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问心无愧
“那是什么？”冯企森第一个问出了声，“超新星？不可能啊！”
强光留下的亮点显然是一颗恒星，他虽然不熟悉铜阳附近的恒星，但也知道附近没有那些特殊的极限天体，怎么可能突然冒出一颗超新星？
再说了，若真是一颗超新星，众人看到强光的同时，强烈的伽马射线就该抵达铜阳系，不论敌我，所有的战舰都会在超强的伽马射线中彻底完蛋。
秦虎一脸凝重：“我记得那边有一颗恒星……青衣，给我星图？”
以铜阳为中心的全息星图立刻出现在舰队中央，秦虎指住紧靠铜阳的一颗恒星：“就是它！”
指尖轻轻一点，这颗恒星的数据立刻浮现空中：距离2.86光年，直径0.68标准单位，单行星……
那是一颗质量偏低的红矮星，它们稳定而长寿，没有极特殊情况，绝不会绽放如此闪耀的光芒！
罗洪：“不管它是什么，都跟咱们没关系，咱们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尽快离开……”
秦虎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忽然间微微一震，这是青衣和他约定的信号，只有紧急情况才会启用。
秦虎很自然地拿起头盔戴好：“什么情况？”
一身戎装的青衣出现：“收到量子通讯信号！”
“哪里发过来的？什么内容？”
全景头盔并不是完全封闭，但他把声音压低一点，完全不用担心其他人听见。
“不是哪里发过来的，而是我从铜阳指挥部截过来的，好像是来自丰星！”
秦虎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截过来的？怎么截？”
通常情况下，量子加密无法被第三方截获，就算长戈号和铜阳军同处一个量子网络之中，也不能改变基础物理规则，怎么可能说截就截？
“我在赤月基地里留了个后门，通过赤月基地的通讯设备，我能监控指挥部的通讯情况，之前发现指挥部向丰星汇报情况，指挥部不久前收到了丰星的回复！”
原来如此！
秦虎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你就把它截过来了？
“对！”青衣承认得特别痛快，“我看过指挥部的通讯记录，铜阳和丰星之间的通讯不多，每一次通讯的内容都非常重要，所以我才把这段通讯截过来，正在解析这段通讯。”
“怎么不直接拿指挥部解析完的？”
“解析结果只会在特定的终端正确显示，我一直披着赤月基地的壳子，在通讯系统里活动问题不大，入侵其他系统需要时间，而且很可能惊动指挥部的人工智能，就算所有这一切你都不在乎，储存的解析结果也是加密的，拿到手之后还得再解析一回，的以解析原始通讯内容最安全。
条条大路通罗马，不是非得收到量子信号，才能拿到铜阳和丰星之间的通讯内容。
“那你需要多长时间？”
“预计四到六分钟！”青衣说。
“明白了！”秦虎一脸严肃，“有结果马上通知我！”
“好！”
几分钟后，通讯内容解析完毕，青衣悄悄通知秦虎：“是丰星的消息，大意是早些时候，联盟第一道防线多个节点崩溃，敌人已经越过防线，正在深入联盟星域，第一道防线事实上已经不存在了。”
“目前第一道防线上还在联盟控制下的行星已经不多了，其中包括铜阳。联盟总部认为继续坚守第一道防线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命令包括铜阳在内的几颗行星在适当的时候撤出星系，保存力量以待将来！”
“什么？不会吧？”秦虎万分意外，他知道这道防线上不止铜阳一颗行星，一直以为防线上所有的联盟部队一定会和敌人死战到底，没想到在长戈号即将离开的节骨眼儿上，丰星却收到了这样一份命令。
可秦虎马上就回过味儿来，命令铜阳是接到了，可是现在打成这个样子，铜阳舰队怎么撤走？
不对，铜阳舰队随时都能撤走，但是卫星上的基地呢？
撤离也没想象中那么简单，这不是几百几千人，而是整个铜阳军，几百万不一定有，几十万肯定说少了。
这么多人全部登舰撤离……需要多少飞船？
就算铜阳不缺飞船，那效率呢？即使铜阳马上下达撤离命令，光是人员登舰需要多长时间？
再一个，铜阳舰队正和敌军血战不休，偏偏还是敌人占据优势，如果大批飞船升空，敌人会怎么做？
不管怎么想怎么看，撤离都是千难万难，绝不是拍拍脑袋下一道命令，就能解决问题。
更重要的还不是铜阳本身，而是命令里提到的其他东西。
秦虎的眉头渐渐收紧：“指挥部怎么回应的？”
“没发现回应。”
“讨论了吗？”
“我只能在通讯系统里活动，除非指挥部和丰星联系，不然我不可能知道指挥部的决定。”
“这样啊……”秦虎陷入沉思，可怎么都想不出破局的希望在哪里。
长戈号只是一艘战舰，它的力量非常有限，不可能影响铜阳的战局，但秦虎知道，自己确实可以再为铜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他摘下头盔，严肃地看着众人：“再有一会儿咱们就能飞出碎片云，但是我不想就这么离开，咱们还能再为铜阳做最后一件事！”
罗洪用异样的目光看着秦虎：“你想好了？”
“想好了。”秦虎点头，“咱们不为那些当官的，只为那些用命跟敌人死拼的普通战士！”
罗洪重重点头：“好，你说怎么办？”
秦虎：“脱离碎片云之后持续激活汞球，吸引敌舰的注意力，看看能不能把敌舰引走，如果敌舰发现不对劲儿……也许能引走一部分敌舰。”
“汞球的事一直都是猜想，如果不行呢？”
“那就没办法了。”秦虎双手一摊，“我们尽力而为，问心无愧。”
罗洪叹气：“我赞同，按你说的办吧。”
“我也赞同！”
“还有我……”
“好！”秦虎目光炯炯，“伊白，明码通电，我要向铜阳军公布这个决定！”
“明白！”
210 最后一件事
一切准备就绪，伊白朝秦虎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秦虎面对镜头深吸一口气：“铜阳军的各位同袍，我是澜沧舰队长戈号舰长秦虎，相信铜阳军的大多数人都不清楚我是谁，也不清楚长戈号是哪个，但我们这几个月一直停在铜阳，为铜阳方面军提供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情报，不久前参与狙击伽马炮的行动，并在战斗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我们同样相信，我们为铜阳做的一切都不是徒劳。”
说到这里，秦虎渐渐进入状态：“长戈号本不属于铜阳，来这里纯属意外，参战也没有任何动机，纯属同仇敌忾的义务帮忙，从没指望得到什么……如今铜阳情况紧急，我们本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但我们是澜沧最后的种子，于情于理，都不能折在这里，所以我决定率领长戈号离开。”
“或许有人会指责我们，但我们问心无愧……不管怎么样，总归是战友一场，离开前我舰还能为铜阳做最后一件事：我舰将吸引敌人的注意力，看看能不能引走一部分敌舰，从而减轻铜阳的压力！”
“这是我们能为铜阳做的最后一件事，其他的就不多说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希望将来的某一天，我们能在不是战场的地方再次重逢……最后，祝各位早日凯旋！”
说罢，秦虎朝伊白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结束。
伊白关闭通讯设备，伍欣怡忍不住说：“舰长，不管战舰还是基地，通讯设备都掌握在指挥层手里，他们不可能公开你这些话，就算知道了，也不一定能理解。”
长戈号确实委屈，然而委屈又有什么用？通电的对象是整个铜阳军，他们的屁股天生就坐在铜阳军那一边，只会站在铜阳的立场上思考问题，不管秦虎说的多么情深意切，最终也不会有多少人站在长戈号的角度思考长戈号的利益。
罗洪立刻表示赞同：“欣怡说的对，小秦啊，青衣不是能那个啥么，要不让她再动一动，把你这段声明公开，你看怎么样？”
秦虎怦然心动，然而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我想说的都说完了，应该听的也都听见了，无所谓公不公开……青衣，还有多久脱离碎片云？”
“两分钟！”
“全舰各部门做好准备，非关键岗位可以进休眠舱了。”
“明白！”
长戈号即将离开碎片云的同一时间，秦虎的声音随着无线电波穿越战场，隶属铜阳的所有战舰和基地，全都收到了秦虎这段话，其中也包括铜阳指挥部。
看到这段话吕辰脑子里有点懵，他马上叫来参谋长：“这怎么回事，长戈号什么时候起飞的？”
“不清楚！”参谋长一脸茫然。
吕辰咬了咬牙，可他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他知道长戈号对铜阳的不满，却没想到长戈号会在这个时候离开，更没想到长戈号会在离开之前公开通电。
亏他能想得出来，这都什么年代了？
通就通吧，反正就是那么回事。
吕辰很快就把这事儿抛在脑后，继续关注着不利的局势。
另一边，长戈号终于飞出战场，冲出碎片云。
秦虎平静了一下心情：“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王镇回答。
秦虎微笑：“你也回休眠舱吧，不用留在这儿！”
王镇往怔：“我没问题，我能坚持！”
“我知道！”秦虎说，“超光速又不是什么好事，多留下一个，就多难受一个……去吧！”
王镇喔了一声，失望地转身离开。
他已经不是从前的王镇了，他希望自己可以承担更多的责任，可他这个舰长副官一直都是无人关注的小透明，就连秦虎都很少用到他。
这让王镇很失望，很自责，更让他一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秦虎隐约猜到了王镇的想法，但长戈号就那么大，总不能把王镇这个舰长副官安排到那些普通岗位上去发挥余热吧？
暂时就只能这样，什么时候有机会再重新安排好了。
将王镇的事情抛在脑后，秦虎切换通讯频段：“舰桥呼叫实验舱，做好准备了吗？”
“实验舱收到，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始！”
“那就开始吧……青衣，向预定方向缓速飞行，准备启动超光速引擎，注意观察敌舰的情况！”
一声令下，实验舱激活汞球，银白色的汞球表面立刻生出一丛丛尖刺，每一从尖刺，都指向一群敌舰。
所有人都做好了应对变化的准备，可是左等没情况，又等没动静，一连十几秒过去，不管赤月方向的敌舰还是云月方向的敌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什么情况？
秦虎瞪大眼睛，心说不会是敌人没法定位汞球吧？不应该啊！
本打算敌舰靠近就立刻撤走，这下倒好，敌人半点动静都没有，直接把长戈号晾在这里，这下可特么尴尬了！
