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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尸道长全文阅读

作者:紫梦幽龙     赶尸道长txt下载     赶尸道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142.加了一百刀

    马六爷这身打扮,不同寻常行刑的刽子手,一般的刽子手向来是光着膀子,或是穿了号坎甲马,再系条屠户般的黑围裙。可马六爷手艺不凡,不管是断首凌迟,还是剥皮摘心,身上刀上从来不见一个血点,刀是祖传的宝刀,身上是皇上赏赐的白腰,如此装扮,正是为了显出自身艺业过人,使见者皆惊。

    马六爷身边的那两个随从看来也不俗,一个个身材魁梧,膘肥体壮,一条油亮亮的大辫子盘在头顶,穿的暗红色的坎肩斜斜的敞开着,露出了巴掌大的一块护心毛。这两个随从一般的人,应该就是这马六爷的徒弟。

    这爷们三个威风凛凛的站在法场上的木台之上,满眼的杀气,目光所到之处,谁看到都不禁打个寒颤,冷汗都能给吓出来,底下的老百姓看着他们爷仨儿三人窃窃私语,不免暗自庆幸,幸亏今天受刑的不是自己,不然看到他们三人,吓也给吓个半死。

    马六爷带着两个徒弟在法场之上站了一会儿,先对着楼上监斩的官员抱拳行礼,随后对父老乡亲们施了一躬。他也是有心要卖弄些个手段,让徒弟们当着众人的面,取出携带的几个大皮囊,打开整顿起来。里面无非是砍腰的鬼头刀、斩首的剁魂斧、剥皮的利刃、掏心的剜肠剑,还有各种带钩、带刺、麻花拧转儿的刑刀法刃,都是寻常百姓叫不出名目的器械,琳琅满目,足足有不下百余件之多,在日光下一阵阵泛着寒光。

    这时已有刑吏验明罪犯正身,然后宣读罪状,按律断了金霸天一个”剐”字。此等涂炭百姓的匪类,若不处以千零万碎之极刑,委实难平民愤,故此要请刑部刽子手马六爷割满一千三百刀。待到午时三刻,听得三声号炮为令,就要动法刀行刑。

    刚刚宣读了罪状,底下的老百姓顿时一片哗然,金霸天罪大恶极,都恨极了他,又听说要活剐这金霸天一千三百刀,与以往大为不同,以前都是一千二百刀,这金霸天由于犯的罪太大,杀的人太多,上面又给他加了一百刀,且不要小看了这一百刀,当真是难上加难,这受刑的人必须要等到一千三百刀全部剐完才能断气,若是马六爷剐到一半那金霸天就断了气,那马六爷便是与那金霸天同罪,剩下多少刀没剐完,那就要让马六爷自己挨刀子,剩下多少刀,他自己就挨多少刀,可见这官府的红活儿也不是好干的,必须要有真本事才行。

    老刘头在一旁看的兴起,不住的点头称赞道:“看来这马六爷还真有些本事,你只看他带的那些刑具,有许多老夫这辈子都没见过,咱们这回算是开了眼了,寻常对犯人凌迟处死,一般也就剐个几百刀,这一千三百刀可是难上加难的活计,当今世上,估计也就只有马六爷能够凑这个数,若是换做旁人,便没有胆量去接下这个苦差事。”

1143.少见多怪

    此话一出,老刘头和清风道长都回头了看向了薛鬼医,一脸的惊讶之情,不过细想之后也就不足为奇了,这薛鬼医乃是一代名医,给人换内脏,接胳膊接腿都不在话下,何况是这简单的割肉之刑,不过老刘头却还是有些不大明白,于是问道:“薛老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你这口气,好像还有些看不起这马六爷?”

    薛鬼医冷笑了一声,不屑道:“凌迟碎剐为本朝最酷之刑,平时难得一见,但现在正是平寇定乱之时,一旦捉到了发逆反贼,无不用此极刑处决,所以这几年咱们见碎割活人也见得多了。不知道你们发现了没有,越是结实精壮的汉子,越是能够经得住多刮几刀,你们看这金霸天,身形魁梧,一身的精肉,别说刮他一千三百刀,就是两千三百刀他也能经受的住,反而是那些满身肥膘的人最是难以下手,一刀下去不免连皮带膏地扯下一堆,刮个二三百刀已经实属不易,所以老夫才说这马六爷的手段不能显现出来,若是换一个三四百斤的胖子,刮到二百多刀的时候,他身上便是血肉模糊,光是流血也给流死了。”

    听薛鬼医这般详细道来,清风道长和老刘头才明白了一个大概,纷纷点头称是。

    沉吟了一会儿,薛鬼医又道:“这马六爷的水平和京城里那些刽子手还是有差别的,在前朝中,割满三四千刀的大刑也是有的。北京城里的刑部刽子手个个身怀绝技,都是世代传授下来的神妙手段,外人绝难得知。老夫当年在京亲眼见过刑部刽子们练刀,原来要先从最大的大牲口身上练起,割牛割马割骡子,最后越练越小,刀数却是不减,直练到鸡犬鸭鹅老鼠兔子才能出师。”

    这话说的不免又让清风道长老刘头一愣,老刘头说道:“薛鬼医,老夫我知道你医术高超,但是话也不能乱说,这人的肉怎么能跟那些畜生相提并论, 还说在老鼠身上动刀,那老鼠才多大一点儿?怎能割伤几千刀不死,他本是再大,恐怕也做不出来吧?况且那老鼠又不安分,活蹦乱跳的,你就是把它绑起来,刚一划破皮肉,流出那么一丁点儿血便死掉了,这又不是包饺子剁肉馅,一直老鼠剁成了几千刀还能看出老鼠模样来吗?”

    薛鬼医微笑不语,颇觉得老刘头是少见多怪,摇了摇头说道:“刘老哥,要不怎么说人家身怀绝技呢,这都是世代相传的手艺,你要是知道了,岂不是也能像他们一般吃上皇粮了?”

