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0 选择自由
“呸呸呸！谁还要下次，我是真的不想再见到你。”郑若盈一脸郁闷，怼了医生几句。
那医生好脾气的笑了笑，“好好好，我也不喜欢见到你们，来吧，去交费，回家之后尽量不要沾水，饮食要清淡一点，不要饮酒，三天后过来换一次药。”
郑若盈接过医生手里的单子说道：“谢谢医生！”
医生笑了笑，“好好照顾男朋友和你的宝宝，加油！”
医生皮了一下，对她比了一个奥利给。
宝宝两个字很轻易的就把她从程子昊的关心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她拿着单子交完了钱之后便坐在了大厅里的椅子上。
程子昊的手插在衣服口袋里，缓缓走到她身边说道：“走吧！郑若盈，我们回家。”
郑若盈抬头看向程子昊一脸严肃的说：“程子昊，我想要这个宝宝，特别想要。”
程子昊知道他最不想面对的问题终究还是无法摆脱，他拧着眉心说道：“为什么非要宝宝呢？没有宝宝，你就可以永远做我唯一的宝宝，我可以好好宠你，你要什么都会给你，你喜欢什么，就会买什么给你，你喜欢创业，我就陪你创业，如果你累了，我们可以去环游世界。”
“我想做你的宝宝，可是这与我们有了宝宝毫不冲突呀！我想要这个宝宝，这是你的宝宝，你的基因和我的基因组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最可爱最棒的小家伙，他那么小，却那么神奇，我不想不要他。”
郑若盈脸上淡淡的露出祈求的表情来。
程子昊一脸严肃，并不为郑若盈的话动容，“郑若盈，你不是最喜欢玩的吗？你不是最喜欢喝酒泡吧的吗？宝宝那种东西不适合喝酒，不适合泡吧，更不能用来玩，所以，你不适合要宝宝，你乖，我们不要他，我们只过二人世界。我知道你只是一时好奇，想看看他生出来会是一个什么样子，过几天新鲜感过了，你一定会厌烦的，所以在那种事情发生之前，我们早一点做一个正确的决定，好不好？”
郑若盈摇头凝视着程子昊，“不，我不是心血来潮觉得好奇，我是真的想要他，他在我这里，我每天都能感受着他的存在，只要我说或者我有不想要他的想法，他就会立刻让我难受，程子昊你摸摸，他就在这里，他就在我的身体里，他已经长的那么大了，他是一个人的形状了，我怎么可能不要他？”
郑若盈强行拉着程子昊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让他感受着小胎儿的存在。
程子昊的手刚刚触碰到郑若盈的肚子，却抗拒的弹开了，他不想去感受的他的存在，因为那种存在是他最不希望的，他很畏惧。
“不，不许你要，宝宝我也有份，我说不要就不要。”
他语气生硬的直接拒绝了，为了掩饰心里更大的恐慌。
“宝宝我也有份，我说要就要，必须要。”
郑若盈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留下宝宝，此刻并不想做出让步。
两个人这样僵持着，空气越来越稀薄，气氛越来越紧张。
好久以后，郑若盈突然开口，“程子昊，你为什么不想要宝宝？你有什么理由不要那么好的小生命。”
程子昊目光逐渐幽深起来，视线慢慢转向别处，缓缓开口说道：“我不喜欢宝宝，不喜欢束缚，不喜欢有人打扰我的生活，我想要每天自然醒，想要每天可以随意支配时间，想要每天可以自由自在……”
“程子昊，你喜欢过我吗？”程子昊的话突然被郑若盈打断，她突然发现程子昊并不喜欢她，比起她与她的宝宝，他会选择自己，选择自由。
程子昊：“……”
突然的话，让程子昊一怔。
喜欢？
喜欢郑若盈。
就在程子昊思绪飘着的时候，郑若盈却明显发现了他的迟疑，对于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还要考虑的男人，那结论只有一个。
程子昊不喜欢她。
至少没有那么喜欢她。
如果有人问郑若盈这样的问题，郑若盈会分分钟就给个答案，不仅喜欢，而且很爱。
没有在合适的时间，等来郑若盈想要的答案，这又分明让郑若盈想起，程子昊说不想娶自己。
她那颗支离破碎的心已经体无完肤。
“我，喜不……”犹豫良久，程子昊终于开口。
“不用说了，程子昊，我们分手，从今天开始，我，郑若盈正式和你程子昊分手。”
霸气的说完这样的话，郑若盈起身想潇洒的离开，就像她每一次拒绝沈珩那样潇潇洒洒。
程子昊拉住她的手腕，“郑若盈，为什么好好的要分手，我们不是在讨论宝宝的问题吗？怎么又会轻易扯到分手？”
郑若盈用后背对着程子昊，不想回头，不想看他一眼，觉得程子昊脸上的冷漠足以将她冰封。
“你并不爱我，在你的生活里只想要自由，而我，想要你，想要宝宝，所以我们的想法无法达成共识，只好分手。”
顿了顿，“这个宝宝我会自己生下来，我会自己养大，他是我郑若盈的宝宝，从今天起，与程子昊毫无关系。既然，我做了决定就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和爱这个宝宝，所以千万别想着像齐圣一样千方百计的让吴筱灵做掉孩子。我也相信，程子昊你没有那么渣。”
她要用生命保护这个宝宝，用生命来爱这个宝宝。
上一次这个女人说这样的话的情景，程子昊还清楚的记得。
这个女人也的确做到了，她可以用生命爱自己，当然也可以用生命去爱那个宝宝。
程子昊知道，郑若盈说到做到。
程子昊知道，他与郑若盈之间，此刻横亘了一个宝宝，他最不想要，最害怕的宝宝。
面对如此决绝的郑若盈，程子昊竟然没有了挽留的勇气。
他握在郑若盈手腕上的手，不经意的松了下去。
手腕上的松动，仿佛不需要任何语言，已经足够表明程子昊的心，郑若盈不是傻瓜，不会不知道，也不想再自欺欺人。
她扬起唇角，笑了笑，“再见，程子昊！”
随即向着门口方向迈大了脚步，那步伐很酷，有点阅兵的感觉。
只是她的心里很苦，心中滴着血，眼里留着泪，脸上却带着笑。
矛盾的她，情绪复杂的离开了。
891 难言之隐
“不要走，我们不分手！”直到郑若盈的背影离开了程子昊的视线，离开了医院的范围里，程子昊才微弱的发出了一个这样的声音来。
他想挽回，却又因为害怕承担，害怕再次失去而开不了口。
望着空了的门口，程子昊站了好久，终于颓废的坐在了椅子上。
从现在开始，他又是一个人了，那个他生命里最美最好的的女孩子，为了一个宝宝选择抛弃了他。
他情绪低落，脑子里却拼命出现郑若盈的脸。
笑得甜甜的脸，睡得香香的脸，吃得脏脏的脸……
她所有样子，他都见过，也印在他的脑海里。
她所有样子，他都喜欢，只是不喜欢这一种，为了一个宝宝就不要他的这种。
怔怔坐了好久，程子昊玻璃口袋里拿出一支烟，他想让烟草麻醉一下自己的大脑，至少不让郑若盈的脸总是出现在她脑海里。
当把烟放在嘴巴上，他摸着口袋才发现他没有打火机，他吸烟的权利完全被那个离开他的女人控制着。
没有了她，他连烟都吸不了，那还能做什么？
“对不起，先生，这里不能吸烟。”
一个清洁工过来对程子昊说。
她的话瞬间让程子昊心里积聚的怒火瞬间爆发出来，他从嘴里取下了香烟在那位清洁工照片摇晃着说道：“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吸烟了，我没有打火机，怎么吸烟？”
陌生人愤怒的质问，让清洁工有些害怕，她讪讪道了歉之后便火速离开了。
医院里，人来人往，很是繁忙和热闹，很轻易就将孤单的程子昊孤立起来，他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便离开那里，直接去了酒吧，过着他想要的自由生活。
一进酒吧，气质出众的程子昊很快便成了几个女生的猎物，她们望着程子昊，眼里仿佛燃起了一团热情的火焰，“哎！你说一会是让他开一瓶人头马还是威士忌好？”
另一个女生轻蔑的笑了笑，扬起唇角说道：“傻瓜，开法拉利就好，对酒我没有要求。”
下一秒，拉低了自己的衣服领子，并且扭着身体走向了程子昊。
她坐到程子昊身边才用挑逗的语气说着礼貌的话，“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程子昊只想喝酒，只想买醉，对谁坐在他身边根本就没有兴趣，冷冷说了一句“随便”便继续喝酒。
那女生坐在他身边之后，刚好将一对大凶器放在桌子上，然后用手支撑着头，下巴微微扬起问道：“既然欢迎我坐在这里，那请我喝一杯怎么样？”
如果是以前的程子昊，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满足她的愿望，还满足她下一个愿望。
可是，今天的程子昊心情烦闷透了，他喝了这么多酒，郑若盈的样子还是明晃晃的在他脑子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脑子里有了那个难缠的女人，就注定再也无法装进另一个。
他冷漠的看了一眼自己身边女人，怒道：“滚，别得寸进尺，离老子远一点。”
那女人：“……”
表情顿时难看的要命，饶是在酒吧这么嘈杂吵闹的环境里，程子昊的声音还是大到没被音乐淹没。
那女人一脸尴尬，自己一瞬间就成了别人的围观对象。
她看了看程子昊，又看了看和自己一起过来的女生，最后灰头土脸的离开了程子昊身边。
按照这个伎俩她们很快找到了新的目标。
程子昊一个人喝酒，因为担心再有人过来打扰，最后只好抱着酒瓶去了vip房间。
躺在沙发上抱着酒瓶喝酒是畅快的，但也是孤独的……
又顾自喝了好久，他终于耐不住寂寞，拨通了楚寒冰的电话。
“出来，陪我喝酒！”
简单的语句带着命令，不容楚寒冰拒绝或者多说什么，他就切断了电话。
楚寒冰打开vip房间时，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程子昊整个人躺在地上，怀里抱着一瓶xo而桌子上七零八落到处都是空了的酒瓶。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在这里独自买醉？
楚寒冰轻轻拍打程子昊的脸颊叫道：“子昊，醒醒，子昊，醒一醒！”
程子昊并没有睁开眼睛，闭着眼睛抱着酒瓶说道：“喝酒，我要酒。”
楚寒冰拧了拧眉心，把程子昊扶起来放在了沙发上，随即他拨通了郑若盈的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听，接电话的人直接开口说道：“您好，楚总，我是盈盈的朋友，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楚寒冰怔了一下，隐约发现程子昊的醉酒与郑若盈还有那个宝宝关系很大。
“她怎么了？”
吴筱灵：“她不太舒服，刚才好不容易睡着了，我不想再让她起来，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转达。”
楚寒冰看了一眼烂醉如泥的程子昊，“子昊他现在……算了，等她好一点的时候，让她给我回个电话。”
程子昊的现状就是郑若盈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何况他们之间本身就有问题存在没有解决。
切断了电话，楚寒冰把程子昊扶上了车，直接带到了自己家的别墅里。
莲姨帮忙给程子昊煮了解酒汤，夏晨雪不解的看着程子昊问道：“子昊他怎么了，怎么会喝得这么醉？”
她也知道了程子昊不同意留住郑若盈肚子里的宝宝，对程子昊的做法，她是完全不能认同的。
楚寒冰摇了摇头，“大概是有些事放在他心里太重，所以他才要用这种方法麻醉自己。我知道你对子昊不想要孩子的事情可能有点看法，但是子昊可能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也许他有难言之隐。”