正寻思这些有的没的，青衣突然有了动静：“舰长，敌军主队有动静……他们动了，正向我舰方向飞来……警报，超光速辐射，敌军主队，是敌军主队！”
主屏幕上画面一变，出现了一直停在云月方向的敌军主力，那些仿佛要一直停到宇宙覆灭的敌舰，正一队接一队地进入超光速。
秦虎彻底晕了，这特么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敌人要么半点动静都没有，要么就是主动全军出动，用不用玩的这么刺激？
没等他做出适当的决定，长戈号四周已经接连出现数十道蓝色光芒，光芒迅速隐没，一艘艘敌舰出现，将长戈号团团围住。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更多敌舰还在云月附近……最可怕的不是所有敌舰全都动了起来，而是所有敌舰都指向长戈号！
秦虎悲愤填膺，狗.日.的放着赤月和云月不顾，全都跑过来找长戈号的麻烦……咱长戈号跟你们有那么大仇么？我特么是睡你家媳妇了，还是抱你家孩子跳井了？
211 永世不得翻身
情况万分危急，顾不上等秦虎的命令，青衣悍然发动进攻，两道传送光一左一右，将两枚核弹送到最近的敌舰身边敌舰实在太多了，光是出现在长戈号传送范围内的敌舰就有三艘之多。
等不及向第三艘敌舰传送核弹，青衣已然启动超光速引擎，长戈号迅速化为了一道远去的流光，消失在敌我双方的视线之中。
刚刚赶到的敌军毫不犹豫，迅速调转方向，舰艏对准长戈号离开的方位之后，迅速进入超光速状态，居然放弃铜阳，追长戈号去了……去了……去了！
目睹这一幕的铜阳方面军高层集体懵圈，所有人心里都是同样的疑问：长戈号到底干什么了？
然而没多一会儿，他们就意识到长戈号的问题比想象中更加严重：战场上出现了新的变化！
虽然敌军主队一直都没投入战斗，可不管云月还是赤月，都是敌军占据优势，打得铜阳军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可敌军主力追着长戈号离开之后，两个方面的敌军突然放弃到手的优势，收缩舰队远离铜阳军，没多一会儿，敌我双方脱离战斗，敌军集体转向飞离铜阳，继而变幻角度进入超光速，竟然全都追长戈号去了，没多一会儿，所有敌舰走得干干净净，一艘也没留下！
吕辰就像做梦一样，目瞪口呆地盯着屏幕：“秦虎这小子也太神了吧，不是说引走一部分敌舰么？怎么一走就是一艘都不留？一口气把所有敌舰都带走了？”
参谋长的脑子还是懵的，茫然无措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啊，怎么说走就走，连仗都不打了？”
“对啊，长戈号到底有什么吸引敌人的地方，能让敌军如此不顾一切？”
“要不，咱们问问长戈号？”参谋长谨慎地建议。
“你觉得长戈号能说实话吗？”吕辰叹息。
双方的冲突不大，可终究是翻了脸，虽然表面还仍然维持着原本的模样，但骨子里怎么回事两边都知道。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铜阳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想从长戈号手里拿到这么重要的情报……呵呵，搞笑呢？
参谋长还是不死心：“行不行总得先试试吧？万一可以呢？实在不行就想想办法，了不起等价交换就完了。”
吕辰慢慢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么大一群敌舰越过战线，总不好放着不管……这样，马上联系长戈号，问问他们的位置……算了，还是我来吧！”
铜阳军和丰星之间一直保持着联系，不仅是铜阳，还有防线上的其他节点。
准确地说，是其他行星。
根据丰星的通报，早在几个月前，敌人已经开始进攻禹和、常口、卢梁等行星，根据丰星的最新通报，这些殖民星先后沦陷敌手，如果没有意外，铜阳就是下一个。
可是现在呢？长戈号居然直接把所有敌舰都引走了，只剩下风中凌乱的铜阳军全体。
这下可好，整个铜阳军都是长戈号求下的，这个人情简直大过了天，虽然现在早就不兴知恩图报那一套，可长戈号救下了铜阳却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所以吕辰觉得自己必须为长戈号做点什么。
通讯系统准备就绪，吕辰却没马上联系长戈号，而是把这一情况通报丰星，并在通讯最后说：“敌军目前正追在长戈号后面，这么大一群敌舰越境，如果放任敌军不管，必将给我方殖民星造成严重影响。”
“好在长戈号还在我们的通讯范围之内，我以铜阳方面军的名义，建议总部于指定星系安排舰队伏击，若总部同意这个计划，我军可以立刻联系长戈号，指引长戈号前往指定星系，届时我军可毕其功于一役，彻底解决这股敌军……望总部早做决定，尽快予以回复，完毕！”
通讯结束，吕辰长出一口气，参谋长一脸担忧：“司令，这样能行吗？”
“差不多吧。”吕辰说，“不管总部同不同意，咱们都尽力了，就像秦虎那小子说的一样，问心无愧。”
参谋长点点头：“我明白了！”
“你明白个屁！”吕辰翻了翻眼皮，“别在这儿杵着，总部的命令都下了，敌人也都跑光了，你不赶紧组织部队撤离，杵在这儿干什么？等着开花结果呢？”
参谋长一脸尴尬：“我马上就安排下去！”
“赶紧的，要是计划的好，没准咱们还能赶上伏击！”
参谋长精神一振：“知道了，您就瞧好吧！”说罢，参谋长转身离开。
吕辰幽幽一叹，铜阳军家大业大，就算损失惨重，仍然有大批人员装备。
原本敌人大军压境，所有不好带走的重型装备都不能留了，现在敌人离开，铜阳军有充足的时间撤离，所有能带走的物资和装备都必须带走，一件都不能留给敌人。
还有赤月和云月上的基地，敌人的舰队走了，却把几十万登陆部队留在了铜阳，眼下铜阳军仍在两颗行星的基地中与敌军苦战，不解决了这些敌人，铜阳军就没法撤走。
虽然眼下时间充沛，可吕辰还是有种时不我待的急迫感，他犹豫片刻，终于把心一横下定决心：“命令各基地，没敌人的准备撤离，有敌人的马上脱离接触，撤入避难所！”
副官心里一惊，却什么也不敢说，赶紧把命令传达下去。
接到命令的十几个基地迅速行动起来，将所有一线作战人员撤回，有序撤入基地底层，随即撤入避难所。
不久之后，吕辰接到各基地的汇报，他的目光中流露几分怀念，却毫不犹豫地在指挥系统中选择了那些有敌人的基地，狠心下达自毁命令。
复杂到极点的自毁密码从指挥部传到各个基地，隐藏在基地深处的大当量核弹轰然引爆，各基地表面同时出现明显震动，仅仅一瞬间之后，各个基地猛然从内部向外鼓起，就像有什么东西想从地底下钻出来。
接着隆起的地面迅速塌陷，转眼间变成卫星上一个个巨大的弹坑。
几十万敌军被吕辰的一道命令坑杀，深深地埋在不见天日的地底，永世不得翻身。
212 挖坑
长戈号。
秦虎一进舰长，伊白就把一份通讯传给他：“这是刚刚收到的消息，铜阳的。”
秦虎一愣：“铜阳的？”他手指一划打开，面前出现悬浮在空中的虚拟屏幕，再轻轻一点，通讯文件打开。
由于超光速和非超光速之间的时间流速不一致，铜阳和长戈号之间只能用文字保持联系。
而且发送这段信息的时候还必须用特殊技巧，文件中的每一个字节，都需要保持几个小时才能被长戈号正常接收。
换句话说，长戈号收到全部内容只是很短一小会儿，可铜阳发送这份文件，没准需要几个月！
当然了，这只是特例，因为长戈号不是铜阳的战舰，所以才这么麻烦，如果是铜阳的战舰就好办了，每一艘战舰都有专用的超光速密码本，这东西实际就是电子文件的极限压缩，哪怕节约经一个字节，都能在发送文件时节省几个小时。
一目十行地将文件浏览一遍，秦虎的表情越来越古怪，等看完了所有的内容，脸上的表情已经几近扭曲。
王镇好奇地问：“怎么了？”
秦虎随手一划取消虚拟屏幕：“没什么，就是咱们的计划太成功了！”
“啊？”王镇愕然张大嘴巴，但马上就意识到秦虎什么意思，“你是说跟过来的敌舰太多？不是，咱们还没离开铜阳不就知道这事儿了吗？”
秦虎摇头苦笑：“不光敌人的主队跟过来了，剩下的敌舰也主动退出战斗，跟着过来了。”
王镇总算明白出了什么事，整个人都傻眼了：“不是吧？敌人不打铜阳了？”
“不打了。”秦虎地说，“唉，我本来就想引走一部分，现在倒好，一艘都没留下，全都跟过来了……”
王镇一脸呆滞：“这效果未免太好了吧？”
“谁说不是呢！”秦虎使劲揉着太阳穴，“想想身后跟着一整支舰队，我这心里就虚得厉害！”
这时舱门打开，罗洪哼着谁也听不懂的小调走了进来，看见两个人诡异的表情登时一怔：“你们俩怎么回事？这都什么表情？”
“您自己看吧！”秦虎直接把文件发给罗洪。
罗洪来回扫了几眼，刚看完最前面几行就忍不住说：“跟就跟呗，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不是计划好了么，等离铜阳远点就反汞球关了，到时候再把敌人甩开不就完了！”
“那是之前！”秦虎强调，“您接茬往后看！”
罗洪疑惑地看了秦虎一眼，依言继续往下看，随着一行行文字进入眼帘，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直到看完最后一个字，罗洪才抬起了头：“小秦，这事儿你怎么看？”
秦虎苦笑：“还能怎么看，要是没有这个计划，咱们随时都可以关了汞球甩了敌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要是不同意这个计划，就等于放弃歼灭敌人的机会……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反正我不甘心。”
“我也不甘心！”王镇毫不犹豫地站到秦虎这边。
不止是王镇，舰桥里的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大伙和维森人有着解不开的血海深仇，绝不会拒绝打击敌人的机会。
罗洪使劲瞪大眼睛：“用得着你们俩废话？我也一样不甘心，但是我打心眼里不想再跟铜阳有什么牵扯，你们呢？”
“我也一样，但这不是牵不牵扯的问题，而是一个机会，一个能把敌人全歼的机会！”
不明就里的王镇诧异地建议：“咱们别接触丰星的人不就完了么？”
“不接触是不可能的。”秦虎叹了口气，“算了，按他们的计划来吧，总不能因为咱们心里别扭，就把这么好的机会白白错过！”
罗洪看了秦虎一眼：“你是舰长，你说的算，但是别说我没提醒你，多长几个心眼儿，别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秦虎嘿嘿一笑：“我知道，而且我也不是没有条件。”
“什么条件？”罗洪好奇地问。
王镇也抻直了脖子，等着秦虎的答案。
秦虎抿了抿嘴：“要是按咱们自己的计划，再过一会儿就该关了薄，想办法甩开敌人，但是按铜阳的计划，那就得继续往前跑，一直跑到地头才能停下……咱们储备的燃料可没那么多，想让咱们执行他们的计划，最起码得把补给问题解决了吧？”
“对对，必须狠狠宰一刀！”王镇抬起一只手，猛地往下一切。
本来呢，长戈号的燃料不多，必须尽早关闭汞球，如果不能在燃料耗尽之前甩脱敌人，届时长戈号必然陷入敌人的重重包围，下场可想而知。
