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 他牙掉了
楚寒冰离开盛景酒店，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花蔓溪谷。
他没有直接进别墅，而是先去了花房，自从夏晨雪走后，他每天回家后都会先到花房里看一看。
看看他们最后种下的那些爱情的种子，有没有生根，发芽…
打开花房的灯，恍惚间，楚寒冰仿佛看见夏晨雪坐在秋千上，笑着看他……
他迈着缓慢的步子，向着秋千走去，伸手想摸一摸夏晨雪的头发，可是他的手却触及了一片没有任何感觉的空气，眼前夏晨雪的容颜也消失在空气中，他这才发现，那，是他的幻觉。
对于他时常出现的这种幻觉，他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他没有太多的失望。。
他转身走向那片种着栀子花的土地，弯下腰仔细的看着，黑色的土地上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色小芽，他低声呢喃，“已经发芽了，你还不回来吗？”
然而静悄悄的花房里，没人能够回答他的话，也没人知道夏晨雪什么时候能回来………
看过了栀子花的嫩芽，楚寒冰关了花房的灯回到了别墅里。
莲姨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连忙从自己的保姆房里走到门口，见到带着一身酒气的楚寒冰，她的眉心皱了皱，“先生，您喝酒了，我去给您煮点解酒汤。”
“不用，我没喝醉。”尽管楚寒冰的身体有些晃悠，但是他还是极力掩饰着自己的醉态，并且拦住了莲姨。
莲姨看着楚寒冰，联想到自从夏晨雪失踪之后，楚寒冰几乎每天都是这种状态，她有些心疼，但是又不知怎么安慰或者劝解楚寒冰，她害怕说多错多，反倒是容易引起楚寒冰对夏晨雪的思念。
莲姨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楚寒冰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早点休息吧！”
随后迈着楼梯，向楼上走去。
洗过澡后，他躺在卧室的床上，眼前便出现了楚雄启给他看的那个视频，对那个视频上的全部内容他是不相信的……
他不相信夏晨雪和kevin有什么关系；他不相信夏晨雪会为了钱而和他离婚。
如果夏晨雪是kevin安排在他身边的人，为什么她从来都没向他问过任何一个关于公司决策的事？
如果夏晨雪是要了楚雄启的分手费后和他离婚的，为什么她走时家里所有名牌包包，名牌手表，还有那串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她都没带走？
想到夏晨雪手上有一张楚雄启给的卡，他竟然有一点点开心，他知道楚雄启的出手不会太小气，希望夏晨雪能用那张卡上的钱，那样至少她和白一念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下一秒，头脑中一闪而过的是签在那份离婚协议书上的那个名字，他的心便像有锋利的刀刺过一样疼痛……
一种恨从他心中升腾起来。
这个女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让他又爱又恨的本事？
一种爱恨交织，错综复杂的矛盾将他紧紧包围。
此刻的他，分不清自己是爱她多一点，还是恨她多一点，那是因为，他心中所有对她的恨，都是因为对她的思念而引发的，思念的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不断长大，最终因为见不到她，那个种子开始变异，长出让人嚼穿龈血的茎叶，随后在恨的孕育下，开出刻骨崩心的花，那花是罂粟花，美丽的毒，致命的魅……
想到这，他就意识到，这个夜晚又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他缓缓起身，倒了一杯红酒，坐在书房的椅子前，举杯畅饮，书房里书桌上的电脑屏幕上，播放着他曾经为夏晨雪和白一念拍的视频和他们一张一张的全家福………
……………
kevin的公司里突然闯进一个不速之客，门口的保安用了很大力气也没拦住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男人一路上楼直接去了kevin的办公室，抓起kevin的衬衫领子，对着kevin的眼眶就是一拳。
毫无防备的kevin，被这一拳打的眼冒金星，他努力地睁开眼睛，看着对面的男人，刚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的眼眶上就又挨了一拳。
此刻的kevin，左眼眶和右眼眶都被打肿，很有熊猫的既视感……
“楚寒冰，你凭什么打我？”kevin的身体向后不断地退缩着，努力在办公室里寻找一个能让自己相对安全，不受暴力侵害的空间。
他这是第几次被楚寒冰打了……emmm…………等于n吧……
因为被打的次数太多了，以至于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在每一次看到楚寒冰时，都会有一种反应，这种反应就是惯性的恐惧的应激反应。
楚寒冰的眼里盛着两团火焰，蕴含着能将kevin化成灰烬的力量。
“小雪在哪？”
这一夜，他冥思苦想，觉得kevin会知道夏晨雪的行踪，便一大早就冲到kevin的公司里来找他。
kevin的身体已经退到了办公桌的最里面，他在心里盘算着：楚寒冰要是再动手，他就弯下身体，躲在办公桌下面……
他面上却还是镇定自若中怒火中烧的表情，“我不知道shirley在哪。”
顿了顿，他有些讥诮的笑了笑，“她不是你的女人吗？怎么？自己的女人没看住，让她给跑了就跑到我这来兴师问罪了？楚总，我已经离开了美丰………”
正想说自己不是楚寒冰的下属，他没资格打自己的kevin，脸上是一副欠揍的表情，他那表情再度激起了楚寒冰的不满，对着他又来了一拳。
这一拳的出拳速度非常之快，kevin根本来不及反应，更别说躲在桌子下面了。
这一拳不是打在脸上，而是打在kevin的唇上……
“别和我说那些废话，这一拳是因为你吻了她。”
楚寒冰的拳头落下的那一瞬间，kevin感觉到一种围绕着牙齿和嘴唇的剧烈疼痛，嘴里更是有一个东西落在了他的舌头上，他对着地板吐了一口口水，在红色的血液中隐藏着一颗洁白的牙齿。
他掉牙了……
他牙掉了……
不，准确的说是他的牙被打掉了……
kevin终于不能再装作平静，他的身体从办公桌后面移动出来，挥着拳头对着楚寒冰的俊脸就是一拳。
经常健身又擅长自由搏击的楚寒冰，伸手比kevin想象的要敏捷的太多，他只是轻轻一个扭转，就轻而易举的躲过了对着他的拳头。
601 给他送绿
kevin不甘示弱，对着楚寒冰又挥了一拳，然而，这一拳的效果与上一拳如出一辙，都一样被楚寒冰轻松的躲过。
与此同时，楚寒冰还将他的手腕紧紧擒住，反扣在背后，把他整个人压在了办公桌上。
一种钻心的疼痛瞬间将kevin紧紧包围，这男人的本事他是知道的，上次被他弄折的手指才刚刚长好，拆下石膏，他可不想再重蹈覆辙………
很识时务的kevin率先开了口，“对不起，不是我主动要亲她的，那是她主动的。”
夏晨雪一走，楚雄启就与kevin通过电话，告诉他要是想和夏晨雪在一起，就要想办法让楚寒冰对夏晨雪死心，让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死心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告诉那个男人，他被绿了，他就不信，楚寒冰头上顶着一片大草原，还能有什么心思对夏晨雪念念不忘。
楚寒冰忘了夏晨雪，他自然就会得到更多机会。
然而，kevin低估了楚寒冰对夏晨雪性格的了解，也低估了夏晨雪对自己的讨厌……
夏晨雪应该是这个世界上就剩下最后一个叫做kevin的男人，她也不会和kevin走到一起的那种人。
他的话音刚落下，肩膀处就传来了“卡巴”的声响，与之伴随的是无法形容又永生难忘的疼痛，这种疼痛很快顺着肩膀蔓延到了全身。
“啊！……放开我，来人，来人……”
kevin此刻不知道是该求楚寒冰放手还是该叫人过来，他语无伦次惊慌失措的叫着，想着让他解脱困境的办法。
然而，他的呼叫在疼痛面前显得那样无能为力，楚寒冰没有放手，保安也没有过来……
楚寒冰把他的肩膀扭的更紧了，嘴里还在质问，“说，是谁主动的？”
kevin知道这是自己改变现状的唯一机会了，他再不抓紧，他的胳膊有可能还会以吊着石膏收场。
“是我，是我……”
一种新的恐惧涌上他的心头，他想起自己这种“勇于认罪”的行为很有可能加剧他“死亡”的速度，为了自保，一种挑拨离间的想法油然而生。
他停了一下，又接着说：“但是这些都不是我的主意，是楚伯伯，不，是你爸，你爸让我这么做的。”
他背对着楚寒冰，看不见楚寒冰此刻的表情，但是能听到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便又开始添油加醋。
“你爸说shirley这个时候最需要我，只要我给她一个肩膀，她的心就会向我靠近。”
这句话的确也是楚雄启说的，可是楚雄启可没让他亲吻夏晨雪。
想着自己的父亲背着自己，把自己最爱的女人推到别的男人怀里，他还真是觉得好笑………世界上有这种亲自给儿子送绿帽的大公无私的老子？？？
楚寒冰愤愤的放开了自己的手，kevin整个人便摔在了地上。
就在他坐在地上时，门口两个保安赶了过来，连忙把kevin扶了起来。
保安一边关心的查看kevin的伤势，一边解释着让kevin受伤的原因，以便求得kevin的谅解，“刘总，您怎么样？对不起我们没拦住他。”
kevin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当前的形象惨不忍睹，他用力的甩开扶住他的保安，大声斥责，“走开，你们被解雇了。”
下一秒，刚说完气话的他，准备让保安把楚寒冰带走，没想到那两个二货保安把气话当真话，扔下自己的帽子，没有一丝留恋的扬长而去。
kevin：“………………”大写的尴尬和郁闷摆在了那张缺了一颗牙的熊猫脸上，为他的脸增加了几分滑稽感。
此刻的楚寒冰心情已经平静了不少，胸口不再起伏，也听不到他急促的呼吸，他自顾的坐在了kevin的沙发上，神色淡淡的说：“你知道她在哪吗？”
kevin隐约的感觉到了气氛正在微妙的变化着，楚寒冰不会再对他动手了，这是向他求助的信号……
可是求人办事怎么能用这种语气？
kevin整了整身上的衬衫和领带，走到楚寒冰对面坐下，弯起唇角，脸上浮现讥诮的笑容来，“怎么？楚总这是求我告诉你shirley的行踪吗？你这个语气好像不太对吧！”
楚寒冰闻言面色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他动了动身体，然后伸出粗壮有力的手臂，用左手整了整衬衫的袖口。
这个卷袖子的动作把犹如惊弓之鸟的kevin吓得不轻，他下意识的抬起手臂，挡在了他的头上。
伴随着这个出卖他恐惧心灵的动作，楚寒冰清冷的声音响起，“你不喜欢这样的语气？”
语气中带着浓烈的凌厉和质问。
kevin没有迎来落在头上的“酷刑”，意识到是自己太紧张了，他对楚寒冰的畏惧已经深入骨髓了，他讪讪的放开挡在头上的手臂，坐正了身体，咳嗽了一声，以此来掩饰他内心的慌张和刚才那些行为的尴尬。
“咳！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楚寒冰冰冷的眼神看向他，里面也满了疑惑不解，“她走之前你见过她，以你的性格会不找人跟着她，就那么轻易的放手？”
楚寒冰对kevin的性格真是了如指掌，知道他不会轻易让夏晨雪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他对夏晨雪的倾慕喜爱绝对不是一点点，他巴不得把夏晨雪变成自己的禁脔。
kevin眼神里闪过一抹惊慌，但是他又快速的把它掩了下去，他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我只是在那天见过她一面，知道她要离开你，可是没想到她走的这么匆忙，也没想到她走的这么决绝，真的下了决心离开你，我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她的行踪，她就消失了……”
说决绝，完全是变相刺激楚寒冰。
顿了顿，苦笑了一下说道：“你觉得，我要是真的知道她在哪，还会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不去找她，不到她的身边去吗？”
反问的语气，完全是为了加深他所说的话的可信度。
楚寒冰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向他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头脑里很快就有了kevin不去找夏晨雪的原因，因为他放不下……
放不下眼下可以吞掉美丰的机会……
楚寒冰没再说话，他知道在kevin这里浪费时间只能是徒劳无功了，他起身迈着长腿出了kevin的办公室。
kevin见他没再追问夏晨雪的行踪又离开了他的地盘，天真的认为楚寒冰是相信了他的话，他如释重负的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起刚才掉在地上的一颗牙齿，立刻弯腰从那滩血里把牙齿捡了起来，随后走到镜子前。
当他看到镜子里的丑八怪时，先是惊呆了，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just lookwhat you’ve done!i’ll never five you!you’llsorry，ice.”