从程子昊平时对待白一念甚至是刘一雯家的两个女孩的态度上，很容易看出，他心里是很喜欢小孩子的，他那么有爱心，可以对别人家的孩子那么好，又怎么会狠心的不要自己的宝宝呢！
夏晨雪拧了拧眉心说道：“我对他有没有看法也许不那么重要，重要的盈盈怎么想这件事，她和子昊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走到一起，而且这两个人是完全契合，完全般配的两个人，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
分开的事情夏晨雪不敢想，也不敢说出口，因为她心里很清楚，爱着一个人却不能和他在一起，那是多大的痛苦。
892 我做不到
她生命中，没有沐春风，没有楚寒冰的日子里，永远都是灰暗的，虽然她现在身边有他，她幸福着。
可是，只要她一回忆起那段时间，她的心依然会很痛。
楚寒冰明白她的话，叹了一口气之后，把夏晨雪抱在怀里，缓缓说道：“不会的，他们不会失去彼此，就像我们一样，短暂的分开只是更好的相遇。”
喝过解酒汤的程子昊，醒来时已经是半夜。
睁开眼睛望着陌生的环境，他突然坐了起来，仔细看看房间才发现这是楚寒冰家里，他专属的客房，床头柜上那个被他和郑若盈打碎又偷偷粘好的水晶球还摆在那里。
程子昊望了望空掉的半边床，知道这一次那个女人没有闯进他的房间，没有过来扑他。
他是一个人来的。
头痛欲裂，记忆却又分明，他清清楚楚的记得，郑若盈说和他分手……
分手了就是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以后又是他一个人，习惯有人在他耳边聒噪，习惯了睡觉时有人把脚放在他腿上，习惯了有人打他的头……
如果突然间没有这一切，突然间失去这一切，他怎么活下去。
他那样想着，于是不再坐着，起身穿了衣服，快速向楼下跑。
他的内心太过于激动，以至于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所处的空间，他下楼的声音吵醒了隔壁的楚寒冰和夏晨雪。
两个人睡眼惺忪的追了出来，“子昊，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楚寒冰叫住了他。
因为没有完全醒酒，程子昊的神智依然不清，动作也不是很协调，他突然停住身体，却不心摔倒在楼梯上。
木讷的眼神看了一眼他们两个说道：“我要回家。”
那个样子，那种语气，那个瞬间，楚寒冰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莫名熟悉的状态，像极了不久之前的程子昊。
他不是好了吗？
楚寒冰太担心他又变成了那个样子。
“子昊，这么晚了，就别回去了，明天早晨一大早我再送你回去。”
程子昊拼命摇着头说道：“不行，我现在必须回去，必须现在立刻马上。”
他的言语里和他的脸上都写满了十万火急。
焦急的样子，也让楚寒冰放下心来，程子昊的情况应该没有他刚才怀疑的那么糟糕。
“子昊，盈盈她现在不在家里，她在朋友那里，所以你不要担心。”
夏晨雪看得出，程子昊想回家是为了去找郑若盈，却又不愿意说出口，她便主动说了郑若盈的情况，以免他担心。
“不行，那我也要回家，郑若盈她说要分手，她一定会回家去搬东西……”
他虽然没有表达完整他的意思，但是大家都知道，都明白，他不是要回家看着郑若盈收拾东西，怕她收拾了不属于自己的那份，而是想在郑若盈收拾东西的时候，再见见她。
“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
秒懂程子昊意思的楚寒冰，简单换了一件衣服拿了车钥匙就带着程子昊离开了。
程子昊打开家门，黑暗的房间里，没有他期待的粉色光芒，他开了灯走了进去，发现让他失望的不只是灯，还有里面没有任何变化的一切。
沙发还是走时候的样子，卧室里被子还是乱乱的堆在那里，衣柜里郑若盈的衣服还是好好挂在那里，梳妆台上一堆化妆品，一个都没有少。
程子昊既开心又不安。
开心是因为郑若盈没回来拿这些东西，有可能代表她不想真的离开，只是说说气话。
不安是因为他害怕郑若盈连这些都不想要了，永远都不会回来。
他的内心矛盾着，纠结着，无力的坐在了沙发上。
他用手揉着太阳穴缓缓说道：“郑若盈她问我有没有喜欢过她？寒冰，你说我不够喜欢她吗？”
楚寒冰眼中，程子昊是喜欢郑若盈，因为他没见过程子昊对任何一个女人这样好过，这样有耐心。
也没见过，程子昊对任何一个女人这样难过过。
郑若盈一定就是走进程子昊心灵与灵魂的女人。
郑若盈对程子昊如何，楚寒冰更是看在眼里，在程子昊那种情况下，她都不曾放弃过程子昊，这无疑是真爱了。
不等楚寒冰说话，程子昊又自顾说了起来，“我喜欢郑若盈，我很爱她，我可以给她一切，她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愿意摘给她，只是，唯一不能给的只有一样，她又只要那一样，寒冰，你说，我该怎么办？”
程子昊把难题丢给了楚寒冰，楚寒冰面对问题的方式与程子昊不同，“郑若盈她不就是想要生下宝宝吗？那让她生下就好了？子昊，因为这件事你们两个闹成这样，这值得吗？”
程子昊闻言抬头注视着楚寒冰说道：“是呀，她想要宝宝，让她生下来就好了！如果那么简单，就好了。可是我做不到，我怕……”
程子昊一脸难过的表情，仿佛即将体会生产之痛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郑若盈。
“我怕！”
他低低重复了一遍，继续说道：“寒冰，答应我，有空的时候带着小雪去见见她，劝劝她，好不好？”
楚寒冰望着程子昊，最终只好答应了。
说到也要做到，第二天一大早，夏晨雪就去郑氏找了郑若盈。
“小雪，你来了，坐！”也许是因为心里清楚夏晨雪此次来的目的，所以郑若盈表情很是不自然。
夏晨雪坐在郑若盈对面的椅子上，扬起唇角淡淡笑了笑，“我听寒冰说你有了宝宝，恭喜你！”
郑若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谢谢！”
“预产期是什么时候，我觉得我们的宝宝月份可能差不多，你说到时候有没有可能同一天生？”
孕妇之间的话题，还是轻松让郑若盈放下了芥蒂。
她笑着说道：“我去医院检查时，还没有想要这个宝宝，也没问过医生关于预产期的问题，所以，我还不知道。”
夏晨雪微笑着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app，“没关系，我们可以自己算呀！你看用这个可方便了，不仅可以算出预产期，还可以把产检的日期提前输入，到时候软件就会自动提醒。”
郑若盈似懂非懂，“产检？要经常做检查吗？多久去一次？”
893 不想见你
提到宝宝郑若盈兴趣盎然，她发现自己不懂的事情太多，真的应该好好学习一下。
看着夏晨雪手机上的app，郑若盈说出了自己的末次月经，夏晨雪帮她计算出了预产期。
“你的末次月经加上280天左右，这也就明年一月二日。”
夏晨雪双眼绽放出异样光彩兴奋的说道：“我的预产期是一月五日，我们就差三天，抛去预产期是一个区间的时间，我们好像还有一种可能，在同一天里生宝宝。”
这消息让什么都不懂的郑若盈也开心起来，面对未来，面对程子昊不要的宝宝，她终于发现，自己不是一个人了，还有夏晨雪呢！
她们可以一起检查，一起住院，一起生宝宝。
“我们同一天生宝宝，太好了，要是那样太好了，我再也不孤单，再也不害怕了。”
郑若盈笑着，却流着眼泪。
夏晨雪摸了摸她的脸颊，柔柔说道：“是呀，我们可以一起的，所以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以后的产检我们都可以一起做，我们就去佳和医院做，在那里我们会有最好的医生。”
郑若盈点了点头，“嗯，谢谢你，小雪。”
夏晨雪瞥了郑若盈一眼，“都是当妈妈的人了，别总是多愁善感的掉眼泪，还有你那些谢谢，别总是挂在嘴边，我可不喜欢那样的你。”
郑若盈也不喜欢那样的自己，她喜欢潇洒自在的自己，可是事实面前她又做不到。
夏晨雪和她说贴心的话，帮她下载了同一款软件，又把她的住处以及身体情况了解了一个遍。
“你真的要和子昊分手吗？他也许不是不想要这个宝宝，只是突然之间接受不了，也许给他一点时间，他就想通了，回过来找你的。”
郑若盈若有所思，“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程子昊他样子很凶，也很决绝，我要是不说分手，他可能会把我塞进手术室里，让我打掉这个宝宝。”
郑若盈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很多事她一直憋在心里，连吴筱灵都没有说，今天是因为夏晨雪也怀孕，她才觉得自己的苦，夏晨雪更明白一些。
“小雪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在怀疑，怀疑程子昊他到底爱不爱我，他说过他不想结婚，也不想娶我，现在他连宝宝都不想要，我已经搞不懂，我在他的心中是什么？我在他的生活中算什么？”
夏晨雪拍着郑若盈肩膀柔柔安慰道：“别胡思乱想，盈盈，子昊是爱你的，这一点我们有目共睹。昨天他还因为你的事，把自己灌醉了。”
郑若盈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程子昊喝酒了？他的手上有伤，会有炎症，是不能喝酒的。”
很明显，郑若盈还是那样关心程子昊，无论程子昊做了什么，郑若盈还是会关心他。
夏晨雪眼神澄明了几分，“你还爱他是不是？”
郑若盈咬了咬唇不置可否，“爱他也不代表会原谅他，不代表不想和他分手。”
“只要你还爱他就好，子昊这个人永远不像外表看到的那样，别人总是看到他笑，但是他却常常将委屈不开心和痛苦埋在心里，我相信他是爱你的，只是这个孩子的事情暂时让他想不通，给他一点时间吧！等他想通了就会来找你。”
郑若盈不敢给自己的那样的希望，她连程子昊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感情，都搞不懂，又怎么奢望他来找自己。
她淡淡的摇了摇头，“不会的，也许程子昊他永远都不会想通，不会想要宝宝，因为他并不爱我。”
郑若盈面色清冷，眼神里全是绝望。
记得不久之前，郑若盈伤了林玲从警察局里出来的时候，她还问过夏晨雪，程子昊是不是真的喜欢林玲。
经历了那么多时间和事情，她终于帮着解开程子昊心底关于林艾玲的一切。
她以为程子昊这辈子与她再也不会分开，可是没想到，她还是无法走进程子昊心里去，即便没有了他对过去的心结，也是如此。
想着那时候靠在夏晨雪的肩膀上，可以什么都不想。
于是她说道：“我想要一个肩膀，可以吗？”
夏晨雪耸耸肩，把并不宽厚的肩膀向郑若盈凑了凑，“来吧！这里永远都欢迎你。”
郑若盈靠在夏晨雪肩膀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心烦意乱的事情她不想再去想，就安静这一刻也好。
……
程子昊在家里，寸步不离的等了两天也没有等到回家收拾东西的郑若盈。
她不回来，他终于忍不住了，
他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小猪佩奇，一拳打在了她的肚子上，“回来能死吗？”
下一秒，又快速抱起了小猪佩奇，兴高采烈的出了房门。
来到郑氏，他直接进了郑若盈的办公室，暴力的把小猪佩奇丢在了郑若盈面前。
郑若盈看到他，第一时间的欣喜被他粗暴的动作冲散，她一脸不悦的质问道：“程子昊，你把她带过来干什么？”
“郑若盈你自己的东西不收拾好了，人又不回来，你知不知道那个家伙每天睡在我床上，很占地方。”