现在好了，完全可以要求丰星提供补给，直到长戈号抵达丰星指定的位置。
到那个时候，敌人陷入丰星的包围之中，长戈号进可攻退可守，几乎就是立于不败之地！
秦虎露出狡诈的笑容：“那咱们就同意？”
“同意！”罗洪说。
“那还用说！”王镇说。
“那好，咱们就干他一票大的！”秦虎兴奋得不得了，干脆把其他人都叫来，大伙商量了一下细节，最后形成了一份新的作战计划，把所有问题全部考虑进去之后，才最终拿出完整的方案。
“伊白，马上把咱们的意思发给铜阳。”秦虎说。
“知道了！”伊白说。
接到长戈号的回复时，吕辰已经率领舰队撤离铜阳，看到秦虎提出的条件，吕辰不禁一阵苦笑。
长戈号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他觉得应该答应，但决定权不在他这个刚刚丢了辖区的过气司令手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长戈号的方案发给丰星，最多就是再催上几句，将这件事的紧迫性形容得夸张一点。
丰星方面的效率很高，没过多久就做出决定，同意长戈号的方案。
于是吕辰又把结果通知长戈号，来来回回这一转，半个多月就没了。
可长戈号不一样，几乎是刚把消息发出去，就接到了吕辰的回复。
“太好了！”秦虎振奋不已，“青衣，调整飞行计划，重新规划航线，立即执行！”
“明白！”
213 埋敌人
以青衣的能力，完全可以在超光速状态下校正航线，将长戈号驶往正确的航线，但秦虎不知道敌人有没有这样的本事，因而长戈号不得不先脱出超光速，修正方向之后再重新启航。
如此一来，才能保证敌军不被长戈号甩脱。
想想也真是奇妙，就在不久之前，长戈号上这一群人还绞尽脑汁寻思怎么甩开敌人，哪成想没多一会儿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开始担心敌人跟不上长戈号的步伐。
要是让不清楚情况的人听了，非彻底闹糊涂了不可。
长戈号一口气直航八十多光年，终于飞进了一个颗恒星这是一颗正普通不过的黄矮星，但这样的恒星往往拥有最适合人类殖民的行星！
还没进入星系，长戈号就接入了新的量子通讯网络，与提前等在这里的联盟舰队取得了联系。
根据联盟提供的数据，长戈号直飞第四行星，并于行星附近脱出超光速。
秦虎等人立刻看到了第四行星的全貌，不禁啧啧赞叹，只看这颗行星的海陆比例，就知道这是那种最适合殖民的行星。
放大行星后发现，这颗行星上到处都是庞大的城市，发达的交通网将所有城市连接在一起，不管怎么看，都是一颗成熟的殖民星。
如果说这里是一座发达的城市，那么澜沧最多就是个刚刚盖了几间房子的农家小院！
可就是这样一颗殖民星，却早已人去楼空，即将成为联盟埋伏敌军的战场。
秦虎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把战场安排在这里实在是太浪费了，如果澜沧也有这么发达，他做梦都会笑醒。
可他无法干涉联盟的决定，再说计划早就定下了，现在想改哪里来得及？
伊白立刻联系联盟舰队，很快就得到了回应：“报告舰长，补给舰正在四号行星附近等我们！”
“马上靠过去，尽快完成补给，有敌人的消息吗？”
“有，敌军前锋已经靠近，联盟通报，我们的安全时间只有九十分钟。”
“足够了，马上联系补给船！”
长戈号迅速靠近四号行星，找到补给舰后对接接受补给……不仅是燃料，还有导弹和各种炮弹，总之就是一次全面补给，能把长戈号的库房装满就最好了。
与此同时，三十多艘联盟战舰飞离四号行星，抵达指定位置之后调整方向，以舰艏正对敌舰来向敌军刚刚飞进量子网络，他们的行迹就被预警卫星发现，经过一系列遥感测算，所有敌舰的方向和速度都在联盟的掌握之中。
没错，这里也有铜阳那样的防御体系，而且不是重新铺设，而是对原本的量子通讯网络改造成防御体系。
嗯，别管怎么来的，有效就是硬道理！
预警网络将捕捉到的敌舰轨迹全部发回联盟舰队，所以才有了联盟舰队的行动他们赶到敌军飞行方向的正前方默默等待，直到敌军即将抵达，才向敌舰飞来的方向开火，导弹炮弹不要钱一样往外扔。
但联盟舰队并不是随便乱扔，不管导弹还是炮弹，不是在敌舰的航迹上，就是在敌舰可能的规避方向上，总之就是一句话，不给敌舰脱逃的机会！
做完这一切之后，趁着敌军还没抵达，联盟舰队所有战舰撒丫子就跑，而且每艘战舰的方向都不一样，转眼间飞了个干干净净。
而长戈号的补给还没结束，只能和补给舰一起留在四号行星附近。
不过还好，长戈号通过汞球，发现靠近的敌舰并不是特别多，完全可以坚持一会儿再走……长戈号和敌人打过太多交道，别说敌人还没脱出超光速，就算飞到四号行星附近，也可以用超光速逃走，怕他个鸟？
十多分钟后，数道蓝光飞近四号行星，可没等它们脱出超光速，最前面那道蓝光已经撞上拦截的导弹，瞬间炸成一篷蓝色的烟火。
几乎是同一时间，还有十几道蓝光炸碎，太空中仿佛开起了烟火晚会，满天都是蓝色的光屑……虽然这东西没有真正的烟火那么瑰丽璀璨，可是这些蓝色烟火代表的意义不一样，每一道蓝光爆开，大伙心里都爽得不得了。
用秦虎的话说，这种感觉简直就是不能用语言来形容！
敌人的反应速度非同凡响，一连损失了二十多艘战舰之后，后续的敌舰提前脱出超光速，再也没有一艘敌舰撞进陷阱。
长戈号上，秦虎等人同时叹了口气，这下没戏唱了。
好在补给也差不多了，长戈号和补给舰紧急分离，启动超光速引擎慌忙逃走……这也是故意的，目的就是吸引敌人的注意，让敌人继续追。
没人知道敌军的指挥官经历这一切之后到底是什么心理，但敌军确实追了上来！
这个时候，长戈号完全可以关闭汞球，如此一来敌军就会失去长戈号的踪迹，长戈号混在好几十艘联盟战舰之中，被敌人缀上的可能性非常小。
但这只是一道开胃菜，联盟为敌人准备的大餐还没上桌叫经，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关闭汞球？
此时此刻，秦虎心头异常忐忑，担心敌人放弃追踪，可汞球似乎对敌人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也可能是敌人压根儿不在乎这十几二十艘的损失，总之敌军毫不犹豫地追了上来。
不过吃过一次亏之后，敌舰不再是那种直来直飞的飞行轨迹，而是连续变向外加短距超光速之后，再咬住长戈号的尾巴奋起直追。
长戈号这一次的航程比之前短得多，不过十几光年，就再次进入一个星系，还是同样的手法，还是同样的安排，联盟军再次伏击敌军。
可惜敌人早有预防，提前脱出超光速，一艘战舰也没损失。
结果令人唏嘘，不过联盟方面也没损失，所有战舰都提前脱离，等敌人绕过伏击区的时候，联盟战舰已经跑了个干干净净，其中也包括长戈号。
但敌舰依然跟在长戈号后面，这让秦虎意识到，汞球的作用绝对不止定位那么简单，很可能对敌人有某种特殊的意义！
否则，敌人何必死追着不放？
214 要求
打那以后，长戈号不断变向，接连飞越两个星系，每一次联盟都布下了陷阱，可每一次敌人都能提前发现，最后成功避开危险。
虽说双方都没有损失，可一边是追一边是逃，不管怎么看都是联盟更加被动。
这仗打得憋屈，但是没有办法，长戈号只是一艘战舰，根本没有对抗敌人的实力。
唯一能让秦虎安心的就是长戈号终于补全了损耗，来不及更换的装甲也都换了一遍，唯一的缺点就是新旧不同的装甲有一定的色差，使得长戈号看上去就像打了满舰的补丁，
联盟方面倒是很想打破僵局，问题是兵力少了没有胜算，集结重兵又需要时间，最后还要将敌人引到合适的战场，提高联盟的胜率！
这几样都需要时间，而联盟最缺的恰恰就是时间。
面对不利局面，不管长戈号有心无力，但联盟人多势重，很快就想出了新的办法。
拿到新的计划书之后，秦虎脸色接连变了几变，先是喜悦，再是凝重，最后变成了怀疑。
这份计划纯属换汤不换药，敌人会不会上当实在难说。
不过管他呢，反正都是联盟提供的计划，长戈号只负责把敌人带进陷阱，成与不成锅都是丰星联盟的。
为了避免敌人察觉异常，长戈号直飞目的地，经过几十光年的航程之后，出现在一个无名星系边缘。
脱出超光速之后，长戈号立刻接入量子通讯网。
这是一颗随处可见的红矮星，恒星附近只有两颗小得可怜矮行星，压根儿就没殖民的环境，也没什么重要的矿藏，不久之前，这里还是个荒凉的无人星系。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丰星为了再坑敌人一回，不仅这里临时布置了量子通讯网，还派来了整整一支舰队！
之前都是在黄矮星附近布置陷阱，这一回特意挑了颗红矮星，就是为了迷惑敌人，就是不知道敌人会不会上这当。
长戈号脱出超光速不久，敌舰出现在量子网络边缘，相应数据立刻传回联盟舰队，一百多艘战舰严阵以待。
可吃过几次亏的敌人彻底学精了，虽然一直跟在长戈号后面，却不是一窝蜂地跟着，而是派几艘战舰前导，大部队在后头跟着，一旦前导舰出了问题，后面的主队就会立刻止前进，避免更大的损失。
当联盟舰队得知只来了一艘敌舰时，舰队高层立刻意识到情况有变，而且很快就想通了敌人的意图。
留给联盟舰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不能在敌军主力抵达之前想出应对的办法，这次伏击的唯一结果就是功败垂成。
庞大的参谋团队立刻行动起来，只用了几分钟就拿出了一份可行方案。
短时间内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联盟舰队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试一试。
差一点就全体出动的联盟舰队继续隐匿在星系之中，与此同时，将新的计划发给长戈号。
拿到伊白传过来的计划，秦虎不禁皱紧眉头。
罗洪好奇地问：“他们说什么了？”
秦虎挥手驱散了半透明的虚拟屏幕：“只出现一艘敌舰，联盟舰队认为敌军主力故意跟在后面，要求我们和敌舰纠缠一段时间，等敌人出现了再把敌舰引走，实在不行，拖延一会时间再摧毁敌舰也行。”
罗洪疑惑：“那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秦虎扯扯嘴角，“咱们又不是头一回和敌人接触，摧毁的敌舰也不是一艘两艘，要是敌人认识咱们的战舰，再这么玩就有点过了。”
长戈号摧毁的敌舰不是一艘两艘，以一对九都能战而胜之，面对一艘敌舰却还得纠缠一段时间，这未免有点太不合常理。
罗洪恍然，微微点头：“那你的意思是……”
“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干掉敌舰马上就走，剩下的全交给联盟舰队！”
“我觉得可以。”罗洪说，“不过做戏做全套，跟联盟联系，让他们派一艘补给舰过来！”
“有这个必要吗？”伍欣怡有不同意见，“我觉得咱们如果和敌舰交手，后面的敌舰肯定加速追上来，阴敌人一把的可能性比较高，如果一接触就把敌舰摧毁，后面就不好控制了，最好是一边纠缠一边把敌人引走，远离敌舰脱出超光速的位置。”
“这个我也想过。”秦虎说，“但是我担心敌人能用战舰定位。”
