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章
天魔解体一类的武学,无论是前世今生,亦或者是任何一个武侠时空,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禁忌武功。
除了危急关头,不得不选择搏命的时候,是不会轻易使出的,因为施展这等武学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或者伤及根基,或者有损共体,总之,后患无穷。
方建眉,论出身,乃是大宗正气门的嫡传,论地位,乃是神捕门的紫衣总捕,论武功,本身参悟天人,乃是当世一等一的顶尖高手。
而且方建眉与项央无仇无怨,根本不必要用这等手段对付项央,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背后布局谋算项央。
这个人的身份,地位,一定十分不凡,至少也是称号神捕这一级数的存在,否则绝对指挥乃至压迫不了方建眉这等强者。
“神捕门内的事,大半可能是神捕门内部之人指使,虎王还是小皇爷?为了易国辛还是易飞玄?”
项央的心里有了猜测,对方如此不计后果和代价的要和他硬拼一招,就是为了让他受伤,甚至失去继续战斗的能力,更深层次的目的不外乎为了某个人铺路。
因为他方才显露出的武道实在太强大了,强大到让某个人忌惮,生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打伤他的想法,而方建眉就是执行人。
这些不过是项央一瞬之间想到的事情,是真是假,有无可能还要商榷思量。
不过当务之急,是赶快出手,决不能任由方建眉提聚功力,爆发真气。
说白了,方建眉在天人当中,算的上顶尖层次,以禁忌武学摧残自己的身体获取的实力,必然是一股庞大,雄浑,足以和项央争锋的力量,不能放任不管。
项央魁梧的身体凌空纵跃,宛如一只苍鹰扑食,化作一道明灭的电光消失又出现,眨眼之间,人已经冲到方建眉的面前。
下一刻,单手成刀,挥斩而出,虽是肉掌,却锋芒无尽,卷起一道瀑布一般的刀气层叠而出,在电芒一闪的身法加持之下,宛如雷霆万道,蓝光爆闪。
方建眉尚未将功力提聚至巅峰,然而项央已经不给他机会,他避无可避。
咬牙间,一道细流血液自嘴角溢下,闷哼一声,周身毛孔也化作殷红一片,强烈的痛苦刺激着他的神经,冲着项央的刀气推出一掌。
一团青色的气流带着疯狂,强悍的力道,与瀑布雷霆一般的刀气在半空当中狠狠撞击在一起,天地间的色彩瞬间黯淡,无声的压抑在蔓延,仿佛心灵深处有重重山峦挺立。
两人交手的中央空间,化作一道毁灭性的绝域,亘古未曾变化的天刑台翠石此刻呈现道道不规则的裂痕,随即在大阵的运转之下缓缓修复。
而撞击的刹那,项央挥出的刀气倒卷而回,宛如飞雨乱溅,唰唰唰的反击在虚空当中,引动灵气震荡不休。
项央本人则早已经蹿跳到方建眉的身侧,振袖而击,势若刀狂。
两人噼啪的连交手十余招,罡气爆裂,肉身碰撞,元神交击,项央每进一步,方建眉就退一步,脸色就苍白一分,最后血色全无,好像被吸干了血液一样。
等到退到十二招时,方建眉再无余力反抗,噗的一声吐出血雾一片,渲染在空气当中,同时直挺挺的倒下,气息微弱,奄奄一息,仿佛快要死掉一般。
项央站在方建眉的三步远处,气息也是微微紊乱,不过几个呼吸间就恢复正常,身上丝毫伤势也无,反而因为战胜一个强敌,气势越发强盛,玄奥。
四组高手,交战的八人,伤势最严重的就是方建眉,对于他今后的武道甚至都有不小的影响,一时间,要宣布结果的屈平也愣住了。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要不是方建眉咄咄相逼,项央也不会下此重手。
可惜了这么一个天人高手,此战之后根基被破,纵然修养完全,战力也不过六七成罢了。”
李显手持长剑,眼中闪过一丝惋惜,如此大有潜力之人,今后只怕泯然众矣。
当然,他也看出方建眉一定是身不由己,受到某个人的指使才这么做,至于是谁,他就不清楚了,或许是虎王,或许是小皇爷,谁知道呢?
“胡闹,都是同僚,岂可在天刑台对决中使出这般自残的招数?我神捕门痛失一员大将,可恨,可恨。”
场上两人交手只在转瞬之间,且外人在胜负分晓之前,不得干涉,所以一众神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惨剧发生,难以发作。
刚刚哀叹的是霸枪,项央也好,方建眉也好,都是神捕门的紫衣总捕,俊杰人才,哪一个都是宝,不想有闪失。
可是现在方建眉深受重创,而且由于先前自残躯体提升功力,后患极大,这对于神捕门而言是个极大的损失,不由得摇头失望道。
“嘿,这就要问一问某些人了,方建眉和项央无冤无仇的,为了一个注定不可能的神捕之位,为何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这时说话的是剑邪,约莫四十来岁,嘴唇发紫,头发半白,被一块头巾包裹,胸前抱着一柄长剑,散发着冰冷,邪魅的气息,让人心惊肉跳,不敢与其直视。
神捕门人所周知,剑邪,人更邪,本身是出自邪道门派的高手,后来加入神捕门,立下汗马功劳,有了今日的地位。
他与虎王向来不睦,与拳神,梦君三人组成一个小团体,经常和虎王对着干,很多人都猜测是虎王的霸道性子招致剑邪的不满。
他此言,也是将方建眉的此番行动指向虎王。
易飞玄闻言,眼眸一眯,本就不爽利的心情更加焦躁,冰冷的目光扫过剑邪,杀机不加掩饰,仿佛能将空气冻结成冰块一般。
虎王性子霸道,桀骜,岂可任由剑邪指桑骂槐而无动于衷?两人之间的交手,也不是第一次了。
“好了,今天还有外人在,都消停一些,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还有,方建眉是一个成年人,他的选择,我们无权干涉,这件事不得再追究、”
霸枪眼见内讧将起,眉毛宛如长剑竖起,冷冷拍板道。
然而他看向虎王的目光也流露出很大的不满。
第一千零五章 重伤垂死
本次的神捕争夺,霸枪的弟子吴青烈原本也是其中之一,然而小皇爷临时将梁王世子李显推入门中,加入本次竞争,生出些许的变化。
首先是原本的十人组变成了十一人,也就是两两对战,会有一人轮空的情况发生,虎王为此已经上下活动奔走,为的就是给易国辛增加一个机会。
然而变化不止于此,就在同一时间,原计划的人选之一金三顺被人格杀,使得人数又恢复为十个人,由此虎王竞争的这个轮空名额就没了。
当时,虎王找上了霸枪,向他许诺种种,恳请吴青烈退出,并亲自消耗底蕴替吴青烈拔伸根骨,增递根基,所以霸枪才征得吴青烈同意的情况下答应了这件事。
而从此事件看出,虎王是个极度自私之人,他谋求一己之力做出不符合规矩的交易,已经大大不该。
然而万万没想到,他已经自私到损害神捕门利益的程度,甚至导致一个潜力十足的天人高手实力大减,这可就不是私事能掩盖的。
因为方建眉平素和虎王一脉交往严密,让他不惜代价之人,虎王的可能性极大。
霸枪说的话还算有效,剑邪也好,虎王也罢,都借着这个机会下台,偃旗息鼓,不再针锋相对。
不过彼此对视的目光中还是寒光阵阵,电光闪闪,早晚有的闹腾,今日不发作不过是时间地点环境不对罢了。
天刑台下,屈平愣神的刹那就反应过来,脸色一变,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金册,朝着身边的一个紫衣总捕使了个颜色。
随即就见到这人跳上台,施展轻功几步跨越到方建眉身边,俯下身子仔细的查看。
不过是草草的检查,这个紫衣总捕脸色就变得难看许多,起身看向项央的眼神不善,颇为不分道,
“气血消耗七成,真气散余一成,肉身骨骼松软,乃柔劲震穿,身体经脉断裂十几处,乃刀气破坏,项总捕,你好辣的手,莫非想要人命吗?”
这样的伤势,已经不是根基有损的问题了,如果修养不善,送命都不是不可能。
因为在方建眉禁招爆发之后,又强运真气和项央对了十几招,招招爆发内家真力,单单反震之力就是一个大问题,何况他本就是强弩之末,重伤之身?
“公平交手,他能施展禁招,我自然要出全力,收不了手非我所愿,这位大人所言有失偏颇,恕项某不能答应。
总不能人家已经举着刀气架在我的脖子上,我还不能反抗吧?”
项央双眸微眯,变作狭长,弯弯的好似月牙,声音冷冽,宛如九幽当中吹出的冷风,让人牙齿打颤,心中不安。
质问他项央,谁给这人的胆子,谁给这人的权利,又是谁给他的自信?
他当然能以最轻的伤势击败方建眉,从而让对方只需要承受禁招带来的反噬,但他不可能,也不愿意这么做。
忍让,退避,以德报怨,这不是项央,他也做不到这一步。
“哼,大家都是同僚,你下手太重,毫无情义,希望你好自为之。”
这紫衣总捕要么是虎王一党,对于项央不遗余力的打压,影响,为易国辛的神捕之战铺路,要么就是老好人,喜欢以自己的原则标榜行事,对旁人所为指手画脚,惹人厌烦。
说完,这人弯腰翻掌一撑,将已经昏迷不醒的方建眉带下医治,项央也迎着宁珂缓缓走下天刑台。
“此战,项总捕获胜,请胜出的四位稍作修养,半个时辰后,戚总捕与宁总捕做好下一战的准备。”
屈平对于项央的据理力争无动于衷,只是按照规矩划在金册上划去一个名字,同时宣布下一组的对战之人,这都是事先排列预估好的。
“好一个项央,你的刀法已经到了神而明之,洞悉自然的境界,恐怕比之刀翼神捕也丝毫不差,实在厉害。”
李显看到项央走下,轻轻敲击长剑剑鞘底端,发出砰砰的闷响,精神波动辐散,威风十足,开口赞道。
当然,在项央看来就是李显有些心虚,自认为胜算不大,所以要完美利用任何一个时间,任何一个时机来寻求获胜的可能,包括给自己明示暗示,以提升状态。
“世子过誉了,项某的武学比起刀翼神捕,还差之甚远,还要刻苦修行,一点也容不得懈怠。”
略带敷衍的和李显说完,项央便将目光放到宁珂身上,满目温柔。
在他之前,宁珂挥霍了为数不少的真气来逼迫小梦君文现身,半个时辰就想要恢复到全盛之时,有些不太可能。
当然,宁珂不在全盛状态,戚寒江也同样如此,毕竟一场接一场的战斗耗时极短,并未出现打上几个时辰也不分胜负的情况。
只是迎接项央的并非宁珂的笑脸,而是一张略带愁思与担忧的面容。
“项央,你不该下重手的,毕竟你的武功远在方建眉之上,大家有目共睹。”
宁珂在担忧项央,忧思入骨,不知为何,她就是很忧虑项央就此被神捕门的高层打下不识大体,心胸狭隘的标签,这对他将来的发展是很不利的。
正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项央如果真想有一番作为,就需要一些人作为帮助。
“无妨,方建眉想做什么,明白的自然都明白,不明白的要么是装不明白,要么是蠢货一枚,真不明白,无论是哪个,本就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终归是以实力为主的,不然神捕之位,也不需要咱们通过较武的方式争夺了。
而且天下人怎么看我并不要紧,我只在乎你怎么看我,总不会也认为我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吧?”
