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九记钟声
雪千秋欣喜的看着江浩，江浩却深情的望着紫落尘。
师姐清减了许多，脸色憔悴，发髻也有些潦草，可见她这一个月过得多么揪心。雪千秋觉察了江浩的目光，笑着说道：“那你好好休息，修为方面不要急，慢慢恢复。”
说完，和沈阁老一起离开了。
云飘渺等几个宗师匆匆赶来，也被雪千秋撵走了。
屋内，江浩拉着紫落尘的手，低声道：“师姐，最近累坏了吧？”
紫落尘微微挣脱几下，却没有挣开，只好低了头，小声说道：“倒是不累，就是担心你，好在你终于没事了。”
江浩看着她螓首低垂满脸娇羞，心中不由一动，认真说道：“我们挑个日子完婚吧。”
紫落尘却极力挣开双手，语气慌乱说道：“云师父不同意，说我们年纪还小，要以修为为重，不要自毁前程。”
这话倒也在理，一般而言，修士结婚都比较晚，都趁着精力旺盛好好的锤炼修为。还有很多修士视婚姻为桎梏羁绊，根本不结婚。
江浩不以为然：“云师父的话自然有道理，但却不适合我们，你我二人都是水清冽中品修为，而且我的实力不止于此，很多辛苦修行几十年也达不到这个层面，因此结婚并不会影响我们继续进益。”
紫落尘却坚定的摇摇头：“那也不行，江浩，我要竭力修行一番，我不想在以后的战斗中，一直成为你的累赘。”
“那不是情况特殊吗，那些人太厉害了。”
紫落尘脸色肃穆起来：“江浩，我意已决，三年之内，我真的不考虑完婚之事。”
“可是之前你……”
“之前我不知道到底和你差多少，现在我才明白，我非但帮不上忙，还只会拖累你。”
江浩眼见紫落尘神情坚定目光如铁，心知事不可为，只好无奈放弃了。
好在他对大婚也没有执念，等几年也无所谓。
既然师姐这么想提升修为，那就一起好好修炼吧。
于是，江浩摸出了聚灵钟，激发开来，把紫落尘扯进去。
紫落尘望着里面密布的灵晶发呆，江浩干咳一声，沉声道：“师姐，这其实是一个小号的聚灵阵。”
“聚灵阵！”紫落尘惊叫一声：“你就这么随身带着？”
“是啊，这东西不起眼，没人认得，你是第二个知道的人。”
“你修为这么好，就是因为它吗？”
“呃……我得到它的时间也不长，不过它的作用确实很大，你以后就在这里炼化灵水，或者尝试着炼化灵晶。”
“灵水还行，炼化灵晶也太铺张了。”
“你放心，灵晶有的是。”江浩随手摸出一盒，打开，直接递过去。
耀眼的亮光刺得紫落尘双眼迷离，她连惊叫都忘了。
“离未国送来的，有很多，我是他们的王爷嘛。”江浩低声道。
紫落尘慢慢平静下来，认真说道：“有这么多好东西，我一定不辍修行，希望有一天可以和你一起并肩战斗。”
……
“我一定好好修炼，不再被你像包袱一样送来送去。”
遥远的十万大山之中，离未国德信王府之内，小丫头江棉儿也立下了类似的志向。
已经一个月了，江棉儿早已从见到父母的欣喜中冷静下来，转而开始怀念在玲珑学宫的欢乐时光。
在那里，有师父云飘渺罩着，有师姐紫落尘宠着，有哥哥关心着，有春桃等五个姐姐照顾着，还有硕大乖巧的大风，她可以开心的修行，快乐的玩耍，就算偶尔闯点祸也不要紧。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了。
这里是魔域，而自己成了魔域的公主，周围是小心翼翼的侍女和随从，就连父母也小心翼翼的，感觉生疏了很多。
江棉儿很是不自在，感觉压抑，感觉……很生气。
你凭什么不征求我的意见就把我送到这里？不就是嫌我修为太低吗？
那我就好好修炼，一定不要让你再嫌弃我！
臭哥哥，臭江浩！
至于修行的资源，简直不要太丰富，灵水随便用，灵晶好几盒，各种功法典籍一大堆，还有几个王室的高手随时指点一二。
至于丹药，那个臭哥哥也给准备了不少，好几年都用不完。
事实上，不但是江棉儿，唐近山唐姜氏李骐三人的灵水灵晶也都很多，足够修炼之用。
可以说，在德信王府，只要愿意修行，就什么也不缺。
……
玲珑学宫内，江浩和紫落尘开启了一段潜修的时光。
两人白天修行飞行术和各种战技，晚上则躲在聚灵钟内，江浩炼化灵晶，紫落尘炼化灵水。
紫落尘也曾尝试炼化灵晶，江浩为此专门教了她聚灵术，但她却承受不了灵晶内丰硕的气息，只好无奈放弃了。
不过，她炼化灵水的速度倒是大大提高了，很快就达到了一昼夜就需要一坛灵水，对此，她颇为满意。
江浩的炼化灵晶的速度则很是舒缓，差不多五天才炼化一枚灵晶，他还在缓缓恢复之前的修为，无法承受更多的灵力入体。
至于他的修为，倒是真如雪千秋和沈阁老说的那样，竟然真的像重生那样，重新修炼了一遍。
他用一天的时间，连续突破了水迷蒙下品、中品和上品；
接着用三天的时间，连续突破了水淋漓下品、中品和上品；
之后三天突破水清冽下品，又过了三天突破水清冽中品；
所有这些突破，都和之前晋级的经历一模一样，并且全部出现了水潋滟异象，只是异象的范围并不大，只在他身体周围出现，最大的一次只有一丈左右，连屋顶都没冲破，因此也没引发什么围观。
不过，水潋滟的光华却是一次比一次耀眼夺目，到了最后一次，几乎刺得近在咫尺的紫落尘眼皮微痛。
十天时间，江浩八次晋级，紫落尘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因为她总是和江浩待在一起，那些潋滟光华最后有很多都进入了她的体内，就好像当初江浩得了雪千秋晋级的好处一样。
江浩一开始并没有刻意这么做，但后来想明白之后，也就说服紫落尘坚持下来，而他本人在这个过程中并没有任何不适，好像完全没受影响。
十天之后，紫落尘的经脉完成了一次温润无声的冲刷和拓展，经脉强度和宽度实现了巨大飞跃，她尝试着炼化灵晶，竟然真的成功了。
而这个时候的江浩，不但重新回到了自己巅峰时期的修为，而且感觉到了明显的精进。他的经脉和气血真的就像被重塑了一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充满了活力，蓬勃而坚韧。
江浩欣喜却并不狂放，依然孜孜不倦的修行着，雪师父曾经告诫过他，修为恢复之后有一个极为关键的时期，需要继续打熬锤炼，才能有更大的收获。
这一日，江浩和紫落尘正在院中练习剑法，西厢房那边传来了一身沉闷的兽吼，两人不由停顿下来，心中有些欣喜。
金毛兽醒了，从它被凌天涯击伤算起，它已经沉睡了四个半月，比江浩当初估计的时间足足超出了一个半月。
片刻之后，厢房的窗棂上突然出现了一片红光，那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红，屋子里就像着了火一样，江浩和紫落尘大惊，赶紧飞奔过去，那红光却猛然腾空而起，瞬间就透过屋顶，扶摇而上，很快就幻化成金毛兽的样子，足有一丈大小，高高的悬浮在数十丈高的空中，昂首而立，威风凛凛。
空中的异象持续了大约三五息，很快就随风消散，化作点点红光，急速而下，穿过厢房的屋顶，再一次把窗棂映衬的好像着了火一般，随即慢慢消失了。
片刻之后，房门响动，金毛兽缓缓从屋内踱步而出，它消瘦了很多，身形却明显的变得高大了，通体金黄的毛发变得宛如缎子一般，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脊背上长长的鬣毛泛起了一层隐隐的红色，腿上细密的鳞甲也闪着一层浅浅的红光，四足之上钢刺一般的短毛却变得雪白，这让它行走间宛如踏着云朵一般。
看到江浩，金毛兽昂头发出一声长啸，那声音穿云裂帛，直冲云霄，震得四下的门窗扑簌簌的响，春桃等五女闻声而出，看到金毛兽威风凛凛的样子，大家又惊又喜，叽叽喳喳的说笑起来。
金毛兽此刻就像一个得意的孩子在炫耀自己的成就，它连连长啸三声，才在江浩的白眼之下收敛一二，屁颠屁颠的跑到江浩跟前，殷勤传音道：“主人，我晋级了。”
“看把你得意的。”江浩没好气的说道：“你现在是什么品级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要是遇上上次打伤我的那个人，我能把他撕成碎片。”金毛兽恶狠狠传音。
“吹牛的吧？那凌天涯可是修秘枢的御使，好像是水玲珑中品修为。”江浩有些不信。
“反正我不怕他。”金毛兽说道：“品级我可能不如他，但是论气血经脉，我绝对能干掉他。”
“你最好不要有这种轻敌之念，修士虽然气血不如凶兽，但手中是有兵器法器的，对了，你上次为什么袭击凌天涯？”
“他身上有一种味道，让我很不舒服。”
“你看，修士还有各种阴谋诡计，你还是要小心一点。不过关于毒药，你以后倒是不用担心了，我给你服了一枚血煞丹，以后你就万毒不侵了。”
“真的？”金毛兽欢喜不已，讨好的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引得春桃几个娇笑不已。
就在此时，空中突然回荡起浑厚宏大的钟声，而且这钟声连续敲个不停，竟然足足敲响了九次！
江浩心头一震，这是……冰皇驾临了？
第302章 冰皇驾临
冰皇突然驾临玲珑学宫，此前毫无预兆，玲珑学宫没有接到任何文书或者指令，以至于气派的灵舟飞抵山门跟前的时候，值守的修士惊得目瞪口呆，忘了敲钟的事，那九记钟声，还是高内侍派人敲响的。
雪千秋正在打坐修行，钟声乍起的时候，她没当回事，等敲完了三声，蓦然响起第四声的时候，她就猛然起身，急速往山门飞去。
山门的钟声，敲响三声算是常态，睿王东平王这些人，都当得起这份礼遇。
而三声之上，那就只有九声，乃是冰皇驾临的信号。
果然，雪千秋看到了一艘极为宽大威武的灵舟，其上彩旗招展，龙旗飞扬，正是冰皇御用的最大号的灵舟。
雪千秋恨得直咬牙，心中愤懑不已：师兄啊师兄，为了搞突然袭击，你连礼制都不顾了吗？冰皇出行，岂可如此轻率仓促？你最起码应该提前一个月吩咐下来！
生气归生气，但是礼节不能有亏，自己可以大闹皇宫，但冰皇来了，必须依礼行事。
雪千秋归拢了循着钟声赶来的各位宗师，大家规矩站好，肃立迎候。
片刻，冰皇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船首，他身着朝服，头戴金冠，一派威严气象。
众人或躬或跪，齐齐施礼，口中说道：“参拜冰皇。”
“都起来吧。”冰皇沉声道：“雪掌宫，请到灵舟上来，陪我一起进去。”
“是。”雪千秋答应一声，纵身而起，缓缓落于船首，站在冰皇半步之后。
随即，船上鼓乐大起，灵舟缓缓而行，绕着玲珑学宫逡巡一圈，好大一会儿才降落在黄土中宫门前。
冰皇离了灵舟，进入正殿端坐，众人又是一阵参拜见礼，冰皇淡淡应了，环顾左右，看似随意问道：“江浩可曾大好了？”
雪千秋心中飞速盘算一下，最终如实说道：“身体已经无碍，最近他闭门修行，很是用功，我马上派人去叫他。”
冰皇摆摆手：“那倒不用，朕一会儿也要去甘泉宫，顺便见见就好，对了雪掌宫，聚灵洞运转如何？朕可否去看看？”
看似商量的语气，实则是在逼问：你不是不让法师们看吗？我亲自来了，你敢不敢不让我看？
雪千秋几欲发狂，但当着众人的面，她却无法说出一个不字。
原因并不复杂，尊卑有序。
她可以以师妹的身份去皇宫胡闹，也可以无视睿王东平王凌天涯等人，但却不能以掌宫的身份当众驳了冰皇的面子。
一旦她这么做了，她雪掌宫就开了一个很坏的头，以后就会有人依样行事，驳了她雪千秋的面子。
于是，她沉声说道：“圣上说笑了，这天下之大，您那里不能去得？我恭送圣上前去。”
冰皇笑着点点头，却什么也没说，起身随着雪千秋一起，也没有动用灵舟，就那么纵身往青木峰山脚飞去。
一大帮护卫在后面跟随者，中间还有几个法师，雪千秋心中不忿，但也只能装作看不见。
一行人很快到了聚灵洞，雪千秋亲自开启洞口，冰皇迈步而入，几个法师紧随其后，众人在里面缓步转了一圈，冰皇随口说了几句赞许的话。
雪千秋到底是没忍住，低声道：“圣上，我们还是快点出去吧，万一这这里塌了，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冰皇不以为意，笑着说道：“之前那帮杀才狼子野心，已然全部授首，作奸犯科者，终究是死路一条。”
雪千秋气得一个脑袋两个大，低声说道：“是啊，太便宜那帮蠢货了，也不知道他们背后有没有人指使？”
冰皇顿住脚步，盯着雪千秋看了片刻，玩味说道：“我觉得肯定是有的，不过牵一发动全身，我没有深究。师妹，你如果想深究此事，我可以下令再查。”
雪千秋却突然心生警惕，感觉师兄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她装作思忖片刻，摆摆手说道：“圣上英明神武，思虑周详，还是不要横生枝节了。”
“也是，相安无事就挺好的。”冰皇淡淡说着，目光在洞顶环顾一番，继续说道：“这么好的地方，你们一定要好好利用，莫要用错了地方。”
“谨遵圣训。”雪千秋躬身说道。
“走吧，去甘泉宫看看。”冰皇迈步出了聚灵洞，自顾自的纵身而起，往甘泉宫飞去。
雪千秋匆匆跟上，心中微微有些懊恼。
她突然意识到，一旦师兄堂堂正正的不要脸，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
……
甘泉宫内，九记钟声之后，江浩就知道了冰皇驾临的消息，吃惊之余，他立刻做出安排：让紫落尘带着春桃五人和金毛兽迅速离开，而且特意叮嘱，不要用飞剑，也不要飞行，步行走，只要短暂避开就行。
他预感到，自己或许是冰皇此行的目标之一，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应对。
紫落尘等人刚离开，就有差官匆匆而来，结结实实的护住了甘泉宫，然后开始挨个房间搜查。
于东离把江浩扯到一边，说了圣上一会要来的消息，然后让江浩赶紧换衣服，接着又细细叮嘱起来。
两人正说着，门口响起高内侍尖利而又嘶哑的声音：“圣上驾到！”
江浩匆忙整了整朝服，躬身侍立，朗声参拜。
冰皇一脸笑容走进来，笑呵呵说道：“江浩，免礼平身吧。”
江浩赶紧道：“谢圣上。”
就在此刻，江浩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威压兜头而来，瞬间把就像把他严严实实的裹住了，随后一种宛如虫蚁啃噬的酥麻感觉在肌肤上密密麻麻的出现，接着他清晰的感觉到这股细密的力量轻松地突破了他的肌肤，进入他的血肉经脉。
江浩心中一凉，蓦然明白，自己的雪藏术失效了，冰皇正在用威压探查自己的真实修为。
而自己的真实修为根本经不起……
咦？
江浩不由愣住了。
随着那股细密的力量，他自己的意识也进入了经脉，可是他清晰的看到，原本悬浮在经脉之上的明月冰珠突然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刻，那股细密的力量潮水一样褪去，江浩的雪藏术瞬间启动，于是他吃惊的看见，明月冰珠竟然探头探脑的再次出现，很快就变得皎洁明亮，稳稳的悬浮在经脉之上。
心中惊异，脸上也不由变颜变色，表情有些困顿。
冰皇却笑着说道：“江浩，你果然实力不俗，怕是有水玲珑实力吧？”
江浩更懵了：原来你都探查到了啊？那为什么明月冰珠还躲来躲去的？这没有意义啊？
雪千秋在一边插话道：“我晋级之时，江浩拼死相护，我给了他一些好处，这小子的实力从那时起精进不少。”
冰皇点点头，笑着说道：“实力只是一种假象，只能短暂施为，后继乏力，修为才是实打实的，江浩，你还得继续努力啊。”
恩？原来如此！
江浩终于明白明月冰珠在躲什么，原来，它根本就是水玲珑修为的象征，也就是说，自从修炼出明月冰珠开始，自己就已经是水玲珑修为了。
不过，由于表面上的修为远远不足，所以无论是沈阁老还是雪师父，都认为自己只是具有水玲珑实力而已，这和冰皇说的完全一致。
可是，之前沈阁老和雪师父曾经多次探查我的经脉，那时候明月冰珠根本没躲避，这又是为什么？
又或者，他们的探查是把脉，看起来是善意的，所以明月冰珠不害怕。而冰皇的侵袭是恶意的，而且突破了雪藏术，因此明月冰珠躲起来了？
“说话！”雪千秋抖了抖江浩的衣袖，恶狠狠提醒道。
“啊”江浩一愣，赶紧躬身道：“谢圣上教诲。”
冰皇笑道：“据说你和魔修缠斗以致脱力，形容枯槁，现在看来，你倒是因祸得福了。”
江浩老老实实答道：“禀圣上，确实有这种感觉，我最近把所有的品级全部重修了一遍，感悟颇多。”
“好啊，朕当初让你入住这甘泉宫，你总算是争气。”
“都是圣上抬爱。”
随后，冰皇四处转了转，还饶有兴致的去甘泉之中取了一瓶灵水，随后就满脸笑容的离开了。