    这话憋的老刘头面红耳赤,一时间便也说不得什么,突然间,听到咚隆一声号炮响起,这便是给金霸天报丧的声响,眼看午时三刻就要到来,人群中再次热闹了起来,乱糟糟的弄成了一片,那边马六爷和他那两个徒弟早已经将刑具一一摆放了出来,放在了金霸天的面前,金霸天心中自然害怕,却还是硬装出一副英雄模样,仰天大喊了一声:“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杀光你们这些鼠辈!”说罢,又是仰天狂笑,状若疯癫。

1144.必当化成厉鬼

    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因果报应之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金霸天一生作恶多端,杀人无数,乃是应了天命,他这样的人不被凌迟碎剐,那还真是没有天理了。

    突然一声炮响,眼看午时三刻降至,马六爷让他那两个徒弟,将金霸天从囚车里抬出,金霸天纵横一世,无奈在死牢中早已经被挑断了手筋脚筋,根本挣扎不得,像只死狗一样被那师兄弟两人绑到法场行刑的木台之上,那刑台当中有个”金”字形的木头架子,糙木铁环上边乌黑的血迹斑驳,都是以前用刑时所留。

    马六爷的两个徒弟面色森寒,一句话不说,双双走到了金霸天的身前,三下五除二将金霸天脱了一个精光,随后捧着刑具法刀候在一旁听命。这时第二声号炮响过,法场四周围观之人,都知道在转眼之间,便要把这恶贼千零万碎,大多注目观看,嘈杂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了许多。

    周明和吴风离得金霸天很近,此刻他们俩的神情肃然,心里小小的有些打鼓,他们两个一直跟随在清风道长的身边,在湘西老家过活,何曾见过这样凌迟碎剐的场面,一想到不久后血肉淋漓的场景,他们师兄弟两人便觉得有些胆寒。

    此时,金霸天刚被绑在了木头架子之上,便看到了在刑场旁的周明和吴风两人,一双恶毒的眼睛看向了他们,饶是吴风胆大过人,手下也有了不少人命,一看到金霸天这等狠辣的眼神,好似要一口将他吞下肚子一般,还是禁不住小小的胆颤了一下,不过吴风很快又回过了神儿,心里想着,这金霸天落得今天这般下场,本就是他该得的,若不是自己将他擒获,以后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在他的手上,自己本就是正义之举,不曾亏欠他金霸天半分,为何还要畏惧于他?

    于是乎,吴风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眼睛直视向了金霸天,大义凛然的与之对视。

    片刻之后,金霸天咬牙切齿的对着吴风骂道:“无耻小儿!我金霸天纵横一世,杀人无数,没想到落到了你这个黄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手中,我金霸天死后,必当化成厉鬼,找你报仇雪恨,小儿!你可记清楚了老子这张脸,即使投胎转世,也不喝下那孟婆汤,一定要将你记在心里,这辈子包不了仇,下辈子再找你报仇!”

    吴风冷笑了一声,不急不恼的说道:“金霸天,你都落得这般下场了,竟然还如此的猖狂,你这辈子作孽太多,死了之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投胎,我听师父说,像你这等坏事做尽的歹人,死了之后都要下十八层地狱,受尽各种折磨,最后阎罗王还要将你的魂魄打散,永世不得轮回,即使你侥幸投了胎,估计也做不成人,猪马牛羊的畜生你都做不得,顶多投胎做只老鼠,人人见了欲除之而后快,要不然就变成一只嗡嗡飞的绿豆苍蝇,整天吃屎喝尿,如此轮回几百次!”

1145.恐惧症

    这些话虽然从吴风的口中平平淡淡的说了出来,远比金霸天的恶毒咒骂厉害千百倍不止,真是字字珠玑,每一个字都说在了点子上,让本来抱有一丝幻想的金霸天彻底断了念头,生亦如此,死了之后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就连投胎转世也会沦为畜生道,这些话一说出来,金霸天无疑便如晴日里遭了一个霹雳,那时候的人都或多或少的相信一些因果报应之说,金霸天自然也不会例外,他心里清楚的很,若是真有轮回的话,就凭着自己做下的这些恶事,恐怕也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

    金霸天瞪视着吴风,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满眼的恶毒尽皆消散,只是一心想着速死,再也不要经受在般折磨。

    周明碰了一下吴风的肩膀,坏笑着说道:“小师弟,你以往笨嘴笨舌的,没想到这次却这般厉害,说的那金霸天哑口无言,你小子的嘴倒是够毒的,人家都快要死了,还不放过他。”

    吴风冷哼了一声,不屑道:“像他这样的人,这样的死法都是便宜了他,只是在黑风寨之上被他点了天灯的人就不知道有多少,而今,没让他尝受那点天灯的酷刑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一提到点天灯这事儿,周明便觉得浑身不舒坦,撇了撇嘴,不悦道:“小师弟,咱们能不能别老提这事儿,你一说点天灯这仨字儿,我就觉得后脊梁骨冒冷风……”

    吴风傻笑了一声,他心里明白的紧,自己这个大师兄就差点儿被金霸天点了天灯,现在已经有了恐惧症,听不得别人说这三个字,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此时,马六爷请监斩官在名牌上勾了红叉,反身走到金霸天身边,按惯例抱拳说道:”今天是马六来送金爷上路,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刽子手掌刑执法,无非是被上差下派,推辞不得,等会儿万一有照顾不周全的地方,还请金爷多多担待。”

    金霸天落到了这个地步,早已万念如灰,但在法场上众目睽睽,他还要硬充好汉,嘴角子一阵阵抽动,表情诡异地狞笑道:”久闻刑部刽子手马六爷大名,不想竟死在您老的刀下,也算是老子的造化。老子临刑别无所求,只求您老用刑时手底下利索些,给咱来个痛快了断。我死后走在黄泉路上,也忘不了念着您老的好处……”