罗洪抢过话头：“联盟还说什么了？”
“没有了。”秦虎说。
作战计划也好，其他随便什么计划也罢，并不是越详细越精确越好。
简单点说，越详细的计划条条框框越多，执行时自由发挥的余地就越小，这样的计划适合那种没什么主动性，死板僵硬的部队。
这种方法的优点是不需要各级指挥员有多强的作战能力，只要拥有按计划实施的基础水平，就能完成作战方案，非常适合刚上战场的菜鸟部队。
但缺点同样明显，那就是一旦遭遇计划之外的情况，往往会因为缺乏经验或计划本身的束缚错失战机。
另一种方法是只提出个大致的框架，为参战部队留下足够的发挥余地，怎么打全看参战部队的发挥。
这种方法适合那种应变速度快、作战能力超强，但缺乏组织性和纪律性的草台班子，比如长戈号。
两种方法没有优劣之分，全看参战部队的具体情况。
对眼下的局面来说，联盟舰队肯定更适应那种比较详细的计划，而对长戈号这个外来户，就只能给个简单的框架，剩下的全看长戈号如何见招拆招。
罗洪短暂地思考了一会儿：“那就把咱们的想法通报联盟舰队吧，看他们什么意见。”
“好！”秦虎点头，示意伊白把这个想法转告联盟舰队。
联盟舰队很快予以回复，大意是敌人的前导舰随便长戈号怎么对付，但联盟舰队同时强调，联盟方面的作战计划是伏击敌军主力，而不是摆明车马和敌军死磕，因此希望长戈号慎重行动，最好能把摧毁敌舰的时间拖到敌军主力出现之后！
215 好像哪里不对劲
联盟舰队话说的还算委婉，可话里的意思却很直白，接到消息的秦虎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虽然打心眼儿里不想承认，但战术为战略服务是再明确不过的常识，长戈号吸引敌军的注意力是战术，与敌前导舰缠斗是战术，临时布置的量子通讯网、联盟军的埋伏同样是战术。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歼灭敌人有生力量这一战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联盟军要求长戈号配合行动都没有问题，只是秦虎自己心里别扭，不想听联盟舰队的指挥，才故意找理由拒绝。
转念想一想，其实大可不必，如果真那么硬气不想配合，不如干脆关掉汞球，甩开敌军单干更加干脆利落。
长戈号没给联盟舰队回复，联盟舰队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把一艘补给舰派出来，为长戈号补充反物质。
不是假装，而是真正的补充！
长戈号原本没有在这里补充物资的计划，但是联盟却不这么想，估计这样做也有激将的意思。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让联盟舰队这么一搞，秦虎也有那么点骑虎难下的意思。
他完全可以无视联盟舰队，可说到底也只是一艘敌舰，以长戈号的对敌经验，压根儿就不算个事。
秦虎现在头痛的问题不是怎么击沉敌舰，而是如何与敌舰纠缠才能不露破绽！
为此秦虎不得不把大家召集到一起，集思广益制定行动方案。
大伙听完了秦虎的解说，脸上什么表情都有。
怎么尽快干掉敌舰的方案大伙接触的多了，还是头一回遇上不求伤敌，只求缠住敌人的情况。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抛砖引玉各抒己见，不断提出问题再解决问题，一步步完善了这个闻所未闻的作战方案。
等一切准备就绪，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了，敌舰已经靠近，用不了多久就会在长戈号附近脱出超光速。
长戈号已经完成了补给，不过为了迷惑敌舰，两艘战舰仍然连接在一起。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然而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情况发生了，那艘敌舰居然提前脱出超光速，没现出在长戈号附近，而是出现在七十多个光秒之外！
这是搞什么鬼？
长戈号和联盟舰队一起懵住，猜不透敌舰的想法。
好在长戈号之前考虑过类似的情况，战舰立刻脱离补给舰，补给舰匆匆飞走，长戈号则缓速滑行，表现出一种似走非走的犹豫。
敌舰毕竟只有一艘，长戈号又连续埋伏了敌军几次，若是这一回看到敌舰就跑，似乎不是很符合长戈号一贯的人设！
敌舰同样发现了长戈号，但并未靠近，而是始终原地徘徊，半点没有靠近的意思。
秦虎万般无奈，这下倒好，敌舰压根儿不靠近，之前做的计划全都成了废纸！
如果没有汞球，秦虎说不定会指挥战舰冒险冲上去，抢在更多敌舰赶到之前击沉目标，可汞球指向敌舰方向的尖刺不是一根，而是整整十二根！
虽说其他战舰还没出现，可秦虎知道它们只是拖在后头，只要长戈号敢靠近，就会立刻有一群敌舰脱出超光速，把长戈号团团包围起来……当然了，能不能围住是另一回事。
这时伊白接到了联盟舰队发过来的通讯，上面只有两个字：稳住！
联盟舰队原本不想干涉长戈号的决定，可事到临头还是没忍住。
秦虎目光一瞥，看到汞球全息图上那一丛尖刺几近平齐，判断出敌舰即将到来，他立刻有了决断：“准备超光速飞行！”
众人一齐愕然，不是缠斗吗？
秦虎根本没有解决的意思：“通知联盟舰队，准备伏击！”
话音刚落，数艘敌舰脱出超光速，敌舰总数达到十二艘！
敌人很快就确定长戈号的位置，随即十二艘战舰变换方向进入超光速，显然是想从除正面之外的其他方向靠近长戈号。
敌人越来越精明了丫！
“就是现在！”秦虎一声令下，长戈号马上启动超光速引擎。
他的想法很简单，敌人的前导舰没事，随后跟来的十一艘敌舰也没事，下一步应该就是敌军主力。
既然如此，只要长戈号把这十二艘敌舰引走，不就等于为联盟舰队创造了伏击敌军主力的机会？
秦虎猜对了，敌舰发现长戈号已经逃走，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转眼之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联盟舰队仍然维持原样，静静地等待着敌军主力的到来。
可是左等没动静，右等没反应，联盟舰队的中的部分人渐渐沉不住气了：是不是情况有了什么变化？
还真让他们猜对了，联盟舰队事后得到消息，敌军主力压根儿就没靠近这个小小的星系，而是发现长戈号正在靠近无名星系之后，提前脱出超光速等在远处，只派那十二艘战舰继续追击。
等长戈号离开，敌军主力直接跟上，从始至终都没靠近无名星系，更不用说进入量子通讯网。
结果让联盟舰队郁闷无比，事先所有的准备都白做了！
接到消息的秦虎也郁闷得不得了，敌人连星系都不靠近，下一回还怎么打伏击？直接把量子通讯网布置在四六不靠的星际空间？连点隐蔽的地方都没有，让那么多联盟战舰往哪儿藏啊？
秦虎灰心丧气，甚至生出了关闭汞球，中止诱敌计划的想法，然而联盟很快就发来了新的消息，希望长戈号再接再厉，联盟正在设法给予敌军重创，目前已经有了眉目，正在完善计划云云。
秦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总觉得联盟拿不出什么有效的新计划，他很想提醒一句：如果还是之前那种伏击计划的翻版，还是别拿出来献丑的好。
长戈号都清楚的事情，联盟方面自然不会考虑不到，没过多久，秦虎收到了联盟的新计划，但这份计划很是奇葩，只有飞行方向和飞行距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可联盟偏偏要求秦虎严格按照计划上的路线行动，至于为什么以后会知道。
众人不禁愕然，联盟这一回的计划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儿啊！
216 疑问
半小时后，长戈号飞抵敌占区边缘，铜阳方面的战舰有的比长戈号先到，也有一部分跟在长戈号身后。
与此同时，执行绞杀任务的铜阳战舰也聚集过来，在铜阳指挥部的统一调度下，八百多艘战舰在短短十几分钟内齐赶到敌占区外围，如同即将下山的猛虎，随时都有可能扑向敌军。
最后一艘铜阳战船抵达指定位置，铜阳立即下达进攻命令，要求各舰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坚决、彻底的摧毁敌人的伽马射线炮。
吕辰此前极力避免舰队直接对抗，不过他不是惧敌畏战，而是敌众我寡敌强我弱，有铜阳防御体系的掩护，舰队还能和敌人拼一拼，一旦脱离掩护，一千多艘战舰根本不够拼，所以他必须想方设法保存战舰减少损失。
但吕辰并不保守，关键时刻绝对豁得出去，既然到了不得不打的地步，那就干脆全军压上，哪怕不能一举歼灭敌军，也要彻底毁掉那门巨炮。
他实在想不明白敌人到底怎么想的，居然造出这么个东西来，那么大的体积，就算有一大群敌舰贴身保护，仍是个超大号的炮靶。
怪不得敌军此前一直想方设法清空敌占区，原来是为了给这东西打前站。
吕辰觉得，敌人这一手虽然不能说是败笔，但也好不到哪儿去，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错估了人类的通讯体系。
敌占区和铜阳之间的直线距离在六个光时左右，而舰队超光速飞抵敌占区只需要半个小时，也就是说，铜阳军已经在敌占区附近集结，可那道伽马射线仍在飞向铜阳星的途中！
如果铜阳方面指挥得力，如果铜阳舰队动作够快，说不定能抢在伽马射线毁掉铜阳之前完成任务。
大战一触即发，铜阳指挥部的第一道命令却是下给长戈号，希望秦虎马上确定目标的位置，越快越好。
秦虎二话不说答应下来，长戈号通过汞球确定敌舰的方向，接着进行了一次短距超光速飞行，再次定位敌舰。
从两个定位点延伸两条线，交叉的位置就是目标位置！
数据上传指挥部，铜阳一声令下，
八百多艘战舰先后启动超光速引擎，化为八百多道蓝光飞入敌占区，全速扑向超级伽马射线炮的位置。
尽管肉眼看不到那么多战舰，可敌我识别系统标明了每一艘友舰的位置，八百多艘战舰同时出击的景象令秦虎热血沸腾，他毫不犹豫地一声令下，长戈号同样进入超光速，加入征讨敌军的行列。
长戈号不属铜阳军作战序列，但它首先是人类的战舰，在这个最紧要的时刻，秦虎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一分钟后，第一艘铜阳战舰脱出超光速，与目标的直线距离只有2.1光秒。
敌军反应迅速，马上分出十几艘战舰迎上来，而且是短距超光速飞来，眨眼之间，铜阳战舰已然陷入敌军的包围。
情况万分危急，铜阳战舰却半点不见胆怯，居然抢先发起进攻，主炮发射的光束、量子传送光束、还有数百枚拖着尾焰的导弹一齐飞向敌舰。
刚刚脱出超光速的敌舰同样开火，双方以攻对攻，刚刚开战就拿出了拼命的狠劲儿。
敌军其实不想这样，可是落星号的偷袭差一点就毁掉那门超级大炮，吃过一次亏的敌人长了记性，再也不敢放人类战舰靠近。
哪成想这边刚刚交火，附近又接二连三蹦出好几艘人类战舰，短暂的恢复之后，所有人类战舰不约而同地向敌舰开火。