（看看你都做了什么，我永远都不会饶恕你，你会后悔的！）
他歇斯底里的狂飙了一段英语之后，匆忙的拿出手机，拨通了自己牙医的电话，在和牙医讲明情况之后，他从办公室里翻出一顶棒球帽，戴上之后匆匆的离开了。
602 属于他的
楚寒冰离开kevin的办公室之后，立即给刘大智打了电话，吩咐他派人密切关注kevin的行踪，这种关注不仅局限于工作上，更重要的是私人的时间里，他都在干什么，与谁联系，他的一切活动，楚寒冰都要在第一时间知道……
安排好了一切，楚寒冰也没有回公司的打算，他开着车子穿行在大街小巷里。
他始终有一种感觉就是那个女人没走太远，一定在他的身边不远处，在暗地里注视着他……
他分明还在这里。
她怎么舍得走的太远？
楚寒冰开着车子，想寻找夏晨雪的想法依旧。
从上午到中午，又从中午到下午，从下午到黄昏，从黄昏到华灯初上，他马不停蹄的寻找却没有一丝夏晨雪的踪影……
夜幕缓缓降临，街上霓虹闪亮，经常有牵手的情侣从他车边经过，而他依然在寻找，他的心依然空荡荡的，依然形单影只……
夜色的天空上，一道闪电跟着响起一道雷声，接着便是大雨滂沱，街道上的情侣也在瞬间消失了，这仿佛是为了不想他看了别人出双入对，自己黯然伤感才下起的大雨。
雨水带着凉凉的秋意向他席卷而来，他关上车窗，打开雨刷器，扫去风挡玻璃上那层凝重的水雾，他心想：这种天气，她一定不会在外面了。
脚上的油门加重了几分，向着花蔓溪谷开去。
车外的雨越下越大，不停地拍打着车窗，任凭雨刷器不知疲惫的工作，也不能给他一道清爽的视线，伴着迷蒙的水雾，他隐约间看到车外一个人拉着一个孩子撑着一把伞，艰难的在路上走着，呼啸的大风几次要把那把摇摇欲坠的雨伞掀翻。
那人却顽强的用手支撑着，当有风吹起时，楚寒冰看见了伞下的人，是个女人，她手中的孩子是个男孩……
他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是这两个人的体型像极了夏晨雪和白一念……
会不会就是他们？
两个人穿过马路之后向着步行街走去，而楚寒冰的视线，注意力和心也完全跟了过去。
这样的他根本无法观察路况，无法安全驾驶，以至于他的车偏离了道路他都毫无察觉。
大雨中一辆疾驰而来大货车就在此时对着他打开了远光灯，本想用此来提醒他已经上了对方车道，却没想到远光灯的光束晃的他眼睛疼痛，更看不清眼前的道路了，等他发现一辆大货车就在他近在咫尺的距离时，仿佛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下意识的打了一下方向盘，运气还好，躲过了大货车，可是他的车头却重重的撞在了路灯杆上。
他的头撞在了风挡玻璃上，身体刚好趴在汽车喇叭上，车喇叭发出了连续不断的刺耳的鸣笛声，使雨夜的阴森和凄凉变的更加浓墨重彩起来……
他趴在方向盘上，耳边是刺耳的声响，脑子里却闪过一帧帧画面。
画面里出现了一张陌生男人的脸，男人笑着牵着夏晨雪的手，走在大学的校园里，走在大街小巷里……
男人手捧吉他，唱着民谣歌曲，那歌曲娓娓动听，让他耳熟能详……
我的女孩
梦中的女孩
穿着白色裙子
微笑着走来
我的女孩
我爱的女孩
我爱她明亮的眼睛
我爱她纯净的心灵
我的女孩
倔强的女孩
温柔中带着坚强
笑脸中含着自信
我的女孩
多想轻轻牵起她的手
我的女孩
多想再吻她吃过巧克力的唇
我的女孩
永远我最爱的女孩
此刻他恍惚的认为是自己太想念夏晨雪了，脑子里才会出现她的脸，可是为什么还会出现一个陌生男人的脸，他就不得而知了，他甚至怀疑，这是一种心里暗示，暗示着夏晨雪已经遇见了别人……
想到这，他头痛的同时，心脏也跟着疼痛起来。
他大口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让自己的眼前再度出现夏晨雪的画面，毕竟那些画面是那样清晰，要比他每一次在梦中见到的夏晨雪都清晰，都真实。
在这种情况下看看那个女人也好，也能为他解解相思之苦…
有了这种想法的他，依然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他怕他一个轻微的动作会影响到他的脑细胞，怕脑子里的夏晨雪不翼而飞魂飞魄散。
随着时间的推移，再次闯入他大脑的画面变得丰富起来，人物不再单纯的只有夏晨雪和那个男人，还有许嘉海……
他听见了许嘉海的声音，他喊着“春风”。
“春风！”他低低的说了一句，接下来脑子出现了几个男人一起排练的画面，他们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那声音足以盖过他身体下面的喇叭声。
一声接一声都在叫着同一个名字，“春风！”
春风？
沐春风？
他把所有一鳞半爪的片段组合在一起，他发现，他好像就是别人口中的“春风”——沐春风。
这个突如其来又极度震撼的消息让他有些不敢接受，他缓缓的从方向盘上起身，用力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想办法让自己的思维更加清晰一些，也就是让自己就是沐春风这个说法更具有说服力一些。
他的大脑收到了他想了解过去的信号，便开始源源不断的为他输送关于过去那些记忆的图片……
一个一个片段像一场电影一样冲入他的脑海，他越来越确信，自己就是沐春风。
“小海、浩然、远航、雨晨、冬阳、严妍、一雯……”
楚寒冰低低的出声，他叫出了每一个出现在他脑海里那张面孔名字，更是想起了关于他们每一个人的零星片段。
“小雪，我的小雪，我的女孩…”他突然发现那首让他熟悉的歌曲是他写的，写给夏晨雪的……
“我是沐春风？我是沐春风？我不是楚寒冰……”
当事实一次比一次更清晰的出现在他脑海时，他怔怔的自言自语着，他用手捂着疼痛欲裂的头，不住的思索着。
他的大脑里，此刻出现了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孩，那个女孩向他走近，走近，近到咫尺的距离，终于不像往常一样低着头，终于让他看清了她的面容，是，他确信了，那个女孩，他几年里梦中的女孩，就是夏晨雪。
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从第一见到夏晨雪，就觉得夏晨雪身上有着莫大的吸引力，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看见夏晨雪哭，自己就会心如刀绞，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喜欢白一念了……
原来夏晨雪和白一念从来都是属于他的，而他，就是沐春风。
603 记忆片断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因为他知道夏晨雪一直爱沐春风，曾几何时他是有多羡慕深深藏在夏晨雪记忆里的，那个叫沐春风的男人……
她爱他如此之深，每一次醉酒，每一次梦里都叫着他的名字，为了他，她甚至一度不肯接受自己。
他终于知道，自己就是那个让人羡慕的男人。
他欣喜若狂欢心雀跃不是因为自己找回了失去的记忆，而是因为他一直是夏晨雪爱着的人，沉浸在这种亢奋状态中的他，甚至忘却了夏晨雪离他而去的事实，忘却了自己为什么会以楚寒冰的身份生存着的疑惑。
“我是沐春风，yes!”他靠在椅背上举起右手攥成了拳头。
随后大脑里出现了一个画面：他和夏晨雪坐在足球场上看球赛，夏晨雪笑着调侃他，这么喜欢足球，应该给他取个名字叫“球球”，他却反过来逗夏晨雪，“球球”应该是他们孩子的名字，夏晨雪当时羞红了脸，垂下了头，许久以后说那就这么定了，他们以后的孩子，小名就叫“球球”。
他们之间的承诺，她没有忘，她做到了，他们的孩子就叫“球球”…
一种幸福的感觉向他袭来，这种强烈的幸福感甚至吞没了他最近这段时间的难过和悲伤……
然而，这种感觉却没有持续太长时间，随之而来闯入他大脑的画面，打破了一切美好……
他清晰的看见满头湿发的夏晨雪一脸惊讶又失望的表情，她满是泪水的站在他排练室的门口看着他，当他们四目相对时，夏晨雪却匆忙的跑开了，任凭他在身后怎么叫她，她都头也不回逃也似的离开，当他追到门口时，发现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给她打电话，她的电话却是关机状态，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雷声越来越响，他担心她的安危，最后拿了车钥匙开车出去找她……
就在他找她的过程中，一时分神，自己开错了车道还不止，对面的大货车已经与自己距离近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当他发现时疯狂的踩下制动踏板，可是踏板却失去了控制，无论他怎么踩都踩不到底，车子也没有一点减速和制动的迹象。
短暂的几秒过后他的汽车“哐当”一声撞在了那辆货车上，随后他的记忆中除了浑身无法形容的疼痛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
他这才发现，今天他能重新恢复部分记忆，不只是因为他的头部受到了撞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刚才躲避大货车的那一幕，与几年前的那一次惊人的相似。
这种相似和撞击双管齐下，再次刺激了他的大脑，使他拥有了程子昊和他师傅用了几年时间都没找回的记忆……
车内，楚寒冰还陷入深深的回忆中不可自拔。
车外，硕大的雨点依然洗礼着这个城市……
即使是视线再不好，一辆撞在路灯杆上的高级轿车还是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即使是天气情况再恶劣依然有好心的人会停下匆匆的脚步，去关心和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
“啪啪啪……”几声大过雨点声的敲打车窗的声音，打断和终止了楚寒冰的一切思维。
敲打车窗的声音过后，便是一个男人急切的声音，“哥们，你怎么样了，能不能动？”
楚寒冰转过头一脸茫然的看向玻璃窗外那张露出关切神情又陌生的脸，他动了动身体，努力向对方证明自己的状态还不错。
车外的人指了指车门，暗示他打开车门。
楚寒冰看着被风雨吹打的凌乱却带着关心的那张脸，打开了车门，“我没事，你走吧！”
男人的目光细致的落在他头上、脸上、身体上，虽然楚寒冰的额头上有些淤青，但是其他地方没有什么肉眼可见的外伤，男人似乎放松了一点，舒了一口气说：“身体里有没有哪感觉到疼？你的腿能动吗？”
楚寒冰点头的同时，将双腿抬了起来，“我没事，真的没事，雨太大了，你走吧！”
面对陌生人的这种关心，让他有些不安。
男人并没有想离开的打算，而是将头探入车内，拿着手机拨了报警电话。
“你的车也开不了了，我帮你报警，你自己打给保险公司吧！”
面对这样热衷于帮助别人的男人，楚寒冰犹豫了一下，他习惯性的会考虑别人这么做的目的性……
可是他现在是沐春风，骨子里与楚寒冰的性格是有所不同的，所以短暂的犹豫过后，他指了指后面的车门，“上来吧！雨太大，我可以自己打电话。”
男人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入，按照自己刚才说的打了报警电话。
发生交通事故时先要报警，找保险公司这些只是一般人的行为，而楚寒冰向来的做法就是打个电话给刘大智，然后一切由他来解决。
楚寒冰拨了刘大智的电话之后，又想到了一个人，他现在十万火急想见的人——许嘉海。
还好，作为楚寒冰，他也与许嘉海有着不远不近的关系，他也曾发自内心的认为，许嘉海这个人不错，通过今天脑子里出现的那些记忆，他发现他和许嘉海还真是渊源颇深。
拨通许嘉海电话的那一瞬间，许嘉海还以为他有了夏晨雪的消息，或者是问他是否有夏晨雪的消息，没想到是听到他出了交通意外，并且现在很想见他的消息。
这一切让许嘉海在失望过后又开始为楚寒冰担忧起来，放下电话，他顾不上外面的大雨，直接开着车子去了“事故现场”。