项央自信一言,同时带着点试探的讨好问道。
宁珂俏脸一红,暗呸一声不知羞,脸上烧的滚烫,摇摇头表示项央打的好。
她本就是一个坚强的女人,信奉有仇必报,有恩必报,直爽的性子没有弯弯道道,比起所谓圣母,更显真实。
如果不是担忧项央,她才不会管方建眉的死活呢。
第一千零六章 游龙神剑
半个时辰匆匆而过,很快宁珂与戚寒江两人又分立在天刑台上。
这一场战斗持续的时间比前几场都要长,除了基本的武道实力,临阵机变的比拼,更多的还是耐力与勇气的搏斗。
不动心王剑以剑气称雄,大忍神功以力取胜,两者乃是纯粹的硬碰硬,矛攻矛之战,针尖对麦芒,彼此分毫不让。
而结果也在众人的预料之中,戚寒江的剑气虽盛,实力虽强,但到底不及宁珂来的强横,且在打法上,趋于保守,气势都没了,想赢都难,最后在一百三十招后不敌认输,并未受到重伤。
经过此战,宁珂光洁的皮肤上汗珠点点,呼吸急促,显然是消耗巨大,且右侧香肩被一道剑气袭击打伤,虽然赢下此战,但也耗尽七成力量,前景并不乐观。
更何况她将要面对的,不是项央,就是李显,这两个人每一个武功都在她之上,除了临时破命,使得实力暴涨,根本没可能赢。
而她恰恰不愿意做这种杀鸡取卵之事,只能顺其自然了。
此战之后,项央与李显上台,这一战,应该是最能决定神捕之位的归属之战。
项央,是底层边州出身,但少有威名,十余年来大战小战不可计数,斩杀的高人强手也是一个接一个,时至今日,早已经是名动天下的绝顶高手,比起许多证道高手还要来的有名。
梁王世子李显,虽籍籍无名,但出身皇族,被小皇爷看重,宁愿一改常态也要推他上位,可见他自然有非凡之处。
这两人之战,就是龙虎斗,必定精彩纷呈。
来到台上的两人相距不过一丈,项央空手,李显持剑,由于身高原因,项央俯视对方,连带气势也有了极大的压制力。
不声不响间,两人的交手已经开始,虽然身形未动,然而气势互相碰撞,挤压,卷起轰隆的风暴之声,绵绵不绝。
李显还是未曾拔剑,只是衣衫鼓荡,握拳贯出,拳如刺剑,气势雄浑而又尖锐,化作龙形气劲遨游而出,正是大威天龙剑的化剑为拳的招数。
除了刚烈雄浑的气劲,此拳比起之前对冲徐牧天的那一击,更生出数不清的变化,令人捉摸不定。
项央眸子寒光闪烁,只觉身前的空间塌陷,无数的气流纠缠,交织,化作一条条坚韧的丝线将自己的身体捆住,难以动弹,只能被动的承受李显这狂霸无俦的攻势,显然对方的拳劲已经锁定住自己。
为此,他坚实的筋肉颤动,体表犀利如刀,坚硬如金的罡气澎湃而出,瞬间震散大威天龙剑的锁定。
同时双手上划,弧进推掌,宛如霸王举鼎,巨人推山,一击打在遨游而进的龙形气劲之上,强大的真气结合劲道无坚不摧,瞬间打爆李显这拳神一体,威风无量的一拳。
降龙十八掌之亢龙有悔,一门项央久久未曾用过的武功,按照常理来说只能在后天境界称雄的阳刚霸道掌法,此刻却显露出足以与天人武学相抗衡的威力。
严格说来,这一门掌法,还包含着许许多多另类掌法武学的精要,在气,神,意的运用上,已经登峰造极,比起宁珂的苍天霸拳,方建眉的五绝神功更胜一筹。
这一切,当然是基于项央这个人,再强的武学,也有破绽,再高的武功,也有对手,只有无敌的人,才无法匹敌。
“好掌法,项央,我早就搜集过你的信息,知道你拳掌指爪,无一不精,无一不通,不过你最厉害的还是刀,我要看看,你的刀,能不能破我的剑。”
这一击不过是试探,对于轻易被项央击溃,李显并未觉得多么失落,反而越加振奋,掌法尚且如此了得,此人最强的刀法又该是何等的惊艳呢?
再不迟疑,再无试探,李显倏而拔剑,剑鸣如龙吟,宛如针刺一般的锋芒之感霎时间传遍整个天刑台上下,剑光如雪,剑锋如月,除了冰冷,还是冰冷。
李显的这柄长剑不过三尺,剑锋薄薄,两刃光滑如镜,剑身上有龙纹镂刻,有见识之人,自能认出其来历。
“游龙神剑,三代梁王遍求武林铸造大师所成的神兵。
剑成之日,有紫气东来,游龙入海,异象惊人,想不到这个镇府神剑居然落到他的手上,梁王对世子太过偏爱了。”
悬天崖边凹台上,一个长须一尺,白发童颜的老者抚着胡子惊道,在他身边不远处是一个身着铠甲,血气惊人的威猛大汉。
长须老者,乃是当朝太傅,三公之一,铠甲大汉,则是禁军大统领,手下十万禁军,拱卫帝都,备受圣武皇帝的信赖。
游龙神剑在梁王府的地位,便如同传国玉玺在皇朝的地位一般,持之为正统,甚至都不能算是继承人,而是当权人,所以太傅对于李显手持游龙剑感到惊讶。
换言之,这代表梁王有心放权给李显。
而他作为太傅,三公之一,不得不考虑更多,一个实权王爵的易位,绝不是简简单单的父传子继就能了结的,当中涉及到太多太多的政治倾向。
比如老梁王生性稳重,倾向保守,行大事必和皇族以及朝堂商议,虽无进取之力,但也能稳定一方,是皇朝之大幸。
而世子年轻,处事多变,且因为正值气血强盛之时,性子刚烈,做事恐怕少有顾忌,面对一些要务恐怕也难以处理的圆满。
这些不过是基础,还有对于天下大势的看法,对于朝堂派系的支持,对于皇子继位的影响,都不是一言一语能说的通的。
不过老太傅将心中的忧虑埋藏起来,静静的观看下方的决斗,这些可以稍后再作议论,眼下,他也很想见识一番李显和项央的手段。
“游龙剑,三代梁王搜集万载玄晶所铸,长三尺三,净重十二斤,有龙气附加,威慑十足,甚至能压制同等神兵,项央,你小心了。”
李显款款而言,轻柔的声音仿佛情人的呢喃,化作美妙的音符扩散到四面八方,无形物质,而又无孔不入的精神之力朝着项央扩散。
是介绍,是威压,精神的压制,同样是武者争雄的一个必要手段。
对于天人来说,手无寸铁,与手持神兵,差距还是很大的。
第一千零七章 剑招无穷
项央微笑不语,长身而立,温温淡淡中,显露出一丝卓然之气,对于神兵的威胁,视而不见。
游龙剑再强,也不过是神兵,而他曾经拥有的却邪,可是绝世神兵,二者相差极大,现在却邪都被他吸了个干净,再无所用,区区游龙神剑,他有何惧之?
眼见项央不为游龙所动,李显原本雍容自得的姿态也变得难看许多,眼神一冷,闪身一纵,径直上前,手中的游龙剑化作缤纷剑光将项央绞入其中,梦里花落知多少,竟然带着些许大梦心经的味道。
一般而言,高手对阵,都是要相互试探,观察,找出对方的破绽与弱点,而后有选择的出手打击,像是李显这般不管不顾的蛮干,抢先出招,简直是将把柄交给敌人,愚蠢至极。
然而李显艺高人胆大,却并不以为意。
面对这精彩的剑招,项央脚下纹丝不动,似乎根本没将这缤纷绚丽的一剑放在眼中。
同时闪电般探出右手食指,点,弹,捏,按,层层耀眼的金光波动自手间散发,招招清奇,指指无穷,将李显的剑势散于无形,近乎通神。
“这一剑招法绚丽,剑意通玄,如果所料不错,该是神捕门内收录的浣花剑法,竟然也被李显修至大成,境界非凡,有点意思。”
项央从容化解李显的攻势,心中微动,窥出刚刚这剑法的来历,心中升起一丝兴奋,因为他看出李显的不对劲之处了,不,准确的说,该是怪异之处。
将大威天龙剑的剑道精华化入拳法当中,非得是拳剑双通,尽皆练到绝顶之境才有可能。
再有浣花剑法,总诀剑招一千零七,虽不似神刀斩那般窥尽刀法变化,乃是刀招之巅峰,但也非常人可以领悟修行。
然而,就是这般强横的表现,李显在他的眼中,真实的剑道却并未有多么高明,甚至未曾修行人剑合一之境,更遑论忘剑,这难道不奇怪吗?
“要么,是这人用了凶险的法门速成剑法,短短时间之内难以将剑道贯通到同等境界,要么,李显真正精通的是另一门功法,只不过以剑法的形式表露出来。”
这就像是大轮明王鸠摩智,在少林寺中施展七十二绝技,惊得满寺僧人目瞪口呆,看似小牛坐火车头,牛逼轰轰。
实则内中稀软,用的是道家小无相功催动,并非真的精通七十二绝技。
说不得,这李显就是一个鸠摩智。
而天刑台下,不少人都惊住了,倒不是剑法与指法的对拼精彩,而是项央纯以肉指硬撼游龙神剑锋芒,而本体丝毫不为所伤,连个红印都没有,这是个什么情况?