    马六爷却是连眼皮都不眨,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看着金霸天,慢声慢语的说道:“金爷,这也是朝廷的法度,半点儿马虎不得,您老犯下的可是滔天大罪,杀人无数,最后怨魂缠腿被官府拿获,才被断了个碎剐凌迟的极刑。今天这一千三百刀,可是一刀也少不了的。在下劝你还是想开一些的好,在阳世多受点儿苦头,等到了阴间,阎王爷或许会开恩,让你少受点儿折磨,刚才那小哥说的极是,你若是到了阴间,就凭惊爷您犯下的这些个杀孽,地狱十八层的苦楚必然受尽。”

1146.看刀法

    金霸天知道自己无论在怎么说,也不会逃脱这一千三百刀的割肉之苦,早已经吓的胆碎心寒,心中怨毒之心大盛,他沉吟半晌儿,才紧盯着马六爷说道:“马六小儿,你金爷爷马上就要死了,你竟然还要诅咒老子下地狱之后还要受尽苦楚,你自己怎么不想一想,你这辈子杀了多少人,恐怕不比我金霸天杀的人少吧?你若是死了,必然也会不得好死,死了之后跟老子一样下地狱,受尽地狱中十八般折磨,你只不过是朝廷的鹰犬,不知道有多少冤屈之人死在的刀下,也必将有冤魂索命的那一天,老子就在黄泉地狱等着你,到时候老子依旧是山大王,让你做鬼也不的安生!”

    马六爷发过无数红差,以往那些死囚伏法之时,或是对刽子手软言相求;或是骂不绝口;又或是默然不语;更有受惊不过,在法场上屎尿齐流之辈。他多是见得惯了,丝毫不以为意,当下任其破口大骂,等金霸天骂的够了,才冷冷的回了一句,“金霸天,我马六一辈子杀的人确实不少,但是杀的全都是该杀之人,王法大于天,我马六也推迟不得,无论你今天骂破了大天,也逃不出这割肉碎剐之苦,现在趁着第三声炮未响,你若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话,那就尽管留下,再过上一时半刻便没有机会了。”

    金霸天惨笑不止,眼眸中的怨毒之色更甚,咬牙切齿的骂道:“老子只恨自己一时大意,落到了那黄毛小儿的手中,倘若再给老子一次活命的机会,必然加入太平军,一同推翻这该死的朝廷,杀了慈禧那个老妖婆,睡遍皇帝老儿的妻妾子女,再将你等这些朝廷的鹰犬无耻之辈一个个点了天灯,死的比老子现在痛苦一百倍!”

    金霸天越说越恨,最后又道:“老子就算到了阴世,也必化为厉鬼,找你们一个个地索命报仇,你们一个个通通不得好死!”

    听闻金霸天如此口出狂言,大逆不道,围观在刑场之外的之外的老百姓恼怒异常,不曾想这金霸天都要死了还如此的张狂,纷纷破口大骂,更有些受到金霸天涂炭的百姓纷纷往法场之上丢些烂菜石子,场面顿时又乱作了一团,一直看守法场的孙把总顿时指挥官兵乡勇把持局面,以防乱民蜂拥上来搅了刽子手行刑。

    正乱得不可开交之际,就听咚隆隆一声号炮作响,刑部刽子手马六爷见午时三刻已至,当即动手行刑。先是副手取出一条漆黑的网子,当场抖将开来,两个徒弟刚忙接过了网子,套在了金霸天的身上,这个网子不同于打渔的渔网,乃是用人的头发和混合蚕丝编制而成,相当的结实柔韧,专在凌迟碎剐的刀数过多时,拿来作量肉之用。只见那黑网的网丝勒入皮肉之中,便会留下一大片铜钱大小的血印。

    见绑好了金霸天,马六爷便从身上的背囊中拽出了两把快刀,大叫了一声“看刀法了!”这一声大叫之后,刑场底下喧闹的老百姓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伸着脖子朝马六爷看去,心中更是澎湃不已,有些人还在不停的吞咽这唾沫。

1147.优秀的刽子手

    马六爷手中的这两口法刀,一长一短,皆有名号,长者过尺,唤作”尺青”;短者过寸,唤作”寸青”,由北宋年间流传至今日。真是白刃似水,寒气逼人,果然有吹毛断发之锋。在此大小二青两口利刃之下,剔割过的好汉之多,实是难计其数。任你是含冤负屈的忠臣义士,还是恶贯满盈的乱党贼子,被绑在法场上见了这两口快刀,都不免心中瑟瑟,魂魄俱无。

    马六爷就拎着这两把快刀,口中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台下的人离得远也听不真着,不过吴风却听的一清二楚,吴风以前在断魂崖的那处山洞里面,得到了茅山祖师爷的真传,习得一身百步听蚁的功夫,现在离得那马六爷也不远,吴风屏气凝神,激发体内的真气,更是听的清晰,恍若在他耳边絮叨的一般。

    一旁的周明却看的云山雾罩,竖起了耳朵也听不真着,于是问吴风道:“小师弟,那马六爷絮絮叨叨的念的啥?我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心里好奇的很呐。”

    吴风深吸了一口气,那马六爷念念叨叨的一通,他也听的烦了,索性便不再去听,只是转过头对周明小声道:“大师兄,你想知道他念叨的什么东西吗?”

