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行军回程
原本看着小云哭得那么可怜兮兮的跑回来,众人都担心封潇月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谁想到只是一场乌龙。
不过封潇月身为主子都亲自道歉,下人们也不好有别的想法,客套的问候两句,便纷纷散去了。小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掉下来,看见他的欣喜还没能让她之前裤痛的情绪消散。
小钰也是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但她很努力的忍着了。封潇月发觉自己这回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便半搂着两个丫头回了房间。
三个人相顾无言地坐在小榻上沉静了一会儿,小钰便想着站起身,给封潇月端来洗手的热水。封潇月安扶着小云,看着她的动作。
等到她把热水端到自己面前,封潇月留心观察了一下,小钰把头埋得很低,根本不让她看见自己的情绪。
“今天你们可是都吓坏了吧?”
小钰一路沉默的替封潇月把手上的水渍擦干净,又把用过的水倒了,回来继续安静的坐在她的脚边。封潇月心有不忍,比起什么情绪都放在外面的小云,她对于小钰的这番行事风格深有同感。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想和你们开这种玩笑的,只是当时的情况我也是身不由己。”小钰没有任何反应,封潇月越说越想把今天的责任怪到慕容麟的身上。
话才说到一半,小云擦干了脸上的泪珠,想听她的后话,却在封潇月的怀里发现了她衣服上沾着点点血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天呐,怎么会有血,小姐你是哪里受伤了吗?”
听到小云的这声惊呼,小钰也顾不得和封潇月赌气,连忙过来查看。封潇月急忙扯着披风,将那些印记藏起来。
“我什么事也没有,你们不要担心,这不是我的血。”
听到封潇月这么说,小钰越发的责怪起自己没有好好照顾她。封潇月看到她抬起的脸上,眼眶又红了几分,叹了口气,耐心解释着。
“这真是我要告诉你们的事,慕容麟突然半当中过来找我,把我带到了高处看烟花,才和小云走散了。这些血迹是在帮他包扎的时候,不小心沾到身上的。”
原来如此,小钰可算是松了口气。小云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感觉自己脸上被泪水和鼻涕糊了一脸,连忙捂着脸去外面找水洗干净。
收拾完毕了回来,小云同小钰一起蹲坐在封潇月脚边的墩子上烤火,然后扬着下巴,“小姐,那照你这么说,世子爷是受了很重的伤了,他为什么不回来,你就这样放他走,好吗?”
“身为男子,他身上肩负着很多的责任,不是我们所想的那么简单,受伤了就可以躲在后面休息。”封潇月说着,伸手摸了摸小云的发顶。
“更何况,伤口不深,我也已经替他将伤口包扎好了,估计一直到他回到边关都不会有事。”
“如此说来,小姐就光顾着和世子爷两个人说话,就把我们这么一院子的人忘在
脑后了?”听得出来,小钰心里还有些委屈。
封潇月被她的话噎住了,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又被小云抢过了话头。
“冲着世子爷的性格,绝不会这么简单的回来就只为了看一眼,世子一定还带小姐去了别的地方,做了别的——”
小云话还没说完,封潇月脸上一红,立刻打断。“小云,你若是在胡说八道,今晚你睡觉的房间里就少一床被子。”
“小姐,我错了,我什么也没说。”小云的体质最是怕冷,甚至比封潇月还要凉上几分,真是平日里吃上那么多好东西,肉也白长了。
封潇月成功堵上小云的嘴,放松的长出了一口气,就想到此时还在外奔波的林潇。
“小钰,将林潇的房间稍微打理一下,说不定她为了节省时间,今天晚上就漏液跑回来,可别叫她着凉了。”
“是,小姐。”小钰做事简便,从不拖泥带水,对于封潇月的吩咐也没有多余的疑问,整个人唯一不好的就是有些沉闷。
完成了陪封潇月一起过节的心愿,慕容麟骑上快马,连日赶回了边关。边关人烟稀少,地势高拔,连日来都没怎么能看到太阳。
从这里往西再走上几百里的路程,便到了连绵的雪山群峰。过了这一条山脉,便到了另一个国家,回疆。
席卷残云的狂风从山脉的西峰出来,将地上轻盈的沙土卷起,打的在脸上像刀片划过一般生疼。不仅环境恶劣,就连通往各处的道路也十分难走,导致了慕容麟处理边关暴乱的事业十分难办。
道路堵塞再来的最严重的问题便是食物匮乏,军队里每日除了干粮,就只有凉透了的热汤相伴。但即使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慕容麟一看到手掌上封潇月留下的疤痕,心中便充满了力量。
背后即是家园,现在已无路可退。慕容麟坚定了心中的信念,高举着宝剑振臂高呼,士兵们在他的鼓舞下士气大振,将那群包藏祸心的小人通通收拾的一干二净。
如今导致边关动、乱的主要有三个原因,一是来自朝廷的多心试探,二是回疆的虎视眈眈,三来最是可悲,竟是藩地内有人妄想取而代之。
之前的动、乱是由朝廷和藩地的人勾结引起,慕容麟处理过后,发现此次的原因,竟和上回如出一辙。
只是地方选的蹊跷,怎么会放在回疆这边。朝廷来的人就是再无知,也不会特意制造机会,让回疆人有机可乘。
慕容麟尚未弄清楚原因,这回看似浩大的动、乱,就已经被完全摆平了。迎来了胜利的喜悦,军营的所有士兵全都欢喜无比。
“世子爷,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原来他们也不过是一群绣花枕头。”说话的是曾经一直跟在慕容麟身边的侍卫安靖。
安靖自幼和慕容麟一起习武,二人关系甚笃,如同兄弟。自从番地这边关发生动、乱以来,他便被派往了这里调查,这回的事情完美解决,想来他
也终于可以回城了。
厉王慕容羽是由于朝廷的安排被分封在烟梧城,以此城为首的十一座城池归为厉王的统属。因此慕容麟自幼出生在这只是被迫,而安靖却是土生土长的烟梧城。
烟梧城的名字源于一句诗,“竹雨松风琴韵,茶烟梧月书声”,正是象征了翩翩君子的最佳写照。
安靖除了热爱习武,也喜欢附庸风雅,为了守护有着如此美丽名字的家园,才会在慕容羽当初指派人选的时候,毛遂自荐。
说起来,和慕容麟不曾碰面,也快有一年半的时间了。要不是这里出现意外,二人还不定什么时候能够见上。
慕容麟心有疑虑,不像安靖这么单纯的高兴,但看着军营里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他也不愿意做个扫兴的人,便站起身,十分豪迈的一挥手。
“说的不错,不论是什么铁骑雄狮,在我们面前也不过是手下败将。”慕容麟被这群降世们的情绪感染,也变得格外豪迈。
“据说前面缴获了两头牦牛,咱们今天晚上开一个小型的庆功宴,等到回城了之后,厉王一定还有重赏。”
“多谢世子爷!”
底下的人一片欢呼,方才虽然是带头闹着要热闹的安靖,在看到军营里这班气氛,此时倒有些担心。
“世子爷,这恐怕有所不妥吧,这些藩外的人都格外狡猾,万一他们还有其他的藏身地点,等弟兄们都吃饱喝足睡得死死的,不就让那群偷袭的人宰割了吗?”
为了不影响别人的情绪,安靖特意压低了声音在慕容麟耳边耳语。慕容麟沉思一阵,安靖的担心不无道理。
“这样吧,你暗自传令下去,不许人喝酒,只叫他们今天吃一顿好的,回城之后再慢慢庆祝。”
慕容麟把手挡在嘴前面,冲安靖小声的吩咐,安靖不禁皱起眉头,“如此一来,会不会与世子爷先前的军令相悖?弟兄让恐怕不会买账。”
“都是一同出身共死的兄弟,他们怎么会这么没有大局观念,不听我们的话。”慕容麟拍了拍安靖的肩膀,叫他放心。
“而且就冲你平日里看那么多书,又有这么好的口才,我相信你一定能把这群单纯的兄弟劝说成功的。”
如此一来,慕容麟这是把任务理所当然地推到了自己身上。安靖一阵无奈,瞥了他一眼,拱手应下。
“是,属下领命。”
入夜,军营里欢声一片。不过叫慕容麟失望的是,无论是哪个地方,并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故意制造了空洞,就等着请君入瓮,没想到会这么的风平浪静。
慕容麟早上起来时叹了口气,悄悄的叫两三个小兵出去,把安排在外面的埋伏和陷阱处理干净,以免伤到了自己人。
等天光破晓,便该踏上了回程。慕容麟是真觉得这群人怕了,就放松了警惕,等军队行至一处山谷时,慕容麟在隐约发觉不对劲。
第二百一十一章:山谷埋伏
这里的山谷两边开口极大,只是中间狭窄,旁边的地上除了沙土和岩石,极少有几片草叶绿植。
或许是因为可供藏身的地方实在太多,视线不能及之处,叫慕容麟心中难免不安。
“传令下去,全军警戒,慢慢进入山谷。”慕容麟抬起右手,让军队行走的速度降下来,自己跨着快马,将山谷的一片开口转了个遍。
清脆的马蹄声在山谷中不断回荡,慕容麟想着就算是在山谷那一头,也能听得到声音。就这么像是挑衅似的在谷口徘徊一阵,里面依旧风平浪静。
莫非还真是自己想多了?安靖坐在马上,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慕容麟的这番举动,实在忍不住询问。
“世子爷,你这是怎么了?这条路我们来回也走过许多遍了,莫非你还担心会山崩吗?”
山谷的位置处在两座大山的夹缝中,抬头往上看,便能看到两处不断向前延伸的山崖。山谷的正中央空洞无比,而这两处山崖却差一点就能连接到一块。
若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景象,确实会担心山崖断裂的问题。但安靖的这番疑问却像是故意调侃,慕容麟无趣的骑着马回来。
“我不过是想更谨慎一些,毕竟奸邪之人防不胜防。”
“属下也曾在信件中听到世子爷提到不少关于世子妃的事,世子爷现在的形式风格,倒越来越向世子妃贴近了。”
从一开始的相看两厌,到慕容麟一方面的情根深种,安靖还真是有些好奇,封潇月到底有多大能耐。
“只要做的是对的是无所谓,谁跟谁像。”慕容麟丝毫不介意,转过身率先踏入山谷。
山谷里的道路倒是宽阔,只是越往里走越有种莫名的压迫感。慕容麟为首的一队一马当先,马上就要走到山谷的正中央,而军队的最后一批人还在外面。
慕容麟看着那狭窄缝隙中透过的光,那股不安越来越重。忽然一道清脆的鸣金声响起,慕容麟的脑中就像是断了一根弦。
“来人,保护世子!”安靖率先反应过来,抽出长剑挡在慕容麟的身前。对于他之前的那些担忧,此时也算是认可了。
军队里的士兵们稍微有些慌乱,但还是尽量地维持着不自乱阵脚。慕容麟紧紧拉着缰绳,将右手放在他左侧腰间的剑柄上。
果然没有辜负慕容麟方才的怀疑,此处的山谷确实暗藏埋伏。而这群人埋伏的方式与众不同,并不是藏身在山谷中的某个角落,而是顺着绳子从山崖上跳下来,从天而降。
由于山崖是向外延伸的,从山崖边上跳下来的人并不会受到崖壁上的任何阻碍,十分顺畅的落到地面,然后抽出身上的兵器就和军营里的人一通厮杀。
索性慕容麟训练了这么久的士兵也都不是吃素的,虽然有过片刻的忙乱,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实力。
慕容麟没有下马帮忙,而是坐在马上观察四周。所
谓擒贼先擒王,他的目的可不在这群做敢死先锋的小兵身上。
看这群人的打扮,身上披着毛皮做成的外袍,使用的武器也是如月牙一般的弯刀。慕容麟看着他们的面相,眼睛深邃,棱角分明,不是中原人士,倒更像是回疆那边的人。
耳边的厮杀声持续了不知多久,慕容麟的目光一直注意着这群奇兵过来的地方。可算是苍天不负有心人,估计那上面的人以为底下的战情尘埃落定,居然一个人从山崖上的绳子上滑落。
慕容麟冷冷地勾起一抹笑容,将长剑抽出,一把飞向来者的绳子。慕容麟力气不小,这把剑犹如离弦的利箭一般将它的绳子砍断。
打扮的与众不同,明显是这群暴乱之人的首领身份的人,就这么因为绳子断裂而从高高的半空中摔下,脑袋重重的砸在崎岖的岩石上,脑浆迸裂而死。
失去了首脑的指挥,暴乱的人一下失去了主心骨,而军士兵们在慕容麟的带领下所向披靡,叫暴乱者溃不成军。
小型的战役结束了,慕容麟叫前面带头的这一队清理战场,自己领着安靖往那个首脑的方向走过去。
“世子爷的武艺比起以往真是精进了不少,看来属下也要多多努力才是。”安靖在条件如此严苛的边关呆了这么久,正是比慕容麟接受的磨练要多上许多,如此说也不过是自谦客套。
慕容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斤量,因此对于安靖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方才割断绳子的宝剑就落在躺着首脑的岩石旁边,红色和白色交融的液体,将这块普通的岩石浸染的十分可怖。
安靖常年厮杀于战场,对于这般景象早已见怪不怪,他绕过了石头,替慕容麟把宝剑捡回来。这把剑可是慕容羽赐予的,安靖曾有幸见过,慕容麟自己用着也十分顺手。
为着这两层原因,安靖也不会容许宝剑这么轻易的流落在外。这把宝剑的材质也是坚硬,一半的剑身都落入石头当中,将石头劈成了两半,剑刃却没有受到丝毫损伤。
安靖奋力的把剑抽出来还给慕容麟,而慕容麟的注意全在死去这人的脖子上。安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伸手把那人脖颈处的一条银色链子抽出来。
将这条链子在掌心上摆好,正中央被穿了一块极为漂亮的贝壳。
“这是此人的特殊爱好,还是这贝壳有别的深意。”安靖看不明白,记得慕容麟刚才一直注意这东西,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这是外商表示友谊的象征,用这贝壳作为证据,可以与任何一位外来客商交谈生意。”慕容麟一直就觉得这贝壳十分眼熟,到此时才终于想起来,这和当日洛奇交给封潇月的一模一样。
“这人不是回疆来的吗,怎么会跟外来客商有关联?”安靖喃喃地说出一句,倒是自己率先反应过来。
“若照世子爷如此说,那此人是借着和外来客商的勾结,解决了边关百姓的生活问题,才会吸引了那么多
人协助暴乱。”
“也不无可能,不过我觉得这倒只是其中一个可能。”慕容麟把安靖掌心的贝壳收在怀中,
“除此之外,若是虎视眈眈的不止回疆一个国家,又或者是回疆披着其他国度人的外衣掩盖真。无论是哪一种,都叫我们防不胜防。”
“若是有确凿的证据,咱们倒也不害怕跟人翻脸,可是现在这么模糊不清,要是我们率先发难,只会叫人觉得我们不占理。”安靖所说的,也正是慕容麟格外担心的。
“安靖,我想你还是赶紧修书给张奉玉,让他暗中调查藩地里面,外来客商与外族人的相关事情,只要被我们抓到一点苗头,咱们也可以顺从摸瓜,或者借题发挥。”
慕容麟想了想,还是学习他们的方式,从暗处出击,率先掌握主导权为妙。后面战场心理的也差不多了,安靖瞟了一眼,以免被其他人听见,然后低头回应。
“是,世子爷。”
慕容麟把项链和自己的宝剑收好,帮着下面的人一起清理战场。这场战役虽然依旧以自己的胜利告终,但由于埋伏来得太过突然,大家都没有准备,不少人都受伤了。
这群回疆来的奇兵伤人的方式不按常理而来,手中的弯刀专往士兵们的腿上砍去。月牙弯曲的刀刃,虽然接触不大,但也叫士兵们腿上的伤口比以往刀刃伤相比更深。
慕容麟帮着收拾的这片刻功夫,那群士兵们在受伤之际,从未喊痛过一声,却在后面处理伤口的时候惊呼不已。
要想伤口尽快痊愈,军医必须用烈酒将伤口清洗一遍。那刺激的酒水与血肉直接接触,就是只顾看着的人都能体会到他们是何种疼痛。
慕容麟有些听不下去,等尚能活动的士兵们把收获的刀剑摆放一处,慕容麟站在高高的岩石上,把安靖叫过来。
“看他们的样子,也不知多少人受伤了,你可带人下去清点一下,我们损伤了几成的兵力。”
“回世子爷的话,属下早有准备,下面的人已经大概的梳理过了,初却不幸牺牲的,受伤的人数占所有士兵极大一部分。”
安靖说着掏出藏在袖子里的那张信纸,上面就写着确切的数字和他们预计回城的时间。
“伤着大概有四成,虽然大小伤口不一,但因为伤的都是腿上,对于我们回城的时间就有了不小的影响。”
“时间我倒是不急,就是慢悠悠的走,也总有回去的一天。”慕容麟看着纸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不禁埋怨起自己。是因为自己的大意和考虑不周,才会害得这么多兄弟遇害。
安靖听他说完这句话,静静的看着他的表情。相处了这么久,只要慕容麟的一个皱眉,安靖都能知道他心里所想。
“世子爷不必自责,这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过失。我们技不如人,怨不得旁的。正如世子爷所说的防不胜防,我们如何能预测敌人的行动?”