皇家灵舟已经停在甘泉宫之外，他缓缓登舟，对着众人挥手告别，灵舟很快飞驰而去，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驻跸的时间连一个时辰都没有，学宫上下惊异之余，心中都不免惴惴。
大多数人都能猜到，圣上是冲着聚灵洞来的，只有少数几个宗师明白，江浩是冰皇此行的另一个重要目标。
……
灵舟之内，冰皇确实在琢磨江浩的事。
就算他没探查到明月冰珠，但江浩经脉之内的浑厚力量依然让他吃惊不小，如此年纪有如此实力，放眼天朝之内，可以说绝无仅有，甚至是前无古人。
这么厉害的小家伙，却成了雪千秋的徒弟，而且看样子师徒情谊深厚，真是太可惜了。
正思忖间，**师恭谨而来，沉声禀报：“圣上，那聚灵洞确实被高手修复过，手法极为精妙，可保聚灵洞百年无虞。”
“哦？有这种能力和手法的人，天朝之内有多少？”
“只有一掌之数，其中三个在皇室统辖之下，老夫是其中之一。”
“那就……”冰皇顿住了，好一阵子才说道：“算了，此事到此为止。”
……
第303章 灵水减半
两日之后，雪千秋意外得知，冰皇在来玲珑学宫之前，先去了岳山，而且在那边足足待了一天。
她这才明白，师兄的心思放在了魔域传送阵上，来玲珑学宫只是顺便而已。
但就是这顺便的行为，就已经让她束手束脚了。
雪千秋为此郁闷了好几天，她真切的感受到，师兄修为上的气势和身为冰皇的天威混杂在一起，还是极具威慑力的。
联想到自己的造反大业，她竟隐隐有些心灰意冷。
江浩则有些庆幸，冰月冰珠及时的躲闪，让他免去了不少麻烦，而且冰皇当众宣布了他的水玲珑实力，也算是一种高度的认可，以后谁也不能揪着不放了。
江浩哪里知道，他水玲珑的实力，已经让冰皇不舒服了。
……
数日之后，又逢双月，金毛兽在夜色中悄悄去了山谷密林，带回了钱越多一封书信。
心中写道：吉祥公主、李骐和唐近山一家都已安全抵达离未国，现在都在德信王府潜心修行，唐近山夫妇怡然自得，有些随遇而安的架势，李骐少言寡语，心绪不明，吉祥公主则郁郁寡欢，终日不辍修行。
除了书信，还有一些丹料玄铁精金等东西，放在一个储物袋中，江浩赶紧收拾起来，暗骂钱越多多事。
上次见面之时，双方已经交换了不少物资，短期内根本无需冒险。
次日晚上，江浩让金毛兽转告钱越多：以后每月只联系一次，时间为双月的月中，最多延期三天，如果三日之后金毛兽未去联络，则当月的联络取消。
打发了殷勤备至的钱越多，江浩再次和紫落尘一起勤于修行，两人放开手脚，全力炼化灵晶。
一开始，江浩炼化的速度比紫落尘高许多，他一昼夜能炼化半枚，而紫落尘五天才能炼化一枚。单就折算的灵力来看，她还不如之前炼化灵水的时候。
但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她就进益飞速，完全赶上了江浩最初的速度。
而此时的江浩，一昼夜已经可以炼化一枚灵晶了。
当然了，两人并不是每天都如此疯狂炼化，他们会停下来稳固修为，也会隔三差五修习飞行术剑术之类的。
时间转眼过去了三个月，此时紫落尘感觉经脉中灵力涌动，神魂通达，似乎有了些晋级的先兆。
而江浩则毫无感觉，依然持续炼化大量灵晶，惹得紫落尘经常说他是怪物。
两人朝夕相处，携手共进，彼此之间多了很多默契，言语间温情弥漫，对于一些搂搂抱抱的亲密之举，紫落尘也安之若素了。
这一日，两人练剑之后，紫落尘正在用一方素淡的手绢小心拭去江浩额头的汗珠，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紫落尘闪电般收手，转头看到了云飘渺玩味的表情，脸上腾的一下子红了。
“别卿卿我我的了，江浩，赶紧随我去见师父，出事了。”云飘渺沉声说道。
……
确实出事了，大事。这个月，修秘枢下发的灵水少了一半！
不是哪一个人，也不是哪几个人，而是所有玲珑学宫的修士，每个人的灵水都少了一半，宗师们也不例外！
随着灵水而来的，还有修秘枢的一纸公文，上面对于此事的解释只有一句干巴巴的话：近期整个天朝之内未降甘霖，灵水不足，故而所有官办门派灵水减半。
雪千秋气得浑身发抖，两眼发红，恨不得立刻就把凌天涯抓来生吞活剥了。
说什么未降甘霖，完全是屁话！
天朝之内，甘霖稀缺，一两年不下雨是常事，三五年不下雨的日子也有过，但修行所用的灵水还有两种，地乳和灵泉，这两种难道也稀缺吗？
更何况，修秘枢名下有数个聚灵洞，存储了大量的灵水，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足够天下修士数年之需，现在就自食其言了？
这根本就是一场阴谋，不对，是阳谋，人家就是光明正大的挤兑玲珑学宫呢。至于其他的官办门派，要么人数较少，要么修士修为低下，受到的影响并不大。唯一和玲珑学宫类似的凌云山，虽然也是官办门派，但人家可以售卖丹药法器盈利，影响更是为微乎其微。可以想象的是，凌云山的聚灵洞中，肯定存放着大量的灵水，足够数年的消耗。
而玲珑学宫的聚灵洞才修复了一年多，里面根本没有多少灵水储备，根基太浅薄了。
可以说，灵水减半，对玲珑学宫的冲击是极为巨大的，而受到冲击最大的却并不是寻常修士，而是诸多宗师，他们每个人背后，都有一帮人指着这些灵水活着呢，现在咔嚓少了一半，日子怎么过？
……
黄土中宫正殿，水玲珑修为之上的宗师悉数到场，就连久不露面的高洪洲都出现了，还包括水玲珑实力的江浩。
殿内鸦雀无声，谁也不说话。
良久，雪千秋抖了抖手里的公文，无奈说道：“诸位都知道了吧？说说吧。”
现任玲珑阁阁老沈山河只要率先说道：“掌宫，我们玲珑学宫的灵水供应，一共有三个稳定的来源，一是修秘枢下发，大约占八成，二是学宫范围内的地乳灵泉，大约占一成，还有就是山谷集市的收益，同样占一成。除此之外，天降甘霖也偶尔会补充部分灵水，但全凭运气，无法计数于内。
我刚刚做了盘点，聚灵洞内所存的灵水，只够学宫所有的修士三个月之用，也就是说，如果修秘枢一直奉行灵水减半，我们大约能支撑七八个月。在那之后，或许也只能减少众人的奉例了。”
账不算不明，雪千秋听完，心中稍稍平静，皱眉问道：“聚灵洞内的灵水，和账上的相符吗？”
沈阁老道：“实地勘验，完全相符。另外……”
“都这个时候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是，聚灵洞内还有大量私人名下的灵水储备，仅就数量而言，差不多是学宫储备的一半。”
雪千秋愣了愣，随即说道：“恩，这其中有我个人大约200坛，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除了春桃等五名女子的修行靡费，其他的我可以全部拿出来。”
说着，眼神直往江浩这里瞟。
江浩敏锐的捕捉到了雪师父的目光，只好说道：“春桃五人的靡费算我的吧，我炼制丹药挣了些灵水，聚灵洞中有大约200坛是我的，我可以全部拿出来。”
这师徒两个带了头，沈阁老也赶紧道：“我名下……”
雪千秋却摆摆手说道：“我孤身一人，跟着我修行的人很少，江浩还年轻，靡费也不大，你们身后都有家小随从，靡费甚大，还是不要盲从了。更何况，现在也还没到那个境地。今天叫大家来，就是想问问，我打算先把学宫上下的灵水奉例减去一成，诸位能不能接受？”
“没问题。”沈阁老率先说道。
“我同意。”现任执法阁阁老左敬云也说道。
随后，众人大多七嘴八舌的表示同意。极少数人心中不快，但也不敢吱声。
“好，那此事就这么定了，以后如果需要再次调整，我会再和大家商量。另外，我们需要商讨一下，怎么才能多弄些灵水。于长老，山谷集市那边，有没有什么文章可以做？”
于东离赶紧道：“禀掌宫，山谷集市开办已有数十年，口碑不错，我现在担心，如果天朝大部分修士的灵水都减半，集市的售卖也必然受到影响。”
雪千秋点点头：“确实如此，大家都会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水首席，你现在炼丹水平如何？可不可以公开售卖一些丹药？”
水尚天有些羞愧的说道：“我现在可以炼制极致品相的下品灵犀丹、火灵丹、水灵丹，还能炼制几味寻常滋补丹药，品级都比较低。”
“那也行，正式对外售卖吧。江浩，你协助水首席，争取多拿出几味趁手的丹药。”
江浩心说，看来我的好日子到头了，以后就要炼丹赚灵水了吗？而且还不是给我自己赚的。
嘴上恭敬说道：“谨遵师命。”
雪千秋却好像猜到了他的心思，沉声道：“你们两个炼制的丹药，售卖之后学宫仅抽取两成，而且你们赚来的灵水可以免费保存在聚灵洞，不过，如果遇上学宫的灵水青黄不接，希望你们能出手周济。”
水尚天赶紧道：“我这一身所学，都是玲珑学宫所赐，现在能回报一二，自然毫无怨言，我愿意把……”
“打住吧，无需太多承诺，各守本心即可。”雪千秋心中无奈：你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我还不是得指望江浩。
她淡淡说道：“江浩，有些丹药，或许你得准备拿出来了。”
几个知晓银纹云雾丹秘密的宗师不由心中一颤，对啊，我们还有银纹云雾丹啊，这样的丹药如果一面市，还愁什么灵水？
……
当日午后，一份加急文书飞驰而去，傍晚就呈上了修秘枢御使凌天涯的案头。文书中表示：玲珑学宫上下无比体谅修秘枢消减灵水的苦衷，决心自力更生，开源节流，因此打算对外售卖一些丹药，以换取一些灵水，供修士修行之用。
凌天涯心中微微得意，呵呵，这招釜底抽薪，你们果然接不住吧？
他的目光往下看去，入目是几味丹药的名字，当他看到“银纹云雾丹”五个字的时候，不由头晕目眩，差点没昏死过去。
……
第304章 潋滟甘霖
银纹云雾丹的功效，凌天涯一清二楚，他更加知道皇家对这味神奇丹药的忌惮，现在玲珑学宫竟然要公开售卖了，这岂不是要天下大乱吗？
凌天涯不敢耽误，匆匆忙忙去了皇宫，小心翼翼的禀报了这件事。
冰皇无奈的看着眼前战战兢兢的凌天涯，心中不由怀念更有胆略和底气的雪独行。唉，狗只能是狗，虽然忠心，但未免太没用了。
“朕记得，雪千秋曾经说过，之前连续三人晋级水玲珑，她用的是以前留下来的丹药，而且已经用完了。”冰皇淡淡说道。
“是的，圣上，要么雪掌宫以前没说实话，要么这次是在虚张声势。”凌天涯小心说道。
“哦？你倾向于哪一种？”
“我……”凌天涯咬了咬牙，认真说道：“既然圣上金口玉言说了江浩具有水玲珑实力，我倒是觉得，江浩有炼制银纹云雾丹的潜力，因而，我觉得雪掌宫之前隐瞒了真相。”
“你倒是还有些脑子，那你打算怎么办？”
“此等……逆天丹药，必须……阻止他们胡乱售卖，要严加掌控。”凌天涯说的吞吞吐吐，语气极不自信。
“哼，如何掌控？”
“这……”
“回去好好想想，天塌不下来。”
凌天涯唯唯诺诺的滚开了，回到修秘枢思忖良久，最终决定什么也不做。
既然圣上说天塌不下来，那就会有旨意下来，等着就是了。
还别说，狗有狗的直觉和分寸，第二天一早，高内侍果然给凌天涯带来了几句口信，凌天涯听罢，不由大呼圣明，感激涕零，然后悄悄的安排下去。
……
三日之后，江浩正在甘泉宫修炼，钱七星满脸期冀的来了，见到江浩劈头就问：“江小友，我听说你可以炼制银纹云雾丹？”
江浩吃了一惊：“你听谁说的？”
“外面都传遍了，说是玲珑学宫出了一位年轻的丹道奇才，可以炼制传说中的银纹云雾丹，还说之前贵派三位宗师晋级，全是银纹云雾丹的功效。”
江浩心里惊疑不定，嘴上随意说道：“都是以讹传讹，事实上，是雪掌宫手里有几枚银纹云雾丹，据说是很久以前存下来的。”
这个说法是江浩和雪千秋商量过的，打算就这么对外说，因而即便是对外售卖银纹云雾丹，数量也会非常少。
钱七星则倒吸了一口冷气，睁大了双眼惊叫道：“老丹药？”
“是啊。”
“雪掌宫她，真的舍得拿出来售卖？”
“是啊，这不是修秘枢要消减灵水，大家都没办法嘛。”
“这……不知道雪掌宫手里有几枚？”钱七星急切问道。
“我哪知道啊？据说是不多，你打算买吗？”江浩疑惑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拼尽全力也要买一枚。”钱七星郑重说道。
江浩不由乐了，笑着问道：“照你这么说，这玩意儿挺贵啊？”
钱七星认真说道：“如果是真的，我愿意用50枚灵晶换取一枚。”
“这么贵？”江浩吃了一惊，随即他就是一愣：“不对啊，什么叫‘
如果是真的’？”
钱丹师不由叹了口气，痛惜说道：“看来你还没听说，京师已经传开了，有人在售卖假的银纹云雾丹，其实是一种剧毒之药，已经死了好几个水清冽上品的修士了。”
“什么？！”江浩不由惊叫起来。
……
相较于行事活泛的凌云山，玲珑学宫的消息闭塞了很多，雪千秋从江浩口中得这这个消息的时候，气得浑身哆嗦，大骂修秘枢和皇室行事龌龊。
其实，雪千秋并不是真正想售卖银纹云雾丹，她只想以此为借口向修秘枢和皇室示威，让他们恢复全部的灵水供应。
但她想不到，人家根本不接招，而是直接把银纹云雾丹的名声搞臭了，这下就算真的想卖，买家也不免疑神疑鬼，白白生出诸多嫌隙。
最让人恶心的是，出了假丹药之后，玲珑学宫不卖还不行了。如果不能拿出一两枚真的银纹云雾丹，就必然被假丹药的名声所累，甚至售卖假丹药的脏水直接就会泼到玲珑学宫身上来。
欺人太甚啊！
师兄啊师兄，这又是你的心机吧？这些鬼把戏，你玩得真是太熟练了！
雪千秋这口闷气还没化开，另一个消息接踵而来。
修秘枢在整个天朝之内发布了公告：鉴于当下黑市泛滥，魔域之人屡屡出没其中，故取消一切修士交易集市，凡有参与黑市交易者，全部以私通魔修之罪论处。
得，这下子，玲珑学宫的山谷集市也开不成了。
就算玲珑学宫有胆子不理会修秘枢的决定，依然如期开办集市，但又有谁胆敢冒着杀头的危险来售卖或者采购。
这下子，玲珑学宫顿时失去了一份稳定的灵水收益，本就紧张的灵水供应更加捉襟见肘了。
而且，少了山谷集市这个地方，玲珑学宫售卖丹药的计划必然会受到巨大影响。
雪千秋愤恨之余，开始紧张的琢磨对策。
……
钱七星在玲珑学宫住下了，他找到江浩，郑重提出交还如玉丸的售卖权，江浩略作推辞，顺势接受了。
钱七星当即结清了上个月所欠的灵晶四枚和灵水200坛，这让江浩有些怅然，说实话，钱七星这么殷勤周到的合作伙伴，实在是有些难得。
200坛灵水很快就送到了聚灵洞内保存，这让江浩一跃成为存储灵水最多的人，雪千秋闻讯而来，更加坚定了售卖丹药的信心。
她已经决定了，不让在山谷开集市，她就堂而皇之的在玲珑学宫举办一个浩大的丹药交流大会，每个月举办一次，每次三天！
她倒要看看，谁敢来玲珑学宫抓人！
钱七星再次请求江浩演示了改良焕颜丹的炼制，接着他向江浩坦诚，自己已经可以炼制改良焕颜丹，只是品质不稳定，时好时坏。
借着和江浩交流的机会，钱七星数次旁敲侧击询问银纹云雾丹的事情，他觉得江浩或许真的能炼制这种逆天的丹药，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江浩自然是全盘否认，坚持之前的说辞，钱七星半信半疑，却也不敢追问太甚。
自那以后，钱七星一直赖着不走，他等着参加丹药交流大会，目的当然是为了拿到一枚银纹云雾丹。
他觉得，自己只要留在这里帮个人场，拿到银纹云雾丹的可能性就会极大增强，他甚至答应了雪千秋，会以个人的名义拿出几种丹药售卖。
玲珑学宫的大部分修士都动了起来，大家都在做同一件事：向亲朋好友介绍丹药交流大会的事，邀请他们来参加。
各路消息陆续反馈回来，愿意参加大会的人特别多，在天朝所有的修士交易集市被取消之后，这次丹药交流大会恰逢其时。甚至有很多人认为，修秘枢之所以取消集市，就是为了让官办门派举办类似的大会以谋取收益。
消息越传越广，很快就传到了京师，凌天涯再一次匆匆去了皇宫，然后笑呵呵出来。
他挨骂了，但是心情颇为舒畅，他觉得圣上真是太有办法了，什么问题都难不倒他。
……
江浩则一如既往的勤勉修行，至于丹药交流大会所需的银纹云雾丹和如玉丸，他随手就准备好了。至于其他的几种丹药，则全部由水尚天负责炼制。
这一日午后，江浩正和紫落尘一起练习飞行术，两人在空中你追我赶……好吧，其实是紫落尘在追江浩，而且老追不上。
猛然间，江浩顿住了身形，心头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他不由把目光望向东方远远的海面，那股感觉更加清晰起来。
他赶紧喊道：“快回去准备，要下雨了。”
