    “既然是皇叔开的火锅店,那为何嫂嫂会在此忙碌?”慕容胤收敛了表情,微笑着问。

    乍一听似乎很像平常的寒暄,只是现在情况不同,若是有心人听去,只怕又要怀疑封潇月与慕容熙私相授受。若是解释清楚,便正好全了慕容胤的试探,一举两得。

    只是这种文字游戏,怎么听都像是后院里才会用的手段。封潇月最讨厌这种小家子气的拐弯抹角,心里对慕容胤更是瞧不上。

    家丑不可外扬,顺便也是为了自己想想措辞,封潇月轻轻深吸一口气,垂眸看他,“此处人多口杂,若是在这继续说下去,只怕会影响到其他人用餐。”

    “刚才小叔不是说要找一间包厢吗,我这就带小叔过去。”慕容胤本就存了些想让周围人听见的心思,但这大厅太过吵闹,光是这在对面说话的声音都未必能听得见,现在封潇月又这么安排,他只好作罢。

    上了二楼,慕容胤被身后的林潇推了一下,就没看见封潇月开门的动作。林潇端着一只大铁锅,站在楼梯上哈腰道歉。

    “对不住,慕容公子,我刚才实在是没有看见。”

    铁锅虽然巨大,但上面也没有摆着东西,怎么会看不见人?慕容胤被这莫名的一撞弄得有些郁闷,但估计这不能在外面发脾气,只好忍耐。

    “小事而已,你先上来吧。”

    林潇低着头应声答是,她方才是趁那么一下,特意点了下慕容胤身上掌管味觉的穴道,等到一会慕容胤吃到锅里辣味的一半后,那种感觉会扩大数倍,绝对是种一生都难,有几次的体验。

    由于林潇行动比较迅速且小心,慕容胤只当成是封潇月的下人刻意报复,也没放在心上。而林萧此举确实是为她出一口恶气。

    她方才下来拿东西的时候,就听到小云小钰两个悄咪咪地把自己拉过去,把慕容胤曾经做过的那些混账事简单说了一遍。

    林潇虽然不觉得为了大事死了几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但伤到了封潇月身边的人,那就不是可有可无的事。

    慕容胤让开了位子叫林潇先过去,封潇月不知道林潇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看见慕容胤受惊,还是略微有些解气的。

    “今天小叔来的早,外面风又大,小叔请尝尝这辣锅,也好暖暖身子。”封潇月说着,把一盘鸭血倒进了红油锅里。

    慕容胤睁着眼睛,看见那盘子里红色的一块一块的东西慢慢滑入锅中,不由得感觉有些毛骨悚然。封潇月看出他似乎对这种血腥的东西有些害怕,把盘子放下后,又吩咐林潇再去拿一盘鸭血来。

    “嫂嫂不必忙,要吃什么我自己会夹,怎么能劳烦嫂嫂?”慕容胤看的心里一片隔应,连原本想要过来打听的事都快忘了。

    “对了,只是方才我听嫂嫂说这家店是皇叔的,偏生嫂嫂又在这里,不知大哥哥可知道?”

    “我不是在这里,是这家店也有我的一份。”封潇月垂眸,伸手只顾夹菜,根本没空抬眼看他。

    慕容胤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立刻坐正了身子。封潇月注意到他的动作,心下冷笑一声,把筷子放下。

    “只是我一个女人家,哪来的这么多钱与人合资开店?”慕容胤一愣,像是认可了他这么说话。

    虽然知道封潇月在这里有不少产业,但慕容胤是打心眼里不看好她,甚至大胆的猜测封潇月的嫁妆都被她已花了不少。因此对她的这句话,慕容胤还是有些深信不疑。

    看他似乎是信了,封潇月抿起嘴微微一笑,“所以慕容麟也是知道的,或许更贴切的来说,这家店也算他的一份,我不过是过来看看。毕竟他在外面有事要忙,只有我一个闲人。”

    简单几句话便解释通了,并把自己也摘了出去。话中其实仍有不少漏洞,只是慕容胤主观上有认

    定,也就没有发现哪里不妥。

    说话间,林潇便把鸭血带了上来。慕容胤看着还没来得及说话,封潇月便一股脑的把这一盘倒入了另一边的骨头汤锅。

    慕容胤张大了嘴,有口难言,这一下,无论哪边他都吃不下了。林潇看他一直不曾动筷,只怕是自己苦心白废。

    封潇月看着他的表情十分的难以言喻,便明知故问地揶揄他。“怎么了小叔,是这些菜都不合你的口味吗?”