见郑若盈语气不好，他的语气更差。
“哦！原来是闲我的东西碍事了是不是，一个人睡那么大一张床，却容不下我的一个布娃娃，程子昊你不是有了新欢，所以想让我把床让出来吧！”
郑若盈的态度绝对比他更恶劣，她也更有理由生气。
程子昊：“……”
他怔了一下，随后发怒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种能迷死人，也能气死人的笑容来。
“郑若盈，你说对了，我是有了新欢，是想要你把床让出来。”
郑若盈望着他，眼睛瞬间通红，“好啊！让就让，不就早就说过我们要分手了吗？今天就是我和你见的最后一面，以后不许你来我们公司，不许你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郑若盈俨然是在动真格的，与每一次两人说的再也不见都不相同。
望着这样的郑若盈，程子昊甚至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他一脸不屑，笑着说道：“分手就分手，不见就不见，不出现就不出现。”
郑若盈眼泪流的更凶了，推着程子昊的身体说道：“那你走呀！程子昊，快走，我永远也不想见到你。”
894 正式分手
一直推着程子昊离开郑若盈的办公室，推到了走廊里，推进了电梯里。
直到那扇电梯门，在郑若盈眼前关上，程子昊消失在郑若盈的视线，郑若盈才收回了自己僵硬的手。
她怔怔的看着正在下降的电梯，许久之后蹲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大哭着。
她声音很大，吸引了很多人过来，整个美妆部的人都来了。
“盈盈，你怎么了？”
吴筱灵扶着郑若盈关切的问着。
郑若盈缓缓抬头，发现大家正用异样的目光望着她，她擦了擦眼泪，起身说道：“没什么！”
成年人的世界，无论心里有多苦，多难受，都要学会说“没事，我可以”。
她要坚强，她都可以。
吴筱灵心疼的看了看，扶着她回办公室的同时，让同事们也回去工作了。
郑若盈回到办公室里，看到了自己最喜欢的小猪佩奇，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泪流满面的说道：“程子昊来了，他同意和我分手，我们正式分手，以后再也不见。”
在医院里郑若盈提出的分手，程子昊没有任何回应，这次不一样，他也同意了，他们真的完了。
“盈盈……”吴筱灵拍着郑若盈因哭泣正在颤抖的肩膀，迟疑了好久说道：“你还有我。”
……
电梯里，自动关上那扇门之后，郑若盈从程子昊眼前消失了。
程子昊看不到那张哭泣的脸，自己脸上的笑容也戛然而止。
他究竟做了什么，他为什么来到这里，他又为什么把事情搞成这样。
他是越来越不懂自己。
哄女生，骗女生这种本领他总是无师自通，强大的很，可是今天这算什么？
电梯停在了一楼，怀疑人生的程子昊手指讪讪按了一个4，他后悔了，后悔说了那些不知道怎么跳出来的话。
可是他回去了又能怎样？
郑若盈一心想要宝宝，他有能力承受那件事情带来的后果吗？
不能！
既然不能，他去了就什么都改变不了。
程子昊想着，不想做那种无用功，最后又按了数字1，电梯到了四楼又快速的下降到了一楼。
程子昊上了车，浑身疲惫，颓废的做坐了许久之后，他又去了酒吧。
现在的他除了喝酒，觉得生活没有一点意思。
没有快乐，没有阳光。
接下来的很久，程子昊几乎每天都在酒吧度过。
白天在酒吧的房间里睡觉，夜晚在酒吧里喝酒，这是他前所未有的颓废。
他的诊所早就可以重新营业，但是那个时候为了支持郑若盈创业，他毅然决然关掉诊所。
现在郑若盈不需要他的帮助，他竟然也没有能力开诊所了，他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好，又怎么为别人排除心理困扰。
消沉了的程子昊的种种行为，很快引起了老爷子的注意，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如同废物一般的生活。
酒吧里正举着瓶子喝酒的程子昊，身边突然被几个黑衣人围住。
“少爷，老板要见您！”郭秘书彬彬有礼的说道。
“少爷？老板？”程子昊不屑的瞥了郭秘书一眼，仰起头继续喝了一大口酒之后淡定说道：“老子谁都不想见，老子也不想做少爷，老子只想喝酒。”
郭秘书：“……”
他怔怔看了程子昊几秒，对着黑衣人轻轻挥手，那些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程子昊抬了起来。
用四个人，抬着手和脚，一个过于夸张的方式，带着他离开了酒吧。
“放老子下来，郭秘书你这个狗奴才，你放老子下来。”
程子昊的吵闹，并没有让那几个黑衣人动作有任何改变，他们充耳不闻的继续向前走。
一直把程子昊塞进了车里，程子昊还在嚷着，也在抗拒着。
“对不起少爷，得罪了。”
不得已郭秘书让黑衣人绑住了程子昊的手脚，又给他的嘴上贴上了胶布，这样才安静了下来。
车子来到老爷子的别墅，黑衣人又把程子昊抬下车，一直送到了一个房间里。
老爷子一脸严肃地望着程子昊，皱起了眉心。
郭秘书立刻给程子昊松了绑，把他嘴上的胶布撕扯下来，便带着黑衣离开了房间，把空间交给了父子俩。
程子昊刚有了自由，就怒不可遏的望着老爷子说道：“我不想看见你，一秒都不想，让我走，让我走。”
望着关了房门，他知道，也许将会有很长时间，他都会被囚禁在这里。
“昊昊，你怎么了，为什么天天都去喝酒？盈盈那姑娘呢？你们吵架了？”
程子昊冷笑看了老爷子一眼说道：“明知故问。”
程子昊的身边，大多数时间里，都有老爷子身边的人跟着，老爷子总喜欢用这种方式保护程子昊，却没想到程子昊对这种做法厌恶至极。
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生气，淡淡说道：“我知道你们最近闹得有点不愉快，但是没想到你们是真的分手了，为什么呢？昊昊那姑娘有了我们程家的孩子，你们不是应该尽快结婚吗？你为什还要和她分手，你忘记她是怎么对待你的，忘记了她有多爱你，你怎么忍心不要他们娘俩吗？”
程子昊目光沉沉，瞥着老爷子笑道：“孩子？程家的孩子就那么重要？她有了程家的孩子，最高兴的人是你吧！这下子你觉得程家后继有人了，你的所有财富终于有了继承人是不是？我告诉，你不要妄想了，我绝对不会让她生下这个孩子，郑若盈的命，比程家的骨肉，比程家后继有人更重要，我不会让她为了后继有人去冒一点险，我会劝她打掉孩子，所以你也只是空欢喜一场。哈哈，哈哈……”
说完那句话，程子昊忍不住大笑起来，他的笑声让老爷子莫名其妙了几秒之后，又让他脊背发凉。
他们父子之间，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么深的仇恨？
为了不让老爷子当上爷爷，程子昊可以不要自己的孩子？
这是什么逻辑？
完全懵掉的老爷子，瞬间搞不懂程子昊是醉话还是真的。
只是这样的话，让他暴跳如雷，他消化了一会儿，伸出手掌，打在了程子昊的脸上。
“你疯了吗？竟然会这么想？你要讨厌我，恨我都可以，可是为什么非要用自己绝后来惩罚你自己？”
老爷子愤怒的脸上，更多的是心疼。
895 你又打我
多年没有挨过老爷子打的程子昊，瞬间清醒了许多，他捂着脸颊，怔怔的望着老爷子，愤怒的开口，“你打我，你又打我！”
你又打我？一句话勾起老爷子的回忆，若干年前，那个少年很是叛逆，每天都会想出种种办法忤逆老爷子的意思，每次都气得老爷子拿着棒子追着他打。
有一次他跑时脚下一滑，被老爷子抓了个正着，拿着棒子对着他的身体打了下去。
被人打了，他浑身疼痛，再痛却也不肯叫一声。
老爷子打累了，停了下来，问他是不是知道错了，他用仇恨的目光瞪着老爷子，嘴硬的说他没错。
他的行为又引起了老爷子的愤怒，于是那根棒子再度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咬着牙，直到被打晕都没有叫过一声。
他坚强的挺过去之后，换来的是身体上的多处伤疤和在家修养一个月。
老爷子看到躺在床上不能动的他，心软了下来，他对程子昊发誓，以后再也不打他。
今天这个“又”是老爷子又破戒了，他未遵守十多年前的约定，又一次动了手。
听到程子昊的这句话，老爷子脸色瞬间一变，他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向来说到做到。
没想到自己顶天立地的形象，竟然在自己最在意的儿子面前崩塌了。
打过程子昊的手，僵硬的停在半空，老爷子凝视着程子昊，“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动手，可是……”
他停顿了好久，才缓缓开口，“可是你做的事情太过分了，如果说你不喜欢盈盈那个姑娘，不想和她在一起，那你不要这个孩子，我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我甚至还可以给她一笔钱，当做你们的分手费。但是你喜不喜欢那姑娘，你这样做让我担心，让我觉得很无助，很难对你死去的妈妈交代。”
程子昊眼神里突然亮起一道光，“妈妈，不许你提我妈妈，你不配。”
提到自己的母亲，程子昊眼中的嫉恨更浓烈了几分。
老爷子一脸无可奈何，“我是不配，但是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让她那么早就离开，我情愿死掉的人是我，你以为孤单的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我是快乐的吗？你以为每天被迫接受你的冷暴力，这样的我很开心吗？”
程子昊深深凝视着捶胸顿足，心痛不已的男人，“你开不开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带走了我所有的快乐，破坏了我所有的幸福。”
如果说，程子昊之前的话让老爷子伤心，那么他现在的这句话都到了让他到了心碎的程度。
他这些年一直想做的正在做的事情，就是让程子昊开心，快乐和幸福。
没想到在自己儿子眼中，他是那个罪大恶极的幸福破坏者。
老爷子如同遭受五雷轰顶一般，身体摇摇欲坠之后，瘫软的坐在了沙发上。
“你是这样想的？爸爸在你眼中，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爸爸？”
程子昊的想法，绝对是他生命中的第二大打击，第一打击是程母的离开。
老爷子质问的语气低低的。
程子昊回答的语气高高的，“对，我就是这样想的，而且你就是这样一个人。是你让我没有了妈妈，没有了童年的快乐，没有了成长的幸福，你带给我的一切除了阴暗，没有其他的任何东西。”
“我……”
我是有苦衷的，我的心也很痛，我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
太多的话，卡在老爷子的喉咙里，事到如今，此时此刻，他说什么，程子昊能听吗？
就算他能听，他又肯相信吗？
关于那件事，他已经试图解释过太多次。
关于这尴尬的父子关系，他已经试图改变过太多次。
可是哪一次都是以不欢而散的失败告终。
久而久之，他已经不想再为自己辩解什么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有错。
他错的太多，无法被人理解，那是应该的。
为了报复他的错，程子昊每天都在叛逆的生长，这是他应得的。
只是眼下关系到程子昊的幸福，他不希望程子昊为了与他对抗，自己也不幸福。
他已经不幸福了，怎么会再让程子昊不幸福。
心中纵然有万千的想法，在看了程子昊一眼之后，最后也终是变成了无能为力。
程子昊那张与程母酷似的脸庞，总是让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激起最大的颤动。