发现形势对己方不利，敌军赶紧增兵，几十艘战舰一齐飞过来，试图扭转了不利局面，双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各种光束、导弹、焰弹彼此交错，在有限的空间内打成一团。
更多铜阳战舰加入战斗，敌军不得不将更多战舰投入战场，守卫大炮的敌舰越来越少。
这时一艘铜阳战舰脱出超光速，距离目标只有0.8光秒。
意识到自己的绝佳位置，这艘铜阳战舰立刻开足马力，好似一条灵活的游鱼一般，一边躲避敌舰的火力，一边向周围的敌舰，还有远处的目标开火。
舰上的炮火射程不足，难以威胁目标，唯一有可能起作用的就是导弹。
接着又有几艘战舰出现在目标附近，敌人同样投入重兵，期望一举击沉这几艘铜阳战舰，解除人类战舰对超级大炮的威胁。
铜阳战舰压根儿不管敌舰的火力，要么全力向敌舰开火，要么全速冲向敌舰，压根儿就没谁顾及自身的安危。
这时四艘铜阳战舰在战舰边缘脱出超光速，这几艘战舰非常特殊，每一艘带着两枚超光速鱼雷，它们也是铜阳军的杀手锏。
指挥部一声令下，八枚鱼雷从不同方向进入超光速，直取十二光秒外的目标。
超光速鱼雷的射程极远，就算在铜阳星附近发射，也能飞到目标附近，可是那样一来精度就太差了。
别说是铜阳附近，就是刚刚出发的位置，也不能保证命中，所以才让舰队顶上去，拖住敌军之后再趁机发射超光速鱼雷。
所有人都期盼着超光速鱼雷一击建功，一旦摧毁目标，舰队就会立即撤离。
然而事与愿违，飞近目标的超光速鱼雷突然爆开，化为一团团飞散的星屑，转眼间消失不见。
指挥部推测，这是敌军了解人类的手段，提前下手拦截，拦截半径只有0.035光秒，约合一万公里。
消息传回指挥部，吕辰险些咬碎了后槽牙。
直到这个时候，长戈号才脱出超光速。距离目标只有1.4光秒，恰好出现在战场中部。
长戈号是最后一艘脱出超光速的人类战舰，但不是秦虎故意落后，而是长戈号的最高速度慢于铜阳战舰。
秦虎立刻指挥长戈号再度进入超光速，打算拉近战舰和目标之间的距离，然而事与愿违，不仅没能达成目的，反而拉开一点距离，出现目标后方1.7光秒。
不等长戈号调转方向，敌舰接二连三地出现在长戈号附近，虽然没有任何一艘敌舰进入长戈号的射程，可每一艘的距离都不算远，最远也只有一光秒。
217 最后的航程
相对时间数日后，长戈号于指定位置脱出超光速，与联盟舰队派过来的补给舰汇合后，检修超光速引擎的同时以最快速度补充反物质，并在补给即将完成时关闭汞球，几分钟后重新激活。
随即补给结束，长戈号再次进入超光速，继续向计划中的方向前进。
舰桥中的秦虎长出一口气，这已经是长戈号的第三次补给，也是计划中的最后一次补给，下一次脱出超光速，就是敌我见个分晓的时刻！
这时他的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不久前的事情。
拿到青衣起草的文稿之后，秦虎马上赶到舰桥，想办法联系联盟舰队。
不久之后，长戈号赶到一个废弃的殖民星系殖民星虽然废弃了，但驻军却得到了联盟的大幅度加强，原有的量子通讯网也在发挥应有的作用。
而且每一个这样的行星，都有一套大型定向通讯设备，可以在中继站的帮助下与远在几百光年之外的丰星直接通话！
脱出超光速的长戈号立刻接入量子通讯网，与驻军建立联系，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将军出现在屏幕上。
出于礼貌，秦虎抢先介绍自己：“将军你好，我是澜沧舰队长戈号舰长秦虎！”
中年将军郑重回应：“我是丰星联盟淮宁舰队司令员王天河，我知道你。”
一旁的罗洪非常隐蔽的扯扯嘴角，心里暗暗吐槽：这名字真土！
每一个时代都有其固有的时代特征，而人名则是时代特征的具体表现之一。
具体一点，汉时人名多用延年去病为名，例如大名鼎鼎的骠骑将军霍去病；六朝盛行“之”字，比如书圣王羲之；宋时常用“老”“父”“翁之类的字眼，像苏老泉、陆放翁等等；
49年之后，建国、建设、解放、援朝、卫国等等，那个时候，明眼人只要一听名字，就知道这人大概出生在什么年代。
进入星际时代之后，“星”、“辰”、“光”等与星际殖民有关的字眼成为起名的新宠，名字里带有类似字眼的比比皆是。
这位五天河也是一样，天河是什么？银河呗，这样的名字在这个时代简直就是烂大街，说土到掉渣有点过了，但是说一句毫无特色一点都不过分。
若非如此，也不会引来罗洪的吐槽。
秦虎也注意到这一点，但他不像罗洪那么无聊，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按青衣给的底稿，把自己的问题仔细陈述一遍。
王司令越听眉头越紧，听完之后沉默良久：“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但我可以帮你问一问联盟总部，请你稍等一会儿。”
“应该的！”秦虎马上点头。
通讯仍在继续，但王天河关闭了声音，只留下影像，可以看到他的嘴唇一直在动，应该是正和什么人交流。
秦虎觉得，青衣肯定能读出这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只见屏幕上的王天河突然闭上了嘴，然后一阵猛点头，接着又点了一阵，接边三四回之后，严肃的表情才微微放松一点，目光从屏幕之外转回到屏幕之上。
众人听到了王天河的声音：“秦舰长，情况我已经了解过了，情况是这样的，总部不是故意瞒着你们，而是计划还不完善，暂时不合适通报你舰，所以拖延了一段时间。”
秦虎心说你蒙谁呢？
不止秦虎，其他人也都是一样的想法……没办法，王天河的演技实在是太蹩脚了，只要稍微有那么一点常识，就能看出他的不自然。
王天河要是知道这个，非活活哭死不可老子是被这个计划惊住，什么自然不自然？
秦虎的眉心渐渐锁紧：“那现在计划完善了吗？”
“差不多了。”
“可以说了吗？”
“可以！”王天河重重点头。
秦虎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我听着呢！”
王天河不自然地轻咳一声：“秦舰长，总部希望这一次能全歼敌军，所有制定了新的计划，多余的就不好，计划是这样的……”
经过王天河的转达，秦虎目瞪口呆，话都说不清楚了：“这样也行？”
王天河点头：“这是总部的意思。”
“明白了。”秦虎拿到了想要的答案，和罗洪等人商量了一阵，又找了个机会和青衣通了个气，随即长戈号调整方向，正式进入丰星指定的航线。
也是从那时开始，长戈号每一次脱出超光速，都要把汞球关上那么一会儿，用联盟的话来说就是用这个办法激起敌军的紧迫感，逼他们继续追着长戈号不放。
秦虎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关闭汞球和紧迫感明明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联盟到底是怎么开的脑洞，才能把这两样驴唇不对马嘴的玩意扯到一起。
不过管他呢？航线是丰星给的，建议也是丰星来的，那就按丰星的意思办好了，赢了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成也怪不到长戈号身上。
就这样，长戈号走走停停，如今总算抵达预定位置，开始了最后一段航程。
战舰对正目标之后，秦虎立刻看向屏幕。
青衣知道秦虎的心思，马上把屏幕上的恒星放大。
那是一颗再普通不过的黄矮星，而且附近没发现行星的踪迹，只能看到数不清的小天体。
缩减画面，秦虎很快就看到了联盟舰队真正的目标：一颗亮度很高，体积却小得可怜的小光点，根据联盟的计划，它才是此行真正的目标！
秦虎嘴角缓缓上翘，露出一个期待的微笑。
长戈号继续飞行，不久之后抵达指定位置，随后按联盟方面的要求，脱出超光速后立刻调整方向，但没有马上进入超光速，而是根据汞球的回馈等了一段时间，感觉时候差不多了，才重新进入超光速。
秦虎特意看了一眼数据，既定时间既定地点，按指定方向和速度航行，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可谓万事俱备只等敌来。
秦虎突然觉得心里慌得厉害，他正极力掩饰，意外发现其他人多少也都有些不自然，不禁心头一松：原来紧张的不止我一个！
218 苦心孤诣
（那个啥，老书友都懂，等一会儿再看）
情况很不乐观！
基地虽然安全了，但这只是暂时的，如果不能歼灭敌人的舰队，一切都将是虚幻的泡影，只要敌人的舰队消灭了铜阳舰队，就会立刻向赤月发起全面进攻，到了那个时候，不管多么安全的基地，都将是敌军屠刀下待宰的羔羊。
铜阳舰队有能力消灭敌人的舰队吗？
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如今空中的形势是敌军占尽了优势，铜阳舰队虽然还在苦苦坚持，可是若没有强力外援，覆灭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留给铜阳舰队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死战不退直至全军覆没；要么及时止损撤出战斗。
问题是一旦撤出舰队，就等于把赤月拱手让给敌人！
秦虎清醒地意识到，必须争分夺秒离开赤月，否则一旦铜阳舰队战败，长戈号就会困在这里，再也没有起飞的机会！
秦虎风急火燎地赶回长戈号，看到战舰上忙碌的战士们顿时急了：“青衣，还有几块装甲？”
“九块！”
“旧装甲拆下来没有？”
“已经拆下来四块！”
“剩下情况怎么样？有破损特别严重的吗？”
“没有，剩下的都在舰艉，都是轻微破损。”
“那就别拆了，赶紧把拆下来的换上，完工后马上撤回战舰……还有，通知指挥组，现在就回舰桥！”
“收到！”青衣立刻把命令传达下去，接到命令的战士们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不约而同地加快了速度。
秦虎匆匆赶回舰桥：“青衣，战舰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随时可以起飞！”
“做好起飞准备！”说到这里，秦虎忽然想起一件事，“上边的闸门没问题吧？”
基地表面炸了一遍又一遍，要是什么准备都做好了，最后打不开闸门可就热闹了。
青衣切入基地的控制系统，试着向五号泊位的闸门发送开启信号，立刻收到了传感器的回馈。
“应该没问题！”青衣说。
“一会儿看你的了。”事关长戈号的安危，秦虎不敢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赵鼎，只能由青衣完成。
“明白！”青衣回答。
舱门打开，罗洪第一个走进来：“小秦，情况怎么样了？”
“很不好。”秦虎把情况解说一遍，“我已经命令青衣做好准备，等大伙一回舰就马上起飞！”
罗洪重重地点头：“明白了，需要我做什么？”
“暂时没什么需要，安排好大家的情绪就行。”
“好！”罗洪一口答应。
