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天下第一奇剑
侵袭江浩反被打飞之人，是游明泽的徒弟，名叫莫平凡。
莫平凡早就看着江浩不顺眼了，最远可以追溯到江浩去参加凌云山丹道比拼的时候。
那一场比拼，江浩大放异彩，被钱七星当成了磨刀石，来磨砺凌云山弟子的丹道雄心，有人确实磨出了进取之心，而有人则只磨出了嫉恨之心。
莫平凡乃是后者，看着江浩领走了丰厚的奖励，他的眼发红，手发抖，浑身没有一处地方不难受。
不过，随着江浩离开，莫平凡的这份嫉恨，慢慢的也就淡了，偶尔想起，也只剩下了感慨。
让他高兴的是，沉寂许久的师父游明泽，终于开始频频露面，莫平凡在凌云山的地位，也稳稳的水涨船高，而且师父竟然还传授了独门绝技，风云雷霆掌。
这个掌法太晦涩了，莫平凡用了足足三个月的时间才堪堪入门，惹得师父摇头咂嘴，显然是不太满意。
可是现在，这个江浩竟然表示，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入门了，莫平凡听了，既觉得吃惊，又觉得好笑。
怎么可能！
我莫平凡堂堂水清冽中品修为，尚且用了半年时间，你一个刚晋级水清冽的毛头小子，竟然说自己三天入门，想出名想疯了吧？
可是，江浩一出手，莫平凡的心就凉了半截，以他的眼力，完全可以看得出来，江浩确实入门了，唯一欠缺的是，掌法的速度过于缓慢。
莫平凡心中的嫉妒之火熊熊燃烧起来，紧接着就是无边的愤慨，他突然觉得，师父肯定是把什么特殊诀窍教给了江浩，否则的话，绝对不可能有如此结果。
于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莫平凡立刻想出了一个阴损的主意，他决定出手和江浩“切磋”一下，打击一下江浩嚣张的气焰。
毕竟，他觉得自己基础修为高，而且修行风雨雷霆掌的时间也比江浩长，绝对能战胜江浩慢吞吞的样子。
至于可能会让江浩受些小伤，莫平凡决定用“情不自禁”来搪塞，最差的结果，也无非是引来师父的责骂，只要现在出了气，后面认错态度好一些，根本不是事。
莫凡平万万没想到，最差的结果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他根本没挨上江浩的身体，就被江浩一掌击中，胸口登时传来无边的剧痛，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随即被人一把抱住，缓缓落地。
此刻，莫平凡看清了抱着自己的正是头发花白的师父，这让他心中羞愧无比，恨不得立刻就死了。
“师父……我……”他勉强说着话，嘴角溢出一缕缕血丝。
“别说话。”游明泽脸色铁青，又惊又怒又心疼，他马上从怀里取出一枚水灵丹，飞快的塞到莫平凡嘴里，然后把徒弟摆成盘坐的样子，低声喝道：“凝神静气，缓缓运转经脉。”
说着，身形一错，到了莫平凡身后，盘膝坐好，双掌拊在徒弟后背，帮着疗伤起来。
江浩有些手足无措，同时也暗自生气。你特娘的谁啊，凭什么这么无事生非？
游明泽另一个徒弟则怒目而视，满脸愤慨。
至于凌菲，则一脸的惊疑，俏丽的脸蛋上一双大眼转来转去，最后竟然说道：“江浩哥哥，你也太厉害了吧？”
经脉磕磕绊绊的莫平凡猛然一滞，嘴角又溢出几缕血丝。
游明泽不禁低声喝道：“不要分心！”
话是说给莫平凡听的，其他人也都是一肃，大家静立当场，默默等待。
大约两刻的时间之后，游明泽缓缓收了双掌，起身环顾一圈，沉声说道：“江浩，让你受惊了。”
江浩连忙躬身道：“游长老，我实在来不及收手，还请恕罪。”
游明泽竟然长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看清楚了，这事你没有过错，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把掌法修习得如此精妙的？”
江浩不知如何作答，含混说道：“就是一直仔细揣摩，练习不辍。”
游明泽点点头：“钱七星说你天资惊艳，我心中是存了三分不信的，现在看来，你不但于丹道颇有天分，于技战之术也颇为不俗，以后当好生努力，才不枉这天纵之资。”
江浩忙道：“弟子谨记。”
“本就是来作别的，虽然出了点波折，但我等也还是该启程了。”游明泽继续道。
江浩赶紧从怀中摸出两枚水灵丹，递了过去，诚恳说道：“游长老，还请收下。”
游明泽倒也不客气，直接接过来，笑着说道：“我等就告辞了。”
说完，驾起飞剑，带着孙女和两个徒弟，呼啸而去。
莫平凡盘坐在飞剑上，心中一片悲凉。
刚才师父半个字也没提到他，显然已经失望之极，自己怕是要失宠了啊。
游明泽的心中，则别有一番滋味。
此番兴冲冲前来，为的是什么？不过是听说当年自己提携的少年表现不俗，前来锦上添花，巩固一下提携之恩而已。
结果，将到未到之时，被闪电袭扰，在江浩面前丢了脸面。
临走之时，自己的徒弟贸然出手，又一次折了面子。
再加上自己当初从云中跌落，就是三次了啊！
一张老脸，在一个少年跟前，足足折损了三次，这难道是一种特别的缘分吗？
还有那套风云雷霆掌，江浩是如何用了三天的时间，就进益如此巨大的？他击中莫平凡的那一掌，可不仅仅是入门那么简单，分明是小有所成！
三天啊！
自己当初得到这门掌法，无人领路，足足钻研了三年，才有如此成就吧？
这个少年，还真是个妖孽。这样的妖孽，区区一套掌法，也不知道他能记得多久？
……
甘泉宫内，江浩心中也不平静，他有些气愤，也有些不解。
为什么总有一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搞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我看起来就那么好欺负吗？
我如果把身上的秘密都放出来，怕是会吓死你们这帮王八蛋。
江浩心里有些闷，他干脆腾空而起，来到海滩恣意飞行一番，无意中看到了一些破碎的礁石，不免想起自己刚得的宝贝小剑，他心里一动，飞身去了藏书阁，他要查一查，那把涅剑，是不是学宫有据可查的宝贝，如果是，自己就藏得紧一些，如果不是，倒是可以选一个合适的机会，公诸于世。
藏书阁内，沈阁老照例不在，一位主事接待了江浩，对江浩提出查阅剑器类典籍的要求，一概应允，而且尽职尽责的带路，帮着翻检典籍。
江浩心情舒畅了很多，悄悄递过去一瓶灵水，那主事乐呵呵接了，笑着说道：“江修士，以你的玲珑功勋，除了第七层，藏书阁内其余六层的所有典籍，你都可以查阅。”
江浩一愣，他现在手里灵水丰盈丹药完备，几乎忘了玲珑功勋这种东西，稍一琢磨，他大概明白，应该是银纹云雾丹的事情，赚了不少玲珑功勋。
他躬身道谢，随后就在一间雅室当中，快速的翻看手中记录剑器的典籍。为了避免遗漏，他不惜悄悄动用了一些神魂之力。
直到日头西沉，藏书阁快要关门了，江浩终于看完几本厚厚的书，满意的站了起来。
很好，没发现那柄神奇的小剑和玲珑学宫有什么瓜葛，虽然它就藏身在学宫不远处的海滩礁石中。
不过，这个好消息也有不好的一面，那就是，江浩同样也没发现任何关于这柄小剑的记录。因为只要是飞剑，都无法缩小到巴掌大小，最低也就是变成寻常三尺剑的模样。
江浩收起典籍，去找那位主事交还，那主事乐呵呵应着，随手递过一本薄薄的干皱巴巴的小册子，笑着说道：“我刚找出来的，怕打扰你，没给你送过去。”
江浩道了声谢，接了过来，入手一种干硬的感觉，他立刻意识到，这或许是用羊皮做的书册。
书册巴掌大小，看起来只有十几页，江浩心里期待起来，他隐隐觉得，这本不同寻常的小册子，或许能解开小剑的秘密。
他当即翻看起来。
册页黑乎乎的，封面没有文字，只画着一把直立着的剑，剑尖向上，隐隐的散发出一股萧杀之意。
翻开封面，扉页上写着五个笔墨浓重的字：天下奇剑录。
继续翻开，是一段文字，大意是书中所列奇剑，并非真实所见，大都是道听途说，只为猎奇，只图一笑。
又翻开一页，江浩登时就懵了，只见第一行写着：第一奇剑，涅剑。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是随便起了个名字，难道就成了天下第一奇剑了？再者之前也没听过同样的名字啊。
他赶紧继续看下去，只见上面写着：涅剑，既为战剑，也为飞剑，短则不足一尺，长则三丈有余，为战剑则锋芒无比锐利，削铁如泥，为飞剑则飞行迅疾非凡，逐日追风，其神鬼莫名之变幻，堪称天下第一。
此剑不知何人炼制，亦不知其主人何人，据闻此剑极为挑剔，非明主不认，认主则追随一生，直到主人寿终，契约遂解，此剑自行蛰伏，直到寻得下一个明主，如此往复，宛如新生，故名涅剑。
据闻，此剑最奇之处，乃剑中自存一道执念，每每认主，此执念会潜入新主神魂，令其说出“涅剑”三字。
看到这里，江浩宛如头顶滚过一道天雷，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
第167章 极不情愿
江浩万万想不到，自己随口说出的涅剑，竟然是剑身一缕执念作用于神魂的结果。
作为一把剑，竟然有所谓的执念，这是要成精吗？
虽然书中说的都是些模棱两可的“听闻”之类的措辞，但是江浩知道，书中记载，句句属实。
好大一阵子，江浩才稳住心神，胡乱翻看了一下册子所载的其他几柄奇剑，却再也没发现哪柄剑有所谓的执念，倒是有的剑中藏剑，有的嗜血嗜杀，还有的自带阴寒奇毒，各个不同。
回到甘泉宫，江浩躲进东屋，心里颇为不宁。
此剑位列天下第一奇剑，也不知道是吉是凶？
他取出涅剑，手指轻轻拂过剑身，那种心念想通的感觉油然而生，就好像……在抚摸一个乖巧的孩子。
江浩心中涌起一股温暖柔软的气息，那些患得患失的感觉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下第一奇剑啊，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吧？我不但幸运拿到，而且顺利降服，还有什么好矫情的？
此等奇兵利器，好好利用就是了。
涅剑仿佛感觉到了江浩的心绪变化，剑身微微颤抖，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就好像孩子在嘤嘤撒娇。
江浩的心情更加顺畅起来，干脆激荡经脉，把剑身放大到三尺长短，来到院中，演练起鹅毛剑法。
一时间，只见人影翻飞，剑光闪闪，剑刃破风而呼啸不止，剑身震荡而铮鸣声声，一人一剑宛如蛟龙入深海，恣意昂扬，又如柳絮缠东风，灵动飘逸。
江浩明显感觉到，本就熟练自如的鹅毛剑法，用涅剑挥洒出来，仿佛又增加了一分威力。那股子隐藏在剑气中的升腾战意，是以往用过的宝剑不曾有过的。
演练完毕，江浩收剑止步，气息沉稳，昂然而立。
“好剑法！”门口传来一声叫好，随即于东离大踏步走进来，朗声说道：“江浩，这一套鹅毛剑法，已经被你修习出了举轻若重的感觉，可谓大成了。”
江浩连忙躬身施礼：“于长老，让你见笑了。”
于东离笑道：“莫要谦虚，修为和实力做不得假。有此战力，此次魔域试炼，三甲可期。”
江浩认真说道：“定当尽力而为。”
“好好好，心气十足，修为稳固，我放心不少……咦，这是柄什么剑？”
江浩不露声色，把涅剑递过去，笑着说道：“之前从山谷集市买来的，原本灰尘遍布，擦拭一番之后，倒也不错。”
于东离却没接，只是靠近看了看，点头说道：“不错，寒光闪闪，剑气森然，定是一把利刃。”
利刃？江浩心说，可不只是利刃这么简单，它厉害着呢。
嘴上却说道：“侥幸而已。”
两人又去正殿叙了些修为之事，江浩奉上了两枚银纹云雾丹，收获了数坛灵术，之后于东离正告江浩，明日启程赶往京师，参加魔域试炼。
江浩心里不免有些焦急，时间过得太快了，动身在即，可是自己却好像依然没准备好。
或许，无论怎么准备，都会觉得不够吧。
江浩干脆服下了一枚银纹云雾丹，然后发动聚灵术，开始炼化灵晶。
灵晶之中的灵气通过两个掌心，急速的往江浩的经脉中涌去，这比上一次未服用银纹云雾丹的时候相比，简直快了好几倍。
虽然用银纹云雾丹催发灵水的时候，也同样是快上数倍的，但这是灵晶啊，其内的灵气可比灵水中凝实丰盈多了，想不到功效竟然类似。
江浩心中大喜，上次未服用云雾丹的时候，他一个昼夜只消耗了灵晶薄薄的一层外壳，大约折合一坛灵水的灵气。按照现在快上数倍的功效，自己一昼夜炼化的灵晶，差不多能折合三五坛灵水，以这样的速度修炼，进益绝对会非常迅速，自己在明面的修为，或许用不了几年，就能晋级水玲珑，完成玲珑状。
那时候，就再也不受这种种羁绊，和师姐一起，做一对闲云野鹤的道侣，偶尔炼些丹药，就可以衣食无忧，灵水灵晶丰厚。然后再养上几个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想想都觉得美滋滋的。
遐思一闪而逝，修行才是正事。
次日天光大亮之时，江浩缓缓睁开双目，低头观瞧，两个手掌中的灵晶明显小了一丝，按照大小估算的话，还真是相当于炼化了三坛左右的灵水。
而银纹云雾丹的药效，也消散的七七八八了。
照此估算，两枚灵晶，折合100坛灵水，江浩差不多能炼化一个月，一年就需要24枚灵晶。
这对绝大多数的修士来说，都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不过对江浩来说，却也只是一个数字而已，他消耗的起。
少顷，甘泉宫内热闹了起来，紫落尘带着小棉花来了，李骐和几个杂役也都站在院里，为江浩送行。
“师叔，恭祝你所向披靡，载誉而归。”李骐一本正经的说道。
“哥，一定要打败其他人啊，把他们通通打倒。”小棉花兴奋的叫嚷着。
紫落尘则柔声说道：“我等你回来。”
江浩心里有些触动，也轻声说道：“我会好好回来的。”
紫落尘点点头，继续说道：“我最近修为频频松动，或许很快就会晋级了。”
江浩赶紧从储物戒中摸出一个玉盒，小声道：“这是银纹云雾丹，你不要省，有的是。”
“我手头还有不少呢。”紫落尘轻笑道。
“等你晋级之后，稳固修为或许要用很多。”江浩硬把玉盒塞进紫落尘手中，趁机在柔滑的小手上抚摸几下，眼神不免有些暧昧。
紫落尘低下了头，声如蚊蚋说道：“等你我都晋级水清冽中品，我们就完婚吧。”
江浩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吃惊问道：“什么？”
紫落尘抬起头，脸色微红，目光却平静坚定，她认真说道：“你肯定听见了。”
说完，抓起小棉花的肩膀，腾空而去。
“嗳嗳嗳，师姐，我还有话和我哥说呢……”小棉花猝不及防，声音越来越远。
江浩呆立一阵，心中窃喜不已。
嘿嘿，完婚吗？
师姐很快就能晋级水清冽中品，我如果放开雪藏术，晋级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这是不是说明，很快就可以完婚了？
还真是很期待呢。
咦，不对啊，师姐并不知道我的真实修为，在她眼里，我只是刚晋级水清冽下品而已，这……不会是为了让我勤勉修行，她故意这么说的吧？
嗨，我已经很努力了好吧？
……
患得患失之中，江浩来到玲珑阁，在学宫诸位首领的目送之下，在诸多修士艳羡的目光中，登上了学宫的灵舟，缓缓升空，急速往京师方向飞去。
此去京师，于东离亲自带队，土半山操纵灵舟，西峰首席溪玉斌负责护送，参与魔域试炼者共五人，除了水清冽下品修为，就是水清冽中品。
这倒不是说，魔域试炼只允许水清冽修为的修士参加，事实上，这个试炼只要求修为在水清冽中品之下，至于下到哪里，则没有任何限制。
不过，水迷蒙修为的修士，绝对不可能出来丢人现眼的，说不定进去之后，连普通的凶兽都无法制服，白白丢了性命。
至于水淋漓修为的修士，也大都不会参与这次试炼，因为即便能保住性命，也只是疲于奔命，很难有什么收获。
所以，不定期举行的魔域试炼，最终就成了水清冽下品和中品修士的试炼，低阶修士，极少有人敢涉足。
这次玲珑学宫派出的五个人，也是经过仔细挑选的，不但基础修为稳固，而且战力不俗。比如，作为水清冽下品修为的紫落尘，就没能入选。因为她偏重飞行术，战力方面，并不强悍。
其余四人当中，江浩认识两个人。
一个是白金峰修士王震平，水清冽中品修为，当初江浩刚开始修习鹅毛剑的时候，就是王震平教授的，后来王震平看到江浩激发一尺剑芒，心生感悟，去了心魔，剃掉了蓄了很久的大胡子，俩人也算是有些交情。