紫落尘望了望头顶明晃晃的日头，疑惑说道：“不会吧？天色不像要下雨啊？”
“相信我，师姐。”江浩大声说道，心头的那种奇怪感觉越来越强烈，远远超越以往任何一次。
难道竟是一场大雨吗？
他这么想着，转身快速飞走，嘴里匆忙吩咐道：“你赶紧回甘泉宫准备风云斗，我去通知师父。”
他郑重其事的样子让紫落尘重视起来，她大声答应着，同样急速离开。
雪千秋正在黄土中宫正殿和几个宗师商讨丹药交流大会的细节，看到江浩冒冒失失闯进来，不由低声喝道：“没规矩。”
江浩顾不上解释，大声说道：“师父，马上就要下雨了，而且极有可能是大雨，快些准备吧。”
雪千秋抬眼看了看院中被阳光晒得发白的空地，没好气说道：“说什么疯话。”
“真的，师父，我觉得是大雨，千万不能错过啊。”江浩有些急了。
水尚天侧头琢磨片刻，插话道：“掌宫大人，我听说江浩就是因为能预知风雨才走上了修行之路，要不，我们就试试？”
雪千秋愣了愣，无奈说道：“那就试试吧，不过说好了啊，万一没下雨，你们也不能说我偏听偏信。”
就这样，清脆的钟声敲响，有人纵剑在学宫上空飞行，宣布将要下雨的消息，让大家准备各类法器，等着收集甘霖。
雪千秋和沈山河带着所有水玲珑修为的宗师在空中凝神而立，等着风云起来之后，前去纵云控雨。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空中的太阳依然炙热猛烈，一帮宗师感觉自己几乎要被晒化了，学宫各处等着收集甘霖的诸多修士也议论纷纷，窃笑不已。
“江浩，你给我死过来！”雪千秋心头冒火，凌空喝道。
就在此时，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的倾泻而下，在雨丝和阳光之间瞬间升腾起一拱浩大而艳丽的彩虹，上达天际，下方直指黄土中宫正殿。
雪千秋立刻惊呆了，嘴中喃喃自语：潋滟甘霖……
第305章 收获颇丰
短暂的愣神之后，雪千秋猛然大声喊道：“快！快点散开，全力纵云控雨！”
声音尖利而高亢，穿云裂帛，远远的荡开去，在山峰间发出辽远的回声。
一帮宗师立刻四下飞去，每个人心头都是同样的念头：拼了命也要引来更多的**！
潋滟甘霖啊，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品灵水，来无影去无踪，机会稍纵即逝，这次幸运赶上了，自然要竭力而为，哪怕多收集一滴也是好的。
地面之上，类似风云斗的法器已经全部启动，学宫上空立刻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气旋，每一个气旋之下都是一个法器，一滴滴映衬着金色阳光和彩虹七色光芒的甘霖被气旋裹挟着，汇集而下，流进一个个晶莹的玉坛之中。
众多修为低下的学宫弟子激动的仰望着天空中迷幻的盛景，手里捧着大大小小的坛坛罐罐，间或有几滴被法器遗漏的甘霖滴落进去，他们就发出惊喜的欢呼。
这欢呼声此起彼伏，让整个玲珑学宫都溢满了欢欣鼓舞的气息。
空中闪过两三个宗师忙碌的身影，他们完全放弃了以往的隐讳和遮掩，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纵云而来，雨点瞬间密集了一些，地面上又是一阵高高低低的欢呼。
更多的宗师急速而来，雨点更加密集了，空中却总是不见雪千秋和沈山河的身影。
事实上，他们在更高的空中操纵着更多的**，只是不为地面所见罢了。
大约一炷香之后，雨势骤然消减，雨滴变得细小，雨丝变得零落，仅仅三五息之后，雨丝完全消失，骤然停住了。
空中浩大绚丽的彩虹随即消失不见，只剩下依然炙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
低沉的叹息声在地面上如潮水般掠过，很多人觉得可惜甚至有些心疼，这雨要是能多下一会多好。
紧接着涌动起热烈的欢呼声，在学宫各处激荡着。
雪千秋的身影蓦然出现，她顾不上休息，在空中急速而行，嘴里大声喊道：“速速收集甘霖，立刻送往聚灵洞，无事可干之人就地修行，吸纳这精纯可贵的天地灵气！”
更多的宗师立刻效仿，大家四散飞去，空中大声呼喊：“速速收集甘霖……”
很快，整个学宫上下陷入一片静谧之中，山峰上下、房前屋后、路途之上到处都是盘膝而坐的身影，就连那些收集运送甘霖的人也蹑手蹑脚，生怕惊扰了别人。
很快，收集清点甘霖的工作顺利完成，所有的甘霖都被送到了聚灵洞，诸多宗师却兴冲冲去了甘泉宫，并没有就地吸纳天地灵气。
原因在于，此刻的天地灵气虽然对宗师们也有些许好处，但仅仅是聊胜于无，而对大量的低阶修士而言，这些灵气却是难得的机缘，需要倍加珍惜。
……
甘泉宫正殿，雪千秋端坐于上，满脸喜气，朗声说道：“诸位，刚才清点的时候大家想必都听见了，一共599坛潋滟甘霖，上天有眼，我玲珑学宫三年之内，都无需为灵水操心了。”
沈阁老笑呵呵说道：“天赐之恩确实不假，但如果没有江浩提前预知，我们或许连30坛也装不满。”
左敬云附和道：“对，据说潋滟甘霖来去匆匆，一闪而逝，我们提前准备，方能从容牵云控雨，由此多出来的甘霖，不止十倍八倍。”
于东离也道：“确实如此，有典籍记载，曾经有一次潋滟甘霖仅仅持续了十息左右，根本来不起牵云纵雨，很快就云消雨散了。”
雪千秋满意的点点头，沉声说道：“既然如此，甘泉宫内收集的潋滟甘霖，就全部归于江浩名下，诸位可否同意？”
沈阁老立刻道：“我同意，其实就算再拿出一些额外的奖赏，也无可厚非。”
雪千秋摆摆手：“那倒不用。甘泉宫一共收集了10坛潋滟甘霖，也算是一笔横财了。”
沈阁老笑道：“好叫诸位得知，牵云之时，我特意往甘泉宫多引了一些，所以江浩收集的甘霖稍多一些。”
诸人纷纷表示：江浩此次功劳甚大，理应如此。
江浩有些疑惑，因为据他所知，甘泉宫内的收集的甘霖本来就应该是他的，怎么现在大家一副慷慨之态，好像他捡了大便宜一般。
表面上，他还是客气的推辞一番，眼见大家都很诚恳，也就告罪笑纳了。
紧接着，他就听到雪千秋说道：“至于其他的潋滟甘霖，就按照学宫之前的规定，属于学宫的充公，属于个人名下的，个人留下三成，七成充公。不过大家放心，这些好东西总归还是要用到大家身上。”
众人轰然叫好，江浩这才知道，潋滟甘霖的分配方法是不一样的。
眼见大家心情大好，他小心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潋滟甘霖到底是什么？和普通灵水有什么区别？
众人哄堂大笑，雪千秋无奈说道：“你这家伙或许是修为进益太快，大家想当然的以为你什么都懂了，飘渺，你给江浩说说吧。”
云飘渺躬身领命，朗声说道：“我天朝功法，以炼化灵水为主，即便是有些中高阶的修士炼化灵晶，但功法也依然出于一脉，故而功法之中虽然温润，但总有一丝寒凉之气。
而潋滟甘霖，只在阳光炽热之时偶然出现，因而毫无寒凉之气，而是多了一丝温热，又加上阳光和雨丝形成了彩虹，更让甘霖中多了一份瑰丽饱满的灵动气息，因此潋滟甘霖中的灵力极为饱满而且温润和煦，只要能及时收敛并且存放在聚灵洞内，三年之内，灵水都会一直保持温热。”
于东离插了一句：“也幸亏我们有聚灵洞，否则的话，即便收集了潋滟甘霖，匆匆运往京师的话，灵力也会消减一成，殊为可惜。”
云飘渺继续道：“对。但即便是不放在聚灵洞内，仅用寻常玉瓶玉坛盛放，潋滟甘霖也能保持温热达三个月之久，而这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一个修士利用潋滟甘霖滋养拓展经脉血肉乃至神魂，为日后的修炼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江浩试探着插话道：“这么说来，潋滟甘霖相当于是很厉害的丹药？”
云飘渺认真说道：“正是，据说100滴潋滟甘霖，就相当于一枚传说中的潋滟丹。”
“什么？”江浩大吃一惊。
雪千秋补充道：“而且，潋滟丹毕竟是丹药，是外力作用于气血经脉，而潋滟甘霖则是一边炼化一边充盈滋养，功效丝丝入扣，毫无毒副作用，任何体质任何修为的人都适用。再者，潋滟丹吃多了或许承受不住药力，但潋滟甘霖，任何人都可以无限制的炼化。”
“当然了，那也得用得起才行。”左敬云笑着说道。
江浩这才明白，为什么雪师父说他发了一笔横财。
按照100滴潋滟甘霖折算一枚潋滟丹计算，一坛3000滴左右的潋滟甘霖就抵得上30枚潋滟丹，而他有10坛之多！
那就是300枚潋滟丹！而且功效比300枚潋滟丹更加平和充盈！
乖乖，确实是一笔横财！
这么算下来，学宫坐拥数百坛潋滟甘霖，确实足够所有人三年之需了。
云飘渺笑道：“小师弟，这下你明白了吧？”
江浩赶紧道：“我那些太多了，我还是……”
雪千秋摆摆手：“此事已经确定，无需多说。不过，你一定要珍惜这些潋滟甘霖，赠与或者售卖他人的话，一定要慎之又慎。”
江浩赶紧道：“弟子谨记。”
院内突然传来一声高喊：“凌云山钱七星求见雪掌宫及各位宗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钱七星双手捧着一个小小的玉瓶，满脸紧张的站在院中。
得，这个老家伙捡了便宜，装腔作势来了。
“钱丹师无需多礼，进来吧。”雪千秋说道。
钱七星匆忙进了正殿，两只手紧紧抱着玉瓶，对着众人连连拱手，嘴里歉意说道：“雪掌宫，各位宗师，我无意中接了200多滴潋滟甘霖，心中愧疚不已却又爱不释手，我希望能出资买下这些甘霖，恳求雪掌宫和诸位恩准。”
200多滴啊！
一帮宗师心疼不已，表情很是纠结，钱七星察言观色，心中忐忑不安。
他在客舍闲来无事，无意中听到有人在空中逡巡呐喊，说要下雨了云云，于是他就取出一个小小法器，打算沾染一些运气，至于几百滴甘霖，他其实还真不放在眼里。
结果，这运气太大，他还没装满玉瓶就吓得不敢接了，赶紧收了法器，想着藏起这些甘霖，又担心有人看见自己的举动，所以干脆心一横，跑到这里坦白了。
就算最后拿不到，也不能丢了这张老脸。
好一阵子，雪千秋叹了口气，无奈说道：“钱丹师，要说是寻常甘霖，别说200滴，就是200坛，我也能眉头不皱让你带走，但这潋滟甘霖，实在是太珍贵了。”
“是是是，雪掌宫，如果您实在不舍得，我就原样奉还。”钱老头紧紧的攥着玉瓶，心虚的说道。
“奉还倒也不必，出资买下也显得我玲珑学宫小气，这样吧，我们交换。”
钱七星浑身一哆嗦，颤声问道：“换……什么？”
“器道法阵典籍100册，如何？”
江浩一听，心中不由觉得好笑：这不白费功夫吗？我这里有最详尽最厚重的器道法阵典籍。
随后他听到了钱七星苦涩的声音：“雪掌宫，恕我无能为力。”
……
第306章 大事不好
器道法阵典籍这么大的事，钱七星根本无法做主，他把雪千秋的要求当做一个拒绝的借口，心中好生无奈。
雪千秋的表情有些为难，踯躅说道：“这样啊，那……反正也不多，这200滴潋滟甘霖，干脆送给钱丹师得了。”
钱七星吃了一惊，他这才明白，雪掌宫并非一定要得到器道法阵典籍，只是想让他明白，这份人情到底有多大。
他一下子为难了。
放弃是万万舍不得放弃的，收下又太烫手，出资买下的话已经说过了，人家明显不接招，再说一遍显得不懂事。
内心挣扎良久，他沉声说道：“雪掌宫，诸位宗师，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以后玲珑学宫旦有差遣，我钱七星定然万死不辞。”
雪千秋微微颔首，对着水尚天使了个眼色。
水尚天心头一顿，赶紧说道：“钱丹师言重了，我们历来交往深厚，我等足感盛情，这次的丹药交流大会，还需要你多多支持。”
钱七星赶紧道：“自然义不容辞，我准备拿出100枚各种丹药，无偿赠送给贵派，并亲自现场助阵。”
雪千秋翻了翻白眼，又对着水尚天丢了个眼色。
水尚天一看，掌宫大人这是不满意啊，他只好继续说道：“钱丹师高义盛情，一出手就是大手笔，我们颇为感激，只是丹药交流大会还有一些日子，钱丹师岂不是无所事事？”
钱七星一点也没有被压榨的屈辱和无奈，反而暗自窃喜，他立刻说道：“如果诸位不嫌弃，我可以趁此机会，在贵派班门弄斧，讲一讲自己的丹道心得，不知是否可行？”
水尚天赶紧望向雪千秋，后者微微摇了摇头，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们求之不得，不知钱丹师有没有把自己的心得编撰成册？我们也好拜读一二。”
钱七星道：“还真有，我自己写了几本书，这次会全部拿出来，和诸位一起探讨。”
雪千秋众位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水尚天暗自松了口气，欢喜说道：“那就多谢钱丹师了。”
钱七星则恳切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我就不打搅诸位议事了，先行告退。”
……
钱老头离开后，众人说笑几句，都说这个老家伙是个妙人，随后，大家继续开心的讨论第二个问题，这次潋滟甘霖之后所留存的天地灵气，会给学宫的低阶修士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这天地灵气浓郁饱满，和潋滟甘霖中的灵气同样温润和煦，肯定会让一些人受益，至于有多少人能受益，能得到多少益处，那就不得而知了。
可以预估的是，最起码能有一些低阶修士晋级。
说完了此事，雪千秋话头一转，沉声说道：“我们来商量一下最后一件事，要不要给冰皇敬献一些潋滟甘霖？如果敬献的话，敬献多少？”
大家一下子沉默了。
对是，光顾着高兴了，忘了上面还有个高高在上的冰皇呢。
好一阵子，沈阁老叹了口气说道：“还真有些……舍不得。”
左敬云也苦笑道：“是啊，虽然这么说有些不敬，但真是舍不得。”
雪千秋徐徐说道：“我当然也不舍得。虽然并没有什么律例要求我们一定要敬献，但我思来想去，还是得献上一部分，而且不能太少，原因有四：其一，这么大的事，想瞒是瞒不住的；其二，各地有什么珍稀之物，敬献圣上也是常事，我们不能显得不懂事；其三，敬献潋滟甘霖，乃是祥瑞之事，算是我玲珑学宫一段时期之内的护身符；其四，按照惯例，圣上会有对等的赏赐，我们也不算太亏。”
沈阁老道：“既然掌宫思虑周全，那就献吧，只是这数量？”
雪千秋幽幽的叹了口气，苦涩说道：“不能低于50坛，否则不如不献。”
殿内响起一片密集的吸气声，50坛啊！这也太多了啊！
但是细想一下，确实也有道理，如果拿出三坛五坛十坛八坛，那倒真不如不献，堂堂冰皇，怎么也得那个大头才行，江浩名下都有十坛呢。
最为心疼的人其实是雪千秋，她深深的知道，有了这50坛潋滟甘霖，那个家伙的修为肯定会颇有进益，或许能晋级水磅礴上品。
但是如果不给，玲珑学宫短暂的狂欢之后，必将迎来最恶意的猜测和最深沉的忌惮，随之而来的或许是一场极为黑暗的浩劫，到那时候，那个人拿走的会更多。
因而，虽然极为不舍，虽然万分不情愿，还是要拿出50坛敬献上去，大张旗鼓的敬献上去，让那个人就算仍然心有不甘，但也要顾及脸面，而放弃那些强取豪夺或者阴险狡诈的手段。
雪千秋最后说：“诸位，天赐之福，我等要好好珍惜，把手里的潋滟甘霖用好，把修为努力提升上来。至于敬献之事，就由沈阁老领衔进京，左阁老相伴而行，于东离和土半山操办随行，大家尽快准备，明日就启程吧。”
……
当日晚间，冰皇就接到了密报，得知了玲珑学宫降下潋滟甘霖一事，这让他如闻惊雷，呆坐无语，口中喃喃低语：“天意，这难道是天意吗？”
很快，他就患得患失起来。
他无比的渴望得到这些潋滟甘霖，哪怕只得到一部分也好，但他却担心师妹钻了牛角尖，一点也舍不得拿出来。
真要那样的话，该何去何从？能不能有什么稳妥隐秘的法子能拿到一些？
就这样思来想去，一夜无果，天亮的时候，他就收到了玲珑学宫的呈文，看到“敬献潋滟甘霖50坛”的字样，他不由放声大笑。
笑声只持续了片刻就沉寂了，他的表情很快变得沉寂而纠结，低声自语道：“50坛倒也不少，只是，这是在委曲求全啊，师妹，我倒是小瞧你了。”
……
同一时间，一艘灵舟在玲珑学宫缓缓升空，向着京师缓缓飞去。
这其实是当初雪千秋扣了睿王的那艘灵舟，一直闲置着，皇室没派人来索要，雪千秋也无意奉还，这次借着敬献灵水的事情，雪千秋打算让这艘灵舟亮亮相，以后就公然拿出来用了。
灵舟装扮一新，处处披红挂彩，船舷两侧站满了身着铠甲的护卫，灵舟的光甲激发到了极致，由此所带来的灵晶消耗相当惊人，几乎每个时辰就要耗掉两枚。