他明亮的黑眸，深深望着程子昊，“我以后都不会再管你，不会干涉你和谁在一起，不会干涉你想不想结婚，想不想生宝宝，只要你过得快乐就好，当然，你可以当做没有我这个父亲……反正你也不喜欢叫我爸爸……”
他的浑厚的声音带着感性，完全让程子昊出乎意料。
他诧异的望着老爷子，竟然不知该接哪句才能再让他生气。
老爷子缓缓拿出手机，拨通了郭秘书的电话，“进来吧！”
房间的门迅速被人从外边打开，郭秘书以及几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老爷子没有看他们一眼，只是低声吩咐着，“送昊昊回去吧！从今天开始，撤掉他身边的所有的人。”
郭秘书：“……”
那道门的隔音实在太好，就算他有一颗八卦的心，站在门口那么久却依然不知道这对父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能让一向过度关心儿子的老板做了如此决定。
程子昊：“……”
自由来得太突然，要知道他被他控制了多少年了，身边总是有那些行为鬼祟的黑衣人跟着。
眼前的一切让他有点怀疑人生。
郭秘书和程子昊闻言之后都站在原地，没有立刻行动。
老爷子缓缓起身，向着门口走去，淡淡说道：“我累了，按我说的去办吧！”
直到老爷子出了房门，郭秘书才确信了这个命令，“少爷，请吧！”
程子昊从未想过，这么短暂便结束了这次会面，缓缓的走向门口，脚步中竟然有点恋恋不舍。
他不知道是今天的自由来的太容易，太突然还是怎么的，只觉得还想和老爷子再怼上几句才够痛快……
“家里最近没什么事情吧！”因为太多的意犹未尽，太多的疑惑重重，坐在回家的车上，程子昊竟然这样问出了口。
郭秘书：“……”
896 独孤的人
这句话是他第一次听到，从程子昊嘴里问出的关心。
虽然不明显，虽然很短暂，但是确实是开天辟地头一次。
他来老爷子身边做秘书工作时间不长，若不是因为老爷子身边的秘书程子昊都认识，无法更好的进行工作，他也不可能从别的职位晋升。
正是因为时间不长，所以不太清楚老爷子家过去的事情。
从他眼中看到一个全心全意为了儿子着想的父亲，换来的却总是儿子的冷嘲热讽，横眉冷对。
他有时甚至怀疑，可怜的老板一定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才让这个外表和善长相好看的儿子这样。
他惊诧到了，有点不会回答，“少爷，你是问？”
程子昊有点急了，突然觉得这个郭秘书笨的可以，怎么就不像其他秘书那样一点就透，“我说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比如他的健康体检有没有按时去做，或者最近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啊！您是问这个呀！”郭秘书恍然大悟，原来少爷他也觉得老板行为诡异。
他笑着说道：“家里最近和平常一样，没发生任何事情，老板他不急之前还刚做了一次身体检查，各方面的指标都很正常，身体好的根本不像一个五十岁的人。”
说完之后，郭秘书又迅速的后悔了，老爷子经常装病骗儿子回家的事情，他是听说过的，他又这么说了，不就等于穿帮了？
他脸色迅速的变了变说道：“虽然老板他身体很好，但是他的心情总是不好，总是一个人坐在湖边发呆，总是一个人看着一张照片叹气。”
后面的话，并不是郭秘书自己杜撰出来的，而是真的，他经常会看到老板一个人做这些事情。
“照片？”程子昊低低重复了一句，随即对老爷子的关心全部消失，因为他知道那张照片是谁的。
“罪有应得的人晚上是不是还会失眠？”
郭秘书：“……”
他顿时不会接了，老板失眠不假，但是罪有应得他可不知道。
看来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他还是猜中了的。
不会接，郭秘书自然就不再说话，程子昊那面也因为不再对老爷子的事情感兴趣，而开始了闭目眼神。
老爷子果真说话算话，让郭秘书把程子昊送到静月湖之后，便没再干涉过他任何事情。
他的电话没有经常性的响起，他出门时候，身边也没有行为诡异的黑衣人跟着。
一切都是安静又自由的。
这些对他固然难能可贵，可是在过去长期的对抗中，突然的安静和自由，竟然让他对某些事情失去了兴趣。
他干涉他去泡吧，他又去了几天，发现泡吧也的确无聊。
他现在就是最无聊的人，没有了郑若盈，没有了老爷子，他只是孤单的一个人。
他的生活逐渐从泡吧变成了打通宵的游戏，这一天他正在床上睡觉，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门铃声。
天知道他是又有多期盼那样的声音，那个好听的声音，震得他开心的坐了起来，从床上胡乱找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便跑到了门口。
他兴奋的开门，眼前却站了一个让他失望的人。
女人皮肤白皙，眉毛弯弯，眼睛黑亮着绽放着夺目的光彩，一张俏丽的脸完全看不出年龄，美中不足的就是额角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看到那个人，他的第一个动作便是要关上门。
门口，女人似乎早就意识到自己并不受欢迎，程子昊见到她只会那样做，于是她在门开的那一个瞬间，已经把自己的脚伸进门里。
程子昊并不知道她会这样做，所以关门的力度很重。
没想到门没关上，还听到一声类似骨头被折断的声音。
程子昊惊讶的望着门口地上，才发现了女人的脚，“你真无聊，把脚拿开，别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让你进来，今天就算你的脚断了，我也不会放手。”
女人脚上的疼痛并不是闹着玩的，但是她没把难受写在脸上，她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说道：“昊昊，有件事我很想和你谈一谈，给我十分钟就好。”
“十分钟，想得美！再不把脚拿开，我就让你坐上轮椅。”
那女人面不改色，笑容依旧，“如果你可以给我十分钟，就算我往后余生要在轮椅上度过，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程子昊拧着眉心说道：“好，那就满足你想当残疾人的愿望。”
他放在门上的手掌动了动，终是没有狠心的用力下去。
他咬了咬牙，痛恨自己的无能，分明无比痛恨着那个女人，可是面对他，竟然这么无能为力。
“就给你十分钟，多一秒都没有。”
狠狠地说了这句话，程子昊放开了手，回到了客厅里。
女人强忍着疼痛，缓缓走进客厅，仔细瞥了一眼程子昊的穿着之后说道：“我看还是等你换件衣服之后再开始计时。”
程子昊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卧槽！”他在心里飙了一句脏话之后，用飞一般速度，非一般的感觉，跑到了房间里。
他重新找了一套衣服，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之后才出来。
但是，尽管他穿好了衣服，刚才那个尴尬的一幕还是让他红了脸庞，他的气场瞬间就矮了一截。
“出来了，我可以坐下吗？”女人此刻满是笑容彬彬有礼的询问着，俨然气场强大。
“随便坐，从你坐下开始计时。”程子昊一脸无所畏惧，瞥着墙上的钟表说道。
那女人很是优雅的坐在沙发上，将包放在了茶几上，淡淡说道：“我先来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吕佳是佳龙公司总裁。”
那女人说着还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程子昊。
程子昊对那张名片嗤之以鼻，“我看你是不是觉得十分钟很长，很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我早就知道的事情上，我不仅知道你是佳龙公司总裁，还知道佳龙公司和翰隆公司那些见不得人的关系，也知道你和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关系！”
程子昊鄙夷的笑着，女人却不为所动，仿佛程子昊所侮辱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她一脸风轻云淡的说：“我知道你知道，但是你知道的很片面，所以我觉得这个自我介绍很有必要！我们公司和翰隆公司，并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关系，我们只是合作共赢的关系，我和龙哥也不是见不得人的关系，我只是一直喜欢和仰慕龙哥。”
897 这不可能
“哼！你对一个有妇之夫仰慕和喜欢，这就不是见不得人吗？吕女士，你的笑话还真是幽默呀！”程子昊笑着看向吕佳。
吕佳面色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我喜欢龙哥时候，不知道龙哥是有妻子的人，所以我不觉我幽默，我只是实话实说。”
顿了顿，“我知道你最感兴趣就是我和龙哥的相识吧！我想你可能不知道，过去有一家大公司叫做兴和汇，这家公司面上做着服装生意，背地里做着贩毒走私的勾当，那家公司的老板就是我的父亲吕兴。”
程子昊一脸愕然，过去觉得自己父亲的生意不干净，没想到已经肮脏到了这种程度。
吕佳依然笑脸依旧，“我和你一样，过去也不知道我家公司竟然是做这种生意的，我父亲对我宠爱有加，我只负责每天开心的去花钱，至于公司的一切业务，我父亲从不让我染指，我就像一个快乐的小公主一样永远无忧无虑的活在一个童话世界里。
可是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这个人就是你的父亲，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工作能力超群，加入兴和汇之后，很快由一个普通职员晋升到经理，再由经理晋升到我父亲的私人助理，做了我父亲的私人助理之后，他就会经常出入我们家与公司之间，这样让我有机会遇见了他。因为他太完美，太出色所以很快打动了我的少女芳心，喜欢他暗恋他，他成了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我对他的喜欢已经在不经意间表现出来，我的父亲已经看在眼里，可是他却无动于衷。
我是父亲唯一的女儿，我喜欢的，父亲一定会努力让我得到，父亲开诚布公的和他谈了我们的事情，他却还是拒绝着，父亲以为他是因为自己职位太低，怕配不上我，所以承诺等他谈下一宗大买卖之后，就直接晋升他为公司副总，然后再想办法撮合我们。
我开心的等着那一天的到来，可是等到最后，等来的是我父亲因为贩毒被抓，因为反抗，当场被击毙的消息，而击毙他的那个人，竟然就是我一直喜欢的人。”
吕佳说到这里，脸色完全黯淡下去，想到疼爱的父亲，她的心始终是疼的，想到做了这件让她伤心事的人，她的心始终是痛的。
疼与痛的纠缠却偏偏围绕着她最爱的那个人。
爱在此刻便让痛上加痛。
程子昊闻言越来越不能平淡，他本来以为这女人是要对他说，父亲是如何三心二意的风花雪月，没想到她却说了这样的事实。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吕佳，“我父亲，亲手击毙了你父亲，这不可能。”