    “这、”慕容胤尴尬地苦笑两声,举起筷子,又放了下来,“我来之前,已经吃了一屉小笼包子,现在并不是很饿,嫂嫂请自便。”

    “原来小叔不饿也被我这店里的香味吸引过来,看来这汤料选的确实不错。”封潇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慕容胤只觉得话有些难圆,索性闭上嘴闷头喝酒,将想要继续问出的话全部咽回去。

    “不过小叔难得过来一趟,也还是尝一些好,也算是亲戚一场的心意。”封潇月浅笑着往门旁一看,小云盘算着时间把鸭脖拿上来,刚好和封潇月想到一处去了。

    等到东西上桌,慕容胤瞧着盘子里这一块块黑乎乎的东西,嫌弃无比,只怕今天一天被这两样东西隔应的都不想再吃什么了。

    “这道麻辣鸭脖,也算店里的一道特色,小叔定要尝一块,方才不负此行。”封潇月将盘子推到他面前,慕容胤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有好事。

    反观自己,倒有种请君入瓮的感觉。慕容胤突然意识到自己想走也来不及了,现在是骑虎难下,当着包厢里这么多人的面,他只得“英勇赴义”。

    站在一旁候着的林潇,早在小云把东西端上来时就快要忍不住自己心里颤抖的喜悦。封潇月和小云不知道林潇悄悄做了手脚,只是期待着慕容胤会有什么样的反映。

    不过像慕容胤这般心狠手辣的人,这些只怕还不够味。封潇月难得恶劣地如此想,再一看慕容胤才咽下去就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瞧这比他们的反应更加激烈,不由得好奇是否厨房里的人没控制好量,又添了不少。

    “小叔这是怎么了,觉得寒王殿下店里的东西不好吃吗?”封潇月特意用这句话堵他,让他不敢抱怨。

    慕容胤紧紧闭着嘴,只感觉一道火从嘴巴烧到了胃,痛苦万分。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却如同火上浇油一般。

    原本有些甜味的果酒,此时喝着浓烈无比,刺激得慕容胤猛地站起身,在包厢里不断的来回走动,寻找茶水。

    封潇月冷眼看着,也不叫人去告诉他如何才能解辣,反而自己先尝尝这盘子里有什么异样。林潇和小云看见慕容胤一脸痛苦,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真是造孽。

    尝了一块,封潇月仍是面不改色,反而是很不能理解的看着反应剧烈的慕容胤,“这东西的味道,同以往一样啊,小叔会不会有些太过夸张了?不如先坐下来消消火。”

第一百三十二章:送客远去

    这股辣意,犹如一把烈火从里至外的燃烧,叫慕容胤怎么能有这个闲心安静坐下。恰好小云赶着从别的包厢端了茶水过来,才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小叔定然是乍一尝试还没有适应,要不再来一块,说不定就习惯了。”封潇月一脸的天真无辜,叫人差点忘却了她这句话背后的小心思。

    才只吃了那么一点,就几乎让他在鬼门关前溜达了一趟,要是再来一次只怕是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好不容易恢复了点理智,慕容胤望着那盘子里的鸭脖,克制不了自己拼命的吞咽着口水,眼里尽是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的恐惧。

    这家店若是每个过来的客人都送上这么一盘东西,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倒闭,根本犯不着自己出手。慕容胤心里如此想着,努力让自己别开眼,不去看那盘糟心又吓人的玩意。

    “嫂嫂要管理这么大一家店面,现在还要抽出时间来招待我,着实是费心费力,这些东西,嫂嫂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我就不必了。”

    慕容胤客套了一大段话,最后一句才是他的真心意图。封潇月听着他为了不让自己再吃鸭脖,居然这么费尽心思,着实是叫人想笑。

    “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临近正午,正是一天客人最多的时候,只怕嫂嫂还有的事要忙,我就不多打扰了。”慕容胤直到说完这段告辞的话,才发现自己还一手拿着茶壶,一手拿着茶杯,瞧这十分的不得体。