不过，为了潋滟甘霖的安全，这样的消耗是值得的。
灵舟急速而行，到了京师范围内就缓缓放慢了速度，一众皇家护卫在东平王的带领下迎上来，当众宣布了冰皇的旨意：准许灵舟继续飞行，直抵皇宫。
于是，灵舟在皇家护卫的拱卫下继续飞行，只是速度颇为迟缓，高度也极低，灵舟上专门张贴的“敬献圣上”四个大字也格外醒目。
地面的人可以清晰的看见灵舟上的字，于是不免有人打听敬献之事，很快就有消息灵通的人出来解惑：这是玲珑学宫在敬献潋滟甘霖，足足50坛呐！
于是，惊呼声次第响起，随即迅速四散开去，灵舟飞到皇宫正门前的时候，差不多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此等惊天的祥瑞。
许多官员等在了这里，沈山河指挥人马卸下50个贴着敬献字样玉坛的时候，冰皇也款步而出，满眼含笑的看着众人。
众人不由山呼圣上，一齐施礼，冰皇先让众人免礼平身，接着沉声道：“前些日子天朝之内还缺少甘霖，转眼间上天就在玲珑学宫上空降下了潋滟甘霖，此等祥瑞之事，是我天朝之福，朕感念上天之德，不胜欢欣。”
众人齐声诵道：“此乃圣上洪福，庇佑万民。”
冰皇摆摆手：“朕不敢贪天之功。玲珑学宫众位修士勤勉奋进，而且牢牢抓住了天赐之恩，才搜集了这么多潋滟甘霖。而他们不辞劳苦，这么快就给朕送来了50坛，朕心甚慰。不过，我也不能白要你的东西，高内侍，你来宣读一下朕的旨意。”
“奴才遵旨。”
高内侍展开手中锦绣卷轴，朗声念到：“应天顺时，冰皇法旨：天朝玲珑学宫历来人杰地灵，英才辈出，此次天降潋滟甘霖，足见此地福祉，诸修士敬献甘霖之举，足显忠义之心。故，赏赐玲珑学宫灵晶千枚，灵水千坛，皇家灵舟一艘，另，赏赐掌宫雪千秋灵晶百枚，灵水百坛。
此谕。”
沈山河带领玲珑学宫诸人谢恩领旨，心中却腹诽不已。
这个赏赐听起来唬人，但相较于50坛潋滟甘霖来说，还是太少了。如果是玲珑学宫自己售卖这些甘霖，所得的收益何止十倍八倍。
而且，圣旨中提到的皇家灵舟，肯定就是现在用的这艘，几乎和没说一样。
很快，一众护卫穿花蝴蝶一般捧着潋滟甘霖进了皇宫，冰皇也抽身离去了。
很快，护卫们又捧着盛放灵晶的木盒和盛着灵水的玉坛鱼贯而出。就这样，1100枚灵晶和1100坛灵水很快装上了灵舟，高内侍随即朗声说道：“灵舟所载既贵且重，诸位还是尽快回去吧。”
沈阁老和左阁老面面相觑，心凉了半截，我们是来敬献的啊，这么快就打发走了？
走吧，反正也不想待了，沈阁老很快下令，灵舟急速返程。
刚飞出京师范围不久，于东离连滚带爬的跑过来，仓皇喊道：“阁老，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
第307章 哑巴亏
暮色之中，灵舟缓缓驶入玲珑学宫上空，沈山河站在船首，望着脚下雄奇俊美的四峰，长长的叹了口气。
50坛潋滟甘霖啊，竟然换不来帝王的半点尊重，这样的天朝，实在让人失望透顶。
灵舟缓缓降落在黄土中宫门前，雪千秋缓步迎了上来，表情平静，淡淡问道：“沈阁老，此行可否顺利？”
沈山河拱手施礼，低声说道：“禀掌宫，表面一派祥和，但实际上我们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和羞辱。”
“哦？这倒是圣上的做派。”雪千秋微微变色，继续道：“到底怎么回事？”
沈山河悲愤说道：“圣上赏赐了1100枚灵晶，全部粗劣不堪，赏赐的1100坛灵水，也同样是劣品，仅能用于驱动灵舟等大型法器，完全无法用于修行。”
雪千秋身形一晃，脸上瞬间变得毫无血色，嘴中喃喃说道：“我想过他会耍些手段，但却想不到他如此不堪。”
云飘渺赶紧上前扶住雪千秋，低声道：“师父，此事不宜声张啊。”
雪千秋苦笑道：“是啊，一旦传扬出去，圣上自然落了下乘，我玲珑学宫也威名扫地，被世人小看了。更有甚者，或许还会有卫道之人说我等贪婪诽谤，他果然是算无遗漏啊。”
……
50坛灵水换回了一堆低劣的灵晶灵水，这个消息很快在水玲珑修为的宗师当中流传开来，大家愤懑不已却又无可奈何，面对高高在上的皇权，有些实话是不可以实说的。
水玲珑修为之下，只有江浩一人知道了这个消息，其余再无扩散，整个玲珑学宫的大多数修士依然沉浸在欣喜欢畅之中，并未受到影响。
换句话说，玲珑学宫吃了一个天大的哑巴亏，还得强装笑颜。
次日一早，雪千秋和沈阁老飞临玲珑学宫，他们支开紫落尘和春桃等五女，激发了屏蔽法器，然后两人盯着江浩，面色沉静，一言不发。
“师父，沈阁老，你们这是怎么了？”江浩小心问道。
雪千秋轻咳一声，缓缓问道：“劣品灵水灵晶的事，你怎么看？”
“这……圣上有点过分了。”
“长远来看，会有什么影响？”雪千秋问道。
江浩沉思片刻，低声道：“先是灵水减半，又是封闭集市，现在又拿着低劣的灵水灵晶糊弄人，我觉得，圣上对我们已经十分戒备了。”
雪千秋有些意外：“你真的想过这些问题？”
“是的师父，昨夜想了很久。”
“那你觉得，那个人的这些手段，是针对整个玲珑学宫，还是针对某些人？”
江浩思忖片刻，认真答道：“我曾在皇宫面圣，当时他精确的说出了我每一次晋级相隔的天数，这让我很惊恐。那时候我就觉得，圣上防备所有天资高修为快的修士，推而论之，他也会防备任何一个修为达到水玲珑之上的修士，而师父和沈阁老这种水磅礴修为之人，更是冰皇重点防备的，所以，这一系列的事情，大多是冲着你们来的，中间或许会捎带几个人，但也不会太多。”
雪千秋突然笑了，点头说道：“你倒是想得挺细致，大概就是这样。还有一点，其实也是在警告一些人，让大家安分守己，牢牢守住自己的水玲珑修为，不要再往上走了。”
江浩吃惊道：“这是何故？”
雪千秋道：“因为水磅礴之上，修行所消耗的灵水灵晶数量极大，势必影响圣上进益。”
沈山河补充道：“江浩，你或许不知道，整个天朝之内，现存的水磅礴修为之上的修士，只有六人，而水磅礴中品之上的，只有冰皇一人。”
“是……因为墨晶吗？”江浩小心问道。
“是。”雪千秋沉声道：“现在又多了潋滟甘霖。”
江浩瞬间惊悚：“也就是说，我们剩下的潋滟甘霖，其实一点也不保险。”
“对！我和沈阁老觉得，我们最多有一年的好日子可过，甚至还会更短。”
“那……一年之后呢？”江浩小心问道，他觉得，自己怕是又要听到什么惊骇之言了。
雪千秋收敛表情，沉声说道：“我和沈阁老已经达成一致意见，最迟一年之后，我们俩一起造反，去往魔域。”
江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雪千秋继续道：“我们此次前来，是邀你同行。”
“这……好像有点快啊。”江浩目光迷离，呓语般说道。
那种奇怪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他觉得自己短期不能离开天朝，就好像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还没做。
雪千秋疑惑说道：“你舍不得离开吗？”
江浩浑身一激灵，神智瞬间清明，他赶紧道：“也不是，反正我早晚都要去的。”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三人一起走，对了，还有紫落尘，江浩，未雨绸缪之事，现在就要准备了。”
“还有……别人吗？”江浩低声问道。
“会有的，但是现在还不确定。”
“哦。”
沈山河插话道：“江浩，如果你还有什么心愿，不妨尽快了结。”
“我……也想不起还有什么事。”
……
雪千秋和沈山河离开了，江浩怅然坐了很久。
造反的事他早就预料到了，但沈阁老竟然也参与进来，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不过，想想那个小气刻薄的冰皇，一切又好像早有先兆。
原来，对于修士来说，水磅礴修士面临的并非是荣耀和福祉，反而是猜忌和盘剥。
唉，其实也不仅仅是水磅礴修士，任何一个修士，如果仅凭天朝供应的灵水，想进益都是千难万难，这猜忌和盘剥，其实无处不在。
那么，魔域那边又怎么样？难道是世外桃源吗？
乱七八糟的思绪飘来荡去，江浩好久才静下心来，继续修行。
他已经开始炼化潋滟甘霖，甘霖中丰饶而温热的灵气让他感觉到经脉中舒畅而惬意，这是一种全新的感觉，让他瞬间就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持续的炼化之下，他的经脉中涌动着一股温润的气息，这气息在全身游走一圈之后，化为丝丝缕缕的雾气，缓缓升腾到明月冰珠跟前，慢慢的沁入其中，冰月冰珠随之明灭交替，宛如呼吸。而在这明灭交替之后，明月冰珠明显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亮，很快，整个经脉也随着这明灭相间的律动而翕张收合，这让江浩感觉全身酥麻却异常舒服，就好像有人在给全身的经脉挠痒一般，又好像那些经脉都在重新生长。
江浩沉浸在这种感觉当中，不分昼夜的炼化潋滟甘霖，三天三夜之后，这种舒服的感觉才完全消失，他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你醒了？”紫落尘在一边问道。
“一直清醒着呢，师姐又担心了？”江浩拉起她的手，笑着问道。
紫落尘柔声道：“一开始有点担心，我就去找了云师父，她在门外感受了一会儿，然后告诉我这是你的机缘，我就不担心了。”
江浩有些吃惊，赶紧问道：“这么说，你在炼化潋滟甘霖的时候，经脉没有酥麻的感觉吗？”
紫落尘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只觉得灵气温润充盈，比寻常灵水好了很多，并没有其他的感觉。江浩，你足足炼化了一坛潋滟甘霖啊！”
“这么多？”江浩吓了一跳，不由望向跟前的玉坛，果然见底了。
“是啊，连雪掌宫都惊动了，专门在屋外感受了一阵子，很高兴的离开了，还让我小心候着，不要声张。江浩，你是不是更厉害了？”
江浩撤掉雪藏术，缓缓调动了一下经脉，觉得内力和以往也没什么差别，于是笑着说道：“和以前差不多，没什么明显的感觉。”
“掌宫说你的经脉肯定会强韧一些，我又被你落下了。”紫落尘幽幽说道。
“我是男人嘛，就该为你遮风挡雨的，师姐炼化了多少？”
“大约300滴吧。”
“那也很厉害了，钱丹师得到了200滴，宝贝的什么一样。”
“那倒也是。”
……
从这之后，江浩再次炼化潋滟甘霖的时候，经脉中再也没有异常的感觉，只是觉得灵力丰饶温润而已，他隐隐觉得，除了丰富的灵气之外，这潋滟甘霖好像对他没什么特别的作用了。
于是，再次炼化了一坛之后，他干脆停了下来，继续炼化灵晶。
十天之后的一天，缓缓收功的紫落尘一跃而起，大声说道：“江浩，我也有那种酥麻的感觉了！”
“真的？”
“嗯嗯，持续了差不多五六个时辰，刚刚消退。”
“那你一共炼化了多少潋滟甘霖了？”
“差不多一坛。”
“我明白了！”江浩大声说道：“只要炼化一坛，就能让经脉强韧无比。”
“好像真是这样！”
这话如果传出去，一定会让许多人惊掉下巴。
没有人会像江浩和紫落尘这样毫不节制毫不停歇的炼化潋滟甘霖，就算是冰皇都不舍得这么干。
这俩人一个不知节省，另一个急于求成，完全是以炼化普通灵水的方式来炼化潋滟甘霖的，这其实是极为铺张的。
正确的做法是，要么徐徐炼化、细细品味，每次三滴；要么配合寻常灵水，交替使用。
其实，雪千秋和云飘渺都认真交代过此事，但江浩财大气粗不在乎，紫落尘试了试觉得效果不佳，也就学着江浩那么干。
不客气的说，他俩其实只炼化了潋滟甘霖中最凝炼的精华部分，其余大部分的灵力都被浪费掉了。
但是，最精华的吸收必然会带来最震撼的效果，一对伉俪的收益是极为巨大的，只是他们此刻还体会不到罢了。
第308章 不欢迎你们
仅仅三天之后，紫落尘就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经脉和以往的不同，在练习飞行术的时候，她维持高速飞行的时间变长了，比以往足足长出了三成。
这让她欣喜不已，立刻和江浩分享了这个喜讯。
江浩一听，赶紧用同样的方法测试，果然发现，维持急速飞行的时间长了许多，足足有五成！
也就是说，如果在遇到需要逃命的时候，全力飞奔之下，持续的时间足足长了一半。
两人立刻开始开始各种验证，剑法飞剑掌法等等一通验证下来，俩人得到了一个共同的结果经脉的耐力大大增强了。
原来如此！
两人大受鼓舞，更加勤勉努力的打熬经脉锤炼战技，仅过了半个月，紫落尘就再也把持不住早已松动的经脉，在某一个朝霞满天的清晨，开始晋级了。
一时间，甘泉宫内气旋飞舞，紫落尘身上迸射出五彩的光华，这光华先是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很快就缓缓升腾，在十丈高空幻化成一个勉强可辨的盘坐人形。
好几位宗师匆匆而来，大家远远站立，一言不发，春桃等五个女子也小心的站在院中角落，神情既羡慕又惊喜。
大约十几息之后，那五彩人形被清风吹散，化为点点星光急速而下，没入紫落尘体内，消失不见了。
清冽水潋滟，再一次在她晋级时出现了。
紫落尘缓缓睁开凤目，只见两点星芒在她眼中一闪而逝，随即她的目光温润如水波一样划过院中，接着款款起身，躬身说道：“惊动诸位宗师了。”
云飘渺大笑上前，朗声道：“好好好，落尘，你已是水清冽上品修为了，为师非常欣慰。来来来，这是我的贺礼。”
说着，递过一个大号玉瓶，紫落尘伸手一接，入手温热的感觉让她立刻明白这是一瓶潋滟甘霖，他赶紧道：“师父，这太……”
“拿着吧，知道你不缺，但这是我的心意。”紫落尘硬塞过去，随即低声道：“你距离上次晋级只有两年，时间太短，修为方面还是要稳扎稳打，知道吗？”
紫落尘柔声道：“弟子记得了。”
心中却并不在意，她深深的知道，这两年当中，自己耗费了多少丹药灵水灵晶，加上聚灵钟，还有潋滟甘霖，配合日夜不辍的修行，自己的根基其实非常稳固。
众人渐渐围拢上来，纷纷道贺，就在此刻，院中却再次裹挟起一个小小的气旋，只见春桃席地而坐，闭目凝神，身形在气旋中微微颤抖。
众人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散开，又有一女盘膝坐下，身边同样升腾起一个小小的气旋，江浩定睛一看，却是五女中年纪最小的芍药。
夏荷秋菊冬梅三人立刻远远避开，几个宗师却往前靠了靠，饶有兴致的看着。
当前，五女都是水迷蒙下品修为，即便晋级，动静也不会太大，几个宗师只是觉得有趣，好像甘泉宫的人晋级，经常这么一窝蜂的来，太奇怪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无论是之前对待李骐，还是现在对待五女，江浩的标准是一样的，那就是丹药灵水管够，有本事炼化的话，拼命炼化就行。
而五女以往的经历注定了她们无比珍惜眼前的生活，真真是在拼命修炼。
而且，江浩最近给了她们每人20滴潋滟甘霖，五个姑娘珍而重之的小心炼化了，每个人都有或大或小的收获，此刻眼见紫落尘晋级，春桃和芍药不免意动，经脉终于松动了。
春桃身边的气旋越来越大，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气旋渐渐放缓，直至完全消失，她周身很快就被一层细密的迷雾遮蔽，身形变得模糊起来。
另一边的芍药也是同样，先是气旋，接着是迷雾，两人一起晋级为水迷蒙中品修为。
片刻之后，芍药缓缓起身，对着众人施礼道谢，春桃却依然闭目端坐，众人不由期待起来，难道她还要晋级？
果然，短暂的停歇之后，春桃周身第二次迸射出一股更为急速而浓重的气流，很快就形成了一个更大更急的气旋，这气旋只维持了大约十息就轰然消散，随即春桃瞬间就被浓重的迷雾包裹起来，身形完全消失不见。
这浓雾持续了三五息的时间，猛然从中升腾起一股耀眼的白光，扶摇而上，转眼就攀升了三五丈高，然后凝而不动，维持了大约十息左右，然后缓缓落下，钻入迷雾之中，那迷雾随即瞬间消散，闪现出春桃庄严而平静的身形。
几个宗师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春桃连晋两级倒也罢了，竟然还出现了迷蒙水潋滟的异象，算起来玲珑学宫最近几十年只出现了两次迷蒙水潋滟，另一次是江棉儿。
