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聚灵洞
暮色之中，小小的灵舟腾空而起，数十名皇家护卫操纵飞剑紧跟其后，往玲珑学宫飞行而去。
云飘渺忐忑不安的操纵着灵舟，终于鼓起勇气小声问道：“师父……你没事吧？”
“没死。”雪千秋眼皮都不抬，冷冷说道。
“嘿，师父，你可真厉害……”
“好好纵舟，再敢多嘴，惩罚加倍。”
云飘渺不敢吱声了，心里暗自琢磨：加倍什么？你也没说怎么惩罚啊？
江浩也有同样的疑问，不过事不关己，他当然不会多嘴。
灵舟在夜幕中穿梭，云飘渺依靠星月来分辩方向，速度比白日低了很多，船舱里安静无比，舱顶一颗碗口大的珠子散发着微微的白光，显得有些惨淡，甚至有些诡异。
其实，雪千秋心中一点也不轻松，夜晚飞行赶路，即便是乘坐灵舟，也是极为冒险之事。
视线不清还是小事，如果遇上什么攻击，就会极为被动。而舱外那些拱卫着的护卫，一担遭遇敌袭，很难说到底是敌是友。
但是雪千秋必须赌这一场，她赌师兄不敢在如此敏感的时刻痛下杀手，只要赌赢了，以后就可以站在道义的高地上继续和他周旋。
如果赌输了，那就只能全力一战，动用手里的终极法器，拼死护住江浩和云飘渺。
云飘渺还不知道，在师父的心目中，她已经排在江浩后面了。
……
灵舟足足飞行了四个时辰，才终于看到了月光下安静的玲珑学宫，云飘渺疲惫不堪，而这一去一回之间，催发灵舟的灵晶足足消耗了四枚！
虽然是品相较低的粗劣灵晶，但也很让人心疼了。
雪千秋却暗自松了口气，赌对了！
那些一路护送的护卫并未进入玲珑学宫，而是当空折返，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灵舟顺利的在黄土中宫门前落下，云飘渺顾不上喘口气，赶紧殷勤的扶着雪千秋下来，嘴里讨好道：“师父慢点，师父累坏了吧……”
雪千秋停下脚步，柔声说道：“飘渺啊，是你累坏了吧？”
“不累不累，而且夜间纵舟，别有一番风景。”云飘渺赶紧说道。
“哦，既然不累，那惩罚的事就继续吧。”
“啊师父师父，累啊，我都快累死了。”
“这么说，你刚才在骗我？”
“我”
“哼！皇宫之前，竟敢违抗师命，纵舟而逃，云飘渺，你胆子不小啊。”
云飘渺浑身一哆嗦，嗫嚅道：“师父，圣上的威压太重了，我当时……”
“屁话！你咬牙坚持一下，为师脸上还能好看一些，你倒好，立马跑了，我的老脸都让你丢尽了。”
“我……错了，师父。”
“罚你去藏经阁抄书300册，三个月完成。”
“啊，师父，这也……”
“嗯？”雪千秋目光的凌冽而来，在门前灯笼的照射下，目光宛如实质，寒光闪闪。
“是，师父！”云飘渺赶紧答应了。
雪千秋缓缓转身，对着江浩说道：“你也去，100册。”
江浩直接懵了，怎么还有我的事？
“不知劝阻，同流合污，该罚！”雪千秋说完，迈步进了黄土中宫，顺手把大门都摔上了。
云飘渺和江浩面面相觑，好一阵子，云飘渺放声大笑，乐不可支说道：“你小子刚才一定幸灾乐祸了吧？”
“我……哪有。”
“哼，肯定有。我也不为难你，每人200册，平摊，怎么样？”
“云师父……这不大好吧。”
“不愿意是吧？那行，从明天开始，紫落尘和小棉花就搬回赤火峰，闭关一年。”
“啊？那好吧。”
“现在就去吧，真是要了命了，三个月，每人两百册，平均每天两册还多，赶紧去挑选薄一些的书册，省得明天师父的指令传过去，他们故意给我们找些厚实的，那可就惨了。”
“那个……云师父，你经常抄书吗？”
云飘渺身形一顿，气急败坏说道：“放屁，我怎么会经常抄书呢？”
江浩没敢吱声，心说：那你这么急做什么？
事实的真相往往隐瞒不了多久，片刻之后，藏书阁内，一位脸上皱纹纵横的主事看见云飘渺半夜赶来，脱口而出：“云首席又被师父罚了？这次抄多少册？你得有几十年没来过了吧？哎呀，这下好了，我们终于能休息几天了。”
云飘渺脸色铁青，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就你话多！”
……
江浩和云飘渺开始了一段暗无天日的时光，每天笔耕不辍，无休无止，江浩很快就感觉到，这实在是平生未遇的巨大考验。
抄书，并不是胡乱抄一些就行，而是要认认真真一笔一划的书写，还要注意纸面的整洁和字行之间的排列。
一句话，抄出来的东西是书，简单装订一下就能看的那种。
手臂手腕手指很快就沉重无比，眼睛也慢慢变得干涩无神，神魂也开始飘来荡去，稍有不慎，写错了某个字或者弄脏了纸面，一张纸就算是白写了。
江浩颇为无奈，放下笔短暂休息，却看见云飘渺竟然在用左手抄写。
咦？不对啊，刚才明明看见她用的右手？
“师姐，你左右手都能抄写啊？”江浩羡慕的问道。
“哼，你以为呢。”云飘渺手上不停，嘴上不屑说道。
“怎么炼成的？”
云飘渺顿时停下了，转头恶狠狠说道：“找揍是吧？”
江浩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教教我？”
“不用教，等你右手提不起笔的时候，自然就会用左手尝试了，慢慢尝试，十天半天就能练成了。恩……你这样的怪胎，或许两三天就能练成也说不定。提醒你一下，一开始用点经脉之力，等到熟练了，再只有手臂力量。”
江浩顿时懂了，兴奋问道：“这么说，抄书其实也是在修炼？”
“勉强算是吧，修心，静气，顺便平衡一下左右手的力量和灵巧。唉，我都水玲珑修为了，竟然还来抄书，丢死人了，回去又要被溪玉斌笑话。”
江浩没吱声，心中暗戳戳说道，我不也同样是水玲珑……实力。
紫落尘很快知道了云飘渺和江浩被罚抄书的事情，惊异之余，她主动承担了送饭的任务，有一次还带了了金毛兽。
于是江浩知道，金毛兽又在密林深处找回了8枚灵晶，这样一来，当初散落的灵晶，只差5枚了。
另外，金毛兽暗自传音，它晚上出去的时候，又遇到了神魂勾连，估计是钱越多。但现在境况不明，它没敢去见面。
江浩赞许几句，告诉金毛兽，千万不要和钱越多接洽，一切等事态平息再说。
……
另一边，雪千秋在闭门三日之后，找来了于东离等人，询问追查贼人的情况。
于东离有些尴尬，无奈说道：“掌宫，追查毫无头绪，从贼人身上搜出的储物法宝和随身物品中，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来历的东西。山谷集市那边，也没人见过死去的任何一人。现在能确认的线索有两条，一是鬼网法器，二是在其中两个人的袖口处各找到了一枚毒药，经过水首席辨认，乃是五毒丸，药性极为暴烈，服下顷刻毙命，除此之外，再无发现。”
雪千秋点点头：“此事你们不要管了，圣上已然知晓，让有司差官操心去吧。今日叫你们来，乃是为了一件大事，圣上答应了，帮助玲珑学宫修复聚灵洞。”
很多人瞬间就愣住了，聚灵洞吗？真的吗？
于东离很快就兴奋的浑身发抖，赶紧问道：“掌宫，此事……”
“千真万确。最多再过七天，皇家的阵法高手就会带着全部的材料赶来，在这期间，于东离，你带人做些准备工作，把原先的聚灵洞收拾一下，打扫干净。溪玉斌，虽然你不在白金峰了，但器道阵法一途，你依然是我玲珑学宫的翘楚，你也要做些准备，在皇室的阵法高手来了之后，你尽量盯紧一些，不要让他们懈怠。”
溪玉斌起身道：“玉斌惭愧，一定仔细筹备。”
“没什么好惭愧的，等到聚灵洞修复，还是你来操持，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溪玉斌赶紧说道。
“各自准备去吧，我要继续休养一阵，等聚灵洞修复好了，让云……算了，于长老记得告诉我，我要看一眼。”
说完，飘然而去。
于东离等人则兴奋莫名，大家一起去了玲珑阁，热切的讨论着各种问题，随即就赶往青木峰山脚下，找到了聚灵洞的旧址，立刻开始清理打扫。
一大帮宗师，没有假手任何一个低阶弟子或杂役，就那么亲力亲为，而且满脸兴奋。
他们不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别人去做，虽然这仅仅是清理，就连最低等的杂役都能胜任。
聚灵洞啊，玲珑学宫又要有聚灵洞了，这几十年间，没有聚灵洞的玲珑学宫就像被斩断了一条粗壮的血脉，一切的灵水供应和存储都要通过修秘枢来进行，就算山谷集市赚到了灵晶灵水，也只能尽快用掉，根本无法保存。
更重要的是，聚灵洞不仅能存储灵水，而且是一个重要的修行之地，比如掌宫大人，她现在需要半年的时间来弥补在晋级之时被江浩炼化的气柱，而在聚灵洞之内，最多只需要一个月！
当然，这个过程中需要消耗一些灵晶，但可以节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也就是说，在灵晶充足的情况下，聚灵洞乃是一个稳固提升修为的绝佳场所，有着任何功法丹药都比不上的独特效果。
如此钟灵毓秀之地，如果真的能修复，绝对会让无数的学宫修士收益。
这实在太让人期待了。
……
第272章 法阵与器道
一如云飘渺预料的那样，江浩在动用些许经脉之力后，仅用了三天时间就能用左手抄书了，而且书写迅速，字迹工整。
唯一的缺点是，虽然只需要动用很少的经脉之力，但每次持续的时间较长，这对江浩也是不小的考验。
好在左右手可以互换，用右手书写的时候可以仅凭手臂力量，倒也能坚持下去。
而且，在抄书的过程中，也并非没有收获。
首先，平心静气的功夫确实熟练了很多，只用极短的时间就可以让心绪舒缓安宁；
其次，左右手换着抄写，确实锻炼了左手的劲道和灵活度，而随着抄写的持续，这种锻炼还在缓缓增强。
再者，最大最直接的收获，竟然是来自抄写的那些书册。
原本，江浩一直视藏书阁为枯燥乏味的地方，尤其在他得到了七彩琉璃珠的丹道造诣之后，更是觉得自己于丹道颇有心得，无需去藏书阁翻看陈词滥调。
好吧，当初水尚天给他带去的那些丹道典籍，确实给江浩留下了陈词滥调的印象。
因此，江浩极少去藏书阁，偶尔去了，也大多是寻找沈阁老。唯一的一次翻书，是为了探究涅剑的名字，结果被惊得寒毛直竖。
可是这次抄书，江浩却从枯燥乏味的抄写中，发现了书籍的魅力，尤其是古籍。
这些书在他面前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很多调息之法、奇闻异事、武器兵器、风土人情的书籍，让他感觉到了新奇和欢喜，同时他也深深明白，自己抄写的书册，都是收藏于藏书阁一层的，而藏书阁共有七层，之上的那六层当中，肯定还有更加丰富多彩的世界。
江浩下了决心，等这次忙完，一定要多来藏书阁，多看一些书，即为夯实修为，也为开拓眼界。
抄写之中，偶尔也能遇到一些丹道方面的小册子，江浩每每和脑海中的丹道典籍相互印证，感觉还是脑海中的那些东西更翔实，每次都有些自得。
这一日，抄书已经进行到了第九天，午后明亮的光线中，江浩抄完了一本书册，顺手摸起另一本薄薄的册子，随意摊开，打算继续抄写。
一切都很自然，就像这九天以来每一次抄写那样，当江浩的目光投向封面上的书名的时候，内心突然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书名很简单《法阵初略》。
江浩干脆放下笔，随手翻看了一下，是一本介绍法阵的书，确实够简略的，只是随意介绍了法阵的一些基本原理和应用，其中没有任何深奥的解析，更没有任何一则法阵的实例。
也就是说，这是一本闲书，看着解闷的那种。
可是，为什么心中会生出奇怪的感觉呢？就好像似曾相识，又好像书中有一个神秘的世界，等着自己去探求。
这是怎么回事？江浩不由愣了神。
“怎么了？发什么呆？”不远处的云飘渺没好气的问道。
“唔，没事。”江浩随口应道。
“你可别想偷懒，说好的，每人200册。”云飘渺提醒道。
“不会的，师姐。对了，你懂法阵吗？”江浩随口问道。
“知道一点点，会几个简单的小法阵，阻挡蛇虫什么的，你溪师父倒是知道的多一些，不过也仅是粗通。”
说着，云飘渺干脆伸了个懒腰，缓步走过来，看到了江浩跟前的书册，不由笑道：“这是糊弄人的书，引着一些修为低的修士修习法阵罢了。相似的书还有一本。”
云飘渺回身在自己案头翻动几下，很快摸出一本差不多的书册，上面同样是四个字《器道初略》。
她接着说道：“修习法阵的人，一般都修习器道，这两者有一些相通之处。”
江浩随手接过来，却发现心中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更强烈了。
难道……这是在暗示我其实有法阵和器道的天赋吗？就像丹道一样？
心念至此，江浩猛然间一凛！
不对！！！
我哪有什么丹道天赋？有天赋的是七彩琉璃珠！
同样，看到这两本书感觉亲切的也不是我本人，而是那个珠子！
这么说，这个神秘的珠子，不但是丹道大家，而且是器道和法阵的高手吗？
一个念头立刻从心底疯狂奔涌出来：让珠子出来，观想一下这两本书，看看会不会打开一扇神奇的大门？
另一个念头如影随形：你疯了吧，云师父在这里，万一她觉察了什么异状，岂不是没事找事？
最初的念头立刻不干了：怎么会？小心一点没事的，再说了，按照修习丹道时的情况，如果真的开启了什么东西，我无非就是陷入沉睡，而且只有一晚上就能醒来，云师父根本不会发现的。
这么想着，江浩神使鬼差的摸出了一枚火灵丹，缓缓的放进了嘴里。
云飘渺看到他眼神呆滞动作刻板，不由小声问道：“你怎么了江浩，吃的什么？”
江浩猛然一惊，往掌心一看，已经是空空如也，他暗道糟糕：我这是怎么了？难道竟被珠子控制了吗？
许久未想起过的夺舍疑云，再一次笼罩了江浩的心头。
于此同时，七彩琉璃珠急速而出，立刻吐出一股磅礴的灵气，在江浩经脉中游走，江浩的目光不知怎么就望向了手里《器道初略》和桌上的《法阵初略》，然后他就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神秘而繁杂的激流从七彩琉璃珠中猛然涌出，直奔自己的脑海而去。
随即，江浩就感觉神魂被这股激流淹没了，就像之前修习丹道上一样，他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云飘渺眼睁睁的看着江浩双眼紧闭，眉头紧皱，紧接着身子一晃一晃的，往地上萎靡下去。
她大惊失色，一把扶住，继而高喊起来：“来人，快来人！”
……
江浩晕倒了，倒在了抄书第九天的午后。
于东离纠结片刻，还是亲自禀报了掌宫，雪千秋二话没说，立刻起身，和于东离一起去了藏书阁。
一番探查把脉之后，雪千秋得出了一个结论：太累了。
她心中不由有些疑惑，不对啊，江浩也有类似水玲珑的实力，无非抄了几天书，怎么会累得这么惨？
难道他并不能很好的掌控自己的实力？以致心力交瘁？
恩，一定是这样。
雪千秋暂时放了心，转身望着一脸惶恐的云飘渺，淡淡开口道：“飘渺，你是不是欺负江浩了？”
“我……”
“恩？”威严的声音，尾音极长的那种。
“我和他平分了400册，他答应了。”云飘渺恨不得土遁而走，太丢人了。
“你可真行啊。他什么修为？你什么修为？平分，亏你好意思。”雪千秋站起身，淡淡说道：“这下好了，把他累病了，余下的你自己抄吧，400册，一册也不许少！”
说完，雪千秋起身离开，继续修炼去了。
其他几个宗师内心狂笑，表面上还要做出噤若寒蝉的样子，大家七手八脚把江浩弄上一柄飞剑，直奔甘泉宫而去。
到了甘泉宫，把江浩交给紫落尘和小棉花照料，几个宗师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溪玉斌也笑，他很少看到老婆出丑，这次总算看到了，他觉得很新奇。
黑铁锤不由挪揄道：“玉斌，你就不怕你老婆知道了，罚你也去抄书？”
溪玉斌浑身一哆嗦，立刻逃走了。
气得于东离在后面大喊：“玉斌别走，我们还有是商量，明天皇家的法师就要来了。”
……
雪千秋大闹皇宫之后的第十天，按照当初议定的日子，一队人马果然赶到了玲珑学宫。
他们乘坐宽大气派的皇室灵舟而来，睿王亲自带队，十几名精于法阵的法师带着大量的珍稀材料隆重而至，其中光是准备安放在聚灵洞内的灵晶就有999枚，墨晶也有两枚。