第二百一十二章:顺利回城
“要是人人都能猜测出未来的一切可能,那我们也不必这么费心的来回奔波与人相斗,只要靠脑子里构思即可。”
安靖明显听起来像是赌气的话,倒叫慕容麟忍不住笑开。“还以为你可以独当一面了,没想到脑子里想的,还同我们少年意气时的一般天真。”
“知道你是想故意逗我,但你在这样的边关呆了这么久,还以为你能磨练的更加稳重,倒是叫我失算了,也实在是高估了你。”
“我这可是好心好意为世子爷排除烦忧,怎么反过来世子爷还要怨我,但真是好心没好报。”安靖很是委屈的嘟囔一句,瞧见慕容麟脸上的笑容,又想起他方才的话有些蹊跷,连忙抓着慕容麟的手臂。
“我听这话头不对,你是不是和张奉玉在烟梧城里打赌来着?”安靖的询问叫慕容麟觉得很是不解,愣了一瞬来不及回答,却反倒让安静觉得自己的猜测落了实。
“我说呢,世子爷平常对自己的书法那么自豪,刚才为什么巴巴的叫我去写信,原来是蹲了这么个意思。”安靖撒开了手,由于心中愤怒,也顾不得什么尊卑规矩,聊起衣摆坐在了慕容麟的旁边。
“世子爷还是老实交代吧,你们所压的赌注是多大?也好叫我知道自己究竟该叫谁后悔。”
慕容麟听着安靖自说自话的委屈到现在,连声笑呵呵地拍打着安靖的背。手上一点力气也没往回收,只把安靖的背打的空空作响。
“要是老实告诉你,我们之间根本没有赌注,恐怕你也不信。不过既然都已经被误会成这样了,不妨我就把此事做实,书信一封告诉张奉玉,只瞒着你一个人。”
“世子爷所言当真?”安靖还是有些信不过的抬眼瞅着他,“那你平时和张奉玉在城里的时候都忙些什么,这后半年送往边关来的书信,可是一次比一次时间长了。”
慕容麟仔细想了想,自己每次找张奉玉说话的时候除了忙着政务,也就是关于封潇月了。要是据实相告,只怕会被安靖笑话自己色迷心窍。
有些欲盖弥彰的清了清嗓子,慕容麟收回了手,说话时的表情一本正经。“自然是忙于政务了,你看你就在边疆,这一段时间都不知遇到了多少麻烦。”
“而作为父王藩地的主城烟梧城,又有几人愿意放过。自然大大小小的事加在一起,数不胜数。”
慕容麟说的信誓旦旦,安靖不明真相,倒还真有些被唬住了。“如此说来,世子爷还真是格外勤勉。”
慕容麟深表赞同的点点头,安靖又添了一句,“不过说起来,我也许久未曾见到世子妃了,听闻世子爷跟世子妃的关系突飞猛进,好了不少,”
“属下作为世子爷的好友,也该是时候表达一份心意,同时也好奇,这世子妃该有多大的能耐,能叫世子爷如此牵挂。”
慕容麟愣了一下,才记起自己
找张奉玉是在私下里进行的,安靖要去拜访封潇月,应该也不至于穿帮,就没有阻拦。
默默不语了一会儿,慕容麟的沉默并没有叫安靖以为自己担心回城以后的事。安靖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也伸出了手,像回报刚才的礼一般打在了慕容麟的背上。
“世子爷可是又念叨着伤员的事,虽说行程延迟,我军的兵力又大大折扣,确实是祸不单行。但过了这两座山,便到了藩地治安甚好的几座城池,料想那群人再大胆也不会再有埋伏了。”
自己只是发了个呆,安靖就已经替自己把所有的事情全部考虑到了。慕容麟很是省心的把安靖敲打着自己背的手抓在手里,也没有跟他计较方才无礼的事。
“我有好友安靖,何愁大业不成。”笑眯眯的脸庞,只叫安靖觉得慕容麟是笑面虎。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不讲礼数,安靖担心他秋后算账,连忙把手抽回来。
“世子爷过誉了,我再去看看兄弟们休息好了没有。”匆匆的丢下这句,安靖便踩着石头跑远了。
接下来的路程安静了不少,只是由于军队里有大批伤员,将原本只需半个月回城的行程,延伸成了一个月。
慕容羽的统管下,凡是牺牲或者受伤的士兵都能得到相应的补贴,再算上平日里零零碎碎的军饷和嘉奖,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补贴,回城以后的事情更加复杂。
出去了普通士兵应得的东西,还得想办法安抚伤员和死者的家人,慕容麟足足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在军营里,才勉强把这么多伤员的安置考虑周全。
不说回去封潇月的小院,就连跟王府里报备一声都没有时间。所以说,按理如此浩大的军队回程,城中应该会立刻传得沸沸扬扬,这回倒是安静的仿佛没有任何动静。
从元宵节过来也有大概两个月的时间,开春的暖流慢慢的笼罩在整个大地上。地气回暖,在阳光的照耀下,不少翠绿的嫩芽从黑暗中破土而出。
最是一年春好处,封潇月还不至于到特别忙碌的时候,只是也没有那么多的闲心欣赏春意盎然的美景。
用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把开春需要准备的事情交代完毕,封潇月从城中回来,顺便带了自家香料铺子里新出的乱尘香。
这种香有些冷僻,欣赏的人并不多,但封潇月却很是喜欢,每晚点在屋子里,能让人安心入睡。
轻轻的嗅了嗅盒子外面溢出的香味,封潇月嘴角带着淡笑,从花园里回到房间。由于这回没有带小云出去,封潇月还没进房间的门,就看到可怜兮兮守在房间外面的小云迎了上来。
“小姐,你这是去哪儿了?”上次出了元宵节的那档子事,小云几乎不敢再让封潇月离开自己的视线,只要消失了一会儿就要问东问西。
面对小云的质问,封潇月有些无奈,又有些心虚,“我不过是随便出去走走,你不必这么大
惊小怪的。”
“上次也是觉得毫无危险,结果小姐消失,可把我们所有人都吓坏了。”小云撅着嘴巴,没有接受封潇月的解释,刚好小钰端了一盆自己绣好、刚浆洗完的手帕回来。
封潇月顺着声音看过去,小钰一手拽着小云,在她面前站定,“小云如此谨慎也是无可厚非,实在是小姐太叫人担心了。”
“奴婢们也不是不愿意给小姐自由,芝士小姐出去也不带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就连林潇也瞒着,是否有些说不过去。若是叫世子爷知道了,回来不是要责怪奴婢们照顾不周。”
“倒也用不着世子爷责骂,我们要真的疏忽了,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的。”小钰说的淡淡的,十分平静,就是字字诛心。
也是源于元宵节的那场意外,自那以后,小钰就变得格外牢骚话多。封潇月深深地叹了口气,也不知该用怎样的语句解释她目前的状态。
小云和小钰,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但其实都是因为关心自己。封潇月整理好自己的心绪,也端正了态度。
“我知道了,你们所说的话我都会好好考虑的。现在时候不早了,你们是否该叫人准备午膳了?”
小钰表情淡淡的,听着封潇月的话,像是故意转移话题。但这招对小云来说,却是百试百灵。小云眨了眨眼睛,欢喜应下。
“小姐先回房间里稍等片刻,我这就叫刘大娘把菜装盘。”
“嗯。”封潇月条件反射的答应了一声,忽然猛地抬起头,“做好的菜一直放在锅里,那不是容易黄吗?”
这么浅显的道理,刘大娘做惯厨娘的,觉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封潇月觉着奇怪,小钰给封潇月手上放上自己新绣的最好的手帕,一边拥着她进房间。
“若是小姐提前打声招呼,或许早点回来,我们也不至于出此下策。这菜要是不放在锅里,只怕早就冷了,也不方便再热。”
这接二连三的委婉指责,压得封潇月实在说不出话。秉持着知错就该善莫大焉,封潇月特意把乱尘香交给小钰收好。
等到小云把菜带过来,三个人在桌上用过饭,封潇月以沉默不语相当于面壁思过。小钰也没有再开口,而是帮着小云一同收拾东西。
等着所有事情处理完毕,小钰便要同小云伺候封潇月午睡。但封潇月今日不困,只拉着她们到窗前的榻下坐着。
“我今天的精神头正好,一点也不困,咱们且在一处说说话。”
“人家都是春困正好眠,我们小姐却是反其道而行之,果真不是常人。”这话乍一听有些阴阳怪气的,但封潇月深知小钰是好意,伸手把她刚刚放在小榻案台抽屉里的乱尘香拿出来。
抽屉里赫然摆着两个颜色不同但大小一样的香料盒子,小钰看着有些不解,封潇月直接取了一盒放到她手心。“我知道你也喜欢这个,”
第二百一十三章:慕容麟回家
“铺子里面做的这种香,存货不多,我只带了一盒,特意多要了个盒子,分了一半给你,晚上回去焚在床头,应该对你很有疗用。”
都说考虑事情太多的人,总是劳心劳神,小钰年纪轻轻的,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晚上睡觉偶尔也会失眠。
乱尘香封潇月自己用着不错,想着或许对小钰也有用,便叫她试过两三回,果然有效,便特意记在了心上。
只不过这是铺子里花费了不少功夫特意做出来的,要是白白的给自己身边的人用了,岂不是浪费了不少银子。小钰格外懂事,从不问封潇月要任何东西。
要不是封潇月之前特意留心了,恐怕到现在都不会发现。
看着眼前这个摆到面前的铁盒子,小钰心里就算还有着再多的埋怨,也无法维持了。
“多谢小姐。”小钰用双手捧着把盒子接过来,指尖都忍不住有些颤抖,她自认为没有活泼的小云讨喜,自己又一板一眼的叫人讨嫌,却原来小姐一直都记着。
“我怎么看着你好像一副要哭的样子?”小云歪着脑袋,静静地看着她们说话。尤其注意到小钰把东西接过来后,眼底似乎红了几分,就这么好奇地询问了一句,把小钰说的恼羞成怒。
“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姐这么关心我,怎么可能会哭,只不过叫冷风迷了眼睛罢了。”
真是个容易哄的孩子,封潇月钥匙无奈又是心疼的抚摸了下小钰的后颈。
初春的时节,集市上还没有多少水果,现在摆在封潇月小榻案台上的也只是一盘子青色的李子。封潇月对于水果的挑选并没有多少经验,瞧着颜色不错,便以为味道也应该尚可。
身边的小钰感动得说不出话,使得气氛看上去格外凝重,封潇月伸手把案台上的李子端过来,借此挑起个话头。
“才吃了饭,也不方便吃什么点心,不如来几个李子,就当消食了。”
“小姐说的极是。”一看这李子的卖相,小钰就知道里面有点小问题。
张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小云就帮着烘托氛围,率先拿了一颗来吃。小钰眼睁睁的看着她一口下去,难吃的她差点真的落泪。
“这里的李子后院的小厮们在咱们自家的树上打下来的,原本说摆在屋子里,就为了突出点颜色好看的,”小钰说着,看着小云半张嘴半吐的,忍不住笑出声来。
“本以为你吃了那么多好东西,应该有上几分眼光的,怎么这么咋咋呼呼的,这下可是要许久才能把味道散掉吧。”
初春没有成熟的李子,皮比里面的果肉还厚,且又酸又涩道叫人难以想象。小云才用门牙轻咬了那么一小块,酸涩的滋味伴随着李子的汁液遍布了整个嘴巴。
小云只感觉自己的舌头上仿佛被附上了一层厚厚的不知名的东西,连着喝茶,漱了好几口都没有清理干净。
封潇月睁大了眼睛看着小云一脸的
苦像,记得会让嘴巴里产生酸涩滋味的缘由,是水果内的单宁反应,但是没有相关的药物是不能快速的处理这个味道的。
那么这样看来,封潇月此事上面还真是有些有心无力。“要不然,你去喝点盐水试试?”
小云漱了口之后,抿着嘴巴,整个人仰面躺倒在小榻上,面对封潇月的提议只能无力地摆了摆手。
小钰把这盘害人不浅的李子放到一边,以免封潇月一会儿也跟着受害,听到她如此吩咐后,便出去为她泡杯盐水过来,但被小云及时拉着。
“不用白跑这么一趟了,我想什么办法也不能解决,现在倒是好多了,你还是安心坐下吧。我现在可是好好记着了,这辈子都不想再吃李子了。”
小云赌气的话,叫封潇月和小钰两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你自己贪吃,倒还怪人家李子没长好,我看再过一个半月的样子,李子完全成熟了,你会不会吃。”小钰一面说,一面伸着手指头戳小云。
“记得去年秋天的时候,街上的柿子才刚熟,你急吼吼地买了几个,说是给小姐做菜用,居然连皮都忘了剥就咬下去,那时不是和现在一样的说法,不都变了吗。”
“今时不同往日,士别三日都当刮目相看了,怎么能同以前一样的想法来看我呢?”小云不服气,挥动着手脚将小钰打开。
不过她现在是整个人瘫在小榻上,无论怎样的动作都打不着小钰。小钰早早的躲开了,只最后拍了下小云的小腿。
惯常喜欢说出市井粗鄙之语的小云,难得吐出了这么多言之凿凿的成语,叫封潇月不禁感叹是否是自己平时的以身作则,让小云也受到了熏陶。
“那你说有什么不同,难不成还是李子勾引着你去吃的?”
小云仰天叹了口气,重新坐起来,“也不全是,只不过这些时候的天气好像有些干燥,我白日里在院子里同小姐吃火锅,吃的有些上火,就想着吃点水果来清清肠胃,”
“就是没想到居然疏忽大意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辜负了我的一世英名呀。”小云说着,还煞有介事的懊恼着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小钰笑得直哼气,“好吃就算了,干嘛还找这么多的借口。”
其实不仅是小云如此觉得,封潇月也有相同的感受,但是因为影响不大,她就没有往心里去。若不是今天被小云突然提起,只怕早早的就要被遗忘到脑后。
现在应该还只是上火的初期,若是等到严重了,嘴唇干裂,实在有些吓人。封潇月想想都觉得有些可怕,小钰没有听见封潇月同意自己的话,转眼一瞧,她居然怔住了。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封潇月安静了一瞬,却转头看向了小云,“小云,我们把过冬时候储藏的冰取出来一块,再淋上新鲜的水果做冰沙吃,你觉得可好?”