另一个乃是女修，赤火峰修士周玉瑶，水清冽下品修为，当初紫落尘和小棉花遇袭，在居所修行，江浩前来探望，而周玉瑶拦着不让进，两人还有过一番争执。
至于另外两人，一个看起来气宇轩昂，相貌堂堂，很是热情的招呼大家相互认知，在这个过程中，江浩得知，此人名叫蓝向吉，黑水峰修士，水清冽中品修为。蓝向吉特别指出，他水清冽中品已经有三年半了，隐隐有些他修为最高，所以是老大的意思。
另一个修士身形瘦小，面容寻常，属于没入人群就找不到的那种人。他不大说话，也不大合群，只是闭目打坐，轮到自己介绍的时候，睁眼说了一句：“马四方，赤火峰，水清冽下品。”
大家寒暄完毕，蓝向吉笑呵呵说道：“我们五人，同为玲珑学宫修士，进了魔域之后，大家最好结伴而行，我看不如选个临时的首领，诸位意下如何？”
王震平点头道：“当然可以，我选江浩。”
江浩一愣，赶紧道：“我修为低，年纪……”
周玉瑶冷冷插了一句：“我也选江浩。”
马四方眼都没挣，缓缓吐出两个字：“江浩。”
蓝向吉愣了好一阵子，才换了一副笑脸，热情说道：“对嘛，就是江浩，甘泉宫之主，名气大口碑好，服众。”
就这样，江浩莫名其妙的成了五个人的临时首领，可是他却极不情愿。
……
第168章 当街杀人
之所以不情愿当这个首领，是因为江浩觉得不对劲。
果然，不大一会儿，周玉瑶说话了：“江浩，丹药。”
“什么？”
蓝向吉眼珠一转，立刻接话：“江师弟，丹药啊，作为首领，你不得表示一下吗？”
江浩：“……”
我就知道没有好事。
王震平也笑道：“对啊，江浩，我们也不贪心，一人给一枚水灵丹得了，万一受伤什么的，也能用得上。”
“呸呸呸！”蓝向吉满脸嫌弃：“王师弟，怎能如此出言不吉？再说了，江浩乃是丹道奇才，手中好东西无数，怎么也得每人发上三五七八枚丹药吧？”
王震平点点头：“好像也有些道理。嗯要不这样吧，你年纪稍长，修为也更加稳固，干脆这样，我们重新来一次，推举你当这个临时首领，你也给我们三五七八枚丹药，如何？”
蓝向吉愣了愣，讪笑说道：“我可不懂丹道，也没有什么丹药。”
“不要紧啊，看看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参照三五七八枚丹药的标准，随便给我们一些得了，我们又不挑。”
局势很明显了，王震平虽然推举江浩做临时首领，却不希望别人盘剥江浩，为此和蓝向吉杠上了。
作为第一个开口索取丹药的人，周玉瑶原本只是想捉弄一下江浩，却没想到事情沿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到了眼下双方对立的状况，她迅速盘算一下，终归觉得要看紫师姐的情面，于是平静说道：“江浩当日曾冲撞与我，欠下一枚水灵丹，这关你们什么事？他欠你们的吗？”
江浩心中明了，笑着说道：“首领还是蓝师兄来做，至于丹药，就按王师兄说的，小弟赠送你们每人一枚水灵丹，我们同去魔域试炼，大家齐心协力，才是正理。”
说完，从储物戒中摸出一个玉盒，开始分发。
第一个给周玉瑶，她脸色沉静，毫不犹豫的抬手接了。
第二个给王震平，他笑呵呵的接了，说道：“这不是没重新推举嘛，你也给了丹药，首领当然还是你来做。”
第三个给马四方，他睁开了眼，淡淡说了一句“多谢”，也抬手接了。
蓝向吉心里有些恼了，江浩的动作太过于明显了，完全是亲疏有别，刻意为之。
江浩的手伸了过来，手中一枚雪白的水灵丹，嘴里诚恳说道：“蓝师兄，你年长修为高，这枚丹药稍大一些，送给你。”
蓝向吉差点就信了，转念一想，不对啊，据闻丹士凝丹之时，内力柔和而迅疾，成丹均匀，根本没有大小之分，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可是，眼前的这枚丹药，晶莹剔透，充满诱惑，蓝向吉就算心中恼怒，也不舍得说出什么有骨气的话，他平静的说道：“多谢江师弟。”
言毕，伸手取了，然后盘膝坐下，一声不吭了。
江浩心中大为鄙夷。
如果蓝向吉嬉皮笑脸的接了丹药，那说明此人城府极深，油滑世故，还真需要防备一二。
可是你一边接了丹药，一边还一副不平之态，这说明你既没有骨气，也没有定力，只是凭着修为自以为是罢了。
嘿嘿，修为嘛，有我厉害吗？
……
灵舟之上的小小插曲一闪而过，几个人很快都平静下来，各自盘膝打坐。
江浩一边开启着雪藏术，屏蔽自己的真实修为，另一边却在暗戳戳的稳固自己的修为。近期炼化的那些灵晶所带来的磅礴灵气，全部变成了经脉溪流中的溪水，那些因为炎寒二洞的修行所减少的水量，差不多恢复了大半。
正午时分，玲珑学宫的灵舟达到京师之外五十里处，缓缓降下。
之所以降在这里，是因为京师腹地，除了皇家灵舟和一些特殊差官可以飞行，其余灵舟飞剑乃至寻常的修士飞行，都是被禁止的。
土半山留下照看灵舟，于东离率领诸人，迈开双腿，直奔修秘枢而去。
五十里官道，倒也平坦顺畅，于东离不愿扰了百姓，并未放开脚力，只是比常人稍快一些而已。
大半个时辰后，京师城郭近在咫尺，远远的望着那高大厚重的城墙，众人都能清晰的感觉到，那来自皇城的煌煌天威。有一种若即若离的威压远远近近的弥漫着，让人躲不开逃不掉，心情都变得肃穆严正起来。
城门处出示了学宫的玉牌，穿过高大深厚的城门，城内立刻就由肃穆变成了欢腾。
大街之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街道两侧，房屋鳞次栉比，店铺密密麻麻，招牌林林总总，客人摩肩接踵。
江浩看得眼花缭乱。作为一个快到18岁的少年，以往他去过的最大的城郭，就是南辰郡的郡城。
玲珑学宫虽然比郡城更大，但终归是修行之地，多了些幽深肃静，少了些烟火繁华。
几个人放慢脚步，缓缓而行，想快也快不起来，街上太热闹了，很多店铺的门前都有伙计在热情的招徕生意。
“几位客官，进来吃些东西，雅间空着呢……”
“正宗的老树灵茶，客官来看看……”
“客官客官，上好的绸缎，还有制作软甲的神秘布匹，来瞧一眼……”
“客官，上好的水灵灵的姑娘，吹拉弹唱样样精通，琴棋书画无所不能，要不要进来……”
接着还有几个娇滴滴的声音：“客官，进来看看嘛，哎呦，这个小哥哥真好看，比最漂亮的姑娘都水灵呢。”
一边说着，一只胳膊就缠上了江浩的手臂，半个身子也靠了过来。
江浩哪见过这个阵势，立刻浑身僵硬，瞠目结舌，燥热而不至所错。
于东离恼了，嘴里蹦出一个字：“滚！”
“，我们这里可是官办的教坊，不是乱七八糟的地方，做的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你愿意来，大家图个乐子，你不愿来，目不斜视过去就是了，凭什么辱骂我等？”门口的五短汉子絮絮叨叨的，满脸激愤。
于东离眉头紧锁，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们一行数人衣衫严整，配饰齐全，气度不俗，只要门口的这个龟奴眼不瞎，就能从衣饰上看出来，眼前的几个人是修士，而且是一水的中阶修士。
就算这里是官办教坊，他也没有当街质问中阶修士的胆子！
难道……是冲着江浩来的？就像当初谭石平举告江浩私自外出一样，意欲迟滞与他？
于东离立刻摸出了自己的玉牌，往那龟奴眼前一杵，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对方。
那龟奴眼中掠过一丝错愕，但他反应极快，立刻换上了一副没有见识的粗鲁模样，大呼小叫起来。
“你这修士，好不晓事！随便摸个小牌牌出来吓唬谁啊？我们只是普通人，根本不认得此物。”
于东离心思急转，和溪玉斌对了一下眼色。
溪玉斌轻轻点了点头，上前一步，一巴掌扇在龟奴脸上，冷冷说道：“不认得是吧？本座告诉你，我等乃是天朝玲珑学宫的中阶修士，别说你一个狗屁不通龟奴，就是你家坊正来了也得乖乖的施礼问好，你倒是好胆色！”
那龟奴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一只手斜撑着身子，一只手捂着脸，眼神很是复杂，好似惊惧，又似不甘，难以名状。
另一边，于东离眼神一扫，周玉瑶立刻上前推开纠缠江浩的女子，几人打算快步离开，只留下溪玉斌一人和对方周旋。
正在此时，教坊之内款款走出几个人，为首的年轻人丰姿俊逸，衣衫华丽，环佩叮当，手摇一把折扇，很是儒雅。
此人正好看到了江浩的侧脸，不由得出言喊道：“江浩，江浩！”
江浩脚步一滞，回首望去，正好对上了七皇子冰浅那张欣喜的笑脸。
“竟然真的是你啊！”冰浅笑呵呵说道。
江浩连忙施礼：“见过七皇子。”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客气的？”冰浅熟稔的托了托江浩的臂膀，热情说道。
然后拱手施礼，朗声道：“于长老，溪首席，想不到你们来京师了，走走走，我给你们接风，我们一醉方休。”
于东离忙道：“不敢劳烦七皇子，我等还有公务，需要尽快去修秘枢。”
“哦，那等你们忙完了，我派人去修秘枢专邀，来了京师，我肯定要略尽地主之谊。”
斜撑在地上的龟奴却悲声喊道：“七皇子，你要给我们做主啊！”
七皇子眉头一皱：“怎么回事？大呼小叫什么？”
溪玉斌笑了笑，无奈说道：“我等路过，那女子纠缠江浩，于长老说了个滚字，这家伙就不依不饶的，说什么官办教坊云云。”
七皇子点点头，转身对着身后的随从说道：“砍了。”
声音平淡无奇，就好像在说赏他点东西。
一个随从闻声而动，身形一掠而过，手中长剑迅速出鞘，轻轻一抖，那龟奴的脑袋就骨碌碌滚到了地上，腔子里的血瞬间喷射而出，斜斜的在地上勾画出一片刺目的猩红，那落到地上的脑袋，嘴里竟然还短暂喊道：“啊…”
饶是于东离和溪玉斌这样的身手修为，竟然都没来得及阻拦，那龟奴就身首异处了。
之前纠缠江浩的女子两眼一翻，身形萎靡倒地，一片浅浅的水渍很快从她身下洇开，紧接着是一阵刺鼻的骚臭味道弥漫开来。
于东离猝不及防，眉头皱得更紧了。
江浩一阵心慌，随即有些愤怒，望向七皇子的眼神，不免有些不忿。
第169章 溪玉斌威武
那龟奴虽然油滑刁钻，但罪不至死，而七皇子令人当街杀人，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了。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砍头这样的事，是让人惊惧而又兴奋，怕看却又忍不住想看的。
惊呼声远远近近的传出去，脚步声匆匆忙忙的聚过来，教坊门口很快围拢了一大群眼神热切而又躲闪的人，内层的指指点点，小声议论，外围的大声呼喊，卖力往前挤，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嘈杂而混乱。
于东离心中立刻认定，教坊门前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七皇子安排好的。或许那个龟奴到死都不知道，在这场刻意为之的事件中，他竟然是一枚需要献祭性命的棋子。
至于七皇子的目的，那就太简单了，无非是把事情搞大，让玲珑学宫的人不得脱身，或许还要接受有司质询，更确切的说，就是想困住江浩，不让他赶上魔域试炼。
唯一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这样做？难道还是雪珊珊事件的遗毒吗？不应该啊，当初七皇子可是赠与了江浩数目繁多的丹料，结交之意有目共睹，现在怎么会当面算计起来？
想不通，那就不想。
于东离当机立断，迅速出手，一掌击向距离自己最近的王震平，口中低声喝道：“装昏，我带你们走。”
王震平立刻会意，哎呦一声，萎靡倒地。
紧接着，于东离的身形宛如鬼魅一般飘忽而动，在普通人根本没看清的情况下，江浩、马四方、蓝向吉、周玉瑶相继“中掌倒地”。
于东离随即掣出自己的飞剑，急速激发，飞剑迎风而涨，他两手出击，率先抓起了江浩和蓝向吉，扔到了离地三尺的飞剑之上，然后又去抓王震平和马四方。
此刻，斩了龟奴的那个紫衣衣随从突然动了，他身形一错，横在了于东离跟前，双臂一挡。
于东离早有防备，左臂往上一拨，猛然格开对方双臂，右臂用足了十成的力气，直直的打出一记重拳。
于东离乃是水玲珑中品修为，放在天朝之内，是可以纵横四方的人物，他的全力一击，不但迅疾，而且威猛，就算同品级的修士，抵挡起来也颇为费力。
而那个紫衣随从的修为很显然是赶不上于东离的。他根本来不及防备，就被这一拳正中面颊，他闷哼一声，身子登时往后仰着，斜斜的飞了出去。
另外一个同样身着紫衣的随从也随即动了，往于东离身边冲过来，溪玉斌立刻拦着，同对方缠斗起来。
于东离趁着这个空当，抓起王震平和马四方，扔到飞剑上，接着又提着周玉瑶，一跃上了飞剑，鼓荡起经脉之力，全力激发飞剑，眨眼之间就远远离开了是非之地。
从于东离开始出手，到最终离开，也不过短短的几息时间，围观的世俗之人只觉得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眼前晃动的身影，直到飞剑离开，才有人惊呼出声。
“我的天，竟然有人驾驭飞剑，胆子太大了。”
“或许是公干吧？这不死了人吗，禀报去了。”有人做出了猜测。
“公干不会飞得这么匆忙，皇城的规矩还是很大的。”更懂行的人给出了更准确的答复。
是的，皇城的规矩很大，于东离为了不耽误魔域试炼，甘冒犯禁之险，也要把江浩等人带离是非之地，赶去修秘枢。
而在这个过程中，七皇子冰浅一直安静的站着，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好像他和围观的那些人一样，是个不相干的人。
事实上，他心里很是意外，他没想到于东离敢于破釜沉舟，走出了一步险棋，竟然甘愿搭上自己，也要带着几个年轻修士离开。
看来，有些事情，大家都起了心思啊。
眼看于东离远去，溪玉斌收了手，乐呵呵说道：“七皇子，你的人不大懂规矩啊。”
冰浅笑了笑，随意说道：“是啊，笨手笨脚的，回去我就宰了他们。”
溪玉斌摇摇头：“七皇子，你怕是暂时回不去，此间事不了，你我都不要走，可好？”
冰浅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溪首席发话，我当然赞同，这个龟奴先是冲撞学宫诸人，又冲撞于我，也是该死，你意下如何？”
溪玉斌沉思片刻，笑道：“死就死了呗，于长老御剑而飞，怕是有些麻烦。”
“啧啧，于长老太冲动了啊。”冰浅无奈叹道。
“可有破解之法？”溪玉斌依然笑着，满面春风。
“还真没有。”
“哦，也是……”溪玉斌说着，身形突然如轻烟一般流动起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就多了一柄剑，直奔冰浅面门而去。
冰浅大惊失色，肝胆欲裂。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溪玉斌竟然敢当街行刺，这是不赦之罪，是要诛九族的！
而且，冰浅的修为差了溪玉斌好多，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尖距离自己的眼睛越来越近，双脚却虚弱无力，无法腾挪。
他知道，自己被溪玉斌的气场压制了，根本就动不了。
我可是堂堂的皇子，难道……就这么当街被杀了？就算溪玉斌被诛了九族又如何？我还不是白白的送了命？
早知道就不谋划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等过几年封了王爷，做一个闲云野鹤的富贵之人，不也挺好的吗？
唉，那些财物，那些美姬，就这样和我彻底无缘了。
此时，剑尖距离冰浅越来越近，跟着冰浅的四个随从同样惊惧莫名，如果冰浅死在这里，他们一个也活不了，还得搭上家人亲友的性命。
随从之中，以两个紫衣随从修为最高，此刻，之前和溪玉斌缠斗的紫衣随从反应最快，立刻抽出随身佩剑，从冰浅的右侧斜冲过来。
另一个被于东离打翻在地的紫衣随从，也挣扎着起身，踉踉跄跄的冲向溪玉斌的背影。
说时迟那时快，溪玉斌的剑尖快要抵上冰浅面门的时候，却突然一转，斜斜向右，瞬间就抹上了斜冲过来的紫衣随从的脖子。