顺利的话，这些材料足够聚灵洞运转百年以上，如果勤于维护，适时补充消耗的灵晶墨晶，则可以无休止的运转下去。
如此算来，仅仅保持日常运转，一个聚灵洞每年就需要10枚灵晶，但由此带来的收益，绝对远大于此。
别的不说，光是替一些小门派保存灵水，就能把损耗挣出来。更不要提它对学宫修士的巨大好处。
睿王自然是带着冰皇法旨来的，这样的大事，没有法旨绝对不可能实施。
雪千秋照例没有露面，接旨的是于东离。
睿王宣读了旨意，马上就命令法师们直奔聚灵洞，开始修复工作，一刻都没有推诿，甚至还谢绝了于东离等人备好的盛宴，言明只提供简单的三餐即可。
随即睿王提出，想去甘泉宫看看江浩。
于东离诚惶诚恐说道：“回禀睿王，江浩昨日陷入沉睡，尚未醒来。”
“哦？怎么回事？”
于东离没有丝毫隐瞒，说了抄书劳累以致昏睡之事，睿王脸色有些不好看，还是去甘泉宫探望一番，眼见江浩确实在沉睡，身体并无其他大碍，才登上灵舟，返回京师去了。修复聚灵洞需要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他并不愿意在此盘桓。
是的，江浩没有在沉睡一夜之后醒来，依然睡得很香。
……
第273章 沉睡醒来
江浩感觉自己一直在飘荡，周围光怪陆离虚幻诡异却又空无一物，只有杂乱无序的光线在扭曲浮动。
他很累，只能安静的体悟这种感觉，却什么也做不了。
不知道飘荡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小小的宫殿，飞檐翘角，黑瓦白墙，看上去颇为古朴。
他就那么晃晃悠悠的飘荡过去，那宫殿的大门吱呀吱呀的打开，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微笑着走了出来，对着江浩频频颔首。
他身姿丰硕，面目俊朗，手里摇着一把折扇，上下打量着江浩，淡淡说道：“你终于来了。”
江浩只觉得眼前之人极为亲切，便懵懂问道：“你是谁啊？”
那男子脸上现出迷惑表情，低头沉思片刻，喃喃自语道：“我曾自号玲珑子，后来又自号磅礴君，至于本名……本名……”
他的表情变得纠结，全身不停颤抖起来，然后猛然抬头，恶狠狠说道：“你走吧，等你实力更强一些再来。”
说完，他飞快进了宫殿，哐当一声关上殿门，转眼之间，那宫殿就在原地消失了。
江浩的身边再次扭动浮现着光怪陆离的的光线，这让他有些茫然，有些无助。
就在此刻，他隐约听到了一阵哭声，哀哀切切，压抑而凄凉，间或还夹杂着一声低低的呼喊：“哥哥”
江浩心中一惊：是小棉花！
这一刻，他浑身突然充满了力量，神魂瞬间回归身体，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啊”一声尖利的叫声陡然响起，江浩随即看到了小棉花惊恐的脸庞，以及她脸上依然悬而未落的泪珠。
小棉花身边，是同样神情震惊的紫落尘，她捂着嘴，活像见了鬼一样。
“你们怎么了？”江浩疑惑问道。
“江浩？”紫落尘试探着说道。
“哥？”小棉花同样小心翼翼。
江浩不由翻起白眼，无奈说道：“不认识我了？”
小棉花突然放声大哭：“哥，哥，你没事了啊，没事了啊……”
江浩吓了一跳，左右环视，低声喝道：“别哭了，让人听见。”
天朝法度，修士落泪是要被重罚的，虽然江浩知道这其实很扯，但万一有人举告，岂不是祸事一桩。
“没事没事。”紫落尘赶紧道：“我激发了遮天幡，外面听不见也看不见。江浩你没事了吧？你可吓死我们了。”
“怎么了？”
“你都睡了半个月了。”
“什么？！”
……
从紫落尘的叙述当中，江浩这才知道，自己不但沉睡了半个月之久，而且气息越来越弱，经脉也变得无力，最后就连神魂也不稳了。
经过雪千秋和诸多宗师共同探讨，最终大体认定，江浩的情况有两种可能，一是气息游离，不久于世，二是陷入了一种极为罕见的龟息之境，有益无害。
只是，龟息之境一般只在修为极好的修士身上出现，乃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深度入定之态，以江浩的修为，实在不够看。
就连知道江浩真实实力的雪千秋，也觉得江浩不久于世的可能性更大，而且她还找到了貌似合理的解释：密林遭遇截杀之时，江浩要么受了内伤，要么中了奇毒，所以有此一劫。
眼见这个颇为顺眼的小徒弟一点点萎靡，雪千秋喟然长叹，颇为无奈。她严令所有知情的学宫宗师，不得泄密江浩的近况，对外只说在闭关修行。
她不想让某些人凭空多出一个趁机结果江浩的机会，更不想让他们在江浩离世之后得意忘形。
……
“可是……我一点事也没有啊。”江浩疑惑说道。
他感受了一下，体内血气旺盛，经脉强劲有力，神魂稳固坚定，耳聪目明，身轻如燕。
紫落尘低声道：“会不会和你之前体表的黑线有关，这一段时间我发现，那些黑线快速的消失了。”
恩？
江浩飞快的望向手臂，果然肤色如常，毫无痕迹，之前一直习以为常的黑线，完全消失不见了。
江浩突然明白了，事情大概是这样的：陷入沉睡之后，那些黑线所提供的滋养之力，激发了龟息之境，而龟息之境同时加快了黑线的吸收过程，如此相辅相成，就让自己沉睡了半个月。
而这一次沉睡，带来的收益肯定极大。不但神魂和经脉都颇有进益，黑线所提供的滋养，势必会更加强化自己的血肉肌肤，以后再遇到厮杀，自己就会从容多了。
眼见江浩陷入沉思，紫落尘轻声提醒道：“江浩，暂时别想了，尽快给诸位宗师报信吧，他们都急坏了。”
小棉花惊叫一声：“对啊，李骐还跪在外面呢？”
说着飞快的往外跑，却被无形的屏障弹了回来。
紫落尘赶紧收起遮天幡，拉着小棉花往外跑，嘴里高声喊着：“李骐，李骐，江浩醒了。”
江浩也赶紧跟了出去，只见李骐直挺挺的跪在院子里，木然的转过身，看到江浩之后，脸上先是难以置信，随即缓缓咧开嘴，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接着，咕咚一下，栽倒在地。
江浩大惊，一个飞奔过去，赶紧把他抄起来，飞快的摸出一枚水灵丹塞到他嘴中，然后又灌了几滴灵水。
李骐却没有醒来，紫落尘在一边无奈说道：“他都跪了五天了，说是为你祈福，你要是不醒，就给你陪葬。”
“呆子！”江浩红着眼圈，恶狠狠说道。然后他赶紧给李骐把了脉，还好，脉象虽弱，但还算平稳，静养一阵就没事了。
……
江浩醒来的消息快速扩散出去，众多学宫师长飞速而来，就连云飘渺都蓬头垢面的来了。
“师弟，你要是不醒，我下辈子可能就在藏书阁过了。”云飘渺苦着脸说道。
雪千秋正在给江浩把脉，闻言抛过去一个白眼，冷冷说道：“对，我原本都想好了，让你把藏书阁的书全抄一遍，抄完为止。”
云飘渺打了个冷战，往后缩了半步，不敢吱声了。
雪千秋放下江浩的手腕，对着众人说道：“没事了，确实是龟息之境，这小子……也算因祸得福了。”
众人不免一一上前，说些恭贺祝福的话，然后就很快散去了。
聚灵洞那边还忙着呢，大家都着急去那边。
雪千秋最后才走，她盯着江浩的脸看了很久，好像看穿了什么，但却什么都没说。
江浩被看得六神无主，大气都不敢喘，他琢磨着是不是解释一二，但最终也没敢张嘴。
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旦开了口，需要说的事情就太多了。
人群散尽之后，江浩端坐在东屋甘泉旁，凝神回忆自己昏睡前看到的那两本书，脑海中猛然涌动起迅疾的浪潮，随即一本古朴厚重的典籍猛然出现，封面上写着三个端正的大字法与器。
紧接着，封面自动掀开，第一页写着一段字：法阵者，**器而已，器道者，小法阵罢了。故法阵与器道，实乃同根之木，同源之流，故作此书，以戡乱扶正，以示天下同修。
江浩不由愣住了，这一段话，实在是超出他的认知，或者说超出很多人的认知。
法阵和器道，历来都是独立的两种修为。比如溪玉斌，作为西峰上一任首席，他专于剑术，懂些兵器法器的炼制，就法阵而言，他只是懂些皮毛。就拿眼下的聚灵洞来说，如果修复好了，溪玉斌可以操持，但那些法阵高手修复的时候，他是完全看不懂的。当然了，人家也不会让他老盯着看。
再者，天朝之内，器道造诣最深厚的门派是凌云山，许多皇家所用的法器兵器，都是出自凌云山之手。但就法阵而言，最厉害的还是皇室。皇室的法阵高手不但能建造修复聚灵洞这样逆天的法阵，还能制造很多需要铭刻法阵的大型法器，比如灵舟。
所以，在很多人的认知中，法阵和器道是两回事。或者说，法阵是比器道厉害很多的存在，一个像是巨人，一个像是顽童。
现在这本《法与器》却用一种略带戏谑的语气，说这两者其实是一回事，只是大小不同罢了。
江浩瞬间就觉得，这话竟然好有道理。
他赶紧尝试着继续翻动脑海中的书页，却发现书册毫无反应，一动不动。
咦？难道那天看到的两本书太低级了？不能激发更多的秘籍？
这样的话，如果想继续浏览脑海中的书页，是不是就得去找更深奥一些的法阵和器道典籍？
很有可能是这样，当初修习丹道的时候，也是分成好几次，陆续修习了草木、金石、鸟兽典籍，最后才修习了丹方。
恩，那就去藏书阁，再找些相关的典籍。
不过嘛，在这之前，我得测试一下，体表的黑线消失之后，身体到底有多少变化。
江浩思忖半响，取出一小块阴阳猿皮，内力灌注于指尖，奋力一划。
猿皮应声而破，变成了两块！
江浩大为惊喜，几乎要笑出声来。上次在九炎洞尝试解毒的时候，他就测试出指甲灌注内力之后，几乎相当于一柄中品兵刃，现在的话，岂不是能相当于上品兵刃了。
指甲这么厉害，那么肌肤呢？血肉呢？是不是相当于平空多出了一件极为厉害的铠甲？
要怎么验证一下呢？
第274章 差点没回来
江浩暂且收起了验证血肉肌肤的心思，打算过一阵子再说，这种事或许会闹出很大的动静，比如轰击山石之类的，还是找机会偷偷试一下比较好。
他思考的最后的问题，是自己昏睡之时的那个梦境。突兀的宫殿，奇怪的白衣男子，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不会和七彩琉璃珠有关？
还有那个男子自称什么玲珑子和磅礴君，这明显是他不断进益的修为，这么说，他晋级了水磅礴？
既然他晋级了水磅礴，自然是名震天下的人物，自己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呢？
难道说，七彩琉璃珠就是这个男子吗？
江浩不由打了个冷战，夺舍的阴云再一次在心头弥漫开来。
唉，便宜不是这么好占的啊，江浩不由暗自哀叹。
那个家伙让我实力更强一些再来，呸，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
乱七八糟的情绪整整困扰了江浩一夜，直到天光大亮，紫落尘柔声唤他去吃早饭，江浩才幡然顿悟。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管他呢，该来的挡不住。当务之急是勤勉修行，尽快强大，就算是真的遇上夺舍，小爷我也要和你斗斗法，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再说了，那家伙连他自己的名字都忘了，或许根本就无力夺舍呢。
……
三日之后，李骐恢复了大半，继续开始勤勉修行。他虔诚一跪，让江浩觉得欣慰，也彻底打动了紫落尘和小棉花。
江浩也趁机休养一番，以彻底稳固修为。之后又去了藏书阁，打算继续帮着云飘渺抄书。
云飘渺却严词拒绝，开什么玩笑，师命如天，她一点也不敢打折扣。
她算是明白了，在师父眼里，小师弟是活该锦衣玉食的少爷，她不过是个粗使的丫鬟。
江浩也乐得清闲，就在藏书阁随意翻翻书。
藏书阁共七层，以江浩水清冽中品的修为，只能在三层以下自由浏览，再往上走的话，要么有修为限制，要么需要师长接引，规矩比较多。
江浩原本以为，一到三层肯定能找到一些厉害的器道法阵典籍，但连续两天之后，他不禁大失所望。
相关的典籍少得可怜，只找出了十数本，而且都是那种简单的入门书册，即便悄悄唤出珠子，珠子也没有任何反应，更不能翻开脑海中的那本《法与器》。
而且，江浩还发现，这十几册典籍所记载的法阵和器道信息杂乱无章，很多都是道听途说之言，又或者是怪异荒诞之事，竟没有任何一本完整的论述之作。
这让江浩大为不解，细想一番之后，却又觉得并不突兀。
江浩清楚的知道，虽然自己在丹道颇有成就，但因为诸多原因，并不能完全显露出来。而放眼玲珑学宫，丹道其实是颇为凋敝的，就连水尚天这样的宗师，和凌云山相比也差了很多，更不要提其他的丹士。
但是，相较于丹道，器道法阵一途，玲珑学宫则更加惨淡。江浩只是隐隐听说溪玉斌师父懂些丹道法阵，但却从未听溪师父亲口提及。也正因为如此，江浩四峰修行这么久以来，根本没从溪师父那里学到任何器道法阵本领。
想到这里，江浩不由想起了凌云山在天下售卖的兵器法器飞剑等物，心中不免长长叹气。
他很快决定：去找溪师父，要求修习器道和法阵，这样不但能顺利开启脑海中的《法与器》典籍，也能顺理成章的开启器道和法阵的修行。
结果，到处也找不到溪师父，细细打探一番，他得知了修复聚灵洞的消息，溪师父在那边盯着呢。
聚灵洞？
江浩心中大喜，皇室和修秘枢还欠他不少赏赐的灵水呢，虽然每个月都会按时送来，但总归不方便，等聚灵洞弄好了，是不是就能都要过来？
算了，那就不去打扰溪师父，等他忙完再说吧。
于是，江浩回到了甘泉宫，继续勤修苦练的日子，这一次他把修炼的重点放在了落尘剑法上，密林截杀的事情让他明白，如果能熟练掌握隔空纵剑的本领，在关键的时候，是能力挽狂澜的。
另外嘛，最后的那个黑衣人逃匿的时候，好像是用了某种气雾丹药，这种好东西也得准备一些。还得准备一些毒药什么的，留着阴人用。恩，这些乱七八糟的丹药在脑海中不知有多少，信手拈来就是了。
江浩此刻自己都没意识到，一场密林截杀，竟然给他带来了这么多改变，属于他的大幕，被这场截杀悄悄的拉开了小小的一角。
……
十天很快过去。
这期间，江浩悄悄去了一次火灵岛，除了顺便收集一些灵卵和尾羽之外，他重点验证了自己的血肉肌肤强度。
结果让人振奋，仅用血肉蛮力，一人高的巨石可以轻松击打出裂纹，动用风云雷霆掌之后，更是如虎添翼，可以把巨石轰击成渣。
肌肤的防护则无法验证，只能大致推测，江浩估计，应该勉强能抵挡水玲珑下品修士手持中品玄铁剑全力一斩，这几乎赶得上阴阳猿皮的防护之力了。
接受了龟息之境的滋养之后，江浩其他方面的进益也很明显，最显著的有两项，首先就是风云雷霆掌，江浩觉得，按照当初游长老划分的等级，自己差不多是已经进入了第二层，云疾风骤，而且是第二层小成了。
也就是说，总共三层，每层三个等级的风云雷霆掌，江浩已经修习到了中等境界，隐隐有宗师风范了。
另一个进益明显的战技，则是落尘剑法。他现在已经可以纵剑凭空施展出完整而流畅的鹅毛剑法，而且能裹挟着一根鹤羽，让其紧随剑气而不破，勉强达到了举重若轻的境地。
如果仅仅纵剑施展刺杀动作的话，可以斩断三尺粗细的木桩。这个劲道已经较为可观，具备阴人实力了。
临近月末，江浩再也没去山谷集市，他必须得谨慎起来了，不能再由着性子做事。而且他觉得，钱越多作为离未国外使，肯定能打探到皇宫门前的那场风波，并由此知道密林截杀之事，进而会体谅一二的。
这一日，江浩正在闭门清修，钱七星再次来访，带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东平王世子殿下打算一次性赠送给江浩500枚灵晶，问江浩要不要。
江浩吃惊片刻，立刻摆手道：“无功不受禄，不要。”
钱七星沉吟半响，小声说道：“江浩，我就算我再怎么装聋作哑，也能明显感觉到其中隐藏了很多猫腻，你愿不愿听老夫一言？”
“钱丹师请讲。”
钱七星沉声道：“据我所知，世子殿下并非慷慨之人，反而有些小肚鸡肠，行事也较为恣意，我认为，既然殿下已经抛出了善意，你不妨顺势接了，也了却一桩心事。”
江浩笑了笑：“零打碎敲的给我点恩惠，我尚能接受，一下子给这么多，我觉得不妥。”
钱七星点头道：“兹事体大，这么多灵晶确实烫手，要不，老夫帮你接着，然后一点一点转交给你？”
恩？这倒是个办法。