“好一个金身大成,不坏不败,想不到他在炼精一道上已经登峰造极,不过始终看不破究竟练的是哪一家的横练武学,竟然好似将肉身练成神兵,和久远的神兵诀相似,却又有些不同。”
拳神是个很闷的人,他嗜拳如命,每天挥拳成瘾,对于武功极为执着,而拳法不比兵刃,最倚仗的就是真气与肉身,因此拳神对于这两者研究很深,造诣极高。
以他的眼力,见识,也大加赞叹,且对项央肉身横练毫无印象,可见无极刀体的玄妙与隐秘。
“不错,项央的肉身之坚,已经堪比神兵,不过这不算什么,真正令人称奇的是,他似乎并不惧怕神兵锋芒之气,这就奇怪了。”
虎王终于变了脸色,游龙剑尚且奈何不得项央,赤渊神刀也绝不可能伤得了他,如此来看,国辛面对此人的话,胜算要大打折扣了。
神刀有灵,锋芒毕露,讲的就是兵刃内中神灵养锋锐之气。
这种气,乃是后天磨砺而出,与先天天地灵气截然不同,乃是纯杀伐,刚烈之气,破灭金身,斩杀元神,斩灭真气,无所不用,无所不灵。
不是没有横练武学能挡得住神锋之气,只要以气破气便可,然而刚刚项央可是以纯肉身对轰神剑,这就显得意义非凡了。
外界震撼,实则远不如内中当事人来的惊讶。
李显游龙剑一抖,压住内心的波动,剑势变作古朴自然,仿佛一座又一座的大山连绵而下,压力铺天盖地,剑身之上蕴藏的力量足以使得石破天惊。
又是一门练到大成圆满的剑法,如果项央没有认错,应该是失传已久的苏家磐山剑法,号称有崩山之力,断海之能,以力称雄。
苏家乃是如夏家,第五家族一般的武林世家,以剑法著称,最为知名的就是一代剑圣苏流觞,创出磐山剑法,证道大成,威凌天下。
可惜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苏家早在七十年前便被灭门,剑法由此消失无踪,失传多年,项央尚且是在神捕门的库藏当中所见信息,对于磐山剑法未曾得见。
李显能用出磐山剑法,着实厉害。
项央并掌为刀,身如陀螺,刹那之间连斩三十六刀,刀刀相连,化作一条刺眼的光线,线线交织,变做一道凝实的刀芒,气息宏伟,浩大,又充满了诡谲,毒辣,冲突对立,让人郁闷几乎吐血。
这三十六刀,有刀如猛虎下山,有刀如大江大河,有刀如绵绵细雨,有刀如烈火燃烧……
三十六刀,便是三十六般刀法,三十六种刀道,最后在项央强大刀道修为的加持运发之下,融合为一刀,威力之强,瞬间将磐山剑法凝成的剑气与剑势打的支离破碎,且余势不休的斩向李显。
面对如此完美无缺的一刀,李显蓦然生出一股无法抵挡,无法匹敌的情绪,是来的如此突然,如此之快,让人陷入深深的恐惧当中。
危机降临,胜负就在一瞬之间,李显双眼赤红,猛的狠咬舌尖,一口猩红的鲜血溢满口中,让他驱散所有的不适,继而再施变化,剑招腾空而起,柔柔而出。
这一剑,无比的缓慢,乌龟拉磨,慢的令人发指,好似减缓了时间的流逝。
剑圈的最中央,生出一道太极的图形,缓缓转动,将这一道鬼哭神嚎的刀气笼罩其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咀嚼之声。
第一千零八章 百变千幻如意诀
面对空前的危机,李显以自残方式驱除心中对于项央的恐惧,同时再使出一门强大的剑法,化作守势抵挡项央的圆满一刀。
这门剑法也有个名堂,名叫乾坤剑法,天乾地坤,日月流转,阴阳互生,层层渲染之下,几乎有移星换斗,承天顺命的威能,乃是一门近乎完美的剑道,出自乾坤尊者。
然而,完美的剑却非完美的人使出,自然也就有了破绽,一息时间,项央斩出的煌然刀气破开太极阴阳图的阻拦,径直朝着李显击去,将半个天刑台笼罩在无匹的刀气当中,绵延如刀域降临。
李显人在半空当中,脚踩清风,身体狂震,被一股滔滔不绝的力量冲击的七零八落,握剑的虎口开裂,鲜血直流。
纵然如此,他仍然咬牙坚持,同时振奋真气,又在短短时间之内,施展三门剑法,分化而出,门门不同,堪堪将项央的刀气抵消。
不过如此一来,李显的身上便狼狈许多,各处都有鲜红,血腥气扑鼻,脸色苍白,眼神黯淡。
尤其是持剑的手臂,衣袖被强烈的劲力震裂,肌肤上刺出千百个细密的小孔,宛如针扎一般,实则是气血爆涌,经脉膨胀导致。
天刑台上下尽皆沉默,神捕这等证道,武道孱弱的太傅,无一不久久沉浸在项央那绝艳,完美的一刀。
李显不强吗?不,面对徐牧天这个天人高手,他轻松写意的将其击败,本身更是实力出众,神兵在手,在天人当中,绝对算的上绝顶一级。
然而,他的强大,还是有迹可循的,还在常理当中。
当他面对一个神话传说般的强者时,便显得羸弱许多,无疑,项央便是传奇神话。
李显微微松握游龙神剑,只觉过去轻若鸿毛的神剑此刻沉重无比。
他的心在颤抖,嘴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却不发一言,只是沉浸在某种莫名的情绪当中。
作为梁王世子,作为大周皇族,作为一个天资聪颖,奇遇非凡的天才强者,他开始恐惧项央,开始害怕项央,这种恐惧和害怕,甚至渗入到他的血液当中,骨子里面。
他是一个人,一个有着缺陷的人,一个虽然强大,但还只是凡人的人。
而项央,却是一个神,一个也许还弱小,但依旧不是凡人可以企及的神。
人怎么能战胜的了神?这是他眼下面临的最大困境。
他对面的项央则露出一丝释然之色,背着手臂,雄武的身躯仿佛一座山峦沉稳,语气清淡道。
“原来世子竟然练成了百变千幻如意诀,化万千剑道为一身,可惜还是未曾修行到圆满之境,每一门剑法,看似大成,实则差之甚远,不然还真是一个好对手。”
李显的底细,项央已经完全看透,也不免的有些失望,对方虽强,但还不到他这个层次,甚至差的很远。
百变千幻如意诀,乃是一个武林奇人所创的武林奇功,讲究百变千幻,似假实真,越练越强,永无止境。
相传这个武林奇人是个极变态的天才,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机关阵法,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在练武之道上,也是一代大宗师,足能开宗立派,称尊做祖。
然而,越是天才的人便越有雄心,越想做一些能挑战自己的事情。
当时,这个奇人萌生了一种学遍天下武学,掌控天下武学的想法,由此苦心孤诣,花了整整三十年的时间,创出一门千字篇幅的武学心法。
不错,这门武功就是百变千幻如意诀,心法总纲不过千字,甚至不足一门练气篇来的复杂,然而,这却是此门武功强大的基础。
有了这门心法,就能择一路武道修行,由浅及深,融合不同的武学,彼此助推境界,短时间内达到掌握精通的级别。
比如拳法,可从伏虎拳修行,到罗汉拳,到散花拳,到七伤拳,到空明拳,甚至融合天地霸拳这样的武道,做到百掌千精,神人所不能为的事情。
且每融合一门武学,百变千幻诀的威力便更大一分,越练越强,越练越神,境界突飞猛进。
这门武功有些类似于斗破苍穹当中的焚诀,焚诀能够吸收不同的异火来提升品阶和威力,百变千幻如意诀也能通过修行不同的武功增进威力。
唯一的缺陷,就是此门武功有着极强的限制与狭隘性,也就是只能择一武道修行。
比如借助百变千幻如意诀练就的第一门武功是拳法,今后融合修行的就只能是拳法,练的第一门是掌法,今后融合的也只能说掌法。
以目下来看,李显第一门武功修行的是剑法,所以,才有这般层出不穷的强横剑法表现出来。
然而,成也此功,败也此功。
不间断修行不同威力层次的剑法,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高深剑法练到极强横的层次,并非他天纵奇才,剑道超绝。
这只是借助百变千幻如意诀的玄奥威能,而并未真的将每一门剑法参悟,精通。
也所以,纵然李显剑法的威力十分不俗,且境界非凡,但本身的剑道层次却极低,因为他本不是一个剑客,只是一个修行强横功法的武者。
他不爱剑,不好剑,没有为剑成痴成狂的信念,在剑道上,完全只是一个门外汉。
可以说李显是一个用剑的好手,却绝不是一个剑客,这一点毋庸置疑。
假使有一天李显能将自身的剑道修为推进至忘剑之境,那么借助百变千幻如意诀的变态与强大,足以与项央争锋一二,比拟传奇神话。
不过,百变千幻如意诀就如同一个枷锁,每一个修行此功的人,都会注重推进他的威力提升,又岂会花费大的时间,大的精力,去细细咀嚼剑中真意,提升剑道修为?
若真是如此,还不如另择一门武功修行,全心全意进军无上剑道,又何必费心在这门武学当中?
既然学了这门武功,就是看中他的速成,他的融合武学的特质,不然还不如不练。
这是一个很难解开的困境,非有大毅力,大勇气,大智慧的人不能化解。
而李显,或许优秀,却还达不到那个层次。
第一千零九章 强招对轰
“哼,项央,你虽然强,但也只是天人,并未踏出最后一步,谁胜谁负还未分明,咱们再来。”
李显一身武道的底细被项央勘破,脸色再次变化,冷厉中满是肃杀,平静中带着决然,仰头吐出一口气说道。
说完这句,李显将游龙神剑平举在自己的胸前,一起一伏的呼吸之间,剑身泛起一道惊人的龙吟之声,惨白色的气芒灌注其中,铮然作响。
握剑的手掌再次变得有力,另一支手食中两指并起,缓缓摩挲游龙神剑的剑身,蹭破白净的皮肤,有鲜血流出,然后汩汩的被游龙剑所吞噬。
“百变千幻,如意天工,剑道唯我,苍穹灭绝,接我最后一剑,灭绝剑。”
李显声如奔雷,烈似霹雳,浑厚的音波响彻悬天崖,体表之外,护体罡气与游龙真气融合为一,整个人也似乎与游龙剑完全的化作一体,他以血祭之法,临时破入人剑合一之境。
天刑台内外众人尽皆屏住呼吸,知道李显是使出绝招,要与项央分个胜负了。
百变千幻如意诀虽然厉害,但很明显,项央从头到尾都以绝对的实力镇压李显,他能成功吗?如果不能成功,他又能做到何等程度呢?
虎王易飞玄是最关心这个问题的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对于项央虽然一再重视,却还是小觑了对方。
如果让项央以全盛时期的实力和易国辛比武,易国辛的胜算不足三成,这还是易飞玄将一成的气血灌输到易国辛的体内,同时帮他搞到一柄赤渊神刀之后的结果。
不过现在李显爆发全力要与项央决胜,如果胜了更好,因为他实力明显不如项央,爆发伤害,消耗巨大,受伤不小,面对易国辛胜算并不高。
如果他败了,那么会给项央造成多少影响呢?这与易国辛能否取得最终的胜利细息息相关。
至于宁珂,这个天下第一女捕快虽然武功不错,但还没有威胁易国辛的实力,除非这女人施展大忍神功的破命禁篇,实力暴涨是十倍乃至数十倍。
虎王是带着私心,而其余人,则大半是带着欣赏与好奇的角度来看的,龙虎之斗,项央这条神龙是一直处于上风,掌控节奏,现在面对爆发的李显,还会一如既往吗?