紧接着，溪玉斌一个回身，剑光划出一片炫目的光幕，那光幕的一角，堪堪扫中了踉跄而来的另一个紫衣随从。
然而，溪玉斌并未停下，身形继续飘动着，转眼就就在冰浅的另外两个随从跟前掠过，剑光飞舞，好像在这两人喉间跳动了几下。
随即，溪玉斌收剑，立身，笑呵呵说道：“七皇子，你的随从图谋不轨，行刺与你，被我斩杀，这算不算破解之法？”
当啷，一声脆响。
一柄钢剑从之前身形踉跄的紫衣修士手中掉落，接着，一道血线从他的喉间清晰地闪现出来，随即迸射出一团血雾，他的身形颓然倒地，血迹在他身下蔓延开来。
紧接着，又是当啷一声，钢剑落地。
之前和溪玉斌缠斗的紫衣修士，喉间见血，轰然倒地。
随即，另外两个随从也软软倒地，喉间鲜血淋漓，缓缓流淌开来。
“杀人啦，杀人啦！”有人兴奋的大喊。
“亲……娘啊，四个……又死了四个啊！”有人浑身颤抖，语无伦次。
“让让，让一下，前面的让让……”有人在后面焦急的推搡。
……
周围一片嘈杂，溪玉斌不为所动，再次笑呵呵问道：“七皇子意下如何？”
声音不大，却清晰的进入了冰浅耳内，这让冰浅浑身一激灵。
“啊……”冰浅不由自主的喊道，随即皱眉说道：“这几个奴才狼子野心，若不是溪首席施以援手，今日我怕是要殒身于此了。”
一边说着，冰浅心中大大松了口气，浑身出了一层细密的微汗，整个人立刻活过来了。
真好，不用死了，命还在，一切就都在。
不过，这个溪玉斌真是个疯子啊，一言不合，就斩了我四个随从，将本就混乱的局面，搞得更加扑朔迷离。如此一来，这滩浑水更浑了。
几个随从，死就死了吧，念你们死前也有护主之心，你们的家人，我自会予以周护。只是你们的行刺之名，却不得不背着了。
冰浅不敢赌，他担心自己不答应的话，溪玉斌再弄出什么骇人手段，说不定真会取了自己性命，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溪玉斌也松了口气。
他暴然而起，施展杀手，取了四个随从性命，就是为了把冰浅拖到更复杂的局面中，尽力为于长老开脱。
这一招险是险了一些，但只要成了，冰浅就得捏着鼻子帮于长老开脱，而不是落井下石。
至于四个随从的性命，哼，从之前一人斩杀龟奴的情况来看，这四人死得也不会太冤。
至于众目睽睽，那就更不算什么了。
以溪玉斌的修为，常人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当时一人刺杀，两人救主，反过来说的话，也是完全成立的。
反正三人的目标都是七皇子，谁好谁坏，还不就是七皇子一句话。
远远的传来破风之声，只见几道人影徐徐而来，溪玉斌明白，这是有司衙门来人了。
他笑呵呵的靠近了七皇子，一手还搀上了冰浅的胳膊，小声说道：“七皇子，我是孤儿，尚未婚配，更无子女，其实我很向往闲云野鹤的生活。”
七皇子笑了笑：“溪首席说笑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冰浅是个重信之人。”
“那是，溪某佩服。”溪玉斌说着，手心里多了个硬硬的尖利的小东西，抵在冰浅肋间。
……
第170章 真懂事
天朝修秘枢府衙，高大气派的大门之前，聚拢了各大门派前来参加魔域试炼的修士，大家呼朋唤友，高谈阔论，好不热闹。
于东离驾驭飞剑呼啸而来，缓缓落地，引发一阵惊呼之声。
这不绝于耳的惊呼声里，大多是艳羡，夹杂着一些嫉妒和不屑。
大家都不知道于东离是犯禁飞行，反而以为这是玲珑学宫的殊荣。毕竟玲珑学宫连灵舟这种尊贵气派的东西都有，在皇城恣意而飞，好像也算不了什么。
咦，有些不对劲，玲珑学宫的几个年轻人，怎么一副萎靡孱弱的样子？
于东离丝毫不被惊呼声干扰，他装模作样的把五个弟子从飞剑上弄下来，然后领着他们进了府衙，找到执事差官，办理了报备手续。
而后，他把五个弟子叫到一边，小声而郑重说道：“皇城飞行之事，自有我一力承担，你们安心参加魔域试炼就好。另外，在溪首席未过来之前，如有人询问，你们只说突然被我打晕，带至此地即可，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说。”
江浩心中愤慨，小声道：“于长老，那你……”
“尔等无需担心，我不会有事，按照律例，以我的修为，最多闭关罢了。况且，溪首席为人决断，惯有主意，或许已经开始破解了。”
正说着，几道人影急速而来，为首的赫然是修秘枢御使雪独行，他到得近前，大声喝道：“于东离，你刚才御剑飞行，可曾获得许可？”
于东离拱了拱手：“禀雪御使，未曾。”
周围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随即低低的议论声渐次响起，迅速蔓延开去。
“竟然是犯禁飞行啊，于老头胆子太大了啊！”
“是啊是啊，学宫虽是天朝第一大门派，但也不能恃宠而骄啊。”
也有人不平：“或许事出有因呢？”
“那也不能犯禁啊，没有规矩怎么行？”有人不屑。
“法不外乎人情，情非得已之时，事急从权，不行吗？”
“当然不行！”
吵起来了。
另一边，雪独行对人群中的议论很是满意，自打他做了修秘枢御使，就对玲珑学宫有些不满，哪怕他的姐姐是玲珑学宫的掌宫，他依然不满。
这帮人有点屁事就闹到冰皇案头，完全不把修秘枢放在眼里，实在有些可恶。
现在好了，于东离犯禁飞行，无论是什么原因，都说不过去，一定要在律例范围之内，好好的拿捏一番。
他朗声问道：“既然未获许可，何故如此施为？”
于东离再次拱手施礼，姿态放得极低，语气诚恳说道：“禀御使大人，其中缘由，需要我和溪玉斌以及七皇子三人一同陈述，否则仅凭我一面之词，怕是很难说清楚。”
于东离打定了主意，不论溪玉斌在教坊那边怎么和七皇子周旋，自己都要把七皇子拖进来，把局面搅和的越乱越好。
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大概就是于东离和溪玉斌的这种默契。
雪独行心中有些恼了。
好你个于东离，大庭广众之下，你竟然顾左右而言他，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真有你的。
不过，事关七皇子，雪御使心里还是有些警觉，冷冷说道：“无论何种理由，犯禁飞行总是大过错，此风不可长。于东离，七皇子未来之前，你是不是该给我和大家一个交待？”
于东离松了口气，平静说道：“禀御史大人，此事是我一人所为，几个弟子是被我打晕带至此地，恳请你安排他们参与试炼，至于我个人，在七皇子未来之前，愿意盘膝示众，以儆效尤。”
“好！这可是你说的！”雪独行心中豁然通畅，一甩衣袖，转身走了。
于东篱默然无声，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平静的走到府衙大门东侧，盘膝坐下，闭目凝神，调息起来。
盘膝打坐，乃是修士根本。但是盘膝示众，则是修士最尴尬最羞辱的一种惩戒了。当初江渊和江就曾在玲珑阁前示众三日，丢尽了脸面，从那之后，这兄妹俩就没抬起头来。
想不到，堂堂的玲珑阁长老于东离，今日竟然在整个天朝的精英修士之前，盘膝示众了。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亲近者不免心生悲凉，疏离者或许看个热闹，有人心中得意也说不定。
不论哪种心情，都没有人说话。于东离也算有些名望，他当众出丑，还真没人敢当面嘲讽。
江浩心里堵得慌，一口气不上不下，郁结于胸，他思忖片刻，缓步来到于东离右侧，同样盘膝坐下，闭目凝神。
王震平轻轻叹了口气，也跟着过来，盘膝坐好。
紧接着，蓝向吉、马四方和周玉瑶三人，也都走了过来，盘膝坐下。
如果说于东离自己的身影有些落寞孤单，那么六个整齐端坐着的身影，就像六座小小的山峰一样，陡然就凝聚出了一种强大的气势，让人不忍直视。
唏嘘声次第响起，紧着竟然想起了喝彩声，一个高亢的声音清晰传来。
“各位，于长老素来沉稳有度，此次犯禁飞行，定是有些苦衷，我钱七星愿意和玲珑学宫诸人一起盘膝而坐，等待七皇子。”
说着，钱七星几步跨过来，盘坐在周玉瑶旁边。
很快，凌云山的几个修士也跟了过来，盘膝坐下。就算有人心里不情愿，但也不敢去触钱七星的霉头。
紧接着，又有素来和于东离相熟的几个年长修士，每人带着几个弟子盘膝坐下，因为人数众多，竟然坐了三四排，把于东离等人，生生遮挡在了最后一排。
剩下的修士面面相觑，有些人犹豫片刻，也加入了盘坐的队伍，最终剩下的几十个人，竟然一哄而散了！
没办法，如果不散去的话，就是和盘坐的那些人作对了。
如此一来，修秘枢府衙大门之前，竟然整整齐齐、方方正正的盘坐了三四十个修士。
这哪里还是示众，如此规整的队伍，如此沉寂肃穆的气氛，明明就是一场集体修炼嘛！
再说了，根本就无人围观，示众给谁看？
雪独行气得几乎要吐血，他心中恨透了钱七星，要不是这个老东西带头，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好事者！
可是，对这个闻名天朝的丹师，雪独行还真是没有什么办法，就算牙根咬碎，他也不敢公然责难。
私下抱怨都不敢。
除了皇宫几个精通丹道的老怪物，丹道之上，也就数得着钱老头了，而且据说这老头最近进益很大，潜力非凡。
雪御使当然也知道江浩在丹道有些不俗表现，但在他眼中，江浩只是会炼制几款丹药而已，于浩瀚丹道，仅仅能翻腾出几片漂亮的浪花罢了。
……
皇城市井，教坊门前。
急速而来的几个差官，既有主管刑律的廷尉府官差，也有主管修行的修秘枢官差。这两个衙门，自然是修秘枢的官差地位更尊崇一些。
到得近前，眼见尸横遍地，鲜血淋漓，修秘枢官差心中恼怒，大喝一声：“何人在此……”
嗓子卡住了，眼神落到了七皇子身上，气势登时如水银泻地，赶紧躬身施礼，恭谨说道：“见过七皇子！”
冰浅感受到了腰间的尖利硬物，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种冰冷凌冽的气息却太过于明显，他明白，自己只要说错了话，那股气息就会一没而入，直达肺腑。
就算自己穿了护身的软甲，怕是也很难挡住这贴身一击，所以，要好好说话。
而且，只要话一出口，围观者众多，自己就堵不住悠悠之口，以后无论到了哪里，都只能同样的说辞。
唉，这皇子当得，憋屈啊。
他点了点头，平静说道：“免礼。此事说来汗颜，我的几个随从，陡然发难，意欲行刺与我，正好遇上玲珑学宫诸人，溪首席奋勇护卫，斩了几个狼子野心之人，于长老也帮着抵挡一阵，为了不耽误弟子参与魔域试炼，不惜犯禁飞行，保护几个弟子仓促离开。恩……大概就是这样子，溪首席，你说是不是？”
溪玉斌非常满意，心说，你挺懂事的嘛？
嘴里沉声道：“确实如此。”
说着，稍稍退后半步，一副护卫架势。
七皇子腰间的冷冽气息立刻消失不见，这让他暗自松了口气。
疯子，连挟持这样的事情都敢干，真特娘的疯子！
廷尉府的差官惯常和普通人打交道，认得龟奴的装扮，颤声问道：“七……皇子，那这……龟奴？”
七皇子眼神狠狠扫过去，冷冷说道：“他是同党。”
顿了顿又说道：“还有一个同党。”
一边说着，身形陡然一晃，手里多了一柄寒光四溢的宝剑。
溪玉斌大吃一惊，双脚一点，身子立刻往后腾去，远远避开了七皇子的攻击范围。
七皇子却往前踏出两步，剑尖一抖，斜斜的刺中了刚刚醒来，正在挣扎着起身的那个女子。
噗！
剑尖轻松穿过年轻的躯体。
短促的惊叫声刚响起就止住了，那女子脸上表情扭曲几下，缓缓扑倒在地上，鲜血慢慢印染了她的衣衫。
又是一阵嘈杂的惊叫声，就连几个差官都没管住自己的嘴。
又死人了……
第171章 小道消息
那倒地而亡的女子，正是之前出手纠缠江浩之人。现在她死了，龟奴也死了，四个随从也死了，七皇子之前的种种算计，终于被彻底掩埋了。
至于剩下的几个瑟瑟发抖的女子，只是来帮场的，倒也不足为虑了。
冰浅心里有些轻松，随即又有些郁闷。
如非万不得已，他自然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手杀人，可是现在不出手的话，万一这女子胡言乱语，事情就会变得更糟糕。
他左手扯过衣襟，右手挥剑斩下一片衣角，随手擦拭了剑上的血迹，接着手腕一抖，那剑凭空消失，收入了储物戒中。
溪玉斌在不远处抖了抖眉毛。
七皇子看似割衣拭剑，内心深处，怕是也有割袍断义的心思吧？
断就断了，无论我溪玉斌还是玲珑学宫，都不惧你一个连王爷都没封的皇子。就算你以后封了王爷，也同样不惧。
不过，这家伙看似儒雅有度，实则心狠手辣，倒也需要防备一二。
七皇子的目光依然温润平静，他微微转身，笑着说道：“溪首席，此女子乃是同党，你是看到的吧？”
溪玉斌却摇摇头：“当时很乱，我并未注意，七皇子说是，那就是了。”
冰浅并不在意，对着一众差官说道：“驱散众人，收拾尸首，我等一起去修秘枢，说个明白。”
气度依然沉稳，气势依然十足，发号施令依然流畅自如，就好像他才是最大的差官一样。
几个差官心里直哆嗦，他们迅速驱散了围观之人，又留下两人收拾尸首血迹，其余众人驾起一柄飞剑，带着七皇子和溪玉斌，往修秘枢府衙飞去。
……
飞剑在修秘枢府衙门前降下的时候，溪玉斌一眼看到了门前整整齐齐盘坐的修士，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眼神再一扫，看到了最后一排的于东离等人，他心里立刻明白了原委，不由有些感怀。
七皇子自然也看到了，心里却很是郁结。竟然有这么多人给于东离帮场，这老东西还真是好人缘。
他无心观望，快步进了府衙大门。
溪玉斌向前两步，朗声道：“于长老，列位同修，大家快起来吧，七皇子到了，事情可以说清楚了。”
接着，迅速靠近于东离，俯下身去，低语几句。
于东离脸上不由浮起一抹笑意，朗声道：“如此甚好！”
说完，起身昂然而立，对着众人躬身一礼，诚恳道：“感谢列位同修今日仗义相帮，我于东离记在心里了。”
说完，又是躬身一礼，随即目光流转，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确实是认真记住每一份人情的架势。
众人也便笑呵呵回礼说笑，现场一派和颜悦色景象。
……
片刻之后，众人各自散去，七皇子、于东离和溪玉斌进了修秘枢的正堂。
雪独行端坐在案台之后，心里一阵腻歪。
按说，这三个人关乎犯禁飞行之事，等同于案犯，需要侍立禀告，可是偏偏里面就有个七皇子！
冰浅啊冰浅，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生生被于东离和溪玉斌裹挟到这些破事当中。
最终，雪独行让人拿来三把椅子，让堂下三人坐了，沉声问道：“好了，说说吧。”
溪玉斌率先开口道：“我等前来参加魔域试炼，行至教坊门前，遇到七皇子的几个随从勾结教坊之人，刺杀七皇子，我等出手救助，斩了作乱之人，于长老……”
雪独行大吃一惊，立刻站起身，大声喊道：“此言当真！”
冰浅皱了皱眉，平静说道：“确实如此。”
溪玉斌和于东离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七皇子延续了在市井当中的说辞，没有翻案，此事妥了。
雪独行却不依不饶，厉声道：“这不可能！你的随身之人，知根知底，怎么会如此悖逆行事，七皇子，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溪玉斌登时不干了，沉声说道：“雪御使这是何意？我等出手相帮，还帮出麻烦来了吗？再说了，市井之上，围观者甚众，之前修秘枢和廷尉府的官差也都听到了七皇子的言辞，何来为难之处？”
冰浅当然想翻案，但是翻案之后又能如何？
说溪玉斌暴起杀人，说于东离犯禁飞行，那他们为什么这么做？还不是得攀咬出自己？
最起码，一旦撕破脸皮，自己打压江浩，嫉贤妒能的名头就算是传扬出去了。
那样的话，事情极有可能性会呈报到父皇跟前，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父皇一眼就能看穿这里面的所有关窍。
所以，为了某些不能泄露的秘密，自己还真得吃了这个哑巴亏。
两害相权取其轻，只能如此了。
他轻声道：“雪御使，溪首席所言句句属实。于长老也帮着抵挡一二，奈何贼人凶狠，缠斗不休，他怕误了弟子参与魔域试炼，才驾起飞剑，匆匆离开。”