江浩不又琢磨起来：冰宁远肯定是知道了雪师父大闹皇宫之事，心里更怂了，于是急于了结罪状一事，这也并非不行，只是正如钱老头所言，这么多灵晶放在手里，有点危险。
如果钱老头从中托一下，那就简单多了。而且和钱老头合作良久，他的信誉不错。就算他黑了心，想昧下这些灵晶。我也有办法让他吐出来。悄悄给他看一两种丹药，他绝对会改邪归正。
“倒也……不失为良策，这样吧，钱丹师，你让世子殿下派人来吧，我也有些丹药什么的要送给他。”江浩说道。
“不瞒你说，人我已经带来了，就在客舍等着呢。”
江浩不由一愣，随即笑道：“钱丹师果然老成。”
“尽心为大家做事而已。”
……
须臾，一个面目俊朗的小厮诚惶诚恐而来，恭敬献上了一枚储物戒，江浩当面打开，清点了整整五大盒灵晶，随手就交给钱丹师。
钱老头郑重接过，再次清点一番，然后当着那个小厮的面，给江浩手书了一张文书，言明向江浩学习几味丹药，欠下束500枚灵晶，逐月支付云云。
随后，江浩给了那小厮两盒丹药，外加一份用火漆封了的文书，笑道：“给你主人写了一封信，烦请转交。对了，此信极易损坏，打开的时候要尽量小心。”
那小厮听懂了，磕头道：“小人明白，一定以命相守，绝不妄动。”
至此，当初在魔域试炼中的恩怨，算是有了一个暂时的了解。
……
两日之后，焦急的冰宁远终于拿到了文书，他小心的拆开，看到果然是当初自己手书的认罪文书，不由瘫坐下去，长长出了口气。
至于那两盒丹药，他只看了一眼，就随手赏给了办事的小厮，他自己是万万不敢吃的，万一再有什么埋伏呢。
同一时间，玲珑学宫的聚灵洞终于完成了修复，启动在即。睿王再次乘坐灵舟而来，并热情邀请江浩，一起见证聚灵洞启动的盛况。
江浩兴高采烈的去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么一去，竟然差点没回来。
……
第275章 坍塌
青木峰南麓，聚灵洞洞口之前的空地上。
玲珑学宫水玲珑修为以上的宗师大多到场，就连还在养伤的沈阁老都来了，大家满怀期待的等着聚灵洞开启的时刻，神情颇为激动。
江浩跟着睿王来到洞前，然后就悄悄躲在了人群后面，现场的人不多，也就三四十个，以江浩的明面修为，根本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
但他是睿王邀请来的，又是掌宫大人的徒弟，谁也不会说什么。
须臾，吉时降临。
皇宫派来的十几个法阵高手之中，走出三个老者，他们身着红袍，表情凝重，缓缓步入了洞口。
溪玉斌紧随其后，跟了上去，为首的瘦削老者却停下脚步，回身说道：“溪修士还是莫要进去吧。”
溪玉斌宛如被泼了一瓢凉水，脸上瞬间红白难辨，他尴尬的把视线投向不远处的雪千秋。
雪千秋同样极为愤慨，她很想发作，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个狗屁法阵高手，但此等关键时刻，她终究还是忍了。
她缓缓点头示意，溪玉斌无奈退后几步，心中颇为不平。
技不如人啊，活该我遭受此等羞辱，他暗暗想着。
三位法阵高手面无表情，迈步进了洞内。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洞内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嗡嗡声，随即一片耀眼的白光从洞口急速而出，兜头向洞外众人抛洒过来。
没有人躲避，大家都能感觉到这是洞口逸散出来的灵气，极为凝炼，而且很快就会消失。
站在云飘渺身后的江浩同样被白光扫中，他心中毫无预兆的抽动了一下，正在疑惑之时，七彩琉璃珠蓦然在经脉中出现，随即一股繁杂浩荡的气息直冲向江浩的脑海，猝不及防之间，江浩头晕目眩，身子不由晃动起来。
云飘渺敏锐的发现了他的异状，立刻转身，一把扶住，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
江浩赶紧稳住心神，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刚才有点走神了。”
说着对着关切望来的众人歉意笑笑，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惊疑，沉稳的站立着。
众人不疑有他，再次把目光投向洞口，而那洞口白光就在这转瞬之间，消失不见了。
成了，大家心中欢欣鼓舞。
聚灵洞之所以能锁住灵水的灵气，无非是借助大量灵晶的灵力，通过极为复杂的法阵演化，吸引融合少量的天地灵气，在洞内形成一个封闭的灵气空间，用以保存灵水，或者用来修行。
很快，三位法阵高手缓缓而出，对着睿王和雪千秋拱手施礼，为首的瘦削老者平静说道：“禀睿王，禀雪掌宫，聚灵洞完整修复，顺利启动，吾等幸不辱使命。”
“众位辛苦了，回去之后，圣上还有恩赏。”睿王笑着说道。
雪千秋也点头道：“感谢诸位操劳，我玲珑学宫也有一份谢仪，稍后奉上。”
瘦小老者淡然道谢，竟似毫不在意一般，然后就引着众人进入聚灵洞，同时低声向溪玉斌讲解开闭洞口的技巧和日常维护之事，溪玉斌一丝不苟的听着，态度极为认真。
睿王看到江浩依然呆立，笑着招呼道：“江浩，进去看看。”
“啊”江浩有些茫然。
此刻他的脑海中，那本厚重古朴的《法与器》已然打开，书页飞速翻动，无数根本就来不及观想的信息蜂拥而来，让江浩应接不暇，头脑间一阵发热。
而经脉之中，七彩琉璃珠颇为兴奋的上下翻飞，吐出一股股浓郁的灵气，直达江浩的头部，让他不至疲惫昏沉。
睿王以为江浩有些胆怯，随即上前拖着他的手腕，乐呵呵说道：“无需担心，雪掌宫不会生气的，我来作保。”
雪千秋随即说道：“睿王美意，不可推却，江浩，进去吧。”
江浩依然有些呆呆的，随口应了一声，跟着众人走了进去。
一进入洞内，一股清凉惬意的气息迎面而来，众人立刻神清气爽，为之一振。雪千秋的眼圈微微发红，无数往事在心底泛起，让她心绪极为复杂。
江浩也被清凉的气息浸润，神魂间无比清明，经脉内的珠子也更加兴奋起来，脑海中的典籍却猛然停止了翻动，在江浩脑中浮现出大段的文字，江浩凝神往去，这段文字的标题赫然是聚灵洞！
江浩顿时明白，竟然是这聚灵洞的清凉气息，触发了脑海中的典籍，先是涌动出无数的法阵器道信息，接着又停留在“聚灵洞”这一章节。
这么说，我马上就能知晓聚灵洞的奥秘吗？就像丹道那样，瞬间就能洞悉一切？
他赶紧往脑海中的文字望去，只见上面写道：聚灵洞者，聚集灵气者也，乃聚灵法阵之大成之作，但究其根本，无非是由无数个聚灵术糅合而成，因而此法阵的关键，不在聚灵之法，而在糅合之技……
看到这里，江浩大吃一惊，他万万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聚灵洞，竟然是由炼化灵晶的聚灵术组合起来的，而这聚灵术，他很早就从沈阁老那里学到手了，很简单的啊。
他赶紧继续看下去。
“所谓糅合，既非拼凑，也非粘连，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宛如齑粉成团，而成完整之形。
窃以为，当下聚灵洞所用勾连之术，只能算是牵强之策。此术犹如编织锁甲一般，以三枚灵晶为一组，构建出聚灵术圆环，然后环环相扣，编织成聚灵洞阵法。此法简单易学，激发也较为顺畅，缺点是，损耗较大，结构不稳，一旦某处受损，整个聚灵洞宛如锁甲缺了一环，极易溃散，后患极大。”
接下来，是一张极为详尽的图样，完整的画出了三枚灵晶如何构建聚灵术，以及如何和聚灵术勾连起来，进而形成一张大网。
“想什么呢？江浩。”睿王笑着问道。
“啊，我随便看看。”江浩歉意的对着睿王笑了笑。
睿王指了指洞顶镶嵌的灵晶，点头说道：“确实值得一看，聚灵洞乃是法阵大成之作，功效极大，下一次你再想进来，就要雪掌宫恩准了。”
“谢王爷折节相邀，江浩感激不尽。”江浩随口恭维一句，顺着睿王的手望向洞顶。
一瞬间，脑海中的图样就和洞顶的灵晶分布完美的融为一体，江浩可以清晰的分辨出每一个独立的聚灵术小法阵，也能看清它们之间是如何环环相扣，甚至他能隐约看出每一个小法阵之间的灵气流动，就是那些丝丝缕缕的灵气，构建出了这么一个进深十丈、宽阔三丈的聚灵洞，法阵之力，果然非比寻常。
咦？怎么洞顶的中央有一个气流漩涡？不对，是两个。难道是阵眼吗？
江浩赶紧继续观想脑海中的文字，只见上面写道：“勾连之术结构不稳，因此前人用墨晶两枚，置于洞顶，犹如支柱一般，托举起整张锁甲巨网，因而，墨晶镶嵌之地，可视为阵眼……”
江浩暗自松了口气，哦，果然如此。
他继续往下看去，心中不由陡然紧张起来。
“阵眼之所在，法阵之稳固安危皆系于此，因而构建之时，需万分谨慎，以形成纵横交叉之力，如构建不稳，一旦启动阵法，阵眼处则会形成气旋，此气旋大小如在三尺之内，尚可关闭阵法，徐徐修复，一旦气旋超过三尺，则阵法岌岌可危，随时都会溃散，而溃散之时，灵气乱窜，宛如神兵利刃，其威力与杀阵无异！”
三尺气旋？！
江浩惊恐的望向洞顶，双目瞬间就瞪得溜圆！只见刚才仅有一尺大小的气旋已然两尺方圆，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江浩浑身发冷，亡魂皆冒，他顿时大喊一声：“危险！快走！快走！”
尖利突兀的声音瞬间打碎了洞内欢欣鼓舞的气氛，于东离回过神来，低声喝道：“江浩，发什么疯？”
江浩毫不理睬，一步跨到雪千秋跟前，大声喊道：“师父，洞内危险，快走！快走！”
雪千秋心头咯噔一下，瞬间想到了什么，她眼神如电，一眼看到刚才进洞的三个法阵高手正在洞口不远处站着，脸上神情莫测。
她顿时急了，厉声喊道：“走！快走！”
说着，一手扯着睿王的手腕，一只胳膊拦腰抱起跟前的江浩，飞快往洞口冲去，嘴里还高喊着：“沈阁老，拿下那三个人！”
“是！”沈阁老电射而去，那三人见势不妙，立刻夺路而逃，沈阁老心中大急，如果让他们逃出去，他们很可能会施展些手段，那样的话，洞内的人就完了。
情急之下，沈阁老拼劲全力，陡然加速，终于勉强赶上，捏住了其中两个人的后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另外一个人继续往外逃窜。
就在此时，一抹红色的身影鬼魅一般出现，手中长剑狠狠斩下，逃跑的那人顿时脑袋落地，身子却依然往外冲去，最终倒在了洞口前面。
是云飘渺，她精妙的瞬移之术，终于在关键时刻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洞顶的气旋越来越大了，隐隐传出了轰隆隆的声音，宛如闷雷，雪千秋拉着睿王抱着江浩飞速冲了出来，沈阁老其次，接着是云飘渺。
洞口并不大，更多的宗师只能依次通过，只听见黑铁锤在里面大喊：“我断后，我断后，快！”
……
第276章 一起造反？
窜出洞口之后，雪千秋胡乱放下睿王和江浩，旋即冲向洞外的十几个皇家法阵高手，嘴里大声喊道：“拿下，把这些人全部拿下！”
睿王厉声喝道：“我命令你们束手就擒！”
沈山河把手里的两个人打晕，随即也冲了上去，云飘渺同样毫不犹豫的加入了战团。
江浩连滚带爬的起身，先摸出玲珑索把沈阁老打晕的两个人捆成一团，随即抽出涅剑冲了上去，却被于东离挡在了外围。
更多冲出洞口的宗师从加入围捕当中，聚灵洞内的轰响仍在继续，洞口开始有碎石落下，依然有人飞速冲出来，满面灰尘，很是狼藉。
一声巨大的响声陡然传出，随即洞口喷射出一股气浪，裹挟着灰尘和碎石急速而出，江浩扭头望去，只见一个灰蒙蒙的身影和气浪一起飞出，直挺挺的摔在洞口外面，一动也不动。
是黑师父！
江浩眼圈一红，立刻冒着气浪冲上去，不时有碎石打在他身上脸上，随即化为齑粉，迅速被气浪带走。
如果不是这漫天的灰尘，此等异状，怕是要让人惊掉下巴了。
江浩转眼到了黑铁谁身边，毫不犹豫的摸出一块阴阳猿皮，把他紧紧包裹着，然后扛起来就跑。
就在此时，洞内又是一声巨响，随即传来金石交击一般的咻咻的声音，洞口瞬间石块淹没了。
而洞外的十几个皇家阵法高手，在抵抗一番之后，眼见无法逃脱，也都束手就擒了。
清点人数，缺了一个，就是被云飘渺砍死的那个。
查看伤情，仅有黑铁锤一人重伤，整个背部后腰血肉模糊，经脉血肉损伤严重，气若游丝。
不过江浩说了，他一定会和水师父一起，把黑师父治好。
一场欢欢喜喜的盛事，就这样被一个巨大的阴谋裹挟着，落了个一死一伤的结局。
雪千秋脸色铁青，心中愤恨激荡，几乎要燃烧起来。
事情再明显不过了，这次的事，依然是师兄的手笔。只有他有这么大的手笔，愿意拿出上千块灵晶和两块墨晶，来谋划如此疯狂的一件事。
好算计啊，聚灵洞落成，玲珑学宫宗师必定云集于此，一网打尽，永绝后患，然后换上一批听话的家伙，玲珑学宫依然是天朝赫赫有名的官办门派。
甚至，如果仔细清理一番，那些灵晶和墨晶能一枚不少的找回来，损耗几乎没有。
天朝很多年没有水磅礴战力晋级了，师兄，你独步天下这么多年，就这么怕有人赶上你吗？你的志向，难道不应该是冲击水天一色修为，寻求极致仙道吗？
而且，我和沈阁老怎么可能赶得上你。
最不可思议的是，为了把事情做得完美，你竟然豁出了你的儿子睿王，虎毒不食子啊！冰玉天，你修行日久，难道就就修出了一副歹毒心肠吗？亏你还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
睿王浑身发抖，他自己也说不清是气得还是吓得。无情最是帝王家，他现在终于有了最刻骨铭心的感悟。
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望了望那些被绑起来的法阵高手，长叹一声，叫来自己的几名随身，亲手把他们绑了，然后自缚双手，到了雪千秋跟前，躬身说道：“雪掌宫，修复聚灵洞是本王的差事，本王难辞其咎，请你责罚。”
雪千秋沉思片刻，上前解开睿王手上的绳索，认真说道：“睿王，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我相信你是被这些杀才蒙蔽的，修复聚灵洞是圣上恩准的大事，却被这些人弄成如此境地，我心如刀绞。既然是圣上恩准的，就让圣上裁决吧，人你带着，我们一个不留。还有一具尸首，等我们找出来，也会派人送给圣上。”
睿王心说，完了，这是要赖上父皇了，聚灵洞的事，没完，而且既有可能还是我的差事。
转念一想，睿王也不得不佩服，雪掌宫绝对不简单。该闹的时候就像泼妇一样去闹，该收敛的时候就老老实实的收敛。而且，拿着小事大闹，遇到大事收敛，分寸把控的极为精妙。
恩，这样也好，父皇这事办的……太恶心太凶残了。
片刻之后，宽大的皇室灵舟缓缓升空，睿王站在船头，和雪千秋等人挥手告别。闯下祸事的一众法阵高手，五花大绑的吊在船舷两侧，宛如一条条肥硕的虫子。
他们的下场不会比虫子好小多少，就算他们是法阵高手，也高不过冰皇的脸面。而冰皇这次所丢掉的脸面，比上次雪千秋大闹皇宫多得多。
同时丢失的，还有人心。
这是一盘浩大凶险的棋局，本以为算无遗漏的冰皇，就这样奇怪的输掉了。
稍晚一些时候，得知自己输了的冰皇震怒不已，很快就疑惑不解。
无论是密林截杀，还是聚灵洞坍塌，冰皇都把时间把控的极为精妙，在谁都不认为会出事的时候，偏偏就出事了。
连续两次，竟然都失败了，只是重创了一个沈山河。但是重创到底有多重，谁又能说得清楚？
据逃回来的黑衣人说，密林截杀之所以失败，全是因为江浩手里有一把神兵，那自然就是涅剑了。
这次呢？又是因为什么？
……
黄昏之时，睿王返回京师，一脸平静的去了皇宫，见到了高大威严的父亲后，他认真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峻儿受惊了。”冰皇温声说道。
睿王冰峻心里却打了个冷战，恭敬说道：“只是误了父皇的差事，心中惶恐愧疚。”
“不要紧，那聚灵洞年久失修，这次去的法师或许眼高手低，以致酿成大祸，这样吧，你再辛苦一趟，这次盯紧点，我把冰天硕给你派过去，这次要确保聚灵洞顺利建成，顺畅运转。”
“是。父皇，带回来的法师怎么处理。”