小皇爷的眼中倒是露出一丝不看好的神色,他早就告诫过李显,不要太过倚仗百变千幻如意诀的威力,应该着重提升自己的剑道修为,可惜他还是没有做到。
他能爆发实力,难道项央就没有类似的招数吗?要知道项央的武功,从来都是一个谜啊。
台上,看到李显一副放大招的动作,神态,项央了然,这灭绝剑应该就是百变千幻如意诀的主剑,凝聚着其余修行的剑法威力,此剑一破,李显也就败了。
对于此剑,项央也提起不少兴趣,或者说不提兴趣也不行,因为百变千幻如意诀的最高威力,都凝聚在此剑当中。
他想要安稳接下,也不是简单的一件事,何况还要他并不单纯的只想防守,他要以强破强,以刀胜剑。
心念一动,项央丹田之内的本源真气充溢身体,遍及百脉,脚下的天刑翠石台地,大阵之下,一线天的山灵之气源源不绝的涌入项央的身体当中,化作精纯无比的能量压缩,打磨。
乾坤第七绝的山兮鬼神惊,吸纳天地之间的山灵之气入体,在一线天这等洞天福地一般的山峦来说,乃是最为妥帖,强横的招法。
手臂屈伸,五指并拢,化作一柄闪亮的钢刀,刀光朦胧,泛着晕黄的土色,朝着施展灭绝剑的李显挥斩而去。
这一招,乃是吞天灭地七大限当中的山崩一式,刀劲刚猛,锐烈凌厉,配合山兮鬼神惊吸纳压缩的山灵之气,威力足以令的鬼哭神嚎,天惊地动。
剑势灭绝,刀意如山,气劲与气劲的碰撞,交织成一曲高亢的天然交响乐,你来我往,此起彼伏,不亦乐乎。
掩藏在刀气剑气当中的,则是身法如电,交缠不休的项央与李显二人,刀掌对神剑,一招又一招,对轰的令人目不暇接。
良久,当剑气与刀气消散无踪之时,项央与李显两人也各自退避,身上的衣衫都被划破,不过比起李显的衣衫褴褛,宛如乞丐,项央顶多算是衣衫不整,好看许多。
一式大招对轰,两人在气劲的纠缠之下,又近身对打一百零二招。
这一百零二招,李显用剑,项央用刀,毫不退让,招招不同,变化多端,等同于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李显用出一百零二门剑法,项央用出一百零二门刀法。
李显的武功大家都已经知道,百变千幻如意诀,武功多变才是正途,且梁王府的底蕴深厚,又是皇族,在此基础上有此表现不足为奇。
然而项央不过一个泥腿子,纵然像是宗卷所言,拜了隐世的道家高人为师,但道家可没听过有一百零二门刀法可供人使用。
而以神捕的实力,自然能够看出,项央的一百零二门刀法,恰恰是以招变招,压制李显而出,有极大可能是临阵创招,才有此惊人的表现。
实力虽然可怕,但项央更可怕的是那完全看不到底的潜力。
他的未来究竟能走多高,他未来扮演的又是怎么样的角色,对于朝堂,江湖,又会有怎么样的影响,这几个问题,回荡在不少人的脑海当中。
“你败了,再给你五年时间,如果你能修成忘剑,今日之战的结局恐怕就难以预料了。”
项央收回掌刀,背在身后,吐出一口浊气轻轻道。
与此同时,李显身上骤然飙射而出百余道血箭,整个人完全成了一个血葫芦,气息微弱,好在还留有神志,比方建眉倒是好的太多。
“五年,五年后我会再找你一战的。”
面对李显失落中透着鲜活生气与自信的回答,项央轻笑,不置可否。
五年之后的李显,只是有资格挑战今天的他,然而,五年之后的他,又该是何等样的武功和修为呢?
第一千零一十章 决战之前
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世界。
无论失败的人口号喊的多么响亮,心气有多么高涨,都改变不了他失败的事实,而李显纵然是梁王世子,大周皇族,在项央面前,也只是一个败者。
随着李显支持不住,轰然动地,台上台下的气氛再次热烈起来,项央果然是项央,李显虽是小皇爷推荐上来,但比起项央,还是有些差距。
无声无息间,屈平勾划掉金册中的李显名字,握笔的手掌微微颤抖,吐了口气,宣布结果,而后朝着身侧的紫衣总捕示意,让他好好照料李显。
天刑台上,项央笑意吟吟,暗暗将满口的腥甜吞咽下去,原本暗弱的眼神恢复璀璨,雄浑的气息虽小有波折,但很快平复下来,依然显得那么强势,霸道,威猛无比。
李显那最后一剑,绝非泛泛,项央虽强,也受了些轻伤,不过未曾表露出来。
既然强势,就强势到底,他项央也是好面的,更何况短短时间之内,他体内的暗伤便在玄奥无比的真气修补下痊愈,完全不曾影响自身的实力。
然后,便是项央与宁珂之间的一战,没什么可说的,两人在过去的半个多月当中,几乎每天都切磋,可惜宁珂虽有进步,却从未赢过,自然不会是项央的对手,算是最为和气的一场决斗。
于是,在不到半天的时间当中,八大天人之战就此分出胜负,唯一的胜者,便是项央。
他击败了另外七个人,成为最强者,即将站在易国辛的面前争夺本次的最终目标,神捕之位,或者说代表了神捕之位的神捕门资源。
屈平按照流程,再次宣布休息一个时辰,给与项央一定的恢复时间,而后准备此次筹谋良久的最后一战。
天刑台角落,宛如一重阴影一般,沉默静立的易国辛身材高大,淡青色油彩的脸孔此时变得朱红,眼角开裂出两条细纹,诡异而又神秘。
他的黑衣罩身,腰间插了一柄裸鞘的赤红色大刀,造型威猛霸气,厚厚的刀身仿佛一条深不见底的黑渊,正是赤渊神刀。
“国安,此次和项央一战,如果没有把握,就不必显露太多的实力。
虎王大人的意思是,一切以你的安全为重,将来他会另找机会,帮你迈入证道之境,没有必要争一时长短。”
易国辛的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紫衣总捕,年纪不小,满面风霜之色,气势也一般,虽是总捕,但暮气沉沉,算是虎王一脉不起眼的一个高层。
听到这个紫衣总捕说的话,易国辛脸色不变,右手却是不知不觉的按在了赤渊神刀的刀柄之上,缓缓摩挲,眼中露出一抹隐晦的杀意。
从头到尾,项央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实事求是的说,这个男人真的很强,是那种凡人无法企及的强大。
他的真气,肉身,元神,招数,气势,杀意,等等等等,全都是完美无缺,无懈可击的层次,与他为敌,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不过,他易国辛天纵骄才,又何曾弱了他人?
尤其是易飞玄以损伤功体为代价,灌输一成气血,让他血劫苍穹的修为与威力大增,更增添了易国辛数不尽的自信。
从小到大,易国辛便是在这种自信与自负当中走过来的,也许他胜不过某些人,但也绝不会有人胜过他。
不得不说,虎王易飞玄生生将一个好苗子溺爱成了迷之自信的自大狂。
“我明白了,让叔叔放心,我会在合适点的时机取舍的。”
易国辛看了眼项央与围绕在项央身边不时欠身低语的宁珂,淡淡说完这句,心中突的升起一团无名之火。
只要不傻不彪,有过感情经历,或者阅历丰富的,都能看出项央与宁珂是郎有情妾有意,虽然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但情投意合是肯定的了。
然而要知道,宁珂一开始可是给易国辛给他选的未来夫人。
他可以容许误会,比如宁珂和项央之间清清白白,但他误会两人关系,从而抛弃宁珂,但他绝不容许别人抢走自己的东西,那是男人的自尊,至少在他眼里是如此。
“项央,项央,今天我就要让你跪在我的面前,这是你小觑于我的代价。”
火焰熊熊,心中的火要泻去,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发泄,只要击败项央,他就能神清气爽喜滋滋,所以这一战,他是不胜也得胜,
更何况他自信满满,打定主意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项央踩在脚底,从而登上那个尊荣无限的位子。
也所以,对于易飞玄专门派人来叮嘱自己,易国辛是表面顺从,答应,内心极度反感,莫非叔叔也认为他不如项央?
而项央此刻则心中痒痒,瞄着宁珂俏丽如花的面容陷入沉思当中,他在想一件事。
“你,你乱看什么?我刚刚是看你气息不对,才关心几句,你别想歪了。”
宁珂脸上红霞遍布,蔓延到宛如玉珠一般的耳垂处,苗条的曲线若隐若现,以紫衣总捕服也遮掩不住。
原本在天刑台上果决,凶狠,坚韧的气质也发生变化,仿佛百炼精钢化作绕指柔。
冷艳如冰的俏捕快,此刻却变成了一团柔柔软软,让人忍不住想捏两下玉面的小棉花,反差简直萌爆了。
刚刚项央与世子李显一战,隐含伤势,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和项央交流很多,且一直关注他的宁珂。
后来宁珂与项央对战,因为性格关系,并未留手,反而爆发了极强的实力与项央拼斗,因此下台后很担心项央,并出言关切。
宁珂想要赢,与她想要关心项央并不冲突。
而现在,项央因为思考某件事,一直盯着宁珂,眼神直勾勾的,便让宁珂不得不多想一些,莫非项央对自己有意?莫非他喜欢自己?……
想得越多,心中便越发羞涩,虽然她一直表现的很成熟,很冷漠,只对武学和神捕之位有兴趣,但她并不是一个毫无感情之人。
作为一个成年的女性,虽然未曾经历过感情之事,但并不妨碍宁珂察觉到内心的变化。
至少在面对项央的态度上,宁珂很清楚,对方于别的男人是截然不同的。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暧昧与挑衅
男人,女人,犹如天和地,阳和阴,缺一不可,人伦大事,事关种族繁衍,情情爱爱,更合乎自然。
宁珂是很清楚自己对于项央的异样,充斥着别样的感情。
那不是友情,而是夹杂着亲情和喜欢的一种情感,愿意和对方接触,希望能时时刻刻看到他,能够和他亲近,如此的奇妙。
自从她和项央分享自己身世的那一刻起,心扉实则已经敞开。
面对宁珂羞涩的疑问,项央从思绪当中回过神来,有些诧异宁珂的话,摸不着头脑。
随即见到佳人娇俏模样,玉颜桃腮美不胜收,心中蠢蠢欲动,眼珠子一转,拍了拍手,缩了缩肩,退后一步,试探道,
“乱看?我可没有,这是光明正大的欣赏。
要怪就怪你宁捕快国色天香,实在是太迷人了。
唉,总觉得看你,就像看那天边的流云,日落的晚霞,山间的泉水,香艳的芬芳,就算看一辈子也看不够。”
要说男人也是奇怪,项央前世今生两辈子童子之身,女性朋友不少,但心动的还真不多,感情经历更是一张白纸,单纯的简直可怜。
就算如此,面对宁珂,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肉麻兮兮的话,无师自通,可见男人天生就长了一张骗人的嘴,能腻死个人。
而且这些话,换了过去的他,是打死也说不出来的。
当然,如果换做一些情场高人,项央这一番话还真是小儿科级别,掀不起什么风浪,更别说取得什么奇效。
不过宁珂和项央一般,什么都没经历过,日常就是查案子和打打杀杀,何曾听过这般直白的赞美?