    周明求知若渴,重重的点了点头,一脸真诚的看向了吴风。

    吴风嘿嘿笑道:“咱们小的时候见过杀猪的吧?那杀猪匠在杀猪之前都会念念叨叨的说上一通,无非就是说一些杀生与它无关之类的话,全都是别人的错,自己只不过是替人动刀而已,又说了一些自己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全指望他的这个手艺过活,它们若是死了之后心怀怨念,不找找自己报复……实在是太罗嗦了,婆婆妈妈的……”

    周明点了点头,这才恍然大悟,没想到马六爷这般人物,杀了如此多的人,还会对神神鬼鬼的东西如此忌惮。

    随着马六爷絮絮叨叨的念咒声中,便按着勒出的血印子一刀刀割下,金霸天生的魁梧高大,这些年养尊处优,当了许多年的大当家,整日浸淫酒色,功夫日益生疏,身子多多少少有些肥肉,一开始马六爷下刀子的时候,金霸天只是憋红了一张脸,这张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最后又憋成了绛紫色,豆大的汗珠如雨一般落下,死咬着牙硬挺着受刑,再怎么说也是黑风寨的大当家,雄霸一方的土匪头子,无论如何也要装出一副好汉的样子。

    不过,片刻之后,七八刀下去,金霸天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张嘴惨嚎了起来,那声音之凄厉,让人听了不禁瑟瑟发抖,胆战心惊。马六爷却不理会金霸天的惨叫,神情淡定,好似一个木匠一般,不停的手中的刨子刨木头,金霸天在他的眼里,此时就是一根木头桩子,任由他摆布,作为一个优秀的刽子手,站在执行台前,眼睛里就不应该再有活人;在他的眼睛里,只有一条条的肌肉、一件件的脏器和一根根的骨头。

1148.活剐

    金霸天的惨叫声声声入耳,刺激着马六爷的耳膜,当侩子手这么多年,见过像金霸天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很多人竭力做出视死如归的潇洒模样,但是他们早已经吓的面如土色的脸庞还有灰白的嘴唇,已经暴露了他们心中掩饰不住的恐惧,每当看到这些犯人恐惧的眼神,听到他们惨叫的声音,马六爷竟有一种从内心深处发出来的快感,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这些年来,正逢乱世,太平军造反,无论是朝廷的高官大臣,还是太平军里的那些长毛子,落在在了刑部刽子手里的实在是太多了,也见惯了很多得势时耀武扬威的大人们在刑场上的窝囊样子,像金霸天这般能忍着挨住七把刀才发出惨叫的人,也算是百里挑一了,有很多犯了重罪的窝囊废,还没开始动刀子,就已经吓的屎尿齐流了。

    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就割了那金霸天七八十刀,全都是薄如蚕翼的小肉片,马六爷年纪有些大了,忙活了这一阵儿,额头上不禁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一线鲜红的血,从金霸天胸脯上挖出的凹处,串珠般地跳出来。部分血珠溅落在地,部分血珠沿着刀口的边缘下流,濡红了金霸天的前胸,马六爷用刀挑着一块小肉片,歇息了片刻,那片肉在刀尖上颤抖不止,他甚至能够清晰的听到监斩台上县太爷和张团练粗重的喘息声,听到离他很近的郭大成发出不自然的轻咳,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所有人的脸已经改变了颜色,很多人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而且相当的不规则。这让马六爷的心中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快感。

    他喜欢这种站在法场上万众瞩目的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自己的刀尖上下翻飞。

    片刻之后,马六爷再次挥起了手中的两把快刀,继续在金霸天的身上割肉,而且速度是越来越快,出手如风,快如闪电,不消半个时辰,便将金霸天的身子剐了一个遍,金霸天疼的是惨叫不止,已经没了人呛,喉咙喊的都哑了。

    在马六爷活剐金霸天的同时,他的那两个徒弟却在那报数,整个在法场看刑的人,也只有他们爷仨儿能够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而开化城的这些老百姓大多都是第一次见这种凌迟活剐的酷刑,一个个瞪大了双眼,看的是目瞪口呆,整个菜市口围满了人,没有一点儿落脚的空地,还有些个不知好歹的百姓,竟带着孩子一起出来观瞧,直吓的那孩子哇哇大哭,体如筛糠,除此之外,也就只能闻刽子手下刀、金霸天惨叫的声响,剩下的那些老百姓木雕一般站在大街之上,大气儿都不敢喘息一声。

    要说这马六爷,当真是手段高明,这杀人的活计从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干,做了几十年,早就练就了一身精湛的刀工,几十年来被自己发送的人,至少也不下于千人,当真是杀人如麻,估计比这杀人魔王金霸天杀的还要多。

1149.诅咒

    此次凌迟这金霸天,不比寻常用刑,必须要割满整整一千三百刀,所以马六爷深知下刀要既快且准,刀子底下不能拖泥带水,否则就先把犯人活活疼杀了,更要避开人体血脉,这绝对是个技术活,没有师父手把手的教,绝对练不出这一手的割肉绝技。

    说起来这金霸天倒也凶悍,后来被割的狠了,实在是疼痛难耐,竟然将惨叫声改成了谩骂,骂的那叫一个痛快,那些污言秽语,就连说书的先生都学不出来,将所有得罪他的人都叫骂诅咒了一遍,这些诅咒甚是恶毒;他一双眼睛疼的差点儿飞出了眼眶,全都是红色的血丝,骂的最狠的却还是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吴风,骂他是个无耻的黄毛小儿,不得好死,为何当初不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害的自己在死牢之中被那些官府的狗腿鹰犬之辈挑断了大筋,又落得个一千三百刀的凌迟碎剐,这会儿,金霸天却还不知道胡三已经被小鬼婴杀死的事情,还叫嚣着他的二当家胡三会为他报仇雪恨,让吴风偿还他这一千三百刀,还说那清虚道长肯定会找上门去,将他们师徒三人全部杀死。

    吴风任由他谩骂,只是闭口不言,反正他也是要死的人了,跟他说话也是浪费口舌,吴风这也是第一次看到凌迟这种传说中最为严厉的酷刑, 不禁也有些胆战心惊,木然的站在那里,手心里都攥出了汗水,周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对尚在破口大骂的金霸天说道:“金霸天,你就死了这份心吧,你们那个二当家已经被小鬼婴给咬死了,他就在阎王殿里等着你,你一会儿就能看到他了,还有你说的那个清虚妖道,恐怕也活不长久了,他被我的小师弟打成了重伤,现在估计早就死在逃跑的半道儿上了,尸身估计都烂光了。”