雪独行眉毛拧成一团，心里大骂冰浅不知好歹、不分轻重。
你们这一通鬼话看似圆润，实际上处处都是漏洞，我信了才怪！
照你这说法，于东离还是个护卫皇族的功臣，不但没有过错，还有功劳了？
是不是还得发几枚灵晶奖励一下？
雪独行按捺住心头的怒意，缓缓说道：“皇子遇袭，乃是大事，不可轻率处置，这样吧，此事呈报冰皇，让圣上裁决吧。”
雪御使心说，到了圣上跟前，看你们怎么胡说八道？
七皇子赶紧说道：“雪御使，父皇政务繁重，还是不要劳烦他了吧，说句不怕大家笑话的话，父皇如果生了气，我这个当儿子的，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说完，对着于东离道：“于长老，你意下如何？”
于东离沉思片刻，拱手说道：“但凭雪御使裁决。”
雪独行心中直叹气。
从如果按照世俗的亲属关系，七皇子乃是自己的外甥。雪御使自然知道，这个没有爵位的外甥，在皇室的地位有些尴尬，此事如果真被冰皇所知，还真是福祸难料。
看来，只能装作信了他们的鬼话了。
他沉吟半响，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于长老，你犯禁飞行之事，记入你的考功，至于惩戒，你已经盘膝示众，也就算是惩戒了。”
于东离连忙站起身，深深施礼，诚恳说道：“多谢雪御使宽宏。”
雪独行感觉像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偏偏还得笑着说道：“无妨，也是你素来勤勉恭谨，此次不得已而为之，情有可原。你且坐。”
“七皇子，你被刺一事，虽然暂时不会呈报冰皇，但相关的记载是免不了的，善后之事，你也需好生处理。”
冰浅也躬身道：“谢雪御使体谅。”
“好了，都去忙吧，魔域试炼，很快就要开始了。”
一场风波，就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对于东离来说，这是所能想象到的最好结局，但他心里却总是有些不踏实。
出了正堂，看着七皇子匆匆离开，于东离把溪玉斌扯到一边，低声问道：“你说，七皇子怎么就怂了？”
溪玉斌想了想说道：“大概是没想到我们这么强硬吧？”
于东离道：“肯定有这方面的原因，但绝不是主要原因。我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不让呈报冰皇？其实就算不呈报，冰皇也会很快知道，反而会落下个匿而不报的名头，他就不担心？”
溪玉斌愣了愣，小声道：“或许是，官面上匿而不报，保存一些脸面，私下里赶去请罪去了吧？”
于东离稍稍舒展眉头，笑道：“你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还是你脑子灵活。你说你这么聪明，怎么就这么多年才拿下云仙子？”
溪玉斌的笑容刚堆积到一半，就呱嗒一下子垮了，他翻着白眼说道：“于长老，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哈哈，好了好了，今日欠了你一份大大的人情，等你们大婚，我定有一份厚礼赠上！”于东离爽朗说道。
正说着，钱七星笑呵呵过来，开口问道：“看你们的样子，没事了？”
于东离笑道：“没事了，钱丹师仗义之举，我会记着的。”
“嗨，小事一桩。对了于长老，我最近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盛传江浩从我这里学了清冽丹，原本我还不以为然，最近我突然明白了，江浩肯定又有新的斩获，即便不是清冽丹，也肯定是其他的功法丹药，我猜得对不对？”
钱丹师眨巴着小眼睛，笑眯眯的问道。
于东离心里咯噔一下子，钱七星的话，已经十分接近真相了。江浩可不是炼出了银纹云雾丹嘛。
表面上却皱着眉头说道：“钱丹师，你自己都说是猜的，我哪里知道对不对？要不，我们一起去问问江浩？”
钱七星没辙了。
他知道于东离不会承认，但是他盼着于东离极力否认，那样的话，基本能认定，江浩确实有新的收获。
可是于东离给出的偏偏是最难以揣摩的回答：置身事外。
钱七星才不会去问江浩，平白得罪那小子干嘛？巴结还来不及呢。
他笑着说道：“我也是瞎猜而已。对了，我听到了一个小道消息，这次的魔域试炼，最终进入前三甲的修士，如果身负玲珑状，可以赦免呢。”
“什么！！！”于东离和溪玉斌齐齐一声断喝，吓得钱七星一个激灵。
第172章 要不要飞
钱七星带来的小道消息，让于东离和溪玉斌惊喜不已。
这简直就是给江浩量身定做的恩典，如果江浩能去掉身上背负的玲珑状桎梏，肯定能走得更稳健，走得更从容，走得更远。
于东离一把抓住钱七星的胳膊，表情狰狞，咬牙问道：“你这消息……从何而来？”
钱七星手腕一翻，也热情攀上于东离的胳膊，小声道：“是我凌云山掌门从皇室得来的消息，应该可靠。”
于东离心头狂跳，继续问道：“可曾告诉别人？可曾告诉江浩？”
“都不曾。”
“好好好，老钱，你做得对，万一消息不实，让江浩空欢喜一场，我们的罪过可就大了。”于东离长长吐了口气。
钱七星觉得好笑。
陪你盘膝打坐，只收获了一份隐隐的人情，说了个小道消息，我竟然成了你嘴里的老钱了？
你到底是多在乎江浩？
“老于，看你说的，江浩勤勉恭谨，天资卓越，我凌云山也很是爱护他。前几日游长老去贵学宫，听说教了他一套掌法呢？”
于东离愣了愣，这事他不知道，只好打着哈哈说道：“是啊是啊，这小子不错。”
……
很快，钱七星的小道消息，就被一纸公文验证了。一个差官站在人群之前，朗声读出了这则公文。
开篇照例是废话，秉承冰皇恩典之类的，然后是诫勉鼓励，接着宣布了奖励规则。
夺魁者奖励灵晶10块，灵水百坛，飞剑一柄，赐天朝威武修士名号，朝服一套；
位列第二三名者，奖励灵晶5块，灵水50坛，赐天朝奋勇修士名号，朝服一套；
位列第四至第九名者，奖励灵晶两块，灵水10坛；
念到此处，差官顿了顿，眼神环顾一圈，继续诵读：“修秘枢念及修行不易，进益艰难，特别向冰皇求取了一道恩典，进入三甲之修士，凡有身负玲珑状者，冰皇将降下旨意，准予赦免！”
江浩的脑袋嗡的一下子，整个人立刻就懵了。
他满脑子都在回响着差官的话：进入三甲……凡身负玲珑状……赦免！
赦免玲珑状啊！
如果能去掉这该死的无形的枷锁，简直就是鸟儿脱困于樊笼，从此天大地大，可以自由翱翔了。
这一刻，江浩头脑昏沉，神魂松动，他感觉自己好好飘了起来，悠悠荡荡的悬浮在空中，俯视着下方兴奋欢腾的人群。
于东离一直在且近注视着江浩，看着他狂喜，看着他迷糊，看着他好像痴了傻了……
可是，不对劲啊，怎么眼神变得空空的？嘴角连口水都快要滴下来了？
于东离心头狂震，一步踏到江浩跟前，大喝一声：“江浩！”
悬浮在空中的江浩大吃一惊，顿时往下望去，一眼看见了满脸焦灼的于长老以及他身边呆立着的“自己”！
江浩大吃一惊，我怎么了？怎么有两个我？
这念头一起，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袭来，生生把他从空中狠狠的扯落下来，进入了呆立着的那个江浩体内。
江浩感觉就好像被撕裂了一般，浑身里里外外都是无边的剧痛，他眼前一黑，身形萎靡倾倒，昏死过去。
于东离一把扶住，立刻从怀中取出一枚水灵丹，塞入江浩口中，然后右掌拊于其背，打入一道精纯灵力。
无数道疑惑惊奇的目光投射过来，这其中有些人知道江浩签立玲珑状之事，不免心中嘀咕：怎么回事？乐晕了？
差官也正好宣读完了公文，快步走过来，沉声道：“于长老，这是何故？”
于东离不愿分心，也不想回答，闭目不语。
溪玉斌赶紧接话道：“没事没事，他最近修行不辍，肯定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正说着，江浩幽幽醒转过来，眼神清亮，气息顺畅。
他一咕噜爬起来，尴尬说道：“我……我……”
“你就是太累了！”溪玉斌埋怨道：“修炼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要循序渐进，否则根基不稳，无异于空中楼阁。”
差官撇撇嘴，转身离开了。
于东离却猜到了什么，望向江浩的眼神，不免有些担心。
刚才这是灵魂出窍了啊，这小子一直根基厚重，数次出现水潋滟异象，就算是狂喜难耐，也不应该虚弱至此啊？
倒是还有一种情况，据说修行到水磅礴修为之后，可以控制神魂，短暂出窍，可是江浩才水清冽下品而已啊。
或许真如溪玉斌所说，最近这小子太累了。
只是，灵魂出窍，对修为损伤极大，在这个节骨眼上，一旦实力大减，还谈什么冲入三甲，赦免玲珑状？
一念至此，于东离不由得毛骨悚然起来。他的眼神中陡然聚起一道寒光，凌冽的往四周扫去。
四周都是各大门派的修士，大家都在等着魔域试炼开始，于东离没有捕捉到任何不友好的气息。
于长老一阵懊恼，隐隐有些自责。
翘，脑瓜子不灵啊，我应该第一时间想到这个可能，那时候说不定能有点发现。
真阴狠啊，竟然趁着江浩欣喜欲狂之际，撬动他的神魂，伤及他的修为，此等手段，实在是人神共愤！
……
前方，案台之后，修秘枢御使雪独行缓缓起身，朗声说道：“魔域试炼，即将开始。列位或许都知道了，这次试炼，乃是在一卷画轴中进行，说是画轴，其实是一方小世界。”
说着，他从案几上取过画轴，凌空一抖，那画发出扑啦啦的声音，迅速展开，转眼就变成了数丈长短，画面朝着众人，悬浮在空中。
只见那画面之上，山势雄奇，水势浩荡，草木丰盛，薄雾蒙蒙，卷首红日昭昭，卷尾月色隐隐，竟然是日月同辉的景象。
雪独行继续道：“画卷之上，景色也算秀美宜人，但其中凶险，不可名状。诸位请看，卷首山脚之下，乃是这次魔域试炼的入口，卷尾幽林之侧，乃是试炼出口，诸位从入口进入，翻越冥灵之山，过黑水之河，走出大泽之地，穿越幽暗之林，最终从出口而出，率先完成者为魁首，其余以此类推。
或许有人会问，那我进去就施展飞行之术，迅速飞行到出口，呵呵，有本事你们就飞，能飞到出口，也是不俗本领。
再者，或许有人会想，那我走一条捷径，不翻山不淌水，直接到达出口，呵呵，那也随便你。我提醒你们，那里面根本没有路，你们想怎么走都可以，各凭本事就是了。
还有，画卷之内，凶险极多，所以并不限制你们携带法宝兵器丹药等物，大家大可把这当成真正的魔域，奋力拼杀，为自己谋得一份机缘。
另外，进入画卷之前，每人都会领到一个玉牌，如果遇到抗不过去的凶险，捏碎玉牌，就可以从画卷中脱身而出，不至于丢了性命。十个昼夜之后，试炼结束，仍然身处画卷中之人，也会被强行移出。
我最后正告你们，此次试炼，绝对不可以有戕害同修之行为，如有发现，按照天朝法度惩处。
修士们，出发吧。”
很多人对最后一句话产生了疑问，什么叫如有发现？如果发现不了，是不是就没事？
这到底是郑重的警告还是恶意的提醒？
雪独行大手一挥，原本悬浮的画卷缓缓落下，平铺在地上，依然是一副画卷的样子，只是在那画上的山脚一侧，渐渐腾起一股白光，很快就缭绕成一个硕大的光团，宛如门户。光圈之内，白雾浓重，一无所见。
有人高声喊道：“雪御使，之前历次魔域试炼，夺魁者多久可以出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发问者乃是一个衣衫华丽英气夺人的少年，相貌二十岁上下，在他身边拱立着七八个修士，宛如众星捧月一般。
雪独行竟然远远的拱了拱手，笑道：“世子殿下问得好，我年轻时参加过一次魔域试炼，忝居三甲，那次的魁首，用时五个昼夜而出，我差了半天。世子威武，定能斩获佳绩。”
那世子拱手回礼：“谢过了。”
白色的光圈之前，参与试炼的修士排起了长龙，每个人领到了一个玉牌，在差官的提醒下，灌入灵力激发，待玉牌闪烁几下之后，就转身进了光团，消失不见了。
于东离心中焦急，把江浩扯到了一边，低声问道：“江浩，你有没有什么不适？”
江浩粗略的运转了一下经脉，发现并无大碍，于是笑着说道：“没事啊。”
于东离有心说一下灵魂出窍的恶果，却又担心挫了江浩的锐气，于是正色道：“江浩，去掉玲珑状当然是好事，但如果面临生死攸关的境地，还是保命最为重要，有命在，就有一切。”
“恩，我记住了。”江浩匆匆答道，随即拱手离开，加入到队列之中。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飞行之事。
从雪独行的话中，江浩大体猜测，画卷之中是有飞行禁止的，考虑到参与试炼的修士都是水清冽中品以下的修为，那么，这种禁制极有可能同样只能禁锢水清冽中品以下的修士。
可我江浩，可是水玲珑修为啊！
那么，我要不要放开雪藏术，直接从入口飞到出口呢？
哪怕只飞一小段也好啊，也能拉开和其他人的距离。
好纠结。
……
第173章 飞行禁制
皇宫之内，冰皇起居的小殿之外，七皇子冰浅已经跪了好大一阵子了。
和溪玉斌预料的一样。在外人面前需要极力掩盖某些事情，其实是只一种假象，糊弄人罢了。
但不可能糊弄冰皇，冰浅没有这样的胆子，也不敢有。
此时正值黄昏，西天红云如缎，小殿且近却笼罩在昏沉的暮色中，一如冰浅昏沉不安的心情。
小殿之内，正在传晚膳，各种或清新或浓郁的香味飘荡而来，七皇子却一点食欲也没有，心中只想着父皇会降下何等的雷霆之威，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希望父皇在享用美食之后，能心情大好，少些责难吧。
黄袍差官笑呵呵的跑了出来，谄媚说道：“哎呦我的好皇子，赶紧起来，冰皇要见你呢。”
冰浅赶紧站起来，小声道：“高内侍，父皇吃得好不好？”
高内侍自然知道冰浅隐藏在话里的试探，笑着说道：“好好好，吃了不少东西，正在喝灵茶呢。”
冰浅略略放心一些，随着高内侍进了殿内，眼神的余光刚看到前方伟岸的身影，就赶紧跪下，口中称道：“参见父皇，儿臣今日行事孟浪，特来请罪。”
一个物件裹挟着呼啸的风声陡然而来，冰浅心里一惊，身形却不敢有丝毫的躲避，生生的受了。
心里却颇为无奈：完了，还以为你心情不错呢。
冰浅的上身还没完全跪伏下去，那物件就顷刻而至，正正砸在他的额头。
先是一阵滚烫的感觉传来，接着是一阵剧痛，随即冰浅清晰的感觉到有血涌了出来，随即那物件当啷一声掉落，碎了一地。
是一个茶杯。
紧接着，额头的鲜血混合着茶水，滴滴答答的跌落到洁白的石板地面上，摔碎成浅浅的花瓣模样，看上去颇为艳丽。
高内侍已经溜走了，殿内只有一个威严愠怒的父亲和一个匍匐于地的儿子，一片静谧。
良久，冰皇冷冷开口：“说说你怎么想的？”
冰浅赶紧直起上身，恭谨说道：“禀父皇，儿臣行事孟浪，原本想着阻止江浩参加魔域试炼，最终却被溪玉斌胁迫，不得不揽下所有事端，儿臣知错了。”
说完，又俯下脑袋，跪拜于地。
“哼，你不是孟浪，你是自以为是！高估了自己的威望，低估了玲珑学宫的实力和决心！”冰皇沉声喝道。
“儿臣受教。”
“所谓皇家，牧天下之臣民，他江浩身为我玲珑天朝臣民，越是惊艳不俗，就越能为我皇家效力！而你，鼠目寸光，频频打压江浩，为的就是你自己的小心思！你可曾想过，江浩如果跳出玲珑状，成就一段佳话，就会有更多的人愿意签立玲珑状！那时候，还不是任你挑拣！”
冰皇的声音铿锵有力，冰浅的心里却彻底凉了。
任我挑拣？怎么可能！我只是一个没有爵位的皇子，什么时候有任我挑拣的份？
嘴上自然是说着违心的话：“父皇教训的是，我记住了。”
“哼！你也算有些担当，知道壮士断腕，揽下了所有事情，如果真的泄露出皇家秘辛，须知死字如何写！滚吧！”
冰浅赶紧说道：“谢父皇体恤，儿臣告退。”
说完，趴在地上往后蠕动了三五下，然后赶紧转身，匆匆离开了让人喘不开气的小殿。
一出了殿门，高内侍匆忙迎上来，嘴里唏嘘说道：“哎呦我的好皇子哦，怎么伤成这样？赶紧的，这是丹药，我帮你抹上。”
冰浅叹了口气，在台阶上坐了，任由高内侍帮着整理发丝，涂抹丹药，嘴里无奈说道：“让父皇暴怒如此，我实在太不孝了。”
高内侍手上利落的忙碌着，嘴里絮絮叨叨说道：“我的好皇子，老奴说句公道话，冰皇震怒，可比不理不睬好得多了。”
冰浅心头一震，立刻站起身，深深施了一礼，低声道：“谢高内侍提点，冰浅如醍醐灌顶。”
“不敢当不敢当，坐下坐下，我帮你把头发挽上。”
高内侍客套着，心里却松了口气：明白就好，就怕你们这帮小家伙不知深浅，瞎折腾呢。
冰浅心里却欣喜不已，头上的伤口仿佛也没有那么疼了。