当时就有种晕晕乎乎,跟喝了假酒一样的迷醉之感,差点分不清东西南北。
当然,这也和说出这话的是项央有关,最是动心情人语,换了个人,宁珂更大的反应恐怕是用大忍神功和苍天霸拳锤爆对方的狗头。
眼见宁珂又羞又气,冰山化作芝兰,一副不理你了的模样,项央适可而止,不敢再刺激对方,只是又叹息一声。
眼下,他遵从本心,和宁珂正常交往,总是忍不住调戏,试探对方,可见这份喜欢和爱慕,是发自真心,并非一时冲动。
然而,恰恰是如此,却让他很是为难,神捕之位初定,只要赢了易国辛,他就会留在一线天总部当中闭关苦修,希冀早日练成证道神功。
然而宁珂这等边州总捕,就要分散离去,重新回到各自州郡执行公务,两者一分别,就不定是什么时候了。
虽说有一句话,叫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但更多的是异地恋不得善终,尤其这是一个没有网络,异地等于关系断绝的世界。
再深的感情,再缠绵的爱恋,一旦有了时间和空间的隔膜,也早晚冷淡。
而项央刚才思索的,就是如何将宁珂留在自己的身边,或许在成为神捕之后,将她调来自己的手下任职是个不错的方法,当然,这也得事先取得宁珂的同意
至于项央的试探,就更好理解了,如果宁珂对他无心无意,那么他也没必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事关男人和强者的尊严,宁可单身一辈子也不能当舔狗。
不过现在好了,看宁珂的反应,对他是不反感,甚至是有些好感的,心里就有底了。
两人不再说话,彼此间陷入一种异样的暧昧气氛当中,空气都渲染成一片粉红,此时无声胜有声……
一个时辰匆匆而过,项央调息均匀,内气充盈,走到天刑台上,和同时跃上台的易国辛彼此对视。
“项央,还记得那天维武林当中未完的一战吗?今天我就要你跪在我的面前,让你知道自己是何等的猖狂和自大。”
易国辛虎目圆睁,按刀而立,一出口,就是满满的火药味的挑衅,甚至不在乎这里除了两人,还有七大称号神捕,皇族的皇子,朝堂的大员,同级的数十个紫衣总捕在天刑谷内,显然志在必得。
他这一句,更满含真气,好似一个超大型的喇叭,传遍了整个悬天崖上下,余音袅袅,威风极了,意图明显是给项央施压。
然而落到旁人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且不说旁人,单单本门七大称号神捕的眼睛都快绿了,恨不得拿针线将易国辛的这张臭嘴缝上。
有矛盾,有争执,可以,但能不能挑个时间,地点,能不能不要在外人面前显露出神捕门内的矛盾与不和?
能不能把嘴闭上,用实际行动来证实自己的能力?
光用嘴说,实则软蛋的人太多了,易国辛这一手着实让人看轻不少。
更别说易国辛的身份,关系,大家都知道,不能说完全依靠虎王易飞玄成长起来,但成就的八成来自虎王,也绝不为过。
还有本次八大高手激烈交锋,浴血拼杀,这才夺取最后决战之机,可易国辛靠着自己叔叔的关系扶持,这才有机会站在最后,就没有丝毫的羞耻之心吗?
再者,一个靠着证道叔叔才有今日修为的人,有什么资格在项央这等强者面前叫嚣?
许多人心中疑问,甚至不少人看向虎王,暗暗猜测,莫非他又搞了什么幺蛾子?
虎王表面不为所动,此时也有些欲哭无泪,雄武的身躯微微颤抖,捆缚在坚实上半身的锁链哗哗作响,大感头痛。
他已经派人提醒易国辛要藏拙,事不可为,不能强求。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易国辛本人的心气以及对于项央的不满,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羞辱项央,肯定是难善了。
至少换位思考,他若是项央,非得弄死对方才能出一口恶气。
不过不管怎么样,易国辛都是他的侄儿,是他最亲,也是最亏欠的人,不能让别人伤害到他。
虎王心中暗暗有了打算,盯着项央的目光也带着些隐秘的威胁,如果你识相,那就最好,如果不识相,那就怪不得他了。
天才,奇才,怪才,鬼才,项央哪怕全都占了,现在也依然是天人,而不是证道,就绝不可能是虎王的对手。
易飞玄希望,国辛可以失败,但不能受伤。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出刀
面对易国辛的自信满满的挑衅,项央的心中确实升起一股怒气,这般口出不逊,要让他项央跪在别人的面前,简直是不知死活。
在他武道大成之后,敢这么跟他说话的,坟头草都已经三尺多高了。
不过项央并未想着压制,消除这股怒气,而是将它缓缓的平复,融合,化在身体当中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让它们都带着灼人的热意,完全兴奋了起来。
他的五官严肃,眼神明亮,表情越发沉静,呼吸越发规律,看起来清冷如顽石,但整个人强烈的战意却调度起来。
愤怒,伤心,仇恨,都能刺激一个人的潜力,且适当的情绪高涨,更能激发战力的提升,作为战术大师的项央,深谙其道。
虽然看不起易国辛,但二世祖往往也有其得天独厚之处,至少面对站在他身后的虎王易飞玄,项央还是不敢有丝毫大意的,狮子搏兔尚出全力,他绝不容许自己阴沟翻船。
不曾回答,也没有反喷回去,项央已经打定主意,要让易国辛作茧自缚。
率先出手的是易国辛,他向来是个霸道的人,以自我为中心,行事强硬,连带武学风格也带着咄咄逼人之气。
顺手抽出腰间的赤渊神刀,真气灌注之下,嗡嗡的鸣音起伏不绝,彤红的光芒甚至一度压下天刑台上翠石折射出的绿芒。
赤渊神刀,对比李显的游龙神剑并不差分毫,且比起剑来说,更显威力与气势,劈砍之间,就是十数丈的刀气,仿佛一团熊熊烈焰燃烧蔓延开来。
熟悉的一式血阳落神,在维武林中,易国辛曾经以此招对项央出手过,然而今日赤渊神刀在手,威力何止大了一倍?
“烈火”
项央吐气开声,以阳刚对阳刚,以烈火破血阳,除了通过外界吸纳的稀疏火灵气,更多的是将丹田之内的本源真气,源源不断的化作火红刀气破体而出,借助堪比神兵锋芒的手刀斩出。
吞天灭地七大限之烈火,熊熊炽焰刀芒,如热炉熔岩,焚天煮海,触之即毁,将刀气之威力,霸道,提升到另一个层次。
刀气之间的对决,宛如两柄实体巨大长刀互拼,发出砰地一声巨响,摇曳整个山谷,刺耳的音波传播开来,荡起一阵空气涟漪,毁灭般的力量辐射开来,直到撞击在天刑台四壁的巨大石柱之上,方才缓缓消散。
一击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武斗,两人丝毫不让,毫无以精妙招法化解对方攻势的想法,他们只想用自己的武功,狠狠的打击对方。
易国辛如此,项央亦如此。
唯一不同的是,项央在这波对击当中,凭借举世无双的浑厚根基硬生生将反震之力承受下来,而易国辛则身躯微颤,显然落入下风。
眼见这一幕,虎王易飞玄的神色变化异常,再也无法淡定下来,一招就落入下风,易国辛恐怕不妙了。
要知道此刻的易国辛已经将他的一成气血融合进体内,提升血劫苍穹的境界和威力,论起根基,更在李显之上,却仍压不过一个项央,真不知道项央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紧了紧垂在两侧的双手,虎王有些蠢蠢欲动,随时准备救下可能受伤的易国辛。
不过他这番动作瞒不过同级别的神捕,招致霸枪等人的不满,连天刑台上最后神捕之位的争夺都想插入,你易飞玄想要做什么?真当你能一手遮天吗?
不少人已经打定主意,这次决不能任由虎王破坏规矩,如果规矩坏了还没有惩罚,今后还有人守规矩吗?
“上古时代,人王启以竹石磨砺成剑,号称古之圣品,王侯公卿佩戴,用之尊贵,佩之神采,成为天下兵刃之首。
凡兵刃武者,十之六七都是习剑,练剑,堪称百兵之首,世所公认。
然而在我看来,器乃杀伐凶戾之物,万千血战,战场争锋,无不以刀为最,能在刀道之上修行有成者,未必便差了绝顶剑客。
可惜,你手持难得一见的罕世神刀,却意气薄弱,蒙昧不清,实在是明珠暗投。
再看你的出刀,骄而无法,狂而不霸,且刀法粗鄙不过三流,虽以功体为重,却实在不配用刀。”
一招过后,项央神情冷峻,宛如一块寒冰一般冷冷说道,看向易国辛手中的赤渊,满是叹息,惆怅,以及所托非人的遗憾。
绝顶的刀,却被一个下三流的刀手掌控,不但可怜可悲,更是一种无声的侮辱。
正所谓人择刀,刀亦择人,如果不是虎王易飞玄以强力镇压赤渊神刀的刀中灵性,只怕易国辛想挥刀都做不到。
“成王败寇,不需你对我指手画脚,再来。”
易国辛怒火中烧,整个人仿佛都被包裹在其中,气息时而高涨,时而狂暴,似乎下一刻就要撕碎项央。
再一次,再一次的看轻他,将他当成一个不学无术的小辈来批评,这是他遇到的最猖狂,也是最愤恨的人。
不再言语,易国辛手持赤渊纵身上前,劈,抹而来,刀势雄烈,带着浓郁的血性之气,灼人热意。
赤渊不过是增幅他功力与破坏力的一个工具,易国辛真正的倚仗,还是血劫苍穹这门神功,气势滔滔,愈战愈强,最后血气滔天,化作一方血域由他执掌。
项央横臂作刀,宛如庖丁解牛一般见招拆招,不声不响,无声无息间,将易国辛的所有攻势尽皆抵挡下来,甚至不时反攻一招,让易国辛手忙脚乱,额头冒汗。
基础的力量上,其实此刻的易国辛与项央相比,已经差不了多少,毕竟是一个证道高手牺牲自己功力来灌顶提升他的武功,想要以此分出胜负,大概要几天几夜才有可能。
然而,基础实力仅仅是基础实力,当这方面达成一个平衡时,胜负的要素便取决于旁的方面,比如招法武学的造诣。
一通百晓,易国辛的刀法也许在普通人眼里高深莫测,但面对项央这等刀道大宗师,有望成就天刀的武林神话,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折磨
一招,十招,三十招,五十招,招招无尽,式式无穷,项央单凭掌刀,与手持赤渊神刀的易国辛酣战正欢,彼此火气升腾,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易国辛主要是以血劫苍穹这门武学为主,赤渊神刀加持其威力,刀法虽粗陋不堪,但配合强猛的力道,多了几分朴实无华,造成的波动破坏极大。
甚至随着时间迁移,一身血气挥发,在场不少高手的精血都有被牵引离体的趋势,神功威能大放异彩,令人啧啧称奇。
至于项央,则完全走的是技术流,掌就是刀,人也是刀,招招式式往来繁复,将易国辛的攻势正面接下,且稳扎稳打,伺机待发。
此时,已经不再需要什么禁忌招法,只要能赢,哪怕是最为简单的力劈华山也是禁招,不分彼此。
五十招一过,攻守易转,原本大开大合势若猛虎的易国辛变得小心翼翼,刀法依旧粗糙,但内中蕴含的劲道却无比的细腻,精巧,内中变化万千。
而项央则化作癫狂,杀气弥漫,绽放出靓丽的花朵,刀光凝聚成一片血红之色,带着绝顶大刀客的血性,霸气,披散的长发狂飞如龙腾。
再是五十招,在易国辛看来本应再次逆转的战局,却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
易国辛与项央酣战的前五十招,他招招用力,用气,用神,威猛无比,刚烈至极,然而身上的真气,气血,以及元神是有极限的,不可能肆意的挥霍。
所以在五十一招的时候,他化攻为守,减弱攻势,意图恢复消耗,等待时机。
然而,世事无常,后五十招,项央癫狂杀意的攻势愈加强横,似乎永无止境,永不疲惫,竟然死死的压制住了易国辛,让他根本找不到反击的时机。
刀光起了,刀光又碎了,易国辛宛如一支离弦的长箭,在被项央的刀气斩出一抹艳丽的血花之后,急速退避,想要获取一线喘息之机。
然而项央得势不饶人,猛追猛打,以他的轻功造诣,始终跟随易国辛不被拉开距离,在极近距离交手的情况下,舍弃了单手的刀法,拳掌指爪,一齐招呼下来。
赤渊神刀的空隙之间,一掌按出,纤细的纹理分明,打在易国辛的小腹上,留下一道乌黑色的掌印。
一拳落下,轻轻柔柔,似空非空,看似轻飘不受力,拳面一与易国辛接触,便如同一整座山的力量爆发出来,打的易国辛呕血不止。
又是一爪撕扯,易国辛的衣衫被撕裂,胸口处留下浅窄的痕迹,弯曲浓密的黑色胸毛被薅下来一撮,血迹斑驳,跟拔了毛的土鸡一样。
又是一指点出,正好落在易国辛的商阳穴上,指出,气爆,血剑射出,呲的一声跟划破大动脉一般。
这已经不是比武,切磋,而是单方面的蹂躏,折磨。
惨,惨,惨,怎一个惨字了得,项央一套王八拳,四五不是六的打的易国辛晕头转向,完全失了方寸和水准,纵然根基深厚,也是伤痕累累,怒发欲狂。
“啊,啊,啊!项央,我饶不了你。”
一声声凄厉的长啸,却始终难以摆脱愈发明显的颓势,易国辛完全是无能狂怒,毫无办法。
台下,宁珂瞪着璀璨如星辰的迷人大眼睛,一刻也不转的盯着项央,紧张的呼吸急促,香汗淋漓,小巧的鼻子抽动。
前所未有的认识到项央的另一面,这让宁珂很兴奋。
普通时候的项央,比较淡漠,无论是性子还是眼神,仿佛除了武道,什么也勾不起他的兴趣,看起来就有些无味。
然而此刻的项央,一改过往的沉闷,低调,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男人一面。
狂态毕露,霸道无双,强横莫名,猛地一塌糊涂,让宁珂不知不觉就被吸引住,什么是男人,这才是男人,能搅动天下的男人。
宁珂这边沉迷在项央的男人魅力当中,无法自拔,悬天崖凹台上,虎王却是看得气急败坏,眼珠子都红了,恨不得走下台将项央狠狠的教训一顿,为易国辛出奇。
可恶,可恶,从小到大,国辛从未有这般狼狈过,项央,你好大的胆子。
然而,虎王再怎么气急败坏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小带到大的亲侄子被项央狠狠教训,狠狠羞辱。
不错,就是教训,就是羞辱,而不是正常的切磋,因为项央有太多次的机会能将之一刀败落,却没有。
他看似用掌,用拳,用爪,用指,实则统统都不过是表象,他用的只是刀、
项央用了一种最为残酷的方式,来折磨先前出言不逊的易国辛。
你不是狂吗,你不是傲吗,你不是自视甚高吗?