    听闻此言,金霸天万念俱灰,满眼流出了血泪,身上和心口都在承受着难以忍受的折磨,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死却也不能死的痛快。

    马六爷的刀子越来越快,连滴血都不沾,这前六百刀唤作鱼鳞剐,先是将他这满身的皮肉剐上一遍,却又不伤了血脉,只是隐隐的有些血珠在伤口处沁了出来,中间四百刀是剜肉剐;最后三百刀也有个名目,称为剔魂剐。

    随着马六爷割下来的肉越来越多,金霸天的叫骂声也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一点儿声音,犹自叫骂不停,别人也听不到他在骂什么,甚至不知道他在骂谁,只有一双血淋淋的眼睛瞪视着眼前的每一个人,眼光所到之处,众人纷纷躲避,生怕他死后记住了自己的模样,化作厉鬼来寻仇。

    此时的金霸天双腿都露出了骨头,骨头上还附着一些深红色的嫩肉,屁股上的后臀肉也割了一个干干净净,胳膊上也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茬子,这会儿却也骂不出声音了,只是一张嘴上下闭合着,嘴里吐出了白色的泡沫,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看来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1150.割掉眼皮

    至此,金霸天已经生命垂危,但是他那一双眼珠却还是骨碌碌的转个不停,嘴巴却再也张不开了,只有上下嘴唇在微微的晃动,不过那嘴唇白的吓人,也被金霸天咬的破破烂烂,顺着嘴角往下滴血。肚皮胸口上肉早已经割的零零碎碎,露出了白惨惨的肋骨,内脏失去了肌肉的约束,都在向外膨胀着,好似随时都能破体而出。尤其是他的肠胃,就如一窝毒蛇装在单薄的皮袋里蠢蠢欲动。

    马六爷直起了身子,不觉间长出了一口气,这时,底下的老百姓早就看的傻了眼,有些人实在忍受不住这样残忍的画面,张口大吐了起来,更有些人吓的尿了裤子尚无知觉。

    歇息了片刻之后,这时候,一旁的徒弟过来用一条白色的手帕替马六爷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现在天气炎热,忙活了这大半天,马六爷便觉得稍稍有些累了。

    眼下就只剩下最后六刀了,马六爷可以从容不迫的进行下面的表演,只见他突然从身上的牛皮背囊里摸出了一个更小的利刃,在金霸天面前晃了两晃,此时的金霸天胸口已经看不到起伏了,却仍旧没有断气,眼珠子稍稍晃动了两下,马六爷拿着那把利刃,轻轻的靠在了金霸天的眼睛旁,想要将他的眼珠子给挖出来,顿时间,金霸天的惶恐感愈加的强烈起来,他好似现在明白马六爷要挖他的眼珠子,身子轻轻的晃动了两下,一旦挖去了眼珠,周遭便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了,尽管金霸天知道今天必死无疑,却还是想要睁着眼睛看看这朗朗乾坤,多看一眼这花花世界。这轻微的晃动别人看不出来,马六爷却看在了眼里,他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丝不易擦觉的诡笑,拿着刀子却还是伸到了金霸天的眼睛旁,嘴巴凑到了金霸天的耳边,轻声说道:“金爷……我马六知道你怕丢了这双罩子,怕自己到了阴曹地府迷了路,那我马六就给你留个情面,那就不挖你的眼珠子了,只将你的眼皮割掉,让你在阴曹地府看的清楚,你可要记住我马六的大恩德……”

    金霸天稍稍晃动了一下眼珠,那眼神流露出了一种十分复杂的神情,让人难以琢磨,马六爷看不懂这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究竟是怨恨还是感激,当真是分不清楚。

    说罢,但见马六爷拿起了那把小小利刃,一只手揪住了他的眼皮,尖利的刀锋在他的眼皮周围轻轻那么一划,发出了一种发出了极其细微的”噬噬”声响,这声音一旁的监斩官听不到,他的那两个徒弟也听不到,因为这声响太细微了,只有马六爷离得这般近才能亲身感受。

    不知道是恐惧还是疼痛,或者是金霸天以为马六爷是诓骗他,却还是要挖掉他的眼睛,突然张开嘴,发出了一声像火焰和毒药一样的嗥叫。这样的嗥叫当真是凄厉刺耳,与以往大为不同,让人全身都麻酥酥的,马六爷的手竟然稍稍抖动了一下。

1151.很快就要断气

    不知道是恐惧还是疼痛,或者是金霸天以为马六爷是诓骗他,却还是要挖掉他的眼睛,突然张开嘴,发出了一声像火焰和毒药一样的嗥叫。这样的嗥叫当真是凄厉刺耳,与以往大为不同,让人全身都麻酥酥的,马六爷的手竟然稍稍抖动了一下。

    不过这样的叫声马六爷已经习以为常,不觉得有多么吓人,真正让马六爷感到惊心动魄、心肝俱颤的是那刀子触肉时发出的”噬噬”声响。一时间他感到目不能视、耳不能听,那些咝咝的声响,穿透了他的肉体,缠绕着他的脏器,在他的骨髓里生了根,今生今世也难拔除了,他之所以抖动了一下手,是因为这金霸天所有的痛苦都受了,却还是经不住这割眼皮的痛楚,这恐怕就是金霸天这辈子最后一声呐喊了,乃是回光返照的现象,这就证明金霸天很快就要断气了,必须加快一点儿速度,且不能让他这么快就死了。