对啊，父皇生气，那是因为他在意。如果不在意，大可以降下一道旨意，甚至也旨意都没有，那才真是悲惨呢。
不过
自己总归是被父皇责难了，留下了行事不周的印象，这实在是无妄之灾。
这一切的一切，都来自于江浩，还有于东离和溪玉斌，你们……给我等着。
……
被冰浅惦念着的江浩，此刻已经领取了玉牌，一头钻进了白色的光团之中。
光团之内，乃是浓厚的迷雾，什么也看不见。一股沉重的威压倾泻而来，江浩感觉好像扛了一块千斤巨石，身子顿时矮了一分，腿都有点哆嗦了。
不是吧！江浩吃惊不小。
我可是水玲珑修为，竟然还感受到如此磅礴的威压，那些水清冽修为的修士，还不得丢了性命啊？
可是，天朝怎么舍得让这么多的水清冽修士来送命，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最大的可能是，这迷雾之内有什么禁制，遇强则强，每个人实际承受的威压，大体上上差不多。
这么想着，江浩猛然觉得身上一松，整个人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高高抛了起来，他下意识的施展了追风术，腿脚腾挪，却发现毫无作用，身子丝毫都不受控制的上升，然后跌落下去。
江浩有些慌了，马上换了步法，发动了游龙诀，依然没用！
又换成惊鸿步，同样白搭。
就这样，江浩无助的看着一块草地越来越近，却只能无奈的跌落上去，摔得他发出哎呦一声呼喊。
随即他就发现，自己并不孤单，陆续有人从空中跌落，发出哎呦哎呦的惨叫，龇牙咧嘴的坐在地上。
江浩迅速的爬起来，快速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和经脉，感觉并无大碍，他马上环顾四周，却并没见到玲珑学宫诸人的身影。
咦，不对啊，进来的时候，大家明明是前后紧挨着排队的，应该落到差不多的地方才是。
难道，跌落的地点也是随机的？
等？还是不等？
江浩心里犹豫着，眼神往更远的地方望去，同时还留意着那些陆续跌落的身影，却依然没有看到学宫其他几人。
而此刻，有几道身影急速从空中平飞而过，江浩一眼认出，为首的是那个被雪独行称为世子殿下的人，他飞得并不高，江浩清晰的看见，他的脸上得意非凡，一脸喜气。
江浩有些急了，原来这里面真的能飞啊！这要是让这个什么世子飞到出口，还有我什么事？
算了，不等其他人了，而且就算等下去，也极有可能等不到。
打定主意，江浩迅速发动了追风术，身形腾空而起，急速往前追去。
飞是飞起来了，可是，和之前的飞行还是很不一样的。首先是腾空的高度不够，其次飞行的速度也比以往慢了很多，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牵制着江浩的身子，把他往后拽，把他往地上拉。
不过，江浩的速度还是比那个世子殿下快了很多，转眼就超越了对方几个人，然后遥遥领先。
“喂，等一下！”
身后传来对方气急败坏的呼喊，江浩却不为所动，继续催动追风术，绝尘而去。
只是，那种被阻滞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江浩觉得身子距离地面更近了一些，飞行的速度也更慢了。
江浩不免担心起来，难道真的只能飞行一段距离？
这还真是让人无奈啊。
正想着，江浩心头陡然生出一股警觉，脖子后面的肌肤一阵发紧。
江浩大惊失色，不由得放慢了身形，目光四下看去，却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就在此刻，江浩觉得猛然撞上了什么东西，发出砰的一声，全身登时传来一阵稠密连绵的剧痛，身形立刻从空中跌落，再次摔倒在碧绿的草地上。
这……怎么回事？
前面明明什么都没有，怎么就像撞上了厚重的山石一样？
江浩忍着疼痛，一点点的从地上撑起身子，尝试着往前走了几步，并未感觉到什么阻碍，他又谨慎的小跑了几步，依然一切顺畅，毫无遮挡。
看来，这又是一种高明的禁制，能走过能跑过，就是不能飞过去。
江浩又尝试着启动追风术，却发现毫无作用，身子宛如千斤巨重，根本就不能离地。
看来，表面的水清冽修为，已经不能继续飞行了，要不，我放开雪藏术，用真实的修为试一试。
这么想着，只听见空中远远的传来肆意张狂的呼喊声。
“哈哈，江浩，你飞不动了吧？告诉你，飞得快没用的，飞的稳才是……”
声音戛然而止，那个衣着华丽的身影软哒哒的从空中跌落，狼狈的摔到了地上。
紧接着，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撞击声，更多的人装上了无形的屏障，陆续从空中跌落。
看着众人龇牙咧嘴的样子，江浩的心里舒服了很多，他缓缓的撤掉了雪藏术，运转经脉，神魂悄悄的探查起来。
可是，目光所及之处，他不由心神狂震，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第174章 金毛兽
江浩呆呆的看着自己经脉内的情况，心头狂震，惊恐不已。
原本明亮皎洁的明月冰珠，变得乌突突的，虽然还在逸散出丝丝缕缕的白光，但那种有气无力的感觉，就好像丢了半条命一样。
明月冰珠之下的经脉溪流中，溪水倒还丰盈，只是奔涌的势头却小了很多，缓缓的流淌着，毫无以往的欢腾架势。
情况再明显不过了，经脉和修为都遭遇了重创，现在的实力，别说是水玲珑了，怕是连水清冽中品都够不着，大概也就是水清冽下品的样子。
这倒是和雪藏术发动之后所表现出来的修为一致。而且，或许正因为雪藏术的遮挡，才让江浩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真实修为的跌落。
江浩的心不由沉了下去，隐隐的还产生了一丝慌乱的感觉。
原本，参与这次魔域试炼，他是冲着学宫诸位师长的殷切期望来的，至于之前传闻的丰厚奖励，他基本看不上。所以他打算进来之后，就低调行事，糊弄一下就行。
不过，在差官宣读完公文，得知入三甲者可以免除玲珑状之后，江浩就燃起了雄心壮志，心里坚定了一个强烈的意愿：一定要进入三甲，免去玲珑状！而要确保进入三甲，就一定要有夺魁的实力和信心。
实力当然是有的，放开水玲珑修为，碾压一众水淋漓修士，还是很有把握的。而且，只需要在某些关键的时候悄悄放开几次，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冲到前面去。
可是现在，水玲珑修为没有了，只剩下了水清冽下品修为，这样的实力，还怎么进入三甲？怎么夺魁？
还有，这巨大的修为损伤，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江浩立刻想到了自己听到免除玲珑状消息时候的神魂出窍，以及后面的晕倒之事，心里顿时明镜一般。
原来，既便是逃过了教坊门前明目张胆的阻滞，最终却没逃过别人背后鬼鬼祟祟的暗算，自己终究是被算计了，而且损伤极为惨重。
怪不得进入画卷之前，于长老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他肯定洞若观火，早已知道了。
“江浩，江浩！”颐指气使的声音传来，随即那个世子殿下一只手撑着腰，龇牙咧嘴的走过来，他的身后，是几个同样龇牙咧嘴的修士，一看就是狗腿子模样。
江浩心里掠过一丝疑问：不对啊，他怎么和熟人会合到一起的？难道这里面也有手脚，真若如此的话，这次的试炼，就太不公平了。
一个狗腿子大声喊道：“大胆江浩，东平王世子殿下近前，你竟然如此怠慢！”
江浩皱了皱眉，胡乱拱拱手，然后转身，发动起全身修为，运转起无需腾空的惊鸿步法，全力以赴夺路而去，转眼就绕过了一块坡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边跑着，江浩心里想起沈阁老曾经说过的话。
“此次魔域试炼，有个忠告送给你，离皇族的人越远越好……你的心机太差，很难对付他们。”
果然，自己防不胜防，在最欣喜的时候，就中了别人的暗算，失了实力。
那么，是谁下的黑手呢？
江浩觉得，谁出的手很难猜度，但可以猜度的是，幕后的主使很可能和两个人有关，一是已经冒头七皇子冰浅，这是他早就安排好的后手。
二是参与试炼的这个东平王世子殿下，他估计是想着独占鳌头，所以在清理对他形成威胁的竞争者。
这是个正儿八经的皇孙啊，而且是东平王的世子，如果真的夺魁，倒也是皇室的荣耀。
这样的人，既不能招惹，也不能搭理，最好的办法，就是远远避开，大家各凭本事，各自努力就好。
江浩一边跑，一边观察这四下的情况。
此刻，魔域小世界内的时辰和外界类似，也是傍晚时分，暮色隐隐。
周围是起起伏伏的坡地，青草密布，不远处就是高耸的黑的山峰，这应该就是雪御使所说的冥灵之山了。山看起来不算高，大约和江浩之前见过的岳山类似，不过方圆却极为广阔，视线之内左右两侧，都是连绵不绝的山峰。
江浩不由回忆起那副画卷，确实，画卷之上的山峰就是如此，横亘在卷首，只能老老实实翻山，绝无捷径可走。
江浩奋力狂奔，转眼就爬到了山脚之下，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开始攀爬起来。
他倒不是要连夜翻山，而是需要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寻找到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处，以便炼化灵晶，最大限度的弥补修为上的损伤。
即便修为受损，江浩依然没有放弃夺魁的念想，相反，却燃起了无边的斗志。
就算我现在只有水清冽下品修为，那又怎样？
小爷我是可以炼化灵晶的人，补充实力的速度超出你们的想象！
别想困住我。
更何况，我还有炫目锥这样的神器，还有涅剑这样的利刃，更有珠子这样的宝贝，如此雄厚扎实的依仗，只要放手一搏，夺魁的希望还是极大的。
需要防备的，除了小世界之内固有的凶险之外，还有某些混蛋的阴招。
心念翻腾，江浩的手脚却没有丝毫的停顿，一路攀爬着山脚还算舒缓的山石，快速的往上移动着。
暮色更浓重了，山上的树木也逐渐多了起来，视线之内的景物，变得更加昏暗了。
江浩依然没有停顿，他浑身戒备，眼神努力捕捉着山林中的一切，快速攀爬而上。
终于，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江浩找到了一块巨大的突出的山石，山石之下，有一个勉强容身的浅浅山洞。
虽然并不怎么理想，但也只能是这里了，继续攀爬的话，万一遇上实力不俗的猛兽，少不得要纠缠一番，白白耽误了炼化灵晶之事，殊为不美。
江浩盘坐在山洞之内，取出了玉螺蛳，激发结界，然后思忖片刻，果断的服下一枚清冽丹，接着取出两枚灵晶，左右手各握一枚，发动了聚灵术，开始炼化。
自打炼制出清冽丹，江浩还是第一次服用。
实在是，清冽丹的丹料太珍稀了，其中的寒水花和灵冬果只有凌云山才有，因而，江浩更愿意服用丹料易得的银纹云雾丹。
现在事情紧急，珍稀不珍稀的已经无所谓，功效才是最关键的。
丹药入口，药力很快在经脉中扩散开来，随即开始抽取江浩掌心灵晶中的灵气。
凭着对经脉的全面而精细的认知，江浩立刻就感觉到了清冽丹和银纹云雾丹的不同。
银纹云雾丹抽取灵气的速度本来就很快，而清冽丹则更胜一筹，抽取灵气的速度更加迅疾。
而且，清冽丹抽取的灵力也颇为浑厚，如果银纹云雾丹抽取的是一把密集的丝线，那么清冽丹抽取的，则像是一根粗壮的绳索了。
由此带来的后果是，这样大量的急速的灵气涌进经脉之后，江浩立刻感到全身一阵胀痛。
不过，江浩的经脉历经种种淬炼，这点胀痛根本不算什么，只是让他皱了皱眉而已。
很快，随着灵气在经脉中的游走，肿痛的感觉也在全身游走一圈，随即就越来越轻缓，直至完全感觉不到。
江浩心中轻松不少，他分出一缕神魂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然后继续催动经脉，那从灵晶中抽取的灵气，快速的炼化成迷雾，凝成水滴，滴落在经脉溪流当中，发出密集的叮叮咚咚的声音，空灵而悠远，宛如仙乐一般。
一个时辰悄然过去，两个时辰缓缓而逝……
天光微亮的时候，江浩心头突然掠过一丝警觉，他立刻停下修炼，睁眼一看，距离自己大约两三丈远的地方，赫然是一头体型硕大的凶兽！
此兽通体金黄，体长一丈有余，头脸狠厉宛如狮虎，身躯却俊美犹如骏马，脊背上长长的金色鬣毛，整齐的披在身子两侧，宛如绸缎一般光亮。短腿，腿上覆着金光闪闪的鳞甲，海碗大小的四足之上，簇立着短短的金毛，好像一根根直立着的尖刺，足趾之间，隐隐可见黑色的勾爪，闪着类似钢铁的寒光。身躯之后，一根粗壮的的尾巴斜斜的低垂着，不时抖动两下，好似钢鞭。
江浩心头一惊，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他眯起眼睛，冷冷的和凶兽对视着，心中快速的盘算起来。
他认出了这只凶兽。
按照鸟兽类丹料典籍的记载，此乃金毛兽，其血肉、毛皮、脏器、骨骼，甚至四足之上的鳞甲勾爪，都是非常珍稀的丹料。
不过，江浩现在肯定没有搜集丹料的心思，他想的是典籍中的另外一些记录。
此兽凶残暴戾，奔走如飞，战力非凡，水玲珑修为之上修士，捕杀易，降服难。其余修士，或战或逃，各凭本事。
也就是说，以江浩眼下的水清冽下品实力，极有可能打不过，也逃不掉。
没办法，只能动用那些依仗了。
江浩双眼紧紧盯着金毛兽，先悄悄撤掉了玉螺蛳结界，然后从储物戒中取出炫目锥，握在左手掌心。
他随即清晰的看见，金毛兽竟然眼神一滞，好像有些吃惊的样子。
咦，你这怪兽，竟然知道炫目锥的厉害吗？
他不动声色，接着取出了涅剑，握在右手，同时灌注灵力，激发成三尺长短，随手挥舞了几下。
另一边，金毛兽猛然昂起头，低吼一声，那声音穿云裂帛，震动山林，江浩耳内一阵轰鸣，神魂竟然也有一丝激荡。
……
第175章 臣服
江浩尽力稳住心神，死死的盯着金毛兽，心中想着：这个畜生竟然恐吓于我，不行，我也得吓唬吓唬它，不能被它压住了气势。
于是，他陡然往涅剑中灌注了一股浑厚内力，涅剑发出一声清越欢叫，登时迸射出三尺剑芒，寒气森森，白光灼灼。
那凶兽猛然一惊，高昂着的头颅慢慢低俯，随后四肢弯曲，缓缓往后退了一步。
恩？
江浩心中忐忑。
你是怕了涅剑的剑芒？还是在积蓄扑上来的力量？
不行，还得动用最后的依仗。
这么想着，江浩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许久未用的火灵丹，一口吞下，然后迅速催发。
七彩琉璃珠闻风而动，立刻出现在经脉中，快速游走起来，这让江浩全身猛然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气息。
噗通
那凶兽竟然前腿一软，跪伏下去，其身重势大，脚下的山石发出沉重的轰响，碎石四散飞溅。
这是……跪了？
江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又或者，此兽狡黠，在故作姿态，引我上钩？
另一边，金毛兽眉眼低垂，摇头晃脑，长长的鬣毛在晨光中舞动着，闪耀着柔顺光泽。它的喉间发出低低的咕噜声，身后长长的尾巴卷成一个圆圈，左右晃动着，一副乖巧姿态。
江浩心头掠过鸟兽典籍中的话：水玲珑修为之上修士，捕杀易，降服难……
也就是说，只要实力足够，降服此兽，还是有可能的。
而七彩琉璃珠一出，经脉气息外放，修为貌似在水玲珑之上，此兽机敏，感应到了气息，因而臣服。
只是，这也太简单了啊，不应该啊。
这样的话，再遇上什么凶兽，就让珠子出来晃一下，难道凶兽就能望风而逃了？
江浩不由想起了当初在岳山遭遇的那头成年赤眉豹，好像也是珠子出来之后，那兽就仓皇逃离了。而那个时候，他才是水清冽中品修为。
这么说来，眼前的金毛兽，或许真的臣服了？
念及此处，江浩撤去剑芒，收起炫目锥，盯着金毛兽看了三五息，突然大喝一声：“呔！”
那兽浑身一激灵，眼神中掠过一丝惊恐，原本摇晃着的脑袋瞬间伏到地上，全身一动不动，就连长长的尾巴也捋得笔直，规规矩矩的贴在地面上。
江浩心中惊喜，他从鸟兽典籍中知道，凶兽臣服，大多有三个表现：跪拜、畏主、可骑乘。