好,那么我就让你狂不起来,傲不起来,将你从云端打落尘埃,让你从天堂跌到地狱,让你痛苦不堪。
项央可是精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人。
虎王看出了项央的用意,所以杀意积聚,项央,天上地下,没人救得了你。
不过纵然他再心疼易国辛,再痛恨项央,面对另外六个防范严密,随时出手的神捕,也是无可奈何。
如果他今日出手了,神捕大战一场,恐怕就难善了,势必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圣武皇帝恐怕都会来过问。
他唯一做的,就是祈祷,希望易国辛能在适当的时机,举手投降,不要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而天刑台上,易国辛虽然被打的凄惨无比,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然而依靠强横的根基,竟然硬生生撑了下来,只是一张臭嘴始终不服,叫嚣不停,同时污言秽语一箩筐,让不少观战之人眉头皱起,大跌眼镜。
项央越听越气,眼神当中的冷意越发浓厚,原本的耐性也消失无踪。
骤然长啸一声,音波化作一团真空绝域将两人笼罩。
弹指一击点在易国辛的右手腕处,随着一道血箭迸射,赤渊神刀被抛出,掉落。
项央再施展风神腿法,一招踢倒易国辛,让他庞大的身躯重重落在地上,同时一个箭步冲上,大脚一伸,嵌着卵石大小温玉的黑靴便狠狠踩在易国辛的脸上,狠狠一拧。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强势
噗的一声,项央的大脚便踩在易国辛的脸上,用力狠狠拧了一下,将易国辛原本朱红色的脸孔踩成失去血液的苍白,印记明显,鼻梁下咯嘣一声,骨头断裂,撕裂神经一般的疼痛如潮水而至,随之而来的还用喷涌而出的血液。
“啊,项央,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你死,我要你死啊!”
强烈的疼痛刺激的易国辛涕泪横流,沾染着血水只觉心中装了万斤的炸药,完全发狂,恨不得毁灭世界。
他知道自己败了,输给了项央,但比起眼下被项央踩在脚下受到的屈辱,失败根本算不得什么。
俗语说得好,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项央现在将他的脸踩在脚下,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也会是他易国辛一生一世都无法抹去和忘怀的污点,对于如此自负的易国辛来说,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尤其他最先出言不逊,现在遭了报应,更让他难堪,难以承受将来旁人的指指点点。
然而,他现在又什么都做不了。
在项央密集如狂澜一般的攻势下,易国辛体内的经脉早已经被截断,单纯的肉身之力对比项央,更是不堪一击,完全无力反抗,只能承受这般的折辱。
“这是你自找的,今天我就砸破你的自尊,碾碎你的自信,要你今生今世,看到我项央就生不起反抗的念头,我要让你知道惹怒我的后果。”
踩着易国辛的大脸,项央低头间嘴角裂开,眸子冷的吓人,俯身而下的瞬间,森然吐出这么一句话。
随即故作不小心,脚尖一踢,便使得易国辛宛如葫芦一般滚动几圈,死狗一般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死掉了一样。
而后项央做出一副不小心和惭愧的模样,呆呆的立在原地,仿佛自己也没料到有这般变故,配上那刚毅正直的面孔,极有说服力,谁说他不会演戏?
“项央,你敢。”
一声惊人的暴怒喝声在悬天崖上下如惊雷般炸响,久久回荡,仿佛天神审判一个恶人的罪孽一般。
只见虎王易飞玄周身绽放出澎湃炽热的气血,在体表化作一团燃烧的烘炉,染红了半边天穹。
强壮雄武的上半身,宛如大理石一样的肌肉上,手腕粗细的铁链哗哗作响,好似两条黑蟒一般绕着他的身体上下飞腾。
更有无边霸道的气势透体而出,一圈圈的扫射,让天人高手的心中产生强大的压力,阴影成团,如乌云盖顶,恨不得跪地匍匐。
虎王易飞玄怒了,真正的愤怒,杀意宛如风暴一般席卷而出,这并不出乎其余神捕的预料,毕竟虎王对于易国辛的疼爱,众所周知。
谁都没有想到,项央竟然会战败易国辛后,对他进行如此的羞辱,完全不顾忌虎王,这般的强势,霸道,真正让不少人认识到他的性子。
少说多做,面对之前易国辛的挑衅,他不曾嘴炮,而是直接给予最切实的反击,将他打落尘埃,让他受尽屈辱,可见眼中容不得半粒沙。
关键是他做的太绝了,踩脸,完全不留余地。
“虎王大人有何赐教?”
面对一位证道强人的骇然杀机与愤怒,项央不慌不忙,四平八稳的站定,眼中流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唯独一双眸子眯成狭长的细线,有精光流转,清淡道。
易国辛的背景,实力,项央当然知晓,对于虎王的大名与强势,他也了解许多,然而,这并不能成为他退缩的理由。
易国辛和他之间的梁子已经结下了,完全没有缓和的余地,那么虎王易飞玄和他的关系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又何必热脸贴着人家的冷屁股呢?
所以他在击败易国辛后,做出这般的举动,就因为他知道,敌人就是敌人,不会因为你的退缩和忍让而改变,不如打痛他们,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性子,凡事不敢太猖狂,也算是敲打吧。
“易飞玄,冷静,一入天刑台,生死由天命,你该知道这个规矩,况且项央并非杀死易国辛,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不要闹得不可收场。”
霸枪浓眉一挑,身体踏前一步,嘴唇微动,以传音入密之法对易飞玄说道。
虎王如果对项央出手,他们其余六个势必也会出手,绝不会坐视不管,恐怕今后的神捕门就将四分五裂,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小皇爷看着这一幕,同样传音入密,加以劝诫。
“嘿,三哥,真没想到这姓项的小子这般霸道,连易飞玄的侄子都敢这么玩,你要是想收服他,恐怕不是这么容易的。”
七皇子李猛咂舌说道,项央虽然能耐不小,但比起虎王肯定是不如的,如果换做是自己,胆子再大也不敢这么做。
“你不懂,正因为如此,他才值得我们重视。
无视证道,不是因为他傻大粗,什么都不懂,而是他知道虎王碍于神捕门其他高手,暂时奈何不得他,而等到风头稍过,他又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成长到虎王那般的层次,所以无惧威胁。
这是一个刚强,富有远见,又有性格的人,也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如果收为手下,对你我的大业势必有极大的助力,回头你派人给项央送一份厚礼作为恭贺。”
三皇子李弘越发欣赏项央,同时心里也多了许多的征服欲,这样的强者如果被他收服,为己所用,实在是太有成就感了。
而虎王面对其他神捕的劝诫以及警惕,压下心中滔天的杀机与愤怒,冷冷的扫视了眼项央,纵身一跃,来到天刑台上。
与项央平视间,钢牙紧咬,点头道,
“你很不错,希望今后你还能一直保持下去。”
说着,易飞玄来到装鸵鸟的易国辛身边,探手一抓,就把易国辛的衣领捞到手中,另一手弯曲吸摄,将赤渊神刀抓到手里。
再一个闪身,虎王带着两者消失无踪。
屈平叹息一声,看着项央的目光越发冰冷,不带有任何感情的宣布了这一场的胜者是项央,而后对着身侧的紫衣总捕耳语一番,也匆匆离去。
如此神捕争夺大战,便落下帷幕,以项央的最终胜利而告终。
只是项央虽然赢了易国辛,也留下极大的隐患,是个不小的风险。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问答
一线天神捕门总部,穿云峰顶,一座庄严,堂皇的大殿之内。
六大称号神捕分坐在并排的六个紫金雕花大椅之上,分隔明显,还有两个空闲的座位,一个应该是虎王易飞玄,另一个,该是未来的第八大称号神捕的位子。
大殿的整体色调偏暗,顶棚是一块又一块巴掌大小的琉璃瓦砌成,四壁光滑如镜,乃是特殊的灵晶矿石为材料熔制而成,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散发着微妙的灵气波动。
在神捕之位的前侧,还有悬挂在半空的数不清的银质长链勾连点缀,使得大殿空间更富于变化。
六大称号神捕,气质各异,分别是霸枪,刀翼,剑邪,拳神,梦君,小皇爷,不过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极为的亮眼,出众,一眼就能看出与旁人截然不同的特质。
霸枪就是一个霸,刀翼就是一个苦,剑邪就是一个邪,拳神就是一个力,梦君就是一个幻,小皇爷就是一个王,似乎将整个人与某个特质,深深印刻在一起,彼此交融。
不同的气质,特色,塑造出截然不同的人,只要见上一面,就会留下深刻的印象,今生今世都不会忘掉,也不会与他人混淆。
项央与一个紫衣总捕则位于大殿的正中央,状似恭敬,实则暗暗打量着六人以及附近的空间,环境,做出自己的判断。
“项央,我问你,今日与易国辛一战,你明明有足够的实力击败他,为何还要做出那样的行为羞辱他呢?莫非视我门规如无物吗?”