“冯老，实验舱怎么样了？”
“还那样，没什么特别的。”
“战舰升空之后必须尽快离开，通知实验舱注意观察，让他们尽快把最安全的方向找出来！”
“没问题，交给我吧。”
青衣的声音打断了对话：“装甲安装完毕，人员正在撤回！”
秦虎精神一振：“所有人做好准备！”说完扣上全景头盔，眼前影像一变，不再是狭窄的舰桥，而是换成空阔的战舰泊位，就好像整个人悬在半空。
低头看，一群人正沿着战舰边缘飞奔，前面的已经冲进战舰，后面的仍在奔跑。
他低着头，一直注视着人群的位置，直到最后一个战士进入舱门，他立刻关闭舱门沉声命令：“青衣，开闸门，准备起飞！”
青衣的声音同样沉重：“打开闸门”
拖长的声音中，长戈号上方的闸门顺利打开，接着上一层闸门同样顺利打开，就这样一层接一层。
秦虎双眼放光，期待着所有闸门全部顺利打开，眼瞅着就要全部打开，开到一半儿的闸门突然不动了！
“青衣，怎么回事？”
“最后三层卡住了。”青衣说，“应该是核爆震坏了闸门。”
秦虎差点疯了：“怎么办？有没有办法？”
“有！”青衣说完这个字，立刻调动武器系统，两门激光近防炮快速旋转，对准了损坏的闸门之后，两道手指粗细的激光冲天而起，准确落到闸门边缘。
特种合金制造的闸门转眼烧成了扎眼的亮红色，融化的金属雨点般滴落……赤月的引力太低，每一滴金属熔液都有拳头大小，它们从闸门上脱落之后，立刻变成了球形，然后用慢得惊人的速度缓缓坠落，显眼的亮红色因为失温迅速变成暗红，继而变成铁灰。
随着激光的挪动，越来越多的金属球坠落，好巧不巧，一颗金属球恰好挡住激光。
虽然金属球马上就被激光切碎，真正挡住激光的时间很短，可还是影响了切割的效率。
对于追求完美的青衣来说，这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失误！
她马上调动一门电磁近防炮，瞄准坠落的金属球开炮，每一发炮弹都精确地命中一枚坠落的金属球，抢在它们挡住激光之前，把它们撞到一边。
可是秦虎仍然觉得太慢，忍不住催促几句：“快点，再快点……用导弹不行吗？”在这种情况下，导弹的效率比激光快得多，只需要一枚导弹，就能轰开三层闸门。
青衣干脆再调两门激光炮，四门炮同时切割闸门，与此同时，第二门电磁近防炮加入开炮的行列：“导弹不行，动静太大了，而且泊位太窄没有发射空间，导弹根本不飞不出去……还有，导弹有可能破坏下层的闸门。”
听她这么一说，秦虎就明白了。
眼下基地还在青衣的控制之下，这边的情况一直瞒着基地，简单点说，就是长戈号可以起飞，却不能破坏泊位上的通道，不然敌人就有可能……不，是必然从这里攻进基地，这是秦虎和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既然如此，就只剩下激光切割这一个办法。
秦虎心里急得不得了：“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在对抗，没有任何逆转的迹象，但是铜阳舰队一直缓慢飞离赤月，敌军已经和赤月拉开一段距离，不是安全距离，但我认为可以合理利用一下，抢在敌人回神之前远离战场。”
秦虎点头：“那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闸门即将坠落，启动反重力引擎！”
219 苦心孤诣（二）
秦虎让王天河说迷糊了：“我不明白，到底哪里不一样！”
“问题就出在距离上，一般来说，形成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有几种，比如这颗中子星还是一颗正常恒星时就和黄矮星配对，但在这种情况下，它们俩的间距不会太近，这个不用我多解释了吧？”
秦虎点头：“不用了。”
他再没常识，也知道脉冲星是大质量恒星演化到末期的结果，换句话说，这颗脉冲星原本最低也有八个标准恒星质量。
众所周知，质量越大的恒星燃烧速度超快，所以质量更大的恒星率先衰老，星体膨胀爆发成超新星，最后坍缩成脉冲星。
在这一过程中，这颗恒星的每一个演化阶段，引力都有不同变化，特别是超新星阶段，恒星向外抛出大量恒星物质，引力急剧下降，不管行星还是那颗伴星，所有围绕这颗恒星公园的星体轨道都会因为引力下降而逐步外飘。
所以王天河才会说这两颗星的距离不会太近。
王天河继续：“所以说，它们原本就是一对双星的可能性很小，除非这颗黄矮星自带反引力光环！”
秦虎扯扯嘴角，心说这个笑话真冷！
“还有一种猜想，认为这颗黄矮星原本可能是一颗巨行星，而且是质量非常接近恒星的巨行星，后来脉冲星老化膨胀，这颗巨行星在超新星爆发时趁机吸收大量恒星物质，自身质量越过临界点，最终点燃自身变身恒星。”
“不可能吧？”秦虎立刻提出质疑，“它再大也只是颗巨行星，吸收的物质再多能多到哪儿去？能变成个红矮星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变成黄矮星？”
当谁没常识么？谁不知道恒星的最低质量是0.08标准质量？别说一颗巨行星，就是十颗八颗凑到一起，也凑不足黄矮星的最低质量。
蒙人也拿出点专业精神好不好？
王天河不仅没反驳，反而赞同地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无聊人士的胡编乱造，可就是有人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秦虎突然引用了一句特别睿智的名言：“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确实……先不说这种猜测有没有根据，就算真是巨行星合并成恒星，也有个同样的问题：它和脉冲星之间的距离不会太近……不过也有比较合理的猜想，目前最主流的理论是外来恒星说，大概意思就是这颗恒星和脉冲星原本的星系没关系，是颗途经脉冲星附近，被脉冲星引力捕获的外来恒星，这个理论可以完美解释黄矮星的质量问题，所以被最多人接受。”
说到这里，王天河长出一口气：“和你说这么多，不是为了科普脉冲星的前世今生，而是想告诉你，这颗黄矮星质量很大，而且跟脉冲星的距离也比较近，黄矮星的引力对脉冲星有一定影响……你知道硬币是什么东西吗？”
“不清楚！”秦虎诚实地摇头。
“硬币是古代的货币，大概是这么大的圆形金属薄片，反这东西立在桌子上使劲一弹，就能在桌上立着旋转。”
“陀螺？”
“差不多，回头你可以找个类似的东西试一下，这东西刚开始转的时候非常稳，等快倒的时候，会有一种周期星的偏转。”
“我听不太懂。”
“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更准确。”王天河两只手互相环绕，“大概就是这样，这颗脉冲星就是这样，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周期性的规律偏转，大概每小时22度，十六天左右旋转一周！”
“这和联盟的计划有什么关系？”秦虎不解地问。
“当然有关系。”王天河说，“偏转导致脉冲星两极的电磁脉冲周期星旋转，联盟希望你们靠近脉冲星，把敌军引入脉冲星南极方向，让他们钻进电磁脉冲！”
秦虎整个人都傻了：“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王天河说，“我们研究这颗脉冲星很多年了，非常了解它的运行规律，只要你按我们提供的数据，在指定时间按指定方向、指定速度靠近脉冲星，就有机会把敌军引入陷阱，一举歼灭这股敌军！”
“这……能行吗？”秦虎迟疑了。
王天河非常肯定地点头：“你不用怀疑，脉冲星的电磁脉冲强度非常高，就算亚光速开进去都是凶多吉少，超光速撞击电磁脉冲……哼哼，就算敌人的战舰都是绝缘体也别想逃出来！”
秦虎想不出一群敌舰以超光速冲进电磁脉冲是什么景象，更想不出敌舰的结果是什么，他只知道一旦敌军进入脉冲星两极的辐射区，结果肯定好不了！
看到秦虎仍然很犹豫，王天河继续为这个计划加码：“你放心，联盟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坑你们，而且联盟会做最周全的准备。”
“什么准备？”
王天河卖了个关子：“是什么准备现在不方便说，等你到了地方可以自己看。”
“不用这样吧？”秦虎心里百爪挠心，那叫一个难受。
“我只能说，我们可以稍微影响电磁脉冲，让电磁脉冲更集中更有威力，其他的恕我无可奉告。”
“这样啊！”秦虎顿时了然，能影响电磁脉冲的东西，除了强磁场还能有什么？
想到这里，秦虎心中忽然生出抑制不住的好奇，手指一划拉出一个虚拟屏幕，将脉冲星光耀万丈的影像放到屏幕上，接着连续放大脉冲星，很快就看到一个环状的东西悬浮在脉冲星极地上方。
联盟舰队就是用这东西影响电磁脉冲？
他忽然冒出个想法：如果人工制造的磁场强度足够，是不是能直接偏转电磁脉冲的方向？到时候指哪打哪儿，来多少敌人就得死多少，简直没有比这更爽快的事情了！
可惜秦虎也就是yy一下，那可是来自脉冲星的电磁脉冲，用屁股琢磨，也知道这东西的强度到底有多少骇人，偏转？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将来技术发展了不好说，但以人类现在的技术还做不到！
220 非常规手段
时间慢慢流逝，长戈号渐行渐远，但舰桥主屏幕上始终显示后方的情况，但不再是单纯显示光学图像，而是将光学图像与电磁图像结合在一起，另外还将联盟舰队提供的数据合并进去，形成了一上一下，一束一线。
一上和一束指的都是电脑脉冲，它来自脉冲星的南极，从屏幕上方直线上升，并且随着距离逐渐扩张，在屏幕上的模样就像一束高度收拢的光。
一下一线指的是敌军的航迹，它从屏幕上方而来，兵锋直指高速旋转的脉冲星！
看着屏幕上的影像，秦虎忍不住想入非非，要是敌人脑子进水，一头撞进脉冲星就好了，保准这股敌人比化成了灰还要干净……化成了灰还能残留一点渣子，扔到脉冲星上却连分子结构都无法存续……
再往深了想一想，用中子星处理垃圾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屏幕上那条代表敌军航迹的线始终保持不变，但那束电磁脉冲却随着脉冲星的缓速螺旋慢慢靠近敌军，它就像隐藏在黑暗中的致命猎手，正悄无声息地靠近目标。
秦虎收起了飘散的心思，目光落到主屏幕上，代表敌军的那条线依旧笔直，而屏幕一角的倒计时已经剩不下多少时间，可他的心却毫没来由地一阵乱跳。
眼瞅着就要结束了，越是这种关键的时候越容易出意外，由不得他不紧张。
电磁脉冲渐渐靠近敌军的航线，就像光明即将照亮黑暗。
倒计时迅速跳动，二者缓缓重合，五、四、三、二、一！
“倒计时归零！”青衣呆板的声音宣布了这个消息，随即主屏幕迅速分成数个方格，有的显示脉冲星，有的显示战舰后方，也有的显示敌舰来向。
大伙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主屏幕上，舰桥里静悄悄的，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见。