此刻，跪拜和畏主已经得到了验证，接下来，就要骑上去试一试了。
不过，万一这兽是装的，一旦暴起，其中凶险很难预料。
另外，现在的首要的任务是完成试炼，而不是和一头凶兽周旋，所以……
还是算了。
于是，江浩缓缓横移两步，闪出了腾挪空间，随即借助珠子的力量，发动了惊鸿步法，转身往山上冲去。
一边跑，一边回头观望。
只见那兽好像愣了愣，旋即起身，四足腾空而起，奔跃着跟了上来。
江浩不由大骇，他难以确定，那兽到底是扑杀而来，还是亲昵尾随。
他立刻定住身子，激发出剑芒，大声喝道：“呔！”
金毛兽登时止住，全身伏在地上，又是一副乖巧模样。
江浩心里有些恼了，你这是赖上我了？
他圆睁二目，对着金毛兽吼道：“你滚开，不要跟着我！”
那兽稍稍抬起硕大的脑袋，侧头盯着江浩看了看，随即低下头去，两只前爪高高抬起，抱在脑袋上，竟似捂着耳朵一般。
这副乖巧而调皮的样子，看得江浩有些好笑。
就在此刻，只听得有人大声喊道：“好大的威风，我怎么就不能跟着……”
随着声音，山石之后突然闪出几个人影，为首的正是东平王世子殿下。
那世子原本语气不满，待他看清地上趴着的金毛兽，嗓子眼立刻卡住，威压的表情登时在脸上凝固了。
“这……这这……”他语无伦次，声音哆嗦，双腿都颤抖了。
“金……毛兽！”他终于艰难的吐出了这三个字。
那兽猛然从地上站起了，抖了抖浑身长长的鬣毛，眼神狠厉的望向世子等人，随即高高抬起头颅，喉间发出一声长长的吼叫。
那声音雄浑震荡，于山林间久久回荡，江浩再一次赶到了神魂激荡，几乎失守。
另一边，那世子勉强站着，浑身战栗不已，他的那些随从之中，有两个实力不济的，已经摔倒在地，口吐白沫了。
紧接着，那兽高高跃起，一下子往那几个人扑了过去，有两个实力不俗的随从，登时取出了长剑，迎了上来。
江浩心里突然有些不忍，神使鬼差的大喝一声：“金毛兽，不要伤人！”
喊完之后，心里有些懊恼。
我这是怎么了，这个世子一看就不是好人，而且极有可能和我神魂出窍有关，死了不更好吗？
那兽的身子已经腾跃在空中，闻言身形一滞，随即猛然扭了扭腰，生生的改变了方位，从几个修士眼前一掠而过，撞到了一块山石之上，激起一片哗楞咔嚓的碎石之声。
金毛兽从石屑当中翻爬起来，盯着那几个修士，喉间低低的吼了几声，好似在发泄什么不满。
接着，甩了甩硕大头颅，目不斜视的从几人旁边缓缓走过，到了距离江浩三五步远的地方，再次全身贴地，趴伏下去，两只前爪还抱着脑袋，像极了猫咪。
只是这猫咪，未免太大太大了。
“好你个江浩！竟然……”那世子缓过了劲，陡然大喝起来。
江浩还没来得及回应，金毛兽立时站了起来，眼神冷冷倾泻而去，喉间雷声滚滚，身子还往后缩了缩，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于是，世子殿下的话，第二次生生卡住了。
“竟然什么？”江浩皱起眉头，冷冷问道。
世子殿下缩了缩脖子，眼看着两个实力不错的随从持剑围拢上来，心里又多了些依仗，继续说道：“竟然纵凶伤人。”
声音到底是低了很多，底气全无。
“纵凶伤人？”江浩脸上一下子笑容弥漫。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纵凶伤人的？怎么我觉得是救人于危难，反而被平白诬陷呢？
更何况，这金毛兽乃是这小世界内的凶兽，也不是我江浩随身带进来的，我何德何能，能让它听我的号令？”
世子殿下愣了愣，随即道：“那它为什么听你的话？”
“打了一架，把它打老实了。”江浩一本正经的说道。
金毛兽却抬起头，眼神盯着江浩，喉间低低的咕噜几声，好像在说：你真不要脸。
江浩感觉到了那兽嫌弃的意味，陡然催动经脉，七彩琉璃珠的气息猛然外放出去。
金毛兽浑身一哆嗦，立刻把头低下去，喉间哼哼唧唧的，乖巧了很多。
世子殿下张口结舌，好一阵子才说道：“那……那……你为什么不……”
那兽或许感觉到了此话中的深意，再一次缓缓站了起来，死死盯着世子……
于是，世子终于没敢说完，心里憋屈的要死。
但是没办法，金毛兽的威名，他有所耳闻，别说是在这小世界之内，就算是在真正的魔域，那也是战力恐怖的凶兽。凭他身边的几个人，就算能勉强自保，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真是没有天理啊，这样凶狠的猛兽，怎么就偏偏任由江浩摆布？
恩？江浩呢？金毛兽呢？
……
江浩已经走了，发动了惊鸿步法，迅速的攀爬着山石，开始翻山。
金毛兽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距离江浩大约三五步，这让江浩颇为不爽，他总得分心戒备，防备对方偷袭。
他好几次停下来，驱赶金毛兽离开，每到此时，那兽就是一副乖巧模样，让江浩很是无奈。
一个时辰之后，江浩实在是难以忍受了。
他再次止步，对着那兽说道：“我听闻凶兽臣服，分为两种，一种是屈从，属于万般无奈，不得不从；还有一种是折服，乃是心甘情愿，灵魂契约，我来问你，你跟着我，是屈从于我的修为气息？还是心甘情愿折服？”
那兽规规矩矩的伏身于地，脑袋一点一点的，表示认同。
江浩不由笑道：“我倒是忘了，你不会说话，这样吧，如果是屈从，那就算了，我只是来这小世界闯荡一番，没必要扰了你的清静，如果是折服，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那兽重重的点了点头，站立起来，和江浩对视片刻，目光颇为热切。
随即，它昂起头颅，长长的吼叫了一声，然后又是一声，接着是第三声。
那吼叫之中，除了称霸山林的豪气之外，竟然还有一股如释重任的解脱，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不舍。
一时间，山林震荡，飞鸟悲鸣，远远近近的想起了高高低低的兽吼之声，宛如臣服，又好似惜别。
江浩不由有些呆住了，他清晰的感觉到，金毛兽的臣服之心是如此坚定。
紧接着，他原本觉得难以实现的事情，生生的在他眼前上演了。
那兽三声长啸之后，缓缓的从口中吐出一刻鲜红的内丹，那内丹滴溜溜的在空中旋转着，缓缓的向着江浩漂移过来。
此刻，那兽好像用尽了力气，萎靡俯身下去，努力抬起硕大的头颅，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疲惫和恳求，直直望向江浩。
……
第176章 不靠谱的凶兽
江浩一下子心软了。
他原本就不是刁钻狠厉之人，只是劫难重重，才让他生出了诸多疑心和防备，此刻飘忽而来的凶兽内丹，瞬间击中了他心中的柔软。
要知道，只要他现在一把抓住内丹，转身逃走，就能收获一味极其珍贵的丹料，而那金毛兽，则会萎靡困顿，不消一日就将衰弱而死。
这绝对是一种莫大的信任，是诚恳的臣服，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献祭。
原本，江浩只需握住内丹，缓缓打入一丝印记，就完成了他和凶兽间的灵魂契约。
可是现在，他缓缓往前一推，沉声道：“算了，我相信你，收起内丹吧。”
那兽却没有任何欣喜之色，反而有些焦急，大大的脑袋在地上一磕一磕的，眼中满是祈求。
那鲜红的内丹也再次飘忽而来，悬浮在江浩跟前，滴溜溜的旋转着。
江浩有些不解，怎么？放过你，只做普通的臣服关系，你竟然不愿意吗？
于是他说道：“无需灵魂契约，你也可以跟着我，不好吗？”
那兽竟然摇了摇头，继续把脑袋往地上一磕一磕的，眼神可怜巴巴，很是无助。
江浩有又惊奇又感动，那种被信任被尊崇的感觉，哪怕是来自一只猛兽，也依然让他感慨不已。
“好吧。”他慨然说道：“尽然你如此信任，我就收了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江浩平伸手臂，摊开手掌，那内丹不再旋转，缓缓而降，准确的落到江浩的手心，微微的跳动着，一抖一抖的，充满了力量。
一股炙热的气息从内丹上清晰的传来，江浩觉得手掌都有些烫了。
他不敢耽误，小心翼翼的催动经脉，握住内丹，缓缓的把一丝灵力输送进去，随即松开手掌，轻轻往前一推。
那内丹缓缓浮起，然后滴溜溜旋转着，嗖的一声飞入那兽口中，消失不见。
那兽宛如重获新生一般，昂然而起，长长的吼叫一声，声音浑厚响亮，远远的激荡开来。
江浩离得很近，却没有被声音侵扰心神，反而感觉心意想通，神魂顺畅。
那兽嘶吼完毕，四脚一颠一颠的，宛如骏马慢跑那样，奔走在江浩身边，四肢俯地，头颅昂起，眼光恳切的望着江浩，一副讨好神色。
“你是让我骑上去吗？”江浩笑着问道。
“是…啊…主…人……”一个干涩嘶哑的声音陡然在江浩脑中响起，这让他大吃一惊，身形陡然一跃，远远的跳出三丈开外。
太意惊悚了啊，这个金毛兽，竟然会说话！
不对不对，也不是说话，耳朵没有听见它的声音，声音只在脑海中响起，和当初沈阁老的传音之术类似。
“你……竟然会传音术！”江浩远远的指着金毛兽，沉声喝道。
“主……人……”干涩嘶哑的声音再次在江浩脑中响起。
“不是……传音术，是……我和主人……立下……灵魂契约，心意……相通而已。”金毛兽艰难的表达着。
江浩立刻问道：“也就是说，你只能和我沟通，不能和其他人传音？”
“是的……主人。”
“那你也能探查我的心念？”江浩又问道。
“主人……我不能……也不敢，你用……心神和我沟通，我自然……知晓，你的其他心思，我不能……探查的。”
江浩点点头，心中暗自对金毛兽命令道：站起来！
那兽立刻回应：“是，主人。”随即站起身，很是乖顺。
很好，江浩颇为满意，接着暗自在心中念叨：此兽的肉也不知道好不好吃？毛皮暖不暖和？
那兽毫无觉察，没有一丝异动，也惊恐之色都没有。
江浩终于信了。
他愿意让金毛兽知道的心思，那兽才能知晓，不愿让它知道的，它一点也感觉不到。
江浩放心下来，笑呵呵说道：“你过来。”
金毛兽腿脚颠颠小跑过去，伏在地上，传音道：“主人，我驮着你走。”
声音顺畅了很多，看来它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沟通方式。
江浩点点头，放心的坐到金毛兽的背上，那长而柔顺的金色鬣毛就像一张厚实的垫子，坐上去颇为舒适。
坐定之后，金毛兽传音道：“主人，我们是要翻山吗？”
“是啊。”
“那你坐好了，我背着你，一天就能翻过去。”金毛兽的声音里满是讨好。
说着，它四足腾挪，飞奔起来。
好吧，其实不是飞，只是在快速奔跑。不过这速度，倒是比江浩施展惊鸿步法都要快上三分。
一时间，江浩耳边风声呼啸，眼前景物急速而退，那兽不时嘶吼几声，惊起一些仓皇的鸟兽，在且近惊恐掠过。
江浩隐隐有些得意。
多好啊，有了代步的凶兽，无需消耗自身的灵力，就可以轻松赶路，等我习惯了骑乘，说不定还能一边赶路，一边修炼呢。
可惜，江浩没有得意多久，就发现自己是痴心妄想。
金毛兽的脚步很快，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于是，随着山势的增高，树林也繁茂起来，各种灌木和藤蔓也越来越密集，原本江浩意气风发的坐着，到了最后只能狼狈不堪的趴着，却依然有很多枝条藤蔓从他头上背上擦过，很快就划破了他的衣衫。
至于肌肤，倒是没有什么损伤。当初在炎寒二洞的淬炼，已经让他的皮肤如钢铁般强韧，不过，这种强韧，需要分出经脉之力去维持，否则的话，肌肤也只是寻常肌肤罢了。
“停停停，金毛兽，快停下。”江浩不由说道。
金毛兽放缓脚步，慢慢止住，殷勤传音：“主人，怎么了？”
“等一下，我找点东西披在背上，衣服都划破了。”
江浩说着，从储物戒中取出冰皇所赐的鹅黄色长袍，据说这也是一件法器，水火不侵，还有防护之效。
看着崭新的长袍，江浩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舍得穿，转而取出当初那张赤眉豹幼兽的毛皮，披在背上，跃上金毛兽脊背，说道：“好了，走吧。”
那兽却没动，传音道：“主人，我看这是赤眉豹啊。”
江浩心里一顿，赶紧解释：“此兽非我所杀……”
金毛兽不以为然，继续传音：“主人误会了，我在这山林之中，所有鸟兽皆可拿来果腹，并无悲悯之意。我想说，在我的山洞里，倒是有些鸟羽兽皮，不知道主人是否需要？”
江浩大喜：“好啊，远不远？去看看。”
“正好顺路，我带主人过去。”
说着，金毛兽腾挪四足，再次飞奔起来。
“咦，不对啊，你的山洞不在这附近，为什么会到山脚去？”江浩暗自问道。
“我昨夜追杀一只白狐，迷了方向，意外遇到了主人，说起来还是我的福气呢。”金毛兽传音道。
江浩却一下了愣住了，立刻喊道：“停停停，你给我停下！”
“怎么了，主人？”
“你刚才说，迷失了方向？”
“是啊。”
“你怎么会迷路的？你不是这山林中最厉害的猛兽吗？为什么会迷路？”
“主人你不知道，那白狐一路放屁，气味浓烈，我追着追着就迷路了。”
“可是……你们兽类，不是喜欢用屎尿标记领地和线路吗？你为什么还会迷路？”
“这……”金毛兽有些尴尬，无奈传音道：“主人，这山林之大，我哪里都去得，到处都是我的气味，于是就迷路了。”
这话好有道理，江浩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他随即试探着问道：“那你……现在没迷路吧？”
“怎么可能！”金毛兽激动起来，感觉好像受到了侮辱。
“我怎么可能忘了回山洞的路，那是我的巢穴！”它愤愤不平的传音道。
“好好好，赶紧赶路吧。”江浩只好说道。
于是，一人一兽再次上路了。
……
半个时辰后，江浩不由叫到：“金毛兽，为什么现在是在下山？”
金毛兽昂然道：“山势不平，起伏不定，没问题！”
江浩心说：“好吧……”
……
一个时辰后江浩又问道：“为什么好像偏离日头很多？”
金毛兽信心十足：“山势变化，绕过这一段就好了，没问题！”
……
两个时辰后，江浩大声喊道：“停下，你给我停下！”
金毛兽停下了，颇为不满的传音道：“主人，又怎么了？”
江浩从金毛兽脊背一跃而下，手臂颤抖，指着一根树枝，气急败坏的喊道：“你看看，那是什么东西？”
“树枝啊，怎么了？”
“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那树枝上挂着的是什么？是布条，是老子衣服上的布条！”
金毛兽一下子蔫了，弱弱传音道：“那……那……”
“那什么那！你个不靠谱的玩意，我们绕回来了！”
金毛兽左看右看，最后缩了缩粗壮的脖子，小心翼翼的传音道：“主……主人，我们好像……迷路了。”
“狗屁，是你迷路了！你个混蛋！”江浩大声骂道。
不远处突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江浩！是你吗江浩？快来救我！”
江浩一愣，立刻分辨出是周玉瑶的声音，他赶紧向着声音的方向冲了过去，金毛兽愣了愣，也蔫头耷脑的跟了上去。
……
第177章 咎由自取
江浩飞快的穿过密林，绕过一片山石，看到了让他万分愤怒的场景。
只见周玉瑶浑身血迹，头发凌乱，手握一柄钢剑，站立在一块空地上。在她周围，环伺着四个黑衣蒙面人，都是手持利刃，杀气腾腾！
江浩毫不犹豫的跳进圈内，把周玉瑶扯到身后，冷冷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戕害同修，真是不知死活！”
一边说着，目光森然，在四个黑衣人身上一一掠过。
一个膀大腰圆的黑衣人桀桀笑了两声，冷冷说道：“这个女修抢了我们的财物，我们特来讨要，何来戕害之说？”
江浩平静说道：“这么说，我也抢了你们的财物？”
那壮硕黑衣人笑道：“那是自然。”
“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黑衣人道：“自然是夺回财物，打断手脚，任由你们自生自灭。放心，禁令昭昭，我们不会取了你们二人的性命的。”
“好一个禁令昭昭。”江浩冷冷说道：“就按你们说的办吧。”
四个黑衣人发出一阵狂笑，为首之人笑够了，乐呵呵说道：“想不到你这么懂事，赶紧交上……”
就在此刻，金毛兽垂头丧气的从山石后面绕过来，一看江浩被围在当中，不由昂天长啸一声，登时打断了黑衣人的话语。
紧接着，金毛兽一个纵跃，直直向壮硕的黑衣人扑去。