    听见他像是打算放弃捣乱,封潇月精神稍一放松,就瞧着慕容胤就着眉头把手中东西放下,脸上一派的不高兴。

    “不过这道鸭脖着实有意思,我觉得应当不吝啬这点小钱,给每一桌都送上一盘,有想占小便宜的,也有偏好这些的,一定会让嫂嫂的火锅店迎宾送客,络绎不绝。”

    只怕是味觉奇特的人,才会对封潇月的鸭脖有偏好吧。林潇和小云都心照不宣的如此想着,慕容胤居然想利用小姐的骄傲,竟不惜使用这么歹毒的计策,着实是可恨。

    “二弟的建议我定会慎重考虑,眼前手边的事丢不开,我就不远送了。”封潇月如此说着,但却没有很着急的样子,反而慢悠悠的拿着漏勺,把锅里面几乎快要煮化的鸭血统统捞出来。

    看着这些血淋淋软塌塌的东西,慕容胤就一阵的犯恶心。闭过眼睛拍了拍胸口,让自己的胃里不再那么翻江倒海,慕容胤尽量让自己的神色没有变化,微微的冲她鞠了一躬,便逃也似的下楼了。

    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林潇和小云并排站着,僵硬着上半身,只侧耳听着声音渐渐远去,才放松地坐下来。

    “小姐,他居然出这样的馊主意,果然是居心叵测。”小云把托盘放在一边,一脸气愤地坐在位置上。

    封潇月虽然赞同她的意思,但鸭脖是她的心头所好,如今被如此贬谪,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不舒服,微微抿着嘴

    唇打捞出来的鸭血,用筷子一点一点的戳开。

    “其实我觉得,这个也没有那么差吧。”

    闻言,林潇和小云都愣住了。林潇跟小云交换了个眼神,便面带微笑的看着封潇月,“小姐天人之姿,口味自然与常人不同,我们这等凡人是吃不出小姐的那般意味的。”

    异于常人,说出来人们不会往仙人方面想,反而会觉得是妖物异类。封潇月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却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

    “只是说来也奇,自古只听说过‘茶满送客’,未听说过鸭脖送客,像上次的葛小姐,这次的二公子,以后恐怕都要闻鸭脖而后怕。”小云用食指撑着腮帮子,一脸若有所思。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邹邹了?”

    话音落地,林潇连连点头表示赞同,终于受鸭脖荼毒的不再是他们几个,以后恐怕还有更多。

    听到她们这么大胆的揶揄自己的东西,封潇月心头火起,把筷子换成漏勺,将碗里的鸭血碾碎。小云还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反而凑上去继续添话。

    “小姐,以后若是再有讨厌的人过来,咱们二话不说,直接用鸭脖招待好不好?”

    “你们觉得好便好吧。”封潇月放下漏勺,面带微笑。林潇和小云方才还笑着,一看她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立马嘴角就耷拉下来。

    “我去下面帮小钰的忙,这上面的东西千万不要浪费,我已经给你们全部装到碗里了,记得一定要全部吃掉。”封潇月嘴角弯了弯,着重强调了她手指的东西,然后又是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离开。

    包厢里面的她们两个觉得有些不妙,凑过去一看,才发现碗里尽是红色的液体包裹着红色的块状物体,怎么看都觉得毛骨悚然。

    虽然知道这是烫熟了的食材,但变成这个样子,实在叫人难以下口。封潇月下到一楼走到小钰的身旁。小钰一边拨弄着算盘,一边想起,已经过了将近一刻钟的功夫,楼上林潇和小云都还没下来,不禁有些好奇。

    再转过头瞧着封潇月,只见她嘴角含笑,像是什么也没在意。小钰看她面色不变,也便放下了担忧,专心做手上的事。

    “小钰,我想了想,还是将帐本里的一项支出蠲了吧。”

    听到这话,小钰猛然抬起头,这不过昨天晚上才定好的支出,怎的今日就有改变,开通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而提出这一想法的封潇月,只见她用左手撑着下巴,看着帐本上的一项支出像是在沉思。“就蠲了赠品这一项,听说很多人都不喜欢它的味道。”

    “小姐英明。”小钰方才还有些犹豫,如今听到封潇月这么安排,她可是举双手赞成。封潇月听着他的态度变得这么斩钉截铁,心里也是一阵无奈。

    要割舍自己的心血并非易事,但一想到都是为了生意能够变得更好,封潇月也只能狠下心来。

    过了半个多月功夫,等到火锅店的生意逐渐步入正轨,封潇月才渐渐放松了对它的看管。这日是难得抽空去巡查一遍,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瞧着天边闪烁的启明星,封潇月揉了揉因为看账本许久而导致发酸的脖子后颈,半忍着打了个哈欠,心里想着按慕容麟这些天的日程,现在恐怕早就回来吃了饭休息了。

    才进了小院的门,封潇月就在小花园树下的石凳上,看见了那个一直翘首以待的慕容麟。

    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悸动,封潇月压制着心里欣喜的感情,缓缓走过去。“你怎么在这里坐着,可用过饭了没有?”