霸枪的第一句话,并未恭喜,并非赞赏,而是一种包含严肃的质问,语气不说严厉,但也很是庄重。
神捕门门规有一条,同门之间要相互携助,不能相互残杀,是一种泛指类的条款,总结起来就是枪口要对外,不能对内。
项央今日战败易国辛,属于竞争神捕之位所导致,没什么说的,但他后来用脚踩脸的行径,则显得狂妄许多,招惹了不少非议,让不少人心内有了疙瘩。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的做法,有些过激,过头了。
霸枪六人虽然认可了项央的武学,潜力,但对于他折辱对手的行径,还是难以忍受,因此出言发问。
如果项央不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这个神捕之位还未必花落他家。
神捕之位,乃是神捕门的最高领导人,位列大周皇朝的顶峰,除了当朝圣武皇帝,无人在其之上,这样的重担,当然不能单单依靠武功来决定,一定程度的忠心也是必要的。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请先问一句诸位神捕,他易国辛可曾把我当成可以并肩作战的同门吗?”
面对六大证道高手,一般的天人估计都得心尖打颤,舌头发麻,话都说不利索,要是先天高手,当场吓尿也有可能,
无他,实在是压力太大,大到能把一个人完全的压垮。
然而项央面对这般强大的压力,稳定心神,并未有丝毫慌乱,反而反问了一句,其气度令人折服,便是六大证道也更加高看一眼。
眼见六个神捕未曾回答,项央嘴角轻笑一番,点点头,迈前一步继续道,
“看来诸位大人也都知道,易国辛自持有虎王在背后支持,不但未将我项央放在眼里,更视若仇敌,哪里有什么同门之谊?
其与我决斗之前的挑衅,想来各位大人也不会忘。
项某人是个比较简单,纯粹的人,君以恩相待,我以恩相报,君以仇相待,我以仇相报。
不是我项央心胸狭隘,非得做出那般折辱的行为,而是他易国辛欺人太甚,我项央的这口气不出不行,否则念头不通达,对我的武道大有影响。
情况就是这样,希望各位大人能够满意。”
项央的话宛如一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水当中,泛起阵阵涟漪,又恢复了平静。
他并未针对门规加以辩解,而是从个人的角度出发,从朴素的情仇,情绪来为自己开解,说来无理,但听来有趣,让人喜欢。
对于易国辛,有意见的可不只是项央,其余人也都不见得看得上他,只是碍于虎王的面子未曾明言罢了,项央倒是直白许多。
上首位置的六人彼此对视,眼中信息交流,微微点头,霸枪原本郑重的脸色缓和下来,
“这件事的确是易国辛挑衅在先,不过你的做法也过火了,今后不得再犯,罚你一个月的俸禄,你可心服?”
霸枪所谓的处罚,在项央看来完全就是不痛不痒,或者说是有意淡化,有意放水,一个月的俸禄甭管多少,对于项央而言都不过是一串数字罢了,他根本不在意。
他更加关心的是神捕门承诺的神捕之位,以及能帮助他修成证道的资源。
见到项央笑意吟吟的点头应承,霸枪的脸色更加好看许多。
这个处罚不过是做样子,如果项央不接受,就说明这小子无法无天,难以为人所掌控,对于神捕门有多少忠诚也就可想而知,神捕之位与足以证道的资源,万不会交给这样的人。
好在项央应下,说明还在可控范围。
冲着项央身侧的紫衣总捕使了个颜色,这人便顺从的来到项央身前三米远的地方,从怀中掏出一张加盖了红印的黄布公文,清了清嗓子,朝着项央开始高声念道。
“黄天厚土,浩渺神州,有邪魔作祟,滋扰苍生……”
由于是格式公文,文绉绉的,套路化严重,听起来长篇大论,实则中心内容就是一个。
将雍州神捕门的紫衣总捕项央调到一线天总部,且担任神捕候补,等修成证道境界,便可直接转正,届时当朝圣武皇帝会亲自下发圣旨为他册封。
等念完这一串,项央要不是站着,已经昏昏欲睡。
接下公文,他便算得到了神捕门的承认,从此在门内成为仅次于七大称号神捕的存在,且如果练成证道,足以与七人平起平坐。
“接下来,我就该为你讲述证道之事,以及我神捕门为你提供的帮助了,你要仔细听好。”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照心镜与三关神藏
听到霸枪的话,项央精神集中,驱散掉脑海中的杂念,颇有些期待。
“项央你的武功很高,根基完美雄厚,恐怕天下想找一个和你并肩的人也是难上加难,所以你的潜力很大,在证道之路上,可能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不过事无绝对,能不能修成证道之境,没人能保准,你也不例外。
先跟你说说证道吧,我等六人就是证道的武者,走在后天,先天,天人,以及证道的最后一关,成就已经圆满,但也处在一个新的起点上,那么,你可看出我们与你有何不同之处?”
霸枪先是用目光示意项央旁边的那个紫衣总捕退下,随后夸奖了下项央。
也不算是夸奖,只是才客观的阐述一个事实,而后询问他对于证道武者与天人武者的看法。
“嗯,后天练气,先天炼神,天人就是参透天道与人道之间的关系,证道,根据项某的预测,应该就是跳出天人之别,返归本我。
也就是俗语当中所说的返璞归真,至于如何返归本我,暂时还没有头绪,诸位大人与我的区别,大概就是返归真我,与道同真。”
项央仔细思索过后,缓缓回应,对于武道,他的认知是时时刻刻在变化的。
后天的时候,着重后天的感悟,对于先天是预期,对于天人是猜测,对于证道,完全摸不着头脑。
而随着武道的渐渐高深,增强,项央的感悟便时时刻刻在调整,变化,处在不同的高度,看待同一个事物,便会有着不同的理解。
目下,他认为的证道之境,就是如此,比如霸枪的霸,就是将枪法中的霸意完全囊括进自己的性格,人生当中,已经超出了武学的范畴,真正能称得上是武道。
听到项央所言,六大神捕好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彼此之间眼神闪烁,看着项央的目光都有种异样之感,似乎都没料到这个小子能有这般见解和认知。
雾里看花,往往看到的只是表象,然而项央却是一语中的,完全道出证道的根本,也就是返璞归真,重塑自我。
“说的好,证道既是一种境界,也是一种力量,我的道,便是霸枪,成就霸枪,就成了道,但这一步却绝非那么容易迈过的。
不过我神捕门,恰恰有一个绝世奇珍,能够帮你迈入这个门槛,让你认清自己的武道,走出最后一步。
你可知道照心境这门奇物?”
原本项央还腹诽这群神捕光会用嘴说,没什么实质性的表示,但听到照心境三个字,立马就不淡定了,眼睛瞪大,呼吸急促,少有的心神不安,受到冲击之状。
“照心镜,莫非就是远古神话传说当中的人王启的贴身至宝?真有那种东西?”
在此方世界的神话传说当中,人王启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位王者,是他参悟练气武道,是他击败魔主乙,扫平四海八方,建立起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大部落。
这样雄才伟略之人,自然有着种种神奇之处,最出名的,莫过于他身上的三件奇珍异宝。
人王剑,乃是一柄石头剑身,翠竹剑柄的神剑,蕴含着自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式剑法,威力就连历代的证道剑神剑圣等称号强者也垂涎不已。
离合甲,乃是用云水编织的甲胄,帮助人王启征战沙场,无往而不胜,魔体一脉的烛龙铠甲与之相比,与破铜烂铁无异。
最后一门至宝,就是照心境,相传是天上的星辰坠落凡间,被人王启捡到打磨制成,能够观遍宇宙空间,畅游过去未来,甚至辨识前世今生,照明本心,拂去灵尘,使人时时刻刻的头脑清明……
总之,照心镜或许不如人王剑与离合铠那般善于厮杀征伐,但对于一个武者的价值,绝对更在前两者之上,是天下最神奇的辅助神宝。
不过,传说只是传说,迄今为止,项央只是在古老的宗卷当中看过寥寥数笔有关照心镜的传言,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人难以分辨。
莫非,这神话传说当中的照心境,便在神捕门内?这让项央心中一片火热,眸子当中不知不觉也多了些热切。
“不错,照心镜乃是神话传说当中的奇珍异宝,在大周开国之初,便成为我神捕门内的传世之宝,向来只有历代的称号神捕知道这个信息。
不过古之神宝,非轻易能动用,早些年神捕门坐拥十九州之精华灵气,自给自足完全能承受下来。
然而近年来,随着封天锁地大阵被破,天地灵机日盛一日,我们催动照心镜便需要花费极大的代价。
而如果想要帮你迈入证道之境,便会将我神捕门积蓄的庞大灵气,一举耗空,所以,这是最后一次门内臻选神捕。
不过你要清楚,照心镜只能让你的境界踏入证道,返璞归真之后,你的境界虽然更高,但力量并未增强,只是有了一个能够超越极限的可能,这也是我方才所言,证道是一个新的起点的原因。
证道之后,也并非是一片坦途,你仍需勤奋刻苦,冲击永无止境的更高层次。
证道境界,不分高低,然而有肉身神藏,精神神藏,以及真气神藏三大关,不分前后,只要冲破一关,就是证道当中的佼佼者。
古往今来,冲破两关之人为数不少,但三关全破的,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至于三关之后的大圆满之境界,则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自霸枪的口中,更上一层的武道娓娓道来,原来证道相当于一个钥匙,有了钥匙,才能追逐三关之境,不然终身困死,难有超脱。
所谓神藏,便是人体神秘宝藏,一旦开启,便会生发不可思议的伟力,肉身神藏,精神神藏,真气神藏,三关任意一关,都代表着在精气神三道成就某个层次,超越了本身的潜力,代表着打破极限的新生。
这不由得让项央想起天刀真解当中的三篇功法,其实就是指代三关神藏,他已经提前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只不过限于本身境界与积蓄不够,难以破关罢了。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等待的人儿
走在一线天的下山道路,窄窄险要的山关如同一条斜着的软藤,每间隔一段山路,便有一个银衣捕快轮值把守。
类似的情况遍布整个一线天,将神捕门总捕造成铜墙铁壁,鸟雀难飞。
项央颔首低眉,负手而行,高大魁梧的身躯仿佛一片轻飘飘的柳絮,随着轻柔的风儿下滑,每当轮值把守的人想要看清项央,却只能见到一团飘去的紫气,朦胧一片。
此时的他正陷入自己的思维当中,一边无意识的前行,一边在仔细的思考接下来的目标,包括个人的武力上,在神捕门的势力上。
先从个人武力上来说,项央当下最要紧的就是赶紧借助照心镜修成证道。
霸枪所言,神捕门内早已经准备就绪,能运用庞大的灵气唤醒照心镜,为他照尽前尘,洗涤后路,指明本心从而悟本归真,大道得成。
这个过程是持续性的,短则数月,长则一年,与个人的实力,天赋,悟性,气运,都有关联,因为照心镜始终是外物,能借用其力量,而不能倚仗其力量。
当项央修成证道之后,本身的实力会有一个小范围的井喷增长,之后,就该考虑三关神藏的道路,专一精修,等通达一关,再去冲刺第二关。
在势力上,项央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想法,倒不是热衷权势,野心勃勃,而是想要借助这个工具,达成自己修成至高武道的心愿,
本身的实力再高,武功再强,他也只是一个人,累及俗事,难以天南地北同时行事,或者修行资源缺乏,难以调度,等等不便实难说尽。
所以,他除了拿到名义上的神捕之位外,还要掌握一定的实权,不说做到门内第一,也要能与虎王分庭抗礼,毕竟他得罪了易飞玄易国辛叔侄,还是得小心一些。
不过,项央乃是草根出身,祖上数代贫农,父亲项大牛也不过衙门一个小捕快,真正到他这一代,才算是发了家,光宗耀祖。
因此比起那些底蕴深沉的大家子弟,或者数十年资历的老人,项央欠缺的不是一点半点,单单人手一项,就得头痛。
除了这些,项央还在思索今日大厅之内所见的六大神捕,根据他的了解,暗暗思索哪些可以交好拉拢,哪些要平常对待,哪些不需顾忌颜面。
其中刀翼此人虽然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且同为刀道中人,算是不错的盟友,但被项央否决,因为刀翼为人淡薄,虽武功高强,但独来独往,在门内的话语权并不重。
他最看好的是剑邪,早就听说他和虎王不睦,联络另外神捕时常和虎王作对,且门内依附于他的势力不小,是个很好的选择。
如此边走边想,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的念头,对于未来的道路多了几分信心。
不知不觉已经走下山,然后见到了等在山下,翘首以盼的宁珂。
两边的道路,青草茂盛,芬芳鲜艳,浓郁的花香飘向四方,让人沉醉,然而如此的美景,却尽数被项央摒弃在视野之外,因为一个比花儿还要美丽的人。
清凉的风儿带起佳人鬓边的黑发,白皙粉嫩的面容带着些许的不安与羞怯,搅动着双手的指尖,仿佛自然中最为美丽,清纯的精灵。
此刻的宁珂,没了天刑台上的霸气与果决,清冷与杀机,完全是一副等待心爱之人的小女人模样,青涩的如同还未熟的苹果一般。
见到这样的美人,如何还能顾得上身边的风光景色呢?