可屏幕上毫无变化，就连半点异常都看不见。
“怎么还没动静？”罗洪烦躁地说。
冯企森轻声解释：“敌舰离咱们太远了，不管发生了什么，都需要一点时间咱们才能看见。”
“我知道，可是这都十多秒了……”
就在这个时候，屏幕上突然多出几道蓝色的流光，不用问也知道，那是敌舰飞行时的超光速辐射！
而且最边缘那艘敌舰好像喝多了酒的醉汉，摇摇晃晃歪歪扭扭，如同激流中身不由己的小船。
这艘敌舰越来越亮，转眼间就像吹气球一样膨胀了一圈，接着又像漏气似的迅速缩小，转眼间彻底消失不见。
秦虎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膨胀，而是亮度增加导致的视觉误差！
很显然，以超光速闯入电磁脉冲的敌舰已经完蛋了！
更多敌舰闯入镜头，更多敌舰摇摇晃晃地失去控制，更多敌舰像烈日下的冰雪一般消融！
秦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很难想象，平时看起来普通到极点的电磁波，居然也能有如此强悍的威力！
众人同样一阵后怕，若是联盟舰队给错了数据，恐怕长戈号早就一头扎进电磁脉冲里，如今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不过心头涌出的喜悦迅速淹没长戈号，大伙再也没心思琢磨那些有的没的，全都死死盯着屏幕，数着敌舰一艘艘钻进电磁脉冲。
一、二、三……八、九、十……
不知道谁第一个念出了声，全神贯注的战士们下意识地跟着念了出来，众人的声音就像小溪汇成河流，渐渐聚集到一起，只要看到敌舰陷入电磁脉冲的激流，众人就会立刻发出激情的呐喊。
三十五……四十八……六十六……
失控的敌舰越来越多，大伙的眼睛很快就不够用了，看到了这个看不见那个，原本整齐的声音打乱了节奏，再也没有之前的整齐。
可是整不整齐重要吗？
当然不！
重要的是敌舰正被电磁脉冲摧毁，而不是数没数错或者整不整齐。
反正舰上的人工智能肯定记录着最精确的数字，回头随便问一问，就能知道究竟摧毁了多少敌舰。
相似的一幕同样发生在隐藏于暗处的联盟舰队身上，每一个目睹这一幕的联盟军战士，都为眼前的景象振奋不已。
他们已经见过太多的失败，太多的撤退和太多的牺牲，今天总算扬眉吐气一回。
人类一方的情绪空前高涨，敌人那边恰恰相反，所有敌军高层焦头烂额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那么多战舰失联？
不止人类超光速的时候难以观察外界情况，敌军超光速的时候也是一样。
损失的战舰越来越多，不仅没有停下的迹象，反而变本加厉，敌军高层马上意识到这不是意外。
可他们没时间调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凭着直觉向舰队下了一道紧急命令：分散脱离！
没时间仔细考虑，接到命令的敌舰全凭直觉，操纵战舰远离电磁脉冲……敌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能在超光速状态下定位友军的大概位置，大致判断危险出现在哪个方向。
于是超光速飞行的敌舰突然间集体变向，一大群敌舰的飞行轨迹集体外飘，极力远离电磁脉冲。
不得不夸敌人一句，那么多敌舰同时转向，居然没有一艘转错方向，更没有敌舰一头扎进电磁脉冲。
但敌人的好运也就这么多了，敌舰仍未脱离超光速，飞行速度太快，需要极大的转弯半径才能远离电磁脉冲，部分敌舰离的太近了，敌人拼尽了全力也没能及时躲开，一眨眼的工夫又被电磁脉冲淹没十几艘。
形势万分危急，部分敌舰集中生智，不管不顾地猛然加速。
落到人类眼里，就是一群蓝光中的一部分突然加速冲到最前面，然后远远地冲了出去……这些敌舰确实脱离了电磁脉冲的威胁，可它们的速度太快了，居然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径直冲向中子星！
秦虎忍不住叹了口气，暗叫一声可惜。
脉冲星的引力再强也比不上黑洞，连光都吸不住，就更不用说超光速飞行中的敌军战舰了。
如果敌舰出了超光速该有多好？
221 全力以赴
秦虎只是随便想想，但接下来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
可能是敌舰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根本来不及远离脉冲星，结果就是一群敌舰一口气冲到了脉冲星附近。
这东西虽然不是黑洞，可也是宇宙中几种最危险的极限天体之一，典型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敌舰与脉冲星之间还有一些距离，但对普通恒星而言堪称安全的距离，在脉冲星面前完全不够看，哪怕敌舰仍处于超光速之中，依然被强大的引力扯向脉冲星。
敌人发现情况不对时，战舰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偏转超光速只能减少敌舰滞留引力场中的时间，却不能抵消脉冲星的引力！
敌军全力控制战舰，即没有疯狂的脱离，也没靠近脉冲星，而是尽力维持现有航线，试图以超光速方式冲出引力场。
秦虎心念电转，立刻明白了敌军的想法。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若秦虎是敌人的指挥官，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顺从引力的方向全力加速，让战舰在动力和引力的双重作用之下，将速度提到最高。
接着像引力弹弓那样，在相对比较近的距离高速掠过脉冲星，随后在惯性和动力的双重作用下冲出引力场。
他不确定这个方法有没有用，但他本能地觉得，这是最有可能成功的办法。
不过很可惜，敌人来的方向太巧了，如果按这个办法走，敌舰会在绕过脉冲星的时候，冲进脉冲星北极电磁脉冲的几率很高。
所以，敌人没用这个办法。
立刻转向脱离，等于跟脉冲星的引力场顶着干，冲出引力场的可能性非常容错。。
所以敌人只能折衷选择，维持原有的航线不变，全力加速看能不能冲出去。
秦虎默默祈祷敌军没那么好的运气，瞪大眼睛看着那几十道蓝光越过脉冲星，就在他以为这批敌舰即将飞出引力场的时候，却没料到其中一道蓝光突然消失，一艘敌舰居然被巨大的引力拉出了超光速！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脉冲星的引力居然这么强吗？
那艘敌舰惊慌失措，舰尾喷出惊人的尾焰，竟然与脉冲星的引力打了个平手，将敌舰稳定在现有距离之上！
就在大家猜测这艘敌舰能不能逃出引力场的时候，敌舰一侧突然飞出一些东西。
许多人心里都冒出同样的念头：敌人这是打算抛掉多余的东西，减轻战舰的质量么？
但大家很快就发现不是这么回事，那些东西不是敌人抛弃的杂物，而是从敌舰表面剥落的装甲！
秦虎可以清楚地看到，别看那艘敌舰仍在苦苦坚持，可敌舰的半半截却在一点点地向后缩，剥落的装甲也越来越多，没多一会儿，半边侧舷已经剩不下几片装甲。
而这还只是个开始，这艘敌舰就像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剪碎一般，各种碎片不断坠向脉冲星，居然形成了一条连续的杂物带！
不久之后，敌舰失去动力，残舰被强大的引力扯向脉冲星……
秦虎眼睛都直了，这特么不是做梦吧？随后，他就看到其他敌舰也被脉冲星的引力扯出超光速，它们或远或近，悬浮在虚空中渐渐解体。就像把亿万年的风化过程压缩到短短十数秒之内。
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敌舰被脉冲星吸住，只有足三分之一成功摆脱脉冲的热情挽留。
罗洪嗓子又干又涩：“这不是伪装成中子星的黑洞吧？”
冯企森深有同感：“咱们对宇宙的了解还是太少了，特别是这种极限天体！”
秦虎没精力关心大伙说了什么，目光迅速挪向另一个屏幕，那上面是敌军主力的影像！
敌军主力依旧全力脱离，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所有敌舰的速度都不怎么快……不，不是敌舰的飞行速度不快，它们仍处于超光速之中，但那是前进方向，眼下敌舰最重要的是远离电磁脉冲，这是侧向脱离，速度肯定快不起来快的都在脉冲星那儿呢！
不断有敌舰卷入电磁脉冲，一转眼的工夫就在电磁脉冲的冲刷之下灰飞烟灭。
也有一些敌舰干脆脱出超光速，打算调整方向后再脱离，可敌军所在的位置太尴尬了，脱出后只要稍微耽搁那么一点儿，敌舰就会被电磁脉冲扫中。
非超光速状态的敌舰落入电磁脉冲，可比超光速时精彩多了，全舰上下就像通了高压电，蜿蜒的电弧在敌舰表面缓缓流动，而敌舰也在电弧的作用下快速升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水。
接着电弧开始向脉冲星的反方向蔓延，迅速缩小的敌舰释放数不清的闪电，直到敌舰彻底消失，电弧却依然在电磁脉冲流中一边跳跃一边飞远，好一会儿才彻底消失不见。
罗洪整个人都懵了：“怎么回事？太空没有介质，哪来的闪电？”
冯企森的肩膀无力的垂下：“那是电弧蒸发了敌舰，形成了一片游离的离子云！”
“离子云？”罗洪眨眨眼睛，脑子里立刻出现敌舰被电弧完全汽化，所有分子全部被电弧打散，最终变成一片离子云的全过程。
怪不得敌舰彻底消失之后，电弧不止存续了好一会儿，还一直劲地往远处飞，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原子云的锅！
被电弧摧毁的敌舰不止一艘，而是很多艘，秦虎很快总结出一点规律，那些脱出超光速的敌舰，往往还没飞走就被吞噬；那些试图从侧面逃走的敌舰基本上都没机会，十艘有九艘半卷进电磁脉冲；而那些从垂直方向全力脱离的最幸运，它们勉强和电磁脉冲的移动速度持平，一时半会儿还分不出个胜负。
最有希望幸存下来的，就是这些走垂直方向的敌舰。
秦虎不禁焦急起来，再过一会儿，不管脉冲星方向的敌舰，还是滞留后方的敌舰，都会脱离危险区域，到时候长戈号岂不是危险了？
就在这个时候，隐藏多时的联盟舰队终于出现，数百艘战舰同时从星系中的各个角落钻出来，第一件事就是超光速运动到敌军附近，趁着敌人还没回神，向挣扎逃离的敌舰发起最猛烈的轰击！
222 一边倒
脉冲星方向，二十多艘敌舰即将逃出脉冲星的引力场，一群蓝色光芒就从侧面飞来，恰好在敌军正前方脱离超光速。
短暂的调整之后，整整一百多艘联盟战舰向侥幸脱逃的敌军发起了狂风暴雨般的猛攻，各种炮火横贯虚空，给予敌军毫不留情的迎头痛击！
大多数敌舰还没脱离超光速，但联盟舰队要的就是敌舰不出超光速！