    “我的娘子还没回来,我怎么能放心。偏生你又不喜欢人多去打扰,那我也只好在这里静静等着你了。”慕容麟说着伸了个懒腰,随后站起身,摸了一把她的手臂,触手居然是一片冰凉。

    “你在火锅店里管事,想必已经吃过了吧。这咋一出了温暖的火堆旁,现在身上一片凉,也不叫人多给你带件披风。”

    “是我没有注意,而且店里面座无虚席,也没有多的地方腾给我,我只好回家来。”封潇月说完,慕容麟就已经把自己的披风解下给她披上。

    “正好,刘大娘今天兴起做了一道炙羊肉,咱们一块去尝尝。”

    话音落地,他便伏下身去收拾石桌上的东西。慕容麟在这石凳上也不是空坐着,手上还摆着几本没写名字的书,想来是别人做的情报汇总。

    封潇月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再一瞧着慕容麟居然只借着微弱的曦光看书,便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以后不要再这么暗的地方看书,太伤眼睛。你在书房里等着下人来报,也是一样的。”

    “怎么能一样,未能亲眼所见,我如何敢信?”看封潇月仍然还是皱着眉,慕容麟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关怀,心里一阵欢喜,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快进去吧,只怕晚了,东西就要凉了。”

    饭菜果然是不可能会凉,刘大娘知道慕容麟坐在外面等人回来,便把烧好的饭菜特意叫人放回了蒸笼,一直等到他们二人说话的时候才叫人搬出来。

    虽说这么一来,味道有些许的改变,但比起在这冷的天里吃冷食,已是好了不少。

    除去桌上其他几道荤素搭配的小菜,今天的重头戏炙羊肉,放在封潇月叫人打造的锅子里,底下还燃着火炉,瞬间驱散了二人身上方才在外面的寒气。

    切成薄片煮熟了的羊肉,还散发着微微的腥气,捞出来蘸了下封潇月特别喜欢的辣味蘸酱,叫封潇月几乎一度怀疑自己吃的就是火锅。

    “这道菜,也算是刘大娘的拿手好菜,吃了特别暖身子。”慕容麟一边说着,一边不停断的给封潇月夹菜,惹得封潇月连声说碗里装不下。

    忽然,慕容麟抬起眼睛正视着她,“你只管吃着,我正好有事要和你说,你只要留神听一下。”

第一百三十三章:不遂人愿

    听起来话语里一片严肃,但看慕容麟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紧张的意思。封潇月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只低着头拨弄碗里的羊肉,没有说话。

    “还记得咱们上次打的去的那座山吗?如今天气回暖,正是打猎的好时候。”

    这是又要出去?封潇月停下筷子与他对视,慕容麟则担心她肉类吃的太多,容易住,又埋头夹了一筷子蔬菜到她碗里。

    封潇月看着自己的小碗里的东西,几乎要被他堆成小山的形状,满心的无可奈何,差点给她逗笑。

    “我们这些时候都忙碌的很,也好好出去玩的机会都没有,我特意看了天色,知道明天一定是个大晴天,正好咱们一起出去玩一下。”慕容麟看碗里实在没有地方了,才浅笑着停手。

    旁边看着的小云十分机智的别过眼睛,以免看见了慕容麟难得犯傻的时候,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会看天气呢?”说起看夜色判断明天的天气,封潇月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诸葛亮。但此时要把慕容麟与诸葛亮联系在一起,叫她怎么看都十分违和。

    “就同月明星稀一样,十分简单。”慕容麟表情没变,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封潇月一时间倒也看不出他是在瞎说,还是与自己开玩笑。