    古代的凌迟刑,这个古代就比较久远了,乃是前朝以前,那时候的凌迟的规矩比大清朝的还要多的多,要将切下来的人肉,一片片摆在案头,执刑完毕,监刑官要会同罪犯家属上前点数,多一片或是少一片,都算刽子手违旨。据说宋朝时一个粗心大意的刽子手执凌迟刑时多割了一刀,被罪犯家属上告,丢了宝贵的性命。所以这个活儿并不好干,干不好还会有性命之忧。大家伙想想吧,既要割得均匀,又要让他在最后一刀时停止呼吸,还要牢牢地记住切割的刀数,一千三百刀,或者是更多,起码要割上个大半天,有时还要按照上边的吩咐,将执刑的时间拖延三五天,这就使执刑的难度更加巨大,一个铁打的刽子手,执完一个凌迟刑,也要累倒在地。不过到了大清朝,刽子手们学精了,不再把割下来的肉摆放在案子上,而是随手扔掉。老刑场的周围,总是有大群的野狗、乌鸦和老鹰,所以每逢执凌迟刑,就成了这些畜生们的盛大节日。

    金霸天那一声惨叫之后便没了声息,马六爷很顺当的割掉了金霸天的一双眼皮。

    接下来,马六爷的眼睛一扫,扫到了金霸天的裆中之物,这最后的几刀往往是最致命的,也是最能刺激受刑人的神经的地方,和眼睛比起来,男人的裆中之物自然要比一双眼睛还要重要,根据马六爷多年的经验,男犯人最怕的不是剥皮抽筋,而是割去裆中的宝贝。原因并不是这部位被切割时会有特别的痛苦,而是一种心灵上的恐惧和人格上的耻辱。绝大多数的男人,宁愿被砍去脑袋,也不愿被切去男根。无论多么强悍的男人,只要把他的档中物一去,他就再也威风不起来了,这就跟剪掉烈马的鬃毛和拔掉公鸡的翎毛一个道理。

    马六爷拿起了手中的刀子,微微的低下了身子,此时的金霸天早已经气息奄奄,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但是当他用那一双没有眼皮的眼睛看到马六爷的刀子缓缓靠近了自己的裆部的时候,还是禁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丝“咯咯”的声响,全身禁不住微微的颤抖起来。

1152.绝望和耻辱

    马六爷根本不理会金霸天那心神不安的绝望眼神,他低头打量着金霸天的那一嘟噜东西。那东西可怜地瑟缩着,犹如一只藏在茧壳中的蚕蛹。他心里想:伙计,实在是对不起了!他用左手把那玩意儿从窝里揪出来,右手快如闪电,嚎,一下子,就割了下来。

    这时候,马六爷的一个徒弟高声报数:“第一千二百九十九刀!”

    马六爷也头都没抬,便把那宝贝随手扔在了地上,这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一只癞皮狗,一张嘴便将金霸天的命根子刁在了嘴里,大口的吞咽起来,一边吞咽着一边往人群中钻去,老百姓顿时挤作了一团,勉强给那条癞皮狗让出一条窄窄的道来,那条癞皮狗转眼间便消失在了人海之中不见了踪影。

    原本已经快要断气的金霸天,被割掉了宝贝之后,一双眼睛瞪的溜圆,突然又张开了嘴,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呜咽之声,这样的叫声十分人,这呜咽之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动容,甚至不远处的马匹都在打着表示惊恐的响鼻,马嘴里的嚼铁和脖子下的铃锋发出丁丁当当的声响。

    不经意间,马六爷抬头扫了一眼围在法场旁的那些官兵,拿着刀的手在不停的打着哆嗦,甚至腿也开始不听使唤,一直监斩的县太爷嘴角的肌肉在微微抽搐着,胡子也连带着颤动了几下。

    绝望和耻辱,以及刻骨的疼痛再次将金霸天从濒临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他的脑袋也前后左右地大幅度摆动摇晃着,他的脑袋撞击得执刑柱发出沉闷的声响。血洇红了他的眼睛。他的五官已经扭曲得面目全非,谁见了这样一张脸一辈子都会噩梦连连,就连马六爷也吓的不轻,没想到金霸天都被活剐到这种程度了,竟然还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不过片刻之后,金霸天很快便安静了下来,他的头快速的耸拉了下来,倒到了一旁,瞪着一双没有眼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马六爷,这会儿却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马六爷是什么人物,心里自然有分寸,他看着耸拉下脑袋的金霸天,忽然就停下了身子,收起了那柄手中的小刀,将身上的牛皮包裹一并解下来交到了那两个徒弟的手中。随即又从一个徒弟手中接过了一把带环的牛耳尖刀,端的是寒光凛凛,杀气逼人,他拿着那把牛耳尖刀转过了身子,请过监刑的官吏上前来验刑。

    此时的金霸天也看不出是死是活,因为他现在已经一动不动了,两只眼睛的眼皮也被割去了,双眼已经是一片死灰之色,看不出半点儿生气,那监刑的官吏点了点头,一脸的肃然,也不答话,随即捧着一个罐子,走到了被割的七零八碎的金霸天身旁,从罐子里抓出白花花一把大盐粒子,对着金霸天撒去,只见金霸天一对眼珠子疼得猛然一转,显然还未死绝。

1153.可怖头颅

    监刑官默然的点了点头,示意马六爷可以下最后一刀了,马六爷随即拎起了那把牛耳尖刀,朝金霸天走去,牛耳尖刀一刀下去,只是一戳一剜,便已挑出一颗血淋淋颤巍巍的人心,那颗人心之上还沾染了许多乌黑的血迹,都说人坏到了极点心肠都是黑的,这金霸天也算是恶人之中的恶人了,心口处流出的血果真是黑的,这一刀下去,恰是一千三百刀整。法场四周围观之人轰然喝彩,都赞马六爷好手段,连在监斩的县太爷和张团练,也各自暗挑大拇指称道不已。