车上，打完电话的楚寒冰回头看了一眼陌生的好心男人，由衷的说了一句，“谢谢！”
以往的楚寒冰从来不会让这样的话轻易出口。
今天的他，仿佛在经历一切磨难之后涅槃重生了一般……
男人一脸淡然的表情，“客气什么，我也没做什么。”
说完用手捋着湿漉漉的头发。
楚寒冰转身递给他一盒纸巾，“擦擦吧，小心别着凉。”随后又很贴心的切换了车里的空调模式，把制冷变成了加热。
随着车内温度的不断升高，气氛也逐渐变得融洽起来，陌生男人和楚寒冰聊起家常。
当然，这大多数是男人说，楚寒冰听，楚寒冰听的同时偶尔的点头附和几声。
沉默时他还会继续搜索脑子里那些记忆片段。
604 到底是谁
因为有人聊天，时间过得飞快，使等待不再漫长……
许嘉海和交通警察还有刘大智几乎是同时到达事故现场的。
交通警察对楚寒冰做了简单的问话之后，给他做了酒精测试，发现他没有违法行为之后，把他的事故车辆拍了很多照片。
楚寒冰把车上的男人和那辆等待托车处理的车都交给了刘大智，他上了许嘉海的车。
刘大智看着楚寒冰头上的伤，一脸的不放心，“楚总，我先送您去医院做个彻底检查吧！”
楚寒冰固执的摆摆手，“不用了，我没事，请帮我把那位先生安全的送回家。”
刘大智：“…………！？”一脸疑惑的看着楚寒冰，他在这个瞬间发现，他的boss有可能是真的撞坏了脑子，要不然怎么会对他说这个“请”还有那个“帮”字，让他受宠若惊的同时，还要他送一个陌生人回去……
boss最近因为夫人的事，每天火气都很大的，今天出了交通事故，语气还这么和善？温柔？
这似乎有点匪夷所思……
不可置信的他举着一把大黑雨伞看向车里的楚寒冰，“楚总，我还是带您到医院去做个全身检查吧！”
没想到，楚寒冰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丢了一句，“不用！”随后“啪”一声关上了许嘉海的车门，下一秒，那辆车便消失在茫茫雨夜中。
楚寒冰的这个动作，有效的消除了刘大智所有的疑虑，对着看不清的车影自言自语道：“能这么用力关车门，看来应该没什么大碍。”
说完便转身去完成楚寒冰交代的任务去了。
开车的许嘉海瞥了一眼楚寒冰说：“你真的不用去医院？”
楚寒冰摇摇头，“你不用担心，我没那么脆弱，小事故而已，不会把我怎么样。”
一语双关的这句话显然有它的深意，只是这个时候许嘉海不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好吧，没事就好，你要去哪？”
楚寒冰揉了揉太阳穴，努力思索着说：“去？就去我们过去常去的那家酒吧怎么样？”
楚寒冰的记忆里出现了他和许嘉海在酒吧喝酒的片段。
过去常去的酒吧？
许嘉海的印象里，没有和楚寒冰去过任何一家酒吧，听了楚寒冰的话，他也意识到了楚寒冰可能是脑子出现了问题。
他先是怔了几秒，然后踩了刹车，打了方向盘，转向医院方向的路，口气有些急促的说：“不行！我还是送你去医院的好。”
楚寒冰扬起了唇角，露出几分痞气的笑容，“小海，我说了不用就不用，我们直接去聚点酒吧喝一杯，要不然直接去你家也行，我好想尝尝你做的红烧肉………”
喜欢和他去聚点酒吧喝一杯的人是沐春风，喜欢到他租的房子里蹭饭吃，还最爱吃他做的红烧肉的人也是沐春风……
许嘉海脸色瞬间煞白，他猛得一脚踩在刹车上，将汽车停在了路中间。
满脸疑惑的将惨白的脸转向了楚寒冰，他眼神里带着想穿透人心灵的探究，质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下一秒，不等楚寒冰有任何回答，顾不得隐藏的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全盘托出，“你到底是谁？”
楚寒冰没有因为许嘉海的表情，情绪和语气的变化而有一丝变化，他，笑容依旧，淡淡叫了一句，“小海！”
那语气语调也不是他一贯的叫法，听上去让许嘉海陌生的同时又莫名的熟悉……
之所以陌生，是因为已经有六年没人用那种语气和他说话了……
之所以熟悉，是因为他知道虽然声音有所不同，但是那语气就是他。
沐春风——呼之欲出的名字。
那是他最好最好的朋友的名字。
一股热血在许嘉海体内迅速的翻腾着，这个名字就像他的逆鳞一样，碰了就会让他体内积聚起即将爆发的火山能量，这种强大的能量，任凭做了这么多年警察的专业素养也无法将它压制分毫。
他伸手直接抓住楚寒冰的衣服领子，用了很大力气将它扯住，眼神里透着凛冽的光芒，“你到底是谁？”
楚寒冰毫无防备的被一个身材魁梧高大，身体素质极好的警察勒住脖子，脸上却笑容依旧，甚至要比原来笑的还灿烂，因为他喜欢这种久违的感觉，喜欢这种与朋友亲近的感觉，疼痛中也带着幸福……
他唇角扬起，露出了好看的弧度，“小，小海，我，我是春风。”
一句话击退了许嘉海心中积聚的所有暴力因子，他口中低低的重复，“春风，春风？”
楚寒冰给了他一个无比确认的眼神，同时点着头，“对，是我。”
想起自己死去多年的兄弟，想起他叫自己的语气，想起过去他们一起的快乐时光……许嘉海将信将疑，缓缓放开了楚寒冰的衣服领子。
楚寒冰轻轻咳嗽了两声缓了几秒之后，伸出拳头打在了许嘉海的右肩上，口中有些抱怨的说：“小海，你还真对我下死手啊！”
一般人伸出右手打对面的人，都会打在对方的左肩上，而沐春风不会打许嘉海的左肩，因为他知道许嘉海在警校训练时，曾经伤到左肩，然而这件事一般人都不知道。
这个动作在不经意间，从另一个角度再度证明了他就是沐春风……
许嘉海的眉心皱起，一种情感的激流表露在他刚毅的脸上，他将身体靠向楚寒冰，缓缓伸出手臂，给了他一个男人之间的拥抱……
两个男人紧紧抱在一起，在对方看不到彼此的那双眼睛里，有点点星光闪耀……
对于一个有多年办案经验的警察来说，任何事都要讲证据，理性大于感性是他的行为方式，而今他顾不得再去找什么证据，他只想好好抱抱对面的人，哪怕一秒也好，这种拥抱可以不为他是或者不是沐春风，哪怕他还是楚寒冰，只为他能像沐春风一样叫自己的人，甚至就已经足够。
那种亲密无间的语气让许嘉海失去了太久；那种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的怅然若失，让他遗憾了太久；那种至今都没查到他死因的力不从心，让他自责了太久……
车外风雨依旧。
车内满是温情。
这种相对无言又满是温情的拥抱持续了良久、良久…
605 浮云落日
良久之后，许嘉海慢慢松开自己的手臂，楚寒冰从那个充满兄弟间温情的怀抱里出来。
两个人相视一笑，眼里闪着点点莹光，刚才的拥抱更像是球队队友在捧杯之后，无数错综复杂又无法言表的感情积聚在一起，发自内心的流露……
许嘉海没有再向楚寒冰询问有关他是沐春风的任何证据，只是笑着说了一句，“去聚点喝一杯，今天我请客，不醉不归。”
他脸上此刻的笑容是那样的单纯、从容、自在又满足……
楚寒冰拉起安全带扣在身上，回应他一句，“好，不醉不归。”
车外的雨在他们一起拥抱时逐渐变小了，由瓢泼大雨变成毛毛细雨淅淅沥沥的落在车窗的玻璃上，雨刷器刮开的地方，总能看到清爽的街景。
整个城市被一场大雨洗刷的干干净净，片片秋黄带着默默的哀伤落在地上……
楚寒冰看着那个干净的世界，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猝不及防的疼了一下，他知道那种疼不会被任何高兴的事情掩盖，即使有，也只是短暂的……
短暂过后，疼，让他撕心裂肺。
不管他是谁，他都无法忍受没有她的日子。
开往聚点酒吧的路上，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楚寒冰的手杵着下巴，看着窗外，他的大脑更是在完成一副难度极大的拼图，用他已经想起还有正在想起来的图片，把他没有记忆的整个世界拼凑完整。
许嘉海双手握紧了方向盘，不时的用余光注视着楚寒冰……
很快，许嘉海的汽车停在了酒吧门口的停车场里。
“到了。”
许嘉海的话将楚寒冰的注意力从那份需要全神贯注才能完成的拼图工作中转移出来。
他抬头看着闪烁的霓虹，发现它好像不是记忆中的样子。
“这？”他皱了一下眉心，带了些许疑惑出声说了一句。
“嗯！是这，牌匾换了，里面也重新装修过了，但是，老板没换，调酒师也没换。”
顿了顿，他别有深意的目光看向了楚寒冰，“也就是说，样子变了，可是味道没变，外表变了，心还是那颗心。”
这与楚寒冰现在所处的情况完全相似……
“好，去尝尝那颗心的味道吧！”
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聚点酒吧。
这个酒吧的规模与楚寒冰经常去了酒吧规模相比相差甚远，装修风格上也远不及那些酒吧那样金碧辉煌，但是好在这里给人营造了一种特别轻松的氛围。
两个人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酒吧的服务生礼貌的带着酒单过来，询问他们要喝什么。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吧台的调酒师，异口同声的说：“两杯浮云落日。”
“浮云落日”是这里的调酒师自创的一款鸡尾酒，它的灵感来自于李白的诗《送友人》，它是将朗姆酒、伏特加、威士忌、龙舌兰和茶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在一起，最后再放一片薄荷叶在上面。
辛辣浓郁的酒味中带着茶的爽口清新，这正像朋友的味道，这是兄弟之间友谊的代名词，喝下去的是酒，留下的是故人情。
服务生拿着酒单去了吧台，把他们想要的酒告诉了调酒师，调酒师转过视线看见了许嘉海，对他挥了挥手，就开始为他们调酒了。
楚寒冰看着那个面孔犹豫的开口，“那是……？阿……？”
他现在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恢复，对有些事只是有点滴的片段，所以说话时有些不确定。
许嘉海的目光落在楚寒冰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轻轻的点了点头，“嗯！是阿森，他没什么变化……”
不一会服务生将两杯“浮云落日”放到了他们的桌子上。
楚寒冰看着自己很久都没有喝过的酒，一抹惆怅在他心底升腾起来，他缓缓的举起杯子，“干杯，小海！”
自从接到了沐春风的死讯，许嘉海就失去了一个能陪他喝这种酒的朋友，所以他每次来聚点时，都不会点这款酒，望着柯林杯里面的彩色液体，他唇角微扬露出浅淡又幸福的笑容，“干杯！”
铿锵有力的话音落下之后，响起的是更加清脆的玻璃碰撞的声音，两个人动作上没有一点缓冲，不约而同的直接仰起头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
杯子落在桌上，楚寒冰眉头微皱，嘴里发出“呲”的一声。
许嘉海也好久没有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了，他用手背抹了抹沾上酒精的唇说：“味道是不是没变？”
楚寒冰看着空了的酒杯点头，“嗯！心没变…”
心没变，他的心也未曾改变…
随后扬起手喊来服务生，又点了一瓶威士忌。
接下来的时间里，楚寒冰一边喝着威士忌，一边给许嘉海讲述着自己所知道的故事。
许嘉海耐性极高的听着他说话，不时的还和他碰杯。
楚寒冰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讲完了，许嘉海开始对他心中的疑惑发问。
“那你为什么又变成了楚寒冰，还有，真正的楚寒冰在哪？”
楚寒冰先是摇摇头，“不知道，我要找人调查一下才行。”
下一秒，瞥了用探究的眼神不住看着他的许嘉海说：“能不能不用像看一个犯罪嫌疑人的眼神看我。”
犯罪嫌疑人，这个词倒是提醒了许嘉海。
“春风，你出事那天，有没有发现刹车有什么问题？”
楚寒冰的眉心拧了拧，眼眸眯起想着自己刹车时，右脚踩在制动踏板上时的那种无力感，深深吸了一口气，“小海，你这么说，我还真是觉得刹车不对。”
许嘉海一直对这个问题耿耿于怀，他很是激动的把手放在了楚寒冰的胳膊上急切的问：“怎么不对了？”