江浩并未阻止，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来，他恨这几个黑衣人围攻周师姐，二来，他也想看看，金毛兽的战力到底如何。
四个黑衣人却呆若木鸡！
事发突然，他们只听到一声雷鸣般的嘶吼，神魂震荡之际，金毛兽已经凌空扑过来了。
壮硕的黑衣人首当其冲，根本连防备都来不及，就瞬间被凶兽扑倒在地，喉间咔嚓一声，竟是被金毛兽咬烂了脖子。
鲜血顿时汩汩涌出，那黑衣人身子抽搐几下，很快就死得透透的了。
“跑啊！”有一个黑衣人大喊一声，转身就跑，两外两个人醒悟过来，也夺路而逃。
周玉瑶不明就里，浑身颤抖，小声说道：“江浩，我们跑不跑？”
江浩大声道：“拦住他们！”说着，直奔一个黑衣人而去！
金毛兽也一个纵跃，拦住了一个黑衣人。
周玉瑶直接懵了，周口结舌，不知所措。
江浩只好大声说道：“金毛兽，咬死他，去把另一个追回来，要活的！”
金毛兽低吼一声，似是应答，接着猛然扑倒了跟前的黑衣人，三两下就弄得死死的，然后快速追了出去。
周玉瑶好像有点看懂了，又觉得不可思议，那狠厉怪兽，竟然听江浩的号令，这怎么可能？
大概只有几息的功夫，金毛兽就叼着逃走的黑衣人回来了，它欢天喜地的把那人丢在地上，几步跑到江浩跟前，乖巧的俯下身子，一副邀功请赏的神情。
江浩却有些不满，拍着它的脑袋说道：“我不是要活的吗？怎么这个也死透了？”
可不是死透了吗？肚子上一个很大的口子，鲜血淋漓，尸首都快断成两截了。
金毛兽委屈的低下头，无奈传音说道：“本来咬着他，还没死，他扭来扭去的，就这样了。”
“哼，废物！”江浩不屑说道，也不知道是在说人还是在说兽。
接着，他转过身子，盯着和他对峙的黑衣人，冷冷说道：“想死还是想活？”
那人两股战战，艰难的说道：“饶……命！”
“除去遮面黑布。”江浩平静的说道。
那人抖抖索索的解开了头上的黑布，露出一张吓得煞白的脸，看上去大约二三十岁的样子。
江浩脑中回忆片刻，之前并未见过此人。当时在修秘枢门前盘膝示众时，出面帮场的人里面，也没有这个人。
“门派，姓名，修为，为何截杀我师姐，说说吧。”
“我……我……”那人磕磕巴巴的，说不出连贯的话语。
周玉瑶却急速冲过来，狠狠的扇了黑衣人一巴掌，那人不敢反抗，身子一歪，登时倒在地上。他干脆跪坐起来，磕头不止，嘴里说道：“周师姐……饶命，饶命啊！”
江浩大奇，问道：“师姐，你认识？”
周玉瑶紧咬钢牙，恨恨说道：“认识！伏魔岭掌门的次子，胡二强，去年曾去赤火峰向我提亲，被师父赶了出去，想不到竟然怀恨在心，截杀与我。”
江浩心中暗骂几句，随后悄悄命令金毛兽：咬死他！
金毛兽立刻起身扑上去，一口就把胡二强咬成两截，那胡二强竟然还发出了几声凄厉的叫喊，金毛兽大怒，又撕咬了三两下，他就悄无声息了。
周玉瑶愣了愣，环顾四周，颓然坐下，又看了看金毛兽，小声说道：“这是你的……灵兽？”
金毛兽却是能听懂其他人的话语，闻言很是高兴，摇晃着脑袋到了周玉瑶跟前，脑袋几乎蹭上她的衣衫。
周玉瑶却一骨碌爬起来，声音颤抖问道：“它……不咬人吧？”
江浩觉得好笑，不咬人？你眼神不好吗？
周玉瑶也觉得说错了话，赶紧改口：“我是说，它不会咬我吧？”
“不会的。”江浩说道：“我刚收服的，订了魂契。”
“魂契！”周玉瑶惊叫道：“你还真是……厉害，这才进来一天吧？”
“没什么厉害的。”江浩含混说道：“师姐，赶紧疗伤吧，我回避一下，你换一下衣服。”
周玉瑶看了看远远进近的尸首，叹了口气说道：“虽说他们袭杀在先，但毕竟失了性命，也不知道出去之后，我们能不能说得清楚？”
江浩摇摇头：“师姐，恶有恶报，如果不是金毛兽迅疾，万一他们捏碎了保命玉牌，逃出这方小世界，我们才真正说不清楚。现在他们死了，我们根本不需要说什么，我们根本就没见过他们。况且，他们身上也没有刀剑之伤，都是撕咬伤痕，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周玉瑶疑惑道：“能行？”
江浩顿了顿，小声道：“师姐，其实我和学宫的前辈交流过魔域试炼的情况，我曾经询问：魔域既然是画卷，是不是画卷上发生的一切，外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当时前辈告诉我：画卷其实只是幌子，而魔域小世界则是真是存在的，并不是大能之士凭空创立出来的。修士通过画卷出入小世界，只是两个传送阵而已。”
周玉瑶顿时明白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我们根本没见过他们。”
……
片刻之后，换了衣衫的周玉瑶，服用了水灵丹，和江浩一起离开了。
这一次，江浩在前面爬山带路，金毛兽低眉顺眼的跟在身后，脊背上坐着疲惫至极的周玉瑶。
她独自一人应付四个男修的袭杀，实在是太过凶险。如果不是江浩赶到，她绝无逃生之理，就连捏碎逃生玉牌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真狠啊！
为了往日一点纠葛，就敢纠结数人，蒙面截杀，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江浩更狠，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就取了四个混蛋的性命，事后还让金毛兽在切近巡视一圈，确保无人窥探，才悄悄上路。
好了，终于安全了。
想着想着，或许是水灵丹药力发作，或许是她心神松懈，她竟然伏在金毛兽背上，悄悄的睡着了。
她并不知道，江浩和金毛兽虽然表面一声不吭，却在暗暗的聊天。
江浩：“金毛兽，你咬死那几个人的时候，心里怎么想的？”
“没想啊，主人让咬，就咬了。”
江浩不由想起那四个黑衣人血肉翻滚的样子，感觉有些反胃。
这四个人，虽然不是自己亲手杀死，但却死于自己的意志，也就是说，自己想让他们死，于是他们真的死了。
这算不算杀人呢？江浩不禁有些迷茫。
修行一道，必须这样打打杀杀吗？那四个混蛋虽然死有余辜，但看着他们的血淋淋尸首，总归是有些恶心。
想到这里，江浩继续问道：“金毛兽，你第一次捕杀猎物的时候，什么感觉？”
金毛兽昂然传音道：“威风凛凛，意气风发，感觉这山林就是我的天下！”
“真的？”
金毛兽顿了顿，竟然心虚起来，低声道：“其实，第一次的时候，我还小，捕杀了一只兔子，当时那兔子一蹬一蹬的，我心里有些害怕。”
“后来呢？”
“后来习惯了，再后来我在这山林就没有敌手了，只要吼叫两声，有些鸟兽就不敢动弹了。”
江浩心头终于释然了。
弱肉强食，仅此而已。
今天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赶到，变成鲜血淋漓尸首的，就是周师姐了。
这人间，善恶分两边，遇上良善之人，自然云淡风轻，遇上邪恶之人，却只能血雨腥风了。
山路弯弯，山石嶙峋。
江浩凭借日头的方位、山峦的走向、树木的生长态势等这些朴素的办法，努力辨认着方向，终于在傍晚时分，攀爬到了山顶，找到了金毛兽的巢穴一处幽深宽阔的山洞。
“到了到了！”金毛兽愉快的传音。
江浩却被洞口的腥臭气息熏得倒退了两步，他指着金毛兽骂道：“你这个混蛋，洞里这么臭，你怎么住得下去！”
周玉瑶被惊醒，迷迷糊糊说道：“不对啊，它身上一点也不臭啊，很干净呢。”
江浩不由一愣，对啊，这是怎么回事？
……
第178章 洞天福地
面对江浩的嫌弃，金毛兽愉快的传音道：“主人，这就是你说的领地标记，放心，里面干净的很。”
江浩却有些疑惑：怎么可能？这气味迎风臭百里，洞内如何干净？
金毛兽当先一步，驮着周玉瑶进了一人高的洞口，江浩犹豫一下，捏着鼻子跟了进去。
进去之后三五步，山洞斜斜的拐了一个急转弯，江浩登时明白了，有这个夹角，洞外的腥臭气息，倒是进不来了。
原来如此。
洞内有些昏暗，勉强能看清洞壁，又向前走了十多步，眼前豁然开朗，入目竟是一个足有十丈方圆的大洞。更奇妙的是，高高的洞顶之上，有一个磨盘大小的豁口，投射进微微的暮光，这让洞内既不昏暗，也不压抑，隐隐有些洞天福地的意味。
江浩不由赞道：“金毛兽，这地方不错啊。”
周玉瑶也翻身落地，点头说道：“宽敞亮堂，不冷不热，好地方。”
金毛兽眉飞色舞，硕大的脑袋得意的摇晃着，暗暗传音道：“那是，这是我从一群黑白猴手中夺来的，当初我和它们大战三天三夜，杀死了大半，剩下的才仓皇逃离，我追出老远，才夺下了这片领地。”
“黑白猴？那是什么东西？”江浩不由问道。
“就是猿猴啊，一半身子黑，一半身子白，难看得很。”金毛兽说道。
江浩大吃一惊，立刻问道：“是不是从头到脚，竖着分成了两个颜色？”
“是啊，从侧面看，完全看不出。”金毛兽传音道。
江浩立刻明白了，金毛兽所说的黑白猴，在鸟兽典籍的名字乃是阴阳猿。
其身长五尺，酷似人形，毛皮半黑半白，宛如半阴半阳，因而得名。
此猿阴鹫狡黠，喜怒无常，战力不俗，金毛兽能从它们收下抢到洞府，也算是好本领。
“金毛兽，你可曾留有那猿猴的毛皮？”江浩问道。
金毛兽晃了晃硕大的脑袋，传音道：“那倒没有，那猴子的肉是酸的，难吃的很，都被我扔了。主人要是想要，我现在就去捉两只。”
江浩有些犹豫。
阴阳猿的毛皮很是坚韧，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尤其是长长的尾巴，是一味很难得的丹料。
只是，这山林之中，珍稀的鸟兽又何止阴阳猿？难道都让金毛兽一一捉来吗？
当务之急，不是收集丹料，而是完成试炼，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
“还是算了。”江浩环顾左右，问道：“不是说有些鸟羽兽皮吗？在哪里？”
金毛兽立刻颠颠的跑过来，带着江浩转了个弯，进入了另一个小小的洞厅，传音道：“有漂亮的鸟羽或者兽皮什么的，我就留下来，其他的脏东西，都扔到洞口了。”
江浩放眼望去，虽然小洞厅里有些昏暗，他还是清晰的看到了里面的情况，他不由叹了口气，感觉颇为惋惜。
只见洞厅里凌乱的堆放着很多兽皮鸟羽，还有一些獠牙兽骨，这些东西就那么乱七八糟的放着，看上去一片狼藉。
真是暴殄天物啊！江浩无奈想着。
“主人，怎么样？这些都是好东西！”金毛兽兴奋的传音。
江浩简直不想搭理这货，这些确实是好东西，可是这里的皮毛都是缺损的，鸟羽也大多不完整，也只有獠牙和兽骨看起来完整一些，却偏偏密布着咬痕，看来金毛兽经常用来磨牙。
“你是不会晚上就睡在这里？”江浩问道。
“主人，我是昼伏夜出的，白天睡在这里，枕着这些兽皮鸟羽，心里很舒服的。”
江浩无奈的摇摇头，吩咐道：“出去弄些猎物吧，我们晚上要吃。”
金毛兽赶紧问道：“主人，能不能烤肉吃？”
“你还知道烤肉？”
“很多年前，有一群人在这里烤肉，我远远闻着，简直太香了，可惜那时候我实力不济，没敢上前抢。”金毛兽说着，口水都滴下来了。
“行吧，那就烤肉。”
金毛兽乐颠颠的跑了，江浩在小洞厅里翻拣起来。
先是找出了几张还算完整的毛皮，只是这些毛皮没有经过硝制，已经有些发硬，等金毛兽捕猎回来，用兽脑和木炭硝制一下，勉强也能用。
接着，江浩开始翻拣鸟羽，鸟羽于丹道一途，用于丹料的很少，大多是用于催发丹火，这些东西就算缺损也不要紧，不大工夫，江浩就找出了上百根，这让他的心情顺畅了一些。
当几根纹路清晰的鸟羽映入眼帘的时候，江浩不由一愣。
这是……虎纹鹳的尾羽！
虎纹鹳！和墨晶有着莫大关系的虎纹鹳！
当初向冰皇敬献墨晶之后，江浩从水尚天那里得知，墨晶和虎纹鹳有些渊源。再后来，从珠子提供的鸟兽信息中，江浩终于搞清楚了。
原来那虎纹鹳，喜食黑色灵晶，使用之后，却不能消化，只在腹中翻来滚去，如是十年以上，原本灵力暴虐的黑色灵晶，才能变成温润宜人的墨晶。而墨晶表面的坑坑洼洼，正是虎纹鹳的肠胃常年销蚀的结果。
江浩一下子激动起来，迅速在那堆尾羽中一把拉，却并未发现期待中的墨晶。
难道是被捕杀的虎纹鹳，并没有食用黑色灵晶？
又或者，那虎纹鹳的脏腑，被金毛兽扔掉了？
江浩更加快速的翻拣起来，转眼就把小洞厅里所有的东西翻了个遍，却始终没有见到墨晶的影子。
正在此时，大洞厅中传来一声惊呼。
“哇，好大的一头鹿！金毛兽，你太厉害了！”是周玉瑶的声音。
江浩快步出去，只见地上躺着一只半丈长的红鹿，鹿角峥嵘，膘肥体胖，脖子被咬得稀巴烂，死得透透的。
金毛兽雄赳赳的站在一边，眼神很是得意。
江浩也点头道：“确实厉害，捕猎回来，竟然没迷路。”
金毛兽一下子垮了，大脑袋趴伏在地，喉间呼噜呼噜的，惹得周玉瑶一阵轻笑。
“周师姐，你去寻些柴草，金毛兽，跟着去背柴。”江浩嘴里吩咐着，手上忙碌起来。
这是一头公鹿，江浩砍下鹿角，剥了鹿皮，摘了鹿心，鹿尾和鹿鞭，又把鹿脑取出来。
等到周玉瑶寻了柴草回来，江浩已经把鹿肉大卸八块，鹿皮和原本寻得的几张兽皮，也用鹿脑涂抹了，晾在一边。
火堆很快生了起来，洞厅里亮如白昼，烟尘随着洞顶的豁口缓缓排出，倒也干净。
树枝穿着鹿肉，在火堆上烤得滋滋作响，再撒上一点盐巴，就是无上的美味。
两人一兽大块朵颐，竟然把鹿肉吃了个精光，实在是，金毛兽太能吃了，大部分都进了它的肚子。
饱餐一顿，周玉瑶兀自打坐调息，江浩则把金毛兽叫到小洞厅，取出几枝虎纹鹳尾羽，还取出一块墨晶，暗暗询问：“捕杀这种鸟的时候，有没有吃出过这种黑色的石头？”
“墨晶？有啊。”金毛兽随意说道。
“你竟然认得墨晶？”江浩大为惊奇。
“以前是不认识的，后来看到有人在大泽那边捕杀这种水鸟，在腹中翻找，嘴里念叨墨晶什么的，我就记住了。”
“那他找到了吗？”
“当然没有，他都快气疯了，大呼小叫的，要不我也听不见。后来我捕杀了很多这种鸟，才找到了五枚。”
江浩的气息都变得急促起来，小心问道：“那……你放在哪里了？”
“当然是藏起来，留给我的主人啊。”
接着，金毛兽一个纵跃，灵巧的攀上了一个高台，随即衔着一个硕大的玉盒跳下来，用一只前爪笨拙的打开，随即传音道：“主人，都在这里了。”
江浩赶紧望去，只见玉盒之内整齐的摆放着五块墨晶，墨晶的旁边，竟然还有大大小小十几枚灵晶。
“怎么还有灵晶？”江浩不由问道。
金毛兽传音道：“灵晶和玉盒，都是我多年收集来的，一般有人骨的地方，偶尔会有这些东西。”
原来如此。
江浩不由想起胡二强等四人，他们被金毛兽杀死后，江浩为了不让别人疑心，并没有收集他们的财物。而这山林浩荡，万一没有其他修士看到他们的尸首，他们的随身的东西，也就淹没在草木深处了。
江浩随手把玩一下墨晶和灵晶，笑着传音道：“金毛兽，你可愿意把这些东西给我？”
“当然要给主人，我的就是主人的，而且，我也是主人的。”金毛兽俯下身去，郑重传音。
江浩大感欣慰，沉思片刻，继续问道：“我来问你，你为何愿意跟随于我？”
金毛兽一本正经的传音道：“原本，我纵横在这山林之间，得意洋洋，后来从别人闲谈中听闻，这里只是一方小世界，从那时起，我突然就觉得，这片山林那么小，就算加上更远处的河流沼泽和幽林，这一片天空也依然显得局促，那时候我就下了决心，要离开这里。从那一刻起，我脑海中就突然涌动起一个念头，就好像解除了一个封印：只有我的主人才能带我离开这里，而我的主人，是一个可以让我神魂战栗的人。”
江浩闻言，不由沉默半响，最后才传音道：“金毛兽，拿了你这么多好东西，我也送你一些东西，如何？”
“什么东西？”
“丹药！”
金毛兽的眼神突然就亮了，它一下子跳江浩跟前，可怜巴巴的问道：“是真的吗？”
……
第179章 阴阳巨猿
江浩为什么单单说出丹药，是因为他觉得，凶兽或许是喜欢丹药的。而这种猜测的来源，则是魔修对丹药的渴求。
虽然魔修和凶兽看似不搭边，但他们有两个共同的标志：一，修气血；二，依靠觉醒晋级。
事实证明，江浩猜对了。
金毛兽狂热的目光里，闪耀着无边的渴求和小心翼翼的恭维，它小声传音道：“是真的吗？”
江浩点点头，继续问道：“你以前吃过丹药吗？”
“吃过一些，也是在有人骨的地方偶尔发现的，大都没什么用，只有一次，吃了一枚赤红的丹药，让我气血翻滚好几天，进益不少。”
江浩摸出一枚火灵丹，问道：“是这种吗？”
金毛兽欣喜若狂，硕大的脑袋不住的点啊点啊，长长的鬣毛飘啊飘的，传出的声音都颤抖了。
“是……就是这个味……不不，这个味更好。”
江浩有些惊奇：“不对吧？我炼制的丹药锁住了药香，气息很淡，你怎么闻出气味更好的？”