    马六爷身上果然不见半个血点,气不长出,面不改色,在如雷般的喝彩声中团团作揖,随后走下台来。众人无不拱手相贺,真如众星捧月一般,周围又不断有富商大户送上酒肉花红,这是要借刑部刽子手身上的杀气,给自家图个驱邪避凶的彩头。

    至此,清风道长和老刘头在一旁看的是大为折服,不住的赞叹这马六爷果真是好刀法,一千三百刀是一刀不少,最后一刀才要了这巨匪金霸天的命,薛鬼医却是面不改色,微微皱起的眉头似乎带着一丝不屑,刘老头似乎觉察到了薛鬼医的这丝不屑的神情,笑着说道:“薛老弟,你可看到了,这马六爷当真是名不虚传,这刀法使得是让人眼花缭乱,刀子是又快又准,切下来的肉片像尺子量出来的一般,都是一样大小,像这样的手艺,没个几十年是练不出来的。”

    薛鬼医突然微笑了起来,这笑容也带着一丝不屑,摇头叹息道:“都说这马六爷的手段了得,而今老夫看来也不过如此尔尔,反倒是浪费了老夫这几日时间,真是可惜了了。”

    两人正说话间,这时候就看到马六爷的那两个徒弟,七手八脚的将金霸天的那被割的零零碎碎的肉身给大卸八块了,五脏六腑尽数掏拽出来,摆开来挂在刑台的几根木桩子上,又把骨头残骸全都砸为碎片。

    不知为何,马六爷今天行刑,却将金霸天的整个头颅给留了下来,就只割下了一双眼皮,按说这行凌迟大刑,全身上下都要动刀,尤其是头上的几处重要的器官,一个都不能落下,首先那一双眼睛要给剜出来,一双耳朵也要割下来,鼻子、嘴唇、还有舌头、这些个器官缺一不可,可是这马六爷却是一反常态,完全将金霸天的整颗人头都保留了下来。

    等那两个徒弟将金霸天的内脏撤出来挂在邢台上之后,就开始用铁锤砸他的那些骨头,其中一个徒弟抱着金霸天那双没有眼皮的可怖头颅也打算放在铁锤下面砸烂,这时候马六爷却突然喝住了那个徒弟,低声骂道:“ 没用的东西,这颗人头给为师留下来,其余的骨头全都砸碎便是。”

    那个徒弟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半晌儿才道:“师父,寻常咱们凌迟犯人的时候,眼耳口鼻都要割掉,怎生这次却保存的好好的,为何还要这贼人的头给留下来?”

1154.不情之请

    马六爷的眼睛一瞪,射出了一道寒光,直逼向那个五大三粗的徒弟,鼻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不怒而威,那个徒弟顿时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抱着那金霸天的头颅不敢直视那马六爷的目光。

    “混账东西,跟在为师这么多年,一点儿长进都没有,简直就是一块朽木,气煞老夫了!”马六爷愤愤的骂道。

    那五大三粗的徒弟顿时抱住那金霸天的头颅跪了下来,不住的给马六爷磕头,口中连声求饶道:“师父……徒儿知错了,您老人家千万不要生气才是。”

    马六爷这才稍稍消气,冷冰冰的说道:“那还不快去忙活,不要赖在这里偷闲!”

    那马六爷的徒弟只好将金霸天的头颅抱着,一时间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好,师父既然不让砸碎,那就不砸便是了,不过心里还是觉得有些老大不舒坦,以往行刑的时候,都是要将这些犯人的骨头砸碎弄成粉末的,师父这次的做法颇有些异常。

    “马六爷……不愧是马六爷啊,端的是一身好手段,让我们整个开化城的老百姓都开了眼界,等这里忙活完了,一会儿本官便要相请鼎鼎大名的马六爷去城里的酒楼喝点儿薄酒,不成敬意,不知道马六爷赏不赏下官这个脸面?”这时候,县太爷和张团练,以及郭捕头孙把总等人都站起了身子,齐齐的朝着马六爷这边走来,拱手相喝,庆祝马六爷这次施刑成功。

    马六爷虽然也是吃朝廷红饭的,大小也算是个小官,但是没有品级,不过据说这马六爷连当今皇上都赏赐过他东西,就是他腰里的那条白练似的围裙,这才让马六爷名声大噪,一时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县太爷的官职虽然也不高,却不知比这马六爷大了多少,不过还是要对这马六爷客客气气的,不敢有丝毫怠慢。

    马六爷笑眯眯的一张脸,一拱手说道:“大人,小的马六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县太爷能不能答应?”

    县太爷神色一凛,不知道这马六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转眼间又恢复了笑意,随即说道:“马六爷是从省城里请来的大人物,这趟红差真是辛苦了,当真是精彩绝伦,让我们开化城的老百姓都开了眼界,但凡马六爷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便是,只要本官能做到的,必然应允便是。”

    马六爷一脸笑意的看着县太爷,沉吟了片刻,好像是在想怎么措辞,半晌儿才道:“大人,刚才您也看到了,我对那黑风寨的巨匪金霸天用刑,全身各处都剐了一遍,却惟独留下了他一个头颅没有动上分毫,只是割下了他的一双眼皮,大人可知为何?”

    县太爷眉头微微皱起,刚才看马六爷对那金霸天用刑,当真是惊心动魄,自己也是吓的浑身颤抖,若不是马六爷自己说出这件事情,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于是疑惑道:“马六爷,这好像确实不大符合凌迟的规矩,舌耳眼鼻都没有用刑,倒是少了几分精彩,不知马六爷这是为何?”