老爷子在他心中永远都是唯利是图，为了做成生意赚到钱可以不惜任何代价，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放弃一个加官进爵的机会，又亲手杀掉自己未来的金主呢？
这太不可能。
吕佳突然笑了笑，“我和你一样，我也不相信龙哥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事实偏偏就是这样，我是亲眼看到他开枪击毙我的父亲。我根本没想到他会用枪，还用得那么好，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不是一个生意人，不是真心在我父亲公司工作，他是一个好人，一个警察，一个声张正义的警察，为了捣毁我父亲的贩毒集团，所以隐藏身份，进了我父亲公司，做了卧底。”
程子昊：“……”
他的爸爸不是坏人，是警察，是一个有正义感的警察。
程子昊简直里要惊掉下巴，老爷子平时行事一身匪气，身边又有无数黑人人保镖傍身，说他是哪个社团的大佬还有人信，怎么能说他是警察。
“这不可能，我不相信！”程子昊突然觉得吕佳编瞎话的本领可以，竟然可以无中生有出这么顿事情来，不过他不相信，一个都不信。
吕佳笑了笑，“你不信这很正常，我想也可能是因为他善于隐藏，所以当初他的上级才派他去执行这个任务，你们家里有一个房间，里面的门是上了锁的，如果你有时间，可以到那里去找找答案。”
吕佳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淡淡说道：“十分钟已经到了，可是我要说的却还没有说完，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继续。”
程子昊：“……”
吊起程子昊的胃口之后，又提醒他时间已经到了，这女人就是这样轻易的反客为主。
程子昊看了看自己事先设定的闹钟，将它停止，“你若喜欢，可以继续说下去，不过不是我求你说的，因为这些事，只要我想知道，我可以花时间去查。”
吕佳唇角微扬，“我来的目的就是告诉你一些你可能查不到的东西。谈完了我和龙哥的相识，下面我想给你讲讲你的母亲。”
提到母亲，程子昊心中很是紧张，关于母亲的一切，他知道的寥寥无几。
这些年来他太期盼有人能和他说说自己的母亲。
母亲成了家里的禁忌，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提起，他还清楚的记得，小时候家里的保姆对他说了母亲的死因，他气愤去质问过父亲之后，那个保姆就被父亲辞退了。
他也是从那一天开始，知道了父亲对母亲做了什么，知道了父亲的心虚，所以就没有再叫老爷子一声爸爸。
他的父亲从那一天开始变成了他的愁人。他的所有叛逆就是从那一天开始。
于是，他聚精会神，专心致志的等待吕佳开口。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的母亲是一个美人，你的五官完全遗传了她的优点。而她的优点太多，不仅美丽，而且温柔，大方，善良，优雅，真诚……她有了几乎所有女人想有的优点，有了所有男人期盼的样子，我要是男人，我也一定会爱上她。”
吕佳的话，瞬间就让程子昊改变了对她的看法。
一个女人可以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情敌，那么第一可以说那个情敌实在优秀，第二也可以说明这个女人很有人品。
这与那种喜欢登堂入室，破坏别人婚姻幸福的第三者截然不同。
程子昊淡淡扫了吕佳一眼，眼神中凌厉减了几分，多了几分温柔。
他也喜欢她对自己母亲的认可，他的想象中，他的梦境中，他的母亲也是这样的女人。
898 有情有义
“也正是因为她太好，所以龙哥爱她太深，以至于她去世了那么多年，龙哥还一直孑然一身。”
吕佳眉心微皱，脸上显然是对程母的羡慕之情。
程子昊拧着眉心问道：“他孑然一身？你不是一直都在他身边？他怎么叫孑然一身，怎么叫爱我母亲太深？”
程子昊不止一次看过吕佳与老爷子在一起，两人的公司更是合作关系，这种亲密不可能不让人怀疑。
吕佳笑了笑，“我们之间，从来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想陪在他身边，可是他除了当我是工作伙伴之外，根本不跟我谈任何感情，而且就连合作也是他觉得因为工作而击毙了我的父亲，给我的补偿。他对我来说，没有一分爱，如果有，有一分，我都会觉得很幸福。”
“这不可能，如果是这样，我母亲又怎么会因为知道了你们的事情而死。”
程子昊小的时候，家里的两个保姆无意中议论过，说程母是因为在怀孕期间知道了老爷子在外面有了女人，而每天郁郁寡欢，最后不吃不喝导致营养不良，生程子昊的时候又大出血，所以才去世的。
那时候两个保姆说的有鼻子有眼，完全不像假话。
程子昊听到之后，立刻到老爷子面前去质问，问是不是他害了自己的母亲，老爷子并未否认，还在第一时间把两个人证赶出了家门。
如果母亲的死不是无他有关，他为什么不否认？
所以，程子昊也是从那一天来疏离他，忤逆他。
吕佳摇摇头，“我知道你一直在误会龙哥，龙哥在感情上从未对你母亲不忠过，就连他在卧底期间，也从来没有想过利用我来接近我父亲，如果他当时答应我的示爱，他可能会更顺利，更早的完成任务，但是他却始终没有那么做，我想这是因为他对你的母亲感情太深，就算是假的，都不愿意伤害的你的母亲一分一毫。他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你的母亲已经怀孕，当他完成任务时候，你的母亲刚好要临盆。对一个男人来说这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呀，刚破了大案子，又要迎来自己儿女的降生。可是命运偏偏在这个时候和他开了一个玩笑，夺走了他的一切。我父亲的集团里有很多人参与过违法的行为，当时警方已经把他们完全控制了，但是没想到其中有一个落网之鱼，这个人曾经与龙哥是竞争关系，他逃跑之后，通过自己多方面的调查，发现龙哥是卧底，是他出卖了所有人，那人气不过，决定新仇旧恨要一起了结，于是就偷偷埋伏在你们家附近，刚好看到了龙哥陪着你母亲散步，他在远远的地方便将枪口对准了龙哥的头，没想到第一枪失手了不说，还被龙哥发现，龙哥反客为主要去抓他，两人在打斗的时候，那人出其不意的拿出一把刀，你的母亲在刀尖刺向龙哥的瞬间，挡在了他的面前……”
吕佳脸上浮现出悲伤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龙哥受了刺激，很快制度了那个人，同时送了你的母亲去了医院，医生没有能力救活你的母亲，但是幸运的是，医生救了你……所以……这些年龙哥一直在怪自己，他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你母亲，他恨自己，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为什么还要去做警察，于是他辞职。”
程子昊闻言眼眶湿了一片，他一直以为是父亲的不忠导致了母亲的去世，没想到事实竟是这样。
他的父亲是这样的父亲。
有情有义，顶天立地。
为什么在他眼中就是一个无情无义，虚伪龌龊的伪君子呢！
重要的是，被自己一再误会着，他还不曾为自己辩解一句。
程子昊不能理解。
也不能接受。
他抱住了头，捂住了耳朵，“不是，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吕佳眼神温柔了几分，强行拉扯下程子昊的手，让他冷静下来，“昊昊，看着我昊昊，我没有必要跑到这里编一些谎话来骗你，我来，龙哥也不知道，要不是他最近总是醉酒，总是坐在湖边，不去公司也不管业务，我也不会跑到你这里来，明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对我有敌意，还主动过来，我做这一切，只是不想看龙哥难受，这些年我已经看得太多了，每逢你过生日那一天，他就会推掉公司里所有的应酬，再想一个能让你回家的办法，和你吃了一顿饭之后，你知道他会干什么吗？”
程子昊冷静了许多，怔怔望着吕佳说道：“不知道。”
每到那一天。他都在抗拒回家，抗拒与他同桌吃饭，就算勉强的回了家，也不会给老爷子任何一次好脸色。因为他知道那一天是自己母亲的祭日，他以为害死母亲的凶手就是老爷子。
所以，他冷着脸吃过饭之后，就会速速离开，如果有哪一次被他挽留，他一定会想办法与他大吵一架。
他从未想到，那一天的老爷子是忍着心里的悲哀在给他庆祝生日……
“你的母亲生前很喜欢在湖边散步，所以他就把在别墅里建造了一个人工湖，在你生日的晚上，他会亲手点许多蜡烛，放在别墅的湖边，然后拿着酒杯，坐在那里看湖中的景色，一看就是一夜。有一次，他可能是喝了太多酒，不小心掉进了湖里，若不是管家发现的及时，他可能要去陪伴你的母亲了。这件事我也是事后才听管家说起的。”
程子昊热泪盈眶，从来不知道老爷子对母亲这么痴情，从来没想到自己的行为深深误解着父亲，伤害着父亲。
程子昊泣不成声，垂下头去，不敢再看吕佳一眼，因为自己对老爷子的行为实在太过分了。
吕佳并没有责备他的意思，或许也清楚自己的位置，知道他们父子之前的感情不是她能评价的。
“昊昊，你的爸爸很爱你，也很爱你妈妈，所以你才姓程，而不是姓龙。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与我无关了，我相信我的时间到了，所以，我先走了。”
程子昊将头埋在沙发抱枕里，没有抬起，也没有说话。
吕佳拿起茶几上的包，轻轻拍了拍程子昊肩膀，缓缓走到门口。
899 做了傻事
“对不起！”程子昊在她即将开门的那一瞬间，低低发出一个声音来。
想起年少时的某一次，因为看到吕佳和老爷子在一起，程子昊心中不满，弯腰捡了地上的石头，砸向了吕佳的头，吕佳额角现在还有一道浅浅的伤痕。
想到自己那样荒唐的行为，程子昊说了那句道歉。
吕佳闻言停住了脚步，指尖轻轻揉了揉额角说道：“这句话你应该对他说。”
随即她开了门，又关上门。
吕佳离开之后，房间里安静下来，程子昊坐在沙发上，仰着头，望着天花板。
脑子里像是放电影一样回忆着这些年的生活。
他与老爷子之间的所有过往……
泪再一次，默默流下来。
…………
彼时的咖啡馆里，男人微笑着看向对面的女生，“给你点了果汁，我知道了咖啡不适合你。”
女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知道了？是他告诉你的？”
老爷子摇了摇头，“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不需要他来告诉我，就可以知道。最近怎么样？还难受吗？”
难受？
最近折磨郑若盈的难受有两种，第一种是源自于身体上的难受，第二种是源自于心里上的难受。
这两种难受，无论是哪一种，都没有减轻和缓解，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她还越来越难受。
她苦涩的笑了笑，“还是那样，没有变好。”
老爷子抿了一口咖啡，眼里满是歉疚的看向了郑若盈，“我知道昊昊可能暂时接受不了这个孩子的到来，他可能做了一个他以后会后悔的决定，不过，还好你没像他一样。姑娘，我现在才发现，你真的很坚强。”
“我，坚强？”郑若盈自嘲一笑，她从来都认为女人天生不需要坚强。
女人若是坚强的，还要男人干什么？
可是，偏偏事与愿违，程子昊出意外的时候，需要她的坚强。郑云海倒下的时候，需要她的坚强。
现在他们都好了，已经不需要她再坚强下去，但是新生命的到来，却改变了这一切。
她不止需要坚强，还需要比以前更加坚强。
老爷子缓缓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来，放到郑若盈面前。