“小姐,你怎么也被小云带成一样了,”小钰很是
无语的叉腰站着,但没人回应她的话。小云高兴的直鼓掌,“那简直不要太好了,只是这个时候恐怕没有什么水果吧。”
“咱们到街上去碰碰运气,要是真没有,就只能麻烦林潇到山上去瞧瞧了。”
女为悦己者容,此话也不尽然,凡是生为女子,都会对自己的容貌有些许在意,只不过是程度的高低而已。
封潇月头一次在吃的方面这么严肃,把小钰看着格外稀奇。小云动作极快的把挂在架子上的披风给封潇月拿来,她瞧着小钰还是这般冷静的站在原地,便简单地向她解释了两句。
“难不成你就没有发现,最近的气候和平时相比有什么不同吗?”闻言,小钰淡淡的摇了摇头,貌似除了天气格外干燥些,也没有别的变化。
“你应该也是注意到了,不过同我一样没有注意,说起来还真得感谢小云的提醒。”说着,正帮封潇月系着披风带子的小云听到自己被提起,弯着眉眼冲她一笑。
“并不是只有伤风感冒这些病症,才值得让人注意。我们近日里吃的东西口味重,清淡的少,重盐或者重辣都容易上火。等到上火严重了,估计脸上又是痘痘又是嘴唇肿的,岂不是自己都看了隔应?”
只是言语上的形容,并没有叫小钰有什么触动。封潇月说了半天,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便特意凑近了上去。
“我瞧着你这几天的皮肤好像就干燥了不少,偏偏这些日子你除了在房间里绣花,也没有怎么去过外面吧。”
这样的指出脸上的瑕疵,比起任何话都更让小钰觉得是晴天霹雳。这些天做过什么事,吃了什么东西,自己与她们都心知肚明,莫非真的如小姐所说吗?
小钰怔住了,直愣愣的站了几眨眼的功夫,才幽幽地指着小云开口,“莫非小云她一个这么喜欢美食的人,竟是第一个发现端倪的吗?”
封潇月点了点头,小云反应过来,当即眯着眼笑的格外开心。小钰长长的叹了口气,略微颔首的抓着小云的手臂。
“小姐,我与你们一道同去。”
“好。”可算是说服了小钰,封潇月很想保持着她以往的冷淡,但今日确实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三个姑娘收拾完了之后走到小院里,还没出小花园的拱门,正好和抽空回家一趟的慕容麟碰上。
“慕容麟,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话音落地,封潇月忽然觉得如此,说话有些不太礼貌,便改变了方式。
“难道又是因为不放心家里才偷跑回来的吗?我早告诉过你,叫你安心带兵,我们院子里一切都好。”
慕容麟回来了大半个月,直到今天才把杂七杂八的事情处理完毕,又和王府请了安回来,结果就听着她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心里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感激她的关心还是无奈之意。
“这回也确实是送你惊喜,不过不是偷跑,而是边关的事情,我们已经处理完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计划
“和你原本计划的时间可是足足早了一个多月,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越来越佩服我了。”慕容麟看着封潇月睁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忍不住出口逗她。
封潇月清咳一声,收敛了脸上的讶异之色,“这本就是你拿手的东西,能够这么快解决完成也是情理之中,我又不是你本人,自然做不到算无遗策。”
如此说来,倒也没错,但慕容麟很明显的能听得出,她就是在为自己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就也没有故意拆她的台,反而十分配合的点头称是。
“不过我只好奇的是,若是能够这么快速的解决,当初为何又那么急切的让你出去?”封潇月皱着眉头,想起慕容麟那日不告而别,她心中都有种别样的感觉。
“而且你同原先一样抽空跑回来,却头一回受伤,实在叫我不得不怀疑这次的战情是不是比想象中的还要紧迫,谁能料到反而完全相反。”
“我当时也和你一般的想法,直到急匆匆地赶到战场上了之后,才发觉是雷声大雨点小,不过今日听你这么说起来,倒确实有很多值得推敲的地方。”
也难怪早上在王府里向父王汇报的时候,父王的表情会是那么的奇怪。慕容麟捏着下巴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当初在边关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一时半会还很难发觉什么异样。
封潇月瞧着他陷入沉思,眼睛向下瞬间瞟到了之前受伤的右臂,情不自禁的把手轻轻的搭在伤处。
“听闻边关的环境甚苦,风沙漫天,你这里的伤口可好多了?”
“这个啊,”慕容麟被她的这一声给唤的回过神来,一手急忙捂着右臂,脸上的表情,瞧着有些不好意思。
“原本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口?当时走的急,忘了告诉你,这不过是我偷跑的时候,不小心被驻扎营地外面栅栏上的铁丝给划到的,现在早就结痂了。”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封潇月心上一窘,完全不知是何滋味。
亏的她当初还以为是慕容麟白日里与人争斗时受伤,却为了自己漏夜跑过来,还特别挂心了许久,谁知道是这样一场乌龙。
“这不是因为你不在身边,我才觉得日子过的特别不得劲吗?这一回来,只要有你看着我,必定不会受伤。”不提这话还好,一说受伤二字,封潇月便想到了元宵节晚上的那场意外。
或许是因为心里真的害怕,也或许是因为慕容麟对自己毫无防备,慕容麟也绝不会再被铁丝划伤一次。
思及此,封潇月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向了慕容麟的手掌,慕容麟后知后觉的将手掌握起,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格外微妙。
一到这个时候,在旁边围观的小云和小钰就觉得自己十分多余。看着他二人相顾无言地站了好一阵子,小云才大着胆子开口。
“小姐,若不然,我
们还是改日再出去买什么水果蔬菜吧,院子里还有大白萝卜,可以让刘大娘给我们拌萝卜丝吃。”
小云说着说着就把话完全引到了食物的上面,有些憧憬的在脑海中构思着萝卜丝的味道,小钰在旁边瞧不过去,轻轻地打了下她的后脑,然后又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别过了头。
小云被这一巴掌打得迷糊,转过头迅速的看向小钰,但小钰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再加上小钰平时的为人,实在不像是会做出这种暗地伤人的事情。
小云便顺理成章的怀疑到林潇的头上,唉,我进了手掌,一脸坚定,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绝对要和她好好说道说道。
可怜林潇此时还在外面忙着采山楂呢,就莫名其妙的被人记恨上了。
“怎么,你们在家里过的这么不顺畅,还是全都改信佛了,都只吃素了吗?”慕容麟轻咳一声,算是把此事揭过,满心疑惑的看向封潇月。
刚刚因为慕容麟的事情打岔,差点把正事忘记了的封潇月,瞬间想了起来,“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时间不用改,择日不如撞日,还是早去早回的好。”
说着,封潇月一仰头便和慕容麟的眼神对上,“你这么匆匆忙忙的回来,在外面一定过的也不是很好,今日我们特地出去买些果子和蔬菜,回来给你好好调养一下。”
调养身体用的尽是些素食,会这么说话的,封潇月还真是普天下第一人。慕容麟胸膛不断的起伏,心中是又好笑又无言以对。
想着先前在王府的时候,母妃看到自己身体消瘦又壮实了不少,总是心疼的吵吵着要拿出各种补品和鸡鸭鱼肉。而到了自家妻子这边,就算吃不着什么山珍海味,也不至于这么敷衍吧。
慕容麟越想越觉得无奈,封潇月看他的表情貌似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忍不住询问。“怎么?难道你不满意吗?”
“没有,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我全都高兴。”闻言,慕容麟立刻收敛了仅存的一丝不耐烦的表情,转而摆出一脸的认真。
按照古人的饮食习惯,封潇月大致也能猜的出慕容麟不乐意的原因,几个人一面说一面向外走。小云歪咧着嘴巴拉着小钰跟在他们身后,不禁反省自己刚才是不是又多嘴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觉得我用这些山间菜式招待实在是太不正式了,对吧?”封潇月一针见血戳中了他的心事,慕容麟担心自己又不小心说出什么不好的话,索性闭口不言。
“风沙漫天的边关,一定也十分缺水吧。你在那边吃的不是干粮就是肉类,白白消耗了那么多水分,也难怪身形消瘦。”
“现在你回来了,如果继续吃一些大鱼大肉,除了多长些没用的赘肉之外,根本没有半分用处。还不如吃些清淡的饮食,将体内的水分补充起来,你信不信不出三四天,你就能同以前一样。”
这样的一番道理逻辑,
慕容麟自出生起还真未曾听人说过,不过封潇月很少会说出这么笃定的话,一旦她认定的东西绝对可以实现。
慕容麟的半信半疑,也在她这最后一句话当中变成了偏听偏信,“那按照娘子觉得,我这时候应该吃些什么果子呢?”
门口的马车早就准备好了,因为多了慕容麟一个男子在,挑选的马车也格外大些。封潇月看着马夫所坐的踏板,都有自己的半腰那么高,又是惆怅,又是不知所措。
后面的小钰比封潇月个子还要矮上半头,自然是更加为难。好在马夫考虑的周全,连忙从大门后面把封潇月许久未用的踩凳搬了过来。
封潇月每次在这踩凳上都觉得站不稳,今日更是晃来晃去的摇摇欲坠,幸好有慕容麟在旁边扶着。等到一起同行外出的人全部上了马车,封潇月才悠悠地接着刚才的话回答。
“在这时节也不会有什么新鲜的上市,原本补充水分最好的水果是西瓜,而在我们现在这时节完全属于妄想。”
封潇月有模有样的回答一通,却是一连串的废话,慕容麟听进耳朵后,还有好一会儿的难以置信,随后才是转变为好笑,连忙侧着头,掩盖自己笑话她的表情。
封潇月缓缓的转过脸,眼神中带着浓烈的审视和沉闷。试图陪着一同偷笑的小云和小钰赶紧收敛。慕容麟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却早已被训练的表情收放自如,完全叫人看不出任何差池。
其实封潇月何尝不想多考虑些东西,只是由于现在的时代受限,心中想着的什么香蕉,草莓,杨桃在此时通通没有,就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而除此之外,春天出来的果子其实也有不少,例如,桃子,李子,杏子,但现在时候太早,根本没到成熟的节气,也只能处于望洋兴叹的程度。
寒冬里也能出来的草莓和苹果倒是不错,只是也都变成了天方夜谭。若是退而求其次,蛇莓果倒也能成为草莓的替代品,只是蛇莓果吃多了有毒。
如此一来,岂不是完全被封堵了所有后路。封潇月为了不叫他们再次笑话,特意在脑中先想过一遍,只是无论什么方向,都是死胡同。
“依我所见的话,与其肖想那些不到时候的果子,你倒不如转而考虑一下冬天才出的萝卜,若是不爱吃辛辣的白萝卜,胡萝卜倒是微甜,你可以考虑一下。”
这是封潇月再三考虑过后,说出的最中肯的话。谁知慕容麟听完了只是愣了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又立刻变得十分的难以言喻,好像心里藏着十分好笑的笑话。
只在旁边负责陪同的小云,忍不住狠狠的握着小钰的手,两个丫鬟被逗得连连咳嗽才勉强止住了笑声。
封潇月瞧着他们几人的反应,一脸的不解其意,慕容麟笑过之后,伸出手,给了封潇月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拥抱。
“不想原来竟是我一直错怪你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菜价惊人
“原以为你就是所有人眼中最为孤高冷漠的冰美人,却原来是个面冷心热,最善于一脸正经的和人逗乐的姑娘,今日一番话可算是让我真正的认清楚了你。”
这种方式的拥抱,若是放在久别重逢看起来是最正常不过,但用于此时就不知怎么的叫人觉得十分奇怪。
封潇月愣愣的和他拥抱了一会儿才将人给推开,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但在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可是先前在边关的时候,不小心从马上掉下来摔傻了脑袋?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就能这么的把你笑成这个样子。”
慕容麟看着他这副有些幽怨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努力的忍着笑意。封潇月让他半天没有回答,心里不由得憋气起来。
“都说心思单纯的人考虑的少,一天只顾着傻乐,我原来只是不信,现在可算是见识了。”
正说话的功夫,马车突然停下,慕容麟抓着她的手臂。“杨紫,不要生气,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现在地方到了,咱们下车吧,一会儿还要有了娘子忙碌呢。”
封潇月抿着嘴唇,不由自主地称了他一句,使得二人相处之间的感觉更像是老夫老妻就旁边的小云和小玉实在是没眼看。
这条街看着眼熟,但街上完全没有什么人在摆摊,售卖蔬菜只有些小玩意儿的首饰店和古董店还开着。
“娘子要的是去买菜的街,又不是买首饰,你来这里做什么?”慕容麟看着不解,还以为马夫是想告诉自己买几件首饰给她消气。
但其实马夫拉着缰绳也是一头雾水,“这条街上原本就是专门卖些瓜果蔬菜,夫人许久没过来,小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没人出来摆摊了。”
此处离百姓们居住的小巷十分相近,且途经北门进城的唯一一条大道,平常这个时候都应该摆满了各色摊贩,不仅方便了出来买菜的妇人,也省得被城中的管理人查到。
而至于边上开的一些铺子,都只是占着这些摊贩的光,在自家的钱清理卖出些小巧的装饰,给那些买完菜后还有闲钱的夫人姑娘们挑选。
正好是两方互惠互利,一向都过得如此和谐,不过,今日的情况看起来确实有些萧条的过了。
这些时节慕容麟不在城中,而封潇月也忙着手边的事,未曾留心,谁知道啊?只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城中就发现了如此大的变故。
就连此处都没有多余的摊贩卖东西的话,那别处也一定是一样的情况,说不定还更不如此地。有些靠卖菜发家的人在城中买了房子,所幸也在自家前厅里开启了小型的蔬菜铺子。
远远的站在街口处,封潇月一眼望过去,蔬菜铺子的旗子在这条街上格外显眼。
“若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问他们内部的人更加清楚。”封潇月拽了拽慕容麟的袖子,领着小云和小钰往前走。
街上
卖菜的人虽然不在,但那些木头架子还占着地方,马车过不去,慕容麟便招手叫马夫先在这等着,然后赶紧赶上封潇月的脚步。
蔬菜铺子里的几样菜全部蔫了吧唧的躺在案板上,铺子的老板则躺在摇椅上,十分神神在在的摇着扇子打盹。
听到好像有人过来的声音,老板也只是抬起右眼瞄了一下,随后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只丢了一句,“东西都在那里,自己随便看看,看完了过来交钱。”
这做生意的人很少会有这么懒的搭理人的,小云看的十分稀奇。
再一瞧木板上的这些菜,萎蔫了也就算了,关键是上面还沾着不少的枯叶泥巴,看着就像是才从地里挖出来,就没经过任何处理随意摆着的。
“老板,你这里的东西也太次了吧?上面这么脏,你怎么就不能撒点水呢?”小钰看的眼睛直抽抽,小云便替她吼了一句。
只有封潇月在旁边没有说话,慕容麟刚好赶了过来,顺着她的眼神把这些菜打量过一遍,暂时没发现什么异样。
“开什么玩笑,想的美,还洒水,你要是不乐意要,旁边还有两家大可以去看看,比我这还不如呢。”面对小云的指责,老板只是嗤之以鼻,依然没有改变好态度。
木板上的菜除了能够顺利过冬的大白菜,是属于叶子一类的蔬菜,其他的不是红薯,就是胡萝卜,之外想再要些别的都是妄想。
也不用特意移步辗转,这几家店都是相邻的。封潇月只转过身,稍微扫过一遍,也就明白了,这个老板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自信。
“去就去,你当我们不敢吗,连个生意都不会做,活该被别人抢掉了财运。”小云愤愤地哼了一声,拽着小钰就要劝封潇月扭头走。
封潇月不等她说话,反而伸手拿起了那个被泥巴包裹的胡萝卜。萝卜外面的泥巴也不知晾了多少天,才刚拿起来就一团的灰簌簌的往下掉,露出来的胡萝卜皮也都是皱皱巴巴的。
“有劳掌柜的,你这胡萝卜怎么卖呀?”