冰皇沉思一阵，无奈说道：“斩了吧，把人头带去玲珑学宫，交给雪掌宫。”
“是。”
……
从皇宫出来，夜色已经完全笼罩，冰峻在门口站立片刻，回望着宫殿林立的皇城，心中无限怅然。
一阵夜风吹来，他感觉全身都在发冷，衣袍早已被汗水浸润，现在才赶到极不舒服。
皇长子么？他觉得有些好笑。
……
同一时间，黄土中宫的偏殿之内，江浩盘膝坐在雪千秋斜对面，心里有些忐忑。
两人这么坐了好大一会了，雪千秋虽然一直没开口，但江浩知道，她必然有话要问。
雪千秋心中有些纠结，其实她希望江浩自己说，可是这小家伙倒也沉得住气，就是不开口。
雪千秋无奈，只好轻咳一声，淡淡说道：“黑首席怎么样了？”
江浩如实说道：“师父，我趁乱给他服下了一枚不错的丹药，不会有事的。”
不错的丹药，乃是破立丹，当时为了炼制浩然正气丹，由七彩琉璃珠炼制。黑铁锤经脉血肉损伤极重，此丹正好对症。
“水尚天知道吗？”
“知道，我告诉他是水灵丹。”
“那就好。江浩，你是怎么发现聚灵洞要出事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
江浩不敢抬头，嘴里断续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不对劲。”
“这么说，是一种奇怪的预感吗？”
“好像……是吧。”
雪千秋没辙了，她知道江浩有很多秘密，却并不想深入探究，她想做一个开明的师父，充分尊重江浩的所有隐秘。
但是聚灵洞的事太过重大，她不得不慎重一些，充分挖掘所有可能的助力，尽快把聚灵洞再次修复，而且要确保无事。
她继续说道：“江浩，这样吧，预感的事我们放下不提，等到下次聚灵洞修复的时候，你和溪玉斌一起，帮着把把关，可以吗？”
江浩猛然抬起头，眼中华彩缤纷，兴奋问道：“师父，还会修复聚灵洞吗？”
雪千秋身上陡然升腾起一股猛烈的气息，发丝无风自动，衣袍鼓荡不止，她紧紧的咬着牙，一字一顿说道：“肯、定、会、的！”
江浩只觉得一阵强风扑面而来，心里马上明白，如果聚灵洞不能彻底修复，师父自然会再赴皇城，找那位师兄闹腾。他当然不知道，雪千秋想得可不是闹腾这么简单，而是要决一死战！就算打不过，也要狠狠撕扯一番，闹他个天翻地覆！
江浩很快答道：“好的师父，我和溪师父一起。不过，我什么也不懂，能不能让溪师父教教我？”
“这是自然。”雪千秋收敛了气息，轻声说道。
江浩不由蠢蠢欲动，稍稍晃了晃身子，他期待师父能赶紧放他走，坐在这里太难受了。
雪千秋装作没看见，沉思片刻，低声问道：“江浩，据我所知，你父母被魔修掳走了？”
江浩心里直打鼓，脸上做出悲戚表情，无奈说道：“正是，生死不明，或许已遭毒手。”
“哦，是吗？”雪千秋淡淡说道：“我倒是不这么看，所谓魔修，只是以讹传讹而已，他们也是一群人，没有传说的那么凶残。”
江浩心中一惊，不知道怎么接话，含混说道：“哦，这样啊。”
雪千秋仔细打量江浩片刻，缓缓说道：“江浩，如果有一天，为师和师兄彻底决裂，反出这玲珑天朝，你可愿意跟随与我？”
“什么？”江浩大惊失色，一下子跳了起来，紧紧的盯着雪千秋，满眼的不可思议。
雪千秋不由放声大笑，她从江浩的目光中没有读出惊恐，这让她颇为欣慰。
……
第277章 灵晶不见了
雪千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乐呵呵挥了挥手：“好了，你走吧？”
“师父……我……”江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走吧走吧，你就当为师和你开玩笑。”雪千秋装作不耐烦的样子。
“哦。”
少年懵懵懂懂的走了，脚底像踩了棉花，跌跌撞撞的。
雪掌宫却美滋滋的，感觉好像喝了蜂蜜。
造反吗？60年前就想了，只是那时候实力不济，只好压下这个心思罢了。师兄啊，晋级水磅礴之后，其实我也没想着造反，要不也不会把灵气柱让给江浩，我那时候觉得，当好玲珑学宫的掌宫，安安稳稳的修行也就是了。
可是想不到啊，你老人家不放心，三番两次痛下杀手，逼着我不得不反了。
好在，我不是被逼造反的第一个人，也肯定不会是最后一个人。不过，我却是你的师妹，不知道天下人知晓之后，会作何感想？
至于我这个小徒弟，很有趣，很有天赋，也很有故事。
他的父母只是寻常人，住在深宅大院之中，魔修怎么会无端掳走？有那功夫，随便掳走一群路人要简单得多。
因此，这小家伙必定和魔修有些关联，要么敌对，要么交好。
从他刚才的反应来看，必定是交好无疑了。这样一来，他跟着我造反的可能性就极大，有这么一个颇有丹道造诣的徒弟在身边，如果去了魔域，就会多一份依仗。
云飘渺还是算了。她拖家带口的，父亲在京中为官，妹妹是东平王侧妃，如果带上她，那就是害了她一家子。
至于学宫的其他人，愿意跟的就跟着，不愿意跟的不强求，就这样吧。
……
回到甘泉宫的江浩，心中已然惊疑不定。
师父真的要造反吗？她是确实有此想法？还是在试探我？
好吧，上次密林截杀之后，据说她当众说过，冰皇是冲着她来的，那么这次的聚灵洞坍塌，肯定也是这样。而且影影绰绰的，她和冰皇还有旧怨。这么算下来的话，好像她确实应该造反。
但是，就算她要造反，为什么要告诉我？我招谁惹谁了？
再说了，我只是想逃，并不想反啊。
真是岂有此理！
江浩好大一会儿才平息心绪，继续观想脑海中的《法与器》。
聚灵洞一章他已经看了很多遍，除了勾连之术外，书中还提出了一种更厉害的办法，名叫层叠之术。
具体的做法是，同样用三枚灵晶一组，组成单个的聚灵术法阵，同样像勾连之术那样，把无数聚灵术连接，但是在连接的时候，却不是平铺，而是有高低错落，而要想达到这样的连接效果，洞顶洞壁就不能处理成平缓的，而是要坑坑洼洼，而且得是很有规律的坑坑洼洼，这样才能把灵晶镶嵌出高低错落的效果。
如此一来，在法阵启动之后，每一个小法阵之间不是简单的勾连，而是相互支撑，这就不像锁甲那样软软的了，而是撑起了一层坚硬的壳。
因而，运用层叠之术的聚灵洞，不需要当做支撑的墨晶，而且灵气锁得更牢固，消耗极低，轻轻松松就能运转300年以上，是勾连之术的三倍以上。
接下来的一段话，让江浩有些哭笑不得。
书中提到，层叠之术只是一个推想，笔者运用99枚灵晶制作了一个一丈见方的小型聚灵洞，效果极佳，至于大型聚灵洞则没有实例。
说得这么热闹，原来只是个设想啊。虽说进行了小型聚灵洞的验证，但是小型和大型的东西完全不一样，就像普通的飞剑很容易，大号的飞剑却很难得，这里面的问题复杂着呢。
江浩继续往下看，书中接着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而折中的原因，则是因为按照层叠之术的要求，处理洞壁和洞顶会极为麻烦，任何一个坑洼的尺寸都要非常严格，不能差了一分一毫。因此，折中一下，出现了一个折叠之术。
简单的说，就是不搞严格的坑洼，而是在洞顶洞壁开出规则的沟槽，让每一个小号法阵，像折扇那样既勾连又折叠支撑。
折叠之术对墨晶的要求不高，有没有都行，稳固性比勾连之术要好，灵晶的耗费也比勾连之术要低，根据推算，可用150年左右。
文中没有提及验证的事，连小型的验证都没有，看来这个折中方案并不被待见。
江浩反复观想揣摩，不时还用笔写写画画，终于用了一整晚的时间，彻底搞明白了聚灵洞三种构建办法的所有细枝末节。
他暗自琢磨：我手里有不少灵晶，墨晶也有，要不要把这三个办法一一验证一下，大型的当然不行，偷偷弄个小型的还是可以的嘛。
就在此时，院内有人高喊：“江浩，听说你想修习法阵器道？”
是溪玉斌的声音。江浩往外一看，天色已经大亮了。
他赶紧迎出去，两人在正殿安坐，江浩才恭谨说道：“溪师父，我确有此意。”
“好好好，你赶紧给我说说，昨天你是怎么感觉不对劲的？”
江浩挠了头：“掌宫也问了，就是一种奇怪的直觉，感觉要出大事。”
溪玉斌有些失望，他拿不准江浩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只好笑着说道：“那就不说这个了，法阵器道的修习是个长久的过程，不怕你笑话，我感觉自己都没入门，勉强教你一些肤浅的东西吧。”
接着，溪玉斌递给江浩两本书，一本《法阵初论》，一本《器道初论》，然后马上开始讲解起来。
他心里着急，倒不是急着教江浩，而是急着去清理聚灵洞。
雪掌宫说了，圣上肯定会再次派人来修复聚灵洞，而且时间不会很久。
雪掌宫还说，洞内清理出的墨晶和灵晶大部分归玲珑学宫所有，拿出100枚灵晶奖励参与清理的宗师，至于再次修复聚灵洞的耗费，学宫一个子都不会出。
100枚灵晶啊，每人能分好几枚呢。
……
虽然心里着急，两本薄薄的书册也讲了两个时辰的时间，江浩听得直叹气。
这书上写的，都是些什么狗屁玩意儿！
确实太肤浅了，只有一些寻常的天干地支五行八卦的讲述，然后列举了三五样糊弄人的小法术和小法器，完全学不到什么东西，倒是可以去街头卖艺。
江浩并不知道，任何一个法师和器师都是这么来的，他只是得到了《法与器》的传承，才看不上这些肤浅的东西。
仅仅在一天之前，他同样搞不懂这些天干地支、五行八卦、文武火候和周天度数，但是现在，他已经无师自通，这些东西已经在他头脑中生根发芽了。
否则的话，他根本看不懂聚灵洞章节中那些详尽的图样和解说。
溪玉斌叮嘱江浩多揣摩多感悟，然后就一溜烟的跑了，江浩胡乱翻看一下，还唤出珠子观想了一下这两本书上的小法术小法器，结果珠子直接拖出了《法与器》，找到了一些内容类似的章节。
嗨，这不白费功夫吗？
如果不是需要一个合理存在的“引路人”，江浩一点也不想听溪师父的讲授。和当初水师父不同，溪师父对法阵和器道的理解，真的太单薄太苍白了。从他这里，几乎学不到任何东西。
倒是溪师父的剑术据说不错，等他忙完这阵子，干脆讨教一些剑法吧。
……
聚灵洞坍塌三天之后，宽大的皇家灵舟再次飞临玲珑学宫，等候的人群中照例没有雪千秋的身影。
睿王一脸沉静的下了船，旁边错步跟着一个面色红润须发皆白的老者，身后拱卫着十几个身着铠甲的卫护，这些护卫每人端着一个方盘，上面高高隆起，盖着红布。
睿王对着迎候的于东离拱拱手，往后指了指：“于长老，这些是上次的那些法师，全部授首了。”
“哎呦，不至于吧？可惜了可惜了。”于东离夸张得说着，迈步上前，逐一掀开红布，快速把人头看了一遍，心中暗道：一个不少，果然如掌宫所料。
回身直拍大腿，语气颇为惋惜：“这也太……让人难过了，只是一点失误而已……”
旁边的白须老者拱拱手，沉声道：“于长老，他们做错了事，自然要有个交待，你放心，这次的修复，老夫绝对让你们满意。”
于东离赶紧见礼：“这位法师尊姓大名？”
睿王恍然大悟一般，笑着说道：“对了对了，忘了介绍，皇家首席**师，圣上赐姓冰，冰硕。”
“原来是**师驾到，失敬失敬，我玲珑学宫蓬荜生辉。”于东离恭敬说道。
**师微微颔首说道：“于长老，直接去聚灵洞吧，我们要尽快清理一下。”
于东离心中得意，嘴上恭敬说道：“岂敢劳烦**师，我们这几天挑灯夜战，已经清理完了。”
睿王大吃一惊，赶紧问道：“清理完了？那……那些灵晶墨晶呢？”
于东离痛惜说道：“荡然无存，全部化为齑粉，谁也没想到，法阵溃散的威力竟然如此恐怖。”
“怎么可能？”**师惊叫道。
睿王张口结舌，好半天才说道：“倒也……让人心痛，算了，禀报圣上吧。”
于东离赶紧道：“那些人头也带走吧，掌宫说看着……不舒服。”
睿王心说，原话肯定难听极了。
……
第278章 二次修复
皇家灵舟乘风而来又顺风而去，船舱之内，睿王一脸肃穆，心中却狂笑不止。
干得好！竟然连灵晶和墨晶都敢吞下，雪掌宫果然威武。
父皇打得好算盘，想着派些人手清理一番，还用原来的灵晶墨晶，这下肯定会傻眼吧？
嘿嘿，想想就觉得有趣。
于东离等人望着灵舟远去，心里却有些忐忑，他们心里吃不准，灵舟到底会不会带着灵晶墨晶再次前来？
相较于收获上千枚灵晶，他们更想要的还是聚灵洞。
一天……两天……三天……十天很快过去了，就在于东离等人几乎要绝望的时候，雪千秋突然亲自出手，一举抓获了学宫九名修士，修为参差不齐，最高的水清冽上品，最低的水迷蒙下品，因而年龄也就有高有低。
当天午后，三个年纪和修为最高的修士就被雪千秋亲手砍了脑袋，其中就有屡次带人冒犯江浩的孟刚。至于罪名，私通魔修，意图造反。
当天午后，三颗脑袋就随着文书一起送往修秘枢。
修秘枢却毫无反应，就好像此事根本没发生过。
又过了三天，雪千秋又抓了九个人，再次砍了三个修为最高的人，然后送往京师修秘枢，罪名和上次一样。
修秘枢依然毫无反应。
一时间，整个玲珑学宫风声鹤唳，人心惶惶，眼看着马上又是一个三天之期，学宫各处竟然有多人私下外出，被严阵以待的学宫宗师们抓获，倒是省了雪千秋出手。
于是，又是三颗人头，送到了京师。
至此，雪千秋所能查到的所有皇室密探，已经全部清扫干净，肯定还有藏得很深的，但也都噤若寒蝉了。
……
连续不断的人头让冰皇震怒不已，他原本等着雪千秋来闹，结果等来的却是一颗颗密报的人头。
冰皇读懂了人头背后的铁血意志，那就是：如果我真的去闹，就是不死不休。
冰皇自然是不怕不死不休的，他有足够的实力和修为碾压这个癫狂的师妹，但他怕她那张不饶人的嘴，怕她公开讲出那些不能为天下知的秘辛之事，哪怕那些秘辛其实已经有很多人知道。
罢了，不就是一个聚灵洞吗？不就是上千枚灵晶吗？给她！
唯一心疼的，不过是墨晶罢了。得让人催一下魔域的那个外使，让他多弄些墨晶来，最近的墨晶越来越少了。
唉，我贵为冰皇啊……
……
时隔十九天之后，宽大气派的皇家灵舟再次飞临玲珑学宫，睿王笑呵呵离舟，简单和于东离等人寒暄几句，就带着冰硕等一众法师直奔聚灵洞，开始进行第二次修复。
让人吃惊的是，睿王就带着护卫和法师们住在了聚灵洞内，言明一直住到修复完成，否则寸步不离。
睿王的意志很明确：如果还有问题，我们这些人先死。
这份心境和魄力，让于东离等人大为感慨，传到雪千秋耳中之后，雪掌宫也颇为欣慰。
此子不错，上次没白救他。
在雪千秋的授意下，经过睿王首肯，溪玉斌和江浩也住进了聚灵洞，帮着众人一起完成修复工作。
这当然存了“偷师”的心思，冰硕**师极力反对，睿王直接呈报了冰皇，圣上裁定：恩准！
对于溪玉斌来说，圣上的恩准确实是恩准，他憋着一股劲，想着好好观摩，细细揣摩，争取能从诸多法师的操作中学到些东西。
而对于江浩来说，让他在这里待一个月，简直就是折磨。
那些法师的水平也就那样，聚灵洞依然采用了最简单的勾连之术，无非是把洞壁和洞顶弄的光华平整，然后按照一定的格式，整齐的镶嵌灵晶。
而且江浩知道，等到全部镶嵌完了，通过中心的两枚墨晶激发阵法，适当做些引导，让无数个同时激发的小阵法勾连在一起，就算是齐活。
这些东西都是江浩熟知的，现在还得做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懵懂样子，傻乎乎在这里看着，这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有这功夫，还不如回去观想《法与器》呢。
通过最近十几天的连续修习，江浩对于法阵和器道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他甚至琢磨着炼制几样法器。比如储物戒，比如烈焰棍。
至于战剑飞剑什么的，江浩也已经开始参悟，只是那些东西既需要不俗的材料，又需要苛刻的炼制场所，并不是参悟了就能炼制的。而储物戒和烈焰棍这两种东西，江浩正好就有全套的材料，而且没有场所的要求，可以试试。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嘛，只要能稳扎稳打的修习《法与器》这本神奇的典籍，说不定以后还能制作灵舟呢，反正书中也有详尽的记载。
……
睿王亲自督工之下，冰硕**师带着人日夜不休，只用了10天的时间就完成了洞壁平整和灵晶镶嵌工作，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镶嵌两枚墨晶，激发法阵。