郑若盈大惊失色，“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不希望我要这个宝宝？我已经和程子昊把话说清楚了，我们分手了，从此以后，这个宝宝无他无关，这只是我郑若盈一个人的宝宝，既然宝宝与程子昊无关，与你也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收好你的钱，我不需要。我做了决定要这个宝宝，就算你给我全世界的财富，也不会改变我的主意。”
凝视了许久说出这番话的郑若盈，老爷子终于笑了，笑容中带着安心，开心。
“姑娘，你误会了，我给你钱不是让你打掉孩子，我是想让你别省着花钱，要多买点营养品，昊昊不要这个孩子，是因为他恨我，不想我有孙子，也不当我是爸爸。但是，无论他当不当我是爸爸，我都是他的爸爸，都是这个孩子的爷爷，我不能给这个小宝宝一个温暖的家，能给他的只有钱，所以，不要嫌弃，这是我的心意。”
郑若盈对老爷子的心意并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那句话。
“你说什么？程子昊不想要宝宝是因为他恨你？”
老爷子点点头，“他不想结婚生子，就是因为恨我，所以才要忤逆我，让我得不到承欢膝下的快乐。”
郑若盈一直以为，程子昊不想结婚生子是因为不够爱她，所以不敢承担与她有个宝宝的责任。
她知道程子昊不喜欢自己的父亲，讨厌自己的父亲，但是未曾想到，那种讨厌是深深的憎恶。
“为什么他要这么对你？”
老爷子垂下了头，灰暗的眼神望着深色的咖啡，声音低沉说道：“因为我害死了他的妈妈。”
郑若盈：“…………”
她不可置信，这种人间惨剧竟然发生在她身边，发生在她最爱的那个人身上。
程子昊每天充满阳光的笑容背后，原来有这么多无法开口的阴霾。
这个男人究竟有多苦，他的心里又究竟藏着多少秘密，承受着多少压力？
关于那个笑得灿烂的男人，她还是了解的太少，懂得太少。
过去她以为不去关心程子昊与老爷子之间的事情，那是对他的尊重。
她觉得有一天，当他想说的时候，他自己会亲自开口。
现在她才发现，那件事可能对程子昊来说太痛了，让他不想回忆，更无法开口。
不知怎么的，她竟然心疼起这样的程子昊来了。
她还是深深爱他的……
老爷子没有讲述他是如何害死程子昊的母亲，但是从他表情上看得出，那段回忆很让他心碎，所以她没有再问。
两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老爷子起身准备离开，“姑娘，好好照顾自己。”
郑若盈抬头淡淡看了老爷子一眼，“等一下，这个你先拿回去，我知道这是你的心意，我不要不是因为我嫌弃它，而是我必须为程子昊考虑。无论我和他是分是合，我都会还想站在他的这一面，除了宝宝的事情，我会尊重他的任何一个决定。”
即便是分手了，她也不想让程子昊知道自己与老爷子有什么金钱往来。
不管程子昊恨老爷子这件事，对不对，她都会选择和他站在一起。
他已经足够孤单了，就让她偷偷站在他背后好了。
她已经足够孤单了，无法光明正大的与他站在一起，那就偷偷的契合着他的思想好了。
老爷子很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没有一点责备，想反他感到很开心。
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能遇到这样一个女孩子。
这小子也像曾经的他一样幸福，只是希望，他能一直幸福下去。
老爷子没有犹豫，收了桌子上的卡片，缓缓的离开了咖啡馆。
沉默着望着那个背影好久，郑若盈才拿出手机，翻着手机里面的照片，扬起唇角笑了笑，“程子昊，我今天又做了一件傻事，给钱都不要。程子昊我们的宝宝今天又长大了一点点，明天我就要去产检了，医生说这次是要拍彩超，可以给肚子里的宝宝拍一张照片，你猜宝宝像我还是像你……我希望他像你，我爱你！”
890 一直错了
独自在沙发上想了许久，哭了许久，程子昊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感受，他拿了外套飞奔出去。
他把车停在美丰公司楼下，直奔电梯去了楚寒冰的办公室。
他心里的事情，在第一时间，还是想说给他的老友听。
楚寒冰见到程子昊一脸愕然，程子昊头发凌乱，胡子拉碴，衣服虽然还算整洁，但是俨然搭配的不是很好。
尤其是脚上竟然穿了一双拖鞋。
他知道这个男人有多爱美，有多在乎自己的形象。
在他印象里，他也只有为了郑若盈的事情才可以不顾形象的跑出来。
可是最近他们刚刚分手了，还有什么事，还有什么人，会让他这样？
“子昊？”楚寒冰轻轻唤了他一句。
程子昊顾自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主动开了口，“原来我错了，这么多年我一直都错了。”
楚寒冰没有打扰，放下手里的一切，专心致志听他说话。
程子昊就那样平静的把自己与老爷子之间的往事讲了一遍，又把吕佳今天和他说的一切说了一遍。
说完他满是忧伤望着楚寒冰问道：“寒冰，我是不是连个畜生都不如？”
想着自己曾经那样误会了老爷子，对他的冷暴力，以及一切，程子昊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楚寒冰拍着他的肩膀说道：“那些事情你已经做了，现在在这里后悔也无济于事，我觉得你应该想办法补救。”
程子昊缓缓抬头，“补救？”
楚寒冰点了点头，“对，趁现在还来得及，回去和他道个歉，我想他会原谅你的。他对你的关心和爱，我相信你早就感受到了，只要你回去，他只会开心。”
老爷子平时怎样关怀着程子昊，楚寒冰看得很是清楚，不清楚的人只有程子昊自己，只是他当局者迷，只是他因为心里的怨恨而忽略掉了那份最简单的感情。
程子昊目光沉沉，琢磨着楚寒冰的话，他也想回到家中，回到父亲身边。
可是，他毕竟过去以及不久前还做了那些过火行为。
他回家，老爷子就能原谅他吗？此刻的他，因为从来没有对那份感情有过任何期望，所以变得很不自信。
他疑惑重重的开口，“他会原谅我吗？”
“会，父子之间怎么会有隔夜仇？”
他与楚雄启就是最好的例子，不是亲生的父子都可以一笑泯恩仇，更何况程子昊和老爷子之间还有别人不可能逾越的血缘关系存在。
程子昊一脸犹豫，样子有点怂。
楚寒冰这时候起身，力挺好兄弟，“走，我陪着你回去。”
楚寒冰开车，程子昊坐在副驾驶上，他靠在窗边，目光看向窗外，脑子里在打一份长长的草稿，等一下，他要按照草稿里面的内容开口。
到了老爷子的别墅，楚寒冰停好了车，“走吧，我相信你，也相信老爷子。”
要面对的事情终究是逃不过的，程子昊下了车，缓缓走向门口。
他的出现让站在门口的黑衣人目瞪口呆，“少……爷？”
说了一句，才想起来老板前几天交代他们的事情，慌乱的站在那里，想说什么，却又被程子昊打断。
“不用紧张，也不用通知他，我回我的家，很正常。”
黑衣人：“……”
脸色更诧异了，别的孩子回家很是正常，但是这位少爷要是主动回家，那就一定是回来拆家的。
他每一次造成的后果简直可以与那些专门打砸抢的暴徒相提并论。
他踌躇了几秒，虽然没有走在程子昊之前去汇报之类，还是讪讪跟在了他的身后。
大厅里，并不见老爷子得身影，程子昊虽然平时很少回来，但是也能想到他去了哪里。
他转身向着湖边走去，黑衣人脸色顿时更加不好了，本来还想着趁着少爷在房里等着的时间，他去通知老板的，现在完了，他是没有那个机会了。
程子昊走在前面，楚寒冰跟在他身后，黑衣人走在最后，手指不时的扯动着领子下面的耳机，想去通知他的黑衣人同事。
程子昊走了几步，突然回头，一把扯下他的联络器，扔在了地上。
“我说了不需要你做什么汇报。”
完了完了？少爷今天一定会把这里全都拆掉……
心里这样想着，他开始默默祈祷，脚下更是讪讪的跟着。
走了许久，终于到了湖边，远远的，程子昊看见一个人影坐在湖边。
程子昊停了脚步，注视着湖边的男人，他第一次发现，一向高大伟岸的男人，在湖边的背影是那样的孱弱孤单。
清风吹拂着他的头发，让他凌乱中带了几分沧桑。
他从未在这个距离，这种角度，这么久的看过他。
凝视了很久之后，他还是缓缓抬腿，轻轻向着那个孤独的男人走去。
只是在与他相距不远的地方，又停了脚步。
他心里莫名的恐慌起来，他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他，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过去太过分，担心他不会原谅自己。
他所有心事都被楚寒冰发现着，理解着，他轻轻拍了拍程子昊的肩膀，对他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你可以的眼神。
有了楚寒冰的鼓励，程子昊终是再度抬起腿，向着那个孤单的男人走去。
“小芸，你在那里好吗？每天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你，孤单吗？你知道吗？我们的昊昊长大了，遇到了一个真正爱他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还有了他的骨肉，我们的昊昊，马上就要做爸爸了，他做了爸爸，我是不是就可以不再管他，我是不是就可以放下责任，我是不是就可以到你的身边去了？”
他满是伤感的望着湖水，可是湖水并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只是平静的注视着他。
“小芸，你知道我多想你吗？知道没有你，我的生活多无趣吗？有的时候，我真想去看看你，看看你就好……”
下一秒，那个男人便弯腰将手伸向了湖水里……
程子昊听到了老爷子自言自语的话，更记得吕佳说过老爷子醉酒时也曾坠过湖。
一种不好的预感立刻袭上他心头，面对那样一个孤单的背影他百感交集。
张开双臂，跑了过去。
将那个背影紧紧收在自己怀里，用体温将那份孤单融化。
“爸爸！不要！”
891 有多幼稚
刹那间，突然的拥抱，与突然的喊声，让老爷子惊愕不不已，他一度以为这是他的幻觉。
他动也不敢动，老实的坐在那里，怕这美好的一切很快消失。
他看向湖水，终于发现，湖里的影子不是孤孤单单。
他确实是被那个叫着他“爸爸”的人紧紧抱着的。
好幸福呀！这个怀抱好温暖……
他们身后的黑衣人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开始看到程子昊向着老板这边跑的时候，他竟然还以为程子昊要推老板下水，没想到结局不是他想的那样。
这种活久见的事情，竟然被他看到。
楚寒冰瞥了他一眼，“还站在这里吗？他们父子此刻更需要时间和空间。”
黑衣人回过神来，讪讪一笑，“是，是楚总，我带您到大厅休息。”
程子昊抱了老爷子好久，相信他没有轻生跳湖的打算之后，才缓缓放开了他的手。
“妈妈她很喜欢这里吗？”程子昊第一次用这么温柔的语气，提起两人的禁忌。
老爷子眼神少有的温柔，淡淡看了一眼程子昊，又看了看一片平静的湖水，“嗯，她最喜欢了。她说过她这一生的愿望就是嫁给我，与我生个孩子，然后牵着我和孩子的手在湖边散步。我第一次听到她说时，还取笑了她，我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事就是一个女人的终极目标……可是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简单的愿望，我也没有让它实现……我太不称职。”
带着深深歉意再看向湖水的老爷子，眼角闪出点点微弱的泪光来。