“呀,还是夫人有眼光呀,像那两个丫头,果然是些丫头片子,连点话都不会说。”老板掀开了他盖在身上的薄毯,露出圆滚滚的肚子。
难怪他一直不乐意起身,吃成这副尊容,确实行动有些不便。老板把扇子放到一边,两条粗壮的腿搭在椅子前面的小矮凳上,眯着眼睛看了一下,随口报出个数字。
“这个呀,这个是里面最便宜的,只要十文钱一斤。”
“十文钱,你怎么不去抢呀!”话音才落地,小云就忍不住回嘴。也不光是她,就连向来稳重的小钰也是一脸的不乐意。
封潇月没有说话,只是晃悠着手上的萝卜。慕容麟虽然不懂这些菜的行情,但看这两人的反应都是如此剧烈,想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事,便帮这一道劝说。
“你要是真喜欢吃萝卜菜,咱们可以到其他地方去买,再不济,
直接到乡下买新鲜的也好过选这么似的,委屈了自己。”
“夫人和老爷要是这么想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不过估计等你们到了村上,也不会有人舍得拿来卖的。”
察觉到到手的生意也要飞掉了,这个老板却没有丝毫的紧张和不悦,反而摇着扇子笑嘻嘻的。
“不是我吹,在这片地方,除了我这一家还大方,其他人全部是扣扣搜搜的,我能拿出来的也就是这些的卖完了,我也要准备关了铺子了。”
“咱们先不急。”小院里刘大娘考虑的全面,早已堆着不少的萝卜白菜,今日出门也只是想看些新鲜的。但既然得不了,封潇月倒是对为何会造成如今这种局面的原因来了兴趣。
“敢问老板,你为何敢这么夸口呢?这烟梧城这么大,边上也有上不下十来个村落,你就能保证自己说的一定对吗?像这种话,可是忽悠不到我们的。”
封潇月私下里轻轻握了一下慕容麟的手,慕容麟知道她心中已有想法,就没有再碍她的事。
“不然怎么说这世上多的是傻子呢,好心劝说的话不肯相信,反而要自己一个人闹腾。”老板轻轻叹了口气,但并不是可惜和谎言被拆穿的不好意思,只是感叹。
“外边那些乱七八糟的菜,城门的守卫是不会允许他们进来的,而管着城中运送菜的车队不肯来,那城里的人想吃菜自然是妄想了。”
“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去年的收成其实也还不错,既没有什么天灾,也没有**,那些晕菜的人放着生意不做,又是要做什么去?”
只是一个劲的问问题的话,论谁也是不乐意回答的。封潇月便一面询问,一面随手挑了两个看着还算新鲜的胡萝卜放到老板的称上。
“五两重,才半斤,只要五文钱。夫人要不看看再凑个一斤,真是要时间过了可就再买不到了。”老板瞧着称上的刻度,十分认真地询问。
封潇月对称陀一是不是很懂,便转眼叫小云掏钱。小云只是轻轻地撇了一下,有些嘟囔着嘴从荷包里一片一片的往外掏铜钱。
“这就不必了,有劳老板关心。”小云把钱递过去,老板就已经十分迅速地用一根稻草秸秆把两根胡萝卜拴在一块儿递了回来。
“那算了,我也不是这么多事的人。”老板搓了搓手上的泥,拽起按板后面的一块湿帕子擦干净了手。那块帕子上尽是些泥巴灰尘,瞧着之前过来的人应该不少。
“那车队的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怎么能知道呢?城里运送菜蔬的车队就那么几条,都管在几个大户人家的手里,他们有钱人的想法,我们这些小人物还真是搞不清楚。”
“我还以为城中的蔬菜都是百姓们自发带进来的呢。”封潇月叫小云把胡萝卜提着。小云捻起两根手指,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
“那掌柜的,你可知道是哪几家在管着吗,说不定我们可以去打听打听。”
第二百一十六章:找上齐家
为着封潇月一直忙着跟掌柜的寒暄,慕容麟也不由得被勾起了兴趣。掌柜的抬眼瞅了慕容麟几下,看着他与封潇月这对夫妻看似亲密,却也有着疏离感,倒确实很像一对平民夫妇。
既然是和自己差不多身份的人,那就算把名头说出来,他们也惹不起,更不会去找麻烦。掌柜的想了想才开口。
“听老爷的口气,应该也是城里土生土长的人吧,那城中商人里的两个地头蛇,我就暂且不说了,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那个姓齐的员外。”闻言,慕容麟表示赞同的点点头。
掌柜的得了肯定,便更有的兴致往下接。
“那个齐员外啊,来城里还没有几年的功夫就已经拔起的和其他两家一样厉害了,甚至还有一家超过他们两家的趋势,我看着车队不肯进城,十有**也是他搞出的问题。”
“果然是他。”慕容麟愤愤地捏着拳头,差点打在掌柜的家里脆弱的菜板上。掌柜的抬着两只手,看着摇晃了一会儿才停下的木板子,心中一阵后怕,就怕他突然到了自己还得费力再摆起来。
“谁说不是呢?听说之前有一年城里的粮食紧缺,他这个缺德的员外还故意抬高了粮食价,差点害得城中百姓饿死大半。”
“如此说来,城里的百姓对他应当也是很怀恨在心了,那他能一直把家业经营到现在,还真是有些厉害。”封潇月语气中有些略带嘲讽,但也不乏一丝淡淡的钦佩。
掌柜的稳住了菜板,也禁不住连连点头。“也确实是厉害,听说齐员外最近有心把家业交给他的儿子管着,”
“他儿子在城中做恶多端,爱财如命,比他这个做老子的还要厉害,要是被齐家大公子管着城里的这么多产业的话,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在他们家栽跟头了。”
说着,掌柜的十分惋惜地摇摇头。小云虽然知道榻说的都是实情,但还是有些一头雾水,不知道话题怎么的就引到了齐员外的身上,不过旁听的小钰倒还十分清醒。
“小姐,这个齐大公子虽然十分凶恶,但好在他不太聪明。”
“而且就凭着他之前在你我二人面前造次,量他以后也不敢在在我们面前蹦哒。”慕容麟觉得小钰说的话甚是在理,一时间也不认为齐云能有多大的本事,反而十分顺理成章地放松了些许。
“但我觉得这都是表面现象。”封潇月微微摇了摇头,十分不忍心在慕容麟高兴的时候拆台。
“齐家的两个后人都好对付,但只有齐员外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的性格,他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把整个家业全部交托给他。”
“而且齐员外身体还强健着,等他终于肯放手的时候也有上好几十年,这么长的时间,我们等的过来,百姓们可等不过来。”
“你这么说来倒也没错,还是快刀转乱麻的好,省得迟则生
变。”封潇月和慕容麟毫无顾忌地在掌柜的的家门口高谈阔论,掌柜的听的一脸不解,忽然大笑开。
“不知二位是什么人,居然敢这么夸口大放厥词,好在这里不是茶馆,要是被别人听见了,岂不是会笑掉大牙,二位的心意是好的,但这些话还是心里想想就算了,齐员外可不是好对付的。”
掌柜的笑着给他们两个人摇扇子,似乎意思是想叫他们冷静下来。封潇月就是觉得好笑,又是无奈,慕容麟十分客气的颔首。
“多谢掌柜的提醒,我们有事就先走了。”小钰请随着它的脚步,小云则拎起两根胡萝卜,潇洒地往背后一甩,看着掌柜的一扬头。
“你以为刚刚和你说话的人是谁?他们可是厉王世子爷和世子妃,还会怕一个小小的员外吗。”
狠狠的把刚才一直憋着的气宣泄出来,小云冷哼一声,在掌柜的瞠目结舌的目送当中逐渐远去。
下一站,马车直接把二人送到了齐员外的府邸。企业家漂亮的前厅,中央的桌子上摆着两三道精致可口的点心,还有一海碗的清茶。
齐员外就围着这碗清茶打转,伸出手把碗端起来又放下去,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念叨有词,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
慕容麟带着封潇月小声的走近了,并没有急着叫人通报。瞧着齐员外这番状态,两人脸上都是一阵疑惑的表情。再一听府里下人们的口风,似乎齐云和齐玉两个都不在家。
这两个姐弟一个骚扰过封潇月,一个肖想着慕容麟,他们和齐家还真是一对冤家。没有了麻烦的人在场倒是更方便了齐员外说话。
齐员外嘀咕了半天,终于觉得嘴巴口干舌燥,端起海碗咕咚的喝掉了大半,忽然一转头见他们二人就站在不远处,差点把嘴里的水喷了出来。
“世子爷和世子妃光临大驾,老夫实在是有失远迎,管家怎么也不叫人报一声,再有下次,信不信我扣你的月俸。”
其实齐员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早就看出了原因,只是高兴将怒气发泄在别人身上而已,管家自觉解释没有半点用处,只能忍辱负重的咽下。
“是小的失误,小的再也不敢了,请员外息怒。”
封潇月偏过脑袋,知道他这是在杀鸡儆猴,指桑骂槐呢,慕容麟在心中哼笑一声,再一摆手,“这是可怨不得管家,是本世子突然造访,齐员外要是这么说了,莫不成是不欢迎本世子过来?”
“这我怎敢,世子爷光临大驾,我还真是求之不得呢。”不知道怎么,齐员外今天好像格外高兴,那说话时笑的一脸谄媚,满脸的褶子,叫封潇月都看不过眼。
慕容麟倒是不怕他冷脸以对,却是被他的这副笑容给惊吓到了。杨起在半空中的手也顿了一瞬间才放下来。
“二位难得过来一趟,不知道有什么事,还请上座,我们慢慢谈,管家赶紧叫人沏壶
好茶过来。”齐员外依旧是一副笑得可怕的面容,扬着手请他们两个落座。
随后便有两三个漂亮的侍女端着托盘走过来,除了两茶盖的清茶,还配备了一碟绿色的点心。
“二位请用,尝尝寒舍这价值千金的好茶。”
封潇月和慕容麟原本才刚端起茶杯,打算意思一下,抿各一口乍一听到奇缘外,这番夸客其词的言谈,差点嘴里的茶水就咽不下去。
说起来,他们二人虽然不是什么爱好喝茶的人物,但也能尝得出来,这就是普通的铁观音。居然被齐员外吹嘘成这样,慕容麟只觉得他是发疯了,而封潇月却隐隐的担心他是否又要浑水摸鱼欺骗百姓。
慕容麟咳嗽了两声,权当做清了清嗓子。“说起来,今日来叨扰齐员外,并不是为了喝茶的,而是为了城中运送蔬菜一事。”
关于奇缘外汇什么可以这么快的一跃成为城中三大富商之一,一是逃不开家底丰厚殷实,二也是为了他员外的这个名头。
据说齐家先辈原也希望齐员外能走上仕途,但齐员外发现自己的头脑更多在经商上面,便退而求其次,花钱买了一个员外的身份,也算是全了家族中想要入仕心思。
而员外这个身份并不仅仅是个名头那么简单,有这么一层名头在外面,不仅方便了齐员外与其他商人老板的合作,也能获得不知情的百姓们莫名的敬重。
这样不到两年的时间,一些小型的调节乃至祭典都渐渐地出现齐员外的身影,齐员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融入烟梧城当中。然后在其他小型地头蛇的不注意之下,一跃翻身为主。
为此,城中要是出现了什么问题,与其花费时间挨个的询问那些小商人老板,还不如直接找到齐员外的头上来的方便。
“听说你管着城中蔬菜的运送进出,但本世子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自去年过来,任何与民生相关的产业都有王府的一份资格在里面,本世子今日过来,就想问问齐员外有什么打算,突然剪断了全城与外面的蔬菜连接。”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好在现在影响并没有很深,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过来说理。齐员外正是心里明白,才一直没有开口。
慕容麟瞧着他打算用沉默糊弄过去,心上一时怒气放出了话,“当然了,齐员外若是觉得管这些事情太麻烦的话,本柿子也可以回王府中另外找一队人来做帮手,等齐员外解决了燃眉之急,到时候再考虑是否交还运输蔬菜的权利。”
这些与百姓们息息相关的东西不比经营还有着上升坠落的价格调整空间,尤其在王府介入之后,掌管这些产业便更容易得到油水,齐员外好不容易才慢慢从别人手中一点一点聚集过来,怎么肯轻易罢手。
“世子爷,这是说哪里话,能替百姓们多做些事情,是我等求之不得的心愿,哪里还敢叫苦叫累呢?”
第二百一十七章:另寻原因
齐员外想了想,封潇月还没有开口。若是等她说话了,这事可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齐员外便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脸上的泰然自若,也转变为了委屈和无可奈何。
“只不过说起来,管着运输蔬菜的车队也不止我这一家,世子爷何不考虑去其他人家里看看呢?”
“更何况,车队要想正常运行,也得外面那群种田的农民们愿意把家里收获的东西拿出来,现在他们都观望着,谁都不肯冒险,我就是想要和以前一样,也是无能为力呀。”
封潇月听着,齐员外和之前那个掌柜的说的话相差不多,思考着的同时,手指还不停地拨弄着茶杯的盖子。只是依然没有头绪,封潇月便忍不住发问。
“那为什么供应蔬菜的农民们突然不肯了,是找到别的出价更高的车队,还是你们在忙的时候不小心得罪了他们。”
话音落地,封潇月自己都觉得这么说不大可能,就算难得有几个村子心中有怨言,也不至于索性绝缘了所有城郊的村子。
“天地良心,我做生意可是一向最公平公正的,该给的待遇和银钱,一分都没有少他们的。”齐员外最信奉的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因此在这句话上,他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至于为什么那我就不大清楚了,我只要管着他们有没有蔬菜进来,要是没有我还要忙着计算一天的损失,哪里有这么多时间还要去做什么救世主,为他们解决问题。”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是最基本的人性,在这方面,每个人都有他自私的时候,就算是现在自认为正义的过来声讨的慕容麟和封潇月也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让我们今日真是多有打扰了。”封潇月颔首算是略微的表示一下自己的歉意,慕容麟有些尚不满足的转过头,毕竟白跑一趟,却什么收获都没有,实在是叫人心中不爽。
封潇月却淡淡地摇了摇脑袋,给了慕容麟一个眼神,就算心有不甘,但这些事情并不能完全怪到齐员外一个人的头上,还是得从长计议。
“那,今日就算是与齐员外过来聊聊天,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现在时候不早了,我和夫人就先回去了。”
慕容麟看懂了封潇月的意思,自己常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封潇月却是完全截然相反,太过理智,有时还真的需要她在旁多多点醒。
说着,两个人便一同站了起来。终于要送走了两尊大佛,齐员外心中的喜悦几乎喜形于色,他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才勉强压住不断上扬的嘴角。
“这怎么好呢?还没请二位在府上用饭,不过世子爷与世子妃都是贵人事忙,手上必定还有什么别的要事,那我也就不好打扰了,只好等下次有机会再宴请二位了。”
齐员外一脸喜气洋洋地亲自把他们送到门口,慕容麟看着他高兴的有些夸张的态度,心里不停的打鼓。
和往常相比
,这算是和齐员外的谈话中,最和谐的一次。慕容麟淡淡的收回目光,这回封潇月心里想着事情没说几句话,倒让齐员外这么轻易的搪塞过去。
齐员外站在门口点头哈腰的招呼了好几声,才慢悠悠地倒退回去,并叫门房把门关上。封潇月和慕容麟几个人站在门口,也没有急着踏上马车离开。
“世子爷,小姐,这个员外一看就是藏了什么事,就咱们刚进来的时候,他做的那么奇怪的举动,要么是心里有鬼,要么就是他在做法。”
封潇月吹着眼眸,努力地梳理着脑袋里的线索。从刚踏入齐家大门开始,就成为透明人的小云和小钰此时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小钰看着自家小姐和慕容麟的状况,料定不是说话的时机,小云便背着手,低头踢着脚底下的小石头,嘴上不由自主的嘀咕几句。
“说不定他在心里许什么愿,希望全城的人都变穷,所有人的钱都跑到他一个人的口袋里。”
如此天真而又心思诡异的话,莫说封潇月,就是时常走在一处的小钰也受不住。小钰咳嗽着笑了几声,心里对小云完全不知该是怎样的一个态度,只是伸手拽了下她的袖子。
“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姐和世子爷正在想事情,你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影响他们。”
小云和小钰自认为说的话声音很小,但还是被耳力不错的慕容麟给听去了大半。慕容麟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同封潇月并肩站着,俯身贴在她的耳朵旁边。
“原本看你平日里待人说话的表情那么严肃,原来你私底下教下人都是这么不正经的。也不知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们主仆几个在屋里到底看了多少稀奇古怪的话本子。”
慕容麟是故意调笑,封潇月虽然明知道他的意思,但脸上还是禁不住飞起了两片红晕。
那边小钰语重心长的把小云教育过了带回来,正好方便了封潇月宣泄一下方才因慕容麟而憋闷的气。
“人不可貌相,也不能根据我们一开始跟人接触的情况而判断他整个人是什么样。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虽然我也不大能相信齐员外会改邪归正,但也不至于事事都怀疑到他的头上。”
慕容麟听着他有些自相矛盾的话,心里忍不住发笑。封潇月略带警告的轻轻瞪了他一眼,“还不快走,难道你不想着赶紧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调查清楚吗?”