通过提前布置在这里的量子卫星，联盟舰队对敌军的航迹了如指掌，二话不说就是一通炮火，飞在最前面的几艘敌舰连脱出超光速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联盟舰队的炮火打成了漫天飞散的星屑。
很壮观，很漂亮！
对于人类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比敌舰洒下的光屑更加瑰丽。
敌军的反应极快，前面刚损失几艘战舰，后面的敌舰就脱离超光速，并在第一时间向联盟舰队开火。
双方的距离还远，远到超出各自的有效射程，不过没关系，联盟舰队就是战舰多，所有战舰瞄准一艘敌舰齐射，就算打不沉敌舰，多少也能留下一点纪念。
敌军也想这么干，可他们还没冲出引力场，战舰东一艘西一艘，除了可劲儿往前飞就再也不敢有别的动作。
换句话说，敌军即没有编队也没有统一指挥，就连互相掩护都做不到，凭什么跟联盟舰队对抗？
齐射？还是洗洗睡吧！
此时的敌军就像刚刚与对手大战十几回合的拳手，浑身疲惫不堪；而联盟舰队就像刚刚走上拳台的生力军，不止浑身上下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用一记又一记重拳痛殴对手，打得敌人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更重要的是联盟一方上场的生力军不是一位，而是整整五位……以五倍的力量群殴敌军，那个爽快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乱拳打死老师傅，这个时候用不着任何战术配合，就是一句话，把所有能发射的武器全特么发射出去！
敌军自然不甘心就这么完蛋，可身后就是脉冲星，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飞，和联盟舰队来个对头冲硬碰硬，居然也让他们击伤了几艘联盟战舰。
如果双方战舰数量持平，这些联盟战舰没准就要被敌舰击沉，但联盟这边的战舰有一百多艘呢，不管哪里打坏了都能马上撤下去，别说撤下去三五艘，就是三五十艘，也一样能压得敌军死都翻不了身！
敌军被联盟舰队的齐射打得半点脾气都没有，其中一艘硬顶了三轮齐射，正准备迎接第四轮的时候，舰艉侧面被一枚电磁炮弹击中，炮弹不仅击穿了外装甲，还摧毁了一台推进器。
这艘敌舰顿时速度大减，推动了抵抗脉冲星引力的能力，在绝望、悲愤和痛苦中缓缓退向脉冲星。
敌舰仍在开火，但联盟舰队已经不再关注这艘注定了命运的敌舰，集体转向下一个目标。
稍候，敌舰中飞出数个不起眼的飞行器，它们脱离战舰后立刻以最快速度前冲，试图脱离引力场。
这些小飞行器体积小质量低，动力却很不错，还真让他们往前飞了一段。
然而体积小，携带的燃料就少，没等它们飞出引力场就耗尽了燃料，又被脉冲星的引力拽了回去。
就连联盟舰队，都能想象到此时的敌人是多么绝望一直绝望还不算什么，绝望中看到希望，最终迎来的却是另一次绝望，简直就是绝望的叠加，坠入深渊的双重绝望！
不过谁管它呢？反正联盟舰队没那个闲工夫，正忙着对付其他敌舰呢！
一面倒的实力碾压没什么好说，没多一会儿，二十多艘敌舰相继被联盟舰队击沉，大部分坠向脉冲星，剩下的都被联盟舰队凌空打爆……好在脉冲星不挑食，爆炸留下的碎片也都被强大的引力扯向脉冲星。
战后秦虎忍不住感叹，其他星系的战斗都会留下无数战舰残骸，只有在这里，所有残骸最终全都落入脉冲星，整个战场即干净又整洁，应该给脉冲星颁发一个最佳环保奖！
话分两头，联盟舰队在脉冲星给予敌军迎头痛击的同时，另一支联盟舰队挥师脉冲星正南方向，于电磁脉冲附近脱出超光速。
这边的情况比较复杂，即有超光速逃跑的敌舰，也有常规方式逃离的敌舰，还有许多敌舰逐渐陷入狂暴的电磁脉冲。
因而这个方向的联盟舰队也分成不同的队伍，数百联盟战舰在脉冲星附近、在长戈号后方、还有敌舰来时的方向脱出超光速，不管在什么位置，脱出超光速的联盟战舰总是第一时间投入战斗，用堪称疯狂的姿态向视线中的所有敌舰开火。
即使有大量敌舰卷入电磁脉冲，这个方向的敌舰总数仍然有一千多艘，论整体实力远超联盟舰队。
不过没关系，敌舰正忙着逃命呢，联盟舰队以逸待劳且准备充分，特意把脱出超光速的位置选在电磁脉冲两侧的安全空域。
联盟方面非常了解脉冲星的特性，战前就对安全问题进行了全面评估，脱出位置全都经过仔细计算，半点不用担心卷进电磁脉冲。
一边是命悬一线狼奔豕突，另一边是以逸待劳从容不迫，简直就是各走极端，结果自然是混乱不堪的敌军彻底完蛋，一接火，敌军就被有组织、有预谋且有完全准备的联盟舰队打了个满脸桃花开。
一眼望去，战场上到处都能看到纵横捭阖的联盟战舰，它们用炮火、用导弹、用传送光肆意欺凌敌舰，揍得敌人毫无还手之力，不知道多少敌舰饮恨在联盟舰队的炮火之下！
一面倒的战场刺激得秦虎热血沸腾，毫不犹豫地命令战舰转向，加入痛打落水狗的行列之中……痛打落水狗这种有益身心的事，怎么能少得了长戈号？
青衣立刻操纵战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随便找了一群看着顺眼的友军就靠了过去。
与此同时，秦虎命令伊白联系联盟舰队，提出参战申请。
223 邀请
严格地说，长戈号与丰星联盟是合作关系，联盟舰队只有建议的权力，没有命令的权限。
可如今是联盟舰队全面占优，说句不好听的，每一艘敌舰都是已经拿到手的战绩，长戈号原本就不属于联盟舰队序列，想在这个时候插一脚，必须提前通知联盟舰队，取得舰队的允许。
不然战舰靠上去简单，被联盟舰队误伤可就好说不好听了。
秦虎觉得联盟舰队不会拒绝，可还没等来联盟舰队的回复，脉冲星方向突然爆开一团异常刺眼的强光，而且一连持续了十几秒，比同时引爆几十枚核弹还要惊人，强光消散之后，屏幕上甚至留下了一块明显的暗斑。
秦虎差点跳了起来：“青衣，什么情况？”
“脉冲星表面发现强光，根据我的计算，这是导弹撞击脉冲星表面的结果……携带汞球那枚导弹！”
秦虎顿时惊诧：“这也行？”
青衣死板的语气格外平淡：“这只是个开始。”
不用青衣解释，秦虎就想明白了。
脉冲星是什么？是高速旋转的新生中子星，这东西最大的特点就是引力强得离谱，就连原子结构都不能存在。
那枚导弹的质量不算大，强度也不是非常高，可是这东西拥有完整的原子结构，落到中子星上，其原子结构被引力摧毁，所有原子核全都聚拢在一起，这特么不就是聚变反应吗？
唯一的区别是中子星外的聚变反应可以生成新的物质，而中子星会用它强大的引力阻止这一切，将所有的一切稳定在中子形态。
只是一枚导弹就搞出了这么大阵仗，那边还有几十艘敌舰排着队往下坠呢，到时候……呵呵，撞击的视觉效果绝对差不了！
他不禁开始期待敌舰碎片的焰火表演。
这时伊白收到回复：“舰长，联盟舰队拒绝我舰参战！”
“拒绝了？”秦虎有些意外，“还说什么没有？”
“没有，但是舰队司令员要和你直接通话。”
“那就接进来吧。”秦虎说。
通讯接通，一位身穿华丽制服，英气十足的中年将军出现在屏幕上。
他看到秦虎之后立刻主动自我介绍：“秦舰长，我是丰星联盟特遣舰长司令员顾鸣。”
“顾司令您好，我是澜沧舰队长戈号舰长秦虎。”
顾鸣报以微笑：“秦舰长，我刚刚接到了你们的参战申请，不过现在的情况非常明了，我们就能搞定，不必劳烦贵舰参战，希望秦舰长别介意我的拒绝。”
秦虎嘴上一阵假客气，心里想的却是你都这么说了，我就是介意又能怎么样？
顾鸣也能猜到秦虎的想法，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而是主动转换话题：“秦舰长，刚刚我已经把这里的情况上报联盟总部，我现在代表联盟总部，向长戈号全体同胞表示最真诚的感谢，如果没有你们，诱敌深入的计划就无法实现，你们才是这场胜利的最大功臣！”
秦虎赶紧谦虚几句：“您过誉了，维森人是所有人类共同的敌人，我们只是做了我们应该做的事，说起来我也要感谢联盟，没有联盟提供的情报和数据，我们连这颗脉冲星都不知道，又怎么能把敌人引过来？”
花花轿子人人抬，人家联盟舰队的司令员都亲自出来说好听的了，秦虎这个小小的舰长，哪能不拍几句马屁？
反正漂亮话又不花钱。
顾鸣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秦虎的识趣非常满意：“还有一件事，总部授权我代表联盟，邀请贵舰于战斗结束后前往丰星，虽然各位没加入联盟，但我们都是人类，联盟不会无视贵舰的功绩。”
“非常荣幸！”秦虎压根儿就没想过拒绝，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可他马上又换上一副落寞的表情，“可惜汞球只有一个，要是再有几个，还能再引几批敌人过来。”
顾鸣也有点失落：“是啊，要是再有几个汞球就好了！”
秦虎好奇地问：“联盟和敌人打了那么多场，就没发现过汞球或者其他类似的东西吗？”
顾鸣苦笑：“实话跟你说，联盟特意派战舰返回旧战场，想多找几个汞球回来，但是一直都没动静……对了，你们这个汞球从哪儿找来的？”
“北门舰队知道吧？”秦虎问。
顾鸣肃然起敬：“当然，深入敌后的七支舰队之一，我还知道北门舰队已经全军覆没……你们这个汞球是在北门舰队那里得到的？”
秦虎点头：“就是那里，但是具体怎么回事我们就不清楚了，得到汞球的地方就是一块敌舰碎片，一点特别的地方都看不出来。”
“明白了！”顾鸣不是一点半点的失落，“我算是看出来了，再想弄到汞球没那么容易。”
秦虎忽然想到了什么：“顾司令，这么说汞球不是每一艘敌舰都有？”
“以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不是。”
“照这么说，这东西说不定是指挥系统的一部分，只有旗舰或者敌人的指挥系统里才有！”
顾鸣点头：“可能性很高，但是我们没办法分辨敌人的旗舰，知道了也没用。”
秦虎的五官揪成一团：“我后悔了，要是把汞球直接送丰星就好了！”
顾鸣叹气：“联盟讨论过了，敌人的科技体系和咱们不一样，就算送到丰星也没什么用……联盟舰队跟敌人打了那么多场，缴获了很多设备，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要不是有这个前提，汞球哪能说放弃就放弃？”
秦虎也知道，长戈号和联盟保持联系这段时间，实验舱一直在联盟的指导下研究汞球，肯定是没什么结果，战事又不能再拖，才做出了放弃汞球的决定。
顾鸣还要说什么，脉冲星方向再度爆开一片强光。
两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强光吸引，暂时中止了对话。
青衣及时通报情况：“敌舰碎片坠落脉冲星！”
秦虎嘴角一挑：“这地方不错，可惜……”
话刚说了一半儿，却突然被青衣打断：“脉冲星两极辐射强度正在上升，请注意规避！”
秦虎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辐射强度上升？不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