“不是你的错。”程子昊将收轻轻放在老爷子肩膀上拍了一下，安慰他的样子，就像父子对调了关系一样。
老爷子戎马一生，热血男儿，顶天立地，在别人面前从不示弱，从来都有泪不轻弹，唯有面对他的逆鳞。
他的妻子，他的儿子，他最是无法控制情绪。
他第一次被别人安慰着，这个别人还是过去视他为仇人的儿子。
程子昊的行为再度引起他的不适应，他惊讶抬头，“昊昊，你……”
“今天吕佳来找了我，他把你的故事都告诉我了。”
“吕佳？”老爷子一脸意外的紧锁双眉，他从未想过吕佳会去找程子昊，也不认为程子昊会相信吕佳的话。
因为他们父子之间，误会太深，每一次当他想要来口说着什么地时候，都被那句质问怼了回去，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失去了抗辩能力，抗辩兴趣。
“为什么不告诉我事情的真实情况？”
老爷子有点无语，每次还未提起这件事，这个小兔崽子已经闹得鸡犬不宁了。
“你知道我过去有多恨你吗？我那时候更不得你死掉，我宁愿做个孤儿也不想要你这样的爸爸。可是事实不是这样，你没有出轨，更没有害死妈妈，你就应该把我绑在树上，打醒我，让我睁开眼睛看清楚你，让我知道我自己有多幼稚，有多傻……”
程子昊用着如同机关枪一样快的语气连着说了这些话之后突然顿了一下。
下一秒，一句“对不起！”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误会你，爸爸！”
突然，程子昊哭的像个孩子。
在以前的日子里，他不仅恨着老爷子的始乱终弃，还恨着自己，因为家里佣人说母亲是因为难产保了孩子没保大人而去世的。
所以他并不快乐，不喜欢自己，不喜欢父亲，更恐惧生宝宝。
他怕他爱的人也会消失。
老爷子闻言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在自己儿子面前，他不要做有泪不轻弹的冷面男人，他要做一个温柔慈祥的父亲。
他哭，他要陪着他一起哭。
他笑，他要陪着他一起笑。
老爷子张开双臂，抱住了程子昊。
久违的拥抱，与久违的温暖，填补了程子昊那颗空白的心。
实现了程子昊期待向往的愿望。
从这一刻开始，他知道他不需要羡慕楚寒冰，不需要羡慕郑若盈，他的爸爸很爱他，他不需要再羡慕任何人。
“你没有对不起，是爸爸的错，如果爸爸当初不那么急功近利，不与那个人反目，如果爸爸当初知道有落网之鱼，不那么疏忽大意，如果爸爸当初身手足够敏捷，不那么笨手笨脚，那你妈妈就不会为我挡了那一刀，她就不会死。”
老爷子抱紧了自己的儿子，对他深深的忏悔，说出了一直以来，憋在他心里的话。
程子昊摇头，“爸爸，真的不是你的错，要怪只能怪那些违法乱纪的坏人。这些年你过了什么样的日子，我都清楚，从今天开始，我不许你再自责下去，也不许你再有想去陪妈妈的想法。我已经没了妈妈，再没有了你，我要怎么活？”
程子昊双眼凝视着老爷子，发出了心灵拷问。
老爷子望着他与程母那张酷似的脸，淡淡的笑了笑，软软的叫了一句，“昊昊！”
下一秒，他激动的站起身来，对着湖水大喊：“小芸，你看见了吗？这是昊昊，我们终于一起来湖边看你了。”
“妈妈，我和爸爸来了，不止今天，我们以后也会一起来看你，就像我们一家人一起在湖边散步一样。”
程子昊也起身，学着老爷子的样子对着湖水大声喊叫。
一向平静去如同镜面的湖水，突然掀起一片波澜。
“你妈妈听到了，你看她在笑。”老爷子笑着看向湖水说道。
接下来的时间里，父子俩又对着湖水说了好多话，说开了这么多的心结，也说起了过去的往事。
直到夜幕降临，父子俩才回到别墅里。
楚寒冰不想打扰父子团聚，早就打道回府了。
别墅里从管家到佣人再到所有的黑衣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因为父子的融洽，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情景。
老爷子因为高兴，来了兴致，亲自下了厨房。
做了几道程子昊小时候爱吃的小菜。
因为多年未做，手艺生疏，再加上老爷子本来就兴奋过度，所以做出来的食物无论从卖相到味道都不尽人意。
老爷子看了看翻车了的菜，眼里涌现出淡淡愁思，“那姑娘上次好像还说好吃，勉强的吃了几口，现在想想，还真是太委屈了她。”
提到郑若盈，程子昊心理最柔软的地方，迅速凹陷了下去。
他也想起郑若盈一次又一次陪他来别墅吃饭，哪一次不都是在委屈自己呢？
她为他受了太多的委屈。
程子昊脸色微变，“不要说了，我会处理好我们之间的关系。”
892 父子温情
老爷子眼神暗了暗，得来不易的父子感情让他倍感珍惜，他要小心翼翼的维护，不会轻易破坏。
既然郑若盈毅然决然留下孩子，那也注定等到程子昊后悔的那一天，还会成为那个孩子的父亲。
所以，老爷子没有再说一句关于孩子与郑若盈的话题，他要尽情享受这一刻的父子温情。
他用筷子夹起一块的菜，尝了尝，“老喽！”
“你哪里老，别人不都叫你龙哥吗？”
程子昊有些吃味的瞥了老爷子一眼，那个别人无非就是他心底的那一位。
下一秒，程子昊收了老爷子手上的筷子说道：“行了，别吃了，尝尝我做的吧！”
老爷子：“……”
他惊讶的眼神里带着期待，“你会做饭？你妈妈做菜就好吃，你不会是……”
“你想多了，我只会做面，坐到那里等我，三分钟就好。”
说完程子昊起身出了厨房，想做他最拿手的叮叮面，可是翻遍老爷子家厨房也没找到一包方便面。
想想也是，整天锦衣玉食的人，哪需要吃方面呢？
于是他不得不用意面代替了方便面，因为需要先煮好意面，所以还多花了几分钟。
面做好了之后，满屋子都是面的香气。
老爷子看了看面，一脸赞赏，“嗯，看上去很棒！”
“我的手艺不是盖的，吃了你就知道，什么叫做色香味俱全。”
老爷子拿起叉子吃面，一脸幸福，他想着此生能吃一次自己儿子亲手煮的面，就是面里有毒也会今生无憾。
“好吃，昊昊，真好吃！色香味俱全，你小子说的没错！”
面里没有毒，只有幸福的味道。
程子昊看着开心吃面的男人，他扬起唇角，脸上露出了好看的酒窝。
这样的场景，自己想都没有想过。
一直低头吃面的老爷子突然抬头，发现程子昊神情专注的望着自己，他慌张的抹了抹唇边，“我脸上有脏东西？”
程子昊目光温柔的笑了笑，“没有，只是觉得我好久没这样看过你。”
以往父子对视大多都是剑拔弩张。
“我有什么好看的，快吃，一会儿凉了。”
“嗯！”
偌大的餐桌上只有零星的两个盘子，看上去很是寒酸。
两个男人低头吃面，时不时看一眼对方。
面里只有青菜鸡蛋，却蕴含着滋养他们生命的营养。
那营养就叫**。
爱心晚餐过后，程子昊一脸严肃的说道：“爸爸，可以带我去那个房间看看吗？”
这个别墅里，有一个神秘的房间，除了老爷子本人，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进去过。
那房间的一切，打扫收拾，老爷子从来都不假手于人，他都要自己亲自完成。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程子昊因为好奇，想偷偷进去看看，没想到人还没溜进去，就被老爷子擒获，因为那件事，程子昊还挨了一顿收拾。
说到那个房间，老爷子心照不宣。
默许的点了点头之后，便带着程子昊去了二楼最里面的房间。
房间的所很特别，是最普通的挂锁，它的年代感看上去与整间别墅的装修风格格格不入。
老爷子拿出暂时，插进锁孔，轻轻拧动，随着“啪”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老爷子开了灯，“进来吧！”
程子昊缓缓走了进去，即将完成十几年前就想做的探索。
然而眼前的一切让他惊讶不已，他感觉这一切仿佛是时光的交错，他就像穿越到了二三十年前一样。
房间里，一个木质的双人床，上面雕刻着古老的花色，床的一边是一个木质的梳妆台，梳妆台上一个椭圆形的镜子被擦的锃亮，梳妆台前是一个简单的折叠椅。
在双人床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木质婴儿床。
房间里所有的布艺，从床单到窗帘，每一件都是最普通的布料，最简单的花色。
房间的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奖状。
如果是一个不了解老爷子的人，站在这里，可能要怀疑老爷子喜欢复古风。
但是，程子昊没有这么想过，因为婴儿床上摆着的几个小玩偶，他是认得的，那是他小时候玩过的。
他缓缓走到婴儿床边上，用手轻轻拿起那些玩偶来，轻轻的抚摸着。
老爷子眼神温柔的看向了他，“那是你妈妈为你亲手做的。”
小的时候，没人和他说过这些事，没人和他说过妈妈。
现在听到这句话，他的心里仿佛是涌起浪花的潮水，激动不已。
他紧紧抱住了小玩偶，感受着深深的爱。
“你妈妈她很爱你，不知道你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无论是衣服还是玩偶，都会一下子准备很多，有蓝色的还有粉色的。”
程子昊扬起唇角笑了笑，“妈妈真好！”
老爷子回应着笑了笑，“嗯，她是一个好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我工作忙，她一个人既要上班又要照顾家里的一切。我说我有任务要出去很久，不放心她，没想到挺着肚子的她还让我别担心，她说她会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你。我那时候薪水不高，你妈妈总是精打细算，从不浪费。”
程子昊抱着小玩偶，慢慢走向墙边，望着上面的奖状问道：“这些都是你得的？”
老爷子惭愧的笑了笑，“是我得的，可是要是没有你妈妈，我怎么可能没有后顾之忧，怎么可能安心的冲锋上阵？”
程子昊仔细看着每一张奖状，发现有一张竟然写了母亲的名字，他笑问道：“所以，你给她颁发了这个。”
“嗯，这个是我向局里申请的，因为这件事你妈妈还批评了我，她给我扣了以权谋私的帽子呢！”
与儿子讲起往事，老爷子仿佛是遇到了生命里的知音，他眼神里不再盛满悲伤，而是满满的幸福。
程子昊也跟着笑着，看着。
老爷子兴致勃勃，打开梳妆台的小抽屉，把里面的小玩意一样一样拿了出来。
每拿出一样，就会给程子昊讲一个关于那件物品的故事。
两人一直说到了深夜，仍然没有一丝疲惫。
通过老爷子的讲述，迅速弥补了程子昊关于母亲的那些空白。
他的母亲原来这么好，怪不得父亲这么爱她。
程子昊沉浸在他们的故事中，唇角弯起了好看的弧度来。
893 最后一句
“昊昊，知道你妈妈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程子昊一脸愕然，望着老爷子的目光突然深沉了下去。
“不知道，但是很想知道。”
一抹回忆闯出老爷子脑海，让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的那一天。
老爷子制服了那个对手以后，其他同事也很快赶到了。
老爷子带着程母直接去了医院，临近手术室的那一刻，程母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她，突然醒了。
她握紧老爷子的手说道：“龙哥，以后小芸可能陪不了你了，就让我们的宝宝好好陪着你吧，答应我想办法让他活下来，好好抚养他长大，让他快乐。另外，没有了我，你要懂得照顾自己，太危险的工作，以后就不要做了。”
老爷子握紧程母的手，热泪盈眶，“小芸，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你和宝宝都会没事，以后我们三个人会互相陪伴，我们三个人每天都要在晚饭之后去湖边散步，危险的工作我也不做了，我明天就去辞职，你会好的，我在这里等你。”