雪千秋却叫停了，她要求所有人都搬出洞外，说要亲自细细查验一番。
睿王满口答应，冰硕**师腹诽不已，却也什么没说。**师知道雪掌宫和圣上之间的角力，他自认为惹不起这个老女人。
于是，雪千秋亲自进去查验了，身后跟着小徒弟江浩。
洞内深处，雪千秋悄悄询问江浩，最近有没有觉察到不对劲？
江浩认真说道：“师父，这些人干活极为仔细，无论是洞内的平整还是镶嵌灵晶的手艺都很精湛，弟子没感觉到任何不对劲。”
这倒是大实话，就算用《法与器》当中所载的详尽图样来比对，这次的修复也算得上可圈可点，法师们可谓尽心尽力。
可以说，只要最后的步骤不出问题，聚灵洞的修复就将圆满完成。
而且，经历了上次的坍塌事故，这次激发聚灵洞之后，肯定不会有一大帮宗师傻乎乎的在里面观看，因此，最后的环节大概不会出事。
雪千秋又四处看了看，很快就带着江浩出来，然后告诉睿王，可以继续了。
于是，**师掐指算了算，说一个时辰之后可以激发，众人一哄而散，远远的躲在距离洞口十几丈的地方，看着**师带着所有的法师进了洞口。
溪玉斌也想跟进去，却被雪千秋制止了。这不是逞能的时候，还是性命要紧。至于那些法师，冰皇未必不舍得。
一个时辰之后，一阵嗡嗡的声音从洞内传来，随即一片耀眼的白光从洞口喷薄而出，可惜这次那里却没有聚集在洞口的人群，白光中所包含的纯粹灵力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片刻之后，**师冰硕缓步而出，到了众人近前，拱手说道：“王爷，雪掌宫，聚灵洞已经修复，为确保无虞，我和众位法师将在洞内盘坐三日，三日之后，诸位可再来查验。”
溪玉斌跃跃欲试，高声道：“我和你们一起。”
江浩也赶紧道：“我也去。”
**师欣然说道：“欢迎至极，任何人都可以和我们一起，体验聚灵洞内凝炼的灵气。”
雪千秋毫不避讳的把江浩叫到跟前，低声喝道：“你添什么乱？”
江浩低声道：“师父，我就在洞口转转，没事的。”
“有把握吗？”
“有。”
雪千秋依然不放行，小声道：“还是不行，你只能进入看看，不能呆久。这样吧，如果洞内无事，我近期要进洞修行，到时候带上你。”
江浩大喜，立刻躬身道：“多谢师父。”随即快步而去。
溪玉斌看到掌宫没有阻拦自己，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也快步赶上。
进洞之后，清新凉爽的气息迎面而来，江浩快速在洞中游走，装作好奇的样子四下看了一遍，心中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还是出问题了。
最后镶嵌的两枚灵晶，位置出现了些许的偏差，一丝若有似无的气旋在灵晶附近游荡着，几乎很难被发现。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的偏差必定会引来整个法阵的松动，而那气旋必定会越来越大，一旦超过三尺，聚灵洞依然是坍塌的结局。
到那时候，就不知道是谁倒霉了。
不对！江浩猛然一惊！
如果通过精妙的控制，然后在某个时刻做一些适当的引导，聚灵洞什么时候坍塌是可以操控的。
如果再配合一些其他的安排，那么，谁被埋在洞内同样是可控的！
没完没了啊！到时候被算计的，肯定还是师父啊！
江浩再次望向阵眼处那两个若有若无的气旋，默默推算一阵，觉得三五个月之内，聚灵洞应该是安全的。
好在有我，那就让我在三五个月之内，悄悄的修正这两处偏差吧。
如果我力有不逮，眼高手低，不能修正偏差，也要盯紧这里，不会让任何人受到伤害。
江浩堆起笑脸，欢快的出了洞口，告诉雪千秋，感觉洞内一切正常，接着好歹说服了雪千秋，又飞快的返回洞内，盘膝而坐，静静调息。
此刻洞内依然弥漫着激发法阵而逸散出的灵气，当然不能全部便宜了外人。
……
第279章 聚灵钟
三天很快过去，众位法师出了聚灵洞，接受了雪千秋的谢仪，享用了丰盛的宴席，跟随睿王登舟返京。
玲珑学宫立刻忙碌起来，各色灵水源源不断的运进聚灵洞保存，学宫的灵舟也频繁往返京师，取回存放在修秘枢的灵水，自行保存起来。
江浩则一直待在聚灵洞内，极少出去，他爱死了这个地方。
根据《法与器》中所载，在聚灵洞内炼化灵晶，功效事半功倍。江浩尝试了一番，发现一晚上的时间，自己竟然炼化了大半枚灵晶，差不多相当于40坛灵术的耗费，这个速度比什么丹药都要快，而且体内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这也太快了。
唯一的不便之处是，白天聚灵洞内有很多宗师在忙碌，江浩也只能上前帮忙，只有晚上可以用来修炼。
江浩的举动落在了众人眼中，诸位宗师无不交口称赞：多好的孩子，白天帮着干活，晚上修行不辍，太乖巧太努力了。
玲珑学宫的忙碌持续了十多天，等到所有能运来的灵水全部进了聚灵洞，大家才总算安稳下来，看着洞内摆列整齐的玉坛，满意的点点头。
雪千秋翩翩而来，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闭关修行。自从她晋级水磅礴，诸事不平，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的把修为稳固一番。
按照约定，江浩盘坐在她不远处陪着，也开始了一段沉静清修的日子。
两人每日仅用一餐，其余时间都在盘膝打坐。不同的是，雪千秋一直在炼化灵晶，江浩只是晚上才偷偷炼化，白天他根本不敢拿出来。
仅过了三天，雪千秋就在用餐的时候问他：“你也会聚灵术？”
江浩张口结舌，差点把饭吃进鼻子里。
“小滑头，沈阁老教你的吧？不用偷偷摸摸的，认真炼化就行。”
“哦。”江浩低头答应着，随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摸出十枚灵晶，恭恭敬敬的捧过去，诚恳说道：“师父，孝敬您的。”
雪千秋摆摆手：“卖丹药赚的吧？自己留着用吧，我有。”
“你有是你的，这是弟子孝敬的，不一样。”江浩执意说道。
“也罢，我取两枚吧。不瞒你说，师父有不少，上百枚都有。”雪千秋得意说道。
江浩觉得好笑，心说：我有上千枚，我骄傲了吗？
嘴上含混说道：“我也有一些，师父还是都拿着吧。”
两人推来让去，雪千秋最终取了三枚。
自此，江浩日夜不休的炼化灵晶，不再藏着掖着，如是十天之后，他就无奈的发现，炼化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很明显，经脉无法承受如此快速的炼化，效率降低了。
江浩只好停下炼化，改为稳固修为，同时抽出专门的时间观想《法与器》，一点点的啃着这本博大精深的典籍。
其实也谈不上啃，大部分章节理解起来都很顺利，就算是很晦涩的章节，多观想几遍之后，也能豁然开朗。江浩现在也算是有些感悟了，唯一欠缺的，就是动手制作的能力。
修炼之余，江浩每天都要看看洞顶的阵眼，那两个气旋依然淡淡的，若有似无，短期内应该问题不大。
这日晚间，江浩运转经脉完毕，再次观想脑中典籍，翻开的章节中，出现了一种法器的名字：聚灵钟。
他细细一看，心中不由大喜，这玩意好啊，这是随身带着个聚灵洞啊。
书中所载：所谓聚灵钟，其实是太虚钟和聚灵洞的合体。而太虚钟则是一种屏蔽法器，和玉螺蛳相似，可以从里面看到和听到外面的境况。不同的是，太虚钟之内的结界十分稳固，不但能承受来自外部的重击，也能承受内部的灵气充冲刷。
简单的说，在太虚钟里面镶嵌上灵晶，激发聚灵洞，就是聚灵钟。
如果有这样一件法器，就可以随时随地的藏在里面炼化灵晶，修行必然会事半功倍。
江浩细细看了下去，越看越高兴！
聚灵洞的材料好办，只需99枚灵晶，连墨晶都不需要。
太虚钟的材料也不难，主料竟然是潋滟石，这玩意儿江浩手里也有很多，倒是有些辅料江浩手里没有，但都较为寻常，估计溪师父手里应该有。
而且，炼制太虚钟无需苛刻的场所，只好备好材料，唤出珠子，等着收获就行，正好可以趁机观摩一番，也能积累一些心得。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江浩就在炼化灵晶、稳固修为和揣摩聚灵钟这三件事上来回往复，一直到闭关结束，和师父一起出了聚灵洞。
学宫诸多宗师前来迎接掌宫大人出关，黑铁锤也赫然在列，他的伤已经痊愈了，经脉甚至比以前更加顺畅有力，黑铁锤认为，或许是聚灵洞坍塌时肆虐的灵气让他因祸得福，并没往丹药上想。
面对众人，雪千秋沉声道：“经过此番静修，我晋级后的修为已经全部稳固，诸位，我玲珑学宫当前有水磅礴战力两人，水玲珑战力一十二人，其余修为修士不计其数，仅就战力而言，当之无愧是天朝第一门派。树大招风，诸位当勤勉修行，报效皇恩，不可自满懈怠，更不可横生事端。”
众人齐齐躬身，朗声道：“是。”
至于每个人心里怎么想……那就很有趣了。
横生事端的是谁啊？心里没数吗？
训话完毕，众人各自散去，江浩赶紧缠上溪玉斌，索要一些炼器的原料。
溪玉斌有些吃惊，思忖片刻之后，把江浩拉到一边，低声问道：“江浩，这么快你就打算尝试炼器了？”
“没有啊，只是想先搜集些原料，辨认一二。”
溪玉斌不由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其实丹道和器道乃是两条不同的路数，丹道讲融合，器道讲凝炼，很多规则都是截然相反的。江浩，你于丹道颇有心得，千万别贪多冒进，以致连丹道也荒废了。”
江浩一愣：哦？还有这个说法？可是七彩琉璃珠明明是集丹道器道法阵与一身，也没有错乱纠结的感觉啊。
溪玉斌还是摸出了一个储物袋，笑着递过来：“拿着吧，慢慢来，千万不要心急。”
溪玉斌当然希望江浩能一鸣惊人，但他明白，这只是痴心妄想罢了。
器道法阵和丹道相比，还是深奥了太多太多的。
不客气的说，丹道这玩意儿，只要有单方，无非是把各种丹料拼凑起来，运气足够好的话，拼凑的过程不出纰漏，在加上一些凝丹的技巧，就能成丹。所以很多人几个月之后就能炼制些粗俗丹药。
但是器道和法阵则不同，就算修习三年五年，也不一定能炼制出最低级的法器。而丹道中最为精妙的凝丹手法，如果放在器道法阵当中，连一个最寻常的法阵都不一定能刻画出来。
因此，溪玉斌觉得，江浩在丹道上的天赋，放在器道和法阵一途，应该是不够看。
更何况，器道和法阵这两者之间，还有高下之分。
而玲珑学宫现在既没有器师和法师引领，也没有丰富的器道法阵典籍，要想有所建树，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
江浩在确保聚灵洞短期内不会有事的情况下，回到了甘泉宫。
在和紫落尘、小棉花和李骐略略说了此次聚灵洞闭关的一些感悟之后，就躲进了东屋甘泉之旁。
夜深人静，四下无声。
江浩准备好所有灵晶、潋滟石和一些辅料，唤出七彩琉璃珠，心中观想聚灵钟的炼制之法。
珠子却毫无反应。
恩？
江浩思忖片刻，收起了雪藏术，再次观想。
果然是雪藏术限制了修为，珠子蓦然动了。它飞速吐出一股股浓郁的灵气，然后接管了江浩的双手，灵巧的动作起来。
江浩的心神躲在一边，紧紧的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的双手先拿起了潋滟石，停顿片刻，内力灌注于指甲之上，飞快的切割刻画一番，潋滟石很快变成了小钟的模样，表面出现了法阵的图样。
接着，珠子取过几样辅料，用指甲切割成细小的颗粒，一点一点的镶嵌到刚才刻画出的图样上。
须臾，镶嵌完成，珠子把潋滟石托在左手掌心，右手调动起体内经脉神魂之力，凭空演化了一个虚空阵法，屋内顿时起了一阵旋风，灯火瞬间被吹灭了。
随后，那阵法急速缩小，变成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明亮光点，一点一点的往潋滟石飘去。
一瞬间，江浩只觉得经脉内的力量急速涌出，势不可挡，短短三五息的功夫他就感到有些疲惫！
他大吃一惊，赶紧护住经脉，稳住神魂，咬牙坚持着。
经脉中的力量依然喷薄而出，迅疾无比，转眼又是三息过去，江浩竟然感觉到一阵眩晕，经脉中的力量也去了七七八八。
我的天，原来炼器消耗如此巨大，简直要命啊！
江浩强打精神，奋力坚持着，他知道，只要一松懈，一切就完了，弄不好还有危险。
又是三息过去，就在江浩眼前发黑、神魂虚弱、经脉中一片虚无、身子摇晃不已的时候，右手终于缓缓收拢，而那由虚空阵法凝成的亮光，终于全部进入了潋滟石之内。
潋滟石掉到了地上，江浩不省人事。
……
第280章 做点好事太难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浩缓缓醒来，屋内依然漆黑一片，身边空无一人。
他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昏迷的时间很短，并没有惊动其他人。
他没有点灯，实际上平时修炼的时候也很少点灯，昨晚只是为了看清珠子的动作，才燃起了很少用到的油灯。
窗外有月光透进来，江浩捡起地上的潋滟石不，现在应该叫太虚钟了，心里颇为庆幸。
差点就坚持不住了。
想不到，炼器竟然如此靡费心神，这还仅仅是完成了太虚钟炼制，身体和神魂就都吃不消了。
看来，要想最终完成聚灵钟，还需要经过诸多周折。今晚这样的脱力场景，怕是还要遇上几次。
身体还很虚弱，就连激发太虚钟都做不到，他只能平心静气，缓缓入定，开始恢复经脉神魂之力。
这一恢复，就是三天三夜。期间江浩服下了一枚清冽丹，炼化了两枚灵晶，终于把修为恢复到了炼器之前的状态。
再来！
这日晚间，先是激发了太虚钟，把玩一二，又进入太虚钟之内看了看，心中颇为满意。
内部是一个一丈见方的空间，还算宽敞，按照《法与器》所述，聚灵钟炼成之后，最多可容纳九人在其内修行，还是很厉害的。
接着，江浩再次唤出七彩琉璃珠，继续炼制。
按照典籍记载，接下来需要在太虚钟内部，凭空刻画出一张紧贴着内壁的网，这张网的99个节点，就是镶嵌灵晶的地方。
而且，这个聚灵洞采用的是最为顶级的层叠之术，因而这张虚空的网并不是平的，而是极为规律的坑洼不平，每一个凸起和凹陷都不能有丝毫的偏差。
在珠子的操纵下，江浩的身体悬空，开始一点一点的刻画工作，工具是没有的，指甲就足够了。
江浩明白，看起来自己是在一个宽敞的空间里刻画着，而细究起来，其实是在小小的潋滟石内部，进行一种精妙绝伦的操作。
精妙自然意味着劳心费力，一晚上的时间，刻画巨网的工作仅仅完成了三成，江浩就疲惫不堪，难以为继了。
于是，又是三天三夜的休息调养，然后继续刻画，这次同样完成了三成。
再次休养三天三夜，继续刻画，这次一鼓作气，完成了最后的四成。
再休养，接着用了一夜的时间，镶嵌完99枚灵晶，身体就又吃不消了。
又休养三天三夜，聚灵钟的炼制终于迎来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操作：激发法阵。
激发太虚钟，进入其内，凝神静气一番之后，江浩唤起珠子，开始观想最后的法阵激发之事。
珠子欢快的动了，操纵着江浩的身体，漂浮在太虚钟顶部，双手缓缓结出一个精妙复杂的手印，随后猛然往上一推，手掌印在顶部最中心的两枚灵晶上。
结界内蓦然生出一个气旋，裹挟着风声继续游走。
江浩体内的经脉神魂之力也随着风声急速而去，三五息的功夫就去掉了八成以上，这个速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让江浩猝不及防。
就在他有些焦急的时候，手掌上缓缓传来一股推力，头顶的巨网猛然绽放出耀眼的白光，他的身形随即飘落在地上。
气旋依旧，而且更迅疾了，一股清凉的气息缓缓升腾起来，让江浩心旷神怡，头脑一阵清明。
成了。
耗时半个月，历经五次精疲力竭，聚灵钟终于炼成，江浩自此有了一个随身携带着的聚灵洞。
欢欣之余，江浩也颇有些感慨。
自己外放了水玲珑实力，才堪堪完成炼制，而这一切，全是珠子在做，自己除了提供经脉和神魂之力，什么也没做。