好一阵子，春桃才款款起身，对着众人深深施礼，脸上似喜似悲，不可名状，不知是否想起了以往伤心的往事。
……
从这一天开始，玲珑学宫就像猛然打开了一个无形的桎梏，接连有中低阶修士晋级，短短十天之内，竟然连续有109名水迷蒙修士晋级，56名水淋漓修士晋级，5名水清冽修士晋级。
究其原因，一来是当初天降潋滟甘霖之后的天地灵气让大多数中低阶修士受益匪浅，二来是因为，最近所有的修士都按照等级领到了潋滟甘霖，就连修为最低的水迷蒙下品修士，也领到了三滴。
这是真正的雨露均沾，雪千秋豁出去了，她心志已定，与其把潋滟甘霖留给师兄，还不如惠泽学宫诸多修士，让他们快速而稳固的把修为提升上来。
现在看来，效果非常明显，雪千秋琢磨着，或许可以在拿出二三十坛潋滟甘霖分给大家。
……
十天之后，密集的晋级渐渐结束，筹备已久的丹药交流大会很快就要到了。
距离大会还有三五天，从天朝各地赶来的修士就已经在山门附近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每个人都要在这里提交自己的身份玉牌或者文牒，然后领取一张薄薄的文书，大会正式开始的时候，众人才能凭着文书入场。
身份不明的人，是绝对拿不到文书的。
领了文书之后，一部分有头有脸的门派宗师或弟子进了山门，琐微堂有专门的客舍供大家居住，而且全部免费。
小门派的宗师弟子就没这待遇了，只能在山门之外指定的帐篷内居住，同样全部免费。
短短三天时间，领取了文书的修士就达到了一千多人，山门之外的帐篷连绵不绝，学宫负责做饭招待的杂役累得几乎骂娘。
但是，还有修士汹涌而来，排队领取文书的队伍挤挤挨挨，一眼望不到头。
人气之所以如此火爆，完全是因为潋滟甘霖的缘故，雪千秋对外声称，这次会拿出整整三坛进行售卖，这无疑让整个天朝都轰动了。
至于以前用来吸引人气的银纹云雾丹，在很多匆匆而来的修士心目中，反而成了退而求其次的东西。
为了确保山门附近的秩序，于东离亲自带领众多护卫严加防范，土半山则操纵一艘灵舟，载着另一队护卫凌空戒备，此等威严庄重景象，让很多远道而来的修士赞叹不已。
说到灵舟，玲珑学宫现在有三艘，一艘是最早冰皇赏赐的中号灵舟，一艘是赏赐给雪千秋的小号灵舟，一艘是刚刚获赐的皇家大号灵舟，这份荣耀，在整个天朝都是独一无二的，其他任何一个门派都没有灵舟，最小号的都没有。
距离丹药大会还有一天的时候，一艘皇家灵舟缓缓靠近山门，当空而立，等着学宫敲响迎接贵客的钟声。
可惜，钟声许久没有响起，学宫的中号灵舟却缓缓靠近，云飘渺端立船首，大声喊道：“请问是哪位贵客光临？”
有三个人缓缓而出，为首的睿王笑着说道：“云首席，是我，还有七皇子和东平王世子。”
云飘渺继续问道：“敢问睿王，是来公干还是来参加丹药交流大会？”
睿王听着不对劲，笑着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如果是公干，我等敲钟迎客，不敢须臾怠慢，如果是参加丹药交流大会，诸位还是请回吧。”
七皇子上前一步，皱眉问道：“云首席，这是何故？”
云飘渺道：“奉掌宫钧旨，丹药交流大会乃学宫自行举办的门派之前的互助活动，并未向修秘枢申报，因此不敢惊扰皇室和修秘枢之人。”
话说得客气，但本质的意思却格外坚定：这里不欢迎你们。
地面之上，诸多修士倒吸了一口冷气：竟然当众驳了皇室的面子？连带着还看不上修秘枢？
这个雪掌宫，果然是脾性非凡。
睿王有些无奈，他在雪千秋手下吃亏太多，知道事不可为，只是今天当着下面这么多人，脸面丢得未免太大。
他试探着问道：“我等去探望一下雪掌宫，不知可否？”
一个白色的身影鬼魅一般凭空出现在睿王跟前，后者猝不及防，不由倒退一步，待他看清身前正是雪千秋的时候，赶紧躬身施礼：“师叔安好。”
七皇子也冰宁远也一起施礼，齐声问候：“师叔（师祖）安好。”
雪千秋不耐烦的挥挥手：“平身吧。如果你们是公干，公文拿来。如果是探望，现在看完了，你们可以走了。”
睿王有些无措，尴尬说道：“师叔，能否……”
“不能！”雪千秋毫不客气。
冰宁远却突然往下方一指，大声道：“为什么他们能参会，我们却不能？”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地面上长长的队列中有十几辆满载木箱的马车，为首的马车上插着一面硕大的旗帜，上面有四个工整的大字：杨记工坊。
……
第309章 挟天下门派
冰宁远年轻气盛，看到“杨记工坊”的旗子之后，瞬间就想起了魔域，心中愤恨不已。
凭什么啊，魔域的人能参加，皇室的人却不能参加？
睿王心里却咯噔一下，感觉有些不对劲。杨记工坊的背景在天朝之内是公开的，雪千秋既然能明目张胆的如此行事，自然是有原因的。
他赶紧说道：“宁远，别乱说。”
雪千秋却上下打量了冰宁远几眼，玩味问道：“冰峰的儿子？”
睿王赶紧道：“师叔，小孩子不懂……”
没等睿王说完，雪千秋的手掌已经结结实实的抽中了冰宁远的脸，那小子一个趔趄，一屁股瘫在的甲板上。
雪千秋爱死了这个不懂事的小家伙，你怎么就这么乖呢？知道送机会让我发作。
“没大没小！”她冷冷说道：“你爹都不敢如此质问我。”
冰宁远捂着脸低着头，心里很是不服气，但也不敢吱声了。
雪千秋继续说道：“好叫睿王得知，杨记工坊是我专门请来的，这么多人来参加丹药交流大会，我需要辟出一个专门的场地，布置帐篷高台案几货架，而这正是杨记工坊的强项。而且，依照修秘枢对杨记工坊签署的外使文书，杨记工坊可以在天朝从事类似的事务，我没说错吧？”
睿王无奈说道：“师叔所言极是。”
“回去吧，不要什么事都想着插一脚。”雪千秋冷冷说完，身形一晃，原地消失了。
皇家灵舟也只好原地掉头，急速飞走了。
山门附近的看客们立刻挤眉弄眼，低声讨论起来。大家都知道玲珑学宫之前敬献了50谈潋滟甘霖，而且大家能猜到，这次睿王一行肯定是瞄准了即将售卖的三坛潋滟甘霖。
这么一个无敌的对手，就让雪掌宫轻飘飘的赶走了，谁都觉得高兴，感觉自己距离潋滟甘霖好像更近了。
……
灵舟之内，七皇子长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大哥，我们回去怎么向父皇交差啊？”
“实话实说。”睿王沉声道。
“可是，我们不但空手而归，还被羞辱了一通，父皇会生气的。”
“哦？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大主意我没有，小打小闹的话，我还有些主张，总不至于一点也拿不到。”
“哦，这样吧，我如实向父皇回禀，反正这次的差事是我领的，父皇生气我顶着，至于你的小主张，你自己拿捏就好，到时候你自己找父皇邀功，如何？”
“大哥，那怎么行？”
“就这么办。”睿王坚决的说道，起身去了内舱。
七皇子苦笑一下，只好闭嘴。不过，他心里倒是依然火热。
这么好的机会，就算只拿到些许潋滟甘霖，也能让父皇高兴一下吧？
……
次日，辰时初刻，玲珑学宫南峰赤火峰山脚的一块空地上，丹药交流大会如期举行。
说穿了，其实就是弄了个集市，大家可以自由买卖，玲珑学宫作为组织者，在交易完成之后收取一成的抽成。
当然了，重头戏是潋滟甘霖，三坛；其次是银纹云雾丹，三枚；排在第三位的是如玉丸，三枚；接着就是钱七星拿出的100枚各色丹药，以凌云山的名义进行售卖。
说到钱七星，他最近真是不辞劳苦，连轴转的在青木峰给诸多丹士讲学，其中抖出了大量的丹道心得，让许多年轻的丹士大呼过瘾，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江浩也被雪千秋逼迫着去听讲学，一场都没有落下，居然也偶有心得。
心得并非因为钱七星讲得好，反而是因为钱老头讲得片面或者肤浅甚至错误，江浩和自己脑海中的典籍对比验证一番，也就知道了某些丹药体验中的陷阱和窠臼，是为心得。
此刻的江浩，端坐在水尚天身后，不显山不露水。不远处的钱七星不时抽眼望过去，不由苦笑不已。
钱七星认为，水尚天跟前那些品相极致的丹药都是江浩所为，他却并不知道，这都是水尚天的手笔。
水尚天心中则有些忐忑，他炼出的这几味丹药虽然品相极佳，但却都是低阶或者通用丹药，但价格偏偏定的极高，就连最寻常的愈骨生肌丹都需要500滴灵水，而水灵丹和火灵丹则需要两坛灵水，他担心没人看得上。
他想错了，玲珑学宫的案几旁很快就聚满了人群，而且绝大多数人都是冲着这些低阶的丹药来的，只用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就售卖出了数十枚丹药，卖得最多的，偏偏是最不被水尚天看好的愈骨生肌丹。
原因在于，这个世界还是中低阶修士居多，最寻常的丹药才最受欢迎。
水尚天兴奋得都有些恍惚了，他心头涌起一股热流，不由转头去望忙着招徕客人的江浩。
年少时曾经进城卖过鸡蛋的江浩，应付起眼前的场面显得游刃有余，他三言两语就能完成一次售卖，然后利落的收起灵晶或者称量灵水，然后交付丹药，表现的有些不合时宜的……油滑。
一通忙碌之后，日头已近中天，雪千秋在几个宗师的陪伴下凌空而来，转眼就落在了特意搭建的高台之上。
喧闹的集市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知道，重头戏来了。
雪千秋环顾四周，缓缓说道：“感谢大家远道而来，参与本次丹道交流大会，其他的废话我就不说了，我现在宣布售卖潋滟甘霖的规矩。其一，天朝修秘枢一共册立了大小108个门派，今天悉数到场，每个门派无论大小，将无偿获得20滴潋滟甘霖。”
哇
不是吧
各种各样的惊叹声次第响起，所有人都有些懵，这也太豪爽了吧？大半坛潋滟甘霖就这么送出去了？
雪千秋双手虚按，众人立刻安静下来，她继续说道：“其二，我们再拿出70份潋滟甘霖向大家售卖，每份100滴，价格为2枚灵晶，或者按照修秘枢规定的折算办法，以100坛灵水支付；其三，无论哪个门派，不论修士多少财力强弱，最多只能购买两份；其四，这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任何人拿到潋滟甘霖之后，不论是重金采购的还是无偿获赠的，都只能由本人或者指定本门派的修士服用，而且必须在一年之内于玲珑学宫炼化，不得携带离开。”
人群一下子炸了锅。
凭心而论，价格不贵，以潋滟甘霖的功效，就算再贵上两倍三倍，依然有人会咬着牙买下，每份相当于一枚潋滟丹呢，而且比潋滟丹更为温润滋养。凌云山售卖的品相一般的清冽丹还要10坛灵水呢。
而且，每个门派还有20滴潋滟甘霖相赠，算起来价格又低了一些。
只是，这条件也太苛刻了，竟然不能带着离开，只能在玲珑学宫之内炼化。
有一个老者越众而出，对着雪千秋拱拱手，诚恳问道：“敢问雪掌宫，为何会如此要求？”
雪千秋沉声道：“原因有二，一来，大家带走潋滟甘霖之后，功效就要平白损耗一成，殊为可惜，而我玲珑学宫有聚灵洞保存，可保功效完整；其二，我不想这天赐之宝成为居心叵测之人牟利的工具，我敢保证，这东西只要一出了山门，价格就会打着滚的往上翻。”
又有人在人群中喊道：“如果买的人太多，这70份不够怎么办？”
雪千秋淡淡说道：“除去玲珑学宫，天朝107个门派，就算每个门派都买两份分，也就是214份，不够的话，我就继续往外拿，直到每个门派都买到为止。”
又有人高声道：“为什么要在一年之内炼化？”
于东离上前一步，朗声道：“因为，虽然聚灵洞可以很好的保存灵水灵力，但是一年之后，潋滟甘霖的灵力还是会有轻微的损耗。另外，买下潋滟甘霖的同修，既可以在玲珑学宫常住，也可以随时前来，我们一定会好好的招待大家。就这样吧，售卖开始，请大家排队，来来来，排成三队。”
呼啦一下子，三条长长的队列瞬间就在于东离跟前形成，真正需要潋滟甘霖的修士，是完全可以接受雪千秋的条件的，而某些身负特殊使命或者想着捞一把的人，心里则像猫抓一样，不得安宁。
仅仅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70份潋滟甘霖就售卖一空，随即又陆续补充了三次，最终以售卖169份告终，根据统计，107个门派无一落空，全部参与了采购。哪怕是再穷再小的门派，咬咬牙也能挤出这份开销。
不出预料的是，绝大多数门派都是用灵水结算的，虽然一枚灵晶当中的灵力和50坛灵水相当，但灵晶在黑市的价值明显高得多。
售卖完成，每个领到了一个小小的回执文书，然后他们一起去了聚灵洞，在洞口亲手摸了摸一个小小的温热的玉瓶，玉瓶内正是潋滟甘霖，瓶身上标注着门派和姓名。随即，这个玉瓶就被送进了聚灵洞，束之高阁了。
至于每个门派获赠的那20滴，连专门的玉瓶也没有，只有一个回执，什么时候需要炼化，拿着回执向玲珑阁领取即可。
当日傍晚，持续了一天的丹药交流大会顺利结束了，玲珑学宫完美的实现了最初的设想，不但赚到了大量的灵水，而且牢牢的把天朝107个门派牢牢的捆绑在自己的利益战车上。
当日晚间，冰皇得知了潋滟甘霖交易的详情，他大发雷霆之怒，连素来小心的高内侍都挨了打，几乎昏死过去。
“可恶！”冰皇怒吼道：“竟敢挟天下门派与朕争锋！”
……
第310章 十年一庆
冰皇在皇宫暴跳如雷的时候，水尚天却畅快而欣喜。
这一次丹药交流大会，他所炼制的丹药售卖一空，足足收获了200多坛灵水，加上江浩炼制的银纹云雾丹和和如玉丸，整个青木峰名下收获了66枚灵晶和500多坛灵水。
好吧，细算起来，他炼制一大堆丹药抵不上江浩售卖所得的零头，但他就是高兴，他体会到了众人对低阶和通用丹药的巨大需求，看到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道，以后哪怕仅凭一己之力，他也能养得起青木峰的诸多修士。
他已经向掌宫大人请示过了，打算学着凌云山的样子，在山门那里开设一间售卖丹药的店铺，而且他问了一些其他门派的修士，很多人都表示以后还会来买丹药。
雪掌宫答应了，这让水尚天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和激情，他决定继续向江浩学习更多极致丹药的炼制手法，最好能学会焕颜丹和如玉丸，这才是挣钱的东西呢。
至于银纹云雾丹，水尚天暂时不敢想，这样高等级的极致丹药，他自认为现在还驾驭不了。
当务之急，是更加勤勉的炼制更多的寻常丹药，以期在这个过程中感悟到一些深邃的东西，然后才能继续前行。
一言以蔽之，水尚天觉得，江浩那种顿悟式的丹道奇遇不适合他自己，他必须要走苦修的路子。
……
同一时间，夜色掩映下，江浩在甘泉宫内接待了悄悄上门的钱越多。
白天在丹药交流大会上，江浩并未看到他的身影，想必是变化成了其他模样，而他晚上竟然变成了水尚天的样子堂而皇之进来，如果不是进了东殿他就赶紧跪下磕头，江浩几乎要被他骗过了。
江浩在此之前并不知道掌宫请杨记工坊帮忙，说起来这是一件极为敏感和重要的事，为此雪掌宫不惜暂时屏蔽了山门威压，以便杨记工坊的人顺利入内。
江浩甚至怀疑，雪掌宫是故意这么做的，为的就是创造一些条件，让自己可以和魔域的人接一下头。
毕竟，以后要一起去往魔域的。
不过，面对恭谨恳切的钱越多，江浩犹豫再三，却并未提及造反之事，俩人聊了聊德信王府的一些事，还说了太子殿下的近况，然后相互交换了一些物品，钱越多就匆匆离开了。
照例，江浩给的是各种丹药，钱越多给的是各种丹料和法阵器道材料。
只是这次钱越多带来的东西数量巨大种类繁多，显然是精心准备了很久。
次日一早，钱七星专门来向江浩辞行，他这次以20枚灵晶的价格买下了一枚银纹云雾丹，这让他欣喜若狂，感觉捡了个大便宜，原本他可是打算花50枚灵晶的。
之所以差距这么大，当然还是因为潋滟甘霖，毕竟潋滟甘霖更便宜。不过，这次玲珑学宫拿出的三枚银纹云雾丹还是售卖一空，对于这种传说中的丹药，有心人是不会错过的，无论它是什么样的价格。
对于此丹药是存放了数十年的老丹药的说法，钱七星心中存疑，分别之时少不得旁敲侧击的询问江浩，江浩则根本不接茬。
……
自此以后，江浩依然忙于修炼，他很有紧迫感，毕竟一年之后就要有大行动了。面对偶尔上门讨教的水尚天，江浩和以前一样倾囊相授，而且他吃惊的发现，心气高涨的水师父，连悟性也通透了很多，居然很快就能炼制改良焕颜丹和如玉丸了。
当然了，品相一般，但照这个速度下去，或许几个月之后就能炼出极致品相了。