    “明天若是会下雨,天上云层一定特别厚,那今天也能看到星星。但咱们方才进来时,天上可是一片明亮,星星比月亮还更加闪耀,所以明日一定是个大晴天。”

    就算星星再亮,明天也有可能落雨,而且也有很大的概率会下太阳雨。天气变化莫测,封潇月说话从来都不这么笃定,但是看见慕容麟一脸期待,自己也不好泼他冷水,只好点点头。

    “那明天出去,是只有我们两个吗?”封潇月说完,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这句话显得他们两个好像十分熟络,如同老夫老妻一般。

    “嗯。”听到她这么发问,慕容麟眼睛里好似闪着光芒,直把封潇月看的转过头,十分肯定的回答。

    “好,我去。”也就当是难得抽空出去度个假,封潇月在心里这么劝说着自己,坚决不肯承认是不想让他失望。

    次日清早,小院里慕容麟他们刚收拾了东西,还没出发,结果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慕容麟翘着眼前又来给他添堵的葛袭灵,心里满是郁闷。

    按照当时张奉玉回来所说,葛袭灵该当留在老宅里好好管教才是,居然这么早又给放出来,葛家也是真不怕他闯祸。

    “你又来做什么?”慕容麟说着,特意往前跨了一步,用身子挡住他后面收拾出来的东西。四本见状十分迅速的把包裹全部包起,以免被看出他们等会要做什么。

    葛袭灵看着他们像是都在防备着自己,也不生气,反正都已经习惯了。只是满脸赔笑的凑到慕容麟身边,刚想拉着他的袖子,结果慕容麟往旁边一走,便躲过了了。

    后边

    封潇月收拾了东西带过来,就看见石凳前面的慕容麟和葛袭灵,心道她怎么会过来。

    也不知心里是何滋味,只叫小云把东西放下,封潇月坐在石凳上,用右手撑着下巴,看他二人有何话说。

    由于封潇月过来的声音很小,慕容麟又满心防备着葛袭灵,没留意她什么时候过来的。葛袭灵注意到封潇月脸上的表情有些不乐意,便放弃了拉住慕容麟,转而特意亲昵地凑到他面前。

    “表哥,这是要出去玩吗,带我一起去,可好?”话音落地,封潇月刚要忍不住拍案而起,就看见慕容麟转身一口回绝。

    “不好,我与潇月出去乃是有事要办,身边不便有人跟着,你还是自己找事情打发时间吧。”慕容麟说罢,却像一直知道封潇月在身后的样子,转身拉起她的手便往门外走,小云和四本见状连忙搬着包袱跟上去。林潇看小云细胳膊细腿的,搬这么些东西实在费劲,便伸手替她拿了一半多。

    一行人大大方方的从她身边掠过,像是完全没在意到她的存在一般,放任葛袭灵愿意去哪去哪。葛袭灵难得看到这种不温不火的情况,也找不出什么可以生气的地方,只好自己憋着闷气。

    慕容麟扶着封潇月上了马车,催促着四本和小云把东西放好,然后赶着叫马夫赶紧赶车。封潇月瞧着他避葛袭灵如蛇蝎一般,心里是觉得他有些夸张又有些好笑,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好让他冷静下来。

    马车在城里往外走着,才拐过一个拐口,封潇月就着飞起的车帘,无意间撇到自己马车后面,居然还跟着一辆眼熟的马车。

    看着有些眼熟的封潇月还不能确定,于是便把慕容麟叫过来一看。只这么一眼,慕容麟便瞪大了眼睛,又皱起了眉头,不想他们把葛袭灵留在小院里,她居然叫了自家的马车,死皮赖脸的跟了上来。

    “往路形复杂的地方走,把后面的马车甩掉。”慕容麟现在连看见葛袭灵的东西都十分头痛,立时这么吩咐一声,马夫才从右边拐过来,又立刻找了个往左拐的小巷。

    方向改变之快,差点没把封潇月甩到车壁上。

    不知往什么地方走了去,马夫只顾着把后面的车甩掉,倒没注意到自己越走越把车往城里赶。原本大清早街上的人还十分稀少,马车行走的也算顺畅。忽然拐过一条大街,一辆马车居然刚好挡在他们经过的侧边上,马夫便只好拉紧缰绳,让车慢慢停下。