更无奈的是，即便想做，也什么都做不了。
法阵刻画也罢，灵晶镶嵌也好，这些事情江浩都能看懂，但是都做不来，更不要说还有那些他似懂非懂的手印。
也就是说，如果抛开珠子自己炼制，就算有详尽的图样和讲解，自己也什么都做不了。
这条路果然很不寻常啊，需要长久的努力和不懈的坚持。
……
江浩在聚灵钟内坐了一天一夜，就恢复了原本三天三夜才能恢复的修为，他收起聚灵钟，赶紧去了聚灵洞。
还好，阵眼处的气旋虽然大了一些，但只有半尺左右，暂时没事。
不过，修复阵眼偏差的事情也得尽快了，拖得越久，以后修复起来就更难。
现在的问题是，溪师父天天都在聚灵洞守着，如何能支开他呢？以珠子的能力，怕是也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才能修复阵眼并重新激发聚灵洞。
对啊，溪师父结婚了啊，他难道不想老婆吗？
还有，云师父应该抄完书册了吧？
……
三天……五天……十天很快过去了，眼见洞顶的两处气旋又大了一寸，江浩却一直没等到修复阵眼的机会。
溪玉斌倒也经常回家，不过每次最多回去一个时辰就匆匆返回。
江浩挠头了，怎么想做点好事就这么难呢？这也太没有天理了啊。
要不，干脆找雪师父说清楚？
怕是不行，雪师父如果细究起来，七彩琉璃珠的秘密就会暴露，这个代价太大了。
好像……貌似……可能，只剩下一条路了。
这个办法有点……难为情，但现在看来，却是最有效，而且事后不会有任何麻烦的办法。
溪师父，对不住了！江浩喃喃自语一番，回到甘泉宫，躲在玉螺蛳之内，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摸出丹炉，炼制了一炉丹药。
他的脑海中稀奇古怪的丹药多得很，随手扒拉一下，总有一味适合溪玉斌。
……
傍晚，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天边。
溪玉斌和向江浩交待了几句，缓缓出了聚灵洞，打算回家用晚饭。娘子这几天心情不大好，可能是抄书太累了，还是得多陪陪她。
自从聚灵洞修复好，日常的维护都是溪玉斌和江浩在做。
说的惭愧一点，其实也没什么好做的，只是开启关闭洞口而已，其他的，溪玉斌什么也做不了。
至于江浩，连开关洞口也做不到，功力不够。因此溪玉斌不在的时候，江浩要么在洞内打坐，要么在洞外守候。
好吧，这是溪玉斌的认知，事实上，江浩比他厉害多了。
溪玉斌飞出不远，无意中看到下方的山林中有什么东西明晃晃的东西，他思忖片刻，心中一喜，赶紧降下身形，缓缓落地。
最近一直在听江浩嘟囔，说上次遭遇截杀的时候，为了吸引黑衣人注意，扔出了一些灵晶，结果还有好几枚没找回。那小子疑神疑鬼的，说或许在回来的路上丢了也不一定。
这下面明晃晃的亮点，莫不是真的是江浩当日遗失的灵晶？
我身为师长，自然不会私自吞下，但帮着江浩做点小事，也是顺手的人情，何乐而不为？
这么想着，溪玉斌在草丛中搜寻一番，很快就发现了一枚灵晶，刚伸手捡起来，却看到灵晶旁有一枚丹药，灰突突的，有些不起眼。
溪玉斌不由暗道：可见当时那小子多么仓皇，竟然掉了这么多东西。
他再次伸出手，指尖刚触到那枚丹药，突然扑的一声微响
那丹药竟然炸裂开来，迸射出一蓬白烟。
溪玉斌大吃一惊，脚尖一点，身子顿时分出去数丈远！
有人暗算！这丹药有毒！
溪玉斌连忙屏住呼吸，护住经脉，急速逃离开来，一直跑出去老远，感觉体内并无任何不适，才暗自松了口气。
幸亏我躲得快，没有中招。溪玉斌暗自琢磨：要不要和掌宫说一声？这件事会不会和江浩有关？再或者，是不是有人在针对江浩？
犹豫片刻之后，溪玉斌还是放弃了向掌宫禀报的想法。前些日子已经杀得人头滚滚人心惶惶光，还是别给掌宫添堵了，我明日先追查一番，视情况而定。
这么想着，溪玉斌回到了赤火峰，云飘渺已经等着他吃饭了，溪玉斌担心衣服沾染了雾气，小心的沐浴更衣之后，才陪着娘子吃了晚饭。
只是，这顿饭吃得颇为耗时，烛光灯影之下，溪玉斌只觉得娘子笑靥如莲，肌肤如藕，怎么看都是一副摇曳生姿之态。他不觉心中炙热，口舌如簧，花言巧语喷薄而出。
他这副样子，云飘渺从未见过，心中惊异之余，竟也甜丝丝的。
于是，毫无意外的，芙蓉帐内不免旖旎，锦翻红浪，绣涌碧涛……
……
……
溪玉斌离开一刻之后，江浩等到了金毛兽的传音：主人，溪师父中招了，然后回赤火峰了。
“知道了。”江浩传音道：“解药撒了吗？”
“撒完了。”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夜很深了，江浩终于确认，溪师父确实中招了，今晚肯定不会来了。
好了，终于可以安静的修复聚灵洞了。
江浩服下火灵丹，唤醒珠子，脑中观想着聚灵洞的阵眼修复，珠子会意，立刻就动了。
江浩的身体缓缓腾空，珠子先是打出了一个法印，让聚灵洞停止了运转，接着硬生生扣下了两枚灵晶，在洞顶一番雕琢刻画之后，又把灵晶镶嵌上去。
随即，又是一个法印打出，江浩体内的经脉和神魂之力急速而出，一瞬间就去掉了五成以上。
999枚灵晶的大阵，激发所需的力量，可比99枚灵晶的小阵法多得太多了。
江浩立刻明白了什么是不自量力，但他只能咬牙挺着，想收手也收不了。
很快，他就双眼发黑，昏迷不醒了。
……
第281章 自豪与惊悚
东方欲晓，鸟鸣啁啾。
溪玉斌猛然从床上坐起，双目无神，木然看了看身边云鬓凌乱的娘子，思绪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发生了什么？我仅仅是回来吃顿饭，怎么吃着吃着，就心生旎念了？
云飘渺被他的动作吵醒，混沌说道：“你……醒了啊。”
溪玉斌迅速望了望窗外的天光，轻轻推了推娘子，低声道：“飘渺，天亮了。”
“哦，天亮……”云飘渺跃然坐起，失声道：“什么？天亮了！我……你……哎呀，丢死人了！”
也是，对于修行者来说，睡懒觉本来就是羞愧之事，更何况是夫妻俩一起睡懒觉。
“你赶紧走吧。”云飘渺胡乱扯着衣服，却怎么也理不清。
溪玉斌却没动，沉声道：“飘渺，你不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吗？”
云飘渺愣了愣，顿时想通了什么，低声道：“对啊，你我们的功力，不该如此纵情啊。”
溪玉斌点点：“对，昨晚我回来之时，发生了一件怪事……”
他完整的讲了遇到灵晶和丹药的事，最后说道：“我原以为躲得及时，未被药气侵袭，况且我回来还沐浴更衣了，看来还是中招了。”
云飘渺简直难以置信：“这么说，不但你中招了，我也被药气侵袭了？”
“八成是这样。”
云飘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药性竟然如此霸道！”
她赶紧运转经脉，很快疑惑说道：“可是，好像没什么毒性。”
溪玉斌点点头：“好像仅仅是纵情之药。你说……会不会是江浩搞的鬼？”
云飘渺大为窘迫：“他？他还是个孩子。”
“那会是谁？水尚天为人坦荡，肯定做不出这种事。学宫之内最近风气肃然，也不会有宵小之辈作乱，还能是谁？”
云飘渺沉思片刻，神情逐渐冷峻，板着脸说道：“听你这意思，还打算追查一下？”
溪玉斌一惊，神色不免有些讪讪的。
云飘渺冷冷道：“溪玉斌我告诉你，这事要是传扬出去，老娘就把你切得一段一段的。”
溪玉斌很无辜：“不是吧？”
“我不管是不是，这事到此为止。你赶紧起来，快点滚。”
溪玉斌只好摸过衣衫，胡乱往身上包裹，嘴里嘟囔道：“昨晚……你挺好的。”
云飘渺脸上变颜变色，阴森说道：“我有点怀疑，你刚才的说辞全是假的，这丹药根本就是你搞来的。”
“什么？！”溪玉斌心头狂震，落荒而逃。
到了聚灵洞，眼看江浩在打坐调息，溪玉斌心中暗自叹气，摸出身上的灵晶，淡淡说道：“昨天在路上捡的，看看是不是你小子的？”
江浩心里发虚，强自镇定接过来，装模作样端详一番，认真说道：“应该不是，溪师父在什么地方捡的？”
“就在不远处的山林。”
“那就更不是了，当时回来的时候，我没经过这附近。”
“哦。”溪玉斌拿回灵晶，在手上一抛一抛的，淡淡说道：“赚了枚灵晶，倒也不算太亏。”
江浩恭维道：“师父好福气，出门都能捡到好东西。”
溪玉斌盯着江浩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坐到一边调息去了。这一夜折腾的够呛，虽然经脉内没什么异状，但身体还是非常疲惫的。
江浩也很疲惫，他刚醒了没大会儿，眼见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他抬头望了望洞顶稳固的阵眼，心里颇为欣慰。
虽然这种感觉无法和别人分享，但那种小小的自豪感还是在心头充盈激荡着，久久难以平息。
可惜的是，仅仅过了三天，小小的自豪感就被大大的惊悚取代了。
……
修复完聚灵洞，江浩开始减少待在洞里的时间，大部分时间都在甘泉宫，反正手头有聚灵钟，一点也不影响修炼的进益。
这日早间，他正在东屋甘泉旁打坐，忽然听到了熟悉的钟声，那是贵客临门的信号。
江浩并未在意，继续打坐调息。最近皇室之人来往频繁，迎客的钟声都快听腻了，甚至觉得有些心烦。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李骐轻轻叩响房门，低声道：“师叔，掌宫大人有请。”
江浩无奈，只好收了法宝，缓步而出，随口问道：“有没有说什么事？”
“说了，睿王带着几个法师来巡查聚灵洞，掌宫大人让你去看一眼。”李骐恭敬说着，神情满满的与有荣焉。
江浩脑袋里嗡的一声，身子一下子窜起老高，直奔聚灵洞而去！
他心里明白：狗屁的巡查啊，说得比唱的都好听，貌似是来帮着看看有没有问题的，实际上是来看看什么时候能出事的吧？
这要是让法师们看到阵眼已经修复了，那还了得！
追风术全力施为之下，江浩的身子在当空划出一道凌厉的白线，向着聚灵洞急速而去，他心里不停的祈祷：但愿能赶得上！
片刻之后，聚灵洞终于遥遥在望，眼见好几个人正在向洞口迈步而去，江浩不由心急如焚，他鼓荡起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师父，等等！等等”
雪千秋和睿王并行走在几个人前列，半只脚已经跨进了洞内，她隐约听到江浩远远的喊声，身子不由一顿，向后张望过去。
“师父，等等啊，千万等一等！”江浩的声音更加清晰的传来。
雪千秋心中一惊，往日惨烈的景象不由涌上心头，她立刻展开双臂，笑着说道：“等一下我的小徒弟吧。”
冰硕**师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次是带着使命来的，如果这个节骨眼出了问题，回去怕是不好交代。
他笑着说道：“是江浩吧？雪掌宫对他也太纵容了。”
雪千秋不冷不热回敬了一句：“孩子嘛，该打就打，该疼就疼。”
转眼间，江浩到了近前，急速落地，眼看睿王和几个法师都在场，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总不能上来就说对方有恶意吧？
“江浩，什么事？”雪千秋笑着问道。
“我……那个……师父……”
睿王不由笑道：“你这小家伙是怎么了？”
雪千秋却觉察到了江浩的为难，于是笑道：“是不是你在洞里藏了什么东西，怕我们看见？”
恩？江浩一愣，随即顺着说道：“师父……能不能给弟子一些时间？”
冰硕在一边说道：“聚灵洞乃是重地，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能随便放的，如果真有的话，我们最好一起清理出来，以免留下后患。”
雪千秋却摆摆手：“算了，这小子于丹道有些心得，指不定藏了什么珍稀的丹料在里面，我们还是先回去，改日再来吧。”
冰硕皱了皱眉，躬身施礼，沉声说道：“雪掌宫，巡查聚灵洞，乃是查缺补漏，贵派并无精通法阵的法师，日常维护之时万一有什么疏漏甚至差错，如果不能及时发现，悔之晚矣。”
江浩犹豫片刻，拱手说道：“**师，晚辈曾经听闻，聚灵洞只要建造顺利，激发顺畅，可用百年无虞，并不需要什么巡查。”
冰硕深深的看了江浩一眼，淡淡说道：“此等说法的确存在，而且前人所建造的聚灵洞也确实可以舒畅运转百年，但现在法阵凋敝，人才零落，以我等实力，所建造的聚灵洞，还是需要勤加巡查的。”
这就是认怂了，明摆着说自己实力不济。
江浩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神不由焦急的望向雪千秋。
雪千秋却已经起了惊疑戒备之心，她思忖片刻，断然说道：“还是改日吧，既然要巡查，我们也要准备一二，不可如此轻率。”
冰硕叹了口气，无奈说道：“雪掌宫，我等事务繁忙，圣上只给了一天的时间。”
雪千秋望了望江浩，眼见后者连连摇头，于是她断然：“那就请**师暂回，下次再说。”
“这……”冰硕猝不及防，只好说道：“岂不是辜负了圣上一番美意？”
雪千秋却毫不让步，淡淡问道：“**师，那我问你，例行巡查，是你们向圣上请旨？还是圣上示下？”
这话颇为隐喻，表面是在问，到底是你们主动来的？还是冰皇让你们来的？但细究起来可就复杂了。
冰硕听懂了，赶紧道：“自然是我等请旨。”
“哦，那我不接受的话，也不算抗旨，你们回去吧。”
江浩心中大乐：你又不是没抗过旨。
冰硕为难的看向睿王，睿王笑着摆摆手：“我这次领的旨意是陪同，一切你自己拿主意。”
冰硕无奈，只好说道：“雪掌宫，还请贵派小心维护聚灵洞，如有任何异象，一定要及时通禀，否则一旦出事，悔之莫及啊。”
雪千秋有些不高兴了，淡淡说道：“哦，说得跟纸扎的一样，聚灵洞如此娇弱吗？”
话不投机，冰硕再无他言，悻悻转身，匆匆离开。
……
片刻之后，灵舟升空而去，睿王站在船舷，望着下面送行的人群，心里有些不踏实。
事情太反常了，而他对着背后的一切却一无所知，这种迷雾重重的感觉，让他既无奈又愤怒。
黄土中宫之内，雪千秋屏蔽众人，笑着说道：“为了你一句话，我可是又把圣差得罪了，小子，说说吧，怎么回事？”
江浩：“……”
初离险地，又坠泥潭，说什么？怎么说？
第282章 抓狂雪千秋
面对雪师父的询问，江浩额头冒汗，心乱如麻。
**师的突然造访让他意识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对方处心积虑设下圈套，自然是期待收获的，可是现在圈套没了，收获也就泡了汤，对方肯定会疑心。
更进一步讲，疑心的不是**师，而是冰皇。那个小气的大个子要是知道实情，肯定会立马发疯，然后痛下杀手，而且会殃及很多人。
这么想着，江浩汗如浆下，很快就湿透了衣衫。
雪千秋大为惊异，赶紧问道：“江浩，你怎么了？”
江浩思来想去，已经没有退路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模棱两可的说出大体情况，唯一期望的，就是雪师父会像以往那样不予深究。
如果不说的话，两三个月之后聚灵洞安然无恙，整个玲珑学宫却会面临一场巨大的麻烦，甚至是浩劫。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修复了聚灵洞的阵眼，却忽略了随之而来的危机。
想到这里，江浩撩起衣襟，缓缓跪下，端端正正磕了个头。
雪千秋意识到了不寻常，她慢慢站起来，上前把江浩搀起，沉声说道：“起来吧，放心，一切有为师在。”
江浩顺势起身，试探着问道：“师父，你信不信，有些东西我看过了就能记住？”
“为师相信，你聪慧敏锐，天赋极好，大家都信。”
“那……师父，你信不信，我看了法师他们修复聚灵洞，也能有些感悟？”
“什么？”雪千秋直接懵了，这……太不可思议了吧？法阵一途，岂是看看就能感悟的吗？
江浩却吓了一跳，他担心雪师父说出什么阻拦的话，嘴上快速说道：“其实也不算是感悟，就是看他们干活久了，好像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尤其是镶嵌灵晶的时候，他们一放上去，我就觉得很顺眼，久而久之，我就能预知他们下一块会怎么放，然后他们就果然会那么放。”