胳膊上感觉出许嘉海手掌的力度，楚寒冰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尽量回忆着当初踩刹车的感觉，“我的脚好像踩到底了，刹车也不起作用，车没停，甚至连减速都没有，而且踩在刹车上的感觉……”
顿了顿，他努力的从脑海里找到能准确形容那种感觉的词，“感觉踏板行程不够，很像是…是…”
通过楚寒冰的形容，许嘉海发现这与自己预想的一模一样，他脱口而出，“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许嘉海的话简直就是一击即中。
606 那种感觉
“对！就是那种感觉。”
楚寒冰微拧眉，深邃的眼眸看着自己对面，在短短几年由一个普通警员成功蜕变成为刑警队长的许嘉海疑惑的问：“你怎么知道？”
提到当年的车祸，许嘉海脸上露出了惭愧的表情，“你出事时我在外地集训，等我请到假回来时，你这边的事都处理完了。凭我对你驾驶技术和应激能力的了解，你不会在发现进错车道之后，连必要的减速措施都没有，就直接撞上去的，所以我就托人要了你事故的卷宗，可是看过卷宗却一无所获。
你要知道，越是什么都没有，才越能说明问题的可疑，所以我又派人去继续调查，直到前一段时间，才发现当初事故车里的一个包装被磨损的巧克力瓶子。”
“巧克力瓶子？”楚寒冰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
顿了顿，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小雪的巧克力瓶子。”
许嘉海漆黑的眼眸肯定的看向他，“对，就是小雪爱吃的那种巧克力。”
夏晨雪喜欢吃巧克力，沐春风经常会在车上给他备着一瓶，包括现在楚寒冰的车上也放了夏晨雪爱吃的那个品牌的巧克力。
楚寒冰快速转动着头脑，很快就将那个瓶子与自己踩不下去的刹车踏板结合了起来，问题似乎迎刃而解了，“你是说，当我踩下刹车时，踏板下面刚好有个瓶子卡在那里，所以妨碍我刹车。”
许嘉海点了点头，又以最快的速度否认了他的话，“对，但是也不全对。”
随后，他漆黑的眼眸别有深意的看向楚寒冰，“我怀疑这种刚好，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不是巧合就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可是谁会和他过不去到了想要他命的程度。
许嘉海的话瞬间在楚寒冰心里激起了千层浪花。
对这个不知是许嘉海的猜测还是他最终调查的结果的话，楚寒冰不可置信，也不愿意相信。
要知道几年前的他还是一个刚毕业的穷小子，没有金钱，没有地位，有什么值得别人对如此的他下毒手呢？
他带着疑问的神情问出了声，“是谁制造安排了这种巧合？”
许嘉海的指尖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他心中对于白浩然的怀疑，还没有什么证据，所以是不能轻易的说出口的。
他斟酌了一下，皱了皱眉，“我现在也没有太多头绪，其实不如你再好好回忆一下，自己身边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比如在案发前动过你车的人……”
许嘉海想通过旁敲侧击了解到作为当事人的沐春风，案发前的具体情况，他的话会比夏晨雪的话还更准确。
楚寒冰努力回忆着……
今天他一下子回忆起那么多过去的事情，他的大脑已经明显使用过度很是疲惫了……
沉思过后他开了口，“嗯！我想来想去也没发现自己身边有什么可疑的人。”
许嘉海记得夏晨雪曾经说过，在事发前白浩然给汽车做了保养，与此同时他还因为对夏晨雪有爱慕之情，具有作案动机便提醒道：“真的没有吗？你再想想，比如最后一次开你车的人。”
楚寒冰揉了揉太阳穴，脸上多了几分疲惫，眼里多了几分疑惑，“浩然好像帮我给车做了个保养，他把车开回来之后，好像我就没用过车，直到那天早上开出去找小雪……”
楚寒冰隐隐约约的想起了事发前几天的事，他说出这些话之后，大脑里也开始分析白浩然想对他不利可能性有多大。
白浩然喜欢夏晨雪，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喜欢她。
这种喜欢很有可能让他变得疯狂起来。
可是转念一想，白浩然在他不在的这些年一直默默的照顾着夏晨雪母子，他没有行为上的分毫越轨，以及自己从前对他的了解，他至少是个做事光明正大的谦谦君子，不会做那种给朋友放暗箭的龌龊事。
“白浩然动过车，这么说他很有嫌疑。”
正在楚寒冰的思绪在大脑里遨游时，许嘉海出声打断了这一切，他还像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一样，想进一步了解事情的开始和发展的经过。
楚寒冰闻言微拧眉心，摇头否定，“我的直觉告诉我，不是他，这件事与他无关。”
夏晨雪也这么说，现在这个当事人也这么说，难道他白浩然的人品就这么让人信得过？
许嘉海也希望白浩然是清白的，可是他是警察，警察不会单从情感上判断事情的是与非，他们需要讲证据，任何一句话在证据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而现在，白浩然是唯一一个动过那辆车的人，他还有作案动机，所以一切都指向了他……
许嘉海给楚寒冰的杯子里倒满了酒，疑惑不解的问：“你为什么那么肯定不是他，就不觉得凭他对小雪的喜欢，他会铤而走险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来伤害你，最终达到他想得到小雪的目的。”
楚寒冰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深邃的眼眸里带着坚定不移的信念，缓缓开口，“如果他有那种想法，就不会在我不在的时候还没追上小雪，况且他也了解小雪的性格，他那样做了，事情如果败露，只能让小雪对他恨之入骨，根本不可能对他有任何好感。”
他的自信不止来自于对白浩然的了解，还有对夏晨雪的了解……
许嘉海觉得楚寒冰的话很有道理，抿了抿唇说道：“不管是不是他，这件事我都会继续查下去，即使你现在没死，我也要将企图伤害你的人绳之于法。”
说完两个人举起酒杯，共同喝了一杯，许嘉海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盒烟，递给楚寒冰一支。
楚寒冰手指夹着烟，想着那个不喜欢他吸烟，又从他身边消失的女人，眼眸里立刻涌出一种黯淡伤感的情愫来。
许嘉海知道他现在的心情，烟也好，酒也罢，虽然不能带走他所有的思念和伤痛，但是至少可以起到短时间的精神麻痹作用，他打开打火机，给楚寒冰手上的香烟点燃后，又给自己的烟点燃……
楚寒冰看着燃起的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重重的吐了一口烟气，久违的味道中，弥漫的烟雾缭绕中，他恍惚的看到了自己最想见到的那张脸……
607 心里太苦
他一口一口的吸着烟，想着自己为了那个女人戒掉的两次烟，想着那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的转身离开，一瞬间就红了眼睛。
可能是酒太辣，可能是烟太呛，可能是他的心里太苦……
许嘉海陪着他静静地吸完了一支烟，又给他的杯子里倒上了酒，想把话题从几年前地那场车祸转移到了夏晨雪身上，可是看了他那伤感的眼神之后，迅速的改变了主意。
“我觉得我应该去查一查楚雄启？”
通过对楚雄启的调查就会很容易解开，为什么楚寒冰会换了模样，还用楚雄启儿子的身份生存的难题。
楚寒冰会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小海，你警界的朋友多，查找人的下落会比我容易，所以我要麻烦你把精力放在找小雪和球球上，至于我爸……”
他突然顿了一下，知道自己不应该再这么称呼他了，但是叫了六年的父亲，他也不想对他直呼姓名，便快速的跳过称呼继续说：“那我会去找人查。”
毕竟楚雄启没有什么违法行为，即使是调查也只能是暗中调查，相比之下，楚寒冰去查楚雄启就要容易一些。
许嘉海很喜欢这种合理的分配，点了点头，愉快的决定了之后，举起酒杯碰在了楚寒冰的杯子上，“好，就听你的。”
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之后，他又满是疑问的看着楚寒冰，“关于你恢复记忆的事，你想过要告诉其他人么？”
楚寒冰知道他所说的其他人，无非就是白浩然、刘一雯、程子昊和夏晨雪。
夏晨雪是他现在连见上一面都不能的人，更别说是要和她说话了…
至于程子昊，他打算明天就去找他，告诉他的同时，还要程子昊给他再做一个详细的检查，还要让程子昊帮他把过去的记忆完整起来。
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开口，“浩然、一雯……他们，等我查到我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这个身份之后，再告诉他们吧！”
在那之前，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容貌和姓名上的变化。
许嘉海突然很期待白浩然知道沐春风没有死，而且楚寒冰就是沐春风之后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他甚至期待可以从他当时的微表情中判断他当年有没有做那些不该做的事。
“呵~，等你要告诉白浩然时，一定叫上我，我要仔细看看他的表情。”
“嗯！我会的。”
随后，两个人极有默契举杯喝了一口酒，接下来的时间就在两个人的推杯换盏，回忆往昔中飞快的度过。
这一夜，他们没有数两个人一共喝了多少瓶酒，但是他们知道，他们做到了一开始的约定——不醉不归。
………
翌日，楚寒冰起床后叫了刘大智去接他，在路上拨通了程子昊的电话。
还沉浸在梦境中的程子昊，满是不悦的把唱着好听歌曲的手机塞到了枕头下面，继续蒙头大睡。
可是枕头下面的那只手机并没有因为他的不理会而安静下来，反而越来越活跃起来，电话铃声过后就是微信提示音，然后就是短信提示音，此起彼伏接连不断声声不息。
除了自己老子找自己时有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外，还有一个与他老子同样重要，甚至还超越他老子的人，会在万分紧急的情况下给他这种夺命连环call。
联想到那个人最近的处境，他心一软，迅速的从枕头下面摸出了手机，接了电话，嘶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起床气问：“怎么了这么早？是不是小雪有了消息？”
提起夏晨雪，楚寒冰的心猛的颤了几下，他也希望能有她的消息，可是每天等来的结果都是一样。
他清冽声音中隐隐透着黯淡的说：“没有，是我有事找你，现在立刻起床，五分钟以后下楼，我在楼下等你。”
说完不等程子昊有任何反应，顾自的切断了电话。
电话那面的程子昊最开始还因为自己大早上头脑不清醒，上来就和她提起夏晨雪而内疚，现在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反而让他心里平衡了几分，还能这样和他发号施令不顾他的感受，足以证明他的心态没因为夏晨雪的失踪而变得不正常。
下一秒，想起那个五分钟的时间约定，快速的找到了内衣和衬衫穿在了身上，嘴里愤愤不平的嘟囔着，“五分钟，太紧了都不够老子洗脸的。”
尽管不住的抱怨着，走到洗手台时，他还是省略掉了用洗面奶洗脸和抹护肤品的步骤，直接冷水洗脸之后，刷了个牙就冲到楼下去了。
拉开楚寒冰的座驾后门，坐到楚寒冰身边，当他发现楚寒冰额头上的淤青时，他纤长的手指便小心翼翼的落在了他的额头上，他好看的剑眉拧了拧，“呦！这是怎么了？”
楚寒冰一把打下他的手，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没事，出了一点小意外。”