    拦路的马车停在一家店铺的门口,从店里走出一个慕容麟和封潇月都十分熟悉的人。

    “麟儿今日走的这么急,是为哪般?”那人不顾天气的寒冷,执意将折扇一把打开。会画着山水图样的折扇,搭配着他一袭素衣,看着倒还相得益彰。

    说话的正是寒王慕容熙,慕容麟还没下车就被他认出了自家的马车,如今也是无处可躲,只好下来见礼。与此同时,跟在他们后面的葛袭灵的马车也

    停了下来。

    “多日不曾遇见很皇叔,皇叔一切可好?”慕容麟还带着封潇月向慕容熙行了小辈的见礼,葛袭灵走到一旁,居然也是一样的姿态,果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见过寒王。”

    葛袭灵的厚脸皮,慕容熙也是见识过的,如今也懒得和她在这种无谓的小事上做口舌之争,只干脆无视她。“麟儿倒是有闲情逸致,带着世子妃出来游玩,不知是有什么打算吗?”

    确定封潇月对他无意之后,慕容麟对慕容熙的防备也少了些许,还能十分客气地回答,“今日天气不错,便想带拙荆出去一道打猎,皇叔可有意思一同前去?”

    最后一句,只是平时顺口了这么说,并不是他的本意。慕容麟一说完便后悔了,话音戛然而止,几乎忍不住想抽自己嘴巴。封潇月也没料想照他会这么说,自己都未曾发现自己拿白眼撇了他一眼。

    慕容熙瞧着慕容麟一脸懊恼的神情,又见着葛袭灵两眼放光的模样,以及封潇月略带埋怨的一眼,心下了然,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容。

    “也好,反正我多日来无所事事,就当是寻个由头打发时间,咱们一道去也好,人多热闹。”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让慕容熙和葛袭灵居然一道跟着,慕容麟一直到坐在车上,都未能反应过来事情是如何演变成这般模样的。

    封潇月撩起车帘,瞧着身后跟紧跟着的两辆马车,心里大概猜测得出慕容熙会跟来的原因。葛袭灵都可以不管不顾的,死皮赖脸的跟到这,焉知今天不会在各种地方横插一脚。

    而有慕容熙在场的话,葛袭灵也能收敛许多。虽然不知慕容熙为何会这么好心,但封潇月也算是收下了他的善意。

    转头瞧见有些失魂落魄的慕容麟,封潇月坐正了身子,又清了清嗓子,跟他开玩笑地故意揶揄他。

    “这便是你说的,只有我们二人的打猎?”

    “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扰了你的兴致了。”慕容麟想了半天,终是说了这么句他认为最诚恳的话。

    同在车里坐着的小云都差点以为封潇月真的要发脾气,但林潇看她的神情,忙一把把跃跃欲试要帮忙说劝的小云拉住。

    封潇月低着头,瞧见他似乎是当真了,也不好继续吓他,伸出手来捏了捏慕容麟的脸。慕容麟根本没想到封潇月这般稳重的人,也会做出这么调皮的事,几乎呆在了原地。

    “都怪你这张脸真的太过俊俏,难怪会招蜂引蝶,我们又不好叫你藏起来,那我也只好习以为常了。”

    “你说什么?”

    慕容麟确实是真的不错,否则也不会叫葛袭灵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只是从长相来夸赞一个男子,只会叫人觉得有些侮辱。

    而现在封潇月夸的只是一笔带过,慕容麟难以置信的抬起头,也不知他是否是生气了。小云坐在一旁,看见他二人之间的气氛,总是心里担心。

第一百三十四章:草场骑马

    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所出,慕容麟自然无可厚非的认为别人是在挑衅自己。但是封潇月这么说,却叫慕容麟有些高兴。

    自己身上能有那么几处她能看得上的地方,慕容麟只觉得心里一片满足。

    “那不知我这模样,可招来你这只凤蝶?”慕容麟脸上挂着浅笑,看着实在不像生气的模样,小云这才放下心来。

    封潇月一不小心对上他满眼深情的目光,脸上骤然腾起一片热意。不曾想慕容麟现在竟然这么会说话,惹得封潇月都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将他推开一些。

    “好生坐着吧,外面的路这么走,你也不怕磕在车壁上。”

    瞧见她害羞的神情,慕容麟从喉咙处发出一声浅笑,果然坐正了身子。一旁围观的小云和林潇急忙转过眼睛,对他们这么情意绵绵的景象,实在是看不下去。

    这次走的方向同上次不同,从左边绕过一个小的山凹,走到山底下,慕容麟竟然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一片天然的草场。