雪千秋大张着嘴巴，头脑间嗡嗡作响，江浩的每一句话她都能听懂，但是每一句话她都难以相信，这……怎么可能？
江浩则还在飞快的说着：“……可是，聚灵洞修复好之后，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一时却找不到哪里不对劲，观察了很久，我终于发现，最后的两枚墨晶镶嵌有些偏差，所以整个法阵虽然运转顺畅，但总觉得会有后患。”
“什么？此言当真？”雪千秋又惊叫起来。
江浩赶紧道：“我也不知道真假，反正就是看着别扭，我心里就琢磨着，怎么才能再修复一下。”
雪千秋急了，一把拉住江浩的胳膊，厉声问道：“你没动手吧？”
“那个，师父……我动手了。”
雪千秋眼中寒光一闪，对着江浩兜头就是一巴掌，咬牙切齿说道：“胆大包天！”
江浩早有防备，脖子一缩，往后一跳，大声喊道：“师父，我已经修复好了！”
“放屁！”雪千秋欺身而上，口中骂道：“你这混蛋，你怎么就就敢……”
“师父师父！”江浩不迭声的喊道：“我要是没修好，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吗？”
雪千秋一愣，对啊，如果他胡乱施为的话，聚灵洞就塌了啊。
另一个念头却随之快速涌起，她顿时怒气满面，继续道：“你是不还没修，就等着花言巧语一番，然后再去动手？”
“师父，我发誓！我可以发毒誓！”江浩大叫。
雪千秋身形一顿，停了下来。
毒誓可不是随便发的，尤其是修士，逆天修行，雷劫重重，一般人不敢这么说。
江浩却已经单手指天，朗声说道：“我江浩今日在此……”
“好了！莫要胡言乱语。”雪千秋沉声打断他，然后迅速收敛心神，调整气息，平静问道：“为师信了，你修好了聚灵洞，那你说说，怎么修复的？”
江浩暗道好险，只是这修复之事，却不能说得太细，他认真说道：“就是挪了一下阵眼，挪到看着顺眼为止。”
“放……”雪千秋又生气了，她好歹按捺下性子，咬牙问道：“难道不需要关闭法阵吗？”
江浩挠挠头，讪讪说道：“我也不会啊，我就是那么一点一点的挖洞顶，一点一点挪过去的。”
“你倒是……好运气啊！”雪千秋心惊肉跳的，好像聚灵洞随时都有可能在江浩嘴里坍塌一般。
“师父，现在想想，我确实太冒失了，不过已经没事了，阵眼修复好了，看上去很是顺眼，洞里的气息也很顺畅，没有任何不适。”江浩小心翼翼说道。
“走，去看看。”雪千秋等不了了，一把抄起江浩，飞速赶往聚灵洞。
飞行之中，她终于按捺不住，狠狠在江浩腰间拧了几下，江浩假意呼痛，其实并没有太大感觉，他这身皮肉已经坚韧无比了。
须臾，两人到了聚灵洞，雪千秋自己开了洞口，直接闯进去，倒把里面的溪玉斌吓了一跳。
“掌宫大人，有何吩咐？”他殷勤问道。
“一边站着！”雪千秋没好气的说道，身形腾空而起，在两个阵眼处细细观瞧，果然看到了明显的刻画痕迹。
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一丝庆幸，有一点无奈，更多的还是担心。
混小子啊，你这么没轻没重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患？早知道今天就让冰硕那个老家伙看看了。
她缓缓落地，沉声道：“溪玉斌，这洞内最近可有异常？”
溪玉斌赶紧道：“禀掌宫大人，并无异常，灵气稳定，阵法顺畅，存放的灵水安然无恙。”
雪千秋冷冷的望着溪玉斌，心说：你这个不争气的，江浩什么时候把洞拆了，你怕是都不知道呢。
“好好值守吧。”掌宫大人扔下一句话，又抄起江浩飞走了，途中不免又掐他几下，聊以解气。
……
回到黄土中宫，雪千秋胡乱扔下江浩，冷冷问道：“你今天拦着**师，就是怕他看出你动了手脚？”
江浩仓皇稳住身形，赶紧道：“是的师父，具体一点说，我是怕他看出我修复了阵眼。”
雪千秋一愣，心神终于从震怒中脱身而出，回到了最初对于冰硕的不信任。
她沉思片刻，缓缓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不修复阵眼，聚灵洞还会塌？”
“是的师父，根据我的感觉，最多再过两三个月，阵眼就会出事，聚灵洞会随之坍塌。”江浩沉声道。
“你有什么……”雪千秋硬生生咽下了“证据”两个字，心中惊疑不定。
需要证据吗？怕是不用。上次聚灵洞坍塌，江浩的表现已经证实了他有这种直觉。
但是，这次的事情更加匪夷所思，他竟然就因为感觉不对劲，看着不顺眼，就动手修复了阵眼，这怎么听都像是胡说八道。
反过来说，聚灵洞是塌过的，因此江浩的话也不可不信，我那个师兄很有可能会设下这样的圈套。
一边是阴险狡诈的师兄，一边是冒冒失失的徒弟，这个来之不易的聚灵洞，真是让人心焦啊。
江浩小声说道：“师父，我们有上百年的时间来验证我说的话，但是当务之急是，原本两三个月就该坍塌的聚灵洞，现在塌不了了。”
恩？雪千秋听懂了。
如果聚灵洞原本确实会塌，我师兄会有何部署？如果到期不塌，他又会作何反应？
凝神思索半响，雪千秋低声道：“江浩，如果让你把阵眼恢复原状，你能否做到？”
江浩吓了一跳，面上却做出一副慷慨姿态，兴奋说道：“我可以试试，不过弄这东西太费力，我全力施为，也晕过去好几次。”
雪千秋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得，算了吧，上次没出事是这小子运气好，别没事找事了。
“为师再想想，今日之事，不可对人提起，你去……”
雪千秋很想让江浩去藏书阁抄书，抄所有的藏书！
最后却说道：“去聚灵洞，好好守着。”
……
当日晚间，京师皇城一座小殿内，**师冰硕详细向冰皇禀报了此行的遭遇，心头忐忑不安。
冰皇静静听完，沉思良久才缓缓问道：“这么说，其实是江浩拦下了你们？”
“是的圣上。”冰硕恭敬答道。
“哦，你觉得，他为什么要阻拦？”
“我觉得，是出于防备之心。”**师谨慎说道。
冰皇点点头：“看起来确实如此，只是，他为何如此坚决呢？以他的身份，最多也就提醒一下罢了。”
**师说道：“圣上，我也觉得蹊跷，但却想不透。如果他是成名的法师，倒是能解释通，但他于法阵一途，不应该有任何造诣，他太年轻了。”
冰皇沉思良久，缓缓说道：“冰硕，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其实识破了我们的计策？”
冰硕大摇其头，颇为认真回答道：“绝无可能，除非他有修复聚灵洞的实力。但他如果真有这个实力，玲珑学宫就不会求到圣上这里，自己就干了。”
“也是，这小子越来越有意思了。如果置之不理的话，那里还能坚持多久？”
“最多两个月。”
“哦。”冰皇随意说道，心中有些怅然。
原本指望着稍加引导，抓两条大鱼，现在看来，或许连虾米都抓不到。
……
第283章 玄天剑法
江浩心安理得的躲进了聚灵洞，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雪千秋却愁肠百结，眉宇紧锁。她现在基本认定，聚灵洞之前确实有问题，会在某一个时间轰然坍塌，否则就不会有这次莫名其妙的巡查。
她现在忧心两个问题：一是，到时候聚灵洞没事，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二是，江浩毛手毛脚的，会不会把瞎子治瘸了？
第二个问题好像不难解决，江浩不是有神奇的直觉吗？那你小子就住在聚灵洞吧。
倒是师兄那边，该怎么应对呢？
硬抗？还是掩饰？又或者……
想到最后，雪千秋不由计上心来，嘴角高挑，笑容诡异。
阴谋诡计么，我也会。
……
三日之后，雪千秋带着云飘渺，乘坐那艘小巧的灵舟去了京城，她走了之后，学宫很多宗师都胆战心惊，担心她去闹事，担心她去找茬，担心她回不来。
一天……两天……三天，整整十天过去了，就在于东离等人几乎感觉绝望的时候，小小的灵舟终于穿云破雾而来，雪掌宫哈云飘渺完好无损的回转了。
江浩看着两人下了灵舟，狠狠的抹掉了额头的汗珠。这十天当中，他是最为煎熬的，因为他感觉只有他自己知道，掌宫大人为什么突然去了京师。
他殷勤的迎上去，满脸铭刻着讨好的笑容，热切的说道：“师父，师姐，你们回来了？”
雪千秋双眼一瞪：“一边去。”
云飘渺不明就里，倒是对着江浩笑了笑。
江浩讨了个没趣，讪讪的跟在后面，却被雪千秋直接赶走，连黄土中宫的大门都没进去。
一连两天，江浩都没见到师父，原本对他和颜悦色的杂役们颇为为难的告诉他：掌宫大人吩咐了，不让你进来。
江浩急得心里像猫抓一样，他灵机一动，去了赤火峰，找到了云飘渺。
“师姐，你和师父这次去京师，都做了些什么？”
云飘渺却避而不答，转而问道：“江浩，你是不是惹师父生气了？”
“我……没有啊。”江浩一副无辜表情。
云飘渺干脆利落的摆摆手：“当我没问。师父说了，京师的事情保密，尤其是对你，一个字都不能提。如果我泄露了半点消息，就去抄藏书阁所有的书。”
“不是吧？”
……
求而无果，江浩闷头回到了聚灵洞，好在师父和师姐都没事，他也放心不少。
他这阵子奉命待在这里，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和充分的条件来炼化灵晶，进益倒是颇为明显。
尤其是，和溪玉斌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江浩可以系统的修习剑术。这时候他才知道，他原本颇为自得的鹅毛剑法，在溪师父面前根本不够看。
溪师父能在漫天飞舞的鹅毛中施展出流畅的鹅毛剑法，忽而把所有的鹅毛全部裹挟到剑气之内，忽而又把所有的鹅毛抛洒成点点飞絮，剑气弥漫而不损鹅毛分毫，轻重之间，飘逸如仙。
江浩有扎实的修为基础，一旦开了眼界，也就开了心智，在溪玉斌诧异的目光里，江浩仅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也能在漫天鹅毛中挥剑了，虽然只是形似，但假以时日，必然能形神兼备。
当然了，江浩隐藏了真正的实力，事实上，在不辍的练习之下，他也能轻重自如了。
紧接着，溪玉斌又开始指导江浩飞剑操纵之术，于是江浩见识到了水玲珑中品修为之下真正的飞剑实力，那真是去如疾风，来似闪电，风云猎猎长空辽阔，豪情万丈心意难平。
江浩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还偷偷动用了珠子，最终也达不到溪师父的飞剑速度，尤其是急速闪避的本领，他更是差了很多。这是修为上的差异，强求不得。毕竟，就算是外放了真正的实力，江浩也仅仅是水玲珑下品。
不过，他的表现已经足以让溪玉斌惊奇和满意了。
于是，溪师父郑重决定，传授自己的看家本领玄天剑法。
玄天剑法是颇有名气的剑法，，但修行者很少，盖因此剑法入门不易，晋级更难，以江浩明面上的水清冽中品修为，勉强能开始修行。
此剑法修为共有九层，每层分为初成、小成和大成三品，溪玉斌浸淫多年，于此剑法颇有心得，已经修行到了第六层大成之境。而水磅礴修为多年的沈阁老，据说也仅仅修行到了第七层初成。而和溪玉斌修为相同的诸多修士，能把玄天剑法修炼到第六层初成就不错了。
也就是说，溪玉斌在玄天剑法上的造诣，远远超出了他的基础修为，或者说，他的剑法促进了他的修为，他是以剑悟道。
溪玉斌最后介绍到：“江浩，天以不见为玄，有九天，一为中天，二为羡天，三为从天，四为更天，五为天，六为廓天，七为咸天，八为沈天，九为成天。除此之外，还有天外有天的说法，因此，玄天剑法的修炼，实际上是没有极限的，据说第九层大成之后，还有天外天之境。因此，你可以将此剑法作为一生之念，勤勉而为。”
江浩躬身道：“谢师傅赐教。”
溪玉斌继续道：“此剑法入门不已，需要激发出一尺剑芒，这对很多人来说实为不易，但对你来说，好像并无难度。但是”
溪玉斌的声音陡然提高，脸色冷峻说道：“也正因为如此，如果你起了懈怠之心，那就必然和此剑法无缘，穷其一生也很难修行到第六层，这种事情是有先例的，而且不算少。”
江浩心头一震，他刚才确实有些得意，现在他全力施为之下，能激发出五尺剑芒，那岂不就是第五层了？
溪玉斌淡淡说道：“现在，为师为你演练第三层初成之境，你用心看着。”
说完，溪玉斌手持一把上品玄铁剑，身形缓缓舞动，招式看上去颇为寻常，三五息之后，他的动作陡然加快，浑身顿时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息，刺得不远处的江浩脸上一阵发紧。
这股气息越来越霸道，越来越浓重，溪玉斌的身影却慢慢模糊起来，江浩的眼前只剩下了一团巨大的迷雾。
突然，一声清冷的剑吟从迷雾中传出，紧接着那迷雾飞速凝实，幻化成一把巨大的剑，凌空飞舞几下，剑尖直奔江浩而来。
江浩猝不及防，头皮发麻，神魂震荡，虽然他明知不会有什么凶险，还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空中的巨剑戛然而止，随即化为迷雾，缓缓消散，露出溪玉斌的身影。
江浩赶紧爬起来，躬身施礼，殷勤说道：“溪师父威武！”
溪玉斌矜持的点点头，平静说道：“江浩，这仅是第三层初成，你看到的一切不过是招式加快之后幻化的虚影，到了第六层以上，那才是真正的人剑合一，毫无迟滞。”
“弟子一定勤加修炼，绝不好高骛远，更不会自以为是。”
“好，这是剑谱，好好揣摩吧。”
……
江浩干脆回到了甘泉宫，闭门不出，先是反反复复把剑谱看了几十遍，然后才开始尝试着练习。
他没用涅剑，只拿出了一把中品玄铁剑，激发出一尺剑芒，缓缓舞动起来。
招式并不复杂，只有十九式，江浩很轻松就演练一遍，然后愣在当地，神情迷茫。
他感觉到了，看似简单的招式背后，蕴藏着无边的迷雾，每一招每一式都能比划出来，但却用不上劲，所以，也就仅仅是比划，毫无威力可言，更谈不上气势。
那种感觉，就好像眼前有一汪平静的水潭，却看不出它到底是何等的深邃。
也就是说，他空有一尺剑芒，却完全摸不到剑法的门槛。
江浩思忖半响，暂时放弃了动用珠子的想法，他想试试，仅凭自己个人的力量，能不能找到入门的感觉，哪怕一丝也好。
一天……两天……三天……十天……
江浩毫不停歇的练习玄天剑法，连寻常的修行就放到了一边，这在他短暂的修行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终于，不辍练习一个月之后，他找到了想要的感觉，仅用中品玄铁剑，在激发一尺剑芒之下，可以把招式舞动的虎虎生风，勉强有了一点气势。
他兴致勃勃的去了聚灵洞，想向溪师父禀报一番，却在洞口看到了一脸沉静的雪师父。
“师父安好，弟子给您请安。”江浩赶紧说道。
雪千秋望了望头顶明晃晃的大太阳，翻着白眼说道：“请安好像得是早上吧？”
“呃弟子……”
雪千秋上前半步，低声说道：“江浩，已经两个多月了。”
江浩：“哦……两个……什么？！”
他最后惊叫起来，表情惊恐，冷汗涔涔。
是啊，两个多月了，聚灵洞安然无恙，冰皇该疑心了吧？
“哼。”雪千秋低声道：“告诉你，此事我已经解决了，剩下的问题，就是验证你夸下的海口了。你小子给我听着，聚灵洞但凡出现一点问题，我绝对饶不了你。”
江浩将信将疑，小声道：“万一有人来搞破坏呢？”
“放心吧，不会有人来了，他们自顾不暇。”
……
第284章 五侍女
**师冰硕确实自顾不暇，随着两个月的日期一点一点临近，玲珑学宫那边却平静如水，他终于知道，自己被雪千秋算计了。
上次去玲珑学宫巡查未果，三天之后，雪掌宫突然深夜造访，说了很多客气话，留下了一大堆礼物，坐了好一阵子才告辞离开。
当时冰硕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他终于明白，这是雪千秋嫁祸之计。
尤其在得知好几位法师都曾被雪千秋深夜密访之后，他更是万分懊恼：失策啊，当初就该把那个老太婆挡在门外！
气愤之余，冰硕不得不承认，雪千秋的法子虽然简单，但却相当管用。