程子昊一脸诧异的说：“小意外？什么样的小意外会搞成这样？”
楚寒冰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没事，车祸而已。”
也许与他心里上的伤相比，任何**上的疼痛都不算什么了；与夏晨雪不在他身边相比，任何事情都不值一提。
“车祸？”程子昊好看的桃花眼瞪大了说：“车祸而已？看你伤成这个样子，你去做过检查了吗？撞到头是可大可小的你知不知道？”
顿了顿，看着前面开车的刘大智说：“他去做过检查了吗？”
刘大智推了推金丝眼镜框，“这，这个楚总说他不用做检查……”
一种因为关心而明显的怒意，出现在了程子昊那张向来微笑示人的脸上，“他说不用可不行，你知不知道，下次遇到这种事要先打电话给我，你说他不听，我有办法对付他。”
他对楚寒冰的关心是因为他知道现在他身边没有夏晨雪，只有他一个朋友，所以也想在他有什么事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刘大智点了点头，想说“是”，又怕会引起楚寒冰的不满，最后只是讪讪的“嗯”了一句。
还好楚寒冰打破了这种尴尬的局面，他瞥了一眼程子昊说道：“我来找你，就是想到你那去做个检查。”
程子昊一脸疑惑的看了看楚寒冰，他来自于心理医生那根极其敏感的神经，被触动了一下，他觉得楚寒冰一大早找他这件事不简单……
看了一眼正在前方开车的刘大智，嘴唇煽合了几下，终是什么都没说。
608 需要帮助
车子来到健宁心理诊所，楚寒冰给刘大智交代了别的任务，没让他跟着进去。
早早到来，还带着一个超级无敌帅的总裁，让心理诊所的护士都意外了几分。
两个人刚进了诊室，就有护士端着咖啡送了过去，程子昊笑着谢过护士之后，吩咐护士不允许再进来打扰他，将门上“正在治疗中”的牌子挂到了门口，之后便关掉诊室的门。
楚寒冰没用他招呼，轻车熟路的靠在了治疗椅上，神色淡淡的看着程子昊说：“我想起来了。”
这句话没有让程子昊有丝毫惊讶，倒是让他欣喜，他在来的路上甚至就联想到他出车祸撞了头，通过大脑的撞击，很容易让他找回失去的记忆。
他挑了挑唇，露出了好看的酒窝，“那我要恭喜你因祸得福了。”
“嗯！只是有些记忆还不完整，所以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过来吧！”
程子昊带着楚寒冰走进了诊室最里面的房间里。
他现在最关心的事不是他的记忆问题，而是他有没有因为车祸对大脑产生其他不良的撞击，直接让他去医院检查他一定不会去，他便借着帮他连接记忆的机会，直接给他做个检查。
“躺下！”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指了指里面的脑部扫描机。
楚寒冰很配合他的话在机器下面躺好。
几分钟后程子昊给楚寒冰做完了脑部扫描，程子昊通过电脑已经看到了对他脑部扫描的结果，从结果上看，他的大脑并没有因为车祸受到什么伤害。
这样，他才能放心的为他治疗其他的。
也是他最专业的部分。
他带着楚寒冰又回到了最初的诊室，他打开cd，房间里响起了有节奏的水滴声，滴答滴答的水滴落在了长满青苔的岩石上，声音又清又脆，好像能滴入人的心灵，把心中所有的想法都穿透。
放好了音乐之后，程子昊又调节了窗帘，使房间里暗了下来，随后打开灯光开关，棚顶瞬间亮起几盏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一样的灯。
而后，他又命令楚寒冰脱下鞋子，全身放松的躺在贵妃椅上，他帮助调整了贵妃躺椅的角度，使他能更舒服，更放松。
做好了这一切，他坐在楚寒冰对面。
先是简单的聊天，“你都想起什么了？”
“想起我是谁，我的女朋友是谁，我为什么失去了记忆？”
他知道楚寒冰在过去的几年里，对这些都一无所知，又最渴望知道。
他声音温和语气平缓的下达了指令，“看头顶上的灯，注意力要集中……”
根据他的提示，楚寒冰抬眸注视着自己眼睛上方的亮光。
这些行为，他都不是第一次做了，在过去的几年里，他已经做过无数次，所以他会配合程子昊的指令。
程子昊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他的状态，发现他已经集中了注意力之后，继续用单调的暗示性语言引导，“你的眼睛开始疲倦起来了……你已经睁不开眼睛了……你全身越来越沉重，头脑越来越模糊了……你就要瞌睡了……睡吧……睡吧……做一个梦吧……”
躺在舒服的椅子上，听着水滴声和程子昊轻缓的声音，楚寒冰眼前炫目的亮光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模糊中影影绰绰的光晕逐渐消失起来……
慢慢地，楚寒冰眼睛闭合了，他进入了一种催眠状态中。
程子昊知道他已经进入催眠状态，停了片刻又缓缓的说：“现在你看见你的女朋友了吗？她慢慢的向你走来，她微笑着看着你……还有你最想见到的人……”
随着程子昊的声音，楚寒冰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女人的样子，而这个女人不是夏晨雪，而是秦慕楚。
一帧帧的画面是他和秦慕楚恋爱的情景、分手以及那个下雨的早晨，秦慕楚来找自己的画面……
他终于知道，夏晨雪为什么会在那个早晨哭着离开他的房间……
“小雪……”他痛苦的叫了一声，从那个虚拟又魔幻的世界里冲了出来，回到了现实中来……
程子昊看着满头大汗从贵妃椅上坐了起来的楚寒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满脸诧异的问道：“小雪，你看见小雪了？”
“嗯！她以前就是我的女朋友。”
这句话差点没让程子昊惊掉下巴，虽然他从教科书上曾经看过一些，人失去了记忆之后，潜意识里还会与原来记忆中的人走近的案例，可是现实中就发生在他身边的这一例，还是让他太吃惊……
而且他还是这一例的参与者，甚至可以称之为推动者……
这种巧合让他觉得匪夷所思，不可置信，“这么巧？”
下一秒，在为这种冥冥中命运的安排而感到神奇的同时，更是为他高兴，“这么好！！”
“好？”
楚寒冰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唇边荡漾起讽刺的笑容，“你知道两次找不到她，失去她是什么感觉吗？”
这种感觉，程子昊至今都未曾有过，他沉默了一会，起身将窗帘重新打开，将音乐和灯关掉，房间里，又变成了最初的样子。
他按了桌上的电话，吩咐护士送一杯热牛奶和一杯热咖啡。
牛奶是给楚寒冰的。
咖啡是给自己的。
他坐到楚寒冰的对面，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紧紧盯着他，“这么说，球球应该就是你的儿子了。”
“是。”楚寒冰很确认的回答，这种确认出自于对夏晨雪的信任，对白一念的喜欢，这种确认高于一切，甚至都不需要去验dna。
程子昊的眉心突然拧紧，歪着头看向楚寒冰，“既然这样，小雪应该知道你就是她男朋友，那为什么最初与你见面时，还是一副不认识的状态。”
这个过程他也都一起跟着经历过，所以很不能理解。
楚寒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过去不是这个样子，不是这张脸，所以她才会不记得我。”
失忆！
整容！
程子昊仿佛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楚寒冰，琢磨着这些不可能的事情都集中的发生在楚寒冰身上的原因。
更为他经历了这些复杂的事而感到伤心，但是又很快收敛了眼里的关心，换上一种戏谑的笑容，伸手摸着楚寒冰的俊脸说道：“怪不得那么好看，原来是整的。”
他调侃的语气比他怜悯的目光更能让楚寒冰的心里舒服，这是他们习惯和喜欢的相处模式。
他抬起没穿鞋子的脚踢在了程子昊的肩膀上，“滚！我整之前比现在还好看。”
程子昊：“…………”
无语过后，护士轻轻敲了门后，端着咖啡和牛奶走进诊室。
“真的？”说着的同时，他的手便抬起楚寒冰那张脸，想仔细看看上面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或者是整容后遗症。
这样暧昧的一幕，刚好被拿着咖啡和牛奶的静静看见……
静静惊慌失措的把托盘放在了桌上，魂不守舍的出了房间。
609 我的感受
楚寒冰快速的打开程子昊的手，望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问：“你故意的？”
程子昊把牛奶推到楚寒冰身边，“喝吧！”
自己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等楚寒冰喝了牛奶，心情平复，身体恢复之后，他的表情又渐渐的严肃起来，接下来就是对楚寒冰通过催眠回忆起的画面的研究、连接……最后通过这种治疗手段，使他的记忆不断地完整起来。
但是这个过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楚寒冰已经失忆几年时间，要他一下子全都想起来，也不太容易。
“证明谁是谁的爸爸，谁是谁的儿子。”正在听楚寒冰讲述自己想起片段的程子昊突然灵光一现，说出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来。
楚寒冰一头雾水的看着他，皱着眉头问：“你说什么？什么叫证明谁是谁的爸爸，谁是谁的儿子？”
程子昊攥紧的拳头用力的在自己的腿上敲了一下，同时脸上露出了懊悔的神情，“有一天，小雪曾经问过我，怎么证明一个人是不是另一个人的父亲。”
楚寒冰深邃的眼眸倏尔眯起，带着些许疑惑说：“你的意思是说，她想证明球球是我的儿子？”
“她当时没这么说，说只是随便问问，前几天在医院里有个新生儿家长说孩子长得不像自己，所以想证明一下。”
顿了顿，他摸了摸下巴，“原来那个时候她就知道或者是怀疑你的身份了。”
下一秒，满脸自责的说：“都怪我，要不是一心想着那个红颜知己的渣女，好好想想她说的话，说不定她就不会离开。”
楚寒冰的脸色微变，对着程子昊摇了摇头，“不怪你，她下定决心要离开，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他有什么资格怪程子昊，在夏晨雪要离开的那一个星期里，那个女人曾经有那么多一反常态的行为，但凡他稍微留意一下，也不会沉浸在她制造出来了虚幻泡沫中不可自拔，更不会在那些泡沫破碎后一无所有……
从kevin的话和程子昊的话中，楚寒冰发现，是楚雄启用了手段让夏晨雪走的，夏晨雪还已经知道他的身份，这些都是显而易见又无争的事实。
可是这个女人就这么狠心吗？知道他们之间已经错过了太多，还毅然决然的决定离开他，她究竟有什么理由，为什么就不尝试着和他说一说，她为什么就是不信任他，过去是，现在也是……
他不能原谅，绝不能原谅。
………
与此同时，清晨酒醒以后的许嘉海回到了警局，坐在办公室里点燃了一支烟，吐出袅袅升起的烟雾，脑子里回想着他昨晚和楚寒冰的对话……
一种新的想法油然而生，他迅速的拿出马克笔在白板上写上了楚雄启的名字，他突然发现楚雄启可能是这场车祸的灵魂人物。
接下来，他又拨通了手下强子的电话，让他去查一下楚雄启的具体情况，尤其把重点落在几年前。
……
通过对楚雄启和过去那个“楚寒冰”的调查，现在的楚寒冰似乎已经知道他之所以改变了容貌，还换了身份生活的原因。
许嘉海把他查到的资料汇集到了他手上。
他带着全部资料去了盛景酒店。
酒店1808号房间里，气氛突然安静下来，面对桌上堆积的资料，面对楚寒冰的质问，楚雄启整个人都沉默下来……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他正在酝酿一场爆发。