这一日，江浩又在偷偷练习隔空纵剑之术，他猛然想到在岳山遇袭的时候，沈阁老曾经用过类似的招式，这让他心头一亮，立刻上门讨教。
沈阁老哈哈大笑：“小子，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会隔空纵剑吧？”
“沈阁老，我可是亲眼所见，是不是这个剑术独特，您有什么忌讳？”江浩赔着小心说道。
“狗屁忌讳。”沈阁老没好气的说道：“你别以为隔空纵剑很简单，我告诉你，这和操纵飞剑完全是两码事，操纵飞剑是通过脚上的经脉控制飞剑飞行，而隔空纵剑，不仅需要强大的经脉之力，还需要极为强悍的神魂之力，这么说吧，老夫自从晋级水磅礴修为之后就开始钻研隔空纵剑之术，到现在已有十几年了，却连皮毛都没有抓到，更谈不上入门了。”
“那我那天……”
“嘿嘿，咱俩投缘，以后还要一起做大事，老夫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说着，沈阁老猛然抽出一把长剑，手腕一抖，那剑凌空飞了出去，他又一晃手腕，那剑兜头又飞了回来。
江浩情知必有蹊跷，定眼观瞧，赫然在沈阁老手腕处看到了一根细细的丝线。
江浩大失所望，这哪里是什么隔空纵剑，分明是糊弄人的假把式。
“哈哈，很扫兴吧？很多事情说穿了都是一文不值的。不过，当时在林间昏暗的条件之下，我又顶着水磅礴修为的名头，这样的招数其实挺唬人的，你说是吧？”
江浩不由一顿，惊喜说道：“这么说，晚上还是可以用用？”
“对啊，阳光之下不行，这天蚕丝会闪闪发光，喏，我这里有很多，给你几根。”
说着，扔过一个小小的纸包，江浩赶紧接过，兴奋打开，入目正是一卷细细的丝线，他试着抽出线头，双手用力一，丝线完好无损，坚韧无比。
“谢过沈阁老。”江浩欣喜说道。
“左右闲着无事，老夫今天就教教你这丝线控剑之法，也省得你从头摸索。记住了，此剑法老夫命名为流水剑法，取水势无形之意，最是神出鬼没，来去无常。”
说完，沈阁老扯动天蚕丝，甩出长剑，身形凝而不动，手腕拉扯抖动之下，那长剑然如一条银蛇一般上下翻飞，倏尔来去，果然是神妙莫测，出没无常，最诡异的是，那剑来去迅疾，却偏偏没有一丝呼啸之声，真如鬼魅一般。
转眼间，沈阁老收了长剑，笑呵呵问道：“怎么样？”
江浩大呼：“大开眼见。”
“这是我自己乱画的剑谱，拿去自己琢磨吧，有什么想不通的再来找我。”
“谢沈阁老赐教。”
江浩喜滋滋的揣上剑谱离开，细细观瞧揣摩了三五日，才悄悄在夜间练习。
还别说，这个剑法上手很快，他两三日就能做得像模像样，但要想达到沈阁老那种挥洒自如的境地，还需要勤加练习才行。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喜庆的消息却像春风吹皱了湖水，迅速在玲珑学宫蔓延开来，江浩也不由被裹挟其中，心情大好之际，修行暂时被排到了次要的位置。
玲珑学宫竟然要过年了！
江浩一开始很吃惊，他进入玲珑学宫已经四年多了，从没听说过还有过年这回事。
小时候在家里倒是每年都过年，即便天朝气候温热，冬春不显，但也有腊月正月的说法，过年的时候照样喜庆热闹。
可是，自打进了玲珑学宫，江浩就没遇上过年这种事，想想也正常，修行嘛，逆天而行，只争朝夕，有时候一闭关就几个月几年的，确实也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到热闹上面，加上气候温热，很多人对时间都没什么概念了，经常生出不知何年何月的感觉。
很快，江浩就明白，修士并非不过年，而是寻常年头不过年，十年才过一次。
江浩扒着手指头一算，对啊，从他10岁那年被游长老砸晕开始修行，到现在9年多，正好不足十年之数，确实没遇上十年一次的修士年节。
也好，修行也需要张弛有度。
江浩很快就发现，大家的想法都和他类似，很多人甚至更为狂放热烈，压抑了十年的热情像狂潮一样席卷了玲珑学宫，距离过年还有十几天的时候，整个玲珑学宫已经处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
可以想象的是，天朝所有的门派也大抵是如此热闹的。
紫落尘和春桃几个人白天基本不修行了，她们忙着清扫屋子、布置陈列、制作糕点吃食，还把各色糕点精心包装起来，让江浩四处去送。
江浩也乐得被她们差遣，自己少不得再搭配上一些滋养驻颜的丹药，给诸位宗师一一送去。
当然了，高洪洲那样的家伙是不送的，不对脾气。
这一日，江浩美滋滋的来到黄土中宫，恭敬的送上四盒糕点和两盒丹药，雪千秋笑吟吟接过，夸赞几句，随即就激发了屏蔽法器，脸色郑重说道：“江浩，我们的计划或许要提前，你要做好准备。”
江浩有点懵：“师父，为什么啊？”
雪千秋沉声道：“过年之后，正月初九，正是冰皇登基60年的日子，修秘枢传来了公文，要举行盛大的朝拜仪式，大小门派的掌门和诸多宗师都要参加。”
“师父，你难道怀疑……其中有诈？”
雪千秋点点头：“此前从未有过类似规模的朝拜，据说先皇也从未做过此事，我觉得或许是冲我和沈阁老来的。而且，我和沈阁老还不能推辞不去，那是大不敬之罪，同样会面临诘难和惩戒，平白给了他借口。”
江浩一腔热情消失的无影无踪，心头顿时沉重起来。
……
第311章 仓促而为
江浩并不认为雪师父的担心是多余的，回想他亲身经历的突如其来的密林截杀和声势浩大的岳山围堵，加上聚灵洞坍塌和第二次修复后留下的陷阱，来自皇家的恶意已经肆无忌惮，毫不遮掩。
如果雪师父和沈阁老果真在正月初八参与朝拜，那么一来一往之间，肯定会面临诸多凶险，那种会送命的凶险。
而且，肯定会有一些无辜的人一起陪葬。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当初聚灵洞坍塌，睿王都差点陪葬，更何况其他人。
“师父，春桃她们怎么办？”江浩沉吟片刻，低声问道。
雪千秋沉默了，她当然不想带上这五个修为低下的累赘，但是如果不带，以她们和雪家的种种纠葛，她们的下场注定会很凄惨。
她最后说道：“带上吧，只是我可能无暇周护，只能靠你和落尘。”
“好。”
“很多事需要立刻着手准备，你要心中有数。”
“是，师父。”
雪千秋沉吟半响，终于还是问道：“离未国那边，可以尝试联络一下吗？”
此刻也没什么好推辞的了，江浩点头道：“我尽量联络他们，需要他们做什么？”
“如果可能的话，希望他们能在边境接应一下。”
……
回到甘泉宫之后，江浩思来想去，把紫落尘叫到跟前，激发聚灵钟，郑重其事的说了造反的事情，紫落尘震惊不已，好大一阵子都没缓过神。
同一时间，黄土中宫之内，云飘渺同样惊诧莫名，花容失色。
“造反？师父？你……不是在吓唬我吧？”她艰难说道。
雪千秋缓缓摇头，沉声道：“飘渺，几次三番的发生一些怪事，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冰皇容不下我和沈阁老。”
“沈阁老也要反？”
“对，还有江浩和紫落尘。”
云飘渺一下子愣住了，她瞪着眼侧着头想了好大一会，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师父，你要是反了，雪家怎么办？”
雪千秋低声道：“我知道一个秘密，可以确保皇家不为难雪家，不过，以前的种种优待自然是不会有了，平安度日而已。”
云飘渺一下子来了精神，立刻说道：“师父，那我能跟你一起走吗？”
“飘渺，我给你说这件事，并非要带上你，而是让你做些防备，避免受到太多牵连。此去魔域，说得好听点是造反，其实无非是逃亡，我们不可能打回来的。”
云飘渺却认真说道：“师父，我其实是为溪玉斌打算，他现在是水玲珑中品修为，而且他以剑入道，修为快于常人，我觉得他迟早能晋级水磅礴，到时候难道让他面对皇室同样的忌惮吗？”
雪千秋叹了口气，无奈说道：“你要知道，魔域并非乐土，只是蛮荒之地，皇权鞭长莫及罢了。”
“这样吧，我和他商量一下再说，师父，你说的那个秘密就那么厉害？真的管用？”
雪千秋低声道：“附耳过来。”
云飘渺赶紧上前，雪千秋皱着眉头低语几句，云飘渺不由神色大变，惊恐莫名，嘴中喃喃说道：“这……不会吧？为什么没人公开？”
“此等邪魅之法一旦传开，或许就有阴鹫之人效仿，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混乱局面。”
云飘渺眼中冒火，恨声骂道：“该死！”
顿了顿又说道：“师父，我决定了，说服溪玉斌跟你一起走。”
雪千秋沉声道：“既然如此，我还可以告诉你另一件事，之前就有一些水玲珑修为之上的人逃离天朝去往魔域，就是因为知晓了这个秘密，寒心了。”
……
紫落尘从东殿出来之后，脸色凝重的去了灶房，找到了正在忙着做糕点的春桃五女。
“紫师姐，快来看看刚出锅的枣山。”年纪最小的芍药性格跳脱，热情招呼着。
春桃一个眼神瞪过去：“没大没小，要叫师祖。”
芍药吐舌翻眼做了个鬼脸，并不在意。
这五个女子虽然归在紫落尘名下，但只是外门弟子，并没有专属的授业恩师，修炼的功法大都是紫落尘随手指点，加上五人和紫落尘的年纪相差不大，因而称呼上颇为混乱。
有的按照修为差距恭谨的称呼师祖，有的叫师姐，有的叫紫姐姐，有的干脆叫师父。
紫落尘和她们相处的愉快，人家叫什么她都随便应着，一点架子也没有。
此刻她却板起了脸，沉声说道：“做完这些糕点就不要继续做了，近几日我们耽误了太多时间，有违修士本分，应该收收心了。”
芍药继续把弄着手里的面团，满不在乎的说道：“可是大家都在忙类似的事啊，很多人搭乘学宫的飞剑去附近的郡城赶集呢，我们……”
“别说了！”春桃恶狠狠说道。
芍药一愣，回身看见了紫落尘满是寒霜的脸，不由吓了一跳，两只沾满面粉的手不安的捏着衣角，勾着头不敢吱声了。
紫落尘幽幽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其实也怪我，这几天我的心也野了。不过，姐妹们，你们和其他人不一样，你们年岁大启修晚，如果不奋起直追的话，只能成为庸才或者累赘，收收心吧，年要过，修行也不能落下。”
五女齐声应道：“是！”
紫落尘点点头：“春桃，丹药灵水还够吗？”
春桃恭敬道：“回师祖，尚有半月的用量。”
“好，千万不要懈怠。”
紫落尘转身走了，五女面面相觑，心头不由涌起一丝不安。
她们都是身心受过重创的人，敏感而脆弱，几人都能清楚的感觉到肯定出事了，但是她们却不敢问。
灶房里的欢笑声消失了，五人小心而利落的做完了手头的糕点，然后只留下春桃看着灶火锅台，其余四人立刻回房，各自修炼起来。
……
江浩又一次陷入了紧张的筹备之中。
好在他有经验，连续两次遭遇生死危机，他知道准备哪些东西。兵器法器、丹药毒药，如此种种。
他拿出了三天的时间集中炼制了一大批各种丹药毒药，然后他把这些东西分成一大一小两份，大份的自己携带，小份的交给紫落尘。
当然，所有紫落尘不认识的丹药毒药他都一一交待清楚，详细介绍了功效毒性。紫落尘认真倾听，神情颇为肃穆。
“江浩，我现在晋级了，如果遇到危险的话，能不能和你一起战斗？”她小心翼翼问道。
江浩沉吟片刻，柔声道：“师姐，如果连你都需要战斗，情况或许已经很危急了，那时候我希望你能尽力护住春桃她们。”
紫落尘神情黯然，无奈说道：“我还是你的累赘。”
“师姐，这么说吧，如果遇到危险，首先冲出来的肯定是雪师父和沈阁老，我都得排在后面，这么算起来，我也是他们的累赘。”
紫落尘翻了个白眼：“强词夺理。”
然后又皱起眉，认真说道：“我不会一直是你的累赘的。”
“你的修为已经超过我了。”江浩笑着说道。
“虚华而已，你的真正实力我根本难以企及。”
“我是个怪胎嘛。”
“不许这么说自己。”
……
夜深人静的时候，江浩偶然从修炼中醒来，他看了看身边依然沉静盘坐的师姐，又看了看聚灵钟内星星点点的灵晶，心中终于打定了主意：再炼制一个聚灵钟，交给师姐。万一路上和她失散了，她也能有继续修行的手段。
当然了，师姐最好用不到，这样到了魔域之后，就可以用来存储灵水。
咦，对啊，这次走的时候总得带上潋滟甘霖吧，我倒是有聚灵钟存放，雪师父和沈阁老的放在哪里？
难不成，雪师父也有类似的法器？
……
天亮之后，江浩说要炼制一些重要的东西，暂时支开了紫落尘，随后他撤掉雪藏术，唤醒珠子，只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完成了第一步：用潋滟石刻画好了太虚钟。
这让他惊喜不已，上一次炼制太虚钟之后他心力交瘁，直接昏过去了，现在一点事没有，只是稍微有些疲劳而已。
他休息片刻，感觉精力充沛之后，马上开始在太虚钟内刻画镶嵌灵晶的99个节点。
刻画还算顺利，正午的时候江浩就完成了一半，到了黄昏时分，竟然全部完成了。
此时他疲惫不堪，心中却兴奋不已。
他清楚的记得，上次炼制聚灵钟的时候，每次只能刻画三四成，之后就要休息三天三夜才能恢复体力精力，连续弄了十多天才刻画完99个节点。
可是这次，竟然一天就完成了。
这么算下来，我的功力足足增长了十几倍啊！
这肯定是炼化潋滟甘霖所带来的巨大收益，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咦？不对啊，我如果功力真的增长这么多，为什么没有晋级？师姐都晋级了啊。
皱着眉头想了好大一会儿，江浩不由苦笑不已：我真是太贪心了。
功力怎么可能增长十几倍那么多？
上次炼制聚灵钟的时候，就好比一个人总是上气不接下气，这口气还没喘匀，事情就接踵而至了，所以一直都是疲于应付。
现在好比气定神闲了，同样的事情做起来就游刃有余。虽然依然会累，但不至于脱力。
这么算下来，其实功力增加一倍就能达到这个效果，甚至更少一些也行。
不管怎么说，反正是比以前厉害多了。
……
第312章 阴谋
江浩晚上照常和紫落尘一起在聚灵钟内修行，次日再次他把紫落尘支开，然后用了一个白天的时间，就完成了镶嵌灵晶和激发聚灵钟的事情，得到了第二个聚灵钟。
和一次炼制相比，同样是子七彩琉璃珠的施为之下，炼制的时间极大缩短，效率大幅提升，功效嘛，一如既往的好。
他进入聚灵钟内体悟片刻，感觉法阵稳固灵力充沛，这让他颇为满意。
次日修行间隙，他把紫落尘叫到东殿，神秘兮兮摸出了新炼制的聚灵钟，递到她跟前。
紫落尘不明就里，随意问道：“怎么了？”
江浩愣了楞，这才明白两个聚灵钟一模一样，他只好又摸出之前那个，同样放在手心。
紫落尘真是惊着了，低呼道：“你又得到了一个？”
江浩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低声道：“师姐，这两个其实都是我自己炼制的。”
“什么？”紫落尘的声音高了许多，吓得江浩赶紧激发了玉螺蛳。
“小声点，师姐。”
“你是说，你会炼器？不对不对，这里面还有法阵，你连法阵都会？”紫落尘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异和兴奋。
“怎么说呢，我算是懂一些，偶尔也能炼成几件，之前的烈焰棍也是我炼制的。”
紫落尘却突然有些紧张，急促问道：“这事还有谁知道？”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江浩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千万不能说出去，当初一味银纹云雾丹就引来诸多忌惮，这事要是传出去，那就再无宁日了。”
“所以我们要跑的嘛。”江浩笑着说道。
紫落尘神情一滞，不由笑道：“也对，不过就算出去了，也不能随便显露，一切等你晋级水玲珑以后……呃，我是说真正的晋级水玲珑。”
“明白，听你的。”江浩把新炼制的聚灵钟塞进紫落尘手中，认真说道：“这个是给你的，有备无患。”
紫落尘却把双手背到后面，语气萧索说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我不会离开你，你也别想甩掉我。”
江浩有些懵，赶紧道：“迟早都要给你做一个的，你先收着行不行？”
紫落尘摇摇头：“等我们安全抵达魔域，我自己找你要。”
江浩一个头两个大，反复劝说了许久，紫落尘几乎要恼了。
就在此时，院内传来一声高喊：“江浩师叔在吗？”
江浩愣了一下，赶紧收起聚灵钟，起身出了东殿。
院子当中站着一个少年，江浩认出是水尚天身边的一个随从，见到江浩出来，那随从欢天喜地说道：“师叔，师祖让我来请你，说有好丹药送一些到山门店铺，很多人等着买。”