“是,还请娘子赐教。”慕容麟被她呛了一声倒也没有不高兴,反而十分君子的请她上车。
而小云已经意识到封潇月刚才说话的时候,隐隐带了些怒气,还特意的和小钰换了个位置,虽然她始终不知道封潇月的气愤并不是朝着自己。
封潇月利用上车的空档,也算是重新整理了下自己的态度,随后十分认真且严肃地同慕容麟分析着当前的情况。
“这做生意都讲究一个等价交换,而在这其中,有着非
常重要位置的利益并没有受到侵害的话,那么导致交易失败的原因只能来自于生产这一方面。”
这一堆的现代化词语慕容麟不是很懂,但也能勉强明白几个词的意思。封潇月怕他听不明白,还十分贴心的简单解释了下。
“也就是说,一定有什么原因导致了农民们种菜种不出来,他们自己手上没有蔬菜,自然也没有办法供应给车队。”
“可是小姐,没有蔬菜也没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呀,起码我们还有萝卜和水果嘛。”小云难得的听的十分仔细,忍不住插了句嘴,刚好打断了封潇月的构思。
马车上顿时一片沉寂,小钰连忙甩给了她一个眼神,小云自觉自己又多嘴了,立刻捂着嘴巴,眼神欲盖弥彰的往远处飘去。
封潇月心中叹息,不过念在她也不是蓄意而为的份上,勉强饶过她这一回。“要真的有什么原因导致了蔬菜都种不出来,那你觉得萝卜和水果它们就能长的不错吗?”
“且不说这些没营养的,只是促进蔬菜成长的有这几样,阳光、水、土地和肥料,”封潇月无奈的抿着嘴唇,小钰一把扼住小云的肩膀,表示自己会好好的控制住她,不让她乱讲话。
“这些日子里都是大晴天,太阳天天在,可以排除在外,土地就更不用细说,至于肥料,他们也都是种了一辈子土地的人,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解决不了。”
“那按照你所说的,就只剩最后一个可能了。”慕容麟只顾着听他分析,也没有多余的心思计较小云方才的打岔。
“能够让人完全束手无策的,也只有上天了。”封潇月点点头,眉间微微地蹙起,恰似有一抹忧愁在心中飘荡。
“只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我只希望这种猜测永远没有实现的一天,也怪我这些日子里疏于对外面的关心,才导致了如今这样的结果。”
“这如何能怨得了你?”慕容麟一只大手伸过去,便把封潇月的一双柔荑握于掌心。
“我知道你向来好强,但就算是男子也做不到只手遮天,洞晓天地大事。更何况你现在主要还管着手下那么多的产业,城中的民生问题本就该是我份内之事,又凭什么叫你多分心。”
“我知道你很想替我和父王多分担些,但是个人都有他力所不能及的地方,你不必把自己逼得这么紧,有时候也该相信我们才是。”
慕容麟少有几时会这么推心置腹的跟她说话,封潇月听得心中一阵感动,目光也不停的在闪烁,若是旁边没有围观者的小钰和小云在,他们说不定会兴奋的拥抱在一处。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做事一向都有分寸的,只是想着尽可能的多做些,但我从来不是个会勉强自己的人。”
有小云和小钰在一旁巴巴地望着,封潇月心中就算有千言万语,此时也只能暂时搁置,干巴巴的这句勉强算得上是安慰吧。
第二百一十八章:安靖揭秘
说话的同时,封潇月悄无声息地把手抽回来。慕容麟的心中一片无奈:你若是真能做到你所说的那样,也不至于让我每每为你操心担忧了。
马夫根据吩咐,一路把车赶到城郊的小村落上。此处并不是一个完整的村子,只是有零星的几户人家坐落在离进城门的大路最近的一片原野上。
要是村子里面的人真有什么难言之隐,那一个村子的经济来源几乎都是相差不多的,他们也必然会守口如瓶,就是在那里耗费上几天的时间,也未必能抢得出一个字。
但在这没有多少依靠的村落上,却更容易打听到各色各样的故事。赶路进城的人,在此处歇脚总少不了找几个认识的人说话唠嗑,这一来二去,就自然的打听出来了。
而别人的事情跟村落上的人也没有多大关系,最多当些笑料听听过去就是了,自然也没有什么义务替他们保守秘密。可以说,封潇月选择在此处落脚,也算是考虑的十分周全。
慕容麟小心翼翼的护着封潇月下了马车,一行人还没有正式到人家院子里打听,远远的就瞧见了一个身姿挺拔,面容俊秀的人,站在不远处。
此人肤色有些偏黑,眉头微微蹙起,好像有些什么为难的事。封潇月看这次人打扮得十分干净利落,腰间还佩戴着一把短剑,不像是此地种田的农人,倒更像是慕容麟的部下。
再一转头看到慕容麟的表情,似乎真的是以前相熟的人。慕容麟扶着封潇月的手肘,低头看了一眼嘱咐道,“留神脚底下,别摔着了,小云小钰,你们好生的扶着夫人。”
说着,慕容麟才试探性的松开手,正要往那人的方向走过去,但那人好像注意到他们的到来,反正他才走两步的时候,迈步往这跑了过来。
“世子爷,安抚伤员的事已经差不多全部完成了。”那人等着跑的近了,才喘着气回话。
“此事暂且不提,你办事我一向放心,只是安靖,你怎么会在这里?”慕容麟看他都差不多走到了跟前,便把手背在身后站住了脚。
倒是没有听说过,军营里还有哪几个兄弟会住在这么名不见经传的散乱村落里。
“世子爷不知道,有个姓张的兄弟,才入伍两年就跟我一同往边关去了,谁知这次好不容易回家,他却没有机会。”慕容麟称之为安靖,封潇月觉得这名字甚是耳熟,只是一时半刻想不起来。
“他家的父母是在这些时候才搬过来的,听说是因为无意间得罪了当地的小财主,本想靠儿子回来撑腰的,谁晓得出了这档子事,所以我才专门过来安抚的。”
安靖的父母双全,现在年老了好好的生活在城中,自己一家团圆的同时,更能体会别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也难怪他会这么愁眉不展。
“战场上刀剑无眼,会出现这些事也实在是无法避免,我们除了多给老人家
些赢钱,好让他们下半辈子无后顾之忧,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慕容麟也是一样的心境,封潇月听着他们刚才的话,心里不自觉的感觉有些不妙,提着裙摆,小心的往前踱了两步。
“可是你们前些日子在边关时候出了什么事吗?有没有很严重?”
安抚牺牲和受伤的士兵,本来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但封潇月一早看出了慕容麟并没有长时间赶路的那种风尘仆仆,只不过为着久别重逢,高兴而没有刻意提起扫兴的事。
而现在听着他和安靖之间的谈话,似乎已经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封潇月淡淡的询问,还带着些许不容置疑的语气。
慕容麟弯起嘴角,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同时,心里也钦佩着她的思想敏感。
不过,尚未娶妻的安靖并未注意到二人之间的氛围,很是无辜的在二人之间来回转了一下目光。
“这位就是世子妃了吧,真是许久不见。都说世子爷与世子妃伉俪情深,难不成世子爷没有把我们半道上遇袭的事情告诉你吗?”
话才刚说完,封潇月脸色就变了,慕容麟心中只觉得不妙。安靖瞧着封潇月瞬间黑了脸,和两年前他看到的情况完全不同,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后怕。
“不过世子爷没说,也是在情理之中,估计也就是害怕世子妃会因此担心吧。”
这句劝慰的话说的有些晚了,封潇月嘴巴抿成了一条线,两只手放在身前,紧紧的揪着手帕,直把最轻柔不留痕迹的绸缎帕子揪的差点变形。
“在外停留多日,不回小院也就罢了,这种事情你都不和我说,是真想我变得没心没肺吗?”
“这个,只不过是那群没有眼力见的人在我面前的班门弄斧,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更何况我不是也没有受伤吗,处理伤员的事情有些繁琐,我不想打扰你才在外住了几天而已。”
慕容麟只要发现封潇月真的发怒了,就完全没有脾气。安靖一是感叹封潇月的说话方式,二是惊讶慕容麟对她的态度,果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得亏没事,这件事我就暂且同意记下了,若是下次再犯,必然一道和你清算。”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这么久,就算再怎么追究也是于事无补,可见穷寇莫追这句古话还是有上几分道理的。
封潇月瞪着眼睛警告了慕容麟一下,将视线转移到了面前的安靖身上,忽然泛起疑惑,“多谢你刚才告诉我,只是不知阁下,是哪位?”
此话一出,在场的两个男人都愣住了,慕容麟看着安靖有些呆住的脸,心内更是觉得有趣,一把揽住了封潇月的肩膀,像是头一次见面似的介绍。
“你难道忘记了吗?安靖安伯长,当初你入府之前,我们还曾在西镇上见过的。”
“哦,原来是那时。”慕容麟说完了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封潇月渐
渐弯起嘴角,脸上的表情让人看的十分害怕。
小云和小钰都不忍直视的转过了头,世子爷居然这么毫无偏差的准确踩到自家小姐的逆鳞尤不自知,特为是上天作孽呀。
安靖看着封潇月的表情变化,再一想起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立刻反应过来,“夫人不记得我也是情理之中,我没过多久就去了边关,只是一面之缘,论谁也是记不住的。”
“此话倒是有理,伯长大人看着应该比当日黑了不少,也难怪我一时半刻认不出来,真是失礼了。”封潇月貌似很有礼貌的回应,安靖只觉得跟她说话十分艰难。
谁让今时不同往日,倘若一开始世子爷就能以今日这般的态度相待世子妃,也不至于会这么尴尬了。
思及此,安靖有些幽怨地瞥了慕容麟一眼,慕容麟被他的这眼神看得一头雾水,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随后又放开了手走上前。
“那你现在给二位老人家的补偿也都做完了吧,我和封潇月还有些事,你就先回军营里忙吧。”慕容麟的意思,就是让他抓紧时间赶快离开,也省得耽误了自己和封潇月的时光。
安靖如何不能明白他的心思,只是还有事情没有交代完成。“按照惯例,该给的我们也确实都做到了。”
“只不过现在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这两个老人家在不远的田地里种了几亩菜和果树,原本是送到城里卖的,也好换些银钱度日,但是现在已经接连许久未曾落过一场春雨,而最近的河流,靠他们两个老人家的腿脚也走不过去。”
慕容麟听得直皱眉,正要提出疑问,安靖便猜到它是什么意思,接着方才的话往下说。
“两个老人一开始灌溉,都是靠着从河流引水过来的沟渠,但是现在这么长时间没下雨,也不知道河是不是干了。沟渠里只剩下一些半干的淤泥,现在也被太阳晒的发白了。”
唯一的疑惑也得到了解答,慕容麟和封潇月心有灵犀的互望一眼,果然方才在车上猜测的可能应验了。
“春天里不是万物复苏吗,只是一个月的时间没下过雨,怎么会这么严重?”慕容麟放眼往远处望去,他们现在站着的正是通往村落的羊肠小道。
这下小道也不过相当于一条田埂而已,路边接着望天际线连接的这一大片土地上都是杂草,只有两三块打整的漂亮的田块穿插其间。
“冬雪消融的雪水管不了几天的用处,这老天不下雨,河里的水位下降,对于其他人没有多大的影响,但对于两个年迈的老人却是很大的困难。”
“我方才才从张家的果园里转了过来,那些正在发芽的梨树枝条因为长久没有浇水,现在都变成枯叶了。”
安靖皱着眉头,此事虽然讲起来像是只与张家一家有关,但若是闹得严重,可能会直接影响烟梧城周边的所有百姓,其后果必然是不有小觑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齐家暗计
“我之前也去过我们的温室大棚,还有那片养殖场,那里边上的河流还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现象,由此看来,会不会只是某些地区有这样的状况。”
要是情况真的严重起来,也不至于让封潇月连一点都没有察觉。慕容麟觉得有些道理,可安靖却急了。
“世子妃,可我现在说的是张家老人的事,他们该如何解决?”
“家中有牺牲的士兵,老人们每个月都可以拿到王府给予的补贴,凭借着这些银子穿过这个特殊的月份,应该不成问题。”封潇月十分镇静,镇静的让人觉得他有些冷血。
“起码我们现在并不能因为个别几个问题而自乱阵脚,如此大张旗鼓的解决眼前的小问题。毕竟王府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越是特别的情况,越要有大局观念。”
封潇月想的长远,而安靖一时半刻还转不过来弯。“世子妃不愧是世子妃和当初第一次见到的没有一丝改变,还是这么的运筹帷幄,算计于心。”
“安靖!”慕容麟听着话头不对,安靖的话语中隐隐的带着嘲讽之意,就算封潇月不介意,要是被人传了出去,只怕又会有一场风波,便连忙出声喝止。
“多谢伯长大人的夸奖,不过我觉得自己尚有需要磨炼之处。”封潇月对于他这么简单的挖苦,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觉得好笑,他们这里的人竟然都是如此的感性。
要是做什么事都只凭着骨子里的一股冲劲,那只能是莽夫的行为。
封潇月在心里冷笑一声,抬眼的时刻,眸中一片狠厉之色,叫安靖不得不确认她现在十分认真地对待眼前的事。
“不过伯长大人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现在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原因,但我们也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以免最后沦落到不能回旋的地步。”
“那你现在觉得该如何?”慕容麟听着有几分道理,毕竟远处的田野中那些才发出来,正在春风里摇曳的绿色叶子还长的不错,只是要到可以拿出去的地步,还欠缺了些时间。
“或许天气干旱只是暂时的,但是凭人力很难与天气相抗,现在只有随时关注着天气情况,”封潇月眯着眼睛,透过安靖的脸庞,目光一直注视着远处。
“以及再派人多多调查村上百姓们耕种的条件,才能从各方面完整的判断所有问题,然后一举解决,远比一样一样的去怀疑,要来的简单明了。”
并不是不想管张家的事,而是要腾出时间与精力考虑更多的问题。安靖只觉得恍然大悟,封潇月说完这些话,便转头回了马车,从她转身的瞬间,隐隐的可以瞧出她的情绪不是很好。
慕容麟弯着嘴角,拍了拍安靖的肩膀,“以后还是耐心的把下文听完,潇月她远比你想象的要厉害许多。”
“世子爷当初就是因为这些特质,而对世子妃改观的吗?”安靖回过神来随口一问,只见慕容麟脸上的表情有些难
以言喻。
“这个呀,说来惭愧,还是父王第一个发现,才让我有机会挽回的。”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世子爷以后可要多向王爷好好学习学习。”安靖听了一阵朗笑,十分亲昵地把刚才慕容麟敲在自己背上的几下重击全部回了过去。
慕容麟也像和他对上了一般,不甘示弱的回击,“不用你多费心,咱们两个彼此彼此。”
封潇月他们这边轻信了齐员外的话,把重心全部放在了种菜的村民们身上,而这回的事,说起来虽然并不由齐员外一人主导,但也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自从白天封潇月和慕容麟突然过来拜访,齐员外便觉得是时机到了,特意派了几个手脚麻利的人跟上去。
一直到快入夜的时候,那几个跟踪的人才在外面溜着弯的绕路回的齐府。
前厅里,齐员外手上拿着一个泡着冷茶的紫砂茶壶,将茶壶里的水小心翼翼地倒在一套的杯子里。等茶壶空了之后,再把杯子里的水如数重新倒回茶壶。
如此这般的周而复始,连着做了好几遍,桌子上和地上,哪怕是手上都未曾沾了一点水渍,可茶壶里的水依旧在不断减少。
心平气和的做着这么无聊的事的齐员外,面上看着很淡定,但心中其实也是十分焦急。直到看见那两个跟踪的人回来,才把手上的事情停下。
“如何了,他们两个今天去了什么地方?”