程母深深望着老爷子，唇边荡起一抹笑容来，露出了好看的酒窝，随即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随后，老爷子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久久未动。
只见医生护士一阵忙碌着，手术室的灯开了，最后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划破长空。
当手术室的灯灭了的时候，医生一脸歉意的走了出来，“对不起，龙先生，我们尽力了。”
老爷子僵硬的脸，来不及做任何表情的时候，医生身后的护士，将一个襁褓放在老爷子手上，“是个男孩，七斤八两。”
恭喜两个字，被护士省略掉了。
老爷子僵硬的手掌上被一团软绵绵的东西碰触着，他看了看那个微微睁开眼睛的小家伙，浑身都在抗拒着。
“不要，不要，小芸，小芸。”
他不要一个大人进去，一个小孩子出来，他要一大一小一起出来，就算没有，一个大人也好。
“对不起，您的夫人已经去世了，请您节哀。”
医生望着情绪激动的老爷子安慰着。
护士双眼微红，抱住那个小婴儿说道：“您别难过了，这个宝宝就是您太太给你的礼物，这是一个幸运的宝宝，妈妈已经没了生命体征，他还能这么好的活着，我想您的夫人一定是怕您孤单，所以让他来陪您的。”
老爷子目光呆滞，听着护士的话，想起了程母临近手术室前对他的嘱托。
他看了看宝宝，缓缓从护士手里接过了宝宝。
小小的程子昊，有了父亲的怀抱，瞬间睁大了眼睛，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了好看的酒窝。
那样子如同程母的复制粘贴一般，老爷子紧紧将宝宝抱在怀里，瞬间泪如雨下。
“我的儿子从今天起，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我们好好生活，互相陪伴，要让妈妈放心。”
手术室里，被处理完刀口的程母也被推了出来，老爷子抱着小小的程子昊和程母，一家三口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拥抱在一起。
讲完故事的老爷子，目光深邃起来，深深吸气说道：“你妈妈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想的都是你，让你快乐，让你成长……”
顿了顿，老爷子转眸看了程子昊一眼，程子昊立刻心领神会，“爸爸，我知道了，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请你放心。”
老爷子欣慰的点了点头。
……
翌日，程子昊很早起床，陪着老爷子在湖边跑步。
一向懒散的人，想做一个孝子对他来说简直太难，他一边跑着，一边哈气连天，跑步的速度简直可以用龟速形容。
老爷子一直迁就着他的步伐，最后无奈的说道：“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还不如我这个老头子，你该好好锻炼身体，陪我不重要，将来别被你儿子笑话就好。”
虽然是一句玩笑话，不经意的还是暴露了老爷子着急孙子的事情。
气喘吁吁的程子昊不满的抱怨着，“闲我慢，老子不跑了！”
老爷子：“……”
程子昊：“……”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在自己亲老子面前，自称为老子，这是什么操作？
想找死的操作。
程子昊眼睛动了动，仿佛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道，讪讪说道：“我突然想起来我有重要的事情，我就先不陪你了。”
虽然父子已经和好，但是老爷子心里也不喜欢程子昊赔着笑脸，做着他不喜欢的事情。
他笑了笑，“去吧臭小子，最好哪天能带着盈盈那姑娘回来吃饭，想吃什么提前告诉我，我负责下厨。”
程子昊撇撇嘴，“就您那厨艺，别把我老婆孩子吃坏了，你还是歇歇，让刘姐他们做吧！”
老爷子闻言笑得异常灿烂，他太喜欢那句话里面透露出来的信息，用力拍了程子昊肩膀一下，“好听你的。臭小子还不赶紧办正事去。”
程子昊笑了笑，对着老爷子摆了摆手，快速从老爷子视线消失了。
……
今天是郑若盈产检的日子，这次产检的主要目的就是给宝宝做个彩超，排除宝宝畸形的可能性。
郑若盈躺在床上，医生用仪器扫描着她的肚子。
因为医生扫描了很久也没说话，所以她很是紧张。
“医生，我的宝宝没事吧！”
因为太紧张，太害怕，她的声音竟然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
“没，没事。”
虽然答案是郑若盈想要的，但是那种迟疑的语气依然让她担心。
她很想自己看看显示屏，可是这个医生却很奇怪，非要让她背对显示屏，她侧身躺着，什么都看不到。
“真的没事吗？”
“医生又扫描了几下，才更确定的说：“没事。这是眼睛，很大，这是鼻子很挺，这是嘴巴，在动，这是耳朵，很好看，这是腿，很长，这是手指，很细。所有的一切，发育的都很好，完全正常。”
郑若盈：“……”
她对医生的行为一脸疑惑，医生说了这么多宝宝的优点，对她来说，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呀！
这么优秀的宝宝，她又看不见，这不是让她着急吗？
于是她努力转动着身体讪讪说道：“让我看看他有多好！”
她转身的行为，完全出乎医生意料，她一脸慌张，“哎，别动，还没检查完呢！”
894 宝宝像我
郑若盈闻言转回了转过去的半个身体，却分明感觉到眼前有个身影闪过。
“刚刚有人吗？”
医生尬笑着说道：“没有呀，这个诊室是不允许别人进来的，这里只有你和我，你是不是眼花了？”
联想到自己最近老是头昏眼花，精神恍惚，郑若盈讪讪一笑，“哦，有可能，最近总是睡不好！”
医生又扫描了郑若盈的肚子几下，给小宝宝拍了几张照片说道：“好了，检查完了，一切都很正常，这些照片都是宝宝的。”
“照片？”郑若盈欣喜若狂，整理好衣服之后，接过医生手里的照片仔细的看着，“这是我的宝宝？”
“对啊！就是你的宝宝。”
以前从b超单上，郑若盈看到小婴儿的图像还不那么清晰，现在的技术加上月份问题，宝宝的面容已经足够清楚，让不懂医学的她看得很是清楚。
郑若盈很是失望，觉得这个头大身子小的外星人，并没有医生说得那么好，“这么丑？你刚刚不是说很漂亮的吗？”
医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月份的宝宝都是这样的，你看大眼睛，高鼻子，的确是很漂亮呀！”
医生口中的漂亮，俨然与郑若盈期待的漂亮不是一个概念。
她不满的皱了皱眉心，“漂亮？真看不出来。”
“你看你这么美，孩子的爸爸那么帅，宝宝怎么有理由不好看呢，相信我，你的宝宝出生之后一定是最好的宝宝。”
医生笑着继续安慰。
她的话也太有道理了，自己长得不错，程子昊漂亮的出众，宝宝怎么会丑？
郑若盈闻言来了自信，谢过医生之后离开了诊室。
回到产科医生那里又做了检查之后，医生根据她的情况给她开了一些身体必备的营养药。
大包小包的拿着那些东西的郑若盈，第一次发现，在医院里也可以有购物的感觉……
她吃力的走到医院门口，目光首先被从医院外面进来的女孩吸引，女孩上身一件抹胸背心，下身一件超短裙，脚上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看上去那双腿又细又长又直，简直就是太好看了。
女孩从她身边经过，蔑视的望着她，眼神好像在说，“看什么看，老阿姨，羡慕吗？”
随即她还撞了郑若盈肩膀一下，那一瞬间郑若盈手里的营养药和化验检查单等一堆东西，就全掉在了地上。
若是以前的郑若盈，一定会第一时间去追那个女生，让她道歉。
而今的郑若盈，仿佛更心疼宝宝照片，她弯着身子捡起了照片之后，又开始捡那些药。
“漂亮了不起吗？老娘曾经比你还漂亮。”
不知怎么，酸酸的自言自语的同时，她也觉得自己的鼻子酸。
她现在还怎么漂亮，她身材走样，衣着臃肿，就连弯腰的动作都那么吃力。
可是，究竟她是为了谁，变成了这样？
那个人他又在哪里？
她拧着眉心，撅着嘴，“程子昊昊你这个大坏蛋！我讨厌你，我的宝宝以后要姓郑。”
话音落下，她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手，白皙，修长，好看的仿佛是玉石雕琢的一般。
那手不停地忙碌着，帮着捡着地上凌乱的东西。
“郑若盈你这么笨，连东西都拿不好，还好意思让宝宝跟你的姓，我告诉你，你的宝宝只能姓程。”
郑若盈：“……”
她整个人完全怔住，呆呆的望着那双手，望着那个人。
惊讶过后，她内心兵荒马乱，竟然还不小心丢掉已经捡起的照片和检查单。
那几张照片刚好落在那个人面前，男人弯腰捡起照片，看了看，笑着说道：“宝宝像我，好漂亮。”
郑若盈：“……”
她僵硬的站在那里，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哭，“程子昊，你这个混蛋，你终于想要这个宝宝了吗？我告诉你，你想要老娘偏偏不给，宝宝是我的，别想和我争。”
郑若盈闭着眼睛，嘴巴张大，嗓门特别大，一瞬间就吸引了医院大厅里所有人的视线。
程子昊的脸突然像被火烧一样的红，他飞快走到郑若盈面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我不和你争，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宝宝是我们两个人的，乖，我们不哭，哭了对宝宝不好！”
虽然程子昊的出现是让郑若盈高兴欣喜的，但是在程子昊出现之前，郑若盈一个人承受了太多的委屈，遇见程子昊，她只想第一时间发泄不满的情绪。
她用力打着程子昊后背说道：“程子昊你坏蛋，既然知道哭对宝宝不好，还让我流了那么多眼泪，你这个大坏蛋。”
程子昊后背被郑若盈打得很痛，但是他却完全不反抗，反而把郑若盈拥抱的更紧了几分，“我是坏蛋，我还是个大混蛋，你打吧，打到你开心满意为止。”
郑若盈的拳头终于无力的软了下去，她展开拳头，用手掌轻轻摩挲着程子昊后背的说道：“我不打你，打你我也会心疼，我要罚你，罚你这辈子不许离开我。”
“好，不离开，我程子昊这辈子永远守护着郑若盈，永远不离开。”
本来是看争子大戏的吃瓜群众，猝不及防的吃了一嘴狗粮，纷纷伸出手来鼓掌。
郑若盈这才知道，自己又成了被围观的对象，趴在程子昊怀里低低的问道：“程子昊是不是有好多人看着我们。”
程子昊宠溺一笑，“是呀，好多人都在看你呢！”
想到公司最近公司开始宣传孕妇可用的化妆品，自己也参加了带货直播，她不仅被不少人认识，还拥有了很多粉丝，这会儿免不了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形象来了。
“程子昊你让他们走，我这样很丑的。”
程子昊讪讪一笑，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楚寒冰。
楚寒冰心领神会立刻让保安过来维持秩序。
吃瓜群众散去，郑若盈才把头从程子昊怀里拿了出来。
“程子昊你刚才说话要算数，答应了我，就不许再离开。”
程子昊微笑着，眼睛里充满阳光，“不离开，我回陪着你产检，陪着你生宝宝，再陪着你看着宝宝长大。”
郑若盈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抱起程子昊的头，对着他的脸颊吻了一下。
她孤单了太久，无助了太久，也期待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