江浩皱了皱眉头，随意问道：“生意这么好？”
“是啊，师叔，山门那里围了很多人，说是来讨要潋滟甘霖的，顺便买些丹药。”
“什么？”江浩心中一顿，立刻觉得此事非比寻常。
讨要潋滟甘霖？我的天，难道雪师父的计划败露了？
他顾不上那个随从，立刻飞身赶往黄土中宫。
紫落尘倒是细细的问了那少年一番，心中同样担心不已。
……
黄土中宫正殿，雪千秋暴跳如雷，愤怒喊道：“阴谋！厚颜无耻！”
数名宗师端坐下首，表情大都愤懑不已。
看到江浩进来，雪千秋大声道：“江浩，快快把你名下的潋滟甘霖取走，再拖下去，不知道便宜了谁？”
“怎么了，师父？”江浩小心问道。
于东离咬牙说道：“有人散布消息说我们的聚灵洞不稳固，随时都会坍塌，因此各门派都来人索要存在这里的潋滟甘霖。”
江浩心中一哆嗦：这也太狠了，正中要害啊！
玲珑学宫的聚灵洞废弃了几十年，又经历过第一次修复之后的坍塌，说它不稳固，很多人都会相信。
如此一来，107个门派势必取走存放在这里的潋滟甘霖，剩下的或许会被要求运往京师聚灵洞存放，如此一来，这甘霖到底是谁的，还真不一定了。
溪玉斌起身，愤恨说道：“掌宫大人，这些甘霖原本我们售卖的就极为便宜，为得就是交好天下门派，现在他们稍有风吹草动就上门讨要，也太让人寒心了。”
于东离也说道：“对啊，依我看，甘霖一滴也不给，只把他们的灵水退给他们。”
云飘渺也道：“就是，一家舍得用灵晶的都没有，都是用灵水买的，我们亏大了。”
雪千秋铁青着脸，眼神冷冽，待到众人声音渐渐停息，才咬牙说道：“给他们，给甘霖！一滴也不少！”
左敬云立刻道：“掌宫大人，这无疑是坐实了传言啊。”
众人也七嘴八舌的附和。
雪千秋坚定的摆摆手，狠狠说道：“我不这么看，有人想让我玲珑学宫难堪，我偏不让他们如意。再说了，当初我们那么便宜的售卖，也有自己的私心，怪不得别人。给吧，他们无情，我玲珑学宫却不能无义。同时放出风去，我们的聚灵洞稳固异常，冰皇都曾亲临巡视，希望大家不要听信宵小之言。”
云飘渺愤然道：“师父，那我们也太憋屈了。”
雪千秋神情扭曲，冷冷说道：“我意已决，就这么办吧，还有，把赠送他们的甘霖也给他们，我堂堂玲珑学宫，不行无信无义之事。”
左敬云还想说什么，雪千秋一个眼神扫过去，森然说道：“怎么？我说话不管用了吗？”
众人再无言语，各自散去了。
当日晚间，有很多门派领到了潋滟甘霖，急匆匆离开了。第二天一早，更多的门派陆续赶来，截止到当日晚间，已经有105个门派领走了潋滟甘霖，没有来人的两个门派，一个是凌云山，一个是青阳潭，他们都是买了两份潋滟甘霖。
消息汇总到雪千秋这里，她随手就抛到了一边，就好像这事根本没发生过。
而天朝之内，也对这件事讳莫如深，很少有人在公开场合谈起。
很多人都觉得这里面涉及到了极为隐秘而激荡的较量，玲珑学宫明显是输阵了，但绝对没有输人，反而是大气磅礴，信义无边。
而对绝大多数门派来说，能借机取回潋滟甘霖，大家都是乐见其成的，毕竟，好东西只有揣进兜里才是好东西。
……
“确实是好东西。”冰皇把玩着手里两个温热的玉瓶，淡淡说道：“你怎么不留着自己用？我这里可有不少。”
七皇子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恭敬说道：“禀父皇，我的修为不值一提，您的修为才是大事，这潋滟甘霖虽少，但也是儿臣一点孝心。”
冰皇突然换了话题：“这么说，玲珑学宫聚灵洞不稳固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
七皇子身形一顿，讪讪说道：“是……儿臣做的。”
“哦？我倒是小瞧你了，你是如何让这个消息快速传遍天下的？”
“儿臣也有些纳闷，一开始我觉得，或许要过年以后才能慢慢扩散，没想到突然就世人皆知了。”
“这倒是有意思了，你有没有想过，你或许被其他藏在暗处的人利用了，将来黑锅你背，他们却继续躲着偷笑。”
七皇子后背顿时一阵燥热，细密的汗珠顷刻就洇湿了他的小衫。
“父皇，我……没想过。”
“凡事超出预期，往往就不合情理。去查查，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
“是。”
……
转眼已是腊月廿三，金毛兽最近一直在周围的山林碰运气，却始终没遇上钱越多前来尝试接洽。
想想也是，山谷集市封了，丹药交流大会的时候又刚刚见过面，钱越多或许很久就不会露头。
可是江浩这边不能等，很快就要跟着师父造反了，这事必须得和钱越多通气说，最起码也得让他们在边关接应一下。
如此一来，江浩只剩下了一个办法，去距离学宫最近的东海郡郡城，找到当地的杨记工坊传递消息，让钱越多前来联络。
好在随着年节临近，学宫每天都有修士去东海郡采买，江浩如果跟着同去的话，也不算太过突兀。
就在他已经决定动身的时候，却突然有客人上门青阳潭弟子李存宝。
江浩听到通报，赶紧迎了出去，黑胖低矮的李存宝拘谨的站在大门口，看到江浩就赶紧说道：“江师弟，我可不是来领潋滟甘霖的。”
江浩一愣，随即笑道：“我倒是听说你们一直没领，怎么回事？”
李存宝凑道近前，低声说道：“要不是江师弟在魔域试炼中多加提携，青阳潭根本就买不起潋滟甘霖，现在哪能因为一点风言风语就跟着别人起哄。”
江浩笑道：“这么说，你是专程来看我的？”
李存宝扭捏起来：“也顺便看了看聚灵洞中的潋滟甘霖，你们那个聚灵洞太气派了，我看一万年都不会有事。”
“哈哈，这话我爱听，上次丹药交流大会你怎么没来？好像是你师父来的。”
“嘿嘿，我闭关了，最近刚出关，我现在也是水清冽中品修为了。”
两人说笑着进了院子，李存宝无意中瞥了一眼刚从灶房出来的夏荷，他顿时愣住了。
……
第313章 小团圆
春桃夏荷秋菊冬梅芍药五个女子，都是艳丽可人之貌。当初雪家选择了这五人，肯定是基于一种极为阴暗的破坏心理。
和其他四女相较，夏荷有一个极为醒目的特征，她的眉心有一颗豌豆大小的黑色美人痣。即便是当初肌肤漆黑如墨的时候，这颗痣也让她平添一分生气，因此那时候她遭遇雪珊珊的诘难打骂最多，胆子也最小。
现在她肌肤如雪，这颗痣看起来就更加生动了。
看到有一个陌生男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夏荷脸上一红，一下子就缩进了灶房，连房门都关上了。
李存宝却一个箭步窜过去，大声喊道：“小妹！小妹！”
江浩吃了一惊，赶紧追上去扯住李存宝，低声喝道：“李师兄，怎么回事？”
李存宝使劲挣扎着，一脸兴奋，双目通红，急切问道：“她是不是从京师雪家来的？”
江浩不明就里，含混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她是我的小妹！哈哈，我终于找到了！”李存宝语无伦次，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嘶声喊道：“爹！娘！我找到小燕啦！”
灶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李存宝赶紧爬起来跑过去，只见里面鱼贯出来了四个女子，唯独少了刚才眉间有痣的。
他一下子急了，伸着粗壮的脖子高声叫道：“小燕，我是你哥，我小名叫宝宝……”
噗嗤，芍药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江浩也觉得好笑，上前拍拍李存宝的后背，诚恳说道：“李师兄莫急，慢慢说。”
春桃也向前一步，缓缓施礼，沉静问道：“这位师祖，你说夏荷是你的小妹，可有证据？”
李存宝愣了愣，匆忙说道：“她现在叫夏荷吗？雪府的买卖文书上，写的名字是豌豆，我查了很久才查到的。”
说着，李存宝匆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叠纸，急速翻动着，终于抽出一张举到江浩眼前，匆匆说道：“江师弟你看，这是我抄录的官府售卖文书，还有这些，是小燕历次被售卖的文书，我查了个一清二楚，我这几年一直在找小燕，终于寻到了雪府，却被告知小燕来了玲珑学宫，说是被掌宫大人带来的，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去掌宫大人跟前求个情，没想到竟然遇上小燕了！哈哈，爹！娘”
李存宝又要跪倒，江浩一把拉住他：“停停停，先说正事，夏荷，你也出来。”
夏荷低着头，磨磨蹭蹭走出来，两只手紧张拨弄着衣衫的皱褶。
姑娘的心已经乱了，她万分希望眼前黑胖低矮自称宝宝的男子就是自己的哥哥，但更加担心这只是空欢喜一场。
江浩道：“李师兄，也就是说，你小妹叫小燕，眉间也有一颗痣？”
“对对对，出生就有的，三四岁的时候就和现在差不多大了。”李存宝匆忙道。
“你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她？还找到了雪家？”
“是的，从我晋级水清冽之后，就腾出时间追查当年的事，因为小燕的特征很明显，很多人牙子都有印象，也就一步步查明了真相，连当初刮走小燕的拐子我都找到了，手刃了那个恶婆子。”
一直没出声的夏荷猛然抬头，咬着牙问道：“那个婆子长什么样？”
李存宝恨恨说道：“尖嘴猴腮，一脸奸相，脖子里带着个明晃晃的金项圈，左脸腮后耳下有一个铜钱大小的红色胎记，嗓音尖利，粗通功法，我抓到她的时候，她手下还有三五个小女孩，她们说那婆子喜欢用簪子戳人大腿，疼得钻心。”
夏荷猛然打了个激灵，声音颤抖，继续问道：“我小的时候，家里什么样？”
李存宝觉察到了夏荷的异状，声音也颤抖起来：“我们家门前有一条小溪，两三步宽，那时候父亲种田，母亲在家织布，我就带着你在门前捕鱼摸虾，那天我回家取了个竹篓的功夫，你就……不见了……”
夏荷放声大哭，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李存宝焦急说道：“小妹你别哭啊这对身体不好”
春桃则大声喝道：“噤声！你不想修行了！”
夏荷的哭声戛然而止。
很显然，哭泣损害修为的观念，在她们心中根深蒂固。
江浩却叹了口气，摸出玉螺蛳，激发开来，把李存宝和夏荷裹入其中，低声道：“你们兄妹好好叙叙，想哭就哭吧，我听过一个说法，哭泣这种事，对修为并无半点损伤。”
说完，转身出了玉螺蛳，对着春桃几人说道：“夏荷也是情难自禁，刚才的事，你们不可声张。”
春桃躬身道：“是，师祖，我会约束大家。”
芍药神情茫然，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我的家人有没有在找我？”
一句话让其他三人红了眼眶，就连闻声出来的紫落尘也不胜唏嘘。
春桃咬牙说道：“就你话多，吃饭，练功！”
……
江浩和紫落尘回到东殿，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两人一起进入玉螺蛳，却见夏荷闭目端坐，身形不住颤抖，李存宝站在一边，手足无措。
见到江浩进来，李存宝大喜过望：“你可来了，小燕要晋级了，我担心损坏了法宝又担心在法宝内晋级不顺，一直让她压制修为，眼看就压不住了。”
江浩一惊，飞快的撤去玉螺蛳，只见夏荷身上陡然升腾起一团迷雾，瞬间就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了。
江浩紫落尘和李存宝飞速出了屋子，大开着房门注视着那团迷雾，只见那迷雾不停的翻滚涌动，大小却始终没有太大变化。
三息……十息……数十息……
李存宝吃惊不已，他刚才已然知道小妹是水迷蒙下品修为，此刻正在晋级中品，可是，小小的水迷蒙修为晋级，竟然可以持续这么长时间吗？当时自己在这个关口持续了多久？好像十息左右吧？
那团迷雾整整持续涌动了不下百息，才徐徐停歇消散，闪现出夏荷端坐沉稳的身影。
江浩低声嘟囔道：“怎么没有水潋滟？”
李存宝闻之一惊：“迷蒙水潋滟？不可能吧？”
紫落尘笑道：“怎么不可能，我们这里经常有。”
“乖乖，到底是大门派。”李存宝好生羡慕，继而又有紧张起来：“江师弟，不会是因为她……刚才她掉了好多眼泪。”
江浩摇摇头：“我不这么看，如果不是这场大哭排解了心中的郁结，我觉得夏荷呃小燕还需要很久才能晋级。”
“那就好那就好。”李存宝搓着双手，欢喜说道：“刚才我们聊了很多，小时候的事都能一一认证，小燕已经认了我了，江师弟，我能不能带小燕离开？”
夏荷或者说小燕却缓缓起身，小心说道：“哥，我不想走。”
李存宝赶紧道：“小燕，爹娘虽然没了，但你还有我这个哥哥，我一定会照顾好你。”
夏荷低下头，小声道：“哥，既然我也在修行，还有比玲珑学宫更好的修行之地吗？”
李存宝愣了愣，无奈说道：“没有。”
江浩和紫落尘对视一眼，后者赶紧说道：“夏荷，其实跟着你哥也挺好，毕竟是一家团聚了，你放心，我们会给你足够的丹药和灵水，保证你的修为不受影响。”
夏荷却轻轻摇摇头，执拗说道：“我们姐妹五个一起死过一次，又一起活过来，我们发过誓，这辈子不出阁不嫁人，一起修行，再也不分开。”
“可是之前你没想到能找到你哥吧？”
夏荷却昂起头，对着李存宝说道：“哥，你能找来我非常开心，但我不能离开，也不想离开这里。”
接着她转身说道：“两位师祖，不要赶我走，求求你们了。”
说完，身形盈盈跪下。
紫落尘叹了口气，上前搀起。
江浩苦笑一下，转头说道：“李师兄，我玲珑学宫也是人杰地灵之地，你妹子在这里修行，说出去也是扬眉吐气的事，不要勉强她吧。”
“可是……”李存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走吧，陪我去趟东海郡，你也顺便给你妹子买点东西。”
李存宝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被江浩拽走了，好像回来就看不到小妹一般。
江浩好歹把他拖上飞剑，飞速向东海郡赶去，李存宝终于暂时放下了小妹，转而羡慕起江浩。俩人当前修为一样，但他根本不能御剑飞行。
青阳潭连一柄飞剑都没有。
一丝苦涩从心头涌动起来，他猛然间想通了。
对啊，为什么要带小妹走？去青阳潭吗？玲珑学宫这样的地方，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挤不进来，我竟然还在傻乎乎地拖小妹的后腿。
更何况，据小妹所说，她现在所用的丹药灵水极为丰厚，远超同阶修士，仅此一条，自己就难以企及。
不过，倒是一定得说服小妹，趁着年节回家祭拜一下父母。
半个时辰之后，一座繁华的城郭出现在飞剑下方，江浩选个僻静地方缓缓落地，李存宝赶紧道：“江师弟，小妹说死过一次又活过一次，到底怎么回事？”
“她没给你说？”
“没啊。”
“那你还是别打听了，免得知道了生气。”
“哦，她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
两人溜溜达达在街上逛了许久，江浩随意给紫落尘买了些首饰香粉，李存宝倒是杂七杂八买了一大堆东西，都是给久别重逢的小妹的。
一家气派的店铺映入江浩眼帘，一块宽大的牌匾挂在店铺门楹之上，上面是四个端正的大字杨记工坊。
江浩正准备迈步而入，一个衣衫华丽的公子从里面信步而出，两人走了个对脸，那人面色一变，恶狠狠说道：“江浩！”
“呦，世子殿下！”江浩笑着说道。
……
第314章 你确实该死
冰宁远一度是害怕见到江浩的，尤其是得知雪千秋是江浩的师父之后，因此他不惜让钱七星出面调停，以500枚灵晶的价格赎回了自己的认罪文书。
可是最近，他突然不怕江浩了，倒不是因为没了顾虑，而是因为他从七叔那里得知，雪千秋乃是皇室的心腹大患，江浩也是。
这让冰宁远颇为懊恼，当初只要沉住气，根本就无需浪费那么多灵晶，搞得堂堂世子殿下手头一直紧巴巴的，偶尔还得去七叔那里打秋风。
更何况，上次丹药交流大会之时，他当着天下修士的面被雪千秋扇了一巴掌，脸面丢失殆尽！
此刻，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冰宁远咬牙切齿说道：“你倒是闲得很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江浩觉得好笑，老子都要造反了，你一个狗屁殿下有什么好得瑟的？