“回员外的话,他们没有往远处去,就去了只有几户人家的小村落上看了几下就回来了。”
由于封潇月和慕容麟二人是坐着马车,他们要想顺利的跟上去,还需要花费一阵功夫。
这下好不容易可以得空回来了,二人跑的一路气喘吁吁的,就算现在安静的垂手站在前厅下好一会,他们气息都未曾平缓下来。
“行了,你们两个人的气声吵得我头疼,先喝杯水再说。”这两个人忙着回话,心里一片紧张,让原本就气急地呼吸更加急促。齐员外也是实在听不下去了,才一挥手让人送了水过去。
“多谢员外体恤。”一口冰凉的茶水入肚,加上这春日里尚未回暖的寒气,让两人顿时清醒了不少。
“不过我们倒是发现,他们已经发觉了烟梧城里有干旱的趋势,而且正在为此做准备呢。”
“到这个时候才有所察觉,还好意思是烟梧城的世子爷世子妃呢。可惜就算现在有什么动作,也已经晚了。”齐员外轻笑一声,十分珍惜的把倒在茶杯里的茶水还了回去。
这泡茶的水还是后院里曾经被封潇月下过药的水井里取出来的,过了这么久,已经完全被地下水流的流动而解除了药性。
而齐员外放弃把这口井封上,也算是为了铭记封潇月所给的屈辱。
“看着现在时候差不多了,你们两个今天晚上就把帖子给我送出去,务必要看到林家和马家两家的当家人把帖子看
过了之后才准回来。”
说着,齐员外用手指了指前厅正中央的大圆桌上的两封红色的帖子,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人成亲的喜帖。
那两个小厮刚一转身就能看见,一人手上拿了一封帖子,赶着应下了之后,就又要踏上征程。也省的晚上回来的晚了,影响第二天的分内之事。
“没有什么能当着他们的面前做事,他们却无能为力,更让人觉得大快人心的了。”齐员外越想心里就越是觉得痛快,郑志明得意的大笑了两声,忽然想起什么,赶着把管家叫进来。
“少爷呢,他这个不孝子,跑哪里去了?”
管家对于齐员外对自己儿子的如此称呼,已经是见怪不怪,就算骂的再狠,齐员外心中依然是最疼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便照实回答。
“回老爷的话,少爷说今天晚上无聊,就留宿在城中的留香楼里了。”
“不好好的学着管理家业,就一天到晚就知道和那些莺莺燕燕鬼混。”要是在平时他这么说说也就过去了,但是明天需要和城中的另外两大商业巨头会面,他便不能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
“不行,明天可是个大好机会,他必须和林家跟马家的当家人一起打好关系。”齐员外越往细的方向考虑,就越觉得不能放纵他。
当下齐员外一巴掌拍在小案上,把桌子上的茶杯都打得一跳,跳出了好多水滴。
“现在的时间还早,城里应该还没有下钥,你赶紧这派人过去,通知他明天务必收拾好了来望春楼,若不然的话就把他这几个月的账单统统交给他自己去交。”
“那个,老爷,你这处罚会不会有些重了?”管家很少看到齐员外会对自己儿子发这么大的脾气,他只怕自己奉命办事了之后,齐员外突然反悔,两方人把怒火都迁移到自己头上,那就实在是得不偿失了。
谁知管家还没有正式开始劝说呢,齐园外就两眼一瞪,把手背在身后,饶有架势地站起身。“要你去你就去,总之他这个不孝子要是发火,一切有我给你担着。”
“明日跟另外两家人的会面十分重要,他就算再蠢笨也应该能理解其中的关键,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儿子,总该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齐员外说的一脸骄傲,与其像是夸赞自己的儿子,不如是变着法的夸耀自己有本事。管家听得心底一阵无奈的苦笑,便躬着身子退下,按照吩咐办事。
因为两家人接到了帖子,暂且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态度。而留在留香楼里胡闹的齐云,正玩得开心,忽然被人叫走,才要提腿踹过去,把满腔的怒火发泄在小厮身上。
这小厮是齐云身边的人,也是齐家管家的干儿子,好不容易一个闪身躲开了,齐云为着这两层情分在,倒也没高兴再去补一脚。
“有什么话就赶紧说,没看到小爷我正忙着呢吗?要是耽误了本少爷跟美人的**一刻,你拿什么赔。”
第二百二十章:不义之法
“回少爷的话,老爷叫你明日正午之前必须收拾妥当了,跟他一起去望春楼。”小厮林子能凭借着他一起之力成为其家管家的干儿子,又能在如此刁钻的齐云身边呆这么久,必然有他自己的过人之处。
眼瞅着齐云因为半当中被人打扰十分的不爽,但林子心里很清楚,按照他的习惯,阴间还没有切入正题,那么就还有弥补的余地。
林子立马扬起头好的笑容,围在他的身边捶肩捏腿,顺便把齐员外的吩咐交代出来。齐云向来是个爱美人的浪荡公子,林子长相清俊,又是这般讨好,齐云就是再有气舍不得发。
“不就是又和几个老头子们说什么生意上的事吗?本少爷才不高兴去呢。”齐云整个人软趴趴的靠在小榻边的栏杆上,然后牵着林子的手往自己的大腿上放。
“今夜有些忙碌,感觉这里也有点发酸,你给我好好的捏一捏。”
林子对于他会有这种要求已经是见怪不怪,十分顺从的用着最合适的力道按拿,同时尽力地劝着。
“可是老爷说了,少爷明日如果不去的话,就要你在外面的所有账单全部自己付。”
齐云被着恰到适中的力度按拿的心猿意马,正伸着手在林子光滑的脸庞上摩挲着,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心中怒火涌起。
“这个糟老头子是想逼我吗,我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也舍得这么对我?”
齐员外成亲的早,生下这一双儿女时也不过二十出头,现在最多三十左右,正值壮年。这被自己儿子称之为糟老头子,还确实有些委屈。
齐云一生气,手上的力度就没轻没重的,把林子下巴上捏出了通红的两道痕迹。林子忍着疼痛,将手上的劲往齐云最想要去的地方延伸。
“少爷不要生气,姥爷还说了明日宴会肯定不止两家的当家人,马家老爷最心疼她的小女儿,明日说不定会把马小姐一块带过来。”
“据说马小姐长的可是国色天香,跟留香楼里的这群姑娘相比,完全不相上下。”林子的伺候一向令齐云最为满意,齐云一开心,便让林子跪倒在床边。
“是吗?那这位马小姐可会唱小曲啊?”
正经人家的姑娘,谁会这些只能供人玩乐的东西。林子在心里暗自腹诽,一面尽心地给他按拿脚底。
“这个恐怕不会,但是人家马小姐也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的。”
“不会也没有关系,只要长的不错就行。”齐云可算是放软了态度,林子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可以回去复命了。
“回去告诉老头子,我一定穿的一表人才过去。”
“是。”齐云才刚沐浴过了,被林子的这一通按拿捏的浑身舒爽,便缩回了床里。林子低声应下,垂着手出去,正想找着时机,把手上的水渍洗干净,齐云又翻了个身。
“对了,你出去的时候顺便把刚才那个姑娘给
我叫进来,本少爷还没尝过味道呢。”
林子吓了一跳,好在齐云未曾把主意打在自己身上,换作是谁都无所谓,便赶着应了一声,推门离开。
次日清晨,烟梧城中暗藏的势力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慕容麟为首,主管城中百姓的安定的军队,在封潇月的建议之下,纷纷换了平常百姓的衣服,悄悄地前往各个村上打听状况。
齐员外站在高高的望春楼上,居高临下的瞧着这一大群人十分有秩序的往城外奔徙,心底只觉得一阵好像如此井然有序,是个人都能发现他们的身份不同一般。
另外的一层势力,也就在齐员外身处的望春楼的这个厢房里。林家和马家,一个管着城中钱庄,一个管着古董售卖。
但这些也都不过是主要的方向而已,他们手下的产业,还牵扯到了很多其他方面。
因为前一日才搪塞走了封潇月和慕容麟,齐员外不想引人注目,便叫小二特意在后面的客栈中开了一个厢房。
望春楼的第二个部分,供人居住的客栈,也可以用于临时休息。这一幢客栈楼的坐落方向正朝着望春楼后面的另外一条大街。
因此,齐员外才能如此清楚地看到慕容麟手下人的动向
“齐员外,你说有发财的机会找我们两个过来商量,到底是什么事呀?”两个老爷在这厢房里坐了片刻,小二的茶水也上过了一轮,可齐员外依旧只站在窗前眺望远方。
这么许久没说话,让这林家和马家两家的当家人都有些坐不住了,“齐员外若是还没有考虑清楚,那我们就先告辞,改日再会。”
“二位不要着急,不如先点几道菜,我们边吃边聊。”齐员外瞧着他们一脸的不耐烦,居然也没有着急,反而慢条斯理的接过身上的菜单递了过去。
“现在世道不景气,又有个世子妃横插一脚,不知道影响了我们多少生意,二位就连一点怨言都没有吗?”
正是为着关心民情,封潇月在办着自己手下产业的同时,也把城中的一些弊端毫不隐瞒的告诉给了慕容羽和慕容麟两父子。
所谓无奸不商,几家原本可以捞来无数好处的线路,在王府的介入之下,都不得不回归为遵纪守法。利润不够,几家人的胃口不能填饱,又怎么能甘心这么放任下去。
“成大事者,要是连着一点耐心都没有,那怎么能赚得到更多的银子。”齐员外只需要一眼撇过去就知道自己所说的话奏效了。
十分得意的落座在圆桌前,齐员外一面随便点了几道菜,同时在心里不断地埋怨自家那个不争气的,为何到现在还没过来。
“小二,你们店里的生意最近怎么样呀?”就这么干坐着实在有些无趣,齐员外便当着另外两家的当家人面前跟小二打听些事,也好告诉他们现在的事实。
“这个事呀,不是小的吹牛,多亏了掌柜的那几张秘方,我们楼里的生意
一向不错。”小二一面把手上的菜放下,一面用肩上干净的白布擦掉手上的汗,也省的这股汗味熏到了客人。
望春楼里并没有规定小二不许与客人们谈话,只是来这里的都是熟客,便用不着小二多介绍。要是难得遇上几个没来过的,小二可以暂时聊上几句,但不能影响手上的事。
“而且也多亏了世子妃向王爷提议,控制菜场上的菜价,设定了最高只能卖多少钱,这样在遇到一些很困难的年份的时候,也不至于叫百姓们倾家荡产了。”
此话一出,在坐的另外两家老爷脸色顿时都变了,这个提议应该是才出不久的,否则他们也不至于现在才知道。
“不过唯一不好的就是我们家也不能多挣多少银子了,但总的说起来还是不错的,至少世子妃这么决定,实在是便宜了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的百姓。”
小二说起来就没个停歇,齐员外听着貌似十分满意,但心中也不知作何感想。
“好了,多谢你告诉我,你要是手上有事就赶紧忙吧,我们剩下的菜估计也可以上上来了。”
问题可不是白问的,齐员外按照规矩简单的扔给了小二一锭碎银子,小二立刻喜笑颜开,蹦跳着跑走了。
“刚才那个小二的话,二位都听见了吧,现在可还觉得我把你们叫出来,是白费时间了吗?”
齐员外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右手的三根食指满不在意的来回摩挲。
“听见了又如何,现在出了这么个狗屁规定,那我们不是连最后发财的机会都没有了吗?”林老爷气得直咬牙,用筷子夹起桌上才端上来的一盘木耳,像是发泄似的狠狠咀嚼。
这在坐的几个商人都是习惯了囤积一大批灾年的粮食,等到发生意外的时候,再大肆抛售出去,用来赚这一大笔不义之财。
如今规定了粮食价格,便是把他们这条路给堵死了,毕竟就算他们家里再有钱才合适力,也不敢和藩地官府对着干。
“他们想断了我们的财路,哪有这么简单。”齐员外想罢,眼底忽然一道精明的光闪过。在这几人之中,只有马家的老爷到现在不发一言,瞧这似乎比另外两个人要实诚些。
“我们还用同以前一样的方法,趁着他们还没有发现藩地即将大旱,赶着多在府上屯些蔬菜,还有多挖上几口水井,免得为了赚钱,自己反而渴死了。”
“然后等到事情严重的时候,那群傻了吧唧的百姓就会饥不择食,拼命的给官府们施压,而我们就可以用价格太低为理由,拒绝卖货,然后——”
齐员外说的正起劲,另外两个老爷也听得十分认真,正要把最后那关键的话说出来,厢房的门便被人十分粗鲁地打开。
“爹,你叫我过来的,我现在过来了,不算太晚吧。”
齐云风风火火的推门进来,也就客套两下跟另外两位老爷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自顾自地落坐。
第二百二十一章:齐家马家
伴随着巨大的门框撞击的声音,齐云很没风度的大步走进来坐下,也不管房间里其他人的看法。
跟在齐云身边的小厮林子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把门带上,送菜的人正好过来,也算得上是恰到好处。
等到送菜的人出去之后,整个厢房里顿时陷入了一阵莫名的沉静之中。齐云满不在意的拿起筷子就开动,林子也不敢替他说什么抱歉的话,只能乖乖的站一边。
房间里的另外两家老爷已经对此事见怪不怪了,谁都知道齐家出了这么一个混世魔王,但齐员外在外面和人说话,却不能不有所顾及,齐云的无礼叫他觉得脸上颜面尽失,心头一阵火起。
“你还好意思说,叫你正午之前过来,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林家和马家两家的长辈在这坐着,你也不知道问声好,只知道一个人在外面花天酒地的鬼混,连个人样都没有。”
齐员外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冲着齐云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就差没有伸着手对他指指点点。
“这不你们才刚开始吃饭吗,我来的也不算很晚吧。等你们点好了菜我再过来,省了多少事。”
齐云也不是个甘心挨骂的主,但他还顾及着齐员外是不是真的会停掉自己所有的经济来源,只得暂时忍下一口气。
眼见着齐员外因为齐云的不肯认错而怒气更甚,林子心中无比担忧,每次二人争吵不下,受害的总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齐云性子犟,只能由他连忙帮着劝慰。
“老爷不要生气,少爷也不是故意迟到的,他正是为了不在两家老爷面前失礼,可以去外面换了身新衣服,才浪费了点时间的。”
齐员外听了林子的话,特意打量了齐云一番,果真和前一天离家时的衣服不大一样,就只冷哼了一声,把堆积了一肚子的数落勉强咽下。
“叫二位见笑了,实在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齐员外有些不好意思的拱手致歉,另外两个人却并不关心他们家的私事,只摆了摆手。“无碍,齐员外继续说吧。”
“嗯,”齐员外想了想,有些忘记自己方才说到哪,幸好旁边的林老爷出言提醒了一下。
“对了,等到市面上再也没有什么人能出售蔬菜的时候,王府和衙门就会求到我们头上。到时候只要我们咬死了不松口,他们也没有办法。”
“反正我们自己手上有东西,虽然是天不怕地不怕,只要等到王府耗不起了,我——”和方才一样的状况,齐员外话说到一半,厢房的门就又被另一个人粗暴的打开。
连续两次说话被人打断,就是耐心再好的人也受不住,而且这次过来的人并没有见过,齐员外在心里摩拳擦掌,正好把怒气撒到这个人的身上。
“你是何人,不知道未经允许,不能擅闯别人的厢房吗?你爹娘是怎样教的,懂不懂点规矩?”