“主人……洞口的气味浓烈吧，你觉得……好吗？”金毛兽小心说道。
江浩被问住了，不由笑骂：“歪理邪说，我问你，你吃了丹药，会不会睡觉？”
金毛兽眼神一滞，无奈说道：“是要睡上一阵子，有时候会睡好几天。”
江浩道：“这就是了，我们急着赶路，，丹药我给你存着，等出了这方小世界，保证让吃个够。”
怕金毛兽多想，江浩摸出了十几枚火灵丹，一字摆开，金毛兽乐得大眼眯成了一条缝，在地上直兜圈。
江浩好歹把它打发出去，自己就端坐在小洞厅内，再次服下一枚清冽丹，开始炼化灵晶。
……
一夜不辍，天色微亮之时，江浩长长吐出一股匹练般的白气，缓缓起身。
手里的两块灵晶，经过两个晚上的炼化，已经明显小了一圈，如果折算灵水的话，这两个晚上，几乎炼化了20坛灵水。
这个速度，实在是有些恐怖了。
更奇妙的是，清冽丹药效稳固，炼化之后，灵气在体内很快就能变得沉稳扎实，完全和原本的修为快速融为一体，神魂也更加沉静而又机敏。
这些都是银纹云雾丹所达不到的。
此刻，江浩的经脉溪流之内，水量丰盈了一些，水势也稍稍迅疾，溪流之上的明月冰珠，虽然依然灰突突的，但却多了很多生气，好像很快就能挣脱阴云一般。
总体而言，进益不大，只能算稳固了态势，不过江浩很是满意。
两个晚上，有此收获，已经很难得了。
大洞厅里，火堆已经燃起，周玉瑶正在烤制一些肉块，估计是金毛兽一早猎杀来的。
江浩信步出去，客气道：“怎好劳烦师姐？”
周玉瑶上下看了江浩几眼，淡淡说道：“你救了我的命，些许小事，算是报答吧。”
江浩不由一愣，实在是，周师姐的眼神太奇怪，语气太冷淡，这让他猝不及防，心里好生奇怪。
“师姐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要再服一枚水灵丹？”他小心问道。
“好多了，药力还没散尽，暂时不用了。”周玉瑶依然淡淡的。
江浩也不再说什么，两人吃了些肉食，饮了些灵水，带上剩下的肉食，以备不时之需，然后匆忙赶路。
至于金毛兽，这次却只分了到两块不大的肉团，它满脸的不高兴，却也无可奈何。
临行之前，金毛兽不由站在洞口切近，驻足良久，直到江浩催促，才长啸几声，背着周玉瑶离开。
它知道，这个地方，以后再也回不来了。
……
下山的道路依然崎岖险峻，金毛兽却安静了很多，跟在江浩身后，慢慢腾腾的走着，脚步都有些沉重了。
山林幽谧，除了呼啸的风声和偶尔的鸟鸣，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两人一兽默默赶路，正午时分，就已经可以看到脚下山林的边缘，以及更远处泛着粼粼波光的大河，那应该就是黑水之河了。
金毛兽突然停下了脚步，耳朵机警的晃动几下，随即向江浩传音道：“主人，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江浩暗暗问道。
“有些动静，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围拢过来，恩……是黑白猴的气味。”
金毛兽昂起头颅，长长的吼叫了一声，声音震荡开来，切近的树叶簌簌落下，周玉瑶无奈的捂住了耳朵，从金毛兽脊背跃下，向江浩问道：“怎么了？”
江浩想了想说道：“那个山洞是金毛兽从一群阴阳猿手里抢来的，现在或许报仇来了。”
“阴阳猿？那是什么？”周玉瑶皱眉问道。
“一种猿猴，很凶残，师姐，一会打起来的话，你护住自己就可以了。”
“哼，看不起我？”周玉瑶有些不满。
就在此时，茂密的山林中，几十只半黑半白的猿猴就像从地底下钻出来一样，陡然闪现出来，把两人一兽围在了当中。
周玉瑶浑身打了个激灵，不由的长大了嘴巴。
实在是，这些猿猴太丑陋太诡异了。
身子半黑半白也倒罢了，脑袋小的离奇，五尺的身形，脑袋却只有寻常人双拳大小，鼻子眼紧紧的挤在一起，鼻孔外翻，眯成一条缝的眼里寒光隐隐，嘴巴却又极大，几乎裂到耳根，猩红的舌头不是吐露出来，闪现出两排阴森的白牙，宛如鬼魅一般。
江浩虽然在典籍中见过阴阳猿的图册，此刻见到活物，同样吃了一惊。
金毛兽倒是颇为泰然，眼神凌厉扫过，喉间低低的吼叫几声，四足跃动，腰部拱起，一副要扑出去的样子。
那群猿猴却肃立原地，毫无动静，金毛兽愣了愣，突然向江浩传音道：“主人，有些不对，它们的老大应该躲在附近……”
就在此时，陡然响起一股尖利的破风之声，江浩心中一凛，循声望去，只见一根黑乎乎的东西迅疾而来，直奔周玉瑶而去。
而周玉瑶之前身受重创，并未完全恢复，此刻面对偷袭，竟然有些慌乱，作势欲抽出宝剑，可是看她的样子，根本无法及时格挡暗器。
江浩来不及细想，身形猛然发动，经脉之力拼到了极致，手中涅剑迅速挥出，就在周玉瑶的眼前，直直劈下。
当啷一声
那暗器被涅剑的剑幕挡住，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即四分五裂，簌簌的掉到地上。
江浩定眼一看，竟然是一根短箭，此刻，箭杆碎裂，箭簇掉落在一边，上面闪着幽幽的蓝光，一看就是淬了剧毒。
周玉瑶浑身一软，几乎瘫倒。她身形晃动，好歹稳住，咬牙切齿喊道：“谁！卑鄙小人！”
山林中响起了扑通扑通的沉闷声音，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密林中走出来，周玉瑶立刻捂住了嘴，江浩也一阵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出现在眼前的，乃是一头体型巨大的阴阳猿，和寻常阴阳猿五尺左右的身形相比，这头巨猿足有两丈左右，比金毛兽都大了一倍。
而且，和寻常黑白猿四足行走的方式不同，这头巨猿是后肢着地，直立而行，除了动作有些笨拙，几乎和人一样了。
金毛兽脖子里的毛炸开了，根根直立，喉间发出低沉的吼叫，龇牙咧嘴对着巨猿。
江浩觉得不对劲，金毛兽的样子，好像是怕了啊？这和它之前吹过的牛不一样啊，不是说当时抢夺洞府的时候，把对方杀得狼狈不堪吗？
“金毛兽，你没事吧？”江浩暗暗问道。
“主人……”金毛兽传回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这头该死的猴子好像……又晋级了，几年前它们围攻过我一次，当时它还和我身形差不多大。”
江浩不由愣了愣，上下打量几眼巨猿，又看了看周围环伺的那些黑白猿，心中明白，今日必然要有一场恶战。
跑是不可能跑的，就算跑掉了，也会被追击，疲于应付。
而且，刚才那根短箭，应该是巨猿从某处捡来，随手当做暗器扔出来的，它的功力应该十分浑厚，才能把箭扔得那么准确迅疾。
因此，要小心应对，而且尽量要速战速决，不要陷入无休止的消耗。
念及此处，江浩立刻喊道：“周师姐，准备好玉牌，如果形势危急，请你有所决断。”
周玉瑶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巨猿却仰天吼叫一声，接着，它口中竟然发出了沉闷嘶哑的声音，缓缓说道：“你们……全部……死！”
那声音十分刺耳，就好像两片铁盘在缓缓摩擦，又好像一堆尖锐的瓦砾在不停的翻滚。
江浩心神狂震，惊惧无比。
这也太吓人了啊，一个畜生，竟然开口说话了！这方小世界，竟然如此疯狂吗？
另一边，金毛兽噗通一声，直接趴到了地上，它也吓坏了。
兽吐人言，乃是凶兽修行的最高境界，只有修行到极致，化去喉间横骨，才能勉强做到。
所谓勉强，就是指声音晦涩嘶哑，但再怎么嘶哑，那也是人声啊！
周玉瑶同样惊惧莫名，她望了望江浩，又望了望趴在地上的金毛兽，心里不由叹息起来。
怎么办？
留下只能是累赘，走了的话，又太不仗义。
她心里清楚江浩对免除玲珑状的渴求，猜测他极有可能奋力一战，但是，面对这样的巨猿，他真的有一战之力吗？
还有金毛兽，它背了我两天了，江浩或许会在最危急的时候捏碎玉牌，侥幸逃命，它怎么办？
……
第180章 斩杀
玉牌已经捏在了手中，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离开这方小世界，周玉瑶的心中却犹豫了。
她最后把玉牌塞进了嘴里，决定等等再说。
不战而逃，是修士的耻辱。就算力有不逮，最终只能离开，也要拼杀一番，那样最起码可以心中无憾。
江浩眼见周玉瑶目光坚定，身形挺直，心中大概明白了她的想法。
那就战斗吧。
他暗暗传音给金毛兽：你对付那些小猴子，这个大个的，我来！
金毛兽不由直起了身子，传音道：“主人，你……小心点。”
对付那些小猴子，金毛兽还是很有信心的，它自己就能干掉这一群。
江浩陡然动了，炫目锥出现在左手上，经脉之力迅速灌入，炫目锥表面古朴的纹路登时闪现出微微的红光。
就是此刻！
江浩握紧炫目锥，对准阴阳巨猿的双目。
一道碗口粗细的亮白光柱喷薄而出，激射而去！
那巨猿猝不及防，双手下意识去遮挡双眼。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当日江浩测试炫目锥功效时，远在高空飞行的游明泽等人，都被光柱轰击得松了神魂，凌空跌下。
更何况如此近的距离，光柱直射巨猿双眼！
那巨猿口中发出“嗷”的一声鬼叫，双目中鲜血迸射而出，半黑半白的脸上立时血迹斑驳，看上去颇为诡异。
江浩自然是有防备的，在最关键的时候闭上了双眼，饶是如此，他也依然眼皮刺痛，双眼干涩。
而周玉瑶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近距离的看到了光柱，此刻双眼剧痛，神魂震荡，整个人摇摇欲坠。
好在她知道，江浩应该占了上风。于是她咬牙挺着，以手拄剑，稳住身子，调动体内的经脉之力，迅速的在双目周围游走。
金毛兽却倒了大霉，它自然也看到了光柱，那耀眼的光芒让它眼前一阵昏暗，嗷唠一声趴在地上，浑身不住的颤抖。
至于围拢在附近的那些阴阳猿，实力更加不堪，此刻已经全部翻倒在地，哀嚎不已。
阴阳巨猿也是个狠角色，它胡乱在脸上抹了两下，这让它满脸都是血迹，宛如鬼魅一般。
紧接着，就像刚才投放暗器一样，它再次选择了实力最弱的周玉瑶，双臂挥舞，直接扑杀过去。
“周师姐，躲开！”江浩大喊一声，收起炫目锥，斜刺里冲过去，对着阴阳猿的左臂狠狠斩下。
周玉瑶毕竟也是水清冽修为，哪怕双目依然紧闭，她心中也快速盘衡了场内的方位，双脚一点，身子平平的往江浩一侧飘去。
那黑白猿扑了个空，身子却丝毫没有停顿，直直的冲了出去。
江浩登时明白：上当了！
这巨猿根本就不是袭击周师姐，而是想逃跑！
果然，那巨猿转眼就就冲去好几丈，踩烂了两只在地上打滚哀嚎的小猴子，撞断了几棵或大或小的树木，夺路而出！
江浩岂能让它逃脱，大叫一声：“金毛兽，周师姐，杀敌！”
一边喊着，惊鸿步猛然发动，身子就像离弦之箭，激射而去。
那巨猿毕竟不能视物，此刻密林中的树木，就成了它最大的阻滞，因而它跌跌撞撞，根本跑不快。
江浩转眼就到了巨猿背后，手中涅剑直刺而去，几乎就要刺入黑白猿脊背时，看着那黑白分明的皮毛，江浩心中一动，动作不由一滞。
那巨猿确实耳力超群，听到了身后的风声，左臂往后一捞，爪子瞬间击中了涅剑，只听当啷一声
江浩看的真切，只见那巨猿爪上的一根长长的趾甲登时被斩断，掉在了地上。
他暗自吃惊，虽然是斩断了，可是那相交之际的金石之声，说明此猿的趾甲，已经极其坚硬，宛如兵刀了。
那巨猿心中大骇，更加疯狂的逃窜起来。
江浩斜斜冲出几步，转眼掠到了巨猿前面，他转身站定，双手握住涅剑，大喝一声：“哪里跑！”
那巨猿登时立住，嘴里发出干涩嘶哑之声：“绕……命！我愿……跟随……”
江浩不由一滞，他还真没想到，阴阳猿会认主。
那么，收不收？
就这么一犹豫，那巨猿右臂突然砸落下来，巨大的拳头里，一簇幽蓝的光芒若隐若现，几乎难以觉察。
江浩亡魂皆冒！
他暗骂自己愚蠢，竟然被一头畜生的鬼话迷了心智！
这畜生也着实狡黠，竟然一直在掌心藏着另一根淬了毒的短箭！
仓促之间，他避无可避，而且无法硬拼，只能堪堪竖起涅剑，拼命的往其中灌注灵力，涅剑迅速涨大，终于在巨猿的右拳袭来之前，变成一柄直立着的宽大飞剑！
哐当一声轰响，巨猿的右拳集中了涅剑，它顿时发出“嗷”的一声惨叫，右臂软哒哒的垂了下去，那根短箭也掉到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江浩却不敢再有丝毫迟疑，他直接把巨大的飞剑扔到了一边，任其在空中一边回旋，一边变小。
紧接着，他一个纵跃跳到空中，一把抓住涅剑，双手握住，狠狠往下一斩。
此刻，涅剑犹有半丈长短，在江浩精准的算计之下，正好斩中了巨猿脖颈之下黑白相交的地方，然后一路向下，急速划过胸腹……
剑尖划过皮毛，发出刺耳的声音，那皮毛竟好像毫无损伤，完好如初。
江浩心中大惊。
典籍记载，这阴阳猿毛皮水火不侵，刀枪不入，难道就连涅剑也不能斩破吗？这可是天下第一奇剑啊！
不行！再来！用剑芒！
江浩身形落地，经脉之力猛然灌入剑身，半丈长的涅剑，立刻绽放出三尺耀眼的剑芒。
江浩再次纵跃而起，就要斩下。挥剑之前，他还在疑惑：怎么这巨猿如此老实，等着我再斩第二剑，不会有诈吧？
未等他斩下第二剑，只见那巨猿轰然倒地，身子撞上一棵粗壮的大树，歪歪扭扭的躺在地上。
紧接着，那巨猿胸腹从中裂开，各种脏腑稀里哗啦的淌了出来，满地都是，散发出一股腥臭气息。
江浩被熏的头脑发胀，赶紧落到地上，收起剑芒，把涅剑缩小到寻常三尺模样，屏住气息，保持着高度的戒备，蹑手蹑脚靠过去。
到了近前，凝神观瞧一阵，感觉那巨猿确实已经毫无声息，于是上前，用剑在对方心胸处和嘴里搅了几下，这才放心下来，迅速离开，返回刚才的地方。
现场一边狼藉，阴阳猿死了一片，看上去很是血腥，很多都断成两截，肯定是金毛兽的杰作，少数几只还算完整，应该是被周玉瑶用剑刺死的。
周玉瑶正在持剑巡查，遇上还在抽动的，随手补上一下，金毛兽却不见了。
“怎么样？金毛兽呢？”江浩问道。
周玉瑶喘着粗气说道：“有一些战力非凡的，刚才逃脱了，金毛兽去追了，你那边怎么样？。”
“已经解决了，师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江浩，想不到这猴子如此善战，很多双目滴血的，一旦拼了命，我应付起来有些吃力。而且这猴子皮厚，体型稍大一些，我的剑就刺不穿，只能刺它们的嘴巴鼻孔等地方，才能杀死。”
“师姐，此猿毛皮很是不俗，你剥几张吧，我去剥那头大的。”
说完，江浩操起涅剑，匆匆划开几只还算完好的猿猴腹间毛皮，就赶紧离开了。
周玉瑶大为惊异，盯着江浩手中的剑看了几眼，终于憋出了好奇心，没有出口询问。
江浩赶到巨猿身侧，把涅剑化为短剑，游刃有余的在巨猿颌下及四肢划拉几下，然后迅速的撕扯一番，很快就完整的剥下了巨猿毛皮，接着他又摘了猿心，取了猿脑，迅速折返。
周玉瑶正在吃力的剥离一张毛皮，她的长剑不趁手，也不够锋利，剥皮有些费劲。
江浩少不得上前帮忙，两人合作，这才加快了速度。
接着，江浩取了些猿心猿脑，又把所有死掉的阴阳猿尾巴砍下，收集起来。
随即，两人铺开毛皮，用猿脑涂抹均匀，又用树枝撑平，暂时晾起来，只待晚间烧些木炭，磨搓一番，就算是完成了简单的硝制。
忙完这些，江浩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金毛兽那货竟然还没回来。
是力战不敌？还是又迷路了？
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了金毛兽的声音：主人，我迷路了。
“咦，我一想你，你就能感觉到？”江浩暗暗问道。
“是啊。”
“那你在哪里？”
“我不知道啊，不过现在感应到了主人的位置，我马上就回来。”金毛兽有些欢快。
“那些猴子怎么样了？”
“跑了大概三四只，其它的都杀死了。”
“把尾巴带回来。”
“可是……我找不到它们了啊……”
“蠢货，自己回来吧。”
“那个大个的猴子死了吗？”
“死了，皮都剥下来了。”
也就半刻的功夫，金毛兽就乐颠颠的回来了，一回来就冲到晾晒着的巨猿皮毛跟前，低低的吼叫着，身子还一拱一拱的，好像打算扑上去。
周玉瑶噗嗤乐了，笑道：“金毛兽，你这是干什么？”
“练胆呗。”江浩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