1155.挫骨扬灰

    马六爷微微一笑,显得有些局促,犹豫着说道:“大人,这个事情对您来说也就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小人之所以留下那金霸天的头颅,全都是为了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徒弟,我马六三代单传,传到我这一代,偏偏没有子嗣,一身干红差的本事后继无人,到了这个年纪才收了这么两个不成器的徒弟,他们两人也没有怎么见过世面,陪着老夫一同行刑也没有几次,这次留下金霸天的头颅,是为了给我那两个徒弟练练手,他们两个手生的很,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所以在下才会暗中留下那金霸天的头颅,不知道大人您答不答应在下这个小小的请求,您若是不允,在下便让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徒儿将金霸天的头颅打烂磨成靡粉便是。”

    县太爷犹豫了片刻,看向一旁的孙把总和郭捕头等人,孙把总性情直爽,想都没想便站出来说道:“这金霸天已经死了,反正他也不能下葬,骨头磨成粉,那些下水内脏等物也要喂狗,这颗头颅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依照下官来看,大人您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那金霸天的人头送给马六爷便是了。”

    县太爷仔细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儿,这马六爷虽然没什么官职,但是名头却颇为响亮,认识很多达官显贵,就连当今皇上都对这马六爷有所耳闻,反正金霸天也已经处决了,剩下的尸身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而眼前这个马六爷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万一他在哪个大人面前说上自己几句不中听的话,那自己的前程可就不保了,想到这里,县太爷呵呵笑道:“一个贼人的脑袋本官要他何用,既然马六爷有用那就拿去用便是。”

    马六爷一拱手,连声道谢。随后几个人便闲聊了起来。

    围在刑场周围的老百姓此刻并没有散去,都在看马六爷那两个徒弟处理金霸天的残躯和内脏。

    吴风对于金霸天的恶行自然是深恶痛绝的,不过看到今天他落得这般下场,心里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凌迟处死的刑罚实在是太残忍了,有几次吴风都不敢直视,好端端一个人,全身的皮肉都被剐的干干净净,只留下内脏和附着薄薄的一层红色的嫩肉的骨头,甚至都能看到他那白森森的骨头茬子,现在又看到马六爷的那两个徒弟在狠命的用铁锤砸碎金霸天的骸骨,禁不住问身旁的周明说道:“大师兄,金霸天都被他们杀了,怎么连骨头都不放过?”

    周明颇有些得意的说道:“小师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前几天刘老伯跟我说过这件事情,他说,凌迟乃是最酷的极刑,若非遇着大奸巨恶,也轻易不动如此重典,不仅千刀万剐,按律更是连尸骨都不得入殓,碾砸碎了之后还要引火焚化,挫骨扬灰。就跟这个人从来都没有生出来一般,端的是狠辣无比,若是金霸天早知道会落得这般下场,还不如一开始的时候就在黑风寨做个了断。”

1156.一群野狗

    “像金霸天这般惜命的人,怎么舍得自我了断,大师兄是不曾得见那金霸天被我追着满山跑的情形,最后被我捉到之后,连忙跪地求饶,让我放他一命,我当时真没有想到,堂堂一个黑风寨的大当家,手底下有几百号喽,却是这般低贱无耻之人,一点儿硬骨头都没有,当时我本想杀了他,看到他那般下作的求我,便不想再杀了他了,怕他脏了我那把七星龙渊剑,不过现在看来,我本该就一刀杀了他,也不至于让他受尽这般苦楚,实在是太残忍了。”吴风不免有些后悔的说道。

    “那是金霸天他活该!” 周明有些恨恨的说道:“难不成小师弟竟然还怜悯他了不成,像他这般恶贯满盈杀人无数的恶魔,就应当受此极刑,要不然才真是没有王法了。”

    说到这里,周明突然话锋一转,讥讽道:“不过我的小师弟倒是有骨气,想当年被金霸天逼的走投无路,却还是对金霸天骂不绝口,最后大义凛然的跳了断魂崖,要不是某些人命大,恐怕大师兄我这辈子也见不到那臭小子喽……”

    吴风没好气的白了周明一眼,却还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他心里不是在怜悯金霸天,只是觉得这种刑罚太过残忍,让人死的没有一点儿尊严,还不如一刀将脑袋砍下来,让人死的痛快一些。

    兄弟两人正聊得热闹,此时,马六爷的那两个徒弟已经将金霸天的骨头全都砸的粉碎,当街点起了一把火,架在柴火上面焚烧,一股焦糊的烤肉味道儿顿时弥漫开来。

    金霸天那颗头颅就摆放在刑场的木头架子上面,一双没有眼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身子和骨头在烈火中熊熊燃烧,烧的劈啪作响,场面略显得有些诡异。

    一般人很难想象那种场景,尤其是金霸天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还有他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他就算是能够瞑目,此刻也闭不上眼睛了,因为他的眼皮被割掉了,金霸天原本就是一只独眼,他那只眼睛也不知道是如何弄瞎的,活着的时候眼球虽然完好,也可以转动,只是颜色看起来有些发蓝,没有黑色的瞳孔,可能金霸天觉得别人看上去会嘲笑他的样貌,便用一只黑色的眼罩遮住了他那只瞎了的眼睛,行刑的时候早就被人给摘了下来,不过金霸天的另外一只眼睛却是好端端的,与常人无异。

    金霸天的骨头烧了一大半儿,不过法台之上到处都是零零散散的被割下来的碎肉,还有挂在邢台之上的内脏,或许这股子血腥气随风飘散出去了老远,竟引来了开化城中的一群野狗,这群野狗有大有小,大的如同小牛犊子一般,小的却只是一般的土狗,领头的那只狗生的是威风凛凛,全身黑亮的一身皮毛,竟没有一根杂毛,它跑动起来如同一阵儿黑色旋风,所过之处,拥挤的人群顿时闪开一条窄小的道路,让那条大黑狗带着一群野狗朝刑场的法台而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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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末年,局势动荡,连年战火不熄,上有外敌侵略,下有官兵匪患,更兼之草寇横行,致使天下百姓困苦不堪,流离失所,人人自危。在这种混乱的局势之下,普天下的老百姓如同生活在地狱之中,除了饱受战乱之外,更有天灾人祸无数,致使饿殍满地,横死遍野,易子相食也不足为奇,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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