宁珂的才貌,风度,气质,都是世上一等一的美人,然而最令项央喜欢和心动的,还是那股子暗藏在眉锋之下的坚韧与强大,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
“劳烦宁捕快等候,项央来迟,还请恕罪。”
远远的,项央便笑颜展开,露出雪白的牙齿,朝着独立于道旁的宁珂施施然一礼,虽不是多么英俊,潇洒,但刚毅的面容,英武的气质,一样具有女儿家难以抵挡的魅力。
有人曾问过宁珂,你未来的夫婿会是什么样的人?
宁珂回答,强,一定要强,如果不能比我更强,我宁愿孤独终老。
那时的宁珂还年轻,小小的人儿是那么的执着,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然而世事又岂能为人所参透悟通?真的遇到值得托付真心的人儿,强与不强,在她心中又并不重要了。
当然,此时此刻,宁珂的心中,项央就是最强的,没有人会比他更强,因为这是她看中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等你,而不是等别人,或者仅仅是看看一线天的风景呢?”
宁珂原本的娇俏模样,在见到项央之后,突然变化,尽数化作流水,消失无踪,整个人重新恢复清冷的模样,不过脸上久久不散的晕红暴露了她。
说话间,宁珂还歪着脑袋白了项央一眼,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又好像是对项央自作多情的回应。
“哈,我觉得这满山的人,除了我项央,也没人能让你这天下第一女捕快多等上一时一刻,而这路旁风景,太过娇柔,恐怕也不是宁捕快所喜。
你不是等我,又是在等什么人呢?”
项央脚下迈前一步,人已经踩着一缕电光瞬到宁珂的身边,隔着半米的距离,轻轻嗅了一口,淡淡的清香仿佛烟儿一般绕到项央的鼻中。
“走吧,正好我有事找你,想要和你谈一谈你和我的未来。”
项央的话令的原本故作淡漠清冷的宁珂绷不住了,稍显粗糙,布了老茧的手指指向项央,红霞满面,延伸到耳根处,如火烧一般,你你你半天,却怎么也说不下去,因为慌乱,连项央刚刚稍显轻薄的动作也被忽视。
虽然她对项央心存好感,或者有些喜欢,但两人接触时间还这么短,怎么能这么快就商量将来的大事呢?
“怎么了?我是在说,我已经被调到一线天总部,手下正缺少信得过的有力人手,不知道宁捕快肯不肯屈尊到我手下做事呢?我觉得,留在总部,肯定是比在相州要好的。”
项央见到宁珂的模样,坏坏一笑,继续朝着一线天外走去,而宁珂则被项央的套路弄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保住项央的脑袋狠抽一顿,让他作弄自己。
路上,欢声笑语,彼此之间的心,靠的更近。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纠结与对策
一路打打闹闹,项央与宁珂回了驿站之内,只是始终未曾商议妥当,宁珂是否要留在项央的身边。
项央自然是极力主张宁珂留下,一番劝解也是难以让宁珂下定决心。
“若说与强者交锋,自然是留在神州一线天总部之内机会更多,然而我放不下母亲。
虽然这么多年来舅舅帮了我和母亲很多,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我们母女相依为命,如果我留在神州,她该怎么办呢?”
二层楼上的清幽房间之内,窗户打开,投射进一抹金色的光芒,落到擦拭的干干净净的圆桌上,形成一片斑斓。
而宁珂的双手正无意识的穿插在斑斓光柱上触摸着什么,目光彷徨,纠结犹豫道。
二十多年来,宁珂的情感是残缺不全的,没有父亲,只有母亲,身世的凄楚,外人的闲言碎语,都压在小小女孩的稚嫩肩膀上,让她早早坚强,成熟。
在她的世界当中,原本只有母亲一人,填的满满的,没有一丝缝隙,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母亲。
包括经受各种苦痛折磨修行大忍神功,一介女流在江湖打滚厮杀,与同代高手竞争神捕之位,可见第五醉容在她心中的地位。
然而不知不觉间,接触时间极短的项央给了他极深的印象,那个只有母亲的世界,又闯入一个人,虽然占据的空间还很小,还远不足以与母亲相比,但至少她很在乎对方。
她很清楚的知道,喜欢上项央,可能就是一生一世,因为她的性格容不得自己再喜欢上第二个人,那么如果错过与项央的这次机会,恐怕未来真的难以圆满,这又让她舍不得。
一边是母亲,一边是自己未来的幸福,这便是宁珂苦恼的根源。
项央紧窄的腰身靠在窗边,斜倚者木栓,听着宁珂的解释,摸了摸额头,也有些无奈。
正如宁珂不想离开他一样,他也不想离开宁珂,万一两人天南地北,下一次见面还不知识什么时候呢,这对于头一次陷入情网当中的项央来说,是绝不可忍耐的。
“嗯,我想想,不如就将伯母接到神州来居住,这样既能全了你的孝心,又能大展拳脚,你觉得如何?”
项央琢磨了一下,试探道,不过并没抱有多大的希望,毕竟第五醉容身处相州,还有家族照料,尚能安然生活。
如果来了一线天,那可真是举目无亲,一个女儿和半个没影的女婿还得天天外出公干或者练武,不定多么郁闷无聊呢。
项央这人也有点厚脸皮,和宁珂之事八字还没一撇,就在心里以人家的女婿自居。
“不行,娘亲在相州住的好好地,怎么可以无缘无故的把她带到这里来?”
宁珂的小脑袋摇晃的如同拨浪鼓一般,仔细想了想,秀丽的面上露出一丝决然,明亮的眸子闪烁间透着遗憾,就要说话。
“那不如这样,你先抽空回相州见见伯母一趟,听听她老人家的意思再决定。”
项央与宁珂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很是了解对方的性格,更知道自己和宁珂母亲的地位是万万无法相比的,因此见到宁珂的表情,就知道她会做出什么决定,连忙开口建议。
万一宁珂把话说死了,那就不可回旋,不如先让她回去见见第五醉容,等自己神功大成,练成证道,再往相州一行,肯定能把宁珂带回来。
毕竟根据宁珂的口述,第五醉容很是宠爱她,母女感情深厚,自然会以对方的感受与未来为重,更何况是事业与爱情两方面的大事?
“这样也好,不过我离开后,你恐怕是一个可用的人手都没有了,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宁珂想了想,觉得是一个好主意,刚刚如果不是项央开口堵住她想说的话,恐怕就不可挽回,但现在给了一个缓冲的时间,她又有些舍不得就这么离开项央,点头应下。
“这还不好办?这次进京的神捕又不止你一个,待会儿我再去拜访一二,应该会有收获,至少不是孤家寡人,有可用人手。
等我练成证道,有了名分和实力,自然就能大肆招揽人手,江湖上的强者层出不穷,降伏一二又有何难?”
项央微微一笑,语气中充满了自信,之所以留宁珂,很大程度是私心作祟,而不是真的离开宁珂,自己就玩不转了。
甚至他造就预料到宁珂离去,最适合,也最可能留下来帮他的人。
听到项央的计划,宁珂也察觉出对方的心思,欣喜项央对自己用心之余,又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你这次天刑台比武如此羞辱易国辛,我怕今后在神捕门会遭到报复,你有没有对策?毕竟他是虎王的侄子。”
说到易国辛和虎王,宁珂的秀眉皱成一团,秋水一般的眼神当中满是担忧,不过没有诉诸于口。
两人现在的关系,顶多算的上是比较亲密的朋友,至于恋人,还远远够不到,只能用这种提点的方式来表达内心的忧虑。
虎王跋扈,霸道,在神捕门内的名头太大了,项央得罪了他,日子不好过不说,生命都有可能受到威胁。
“的确是个麻烦,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今天在天刑台上,虎王为何没有动手?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
神捕门虽然是他势力最强,但并不是一手遮天,不必担心,我自会应对。”
项央感受到佳人的关心与担忧,心中一暖。
根据他不久前在大殿内与六大神捕的交谈,易国辛应该是证道之上,打开肉身神藏的高手,武功超绝,在门内与刀翼,霸枪并肩,其余人则稍逊色一筹。
而这次帮易国辛提升功力,对于虎王肯定是极大的消耗,所以他暂时会将精力放到恢复功力上,而不是对付项央。
另外,项央也不是面团,任人揉捏,神捕门的各大称号神捕彼此牵制,虎王处在众人眼下,想要做什么动作也很难。
至于他的手下,天人高手再强,也强不过项央,不足为惧。
见到项央心有沟壑,早就算到这些,宁珂才稍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