    草场临近水边,后面依着缓坡慢慢的向山麓上蔓延,远远的瞧着竟然从山上那一片绿意盎然的树林连为一体。青翠的绿色,一直往山顶上走着,直直的冲上云霄。

    下了马车,封潇月定睛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忍不住微微张开嘴,惊讶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人来人往的世界呆久了,她现在变得格外向往,这种清新且自然的环境。

    随后的两辆车,葛袭灵一直关注着慕容麟他们这边的动静,瞧见封潇月这么一副惊讶的模样,不禁嗤笑她的没见识。

    而慕容熙倒和封潇月有些英雄所见略同,瞧着满眼的绿意,满意的将折扇拍在手心,“何谓‘春风又绿江南岸’,又是‘草色遥看近却无’,本王这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葛袭灵原本还想故意说几句话来给封潇月心里添堵,但一听慕容熙已经这么开口了,自己又怎么敢在老虎头上动土,只好生生咽下。

    慕容麟看着封潇月似乎对这里很是满意,微笑着牵起她的手,带她到河边散步。“你若是喜欢,不如咱们上山之前,先在此处骑马兜风一圈可好?”

    “骑马。”封潇月站住了脚,静静的享受太阳出来后,微微带点温度的风从脖颈处拂过,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回去,“我骑马的技术可不太好。”

    这时的天光破晓,耀眼的阳光,都比不过封潇月的眼睛里反射出的光,那么璀璨夺目。慕容麟一时看呆了眼,嘴角噙着与她如出一辙的一抹笑容,“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这边他二人说的热闹,却把慕容熙们晾在了一边。眼看着葛袭灵沉不住气又要去捣乱,慕容熙与心里叹了口气,只得抢先去做这个恶人,打扰他们的旁若无人。

    “今天出来的可不止你们两个,麟儿可不要厚此薄彼。”慕容熙摇着折扇,几个大步走到慕容麟面前。

    慕容麟

    和封潇月疑惑地望过来,只见慕容熙用眼神指引,叫他们看见身后如鬼魅般飘过来,如墨鱼般死缠着不放手的葛袭灵。

    这才明白了慕容熙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慕容麟满心无奈,明明是只想与封潇月两人一起玩耍一天,被人打搅也就罢了,还要小心防备着葛袭灵,实在叫人心里郁闷。

    封潇月敛了一双杏眸,倒是根本不在意葛袭灵的那些小手段,依旧当她不存在,一般背过手,转身看着波动不停的水面。

    “我与潇月说好了,先在此处骑马,随后再上山去,皇叔觉得如何?”慕容麟话音才刚落地,葛袭灵就激动的跳过来,鼓掌叫好,“这主意不错,表哥正好也能教我骑马。”

    只可惜葛袭灵跳的位置不对,正好在慕容熙的身旁。慕容熙轻飘飘地飞来一个眼神,就把葛袭灵吓得僵住了身子,不敢开口。

    “本王一向喜欢安静,不爱好这些运动,你们年轻人好好玩就是,本王就在马车旁边,等你们玩好了一起上去。”

    此言一出,连向来平静如水的封潇月都忍不住侧目。慕容熙现在的年纪也不过比慕容麟大了几岁而已,现在摆起长辈的谱,说什么年轻人的事,还真的是脸不红心不跳。

    “那皇叔暂且休息便是。”慕容麟听到他这么说,也是拿他没办法,嘴角一抽,绕过他们去牵马,葛袭灵紧随其后。

    “表哥等我,一会可一定要教我骑马,否则,只怕我会从马上摔下来的。”

    “你的马术明明在沙漠上飞奔,也不会有事,何必在此时装柔弱。”慕容麟听见葛袭灵的声音就烦,干脆毫不留情的在众人面前戳穿她的真面目。

    听着声后两个人的声音越走越远,封潇月转过身看着的时候,眼神中出现一抹难以磨灭的落寞。

    慕容熙注意到她这番情绪变化,不由得挑起眉头,倒也没说什么,回到自己的马车上时,六艺已经把他的专属座凳搬了下来。

    马车上慕容麟正在解马匹的时候,葛袭灵一直缠在旁边,死活不肯走,还总是故作天真的问东问西。林潇看不下去,又瞧着封潇月一个人孤独的站在河边,总觉得她是受了欺负,忙和小云过来安慰。