沉默过后，一种讽刺，一种失望，一种心痛的感情交织在他的脸上，他怒目圆睁，“你说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顿了顿，他蓦地起身，揪住楚寒冰的衣领，将有些苍老的脸庞靠近楚寒冰那张与他极其相似的脸上，带着绝对的霸气问道：“我把我儿子的肝脏给了你，我把我儿子的命给了你，我把这么大一家公司给了你，让你叫我一声爸，不行吗？”
其实，楚雄启感觉不只是把自己儿子的肝脏、生命和公司给了楚寒冰，还有他的希望，他楚家后继有人，不断香火的希望；他美丰公司不断做大做强的希望；他老婆不为失去孩子难过生病的希望……
这一切，是承载他生命的全部，他把他所有的全部都给了面前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子，这小子还来质问他为什么。
他有什么资格？
他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数典忘祖。
楚寒冰清楚的感受到来自楚雄启的气息，愤怒的气息，但是愤怒的又何止他一个人？
“你想过我父母的感受吗？想过我现在的感受吗？想过小雪和球球的感受吗？”楚寒冰漆黑的深眸里盛满了火焰，强烈的光芒照在楚雄启的脸上，那温度足以将他的皮肤灼伤。
给了他一切的同时，又让他失去了至亲至爱，等同于让他失去了一切。
做了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带着他的躯壳捍卫着楚雄启想得到的亲情、事业和希望。
这应该是一种残忍，在楚雄启大慈大悲救了他之后，又亲手伤了他，最后当夏晨雪知道他就是沐春风时，又逼迫夏晨雪离开他，这就好比用刀一下一下刺在他的心脏上，千刀万剐之下，他已经伤的体无完肤。
“感受！”楚雄启慢慢放开了自己的手，带着忧伤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理所应当，“你父母同意我这么做，他们心甘情愿这么做，只要能救你，他们甚至答应这辈子可以不见你。而我，心软，经常把你的情况告诉他们，给他们发你的照片，甚至在你回国那天，还安排了你们的见面。”
说这翻话时，楚雄启脸上带着大义凛然的圣人光环。
他期待的是楚寒冰对他的感激，然而事与愿违，楚寒冰的眼眸冷冷的看着他说：“所以，我是应该好好感谢你吗？感谢你让我的儿子离开我，让我老婆离开我。”
顿了顿，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易地而处，你失去了你的儿子，所以也要让我尝试一次，对不对？”
楚雄启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他也从来没有站在楚寒冰的角度想过，他只知道自己失去了太多，他输不起，不能再失去了……
面对这样直逼灵魂的拷问，楚雄启再一次沉默了，沉默不是他觉得自己错了，有任何内疚或者是后悔，而是他在思考，思考着怎么把这一切继续下去，他要将错就错，捍卫现有的一切，他现在所拥有的，一个也不想失去。
610 不能原谅
沉默了许久之后，楚雄启开始示弱，他目光柔和，透出一个好父亲的慈祥和包容来，语气温和的说：“寒冰，如果你觉得是爸爸做的不对，爸爸可以和你道歉。但是，这一切已经发生了，夏主管她已经带着那个孩子离开了，现在谁都无法找到他们，可是你的生活还要继续，商业竞争还存在，公司还要运作下去，所以你能不能把这些事先放一放，再帮帮爸爸，帮公司把眼下的难关都度过。
还有，你妈妈她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些事告诉她，行不行？”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歉意之后还有一种祈求的神情，自己的手更是放在了心脏的位置上，以此提醒楚寒冰，自己的身体不好，刚做过手术没多久。
楚寒冰看着两鬓斑白的老人，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的这种表情，眼神里的寒光隐隐褪去。
他不得不承认，楚雄启是给了他二次生命的恩人，可是从某种意义上说，亦是他的仇人……
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感情面对这种复杂的情感纠葛。
他沉默着……
楚雄启疲惫的脸上带着绝望，他的声音缓缓响起，“寒冰，算是爸爸求求你了，行不行？”
下一秒，便做出了卑躬屈膝的架势来。
昔日那个霸气侧漏，使人肃然起敬的商业大佬，竟然对他用了“求”字。
他就算是铁石心肠，就算知道这是楚雄启为了挽留自己，求得自己原谅而发射的糖衣炮弹，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楚雄启跪在自己面前，他快速的伸手阻止了楚雄启的动作。
与此同时，低低的说了一句，“我尽量…”
尽量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尽量把自己的身份在楚母面前掩饰，尽量不去怨恨让他妻离子散的楚雄启…
听了这句话，楚雄启好像吃了一个定心丸，全身紧张的肌肉在一瞬间得到了放松，可是他的心里防线没有松懈，他还要乘胜追击。
“答应爸爸最后一件事好吗？两个月后和盈盈结婚。”
楚寒冰目光倏然一冷，颀长的身躯蓦地从沙发上跃起，什么都没说，离开了1808号房间………
……………
楚寒冰知道自己过去的一切，以及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原因之后，把刘一雯、白浩然和许嘉海几个人约在了一起……
面对他所说的话，刘一雯脸上露出了惊讶与惶恐的神情，“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她连连摇头，不敢相信这一切。
“这是真的。”
面对那些难以置信的事，即使是有着刑警队队长身份的许嘉海的话也只能让她半信半疑，她的脑子在一瞬间就又蹦出无数个小问号来，一会儿问问这个，一会儿问问那个，她反反复复的问着关于他们大学时代的事，就是想自己亲自去证明楚寒冰是沐春风这个说法。
楚寒冰耐性极高，对她所有的问题都一一解答，面对让人满意的答案，最终刘一雯从半信半疑变成了深信不疑。
白浩然的态度与她截然不同，当他知道楚寒冰就是沐春风时，只是惊讶了几秒钟，接下来就是沉默的甚至有些冷漠的看着，听着刘一雯对他发问。
看与听，他都心不在焉，他脑子里装的满满的都是夏晨雪，从夏晨雪和白一念失踪那天起，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自己不但请了私家侦探去查夏晨雪的下落，还经常自己开着车到处寻找她。
他不知道找到夏晨雪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但是也要全力以赴的找。
他可以容忍夏晨雪不爱他，不喜欢他，不和他在一起，但是他受不了看不见她，受不了不知道她的消息，受不了他们的距离变得那样遥不可及…
听听她的声音或者看看她，都是他最简单又基本的要求，可是为什么就难如登天。
许嘉海犀利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白浩然，想从他那张过于淡定的脸上找到蛛丝马迹。
没有了夏晨雪的刘一雯，心里一直闷闷的，空空的，今天看见了沐春风，她的话就像开闸泻出的洪水，多的一发不可收拾。
说完了过去的事，自然而然就说到了现在的事，说起了夏晨雪的不告而别，她两眼是泪，开始抱怨，“小雪为什么说走就走，有什么苦衷不能告诉我，不能告诉你，她太过分了。”
抽噎之后又说道：“我恨她，恨死她了……”
随后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
楚寒冰瞥了一眼哭泣的刘一雯，又将视线转向秋风吹起的窗外，眼底升腾出一抹寒光，嘴里低低的说：“恨，我也恨她，不会原谅她。”
他的话音仿佛才刚刚落定，脸上就猝不及防的被重重的打了一拳。
听到那个打人的声音，刘一雯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起那张哭花了的脸，傻傻愣愣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几个男人。
只见许嘉海一脸惊讶的看着白浩然，他的手上还保持着那个将要未要把烟放到嘴里的动作。
而白浩然已经起身站在了楚寒冰的对面，打人的拳头刚刚落下，墨色的黑眸里透着阴鸷的光芒，清冷的声音带着深深的质问：“你凭什么恨她？你有那个资格吗？当初要不是你和那个秦慕楚闹得不清不楚，小雪怎么会冒着雨从你那伤心的离开，你出了车祸一走了之，你知道她要不是因为有了你的孩子，也会跟着你去了。
怀球球时她被人撞倒，孩子早产不说，还险些要了她的命。生了球球之后，你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日子？既要带着孩子，又要画设计图，闲下来的时间又为你的离开而自责怨恨自己，那生活是什么滋味，你能体会到吗？
好不容易等球球长大了，好带了，她可以好好工作了，可是没想到秦慕楚又跑到他们公司，为了你，为了没有得到你，去报复她，她替你受了什么苦，你知道吗？
好在这一切她都熬了过去，可是命运又让她遇见你，你又一次伤害了她，你知道她失去了你们的第二个孩子时，她有多痛苦？
现在又是因为你，她要被迫离开她习惯的地方，喜欢的朋友，带着一个孩子到陌生的地方去生活。
可是你，还要恨她，她为了爱你受尽了煎熬，你竟然敢恨她，不原谅她，这辈子你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就是她。”
这里说的每一件事，发生时他都在夏晨雪身边，他是最有发言权的。
随着白浩然说出的每一句话，他的情绪瞬间积聚到了足以爆发的顶点，他一次又一次对楚寒冰的不满已经足够燃起一场熊熊大火。
他的手已经抓紧了楚寒冰的衣服领子，并不断的加大力道。
611 永远不会
白浩然还是一如既往，他心里只有夏晨雪，也只能站在夏晨雪的立场去看问题，他得不到夏晨雪，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夏晨雪，甚至是说一句夏晨雪不好，也不行。
夏晨雪和楚寒冰之间的事，他从来都不问过程只看结果，他不管楚寒冰对她如何体贴，他认为那些都是理所应当的不足挂齿，他只是看不得楚寒冰对夏晨雪一点点不好。
他也不管楚寒冰在这几年里经历了什么，他只知道夏晨雪过的不容易，现在她带着一个孩子被逼远走他乡，他若是还不能为她站出来为她说一句话，那他对她还算什么爱？
面对白浩然的针针见血的字字句句，楚寒冰没有一点想要否定的**，他知道这些年夏晨雪心里有多苦，有多不容易，他说恨她，只是因为对她有太多思念，他的思念无处安放。
他面色没有一丝波澜，被白浩然抓着衣领也一动不动，他耐心的倾听，静静地观看，听白浩然口中的夏晨雪，看白浩然眼中的夏晨雪……
一旁的许嘉海知道这是男人之间，情敌之间，朋友之间，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所以没打算出手出声去阻拦，他袖手旁观泰然自若的继续吸着烟。
刘一雯看到这种情形，先是站在白浩然和夏晨雪立场上说了几句楚寒冰的不是，下一秒又推开白浩然的手，呵斥着他，“胖子，你别这样，春风他也不容易，他也不想这样，可他不是失忆了么……”
白浩然对楚寒冰所有的不满，在他的拳头重重落在楚寒冰脸颊上那一刻时已经自动减半了，又揪着楚寒冰的领子把另一半一吐为快了，他现在对楚寒冰似乎已经没有那么多不满意了……
有了刘一雯的阻止，他也暂时放弃了继续教训楚寒冰的想法。
为了打破气氛的尴尬，刘一雯举起桌上的杯子，又讪讪的说：“大家为了春风的回归，一起干杯，干杯！”
表情各异，心情不同的几个男人闻言相互对视一下，举起了酒杯，干了杯中的酒。
这场老朋友之间的聚会，最终没有因为白浩然的拳头而不欢而散。