闯门的是一个长相娇俏的小姑
娘,此时正瞪大了双眼站在门槛后面,听着齐员外突如其来的一阵说教,脑袋里一头雾水。
“那个,齐兄,你且冷静一下,这是我家中的幺女。”齐员外只顾着发泄,未曾注意到对面马老板的脸色有何变化。
为了避免事态更加尴尬,马老板连忙站起牵着女儿过来。齐云自从听到了马老板的话,顺着声音扭头看去,整个人的眼睛便如同粘在了马小姐身上,怎么也移不开。
而齐员外则心底里一阵后怕,幸好方才还没来得及说出更难听的话,不然影响了和马家的关系,将会大大影响自己以后的打算。
“容我给列位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小女儿,薇露。露儿,还不见过几位叔叔。”马老板带着女儿过来,齐云十分殷勤地要把自己旁边的位子让出来。
谁知马薇露只是轻轻的瞥了一眼,也不落座,就这么亭亭玉立的站在马老板身后。“见过几位世伯叔叔,只是这位叔叔年纪有些轻呀。”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讽刺齐云,齐员外面上不显,但心里肯定是不乐意的,林老板则是毫无顾忌的哈哈大笑,一手指着齐云解释道。
“侄女,这你可就认错了,他是齐员外家的公子,按照年纪你还应该叫他一声哥哥。”
齐云貌似没听出来马薇露的讽刺,依旧扬着笑脸,林老板介绍完了之后,他便立刻站起身,很有礼貌的拱手行礼。
“不敢当,见过薇露妹妹。”
马薇露在家中备受宠爱,虽然性格有些娇气,但心气极高,但不会为了父辈们明面上的利益而委屈了自己。因此面对齐云的讨好,她顺从内心地嗤之以鼻。
“我母亲总共就生了两个亲哥哥,又哪里多冒出了个哥哥来,还长的这么难看。”
“露儿,不得无礼。”马老板表面上斥责自家女儿,但嘴角却微微上扬,明显心中是欢喜的。“我和你两位叔,还有话说,你若是闲的无聊,就出去自己再逛逛去,省的在这里给我丢人。”
由此可见,马老板也是看出了齐云对自家闺女的心思,而饭局上的另外两个老狐狸又怎么不懂他的意思。
“倒没什么关系,他们年轻人肯定是不乐意听我们老头子说话的,我家云儿估计也坐的不耐烦了,不如就让他同马小姐一同出去逛逛,顺便保护小姐不受地痞流氓的骚扰。”
齐员外此话一出,饭桌上所有人的表情顿时都变了。马老板拧着眉毛一派深沉,林老板则抱着茶杯在一旁看好戏。
齐云对于齐员外的这番决定更是喜不自胜,而马薇露在刚进来的时候就察觉齐云与身旁小厮的关系非同一般,心中对此十分鄙夷。
像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马老板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撕破脸,那便由马薇露来表达一下愤慨之意。
齐云站起来,还没等他开口,马薇露便丢下了人自行离开。齐云也不觉得被人冷落了,有什么不
高兴的,依旧厚着脸皮追了过去。
至此,马老板的脸色是彻底的变了。但齐员外的心里十分愉悦,几乎笑出了满脸的褶子,也不用人提醒,自觉的接着方才的话往下讲。
“我们不能从那群刁民手上赚到的钱,就从衙门手里夺回来。反正所有的货都在我们自己手里,衙门也不可能过来明抢,我们便可以狠狠的敲衙门一笔。”
“那要是照如此说,我们岂不是明目张胆的和衙门闹翻了,倘若以后再出个什么事,衙门会不会因为这事而迁怒我们?”
林老板虽然在心中也是觉得这么个做法能狠狠的出一口气,无比痛快,但官商勾结是自古以来需要保持好的平衡,要是得罪了官府,确实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这世上的哪一件事不是跟利益挂钩的,他们衙门能想到这么些损主意让我们吃亏,难道我们还不能有点反抗吗?”
齐员外煞有介事地摸着唇上十分浅薄的胡须,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
“再不然凭我们几家的实力,要是一起搬家去了其他的城里,那整座城的经济可就直接削减了三分之二,衙门就是心里在有怨气,舍不得和钱过不去,”齐员外忍不住笑出了声。
“至少这一大帮子的百姓还是要活着的,厉王挂着那么好的名号,要是不管藩地的百姓,他这么多年的藩地之主也是白当了。就是为了菜价这种小事,衙门不会这么得不偿失的。”
“齐员外这一下,下手有点重啊。”林老板“啧啧”了两声,马老板也勾起了嘴角,一声冷哼。
“莫不是齐员外辗转来到烟梧城里,当初也是为着这个原因吗?”
这个问题莫名的叫齐员外不知该怎么回答,齐员外一时语塞,尴尬的笑了笑。“英雄不问出处,至少我现在已经是有了万全的把握,必然不会走以前的老路。这菜都上齐了,二位吃菜呀。”
此话一出,两个老板心中都大致有了些许决断,齐员外再怎么样卖力装出来的姿态,都是毫无作用。
且再说外边,齐云和林子小跑着追过了一条街,才好不容易赶上马薇露的步伐。马薇露原本还在一家口碑不错的首饰店面前挑选,目光的余光看到齐云跑了过来,也不选首饰了,直接扭头就走。
“马小姐不用走的这么急呀,可否腾点时间与本少爷说说话。”齐云一把伸手横在马薇露的面前,马薇露独自出来逛街,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两三个保镖。
有这两三个壮汉保镖在后面壮胆,马薇露轻蔑地白了齐云一眼。
“齐公子,说起来我马家与你齐家的势力不相上下,齐公子若是这般无礼,就一定觉得我马家惹不起你齐家吗?”
齐云从来是嚣张跋扈惯了,和同等身份的女子搭腔还真没有什么经验。一向管用的家族势力失效,齐云便放软了态度,努力扬起一抹讨好的笑容,只是这抹笑容怎么看怎么猥琐。
第二百二十二章:齐马联姻
“这怎么会呢,我怎么会是马小姐口中的那种小人,马小姐实在是误会我了。”齐云注意到自己过来之前,马薇露手上拿着一块黑珍珠的吊坠,便重新在柜台上捡起来给她垂到脸前。
“我只是想向马小姐表示一下我的好意,看着马小姐方才似乎很喜欢这对吊坠,不如我就买下来送与小姐可好,也算是表达我的一份亲热之意。”
“谁要你的亲热之意,这什么破东西给我扔远一点,本小姐才不稀罕。”马薇露看着齐云的这副做派,越看越觉得难受。
关键是齐云还敢拿着这东西像炫耀打赏一般,逗狗似的的垂在自己的面前,像是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这更让马薇露觉得气愤。
当时马薇露就瞪圆了一双眼睛,两条秀眉愤愤地蹙着,一把手挥过去,一点也没碰到齐云的指尖,只把这对吊坠重新摔回了柜台。
“本小姐告诉你,所有东西都使得,只有你碰过的东西使不得。你该干嘛干嘛去,本小姐不想看见你。”
说罢,马薇露便带着身后几个保镖走远了。
这还是齐云头一次在女人身上失利,以往的那群姑娘们,只要一看到首饰珠宝,个个欢喜的跟什么似的,怎么会像马薇露这么傲娇。
不过马薇露越是拒绝,越能勾起齐云心中的胜负欲。齐云在心里又下定决心,哪怕动用一切不正当的手段,也要把马薇露握到手上。
想过之后,齐云便厚着脸皮追上马薇露的步伐。恰在此时,慕容麟派出去的一队调查的士兵从二人身旁擦肩而过,排列整齐的一路跑到王府。
慕容麟就骑着马在不远处看着,也不知道认没认出他二人的身份。等听完了外面的汇报回小院,就已经到了晚上。
封潇月在小院的自己房间里翻看藩地十一座城池的平面地图,直到听到外面禀报慕容麟回来了,才暂时放下手中的笔出去。
在房间摇曳的烛火之下,那张摊在桌上的平面地图上,用红色的朱砂笔小小的勾住了几个地方。
“今日出去是又忙些什么呢,可是忙着训练士兵还是调查情况?”饭厅上早已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完全用不着二人多费心。
封潇月在看图的时候,身边一向不喜欢人跟着,就算是有一丝呼吸声,对她也算是一种打扰。小云和小钰很清楚她的性格,便趁着这段空闲时间出来帮着刘大娘摆菜。
正好在慕容麟回来的同时,晚饭上的最后一道鸭子汤也端了上来。封潇月一个人从有些昏暗的花园小径走来,慕容麟才把身上的披风脱下,就过来拉着她一同落座。
“自然是两方都要顾着的,若是顾此失彼,岂不是叫人觉得可惜。”
“那情况究竟如何?”封潇月没有把慕容麟脸上的强颜欢笑当真,一脸严肃的询问。
小云和小钰看着今天晚上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凝重,连忙跟着过
来给他们二人一人成了一碗汤。
“世子爷,小姐,这道鸭子汤可是厨房的刘大娘特意熬的,给你们补补身子,有什么话不如等到吃过了饭再慢慢说吧,起码也别辜负人家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吃饭都不积极,脑海里还在想着别的事情,怎么会有好胃口。对此,小云深有体会。
“尝尝吧。”封潇月的眼神,总是叫人不由自主地觉得她又可以窥视内心的能力,慕容麟心头又苦又甜,不知此事是好是坏。
“派出去村上调查原因的人回来说了,那些村里头的水井和河流水位都没有怎么变化,田地里面的青菜也都长的好着,问起来的时候,这些些农人们的表情还都是挺高兴的,”
“但是只要一跟他们提到要卖出去,他们就支支吾吾的不乐意。”慕容麟即可就把一碗汤喝了下去,封潇月还一勺一勺的慢慢细品。
“有士兵判断,恐怕是有人跟他们说了些什么,他们才不肯把菜卖出去,全部种的什么白菜萝卜,都只囤在自家的地窖里。但具体可能是谁,他们没问出来。”
封潇月眼神空洞,慕容麟一看就知道她走神在思考去了,便亲自夹了一筷子她最喜欢的笋丝放到封潇月布菜用的小碟子里。
“外面不肯把菜带进来,而城里面的百姓最多在自家小院子里养些小葱或者蒜苗,就算是那些大户人家,家里也未必能准备一家人吃的菜。”
慕容麟说着,也给自己吃了一筷子菜,只是心有所想,食不知味,完全没有感觉。
“这要是长此以往,岂不是又回到了和灾年一般无二的情景,也不知道那群农人们为何这么固执。”
“会不会是因为他们对我们的决策有什么不满?觉得我们定的价格太低了?”若是生长良好,那么便应该怪不到水源的头上。这么长时间未曾下雨,或许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天上不下雨,其实对地下径流的影响并不是很大,那么换而言之,便只能从另一方面入手了。
封潇月自己手下也有种植不少的植物,对蔬菜之类的成本价也算是有所了解,她本以为定的价格应该十分合理了,却会出现如今这番结果,真是谁也料想不到。
不知真是损害了他们农民的利益,还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应该不是。”慕容麟一口否定,这种话他还是有证据可以证实的。“且不说你定下的规矩十分有用,就是从外面收购的价格同以往最高的记录相比也只略差了那么一点,”
“他们要是真的心有不满,大可以直接来衙门禀报,或者一开始就指出来,何必拖到现在还用这么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反抗,这完全说不通。”
“嗯。”封潇月心中算是勉强松了一口气,这世上难以掌握的事情太多,她也不希望自己说的太过笃定,以免损害了别人的利益。
“那要是这么看来,就真的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
澜,一定要弄出些小动静来了。”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但是城中主要世家就有三个,他们手下的势力盘根错节,助纣为虐的狗腿子不少,要是处理起来,会十分麻烦。”
慕容麟的话封潇月也不是不能理解,像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厉王治理百姓一向仁和,就会有一些人钻着空子扩充势力,形成地方上的小团体。
就像是一个土皇帝一般,虽然有所顾忌,但更多的还是胆大妄为。
“不过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在街上却发现了一点小端倪。”慕容麟说着,忽然脑海里闪过了今天下午在街上看到的两个人。
“上次被我修理过的齐云,今天正和一个姑娘在逛街。旁的姑娘家也就罢了,关键那个女子好像还是三大世家之一马家的幺女。”
“那说起来也是个千金小姐了。”既然身份不俗,怎么能看上齐云那样的人,莫非真是眼瞎?封潇月心中很是不解。
“然也。马薇露在家中受尽宠爱,娇生惯养长大,身上一股子娇气,她现在居然可以心平气和的跟齐云两人逛街,你说会不会是马家要和齐家联手起来?”
齐、马两大世家结合,不仅是相互之间有了倚仗,更是相当于给藩地其他他做生意的人家以无形的鼓励。
齐家最喜欢和衙门对着干,搞事情,马家要跟着一起胡闹的话,那收拾起来可比原来一个齐家更加难以对付。
“既然是被奉为掌上明珠的小姐,就不可能眼皮子这么浅,连齐云也能看得上,你今日看见的或许只是一个表面。”
封潇月心里虽然有些担忧,倒也没有慕容麟那么迫切。“我猜会不会是马家想要和齐家打好关系,但那马小姐却不一定乐意。”
“要是把齐云曾经做的那些蠢事全部抖漏出去,按照马小姐的性格,你觉得她可能会答应这种商业联姻吗?”
“若是问是否乐意,那马小姐心高气傲,自然是不肯的。”慕容麟沉思了片刻,心情并没有因为封潇月的解释而变好。
“只是这女子出嫁,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不是所有姑娘都能像你这一般这么的有主见,且敢于拼搏,要是马家铁了心的要把女儿嫁过去,我们又能怎么办?”
“那这马家宠女儿的名头也不过就是个名头而已。”封潇月心下不由得替马薇露哀叹,女人家最后都只能沦为别人的工具,这是何种莫名的可悲。
“这样的两个人被迫在一起,家族里也不过是三天两头的吵闹,咱们且慢慢等着看,若是马家对女儿真心的话,断然是不会答应的。”
“难道只能等了吗?潇月,你觉得若是我们在后面帮着忙,让马小姐看清楚齐云的本性,会不会能让这事情变得更简单些?”