他抬头指了指头顶的牌匾，拖着长腔说道：“杨记工坊嘛，修秘枢允许开办的店铺，怎么，我不能来吗？”
冰宁远身后的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对，这家店铺被查封了，任何人不得入内，否则以私通魔域之罪论处。”
随即，一个黑衫老者闪出身形，鹰隼一般的眼神紧紧盯着江浩，江浩不由头皮一麻，一种恍惚的感觉蓦然出现，这种感觉如此熟悉，江浩神魂猛然一颤，头脑顿时恢复了清明。
他想起来了，当初参加魔域试炼之初，他就曾经短暂失神，以致神魂受损，实力削减，最后耗费了诸多丹药灵经才勉强恢复。
这次嘛，哼哼，老子神魂稳固，屁事没有！
那个老者却闷哼一声，倒退半步，眼神中精光涣散，满是疑惑。他实在难以置信，自己的神魂之力冲撞江浩无果，竟然反噬了！
这个毛头小伙已经如此强大了吗？上次得手很轻松的啊！
就在此时，几个差官推搡着几个人走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掌柜模样的中年人大声喊道：“你们这是强取豪夺，无法无天，我要向修秘枢抗议！”
冰宁远猛然转身，手掌对着那掌柜的脸扇去，最终恨恨骂道：“混蛋，私自收购七霞草，你还有理了。”
江浩心中一滞，七霞草？那不是炼制潋滟丹当中的一味稀缺丹料吗？难道是为我收购的吗？
眼看冰宁远的手掌就要挨上那掌柜的脸，那人却身形一缩，脖子诡异的折向一边，就像断了一样，堪堪躲过了。
黑衫老者突然暴喝道：“你竟敢出手反抗！”
说着身形猛然发动，右手一个长拳向那掌柜轰去，拳势迅疾拳风凌冽，隐隐发出破空之声。
江浩心中大骂：刁钻老狗，真真是颠倒是非，人家什么时候反抗了？
他此刻就站在切近，心中又气又急，他很想出手相助，但又担心因此坏了雪师父的大事。
就这么犹豫之间，江浩并没有注意到，原本扑向那掌柜的老者左手一晃，一个核桃大小黑乌乌的东西陡然出手，对着江浩的面门砸来。
轻微的破风声瞬间引起了江浩的警觉，同时耳边传来李存宝的惊呼：“江浩小心！”
江浩只觉浑身寒毛直立，头皮发紧，眼见那黑乌乌的东西滴溜溜旋转而来，很快就要挨上他的鼻尖了。
神魂震荡之间，江浩的右手不由自主的抽出了涅剑，下意识的催发开来，涅剑陡然变得宽大，就像一面巨大的盾牌把江浩挡得严严实实。
清脆的撞击声响起，那个黑乎乎的东西登时掉在江浩脚下。
江浩这才意识到，许久未在危急时刻自主出现的七彩琉璃珠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刚才的一系列动作根本不是下意识的，而是珠子接管了身体。
那黑袍老者眼见偷袭江浩不成，身形去势不减，依然迅疾的扑向那个掌柜，嘴里喝道：“你们竟敢相互勾结，刺杀世子殿下！”
江浩心中大恨：这老狗阴狠狡诈，不择手段，实在是死有余辜！
此刻珠子还在，江浩手腕一抖，把涅剑恢复成三尺长度，然后内力急速灌注其中，激发出三尺剑芒，然后他猛然对着黑袍老者的后背扑去，嘴中同样大喊：“有刺客！有刺客！”
声音惊扰了街上的人群，很多人不但不躲，反而兴致勃勃的围拢过来。
就在此时，一个伙计打扮的年轻人不知怎么就摆脱了挟持他的两个护卫，青烟一样飘到冰宁远身侧，老鹰捉小鸡一般顺利的挟持了目瞪口呆的冰宁远，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轻轻在冰宁远薄颈间一顿，一道浅浅的血痕顿时显现，血滴淋漓而下，眨眼间就洇湿了一片。
小伙计大声喊道：“住手，都住手！”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那掌柜躲闪不及，生生挨了老者一拳，身形连退数步，撞到了店铺的门扇，然后颓然倒下，嘴中咕嘟咕嘟冒血，眼见是活不成了。
巨大的动静吸引了更多的人，店铺门前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同一时间，江浩紧咬牙关刹住脚步，生生收住攻势。此刻他只要挥剑斩下，他有强大的信心把黑衫老者劈成两片！
但是不行，杨记工坊的人动了，挟持了冰宁远，浑水摸鱼的机会消失了。在这繁华热闹的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如果真的斩下去，绝对是泼天大祸。
饶是如此，凌厉的剑气还是对着老者的后背倾泻而出，瞬间就把那黑袍刺破，露出里面光光的皮肉，看上去很是滑稽狼狈。
那老者身形一顿，猛然跳转过来，眼神狠厉望着江浩。
江浩咬牙说道：“本想……祝你一臂之力来着。”
老者盯着江浩手中的剑看了几眼，缓缓和江浩拉开一些距离，然后对着另一边森然说道：“你才是真正的掌柜吧？”
“对！”那伙计身形晃了晃，转眼就由瘦小伶仃的样子变成一个高大而相貌堂堂的中年人，他继续道：“阁下好手段，在我店铺内藏匿七霞草，然后再搜检出来，要挟勒索，我们出到10枚灵晶你们都不满意，还说要查封店铺，现在既然撕破脸，那就鱼死网破吧。”
同时，又有两个伙计轻飘飘挣脱了护卫，站到了中年人背后，三人顿成犄角之势，牢牢稳住了阵脚。
黑袍老者不慌不忙，缓缓说道：“放了世子殿下，我可以给你们这些人一个全尸，否则，你们都会死得很惨。”
“哈哈哈！”中年人笑道：“我只要使劲一划拉，你家的祖宗都会被扒出来鞭尸吧？至于你，说不定会神魂俱灭！”
冰宁远脸色发白，眼神惊恐，嘴唇哆嗦，颤声说道：“严老……救我！”
“世子殿下不必惊慌……”
“哎呦！”冰宁远一声尖叫，脖子上又多了一条更深的刀口，血肉外翻，甚是骇人。
“放肆！”黑袍老者须发皆张，大声喊道。
中年人却不为所动，大声道：“想救你的主子吗？那就按我说的办。”
老者还没来得及说话，冰宁远颤声道：“严老……答应他，答应他啊！”
说到最后，已有些歇斯底里。
老者咬牙说道：“开条件吧。”
中年人一指人群中几个官差摸样的人，大声道：“那几位是郡城巡察司名下的差官，你们来做个见证吧。”
几个差官表情木然，缓步上前，不言不语。内心深处他们是抗拒的，世子殿下这样的字眼听着让人心寒胆颤，沾上了就没个好，让人郁闷的是，从赶到这里的那一刻就已经沾上了，甩不掉。
“很好。”中年人满意说道：“那么接下来，严老狗是吧，你就给大家说说，你们主仆二人是怎么在我店里藏匿七霞草栽赃陷害，然后要挟勒索，最后恼羞成怒的。”
老者皱起眉头，眼神宛如包裹着万千寒冰，死死盯着中年人。
“呸！”中年人不屑说道：“严老狗，别来这一套，你的神魂攻击对我们无效。”
老者倒也不气馁，冷冷说道：“栽赃勒索之事，根本就不存在，你这是胡说八道。”
中年人只好又在冰宁远脖子上磨了一下匕首，冰宁远又是一声惨叫：“哎呦！严老，你就说吧，留得青山……”
老者迅速打断冰宁远：“世子殿下，这人根本就是在攻心，他割的都是不致命的地方，他并不敢真正的伤害你。”
“你放屁！”冰宁远彻底怒了：“万一他失手了呢？万一他狠心了呢？万一他……万一了呢！”
世子殿下快要疯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殿下！”老者一声怒喝，试图让冰宁远清醒下来。
但是冰宁远冷静不下来，对死亡的恐惧已经让他什么也顾不上了，他同样愤怒喊道：“你不说我说！我们确实在杨记工坊内……”
“我来说！”老者已然看透了中年人的计策，知道他只求名正言顺，根本不愿意取了世子殿下的性命。
偏偏这个色厉内荏的殿下，永远是一堆扶不上墙的的烂泥！
“是我的主意！”老者大声说道：“我在店内私藏了七霞草，然后要挟勒索灵晶，对方出到10枚灵晶我仍然不满意，打算封了他们的店铺，以致酿成大祸，我该死！”
“对，你确实该死！”
中年人大喝一声，一把推开手里的冰宁远，飞身扑向黑衫老者，另外两个伙计也擎出了两柄长剑，拧身而上。
……
第315章 血腥狼藉
手执匕首的中年人速度奇快，身形在快速移动中闪现出一串虚影，饶是黑衫老者早有防备，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宛如气泡破裂的声音清晰传来，却是匕首刺入了老者的胸口。
老者疯狂大吼，双拳雨点般攻向中年人。中年人非但不躲，反而欺身而上，左手奋力抱住老者的肩膀，右手狠命转动匕首在老者的胸膛里搅动着。
就在此时，另外两个持剑的伙计也飞身赶到，趁着中年人抱住老者，两柄长剑狠狠刺入老者的后背。
随即，他们同样一手抱住老者，另一只手拼命转动手中的长剑，狠狠的搅动着。
一如中年人刚才所说，这确实是鱼死网破的打法。
如此重创之下，那老者却依然怒吼不已，拼命挣扎，双拳挥舞如疾风骤雨，连续的落在三人身上，那三人毫不松懈，其中一个伙计干脆放弃了手中长剑，双手从背后抠住老者的双眼，手指奋力搅动几下，瞬间就弄出了两个黑洞。
老者更加狂暴，他满脸血迹，表情扭曲狰狞，看上去很是骇人。
江浩在一边咬牙切齿的看着，终于擎出涅剑往上冲，嘴里大喊道：“斩杀魔修！”
而事实上，他打算趁乱结果了黑衫老者。
结果，另一个瘦小的伙计却暴然而起，挥拳打到身边的两名护卫，赤手空拳的对着江浩冲过来。
江浩身形不由一顿，他万万想不到，竟然弄巧成拙了。
那伙计却毫不停顿，飞身而来，众目睽睽之下，江浩只好应战，他把涅剑舞动出无边的光幕却并不主动刺出，试图吓退对手。
对手确实停住了，却猛然转身，冲向刚被中年人推开的冰宁远。
冰宁远正被三四个护卫围在当中，见那伙计冲来，吓破了胆的他竟然怪叫一声，夺路而逃，一下子就冲出了护卫们的圈子，没头苍蝇一般乱跑，结果一头撞入了李存宝怀中。
李存宝对冰宁远并无好感，之前在魔域试炼中，他曾多次看到世子殿下的不堪之举，但他对魔修更加没有好感，两相比较之下，他立刻把冰宁远护在身后，摸出一柄长剑凝神戒备，口中大声喝道：“大胆魔修，还不快快受死！”
那伙计充耳不闻，依然急速冲来，李存宝只得挺剑刺出，嘴中喝道：“找死！”
就在此时，那伙计脚下突然一个踉跄，身形顿时失控，他竟然迎着长剑斜斜的扑了上去。
长剑正正的刺中伙计的胸口，透体而出，那伙计表情扭曲，口中发出痛苦的嗬嗬之声，身形颤抖几下，身子一歪，就此殒命了。
江浩却看得真切，那伙计根本就是左脚绊了右脚，故意冲到李存宝的剑上的！
换句话说，那伙计其实是想冲到江浩剑上的，但江浩舞动的密不透风，那人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李存宝！
江浩顿时红了眼，他蓦然想清了一个事实：这些掌柜和伙计之中，必定有不下一人认出他了！现在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江浩！
就这么一恍惚的功夫，黑衫老者轰然倒地，再无声息，中年人艰难站起身，放声大笑两人，身形一歪，也倒地身亡。
至于那两个伙计，则被黑衫老者压在身下，一动不动，显然也殒身了。
冰宁远的几个护卫呆立半响，猛然发动，持剑冲向余下的三四个伙计，却被郡城巡察司的几个差官拦住了。
“他们都是当地百姓，雇佣在店里做工的，并非离未国之人。”为首的差官解释道。
“我不信，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冰宁远躲在李存宝身后，歇斯底里的叫喊着。
江浩一个眼神丢过去，冰宁远吓得一哆嗦，不敢吱声了。
……
片刻之后，东海郡的修秘枢巡察使赶到现场，面对着眼前的血腥狼藉，巡察使大皱眉头，听下属说那个畏畏缩缩的男子乃是东平王世子殿下之后，他更是暗道倒霉。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那个世子殿下竟然提出要返回京城。哎呦喂，巡察使差点没给冰宁远跪下磕头。
走吧走吧，只要你走了，一切就都好办了。
有护卫纵起飞剑，带着世子殿下离开了。巡察使威严的目光转向了江浩，几句询问下来，得知是玲珑学宫的人，还是那个多次得到圣上恩赏的江浩！
得，同样惹不起。
于是巡察使试探着问道：“江修士，要不你们也离开吧？这里我会处理好。”
江浩心里一松，他还真担心遇上个较真的傻帽。
表面上，他皱眉说道：“巡察使大人，不用我们介绍一下详情吗？”
“不用不用。”巡察使连连摆手：“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放心，对我来说，麻烦最小的做法就是如实奏报。”
江浩点点头，转头回望一眼满地的尸首血迹，意兴阑珊的带着李存宝离开了。
乘兴而来，却遇上了如此惨烈的一幕，这让江浩心里有些难受。他心中已然确认：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店铺最多是查封一段时间，之后依然会继续开业，谁都不会有事。但偏偏自己出现了，而那个黑衫老者心怀歹毒，又想泼脏水又想下黑手，于是认出了自己的掌柜和几个伙计只好舍命相博，在把事情搞得更乱的同时，保全了他们的浩然王。
回到玲珑学宫之后，江浩犹豫片刻，先把李存宝放在甘泉宫，自己则去了黄土中宫，向雪师父说了今天的事。
他担心不说的话，会引起一连串的反应，或许会影响到后面的计划。
“什么？”雪千秋失声叫道：“一个很厉害的黑袍老者？死了？”
“是的师父。”
“冰宁远走了多久了？”雪千秋匆匆问道。
“大约半个时辰。”
“还来得及！”雪千秋说着，一把拉住江浩，风风火火的冲到黄土中宫门外的空地上，迅速启动了那艘最小号的灵舟，向着京师方向疾驰而去。
“师父，我们这是……”江浩迟疑问道。
“把冰宁远抓回来。”雪千秋匆忙说道，顿了顿又笑道：“当然了，我们得说把他保护起来。”
大半个时辰之后，前方隐隐现出一柄飞剑，几个人簇立于上，江浩定睛一看，正是冰宁远和几个护卫。
“来来来，你操纵灵舟。”雪千秋吩咐道。
“可是我不会啊。”江浩有些吃惊。
“很简单的，内力引导一下就行，你的实力足够了。”
雪千秋把江浩扯到操纵台前，直接打开舱门飞了出去。
一阵狂风猛然灌进来，江浩手忙脚乱的扶着一个鹅蛋大小的圆球，匆匆灌入内力，那灵舟猛然一个拔高，吓得江浩赶紧收了内力，灵舟却又急速下跌。
江浩心下明白了一些，缓缓的灌入丝丝缕缕的内力，尝试着引导灵舟上下左右腾挪，一番七扭八歪之后，灵舟终于飞得平稳了。
而此刻，雪千秋已经提溜着冰宁远的脖子回来了。
她把冰宁远往舱板上一扔，回身在操纵台上摆弄一下，关上了舱门，接着转身对冰宁远说道：“糊涂，你那几个护卫能护住你吗？万一再有心怀不轨之人，你岂不是要送命？”
冰宁远浑身颤抖，哆嗦着说道：“我想……回去。”
“哼！你是怕我对你不利吗？臭小子，我可以打你骂你，却不会伤害你，方圆几百里之内，你还能找到比玲珑学宫更安全的地方吗？你给我老实呆着，你爹会派人来接你的。”
江浩心中却有一丝疑惑：抓这家伙做什么？要挟皇室的话，他根本不够格啊？
灵舟到达玲珑学宫，雪千秋把冰宁远交由琐微堂安顿，然后悄悄和江浩说了自己的打算：把冰宁远勒索杨记工坊的事情搞大一些，扫一扫皇家的颜面。
“可是，这么做有什么用吗？”江浩依然不解。
“看起来没用，但是谁会想到，一个贪图这些小小意气之争的人，正在琢磨着造反呢？”
江浩：“……”
好像……是这个道理。
……
雪千秋随后给东平王写了书信，当天就派人送走了，虽然她知道那些护卫会传话，但她必须做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姿态。她在信中详细叙述了冰宁远勒索之事和之后的惨烈战况，甚至重点介绍了李存宝力挽狂澜，勇救世子殿下的壮举。
结果，这封信送出去之后就宛如石沉大海，一点反应都没有。眼看三天过去了，东平王府没有一个人前来，甚至没传来只言片语。
雪千秋心中却很得意，她明白，自己抽的这个嘴巴子，把东平王打疼了！
也是，堂堂世子殿下，带着手下的高手去勒索离未国的店铺，这个脸面丢大了。而且，这种事绝不是孤立存在的，肯定还有其他的店铺被勒索过。
又是三天过去了，眼看都腊月廿九了，在客舍住着的冰宁远终于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开始闹着要见雪千秋。
雪千秋从善如流，立刻召见了他，还热情而慷慨的赠送了一个大嘴巴子。
世子殿下顿时乖巧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