聚灵洞原本应该坍塌的，现在却安然无恙，圣上首先需要怀疑的，自然是当初修复聚灵洞的法师，怀疑法师们并没有遵从旨意，或者怀疑有人暗地又帮着修复了阵眼。
而雪千秋一番半遮半掩的密访，无疑会增加这种怀疑。再说了，谁敢保证所有参与修复的法师都是清白无辜的？
冰硕沉不住气了，飞快的去了皇宫，一见到冰皇就双膝跪倒，大呼有罪。
“这么说，你确实做了不该做的事？”冰皇冷冷问道。
“圣上明鉴，老臣完全遵照您的旨意行事，没有丝毫偏差。老臣有罪，是行事不周之罪，是后续乏力之罪。”冰硕颤颤巍巍说道。
“那就好，起来吧。”
冰硕如蒙大赦，连磕了三个头才起身，小心说道：“圣上，老臣定会尽快查明真相，给您一个交待。”
冰皇并未接话，沉思良久才缓缓说道：“真相不是那么容易查的。雪千秋貌似半遮半掩，其实是刻意为之，她这么做，只是为了把祸水泼到你们身上。但凡你们当中有一个人帮了她，她反而会束手束脚，秘而不宣。”
冰硕赶紧道：“圣上圣明。”
冰皇继续道：“不过，改查的还是得查，查了没事，大家才能心安。另外，玲珑学宫的聚灵洞现在到底怎么样，你们也要想办法弄清楚。还有就是，查一下市井之间有没有闲散的法师，一有发现，立刻控制起来。”
冰硕领命而去，冰皇心中却焦躁不安。
原本的计划泡了汤，这本身就让他难以接受，现在玲珑学宫不但没有任何损伤，还平白冒出个法阵高手，这个人无论是学宫自己的修士还是外来的助力，都是心腹大患。
偏偏自己还毫无办法，总不能让人明火执仗去拆了聚灵洞吧？
……
雪千秋赌对了，她要的根本不是祸水旁引，而是制造迷雾，凭空臆造出一个法阵高手，既让冰皇无奈，也让冰皇忌惮。
这样一来，聚灵洞就安稳了，有这么一个暗藏的法阵高手，冰皇自然也不会在聚灵洞上下功夫了，他的视线必然会转移到神秘的法阵高手身上来。
至于江浩，没人会想到他头上的。直到现在，雪千秋对他的话依然存有顾虑，总感觉有些儿戏。
……
江浩提心吊胆好几天，后来雪千秋看着他着实可怜，怕影响了他的修行心境，还是告诉了他实情。
江浩顿时踏实了，心中对师父佩服不已：扛住了冰皇，保住了聚灵洞，还把事情搞得乱七八糟，这才是本领。
他不免恭维一番，再献上几枚丹药，最后还再三表示，一定会看好聚灵洞，保证一百年不变。
雪千秋笑骂几句，忽然话题一转，提到了雪珊珊。
“江浩，我这次回去，见到了珊珊和她的五个侍女，我狠狠责骂了珊珊和独行，这种不仁不义的恶毒之举，让我极为愤怒。你有没有办法治好她们？如果能治好，我会把珊珊送去凌云山修行，那五个侍女跟着我修行。”
江浩吃了一惊，赶紧说道：“师父，雪珊珊之事我一直记着，也曾费力琢磨了一些丹药，但都不得其法。”
“江浩，再想想办法。”雪千秋诚恳的说道：“我向你保证，如果丹药太过珍稀，最后一个救治珊珊。”
江浩心中五味杂陈，轻声说道：“是，我尽力而为。”
回到甘泉宫，江浩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听明白了，师父认定他有办法，最起码也觉得他能想出办法。
道理太过简单，几十年的喉疾都治好了，还引发了水磅礴晋级这样的大事，区区肌肤之症，应该没有那么难。
一天之后，江浩向雪师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希望能现在就把那五个全身发黑的侍女接到玲珑学宫来。
雪千秋听懂了言外之意，立刻表示：可以，而且雪珊珊不会跟着来，等到这五个侍女全部无恙，再救治雪珊珊。
江浩则表示，救治的丹药或许要等很久，没个准。
他当然需要装模作样的钻研一顿时间，最起码也得几个月。
雪千秋说不急，慢慢来。
……
仅仅两天之后，江浩就在黄土中宫看到了五名全身漆黑的女子，虽然他早就见过雪珊珊同样黑漆漆的异状，但当他看到五个人战成一排，五双白生生的眼仁散发着几近呆滞的目光的时候，他还是感到头皮发麻，几欲逃遁。
五人已脱去奴籍，开始修行，只要能感应灵气，就会成为外门弟子，只要能晋级水淋漓修为，就会成为内门弟子。
不过，以她们行尸走肉般的状态，就算是灵水充裕，启修怕是也没有指望。
因此江浩决定，别磨蹭太久了。
……
一个月之后，江浩兴奋的找到雪千秋，说“凑巧”发现了改良焕颜丹正好能治愈全身漆黑之症，雪千秋却有些将信将疑。
“江浩，据我所知，当初正是焕颜丹让她们变黑的。”雪千秋说道。
“是啊，师父。”江浩手舞足蹈说道：“焕颜丹有副作用，我不就琢磨着改良一下吗？结果无意中加入了一枚火灵鹤的灵卵，竟然补齐了药性。哎呀呀，万万没想到，当初闯了祸的丹药，现在竟然成了解药。”
“你确定？”
“师父，我这不是想办法呢吗，就想再推演一下焕颜丹的药性，推来推去，就发现了其中的奥妙。就像……就像之吃了个烂果子，结果倒了胃口，现在再吃一枚好的，才能胃口大开。”
雪千秋有些不满，果子和丹药也能相提并论吗？真是岂有此理。
也是，谁也不会相信，闯了祸的丹药，反而能用来治疗当初的祸事。就算雪御使三番五次想弄几枚改良的焕颜丹，也不过是想推演其中的药理药性而已。
“江浩，这事为师确实很在意，但你不能拿这五个侍女来做实验，更何况，她们已经不是侍女了。”
江浩愣住了，心里有点感动，也有点无奈。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兴冲冲而来，却得不到师父的信任。
事情卡住了。
也是，药性是药性，推演只是推演，万一不行呢？
“你还是再想想吧，我也想想。”雪千秋如实说道。
江浩有些着急，心念急转之下，猛然灵光一闪，认真说道：“师父，如果我拿出的不是改良焕颜丹，而是其他的丹药，是不是也需要有人来验证药效？”
雪千秋一顿，心说，好像是这个理。
江浩继续道：“师父，我对丹药有信心，你看这样行不行？让五个女子出来，讲明情况，有人愿意试药的话，一切自有分晓。”
雪千秋颇为犹豫，沉思不语。
江浩继续道：“师父，我能保证一点，改良的焕颜丹没有任何毒性。即便有人试药，也不会有更严重的后果，最多是不奏效。”
雪千秋倒是听胞弟说过改良焕颜丹的事，知道曾有人服用过，自然相信此丹无毒的说法。
于是她说道：“让她们自己拿主意吧。”
片刻之后，五个包裹严实的女子来到雪千秋跟前，欠身施礼，齐声问好。那声音清脆婉转，让人不敢相信是从她们嘴里发出的。
雪千秋缓缓讲述了眼前的情况，最后说道：“你们五个，谁愿意试药？”
五个女子愣了半响，随即抵头围成一团，低声商量几句，接着其中一人躬身施礼说道：“掌宫大人，江修士，我们姊妹五人同心一体，无需试药，直接服用就行。”
雪千秋吃了一惊，旋即有些心疼。
“还是一个一个来吧，抽签选出一个，你们放心，丹药是足够的。”
很快，其中一个女子抽中了，她接过江浩手中的丹药，毫不犹豫的仰脖吞下，漆黑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江浩赶紧道：“好好休息，明天就能看到药效，放心，你们都会大好。”
五个女子躬身施礼，告退离开。
雪千秋长叹一声：“江浩，丹药如果有效倒还罢了，如果没效，无异于在她们心头又捅了一刀。”
顿了顿又咬牙切齿说道：“都是七皇子那个混蛋出的主意，累及我雪家名声，真是该死！”
江浩不敢接话，匆忙告辞离开了。
……
次日一早，一声尖利的惊叫从黄土中宫后院响起，接着是嘈杂的呼喊之声。
雪千秋循声而去，只见一个艳丽白皙的女子和四个黑漆漆的家伙抱成一团，哭喊不止。
看到雪千秋进来，五人齐齐跪下，呜咽悲鸣。
雪千秋顿时红了眼圈，低声道：“不要哭了，我雪家欠你们，我好歹能还上了。”
……
第285章 甘为奴仆
江浩很快赶到了黄土中宫，给余下的四个黑漆漆的女子每人一颗改良焕颜丹，接着另外拿出一枚，交给了雪千秋。
雪千秋接过丹药，喟然长叹一声，无奈说道：“为师自会给你一个交待。”
江浩连连摆手：“师父，既不用延迟交给雪珊珊，也不用索取任何财物，此事尘埃落定，我也了却一桩心事。”
雪千秋思忖片刻，点头说道：“也罢，这样也好。”
……
回到甘泉宫之后，江浩心里坦然了很多。总算治好了五个可怜的女子，她们欣喜之余，肯定会勤加修行，加上雪师父刻意栽培，她们的未来肯定会生动而精彩。
至于雪珊珊，真是便宜她了。
正思忖间，李骐来报，钱丹师来了，江浩连忙起身迎出去。
“江小友，恕罪恕罪，江浩，老夫失期了，现在才把上品飞剑给你送来。”钱丹师满脸的歉意。
“咦，时间到了吗？”江浩问道，他最近勤于修炼，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倒忘了飞剑的事。
“过了小半年了。上次我回去不久就拿到了飞剑，结果皇家赶着要一批丹药，老夫忙了好几个月才堪堪完成，刚想启程，结果……”
钱七星左右望了望，低声道：“上个月我们凌云山被皇家护卫封山了，所有的法师都被查了个底掉，直到前天才解除封禁。”
江浩心里一激灵，笑着问道：“为什么啊？”
“谁知道，查得那叫一个细，有个法师年轻时在乡间收过一个徒弟，好家伙，有人押着他去找了大半个月，好歹找到了，把那徒弟直接押送京师了。”
江浩心说，这就是聚灵洞的事了，看来雪师父的计策完全奏效了。
两人进了殿内安坐，钱七星交付了上品飞剑，江浩豪爽的结清了余款，拿起飞剑仔细端详一番，随手收进了储物戒。按照他明面上的修为，是无法操纵此剑的。
接着，江浩再次给钱丹师演练了改良焕颜丹的炼制，钱丹师很快就告辞离开了。
江浩躲进了东屋，取出上品飞剑细细观瞧，心里默默观想《法与器》当中的飞剑章节，期待着有一天自己可以亲手炼制一把。
正高兴呢，外面又想起了钱老头的声音：“江修士，我又回来了。”
江浩有点纳闷，怎么还叫上“江修士”了？不是一直喊“江小友”的吗？
他起身迎出去，笑着问道：“钱丹师，又想起什么事了？”
“我们进去说。”钱七星板着脸，神色怪怪的。
金毛兽突然从偏房冲了过来，围着钱七星闻来嗅去，钱七星不由神色大变，低声说道：“王爷，我是钱越多。”
江浩大吃一惊，眼神立刻望向金毛兽。
金毛兽也传音道：“主人，是钱越多的味道。”
江浩劈手扯过“钱七星”的手腕，拉着他飞快的进了东屋，取出玉螺蛳激发开来，低声说道：“赤眉豹。”
“钱七星”脸上扭曲几下，转眼间变成了钱越多的样子，他噗通跪下，低声说道：“过江龙。”
江浩心下大定，急声问道：“你怎么来了？钱丹师呢？”
钱越多连连磕头：“王爷莫怪，实在是事情紧急，不得不出此下策。钱丹师就在不远处的山林中昏睡，不会有事的。”
“起来说话，长话短说。”江浩飞快说道。
钱越多赶紧起来，叽里呱啦一阵诉说。
坛子出事了，气血消沉，经脉紊乱，已经昏睡两个月未醒。
究其原因，大概有二，一是最近他疯狂修炼，亏了气血，二是当初在天朝遇袭时，服用了三枚清冽丹，同时在重伤之下开启了龟息法，陷入假死。他苏醒之后，清冽丹的药性在他虚弱的身体上急速浸润，让他功力大进。这就好像在贫瘠的土地上催生了一株参天大树，埋下了后力不足的隐患。
因此，他疯狂的修炼不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触发隐患，身体和修为瞬间就垮了。
“王爷，现在太子殿下继续一枚破立丹，大部分丹料我都带来了，只缺两味主药，破根籽和立根草，我尽快想办法，一旦找到……”
江浩暗自松了口气，摆摆手说道：“丹药不是问题，只是现在坛子……太子身体虚弱，破立丹药性刚猛，怕是不对症，应该先滋补一番，再用用破立丹。”
“是的王爷，我们打算先用水灵丹调养。”
江浩沉吟片刻：“水灵丹倒也对证，但药性还是弱了。”
其实江浩想到了更合适的丹药，浩然正气丹。这丹药能治雪师父的顽疾，自然能治得好坛子体内的隐患，而且能彻底根除。
当然了，浩然正气丹的药性也很刚猛，最好能用点更好的滋补丹药，用什么呢？
钱越多见江浩陷入沉思，不由低声插话道：“王爷，太子和我们不一样，气血很旺盛，就算是直接服用破立丹，他也承受得住，只是有点受罪罢了。”
江浩心头一顿，对啊，倒是忘了这茬。
那就好办了。
他点头道：“那行，就用三枚水灵丹滋养十日，然后服用这枚丹药。”
说着，江浩摸出了一枚绿油油的浩然正气丹。
钱越多满怀欣喜的接过来，打眼一看，脸上不由一愣，这也太像毒药了。
江浩正色道：“这是一种很厉害的丹药，比破立丹的药效更好。”
“敢问王爷，此丹何名？我该如何向国王和王后禀报？”
“浩然正气丹。是专治顽疾隐患的丹药，怎么，你不信？”
钱越多浑身一激灵，赶紧说道：“小人深信不疑，我马上派人送回离未国。”
江浩道：“我还有事问你，你们怎么拦下钱丹师的？他醒来后，会不会引发什么麻烦？”
钱越多道：“我素知钱丹师和王爷交好，这次为了拿下他，我不得不动用了一件十分珍贵的法器，还用了一枚灵晶做诱饵，才让钱丹师陷入昏睡，你放心，最多一个时辰，他就会醒转，然后会急速离开，绝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今天的事。”
“哦。”
“王爷，那法器名为离未镜，被照射之后陷入昏睡，然后就会梦起平生诸多亏心事，醒来之后自然不会声张。”
离未镜？江浩在脑海中搜寻一番，赫然在《法与器》当中找到了对应的章节，不过它还有一个名字，羞耻镜。书中所载，这玩意炼制极难，功效诡异而离奇，也怪不得能被离未国当成重器。
“那就好。对了，你是如何避开山门威压的？”
“王爷明鉴，我没走山门，是从海边过来的，倒是遇到了两个巡查之人，他们都认识钱丹师，还和我打了招呼。”
“此事极为冒险，以后断不可如此，否则后患无穷。还有，我想把一些人送到离未国，你能做到吗？”
“敢问王爷，都有那些人？”
“舍妹吉祥公主，启蒙恩师唐近山和他的妻儿，还有随从李骐。”
钱越多大喜过望：“感谢王爷信任，这事我一定会妥当办好。下个月就是双月，我会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计划，亲自向王爷禀报。”
“这事不急，可以徐徐图之，务求万无一失。”
“好的王爷。”
……
钱越多变成钱七星的模样，千恩万谢的走了，江浩心中颇为不宁，担心出了什么纰漏。
次日一早，门外传来一阵噪杂之声，江浩心中一寒，遭了，难道钱越多暴露了？
他赶紧冲出大门，却一眼看到五个女子齐刷刷的跪在大门外面，周围看热闹的人挤挤挨挨，兴奋的议论着。
江浩心下了然，这是之前那五个黑漆漆的女子来道谢了，可是你们干嘛要这样道谢，吓了我一跳。
紫落尘也闻声而来，她快速上前，柔声说道：“姐妹们都起来吧，这样不好。”
为首的女子跪着拱了拱手，低声道：“是紫姐姐吧？我们姊妹五人，跪求江修士和紫姐姐收容，从此以后甘为奴仆，尽心尽力服侍两位。”
周围的人霍然高声，他们都不知道这背后的隐情，还以为遇上了离奇曲折的事情，神情不由暧昧而兴奋。
江浩眼神无辜的望向紫落尘，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就在此时，一个恼怒的声音凌空传来：“都给我滚开！”
紧接着雪千秋白色的身影急速而来，转眼就站在人群当中，阴冷暴戾的眼神四下扫射，如鹰隼一般。
看热闹的人群悄无声息的急速散开，每个人都缩着脖子掂着脚尖，生怕触了霉头。
“哼，都给我滚进来！”雪千秋又喊了一声，迈步进了甘泉宫。
五个女子相互看了看，畏畏缩缩的起身，跟着江浩等人进去了。
正殿之上，雪千秋眉头紧皱，对着江浩说道：“她们好了之后就闹着要给你做奴仆，你说怎么办？”
江浩直摆手：“师父，我不要。”
“我也是这么说的，而且她们已经脱了奴籍，没有再做奴仆的道理，可她们非要跟着你，连修行都打算放弃了，真是岂有此理。”
紫落尘皱着眉思忖片刻，低声道：“姐妹们，做奴仆肯定是不行的，如果让你们跟着我修行，你们愿意吗？”
五个人相互看了看，齐声说道：“愿意。”
咦？雪千秋有些吃惊，转念一想，不由老脸通红。
我真是蠢啊，害了她们的是雪家，就算我救了她们，我还是姓雪的，她们怎么可能会安心跟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