    “这葛家的小姐也未免太不要脸了,世子爷都那么明确的拒绝了她,她还要死皮赖脸的缠上去。”林潇抱怨完,小云又立马接话。

    “就是,每次碰到我家小姐的时候,口口声声什么礼仪道德规矩,换作她碰到世子爷,她自己却不守半分,实在是臭不要脸。”

    若不是性格使然,再难听的话封潇月也知道该如何说,小云和林潇所骂的已经算是收敛了不少。她们的骂声有些稚嫩,让封潇月忍不住轻笑出声。

    “葛袭灵和慕容麟乃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兄妹,他们就算举止再过亲密,在外人眼里看来,也不过是兄妹间的感情深厚而已,这倒也正好成了葛袭灵的

    保护色。”

    “不过好女怕缠郎,反过来也一样。”一说出口,封潇月表面上没有任何波澜,心境却早已泛起了涟漪,完全不知是何滋味。

    “倘若像她这么继续纠缠下去,只怕叫慕容麟回心转意,也是迟早的事。我们且慢慢等着好了。”

    “不会的,世子爷对小姐一心一意,绝对不会变心的。”对于封潇月的话,林潇可是十分赞同,但小云却有些接受不来。

    不过,看在小云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封潇月倒没打算把个中原因与他说明清楚,以免破坏了她心里的那一片纯净花园,因此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做其他争辩。

    正说着话,慕容麟只牵了一匹马过来,倒没听见她们主仆几个私下的谈话时,但笑着把马的缰绳放到封潇月手上。“骑马其实很简单的,有我搀着,你大可放心。”

    握着手上有些粗糙的绳索,封潇月其实心里有着些许害怕,两眼满是举足无措的看着慕容麟,迟迟不肯移到马的身旁。

    慕容麟看着封潇月如今这副神态,未免有些太过可爱,但还是狠下心来没有松口,“上马吧,有我给你牵着,我们慢慢走几步。”

    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撅着嘴撒娇抱怨的样子,封潇月在心里和他呕了口气,一狠心,踩着马蹬子翻身上马。

    但马的位置实在有些太高,封潇月的腰上又没有力气,另一只脚根本跨不住马肚子另一边的马蹬子。

    再加上马鞍又是皮革所制,格外光滑,没有抓力,封潇月这脚在上面完全找不到支撑点,手上再也没力气,整个人便差点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好在慕容麟一直守在身边,眼疾手快的立马接住了以为自己要和大地亲密接触的封潇月。看着封潇月摔落在自己怀里时的一脸迷糊,慕容麟终忍不住笑出声来。

    “呵呵,再来一次,这回我托住你的腰,你定能坐上去的。”

    慕容麟低沉的笑声在她耳边不断回荡,听得封潇月满脸满耳都是一片通红,手脚更加无力。但她生性也不是这么轻易认输的人,深吸了几口气,收拾好心绪后,便再一次向马背上奋斗。

    葛袭灵远远的独自一人牵着马,看着封潇月那边笑得欢快,如今落寞的变成了自己,胸口很是不痛快,拽紧了缰绳,直接走到他们面前。

    这边,封潇月在慕容麟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坐到马背上,脸上的笑容正灿烂着,就看见葛袭灵过来,牵着的马和自己的马并行。

    “表哥,也请你帮我上马吧。”话音落地,封潇月脸上的笑容便戛然而止,悄悄地消失不见。有葛袭灵的加入,这边的气氛也立时降到了冰点,被风一吹,更显得格外冰凉。

    听到远方吵闹的声音突然消失,慕容熙闭着眼睛躺倒在自己的椅子上休息,六艺目睹了那边的一切,也不知慕容熙是否关心,便没有开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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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世子妃,娘子请回府介绍:
她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转头嫁给世子爷,却被世子府立刻赶出去了穷乡僻壤。发现府中人竟给她留了一块荒死的田地,那就看她如何在这死地上种出一片颜色!
当夜,大雨倾盆,将她赶出府的世子爷临行要暂住此地,而她却要收房租?!
“这屋子和田地都是我世子府的,你还要收房租?!”
“现在是我住,那就是我的,你要住就交房租,不住拉倒!”
……
“把房租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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