慕容麟今天的心情烦躁,说出的话也有些不经大脑。但这话总得来说并没有错处,只是封潇月蹙着眉,未敢苟同。
第二百二十三章:齐家内讧
“我觉得应该不必。”封潇月抬起筷子,夹了几根胡萝卜丝放到慕容麟的小碟子上。
“就像这个菜,你特别喜欢吃的东西,我硬要你把它吃下去,你可能还不会去动它。而你不喜欢吃的,我要把它带走,你说不定反而能吃得下去。”
“这不见得。”话音落地,慕容麟不解其意,眨都不眨的把那几根曾经最懒的沾染的胡萝卜咽下了,只把封潇月看得目瞪口呆。
“只要是你给我的,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的。”慕容麟一脸骄傲地盯着封潇月的眼睛,一旁站着的小云和小钰只当她们什么也没看见。
封潇月被他这一举动惊的愣了片刻,忽然脸上飞起红晕,恼羞成怒的捏着筷子。“我这是在和你举例,谁叫你当真了的。”
“啊,那不好意思。”慕容麟面上一窘,眨巴着眼睛坐正身子。
封潇月撇了他一眼,继续刚才的话,“其实我说的也很好理解。就是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更何况你也说过,那是一个娇生惯养出来的姑娘。”
“我们越是努力的在马小姐面前展现齐云的缺点,她很有可能因此和我们对着干,最后反而促成了他们两家的联姻。”
“患儿言之,齐云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日久见人心,让马小姐自己去发现,水到渠成,又何必我们在后面多操劳操心。”
“原来是这样,那你直接告诉我就好了,又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慕容麟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有些空落落的。“我只是觉得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有点太被动了。”
“这不是怕你理解不来,才特意给你稍微解释一下的吗,你还反倒怪我。”封潇月眯起她修长的凤眼,有些不悦的撇了撇嘴。
“像这种穿插人家家事的行为实在太小家子气了,你还是应当让衙门多多掌握对市场的控制,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几个商人凌驾于王府之上,这是自寻死路。”
这话算是说到慕容麟的心坎上去了,之前几年因为王府和衙门缺钱的问题,让这些个商人嚣张至今,再怎么着,也该时候变天了。
街上,马薇露花费了好长时间,半吓唬半使小性子,才终于把齐云甩掉,等到自家父亲跟别人的商谈结束才一脸疲惫的回了府上。
另一边齐云虽然如此疲惫地走了一天,但今日可算是破天荒头一次主动回了齐府,而且脸上还带着莫名的笑容。
晚上吃饭的时候全家人到齐,齐员外脸上高兴的不行,终于忍不住调侃。
“今天可真是奇了,原先你都巴不得一辈子住在城里,怎么今天倒是舍得回来看看你父亲和你姊妹啊。”
“怕不是你去留香楼去的太勤了,都没有钱付账,被那里的老板娘给赶出来了吧。”齐玉冷哼一声,自顾自的喝汤吃菜,和齐云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瞧着关系并不是很好。
“我也是觉得奇怪,她家的姑娘和其他地方有什么
特别的,也没觉着她们能长的有多漂亮呀,就这么厉害,可以把你日日绊在那里?”
“你这是没办法讨得世子爷的好,才故意向我打听勾引男人的办法吧。”齐云今天心情不错,面对着接二连三的调侃,竟然一点脾气都没有。
此话一出,齐员外的脸色顿时变了,“你这是还念着那个世子爷,那我早和你说过了,他不是咱们一路人,更何况王府里还有那么厉害的一个世子妃和王妃在,你过去也讨不到好。”
齐玉因为齐云的话而气急,但面对着齐员外的数落,她更不可能这么甘心忍受,就又羞又恼的拍着桌子。齐员外不等给她机会反驳自己,立刻一口咬定。
“就说你上次花那么多银子,就为了讨好王妃,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倘若下次再敢拿我们自己的钱去填王府的窟窿,你看我要不要给你动用家法。”
齐玉的话被堵,齐员外又是个固执,一旦确定了意思就不会改变的人。齐玉就算心有不甘,但他养尊处优了这么久,完全不敢想象离了齐员外的日子会过成怎样,只好不情不愿地咽下这口气。
听着自家父亲数落姊妹,齐云心中无比得意,炫耀似的撇了齐玉一眼。齐玉心里不爽,拿筷子狠狠的戳着米饭回瞪过去。
“还有你,你要是日日都能像今天这么听话,我怕是做梦都能笑醒。”齐员外新上的怒气一起来索性连两个孩子一同数落了。
“我又怎么了,今天不是已经够听话了吗。”齐云心里不服气,但想到了白天的事,又讨好似的望向齐员外。
“不过爹,你再帮我一个忙呗,替我去马家提亲。”
“想得倒是挺美,马家就那么一个女儿,可以随随便便的嫁给你?”齐员外心里虽然和齐玉是一个想法,但起码也不能当面落自家儿子的脸,当即就转变了话头。
“你哥哥这是好事,知道跟马家搞好关系,对我们家的生意有好处。”
“云儿做得好,要是看上了马家的姑娘,我明日就替你去提亲。”齐员外暗自高兴地笑出了一脸的褶子,齐玉却是嗤之以鼻。
“要娶媳妇了,就冲你的性格,能受得住心吗?”
“娶媳妇又怎么了,照样不耽误我去外面玩。”齐云浑不在意,齐员外才夸下了海口,脸色顿时就有些变化。
“我就说呢,那你想娶马小姐的事情也就别想了,完全是痴心妄想。”齐玉自己企盼的婚姻得不到父亲的认同,就也不想齐云成亲过的这么顺利。
“你做的那些事,别打量着我不知道。那林家唯一的儿子之前因为犯了事被抓进牢里,后来好不容易花钱放了出来,结果就被你拉着又去犯了事。这些事,父亲应该还没听他说起过吧。”
齐玉十分得意的撇了齐员外一眼,齐员外原本就不怎么样的脸色更是阴沉的像一块碳,叫齐云心上不由得打起鼓。
“你和林家的那个臭小子一起强了一个村姑,
听说最后还把人给弄怀孕了,结果你们两个谁都不肯要,害的人家直接投河自尽。”
齐玉说的有鼻子有眼,齐云忽然想起那日因为心虚过去看到的画面,发臭的死水池塘上飘着一个泡涨了的尸体,怎么看都叫人觉得无比可怕。
捏着筷子的手都感觉有些无力,齐云颤抖着握起拳头,“这件事我明明做得十分隐蔽,你是怎么知道的?!”
齐员外给儿子这一声吼吓了一跳,齐玉不甘示弱的回嘴回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要不是那个村姑一向无父无母,有没有人敢惹咱们两家,只要再有人像上次告林浩一样的告到衙门上,就凭那么轴的县官和巡抚,你现在都说不定还在牢里呆着呢。”
“你说说看,就你干的这些坏事,要是被马家知道了,不说和我们决裂,只要不落井下石都算不错了。”
看着齐云终于知道害怕的神情,齐玉只觉得心里一阵痛快。
“那又怎么样,我原本告诉过那个村姑说可以许她做通房的,是她自己贪心把自己逼上的绝路,凭什么怪到我身上。再说哪个大户人家里还没有点风流韵事,马家怎么可能会当真?”
齐云表面上气势还是挺足的,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心里是怎样的害怕。
“哼。”齐玉对他的色厉内荏完全不在意。
这顿争吵,说起来不过是两个不服气的孩子自己拌嘴而已。齐员外却不觉得真有这么简单,齐玉可以随便打听来的事,马家会弄不清楚吗。
烟梧城说的好听,有三大并列的世家,但只有这三家人心理互相清楚,各自都是竞争关系。马家早就看突然崛起的齐家不顺眼了,若是被他揪到这么大个把柄,绝对会不顾一切的火上浇油。
偏偏是在这赚钱的关键时候出了岔子,齐云要真的因为这件事被送进了牢里,齐家错过了这次旱灾,就会被完完全全的排除于三大世家之外了。
林家也就是个没有脑筋的傻子,十分好操控,只是马家心思深沉,着实难对付。由此可见,要保证在东窗事发之前,先稳住当前的局面,齐家和马家打好关系也是势在必得。
“玉儿,不管怎么说云儿他都是你的亲哥哥,这种事情你在家里和我说说也就算了,可不许在外面到处宣扬。”
齐员外把可能的情况在脑海里大致的想过一遍,却是怎么想,脸色都会更加阴沉。
“现在是我们和衙门相斗的关键时刻,要是被我发现外面传出了关于云儿的风言风语,你就不要怪我不念父女之情。”
齐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人完全呆愣在原地,齐云则是有人撑腰十分得意。
难不成父亲真要为了齐云这么个不孝的儿子,宁可放弃女儿吗?齐玉一眼看到齐云得瑟的表情,心中就更是觉得悲凉。
“云儿不要担心,明日我就带你去马家。”齐员外抬起筷子,冷着脸说道。
第二百二十四章:马家退礼
“多谢父亲。”这顿饭上忐忑的心情,可算在此时落回了原处,齐云看着满脸落寞的奇遇,心中更是自鸣得意。
齐员外为了自家和儿子的名声,甘愿对女儿放出这样冷漠的狠话,也不知是好是坏。齐玉在这幅父慈子孝的画面中,暗自低下了头,桌子下的手也恨恨地捏成了拳头。
第二天,齐家的帖子就送到了马家。马老板马格热情的招待了齐员外和齐云两个,只从他们说话的时候时不时提到自家小女儿,而且齐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还不停的往外张望。
同时,再联想到昨天吃饭时的模样,马格便能大致猜测得到这二人过来的目的。
“若照如此说,马小姐实在没办法出来,那我和犬子就先回去了。”交谈了这么久,马格一直在跟齐家两个人打哈哈,齐员外心中了然,就算齐云还有些不乐意,也得先赶着回去。
最起码今天特意带过来那么多礼物,还在马家院子里放着没有退回去,想必马格心里也有这方的打算。
“连马小姐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这么回去,也太窝囊了点吧。”齐云被齐员外半拉半拽的离开了马家的大门,齐员外着意往门后头瞥了几眼,然后打了他一下。
“闭嘴,你个蠢东西,你想要吆喝的人尽皆知吗?别这么眼馋,弄得我们家巴不得知娶马家的姑娘回来一样。”
打的力道并不是很重,齐云却依旧可怜兮兮的捂着手臂,试图博取一些同情。
“他们马家有的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轻重,你着什么急?还不如先赶紧回去准备着迎亲的礼。”有这么一个只会捣乱的儿子,齐员外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急匆匆的把齐云挤上了马车,二人乘车一道离开。幸好今天过来的时间特别早,马家的宅院又占据了大片的位置,这两边的街道很难看得见什么人,也没人发现齐员外他们的行踪。
但到今天的不速之客走得没影了之后,马家在前厅有一扇面向着厢房的屏风,齐员外一家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马薇露,就藏身在这屏风后。
刚才齐云一直不住眼的往这屏风后瞧,把马薇露吓得心脏乱跳。估计是因为他平时跟女子打的交道多了,才会对马薇露的行动这么了解。
马薇露一手拽着手帕,另一只手提着裙摆,从那屏风下面的阶梯上走上来。马格拿着齐家送来的拜贴和礼品名单,脸上的表情深不可测,但从眉眼中却能看出他有几分欣喜。
“爹爹。”马薇露看着自家父亲的表情有些不对,连忙皱着眉头唤了一声。马格悄无声息地把这两份单子一起藏在身后,一脸慈爱的笑容看着马薇露。“露儿来了。”
“今天齐员外他们过来,我也是十分失礼了,才同意你在这屏风后面躲着的。那些话你也全部都听到耳朵里了,我就不用再和你多说。”
马格尽量的压抑住心里的一
份激动,轻轻地拍了拍马薇露的后背。
“虽然他们都没有明说,但我看他们的架势也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你怎么想,依为父觉得的话,像这种金龟婿还是不要错过的——”
最后一个好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到马薇露蹙着眉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抬起头一口回绝。
“女儿不答应,若是非要女儿同意和他们家的事的话,还不如让我去死。”
马格对生意场上的事情无比在意,但对女儿也是实打实的关心。这一听到自己捧在心尖上长大的闺女动不动就要说死,心中愤怒,恨铁不成钢的同时,也有着浓浓的心疼。
“这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养你这么大难道就是要你想不开的吗?”马格装模作样的怒喝一声,在看到女儿红了的眼眶的时候,又立刻败下阵来。
“有什么不满意或者委屈的就跟爹爹说,爹爹一定为你做主。你看你长这么大,爹爹可有什么事不曾满足你的要求吗?”
马薇露一开始也是真的担心自家父亲铁了心的要把自己嫁出去,如今这么一听,顿时就找回了主心骨,揪这手帕把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擦掉后,就拽着马格的手臂撒娇。
“就先不说他的相貌才学怎么样了,反正都不怎么地。关键是他常日里花天酒地,在这烟梧城里都是出了名的,”
“而他们家的那个齐员外和齐小姐,一看就是个不好相处的主,我要是嫁过去,只有天天受欺负的份。”
马薇露生怕只取齐云一个人的例子,不足以有说服力,便连同齐家另外两个人也一道扯了进来。虽说也是从别人口中听说来的,但在外面的风评这么差,想必他们本人也不会好到哪去。
“丈夫不着家也就算了,还要成天的面对后院里未来公公和小姑子的冷脸,他们家在有钱又怎么样,我们马家不也一样有钱吗,做什么就一定要委屈咱们家的女儿?”
“这些也都是可以商量的嘛,再说男子有哪一个没有点风流韵事,这也是年少轻狂情理之中而已。”马格虽然对女色这些事情不是很热衷,但他却能理解别人的喜好。
可身为一个有傲骨的女子,是绝不可能忍受的了的。这话一出,马薇露的脸立刻就耷拉了下来。
“只怕还不止这些,他恐怕还学了一些达官贵人们家里的那些脏乱事。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和他身边的小厮关系不大一般。”
马薇露越想越觉得生气和后怕,又是拽着马格的手臂,又是跺脚,几乎是极尽一切手段耍赖。
“这个人我是怎么看他都不喜欢,爹爹你还是放弃和齐家搭关系吧,咱们家的姑娘又不是嫁不出去了。”
马格被她缠的没办法,也幸好齐员外他们今天过来的时候信心十足,并没有把事情挑明,现在还有回旋的余地。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叫人把他们送来的礼物
全部退回去,这下总行了吧。”马格又是无奈又是疼爱的捏了捏马薇露的脸。
“再怎么样也不能让我的掌上明珠受委屈,爹爹下次一定给你找一个你自己都满意的夫婿。”
为着马薇露对齐云的这一份恐惧,马格才做出了决定,下一刻马家的小子们便抬着送来的那些担子回去,然后大摇大摆的摆在他们齐家的院子里。
“我们家老爷说的平日里和齐员外甚少交谈,实在没资格受得住这么大的礼。今日暂且还回来,有失礼之处,下次一定摆宴赔罪。”
说完,也不等齐员外还有什么后话,那些小厮便撒开腿跑走了。齐员外手伸到一半,结果没人理会,当即就觉得一张老脸上挂不住。
齐云吊儿郎当的走下来,在这些担子中间穿梭,“这么好的东西都不知道收,他们马家难不成都是群傻子吗?父亲你也实在是太抬举他们了。”
可能是由于小厮说的话实在太客气,叫齐云不由得产生了误会。齐员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胡,张着嘴半天说不出来话。
齐玉捧着手炉出来,瞧见自家弟弟早上兴冲冲才被送出去的礼物被人无情地退回来,一下就忍不住笑开了。
“我的傻弟弟呀,你还真当马家心里没点成算吗?他们把东西退回来,就是明确的告诉你,想和他们家联姻,没戏。”
“怎么说话的?也不看看场合,还不给我回去。”齐员外脸上的肉一抽一抽的,只能把怒气发泄在齐玉身上。齐玉今天心情不错,心里也没多少波澜,只能冷的撇了齐云一眼便扭头走了。
“怎么会?!”齐云一脸震惊的模样,他自以为今天早上表现的不错,跟马格在交谈时也尽量做到了谈笑风生,口吐芬芳,却怎么还是会被人拒绝。
“背时的玩意儿,还不赶紧给我滚回来!”看着自家儿子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齐员外心中的怒气更盛,一时间也分不清楚是对齐云还是对马家。
早上过去的时候没有点名来意,主要是不想才见了一次面就上门提亲,叫人觉得太唐突。齐员外自以为和马格已经是心照不宣了,未曾点破也只是想显得矜持一些。
同时,也算是给他们马家一点时间考虑,谁能想到他们思考过后,居然拒绝了。齐员外这一生过的无比顺畅,只有在来到烟梧城之后才屡屡碰壁。
对于跟自己作对的封潇月和马家,齐员外这下算是彻底的记在了心上。齐员外暗自打定了主意,要想一个回报回去的方法,但齐云一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只知道直来直往。
听到齐员外的斥责,齐云也是愤怒的头脑有些不清醒,被娇惯出来的逆反心理,当时就爆发开来。
瞪圆了眼睛瞅了自家父亲几眼,齐云并没有照吩咐行事,而是冷哼一声,捏着拳头跑出去。
“我今天还非要看看,他们家对我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