相反，那一拳恰到好处的成了这场聚会的氧化剂，它的作用在于为这场猛烈的怀旧式化学反应，提供了必要条件，使得他们记忆中或者现实中的分子，重新组合并且释放能量，产生新的物质，磨合和衍生出新的感情。
随后，质问和不满悄悄离开了这个房间，气氛逐渐变得温馨起来，只是每一次温馨的回忆都会围绕着他们心系的灵魂人物，每个人在绽放笑容之后，脸上都会多了一抹惆怅……
觥筹交错间，推杯换盏时。每个人都是微醺的状态，这种聚会像极了六年之前的某一次，可是面对空缺的座位，他们又知道，这一次与那一次有所不同，他们心中默默生出一种期待，一种憧憬。
期待下一次，那个座位不再空缺。
憧憬下一次，那个远走的人回到他们身边。
席间楚寒冰起身去了洗手间，白浩然看见他出去了，立即起身也跟着出去了。
楚寒冰刚从洗手间出来，白浩然的声音便响起，“你要是不打算把她找回来，我就去找了。”
他身穿一件浅色的西装，靠在洗手间门口的墙上，双臂环在胸前，本来是慵懒的姿势，可是配上脸上那种严肃的表情，立刻就让人有一种压迫感，他在说这句话时更是带着咄咄逼人的语气。
这一刻的白浩然，仿佛不是那个向来温文尔雅，温润如玉的男人。
他说话的方式和态度也不是对着给了他无数生意，决定他公司命脉的美丰公司总裁楚寒冰应有的态度。
这一点或许早就不是了，在得知他是沐春风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不可能那么对他。
“不去找她？你怎么知道我没去找过她？”楚寒冰的脸上带着苦笑问道。
他夜以继日不休不眠的寻找，在白浩然眼中就是什么都没做。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没找到她。”
顿了顿，白浩然又接着说：“如果这一次，是我先找到她，我绝对不会放开我的手，我要给她一辈子。”
此刻，任性、勇敢又坚定不移的多种情感，在他墨色的眼眸里进行了一种激烈的斗争，他的这个神态，让楚寒冰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错觉。
楚寒冰甚至分不清这是白浩然在向他宣战，还是在用这种方式刺激他激励他，可是无论哪一种都让他觉得无能为力，力不从心………
即使再力不从心，他也不想有丝毫让步，他不甘示弱的说：“你，不会有那样的机会！永远不会！”
白浩然的眼眸转了转，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在若干年前，沐春风在夏晨雪生日那天对夏晨雪表白，而他负责在饭店的包房里，给夏晨雪布置房间的画面。
沐春风表白成功后，大家聚在一起吃饭时，在走廊里沐春风与他单独说话的画面。
那一天沐春风成功过后的笑容，夏晨雪幸福的笑容，沐春风和他说的话，都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从那一天开始，他告诉自己要尝试放下，学会习惯，他说过只要夏晨雪幸福他就会放下，可是为什么上天就是不让那么好的夏晨雪幸福呢？
也终是不让他放下，所以这一次他是认真的，他要再去努力一次，哪怕最终遭受到的还是拒绝，他也要去试一试，如果不去试一试，他恐怕会后悔一辈子。
因为有了这种想法，他眼底快速升腾出一种斗志来，他上下打量了楚寒冰一下，“好吧！那我们就比一下，看看谁能先找到她。”
他真的想说，“谁能先找到她，他就属于谁。”可是他发现夏晨雪不是可以禅让和争抢的物品。
她，是一个人，他深爱的女人，他要永远尊重她的决定。
楚寒冰感到了来自于一个情敌的威胁，压抑着心里的想法，他扯了扯唇角，不屑的笑了笑，“好啊！”
听完他的回答，白浩然的身体从墙壁上抬起，迈着长腿径自回到了包房里。
楚寒冰看着他的背影怔怔的呆住，脑子里琢磨着白浩然为什么有说那种话的底气，除非………
“那家伙是不是有了小雪的消息？”
不知偷听了多久的许嘉海，从另一个方向出来，递给楚寒冰一支烟问道。
楚寒冰接过他手上的香烟，点燃吸了一口，轻吐着咽气说：“也许吧！”
感受到压力的同时，他突然无法确定了。
许嘉海扬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我帮你跟着他。”说完独自回了包房。
留下楚寒冰一个人站在卫生间门口，吸完一支烟才回去。
612 他吃醋了
时光飞逝，从秋黄到飘雪，楚寒冰还是没有见到夏晨雪。
他坐在椅子上，深邃的目光带着忧伤望着橱窗外飞起的雪花，嘴里喃喃一句，“小雪，今天是小雪，你，好吗？生日快乐！”
婚纱店里，身穿一件抹胸白纱的郑若盈从更衣室里走到楚寒冰身边，带着盈盈笑意问：“寒冰哥！你看这件行吗？”
楚寒冰收回思绪，收回视线，抬眸粗略且有些敷衍的看了郑若盈一眼，点了点头，“很好，就这件吧！”
本来还想多试几件的郑若盈咬了咬唇，放弃了她的想法，对一旁的工作人员说：“就这件吧！帮我包起来。”
……………
一个多月以后。
初冬，夜晚的寒风带着冰冷的温度呼啸而来，使人瑟瑟发抖。
夏晨雪穿着一件薄运动羽绒服，一条运动裤跑步穿行在安静的街道上。
每天，这个时间她都要去夜跑，她跑步不是为了锻炼身体，而是为了让自己累。
见不到楚寒冰，见不到自己的父母，见不到自己朋友的夏晨雪，日日孤单，夜夜失眠，她已经不想也不能再借助药物进入睡眠了，医生告诉她可以尝试一下夜跑，让自己足够累，就可以什么都不想睡个好觉。
于是，夜跑成了她每个晚上必须做的事情。
“夏老师，又来跑步呀！”
夏晨雪侧眸看着跑到他身边的男人点了点头，“嗯。”
对于男人的出现，她没有太多意外，这个男人最近时常在她夜跑时出现，她知道这种偶遇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但是，这种偶遇让她不安，不喜欢。
“最近睡眠怎么样？”寒冷的天气里，男人说出一句话，就带出一团白色的气团。
夏晨雪脸上表情淡然，没有为男人的关心有多余的表情，声音清冷的说：“还好。”
“我和你说，关于你的失眠，夜跑这个方法是治标不治本的，你要想办法不让自己胡思乱想，要让自己快乐才行。”男人一脸关心的神情，一边跑，一边关注着夏晨雪的表情。
快乐？
胡思乱想？
她有什么理由快乐？
又有什么能力不胡思乱想？
夏晨雪唇边泛起一丝苦涩的微笑，简简单单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她的想法，她想念的人，她的一切，她不想告诉任何一个人，在这里，她是封闭的，她的世界里除了白一念，就是她的那几个学生，没有其他的。
男人闻言突然停在夏晨雪的面前，挡住她的路，抓起她戴着手套的手，一脸深情的鼓起勇气说：“夏老师，我很喜欢你，你是一个人带着孩子，我也是，不如我们在一起试一试，这样………”
他的话还没说完，手心里夏晨雪的手就被用力的抽了回去，与此同时，他那些示爱的话也被夏晨雪无情的打断，“高医生，我想你误会了，我结婚了。”
她是结婚了，她也被迫离婚了，可是这些她是不会说的。
顿了顿，她丢下一句话，“我先回去了，以后请你不要在晚上出来跑步了，我喜欢一个人跑。”随后她迈着步子向着画室跑去。
一句话不仅拒绝了今天男人的表白，还明确的告诉男人，明天也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男人看着那跑远的女人心里五味陈杂。
男人的表白，不曾在夏晨雪心里激起一丝涟漪，但是他的话还是让她心底的思念涌了上来，她心情复杂的回到画室，心神恍惚的用钥匙打开房间的门。
却发现房间里一片漆黑，白一念没有按照事先约定的那样，在画室里画画，她担忧的叫了一句，“球球！”
同时她打开了房间的灯。
灯光充满房间的那一刻她未曾见到白一念，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熟悉又陌生，让她盼望又思念的脸。
男人身着一件黑色机车绵羊皮衣，领口里面露出黑色的高领毛衣，下身一条黑色牛仔裤，脚上一双棕黑色骑士靴。
黑色毛衣包裹下，显得男人的脖颈更加颀长好看，黑色绵羊机车皮衣随意的敞开着，里面贴身的黑色紧身毛衣让他健硕的胸部肌肉微微凸起。
这身装扮下，把男人的浪漫帅气尽显无疑，同时又为他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外表中增加了几分痞气。
又痞又帅。
夏晨雪怔怔的看着他，精神完全恍惚，她既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因为她每天都会在梦里见到她想念的人。
她也分不清这是沐春风还是楚寒冰，因为她早就在脑海里，把那两张不同的脸合二为一了。
然而这身装束更像大学里的沐春风。
她站在那里，看着那个人，一动都不敢动，她怕，她怕她一动，眼前的一切会烟消云散。
她垂下去的手，偷偷的在腿上掐了一下。
疼！
这说明，这不是梦，这是真的，他真的来了。
她的心里刚好燃起一种莫大的欣喜，然而就在她还没来得及表达的时候，她听到一个声音。
“不错，没有我，你的日子过得很不错。”
那寒凉的语气伴着讽刺的笑容像一道寒风，带着偌大的威力向她袭卷而来，在一瞬间就冰封了她体内积聚的欣喜和兴奋。
她扬起的唇角也僵在了冰冷的空气中。
她有些不确信，她真的不确信了，不确信这是真的，她再一次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腿。
疼！
这不是梦，可是这个人是谁？
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说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她回避着他的目光，转着头在房间里搜寻，最后只低低的问了一句，“球球呢？”
听到这句话，男人以最快的速度向她靠近，近到咫尺……
好久没有这样近距离与他接触，就在那种熟悉的味道刚闯入她的鼻吸间，让她充满遐想时，她的身体猛地被男人靠在了门口冰冷的墙壁上，她的下颚被用着极大力度，戴着冰冰凉凉的黑色绵羊皮手套的大手，狠狠钳住。
男人漆黑的眼眸陡然阴沉下来，脸上犹如冰霜覆盖，视线也如锋利的刀刃一般死死的盯住她，眉心紧紧拧着下颚绷紧，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你的眼里果真只有孩子？抛弃我，带着孩子跑到这里究竟是为什么？”
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的话，似千年寒冰，只一瞬间就把她整个人从内到外完完全全冻结了一样。
她不知道该与何种表情面对他，她甚至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是因为见到他没发现她有什么欣喜，只顾寻找白一念而吃醋了吗？
613 这样结束
她从他脸上完全看不出答案，只能这样顾自想着。
然而，下一秒，她下颚上传来的痛楚，把她的想法全盘否定了，若是他只是单纯的因为吃醋而生气了，是不会用这么大力气掐住她，那力道分明就很重。
这种疼痛快速的从脸部传到头上，甚至还抑制了她的思考。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仿佛是为了求生本能，她费力的出声，“寒…疼……疼……”
男人依旧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她，钳着她的下颚的手停了几秒，从她的下颚上移到她头边墙壁上。
他用左手撑着墙，侧着头看着她，继续带着逼人的寒气说：“疼！这就疼了？你背着我偷偷签了离婚协议书，然后带着我的亲生儿子离开我时。”
顿了顿，他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重重的拍打了几下，“你就没想过我这儿会疼吗？”
他的亲生儿子？
这么说他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他是完全想起来了吗？
夏晨雪曾经在梦里梦见过成千上万次，楚寒冰想起过去的事，现在这些都变成了真的了。
太好了！
她眼眸里涌出了一种激动的泪水来，仰着头看着他，看着她的沐春风。
然而，当她对上那阴冷无比的目光时，她发现她错了。
这种目光绝对不是沐春风所拥有的，沐春风的目光应该像冬日的暖阳一样，有驱散严寒的作用。
可是这冰冷的目光也不是楚寒冰的，楚寒冰爱她不会这样看她，对她。
他到底是谁？
好像他熟悉的面孔被一个陌生的灵魂控制住了。
她曾经无数次想象和盼望过，他有朝一日能想起他们的过去，能解除他们现在的危机，然后来这里找她。
她经常遐想着他们见面之后的场景。
他会怎样，会抱着她，会亲吻她…
千千万万种的可能里，唯独没有现在这一种。
真的是自己的离开，让他的心太痛……
可是那种痛明明也同样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想着这些的夏晨雪，眼泪无法抑制的夺眶而出。
她咬着嘴唇，想拼命的止住泪水，随后嘴里低低的说：“对不起！我有…”
她道歉时，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不想也不敢再看他那双好看却满是凶光的眼睛。
然而，她的道歉没有换来他的原谅。
“对不起？对不起就够了吗？六年前因为一点误会，你就离开我，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现在，你受到一点威胁就签了离婚协议书，带着孩子不告而别。发生这两件事时，如果你心里有我，为我考虑一点点，想着和我商量一下，都不会造成今天的悲剧。”
他的语气更加咄咄逼人了。
悲剧？
他找到了她，这还是悲剧吗？
夏晨雪低着的头突然抬起，满是疑惑的看着他问：“为什么是悲剧？我们不能回………”
楚寒冰冷冷的打断她的话，“没有我们，以后没有我们。如你所愿，我也签了离婚协议书，现在你是单身了，可以光明正大的随便和什么乱八七糟的男人一起夜跑了。”
乱八七糟的男人一起？
那他是看见刚才那位高医生了，难道他是因为误会了她与高医生的关系？
夏晨雪摇着头望着楚寒冰，解释道：“我和他没什么关系，今天也和他说清楚了，以后再也不会在跑步的时候遇见他了。”
楚寒冰唇角微扬露出一抹讽刺的弧度，“无所谓了，你是自由人了。”
顿了顿，“而我，我也要重新结婚了。”
夏晨雪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嘴里喃喃一句，“结婚？”
楚寒冰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了一种让人看不懂的笑容来，那笑容隐约带着一点幸福和雀跃的感觉，好像对那场婚礼有些期待，“对，明天晚上我就会和盈盈结婚。今天，我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邀请你去参加我们的婚礼，再给盈盈做伴娘。”
和盈盈结婚！！！
字面上就透着让夏晨雪无法接受的信息。
这个信息仿佛是一个威力极大的炸弹，在夏晨雪的身体里点燃之后迅速爆炸，将她的五脏六腑炸的粉碎，处处都在流血。
夏晨雪大脑一片空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摇头说道：“不，不，你不会和郑若盈结婚，你说过的，你不会为了商业利益牺牲自己的爱情。”
画室里的灯照在楚寒冰的头顶，灯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到夏晨雪身上，处在那道暗影中的夏晨雪仰着头看向他，期待着他对自己曾经说过的话给予肯定。
可事实恰恰相反。
楚寒冰扬起唇角，轻笑一声，“呵！爱情？单靠爱情怎么能让公司转危为安？有了爱情又怎样能够留住心爱的人？爱情，是最没用的东西。”
话音落下时，他眼眸里有一抹看破红尘的忧伤。
夏晨雪被那种忧伤触动，她发现楚寒冰可能真的是要结束他们的爱情和别的女人结婚了。
可是她的心还是接受不了，她努力的寻找他还爱自己的证据。
她的目光，仔仔细细的看着他，想找到他表情上的破绽。
可是在那张冷漠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他对过去，对她的眷恋，有的只是决绝和淡然。
她的头转了一下，目光落在他撑在墙壁上的手腕上，她突然发现，他的手腕上也没有那只他们一起买的具有深意的手表。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她从未见过的新手表。
要结婚了，新娘换了，手表也换了……
他们就这样结束了。
她带着情侣表的手不自觉的背到了身后。
她垂下头，努力控制着她眼底那些泪水，可是那些泪水就是不听她的话，争先恐后的从她眼眸里流出来。
她猛然地抬起头，还想尝试着扭转局面，因为她不想结束。
分别的日子仿佛让她更加明白自己和白一念离不开他，一天也不行。
她失声痛哭着，边哭边说：“不和她结婚行吗？不要和她结婚。”
说完这句话，她的双眼紧紧盯着楚寒冰，等待着他的答案。
“不行。”一个冰冷又肯定的声音落下时，夏晨雪很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心碎了的声音。
一种疼痛从她破碎的心脏蔓延到了她的全身，那种疼痛让她失去了力量，她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身体慢慢的从冰冷的墙壁上滑了下去，最后她坐在了地上。
而楚寒冰没有伸出手拉她，他还保持着那个左手撑着墙壁的动作，居高临下的看着四肢无力的她。
那种目光里带着讽刺，带着不屑，甚至还带着一种痛恨，应有尽有的感情中就是没有心疼，没有怜爱，没有……
他们果真就要结束了。
614 永不相见
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地砖上的夏晨雪，耳边回荡的是楚寒冰，说不许她哭的话，脑子里闪过的是她每次光着脚踩在地上，他就会生气的脱下自己的鞋穿在她脚上的画面。
此刻的她不但哭了，还坐在地上，可是他无动于衷。
他对她的关心可能真的已然消失了，他对她的爱可能真的不复存在了。
夏晨雪知道，既然他已经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自己也没有使他改变主意的能力，她想要和他解释为什么离开他的那些话，说出来也不会再有任何意义。
她不会做那样的事了。
但是她可以拒绝亲眼看着他娶别的女人，并且拒绝自取其辱的去做什么伴娘。
她把头埋在腿上，大声的哭泣着，不想让楚寒冰看见她此刻落寞又可怜的表情。
哭了一会儿，她开口，“我不会去参加你的婚礼，更不会去做伴娘，既然你要结婚就去结婚吧！以后我们永不相见。”
以后永不相见……
她说的如此决绝……
她真的能做到吗？
她放不下……
楚寒冰支撑在墙壁上的手收了回去，伸向皮衣口袋，从里面拿出一支香烟，点燃了……
房间里瞬间充斥着夏晨雪最讨厌的烟味。
不爱一个人了，就会在她面前做她最讨厌的事吗？
这种刺鼻的烟味，更使夏晨雪明白，她与楚寒冰之间再也不能回到过去了。
楚寒冰顾自吸着烟，烟吸了一半才回答了夏晨雪的话，“不行，明天的婚礼你必须去，我就是想让你亲眼看着我娶别的女人，让你也尝试一次心痛的感觉。”
夏晨雪把头抬起来，拼命的摇晃着，“不要，不要，我就是不要去。”
她的心已经足够痛了，何必还要在伤口上面撒上盐巴呢！
“要是不去，就代表你放弃了球球的抚养权。”楚寒冰吐着烟气冷冷的看着她。
“球球？球球在哪？”触及她的逆鳞，她蓦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拉扯着楚寒冰的衣服问道。
“我儿子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如果你去参加了我的婚礼，并且好好做了伴娘，我会考虑直接把儿子给你。”
顿了顿，“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可以和你打抚养权官司。”
孩子！
谁都知道孩子是她的软肋，都拿孩子来威胁她，楚雄启是这样，楚寒冰也是这样。
可是楚寒冰他知道吗，这个孩子对于她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是他们爱的结晶，证明他们深深爱过的最好证据，也是将他们生命延续下去的人。
是她的宝贝，亦是她的逆鳞。
谁都别想抢走他。
夏晨雪清楚地知道，无论是从情感上还是身体状况上说，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生孩子了，白一念将会是她永远的唯一。
而楚寒冰还可以，他还可以和郑若盈再要一个甚至几个孩子……
夏晨雪的眼里带着凌厉的光看着楚寒冰那张陌生的面孔，“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只要你把球球给我，我，可以去做伴娘。你会说话算数吧！”
让她亲眼看见他娶了别人，这样也好……
也许参加了那场婚礼之后，她对他会彻底死心，没有了牵挂，是不是她以后还会轻松一些…
楚寒冰瞥了她一眼，“当然了。”
夏晨雪闻言起身从一旁的画夹上撕下一张纸，又快速找了一只彩笔，放到楚寒冰面前，“空口无凭，立字为据。”
楚寒冰满是轻蔑的看着夏晨雪递过来的东西，伸手将它打开，“你这女人还真是幼稚，现在孩子都不在你身边，还要我立什么字据，那样有用吗？我告诉你，你可以选择不去参加婚礼………”
楚寒冰将吸完的烟头扔在了画室的地砖上，用脚踩灭了说：“那样你将永远见不到他。还有离婚协议书你签的那么草率，我还有很多财产没有和你清算，我可不想结婚了，还和别的女人有什么金钱瓜葛，所以明天婚礼结束后，我们还要立即算清楚。”
他这么急于和自己撇清关系吗？
看来明天的婚礼无论如何都会如期举行了。
明天她去参加婚礼，去做伴娘也是势在必行了。
夏晨雪拿着笔和纸的手陡然失去了力气，“啪”得一声，纸笔掉在了地上。
她呆呆傻傻的站在那，脑子里除了白一念不能再想其他的，她安慰自己的话也是，“我有球球，就已经足够了”。
楚寒冰走到她身边，用戴着手套的手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冷冷的看着她说：“明天一早我会派人来接你，在那之前，千万不要想着逃跑，那样会让你失去球球。”
给了夏晨雪这样的警告之后，楚寒冰毫无留恋的迈着长腿离开了画室。
随着骑士靴踩在地上的声音逐渐消失，夏晨雪知道，他走远了。
她快速的反锁了门。
她看着整间画室，看着楚寒冰刚刚站过的地方，她自嘲一笑，“还好，他没发现。”
她跌跌撞撞的走到画室的另一侧，打开用布遮住的画，那些画像画的全都是同一张脸，他们有着不同的表情，有时笑，有时怒，有时沉思，有时闭目凝神………
那每一个表情都是楚寒冰的固有表情。
那是夏晨雪按照镌刻在自己心中的样子画出来了，离开他的这些日子里，夏晨雪依靠画他的画像寄托对他的思念。
还好他没发现…
他发现之后会不会以此来奚落夏晨雪，让她在他面前毫无尊严。
爱与痛，一同变成锋利无比的刀子，狠狠刺向夏晨雪的心脏，她的手轻轻柔柔的抚摸着那些画像，就像当初离开楚寒冰时，抚摸着他的脸一样。
泪，滴落在地砖上。
…………
翌日。
一夜未眠的夏晨雪，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向天花板。
她仿佛是在等待，等待有人接她去见白一念，同时也是等待对她死刑的一个判决。
“当当当”画室的门终于被人敲响了。
夏晨雪起身，带着矛盾的心情打开了门。
“太，夏小姐。”门口刘大智推了推眼镜说道。
熟悉的人，陌生的称呼，让气氛尴尬了几分。
刘大智抿了抿唇，改变了这种局面，“您，准备好了吗？”
满脸憔悴的夏晨雪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发，带着抱歉的表情说：“不好意思，我收拾一下，可能还要五分钟。”
刘大智点了点头，礼貌的说：“我在门口等您。”